第二十八章 对谈
转眼间半月已过,虫虫随韩君素来到三阴堡七天有余。
第二十九章 两个偷窥者
虫虫见韩君素出去半晌,好奇心起,心想自己来三阴堡这么多天也未见过韩青,此时正是个机会,想至此便对刚进来的碧琼道:“我出去一会儿,你把门插了,灯吹了!装作已睡下了,别人问,你便这么说,千万别说我出去了。
几个人有一句无一句的说着话,全是些教内杂事,看样子是在等人。
虫虫见此有些后悔,心想若是平日杂事,韩青那老头也不出来,我可是白跑一趟,还害得我大气也不敢出,刚才还几乎吓个半死。
想着便转头去看那人,见那人一双眼睛盯在屋内,仿佛生怕错过什么。
此时虫虫此时已适应黑暗,况且练武人本身目力就好,因此正好把那人看个仔细。只见那人居然身着白衫,犯了夜行人的大忌,不过这证明他并不把被探之地放在眼里。年纪二十七八岁,长得倒是很帅,可以说相当帅,额头上斜斜一块长两寸的伤疤,目光森然冰冷,整张脸戾气十足。
虫虫突然觉得此人非常熟悉,仿佛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她心中盘算,断定此人定不是三阴教之人。
第一,三阴教教规甚严,虫虫已有领教。教众绝不敢来偷听议事。第二,这人十分陌生,虫虫从未见过此人,但若是外人,他又怎样进来?要知三阴堡地处奇特,唯一的入口又是一个奇妙的树林阵,若能进之无碍定是奇人。可若是奇人,也就没必要夜探臭名远扬的三阴堡。种种解释都不通,连个聪明绝顶的虫虫都拿不准了。
那人仿佛感觉到虫虫正肆无忌惮地仔细瞧他,不由得也转头看了虫虫一眼。虫虫露齿一笑,小小白牙在黑暗中闪光,好像要咬人一样。不过她笑过后马上又顺着小洞往里看,只见屋角的一扇门开了,从里面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
前面的人是一名老者,身材瘦高,仿佛风一吹便会飘走,长长的白发垂在肩头,走起路来悄然无声、宛若鬼怪。他身上穿了一件寿衣式的长袍,脸上更是可怖。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而且口,鼻,耳和眼珠俱无,好似一个骷髅头骨。
虫虫一惊,几乎吓昏过去,下意识的抓住旁边那人左手。
虽然近一年在江湖走动,见多了怪诞之事,但如此恐怖,形如恶鬼之人还未见过。而她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因此一见之下难免心惊。
那人只感觉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他左手,心里即知她是受了惊吓,有心抽回手来,终是不忍。
虫虫方才惊恐之下一时失态,一抓之下感到握到一只大手,开始还未觉得,握了会儿方醒过味儿来,慌忙放开,脸已红了,亏了是在黑夜,根本看不出来!
那形若恶鬼之人一进门,韩君素,韩福和那中年男子立即起身施礼,齐声道:“教主洪福!”
那人毫不客气大刺刺的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眼中虽无眼珠,但却坐得十分准确,仿佛看得见一般。
虫虫又是惊讶又是害怕,也才始知这人便是三阴教的教主,阴界法王韩青。
她一直以为韩青是个高大魁梧,面貌凶残之人。而眼前之人却是瘦长奇丑、毫无人相,根本不配称什么“王”,一时竟有些失望,而韩青后面之人更令她惊讶不已,赫然便是丐帮帮主商邱。
只听韩君素道:“商帮主你可好啊?”
商邱笑道:“托福,还留得一条命在。”
韩君素道:“帮主哪里话,难道有人敢难为丐帮吗?”
商邱叹道:“怎么没人敢,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唉――”说着长叹一声。
韩君素面上一凛,但举止从容地道:“帮主请坐下慢慢说。”
商邱依言而坐,韩君素望了一眼韩青。
韩青张了张嘴似要说话,却只是“呜”了一声。
虫虫看得清楚,原来这韩青口内无舌,无法开口说话。
但韩君素仿佛懂得韩青之意,道:“爹爹,这事还是孩儿插手,您老坐在一边听着,若孩儿办得对,您便点头,否则您就摇头,好么?”
韩青闻言点了点头。
韩君素见此也不客气,对商邱抱拳道:“帮主见谅,自我爹爹五年前得了怪病之后,一切由我代为安排。”
商邱道:“少教主年少有为,乃是贵教大幸。”
韩君素微微一笑道:“帮主过奖,不过我们还是说正事罢!”
商邱面色一正道:“自从我帮与贵教联手重提圣女神殿之事,江湖上人心惶惶沸沸扬扬多日,少教主还记得腊月初八武林人聚义之事么?”
韩君素点了点头,之后又是微微一笑。
商邱看了奇怪,心想那次聚义实未达到预期的目的,最后又血溅腾王阁,为了一块麦饼打了个不亦乐乎,应为武林人耻笑。作为此事盟主之一的三阴教少教主当时也极为着恼,但不知为何现在看来还很开心似的。
他却不知是韩君素想起方才与虫虫交谈之语,他也根本不会想到那块麦饼竟是这么一个小姑娘扔的。
见韩君素一派听下去的态度,商邱又道:“此事大约过了一月后,我丐帮总舵突然来了一人,此人便是通猿门杨永勤的独生儿子。”
韩君素道:“是唤作有去无回的杨顺千么?”
虫虫听到这儿,心里一跳,不知杨顺千怎么会卷入此事。
只听商邱道:“正是他!”
韩君素皱眉道:“那倒不好办了。此人是江湖后辈中第一神偷,轻功身法十分高明。他去是为了偷玉牌么?”
商邱道:“那倒不是,他先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总舵,在我们,我们——唉——说来惭愧,他一个年青后生竟有如此精深的轻功,他在我们——我与四位长老——额头上各画了一个红色的十字就走了。”
韩君素讶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为显示武功么?”
商邱摇头道:“他并非此意,第二天白天他大摇大摆来到总舵,告诉我们他如此做是为了表示并无恶意。”
韩福插口道:“这倒是真的,他若是下毒手,帮主及四位长老怕是没命了。”
商邱叹道:“想来真是惭愧。不过,那杨顺千可是当今第一神偷,年岁虽轻,名头却是响当当的。我本想寻仇,但我帮四个老鬼却说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还要谢人家不杀之恩,真是老糊涂了。等我腾下空来非要整治一下他们不可。不过现在可没空了,因为杨顺千那日对我们讲他有一件东西要给我们看,但需要答他一个问题。”
韩君素听到这儿,身子前倾,显然颇为在在意。
商邱先是咬了咬牙,然后面露笑容,显然十分生气又十分高兴,道:“我想也没想到,他拿了一个玉牌!”
韩君素轻拍了一下桌子,惊讶道:“什么?他有一块玉牌?太好了!”说着“噌”的站起来,显得十分兴奋。
想了一想又道:“这样,我们就有四块玉牌了,我教有一块,贵帮有一块,梅仙虹有一块,现在杨顺千手里又有了一块。商帮主,你看清了么?那玉牌是否确实没错?”
商邱重重点头道:“我看清了,绝非赝品。不过我倒真没想到,岭梅帮的梅仙虹也有一块。这女人,手段还真是高妙。”
韩君素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商邱想了一想,忽然淫笑道:“那个小娘的手下可个个都是美人,听说她也是闭月羞花之貌呀!”
韩君素轻哼一声,实在不喜欢他这样猥琐的面貌和神态,只随意应承道:“她总是蒙住脸,我怎么会知道她什么样!况且她前天才第一次来三阴堡,提起要与咱们联手。”
商邱忙道:“少教主答应了么?”
韩君素道:“难道有别的法子么?”
商邱笑而不语,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歪主意,让韩君素看得更是厌恶。
第三十章 继续偷听
虫虫伏在屋顶之上,把里面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厌恶,想不到堂堂丐帮竟让一个无耻好色之徒坐在帮主之位,而那个岭梅帮的梅仙虹和杨顺千竟也扯进此事。
虫虫本来只想看看韩青,没料到此事竟然牵扯繁多、错综复杂,不禁大为好奇。
只听韩君素道:“那个杨顺千怎么会有玉牌?如果我没记错,通猿门除了那个弃徒闻亦风,没有一人与圣女神殿有关,而且一向自诩清高,不问世事,那么杨顺千怎样得的玉牌?嗯,他是个偷儿。那玉牌定是盗来。”
商邱道:“咱们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有玉牌下落,管它是怎么来的?少教主的法子真好,咱们若一人持一块玉牌暗地查寻,也不知要找到哪年哪月,只怕圣女神殿许诺的百年之期已过。依了少教主的法子召告武林,才一个月的功夫便聚齐了四块,最后一块到苦草山庄定能寻到。”
韩君素微微一笑道:“离限期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必须在此之前赶到圣女神殿,就是四块也不要紧,剩下的最后一块若不是最关键之处,咱们亦可推算出来。”
商邱道:“哪有那么巧的?”
韩君素道:“但愿如此,但最好还是寻到第五块,这样也省些力气。商帮主,苦草山庄都布置好了么?”
商邱点点头,得意洋洋的笑道:“都依少教主的吩咐布置好了,除了咱们几个人,别的人管叫他进得去出不来。可惜偌大的一座苦草山庄成了死人的墓穴。”
韩君素微笑不语,风度翩翩,却让人看来感到害怕。
商邱见状谄媚道:“咱们联手合作,到时请少教主万勿忘记许诺。”
韩君素道:“我们自然不会忘了帮主的好处,江湖上的人对我三阴教有些误会,若没有丐帮的面子,定没人来参加武林聚义,因此事成之后那四宝有帮主两份。”
商邱嘻嘻而笑道:“少教主好记性,我只要财宝和美女,既然梅仙虹插了一脚,我便把财宝让给她。我只要一左一右双臂双拥,就万事足已,可不比少教主年少好学,尽要些个做学问、练功夫的劳什子破书。那个什么杨顺千和持第五块玉牌之人咱们用不上,杀了也不可惜!干脆一起送到西边去罢!”
韩君素微笑道:“全凭帮主拿主意。”
虫虫在外偷听的真切,心里又是不耻商邱,又是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刻去告诉杨顺千。
她虽只与杨顺千相处两日,但心意相投、肝胆相照,心中不愿杨顺千被韩君素杀了,因此一听此话,脑子里便急速盘算怎样逃出去告诉杨顺千。她这样想,身边的那人却想着怎样阻止这样一个阴谋。
两个人两种想法,但都是与三阴教作对的。
只听韩君素道:“商帮主,方才你说之事尚未说完,那杨顺千到底把玉牌给你没有?”
商邱道:“我不是说了么,他定要我答他一个问题才给我。”
韩君素皱眉道:“他要你答什么问题?该不是与圣女神殿有关罢!”
商邱道:“也有些干系,他问我十八年前,武林人因圣女神殿之事,追杀那抢了玉牌的四人至南海之滨时发生的那场火灾。我详细对他说了,他却还要追问我是否仔细看过尸体?我说未看过,但确实是五具焦尸。”
韩福插口道:“他定是为了那四人中的铁指神猿闻亦风。”
商邱点头道:“左护法所言极是。奇怪的是闻亦风乃通猿门弃徒,当今掌门人杨亦勤乃是他的师弟,杨亦勤非但不尊师命,而且极力寻找闻亦风,声称要接师兄重归门墙。杨顺千那小子插手此事,大概也是为此。不过当年闻亦风吃喝嫖赌干尽坏事,也不知杨亦勤中了什么邪,非要认回他做师兄不可。”
韩君素不理商邱之言,低头沉思道:“可是那闻亦风不是已死了么?难道——”说到这儿,韩君素“陡”的一机灵,站起来缓缓踱步。
商邱等人见他脸色,也猜到了几分,试探的道:“难道十八年前大家让那五人骗了么?”
韩君素皱紧眉头道:“此事十分蹊跷,若那五人十八年前是假死,此事便不那么好办了。”
鹓鹐插口道:“公子,奴婢有几个疑处!”
韩君素道:“你说说看。”
鹓鹐道:“第一,如果那五人未死,尸体从何而来?”
韩君素想了想道:“当时我才只有五岁,并无亲眼看见。但我听我爹对我仔细说过许多遍,因此我想当时人多杂乱,那五人武功又属顶尖,趁人未防备,可捉了几个去替死。那时情景又极乱,大伙只记着玉牌之事,不会计较一些小角色的生死,到后来发生火拼,死伤者无数,更无从查起了。”
商邱讶然道:“若真如少教主所料,那五人也太阴毒了些。”
韩君素道:“当时那白衣男子来历不明,其余四人是当时武林中顶尖的高手,尤其玉面诸葛吕不臣是何等的聪明人物,当时可低估他们了。”
鹓鹐道:“当时众人谁想火攻的?”
商邱道:“当时确有人想火攻,后来就着火了。”
鹓鹐道:“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外人火攻还是那五人自点火了?”
商邱愣了一愣道:“确实不知,唉,平日里大伙都是聪明伶俐之人,也不知怎么种种疑处就是不曾发现。若不是杨顺千这一闹,还不知要被瞒到什么时候呢?”
鹓鹐道:“帮主不必自责,想当日无人牵头,大家伙一拥而上,难免无规无矩让人钻了空子。如今可是不同,有我三阴教与贵帮联手,又依计行事,情形必然好极。只是我想,以我三阴教的能耐,当日为何未多抢几块玉牌?”
韩君素笑了一笑道:“鹓鹐你可糊涂了,当年我爹还未创建三阴教,咱们教是十年前才建教的,当年我爹只有五六个弟兄手下,人单势孤又哪抢得了玉牌?只是两月以后,我爹带着几个兄弟去关外谋生,也是上天有眼,让我爹偶得机缘,得了一本武功秘笈和这一块玉牌。鹓鹐,你随我多年,今日我才讲与你听这件事,你莫要跟你手下的丫头乱讲。”
鹓鹐见韩君素拿她当作心腹,不由心中高兴,忙道:“公子放心!”
虫虫边听边一直瞧着那鹰鼻鹞目之人,忽然想起三伯伯讲过此人。
此人唤作韩寿,是韩青的左右手,三阴教的右护法。他杀人不眨眼睛,比之韩福还要残忍多倍,外号叫铁面无心。
虫虫一见他便没半分好感,心中盘算着哪一天下点毒给韩寿。
想着想着便去瞧身边之人,这人虽与她素昧平生,但看似是与三阴教作对的。此时他与虫虫同卧在一起偷听,二人相距不过半尺,竟都生出一种同恤之感。
但见那人一双眼睛死盯着屋内,目中寒光闪闪,让人望而生畏,虫虫心道:“难道这人与三阴教有仇?”
只听商邱叹了口气道:“少教主,今日我来只是通风报信,因那杨顺千实在可恶。他听我说完当日之事,硬说我还是未答出他之所问,他也还是不知那四人生死。他说完转身便走,我——我未捉住他,四个长老又死清高,不肯夺人之物。”言罢捶胸顿足,羞惭之极。
韩君素目露凶光,但表面上不动声色,劝慰道:“商帮主莫要自责,等苦草山庄之会,我定给他点颜色瞧瞧。但咱们已知玉牌下落,帮主居功至伟。”
商邱道:“少教主过奖,只盼早完圣女神殿之事。我是背着帮里那四个该死不死的老头出来的,现在我们正在奔赴湖南的路上,我得尽快赶回去,少教主若无事,在下便告辞了。”
韩君素抱拳道:“既如此,我也不多留帮主了。只是苦草山庄之事千万不可泄密,帮主多费心。”
商邱也抱拳道:“少教主放心,一切均有我担待,咱们就此别过。”
韩君素微微点头,打了个手势,韩寿也不多话,径直上前带路,把商邱领了出去!
鹓鹐见商邱走远,便道:“公子,这商邱可是个胆小好色又吹牛的小人,咱们真与他联手么?”
韩君素冷哼一声道:“咱们现在用得着他,等日后把武林人物治死在苦草山庄内,再把他连同残党一起收拾。他得我美女不下十名,死了我也不亏欠他了。到时,我三阴教不仅得了圣女神殿四宝,还可称雄武林。”言罢仰头狂笑,声震屋宇。
鹓鹐见状道:“公子洪福,这一天定当不远。”
韩君素面色一正道:“这些个话儿过些时日再说,这事现在有些麻烦。第一,那杨顺千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第二,十八年前那五人若没死,此事只怕还要费些周折。你们想想,那五人若未死,定然暗中注意圣女神殿之事,咱们费了力气得了玉牌,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第三,就是那梅仙虹。”
韩福道:“那我们怎么办?”
韩君素想了一想,转身走到那形如恶鬼,半天一声不吭的韩青面前,问道:“爹,孩儿问您还记得十八年前之事么?”
韩青迟疑了一下,随即肯定的点点头。
韩君素又道:“您仔细想想当日那五人确实死了么?”韩青不声不响,一张五官俱无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其余人连同偷听之人只是静等,连大气也不敢出,屋内静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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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当众表白
突然,静夜之中传来婴儿一声响亮的啼哭,众人均被吓了一跳,韩青更是颤抖不已。
韩君素安慰道:“爹爹,前些日子六堂主的女人生了个男孩,六堂主的妻儿就住在议事厅后侧,爹爹若嫌吵,明日我就差他们搬走。”
韩青不停的摇头,双手也颤抖不止,骷髅般的脸上竟生出一层红晕,显然激动之极。
韩君素见状才知韩青是忆起了什么重大之事,连忙走上前去,握住韩青双手。
只见韩青急速的在韩君素手上又捏又抓,到后来韩君素脸色一变,轻声道:“果然如此。”言罢又冷笑道:“可笑天下武林人,个个自诩聪明过人,哪料让人算计了也是不知,真是可笑。哼哼,哈哈哈。”
韩福惊道:“公子你怎么了?教主说的什么?”
韩君素道:“可惜我当时年幼,不曾去得,不然——我爹爹方才言及十八年前之事,忆起当日曾听到一声婴儿啼哭。当时所有的人都只注意那白衣独脚男子,一心念着玉牌,以为是旁边另一间渔人茅屋传出来的,可今日细想,却实实是被困之屋传来的声音。
韩福低头苦思片刻,突然叫道:“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当时确有婴儿啼哭,而且确实是被困之地传出的,当时谁也未理会,只对付眼前剑拔弩张的形势了。后来也就忘了,今日一提才知这是个大大的疑点!”
韩君素道:“那就是说那五人根本未死,因为那茅屋中没有一具婴儿尸体。他们用了障眼法,骗过了所有的人。嘿嘿,真是高明!他们就知道众人除了玉牌,别的一概不放在心上,干脆以退为进,一把火烧了茅屋,把玉牌留下,待大伙儿抢成一堆再乘机溜走,真是高明!”
鹓鹐没头没脑的道:“他们可以把玉牌交出来呀!何必费那么多事。”
韩福道:“这四人为了争夺玉牌不知杀了多少人,他们若不装死,便一辈子东躲西藏永无宁日,还是装死好一了百了。再说他们若存心坐收渔利,装死就更是个绝好的主意。只是当日众目睽睽之下,连蚊子也逃不出一只,他们又是怎样走的呢?”
韩君素打断道:“此事不可声张,可疑之处也以后再说。只是咱们知道了那五人未死,更要做好准备。韩福,明日一早你就去苦草山庄,在山庄外布置上九堂主,十堂主的人马,多设机关,多带毒箭,土炮,火石和硫磺,到时候听我之令,把这些“宝贝”一并送给那五人,也许还有那长大成人的婴儿。我要让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血溅苦草山庄!”
韩福见主子说得郑重,忙道:“我不会大意,少教主放心。”
韩君素点了点头。
鹓鹐道:“那些人也算聪明,别人争得你死我活,他们则坐山观虎斗,最后来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多亏了咱们公子英明。”韩福忙随声附和。
韩君素皱皱眉头,似乎不喜欢她拍马屁。
鹓鹐也不以为意,笑道:“公子本来就英明么!现在您说的三件麻烦事解决了一件,另外两件呢?”
韩君素沉思道:“梅仙虹好办,她的岭梅帮虽然厉害,但仗的是妖术。咱们三堂主,七堂主手下全是女教众,因此打梅仙虹不费吹灰之力,不过咱们先得设法把她的玉牌拿下。”
鹓鹐想起梅仙虹的婀娜多姿,一撇嘴道:“梅仙虹可聪明的紧。
第三十二章 范去非
韩青闻言半晌不语,突然向韩君素招了招手。
韩君素上前握住韩青的手,韩青又是一通抓捏。原来韩青目盲无舌,无法说话,便发明了这样一种父子交流方法。
韩君素道:“爹爹问她来历么?我也——我也不知,只听她说起她自幼无父无母,她的武功很杂,不属任何一个门派,但功力很浅,这有什么关系么?”
韩青只是摇头。
韩君素咬了咬牙道:“爹爹,我定是要娶她,她是敌人也好是恶人也好,我一定要娶她。如若不然,孩儿终身不娶!”
韩青似是一愣,没料到韩君素如此坚决。他素知自己儿子心性,深知韩君素说出这等话,定是用情已深,而且一辈子也不会改。他知自己已无法阻拦,喉间似是叹息的“咕”了一声,随即点了点头。
韩君素大喜道:“多谢爹爹。”
韩君素兀自高兴,房上的虫虫却又惊又羞,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未料到自己不仅偷听到圣女神殿之事的一件大疑案和三阴教的阴谋,还听到韩君素坦白心迹。一待韩君素言毕,虫虫心里就搅乱了套,神思不定之下,稍一个不慎便踏响了一块瓦。
屋里的人大吃一惊,韩君素喝道:“什么人?”语音才落,身形骤起,人已窜了出来。
虫虫一惊,立即提气前跃,没料到身旁之人比她还快,几乎在韩君素跃出的同时,拉着虫虫跃下屋顶落在屋侧。
那议事厅的侧面是一扇通向花园的月亮门,门内侧恰好有一株松柏,那人拉着虫虫便躲在松柏墙角交叉的阴影里。可惜阴影颇小,那人后背只好紧贴墙壁,而虫虫也只好紧靠在那人身上。两人喘息未定,就听韩君素与韩福的衣袂之声。
韩福道:“人呢?”
韩君素道:“我没瞧见。
此时见虫虫抵受不住,自己又不能眼见她就此受了内伤,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咬咬牙一把抱住濒临虚脱的虫虫,一手抵住虫虫后心,把自己内力输入虫虫体内,帮助虫虫抵抗那震人心魄的哀号。
虫虫本来几乎昏死过去,猛然间觉得一股热气由后心传入体内,暖乎乎的十分受用,立即心也不慌了,神也不散了。那古怪的哀号除了难听可怖些外,听起来也不那么难受了。可是神志一旦恢复,却发现自己被那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而且那男人正在运功。
虫虫心里怦怦乱跳,羞得不知所以。恰巧耳朵正贴在那男人胸上,听着那人心跳却非常正常。这才知那人并非有意轻薄,而是救了自己的命。
半晌,叫声停了。
只听韩君素惊道:“爹爹,你没事罢!”没人答话。
韩君素又道:“我这就送您回去休息,这“厉鬼三哀”太费功力,您以后还是少用。”
韩褔接口道:“这下有人偷听也无事,教主的“厉鬼三哀”甚是厉害,不堵上耳朵又在附近之人定会心魄震荡而死。”
韩青喉间“咕”了一声,然后是脚步之声,被韩君素扶到内堂去了。顷刻间,偌大的地方就只剩虫虫与那个男人了。
虫虫一待周围无人,慌忙跳到一边,呆愣愣看着那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人理也不理虫虫,举步便走,才只走了两步就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虫虫大惊,忙奔过去搀扶,只见那人口角有一丝血迹,呼吸断续不定,显然是方才只顾为虫虫运功护住心神,自己却受了震荡伤了内脏。
虫虫见此无法在袖手旁观,心念一动,悄声道:“你跟我来。”
那人沉声道:“多谢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这便要出三阴堡去了。”
虫虫急道:“你这样子连十步也走不出去!而且韩君素生性多疑,他定不会掉以轻心,这三阴堡肯定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你若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那人道:“姑娘过虑了。”
哪料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断喝,韩君素不知从哪里出来,站在虫虫和那人面前。四周也一片脚步之声,只不过一瞬间的事,方才还空荡荡的地方一下子***通明。三阴教的大部分高手便把虫虫和那人团团围在中央,象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韩青则如幽灵一般站在围外侧耳细听。
虫虫心中一凛,心想三阴教果然名不虚传,行动如此迅速一致,倒真的不好对付。
只听韩君素冷笑道:“范去非,这下你往哪跑?”
虫虫心里一动,这才知这陌生人叫作范去非。
韩君素见范去非不语,又冷笑一声,并瞟了虫虫一眼,虽心中怒极,但还是用心平气和的口气道:“虫虫,你过来!”
虫虫闻言迟疑了一下,看看自己身边的范去非。此时她距范去非不过半尺,因此清清楚楚看见范去非面色惨白,口角兀自血迹未干,但面无惧色,一派坦然,心中又是不忍又是佩服。
韩君素见虫虫不语,大声道:“虫虫,你站到这边来!”
虫虫摇摇头道:“不!”
韩君素大怒道:“你要与我为敌么?今日与我为敌的,只有死路!”
虫虫还是摇了摇头,黙黙与范去非背对着站好,虽未说话,但意思明显之极。
韩君素又气又恼,恨不能一剑把范去非杀了。
鹓鹐不知何时赶来了,在一旁看到虫虫转眼间从韩君素的心上人变成了敌人,心里万分高兴,忙上前道:“我瞧这小妖女与那狗贼定有奸情,否则干么那么护着他,也许还是那狗贼派的呢!您忘了么,五个月前在广东,范去非这小子就与咱们为过难,这小妖女定是帮他害咱们的!”
韩君素此时正在气头上,虽恼恨虫虫,但心中又实在不愿听旁人说她坏话,这下鹓鹐一说,一腔怒气全发在她身上,反手就打了鹓鹐一记耳光,下手很重,声音又脆又响,鹓鹐的半边脸也立即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血。
鹓鹐一愣,见公子好像伤心得什么似的,但又一想公子定是对虫虫怒极,不由得又是欢喜,眼泪虽簌簌而下,但是不吵不闹,站在一边微笑不已,她自己想事,但在旁人看来却觉得十分怪异。
范去非在屋顶偷听之时,得知韩君素对虫虫的情义,因此不想自己与韩君素之间的梁子连累虫虫,转身道:“多谢虫姑娘侠义心肠,在下受之有愧,还是请回罢!”
虫虫道:“你知道我叫虫虫么?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你救了我,我虽武功不济,却也要斗胆帮你。”语气十分坚决。
韩君素一旁听见,方知虫虫与自己为敌是事出有因,不由心中暗喜,脸上却仍是一片寒霜的问道:“他怎样救的你?”
虫虫小嘴一撇道:“还不是你的宝贝爹爹一个劲的鬼叫,你还问我!”
韩君素闻言恍然大悟,竟一点也不怪虫虫了,他也不想想虫虫为何偷听。
范去非此时插口道:“虫姑娘,在下方才并非有意相救,只是偶然,如此小事,不必挂在心上。”
虫虫怒道:“谁挂在心上?我喜欢帮你打架,你管不着!”
范去非一愣,不知虫虫为何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却又突然发怒。他哪知虫虫正在学习江湖豪侠的为朋友两肋插刀,现在被他一直泼冷水,哪有不气之理。
他不明白,韩君素可是了解的很,平日见惯了虫虫忽喜忽怒,此时见她小嘴撅着,眉头皱着,说不出的可爱,不由心生柔情,一时不语。
第三十三章 讲条件
范去非见虫虫任性,心知劝她不得,但他今日身处险境,又受了内伤,怕是性命难保,却是不能累了虫虫,因此对韩君素道:“我与这位姚姑娘并不认识,只是偶然遇到。
他知道手下众人绝不敢伤虫虫,因此道:“范去非武功太高,咱们也不必计较什么武林道义,并肩子上罢!”
虫虫一惊,未料到如此,但她拿定主意要帮范去非到底,因此也不多话,“刷”的抽出缠在腰上的软剑与范去非背对站立,和三阴教众打了起来。
一时间兵刃相交之声大作。
韩君素,韩福,韩寿三人围攻范去非,其余人又放暗器又侧攻,多亏了虫虫左抵右挡,才暂时保住他性命,但其臂上,背上,肋上多处受了皮肉之伤,鲜血不断流出,染红了衣衫。
虫虫眼见范去非脚步踉跄,动作迟缓,显然是内伤甚重勉力支撑,又见他没带兵刃,夺下的一柄长剑已断成数截,知道这样坚持不了多久,也只有最后一个法子可以一试了。
想到此,咬了咬牙,大声惨叫一声,随即倒地不起。
韩君素大惊,以为虫虫受伤,连忙扔下手中长剑冲了过来。
要说韩君素好似开关一样,他打众人打,他停众人也停。范去非见虫虫倒地,心里一急,一口真气提不住,“哇”的又吐了一口鲜血。
韩君素奔至虫虫身边,刚要伸手去扶,却见虫虫一翻身跃了起来道:“慢着,听我说一句。”
众人见状又是一愣,原来虫虫并未受伤。围攻之人深知这少女乃少教主心爱,因此这么多人围攻竟谁也不敢伤她,她也是毫发无损。
韩君素见自己受骗,怒道:“你三番五次骗我,还有什么话说?”
虫虫见韩君素满目悲愤,又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再加之无意中听到他吐露的内心情意,不由也是颇感动,对自己骗他也大是不忍,一低头间看见韩君素右腕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正在流血,便走过去掏出手帕为他包扎,轻轻的道:“韩公子,我知道我用如此不耻之法骗你是我的不该,但事有轻重缓急,这位范大哥不管怎么说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他,我早已赴黄泉多时,此恩我定要报。咱们平日嘻笑怒骂,开玩笑骗人都是玩,我听从你一回也不打紧。但我姚虫虫却也有做人的原则,我从小就知一句话——知恩不报,小人也。”
韩君素见虫虫面色温柔,又为自己包扎伤口,不由得意乱情迷,只觉得她从来没对自己这样好过,一双眼睛清澈无邪,心道自己一定要答应她任何事情才好。
“你明白我吗?”虫虫问。
韩君素但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怔怔的瞧着虫虫。
鹓鹐一旁见自己心上人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恨之入骨的情敌,心中愤恨之极,叫道:“你要怎样?”
虫虫叹了口气道:“我要你们放他一条生路。”说着指了指范去非。
韩君素身子一凛,突然从温情脉脉中一下进入面前的现实,见虫虫拼了性命也要救范去非,冷笑道:“这是万万不能,我不能放虎归山。”
虫虫面色一变道:“你不要迫我!”
韩君素脸色惨白,斜目看着虫虫,恨道:“我今日定叫他死!”
虫虫又叹了口气:“这是你迫我的,我本不想你死。你对我――那样好。可是你不放他,我唯有出此下策,大伙儿一起赶赴黄泉路吧。”
众人不明就理,闻言大惊,韩君素心里却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心下酸涩,不顾一切地道:“好!那么我便与他一路去死!”言罢拔剑挺身,立刻便要扑上去。
虫虫本来吓唬人来着,未料到韩君素如此不要性命。她哪知韩君素是因为她一味回护范去非,妒火中烧所至。韩青看不见这些,但一听自己儿子性命难保,也不知怎么回事,极快的辨音前跃,上前拉住韩君素,但用力大了,心里发虚,站在那里几乎跌倒,韩寿慌忙上前扶住。
韩福知老主心意,忙道:“你要干什么?”
虫虫道:“我并不想伤韩公子,但你知道他身上之毒并未解完,你们若再相逼,我也打不过你们,干脆自行了断,只是你们公子只怕也活不过十日。”
韩寿插口道:“抢她的!”
韩福摇头道:“这小女子性情刚烈,你若抢了,她定会咬破齿中毒囊自尽。那解药即使抢了来也不能乱用,否则——无异于杀了公子。”
虫虫一旁赞道:“果然姜是老的辣,见机清明啊。”
韩福心里恼恨,表面却不露声色。
鹓鹐见状,走到韩福身边,低声道:“不如叫教主再吼上一吼,把他们震昏了再说。”
她话音虽小,但虫虫离韩福却颇近,因此全部听见,冷笑道:“你这木头脑袋!那个什么鬼吼很费功力,只怕你的宝贝教主伤得比范大哥还厉害,自己都站不住了还吼什么?再说我和范大哥事先防备,还会上当吗?倘若贵教主功力深厚,我们躲不过,在场的这许多人也躲不过,岂不都死了?”
鹓鹐一愣,方知自己情急出错。
韩君素听虫虫“范大哥,范大哥”的叫,恨不得立刻拼了,他哪知是虫虫故意气他以乱韩青心神。
韩君素怒道:“今日我绝不答应你的条件,你也不用胁迫我,我便与他一路死,如何?”
虫虫见韩君素不依不侥,也火磊道:“你是堂堂少教主,问我一个女子干么?你们若是觉得不可放虎归山,少不得大家同归于尽。反正我是不管的,你们商量罢!”言罢对众人理也不理,径直走到一块假山石上坐下,休息去了。
第三十四章 约定
三阴教众一见,知事情不大好办,忙聚到一起商量。
第三十五章 脱困
虫虫脸上一红,啐道:“哪个要嫁他!”
范去非道:“那么他若强迫于你呢?”话一出口,便即后悔。
只见虫虫脸上更红,显出女孩儿家的娇羞之态,样子十分可爱。
范去非扭转头去不再看她,只听虫虫道:“我骗——骗他说——有一只毒囊在牙齿里,他怕我——自杀,不敢迫我。”
范去非一想,此时不这么办,也确实没有办法,只得应道:“即如此,我便先走。”
虫虫低头道:“你伤好了,快来救我。今日之事过后,我想我是得住牢房了,我——我——我怕黑,还有老鼠爬虫什么的,坚持不了多久!”
她刚才还很强势,现在却说得可怜,范去非心里一软道:“那么我便不走!”
虫虫抬头看他,眼光盈盈,半晌才叹气道:“那咱们一个也活不了,还是先救小命罢!”
范去非想了一想,觉得虫虫言之有理,而且自己身有要事,不能枉死,只暗暗发誓一定救虫虫出去,她受的苦也尽力偿还。心念至此,点了点头。
虫虫忽道:“你会不会不来救我?”
范去非傲然五知道:“大丈夫千金一诺,从明日起第五日我定会前来。
他们两个这边研究逃跑之事,那边韩青正犹豫不定。
韩君素虽身不能动,却见虫虫又给范去非治伤,又背过身子不知给了他什么东西,不由妒火中烧,恨不能范去非立刻死了,想想便道:“不能便宜了那小子,孩儿虽死无惧。”
他起了鱼死网落之心,妒恨让他不顾一切,但他这一说,倒帮了韩青拿主意。
韩青伸手抓住韩福手臂,用力握了一下而后点头。
韩福随即明白教主之意,大声道:“那位姚姑娘,我们教主吩咐下话来了。”
虫虫闻言心里怦怦乱跳,但面上却不露声色,笑道:“那么贵教主是让他儿子活呢,还是死?”
韩福心里一动,转口道:“我们教主想,是不是可以点了范去非穴道,先关起来。我们保证不伤他一毫一发。等过了圣女神殿之事,我们一定放了他。因他偷听了我们教中密事,恐他泄露。”
虫虫道:“他倒真会想!这事没有通融!”
韩君素怒道:“小妖女,你别猖狂。我今日就与你同归于尽。”
虫虫明知道韩君素心里爱他,不禁做了个鬼脸道:“要死还不容易,只是没那么便宜!居然还吼我,我耳朵都痛了,你陪还我。”
韩君素见她神色娇嗔,连“你”了三次,后面的话也没说出来。
韩福接口道:“二痊不要争吵,此事还是按教主说的办。”
虫虫道:“那可不成,我怎么知道你们办了事后,少教主的毒也解了,你们不背信弃义!”
韩福道:“我们教主以名义起誓,可以么?”
虫虫笑道:“不可以!你可打错算盘了,我这人最不信的便是什么名义呀誓言哪什么的。”
韩福沉不住气道:“若依了你,我们又怎知范去非出去后不说此事?”
虫虫想了一想道:“那你们只好信我,只好冒险。”
范去非本来旁若无人的在一旁静坐,此时听韩福此说,立即抬起头来,缓缓的道:“圣女神殿之事须得大伙一道去,少了哪门哪派,纵是有了玉牌也是进不去圣殿。你们最好信我,否则——”
众人闻言大奇,又见范去非一脸正色不似作假,但这范去非不知与圣女神殿有什么干系,居然这么确定。此时人人心中一本账,均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莽撞行事只怕后悔莫急。”
韩福却不知怎么办才好,正犹豫间,只听韩青喉间“咕”了一声,知教主怕事有突变伤了韩君素,而且圣女神殿之事须从长计议,忙道:“那好吧,全依你!”
虫虫心里一阵高兴,笑道:“那么现在就放范去非走,你们谁也不准动。天亮之后我立即把解药及用药之法给你们。至于我么,要杀要剐随你们。”言罢朝范去非一摆手。
范去非立即站起,但心中实在不忍留下虫虫,稍一迟疑,就见虫虫一双秋水美目瞪了过来,只好咬咬牙,头也不回的走了。
虫虫貌似悠闲的坐在一块大石上,盯着空地上每一个人。
众人眼睁睁看着范去非从眼皮底下走了,但谁也不敢动,生怕累了少教主性命,天亮之后,虫虫回到自己住处,拿了解药出来一一说明用处。
不出虫虫所料,她一说完用法,便被铁链锁住,送到三阴堡囚叛徒之地。
韩君素恼恨虫虫对范去非一味回护,逼自己咬着牙,不肯去求情。但终究心中对虫虫爱极,一面把她安排在一处干净些的牢房,另一面知虫虫怕黑,还派了碧琼陪虫虫住牢房,黑虎红箭也获准随行。
碧琼每日里偷偷摸摸去厨房做虫虫爱吃的饭菜。韩君素也只装作看不见,只是心中又怨又恨又悔又痛,自己跟自己较劲,一连数日。
第三十六章 养伤
那日范去非离了三阴堡,先急回客栈取回自己存放的东西,便换了衣服奔湖北而来,三阴堡本在湖南湖北边界之处,范去非脚程又快,待到天光大亮,他已来到湖北边镇的程记客栈。
他手持铁牌见了店掌柜,那店掌柜果然毕恭毕敬的把他迎到楼上,安排了一间隐蔽的房间让他住下,每日里端汤递水的十分细心周到。对外人只说并无不寻常客人住店,又由于房间隐蔽,也没人寻上门来。
范去非就在这斗室之中疗伤练功,裂开的伤口也重新搽药,那药果然十分神效,第三天上伤口便已愈合,到第五天便浑似没受伤似的。范去非内伤也已全愈,而且由于五天的静养练功,功力又觉浑厚了些。
自与虫虫分别后的第五日一早,范去非就开始心神不宁,绝早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妥当,穿上前日差店掌柜买来的黑衣黑靴。他虽一向不把三阴教放在眼里,夜探也穿白衣,但却知此次去救虫虫,不能稍有差错,因此头一遭破例。
他前几日因要疗伤,所以强迫自己心如止水,如今再过五,六个时辰便要去救虫虫,不知怎的难以平静下来,坐在床边,手里握着虫虫的匕首,不由心潮起伏。
那柄匕首自虫虫赠与他,他就未及细看,唯恐不能静心疗伤。今日细看,方才发现那柄匕首十分名贵,锋利无比。拿来一试,简直是吹毛而断削铁如泥的宝刃。
那匕首的把手中空,上端镶一颗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宝石,匕首的套是镶金丝的皮革。那皮革十分罕见,虽软但却极韧。
范去非手里久久握着那柄匕首,寻思:“这位姚虫虫到底是什么人?我在江湖上秘密行走已有十年,各门派中出色的人物都了然于胸,可这虫虫却从未在武林中露面,仿佛从天上掉下来一般。看她行事装扮宛若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但她武功又杂又奇,又擅用毒,这又是怎么回事?自圣女神殿之事重提后,她就神秘出现,难道——?”
范去非心中一凛:“不对,我定是猜错了,她这么个刁蛮任性又美貌可爱的小姑娘怎会——?”
想到这儿,脑海中立即浮出虫虫的一颦一笑,忽喜忽怒的古怪性格,不由微笑,但随即惊觉:“我怎这般想念她?”
他心烦意乱,竟有些害怕起来,暗中寻思:“她在三阴堡救了我,我不过是感激她罢了!”虽极力这么想,却连自己也骗不过,不由心里懊恼之极,不停念着:“那么在此之前呢?在此之前呢?我为什么会想念她?”
正想着,就听外面有人敲门道:“范大爷,早饭给您端来了!”
范去非一听是店掌柜,忙道:“掌柜的请进。
范去非手中一空,竟有些不舍。
店掌柜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的喜道:“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我有一次去京城,蒙三先生看得起,能进姚府一次。当我在虎威堂正听三先生训诫之时,突然进来一个小女孩儿,那便是咱们家小姐。那时她才只有十三岁,但已是活脱脱一个小美人了。她当时对三先生说起要拆掉园子中间的亭子,嫌跑来跑去的挡路。三先生被她缠不过,就给了她那柄匕首玩,要她不要拆亭子,小姐当时很高兴,但结果还是把亭子拆了。”
范去非也不知道为什么,顺嘴问道:“她果真拆了那亭子么?”
店掌柜笑道:“自然是拆了,我亲眼看到的。姚家是天下首富,各地均有程家的田产,店铺,分号,我蒙大家推举,是湖北各分号的总管事,每年年根底下都去京城向三先生报账。我虽只见过小姐一面,但她的事却听过不少。我们这位小姐模样又美,心地又好,只是性子古怪任性些,我们大先生,二先生,三先生和三位夫人都视她为掌上明珠。莫说是拆一座亭子,就是把京城翻个个儿,把皇帝老子的金殿拆了也由得她。”
范去非想起虫虫或笑或怒的样子,心知这掌柜说的是实话,心念一动道:“这姚家是什么起家?”
店掌柜一愣,支吾道:“这个恕我不知,唉,咱们吃的是姚家的饭,哪能议论主子的事,我说小姐已是多口了。”
范去非见他不肯说,知是有意推捼,也不便再问,只是后悔只注意武林之事,对各地富豪并未在意。
只听店掌柜又道:“范大爷您别在意,我确实不知,我只知道您拿的铁牌程家只有两块,其中一块,这个——这个,就在小姐那。”
范去非直言道:“我这块是一个叫姚虫虫的姑娘借的。”
店掌柜大喜,“那便是小姐了,虫虫是她的闺名。您——我是说——唉——在哪里看到的小姐?”
范去非闻言立即警觉,店掌柜见状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唉,我跟您说实话罢!去年三先生捎信来说,小姐带着丫头,家丁,仆妇溜出家门来了,叫各地的分号注意有没有小姐的行踪。只是一年来毫无音信,前些日子据说小姐在苏洲咱们家的银号里提了银子,还有说在山东咱们家的酒楼看到了小姐,浙江绸缎分号也瞧见了小姐,因此我便注意了些日子,想小姐也许来湖北。头几天您拿了铁牌来,我便想也许是小姐给的,一直想问问,只是未敢开口。今天您要走了,我无论如何也要问清楚,要不那古灵精怪的小姐不知要天南地北的游到什么时候?别人暂且不说,三先生,二先生得抺脖子上吊。”
范去非也不知道这大先生、二先生、三先生的是谁,听掌柜的语气,好像是空中的管事,极受尊敬,但又不是主子。心想原来虫虫是偷跑出来的,只怕是无意间卷入圣女神殿之事,想个什么法子让她不介入此事才好。
想到这儿,他心中有些轻松,似乎隐隐不想与这可爱的小丫头为敌。他知圣殿之事现在虽还算平静,但以后定会腥风血雨,唯恐她受了伤害。但他又知这小丫头性子执拗,有热闹的事定会去瞧瞧,自己与她无亲无故也不好劝阻,一时间没了主意。
想了半天才道:“姚姑娘现在在湖南,今天晚上我去见她,但却不知今后她去哪里!”
店掌柜看了一眼范去非,又看看范去非手中握着的匕首和手上包扎的手绢,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心道定是小儿女的私情,看这范老爷举止沉稳,虽然有风尘之色,倒也是英雄模样,说不定小姐逃家就是为了他。这样想着,就去看范去非,眼神暧昧,带略带喜气。
范去非登时明白掌柜之意,颇觉尴尬,但又不好解释什么,见店掌柜似是十分关心虫虫,想了想道:“姚姑娘也许二月初十左右到苦草山庄去,但也许会不去。”
店掌柜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范去非道:“你只要带到这个消息就行了。”
他这么说是打的两个主意,虫虫家的人若是武林人就必知苦草山庄在哪,若不是武林人则去也无益。
店掌柜阅人无数,知道范去非不会多说,又想起小姐的事没个终局,心事重重的退了出去,范去非也开始吃早饭。
其实他并无胃口,但为了保持体力还是勉强吃下去,吃过早饭便打坐练功,却不知怎么无法入静,只好停下来,站在窗边往外偷看,只见时时有可疑人东张西望,知三阴教的人正四处散布眼线,搜寻自己行踪,因此只好待在客房内。
过了一会儿,他又到窗边张望,却突然见来往行人中竟有一行人是见过的。
那行人最前面是一个十**岁的少女,后面是一个家丁和一个挑着两个大木箱的丑妇,最后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青公子和一个小僮儿,赫然便是虫虫的手下和杨顺千主仆。
范去非心念一动,立即写了一个字条,团成一个小团儿向杨顺千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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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再相遇
杨顺千正走得好好的,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打向他。
杨顺千把手中折扇敲打着手掌,“依我说,自然是要不放过任何一分有关虫虫的消息。不过,咱们谨慎一些。我先进去,没影儿跟着我,你们几个在楼下等着,如果是一路上的朋友,你们听我招呼上来。”
没影儿急道:“干么我跟着您?”
杨顺千歪头一笑:“你来不来?”
没影儿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协迫我,我跟着就是了。”
杨顺千心里暗笑,抬腿往客栈走。
店小二迎上来道:“你位爷,您住店么?”
没影儿道:“我们公子的一位好友在楼上,叫我们公子过去一叙。”
店小二点头哈腰,态度极其热情,但却挡住了杨顺千的咱:“爷的朋友高姓大名?我引你们上去。”
没影儿一怒,横眉立目的,“我们自己去找,去去去,滚一边去,小心我扇你耳刮子。”
店小二为难的道:“那可不成,生客自己上楼,掌柜的要骂!”
没影儿瞪眼道:“是挨骂舒服还是挨打舒服?说着卷起袖子伤势要打,忽听楼梯上一矮胖之人道:“小爷息怒!”边说边走下来。
杨顺千一抬头,温言道:“你是掌柜的么?”
那矮胖之人点头道:“我就是,大爷您息怒!刚才您的那位朋友吩咐下来了,说您是一位好朋友,叫您这就上楼。”
言罢伸头瞧瞧四周,低声道:“在楼上,靠北最里面一间。”
杨顺千点点头,更觉事情神秘。但越是好奇越想去看,因此也不言语,默默上楼。没影儿向小二做个鬼脸,紧跟在后面。
来到店掌柜说的那间房间前,定了一定神,伸手敲门,房内之人立即沉声道:“请进。
第三十八章 商议
权家三鹰本来正扯着青萍问虫虫下落,一听有人说话连忙转过头去。
没影儿不由又惊又惧,寻思,这人功夫真好,难怪公子对他十分佩服,今天我可出了大丑了。他做好忍受挖苦的准备,哪料范去非好像并未看到他的窘态似的,信步走向湖边一只泊着的木船。那只船不小,足可坐下十几人,但外表极为寒酸,宛若就要散架一般,范去非对船头一抱拳道:“杨兄在么?”
门帘一动,一颗毛乎乎的头“哗”的探出来,向范去非看了看道:“我师伯请你进来,咦,你是谁?”原来是权家三鹰中的老三一边一半,
范去非报了名子。
一边一半道:“噢,那就对了,你的名字好听得紧。”
范去非举步上船,没影儿道:“喂,三哥,你不理我么?”
一边一半道:“我没有看到你,这个范去非个子很大,可能是关东人。范去非,你是么?”
范去非道:“正是!”
一边一半得意洋洋的道:“我说么,关东人都是大个子。老大,你说我聪明么?”话音未落,又是一颗脑袋从草帘中探出来,赫然便是差不多。
没影儿吓了一跳,道:“你们哥仨干么一惊一乍的,吓了我一跳。”
差不多道:“那就对不住了,我们家老三叫我呢,老三,你确实聪明,只是所谓谦谦君子,你若要做君子便要说:“老大,我笨不笨?”
一边一半歪头道:“那不是自己骂自己么?”
差不多脸一板道:“你不想做君子么?”
一边一半忙道:“要做的,要做的!老大,我笨不笨?”
差不多道:“你自然是笨的。”
一边一半道:“那么我是君子么?”
差不多道:“自然也是的。”
一边一半拍手道:“我明白了,君子多半很笨。”
没影儿一旁笑道:“岂止是笨,简直愚蠢之极!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个个自称君子,结果酒也不敢多喝,坏事也不敢做,赌钱也不敢赌,那个心里头想女人却又不敢抱,偏偏又不是心如止水,只是心痒难捱,因此呢,个个都是笨蛋。”
正说着,多一点又探出头来,原来他在舱里听外面的人又问又答,终忍不住出来一看,多一点一本正经的道:“你是说君子与聪明不能两全么?”
没影儿笑道:“那也不是,比如三位就是两全的。”
三老闻言大喜,拉住没影儿说话。没影儿见可有人与他说话了,干脆与三老盘膝而坐聊了起来,范去非则矮身进了船舱。
他一走进船舱,杨顺千就躬身而起,请他坐下。
范去非抱了抱拳坐了下来,把宝剑和包裹放在脚边,就在一伸手间,露出手上包扎的手绢。杨顺千一愣,抬头看了看范去非,缓缓的道:“范兄,这不是虫虫的么?”
范去非心里一跳道:“正是姚姑娘的,当日我手上有些烫伤。”
杨顺千“哦”了一声,不由有些嫉妒。
范去非知他心中所想,但又不好解释什么,只听杨顺千道:“范兄说说当日在三阴堡与虫虫相遇之事可好?”
范去非点了点头,便把当日情形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只略去疗伤共敌一节和韩君素对虫虫之情未说。
杨顺千道:“我就知三阴教不安好心,想把整个武林一网打尽再独吞四宝。”
范去非道:“杨兄也为夺宝而来么?”
杨顺千哈哈一笑:“不瞒范兄说,我杨顺千虽非正人君子,却不把什么四宝放在眼里。财宝,我不希罕,我是个小偷儿,处处拿了东西就走,要那些个珍珠宝贝反而累赘。武功秘笈倒是好东西,可惜要闭门苦练,枉费了年少快活日子。就算练成了,武功天下第一又怎样呢?旁人对你毕恭毕敬只是畏惧,你想杀谁就杀谁,又有什么快活?千古医书也是无用的,我杨顺千一无亲朋好友身染重病,需我去拼命争夺医书,拿来治病。二无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名利之想,三无违天命的胆子,我要医书做什么?至于美女么,我杨顺千倒是喜欢,只是——我心里——况且美女再美,不过一,二十年,到头来也会发白目昏,齿牙摇动、老迈迟缓,我杨顺千看重的是红粉知己,要的是心灵相通,生死相伴的姻缘。因此,那些让武林人趋之若鹜拼死争夺的宝贝在我眼里只是一堆破烂而已。”
范去非没料到杨顺千对自己坦言心中所想,又见他语气诚挚,不由动容。他知杨顺千所说的心上人正是虫虫,心里突的一痛,对于旁的想法却是暗自钦佩,杨顺千的坦诚直率、超脱不凡的人品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他心冷已久,对情感的表达十分陌生,心里虽佩服,脸上却表现不出。只道:“那么杨兄是为了什么?”
杨顺千道:“众人皆知,我通猿门上代弟子中的闻亦风与此事有关,范兄既潜入过三阴堡偷听了密谈,就会知道那持牌的五人有可能未死。我奉我爹之命前来探寻,因那五人惹未死,也许会重去苦草山庄,我此去是为劝我大师伯回山,其中细节,恕不便直言。”
范去非也不多问,只道:“杨兄还需小心些为好。”
正说间,就听外面的差不多道:“咦,他们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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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计划
杨顺千忙问道:“谁来了?”
没影儿答道:“是青萍姐姐他们。”
杨顺千道:“叫他们进舱来。”
没影儿应了一声,继续和权家三鹰天南地北的胡说八道,少顷船头一沉,草帘掀动,青萍,程心,黑姑鱼贯而入,杨顺千把方才范去非与他讲的事又说了一遍,述说之中,黑姑虽面无表情,但目光之中忽尔微笑,忽尔焦虑不安,显然是记挂虫虫之故。
杨顺千讲完之后,黑姑还死盯着他,双目露出企盼之色,仿佛盼杨顺千多说几句似的。
青萍道:“黑姑,你别盯着杨公子了。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怎样救小姐出来罢。”
黑姑闻言立即“呜”了一声,表示赞同。
青萍叹道:“小姐临去三阴堡之时曾吩咐不许旁人去救,她会自己想法子出来。这下咱们去了,她会骂死我的。”
杨顺千道:“这次是我要去的,再说情况不大同了,她因为偷听之事不知要处于多险的境地。”
说到这儿,黑姑忽然呜呜大哭,一张黑脸上眼泪纵横,手里比比划划焦急万分,青萍解释道:“她说小姐自幼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还怕虫子呀什么的,她还说小姐从小从未少过她的服侍,不知现在习不习惯,还有——小姐从不吃辣,也不知吃不吃湘菜。
第四十章 追兵
……………………正文…………………………………………
此时,就觉着船头一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大爷,要买的东西买来了。
第四十一章 夜谈
杨顺千心里大是佩服,不由道:“范兄好俊的功夫!”
范去非淡淡的道:“杨兄过奖!”
杨顺千道:“不知范兄师承何门?这等功夫我怎么没见过,当真高明极了!”
他的夸奖完全出自肺腑,范去非焉有不知,但碍于师傅遗训,只得道:“在下师傅已仙逝,也说不上什么门派,只是恩师留下遗训,不能把他老人家名号告之于人,请杨兄见谅。
介绍
这篇外篇《铁杆王朝》,是偶滴一个书迷,后来成长为偶滴朋友,阿布写的,演员全是偶的铁杆书迷,加上偶本人。
他是个很有才的男生,当时为我的驱魔人写过两道歌,一首走深情路线,初听像张信哲,第二首是周杰伦风格的。
从谱曲到配器,从写词到演奏,最后到唱歌、合成,全是他一个人做的。这样有才华的人,难道不是才子吗?
本六扒着门边:再说一句,就一句:我是说,如此一个音乐才子,还能写书,还写得那么好,证明一个天才诞生了。
那就是……本六我啊!
西红柿、臭鸡蛋、桌椅板凳、飞刀,拖鞋……全砸台上了。
某六被一众愤怒群众拉走,走时声嘶力竭的喊:作者是……是阿-布-布-布-布-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