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他所有的爱
在黑石殿门口,花四海俯视着脚下星罗密布又井井有,那大片大片的白石组成的阵法,谷中的青翠、谷外的森然,魔气弥漫的苍穹下,是他的领地和臣民。
他略一沉吟,然后拈了个法诀,伸指一弹,一个小小的银色光焰立即消失在黑夜之中。片刻,一团黑影出现在他面前,弯身行礼,正是头首分不清,正反不得辨的暗处。
“本王闭关之时,外界可曾有要事发生么?”他问,冷冽的声音比山风还悠扬。
暗处窒了一窒,没有回话。
花四海的眉头皱了起来。暗处从来没有这样过,什么时候都是问什么答什么,有什么话让暗处对他都不敢言明?难道虫虫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和他魔道有关的吗?
“别让我问第二次。”他说,不怒自威。
“鬼王借魔兵攻打天门派,只怕兢兢的回答,全身紧绷着,等待魔王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魔王没有动,只是面色白了,眼神却亮得可怕,只沉声问:“哦?这是谁允许的?”
“此事是在王和西贝军师回来之前决定的。”暗处的头垂得更低,黑色的模糊身影有些萎缩。
“凤凰。”花四海轻轻吐出两个字。
飒的一声,一阵山风吹来。暗处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感觉空气中杀气弥漫,骇得人连气也喘不上来,被风拂动的一草一木都散发出酷烈之气。他感觉得到,王,要发雷霆之怒,禁不住瑟缩着后退了两步。
他并不知道,他说的话一字一句敲在花四海心里,让他感觉有一只鬼爪蓦然抓紧他的心脏,惊痛一直从心口传到四肢百骸。
凤凰!
他不在的时候,魔道中的事西贝会做主,倘若西贝也不在,做主的就是凤凰。暗处虽然没有说出借兵给鬼王之人的名子,但答案却是肯定的。
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敢?!纵然他回修罗微芒的时候是重伤,急于去黑石殿疗伤,但为什么凤凰不向他回报?居然只字不提!如果他知道了这事,一定可以及时阻止!现在,那老鬼要回来了,他就算立即赶到云梦山怕也来不及了。若鬼王败了便罢,若是胜了
他不敢想!
那老家伙的功力和他在伯仲之间,此番偷袭,天门派怎么抵挡得住?天门派被剿灭,于魔道是有利的,但全天下的人死了都没有关系,虫虫可怎么办?虽然她进境神速,但临战经验缺乏,而鬼王做事一向凶残绝灭,虽然多年蛰伏,但照他以前的行事方式来看,所到之处,必鸡犬不留。
她,会如何?
惊恐。从未有过的惊恐贯穿了他的心脏!原来恐惧是这个滋味,让他心头冒着冷汗,浑身的力量全部失去,只觉得心上有一只重锤猛力的砸着。一锤见血,两锤现肉,三锤后就只剩下麻木和捕捉不住的害怕。
她会死吗?他心里唯一留恋的一点点温暖会就此消失吗?
一瞬间,两人自相识以来的情景,一幕一幕在他心头出现,让那麻木渐渐变成无边的痛,一点点把他割开。从不知道,是这样在意她的,从不知道,不能失去她。
腰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此刻却又有暖流缓缓流下,没愈合的部分再度崩裂,可是他浑然不觉,因为心里的痛已经模糊了**的感觉。
“把凤凰给我找来!”他一字一顿的说,每一个字都重得仿佛可以压倒千山。
暗处应了一声,急忙躬身退下,不大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明白,今天回话的人幸好是他,倘若是凤凰,只怕此时已经命丧当场。
当凤凰做出借兵的举动时,他是劝过的,可是她那样坚决,让他一度以为凤凰手上有魔王令,不敢再说什么。现在看来,魔道将再也没有女军师了。
他犹豫了下,想起平日里凤凰的诸般好处,暗一咬牙,改变行走方向,直奔客舍而去。那是魔道招待来客的地方,虽然修罗微芒鲜有外人进入,但偶尔来客都是住在那里的。包
,包括西贝军师。
王闭关在黑石殿,西贝军师可是在家养伤的,所以早一步知道鬼王借兵的消息,提前几个时辰回到总坛。西贝军师一回来就找到他,说如果王要找凤凰,就要先通知他,否则凤凰命难保。
当时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他懂了。
王和西贝军师的交情与众不同,假如凤凰有一线生机,只有西贝军师可以救她。虽说凤凰仗着王的信任做出了忤逆王意之事,完全是罪有应得,但共事多年,他也不想看凤凰被打得灰飞烟灭。
“小暗,是王要找凤凰吗?”还没到客舍,西贝军师就迎面走来,看来伤势恢复不错,只是略有憔悴。
“是。”
“我明白了,你这就去找凤凰,但是动作稍微慢点,给我一柱香时间。王那里
暗处应了一声,人影慢慢隐没不见。
抬头望了眼山顶巍峨雄伟却又凄清冷寂的黑石王殿,西贝叹了口气,身形一晃,飞临山顶。修罗微芒有罡气,只有王和他才能飞行,暗处能移形换影,旁人只能用走的,他利用的就是这一点时间差而已。
几个时辰前,在家养伤的他和贼小心姑娘办理那十间店铺的交割事宜,当他想找孙老板帮忙的时候,才得知他做为鬼王所借之兵去偷袭云梦山天门派了。
当时他就知道大事不好,可已经没有办法阻拦,只好急速回到修罗微芒,准备做些亡羊补牢的事。凤凰,怕是不能呆在魔道了,他只希望可以保她一条命。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这情份,不是能随便割舍的。
女人哪!当被妒忌蒙蔽心灵的时候,多么聪明的人也会做出极其愚蠢的事。凤凰想借刀杀人,岂不知会送自己上了黄泉路。
虫虫倘若死了,难道小花就会爱她吗?
“小花。”他轻唤了一声,看着他的朋友,他的上司,魔道的王,笔直的站在风中,身体紧绷着,怒火已经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和心灵,连他周围空气都是热的,一点火星就会爆炸。
“你来干什么?”他冷得像冰,眼神却似火。
“求你放凤凰一条生路吧。”他叹了一声,放软了语气。
小花发怒的时候,就连他也要小心翼翼才行。凤凰说得对,魔王拥有无上的力量,可以毁天灭地,一旦走火,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从没有这样怒过,可是现在,不同了。
“给我个理由。”
“一千年。这个理由够吗?”
花四海僵硬的脖子略转,侧头盯着西贝,“这不是理由。没有人敢伤我的
什么时候,他在心中已经把虫虫当成他的女人?那属于他的、长住在他心里的、不能让任何人触碰和欺侮的存在。他所有的爱。
开始时的恐惧、方才的愤怒,此刻的震惊,化为一股无法抒发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心脏,似乎要冲出胸膛。他猛一挥手,一道劲力自掌中而出,身后的黑石王殿登时塌了一角,大块的巨石从山顶滚下,仿佛天也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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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度日如年的两天
小花,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关键是要看看虫姑娘怎西贝连忙说话,试图弱化一点花四海的狂怒和不安。
花四海没有回话,眼望着深蓝苍穹上的点点繁星。
他难道不想吗?从他听暗处说到这件事,就恨不得立即飞到云梦山,看看那丫头是否无恙。
只看一眼就好,不用说话,不用她发觉,只要看到她平安就行了。
可是他不能。
鬼王非要借他的魔兵攻打天门派,摆明会冒充他,所以现在天门派与魔道势同水火,他若去,只能让虫虫无法在仙道立足。到时候又该如何呢?
解释无济于事,他也不屑,所以,尽管他心里闷烧着一团猛烈的火,却不得不强迫自己的双脚像钉子一样立在当地不动分毫。
假如虫虫以为鬼王是他,会恨他吧?这样也好。恨他没有关系,欲杀他而后快也没有关系。只是在他为她安排好退路之前,她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不要掺和进这场无谓的争斗之中。
凤凰为什么这么做,鬼王为什么这么做,他心里清楚得很,可是西贝说得对,他暂时不能杀掉这两个人,前提是虫虫没事。
“他们一回来,立即禀报我。她,关起来!”他简单地说,之后转身走向黑石王殿。
他必须一个人静一静,平复心绪,考虑下一步要怎么办?
现在他开始相信“克星”一说了,因为一遇到虫虫的事,他的心就全乱了。
西贝当然知道“他们”和“她”指的是谁,看花四海语气松动,连忙追问:“倘若虫姑娘安然无恙,“她”要怎么办?“他们”又怎么办?”
花四海脚步不停,只冷冷甩下一句话:“别让我再看到“她”,否则本王绝不容情!和“他们”继续合作,直到打上天道为止!”说到这儿,他忽然站住了,“你最好祈祷没事,不然
花四海不用说,西贝也明白结局是“血洗”二字。
那是小花一贯的作风,动了杀机就残酷无情,没人可以阻拦,所谓联盟的利益,他也不会顾忌,他就是那样狂傲冷酷的人,事实上他也确实有资本。
目送魔王的背影消失在黑石殿中,望着沉重的殿门紧紧关上,西贝暗叹了口气。
小花又回到他内心的黑暗之中了,而他还要处理这些复杂的事情,只希望虫虫不会有事,不要让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隐约中,他觉得虫虫会平安的,因为他的心虽然乱,却没有悲伤。
虫虫闻得到他的本命香,这证明她是他命里的人,不管小花多么爱她,她也必会和他有所关联。
她若出事,他不可能没有感应。
小花,也是和虫虫有感应的吧?不然不会闭关得好好的,突然跑出来问鬼王借兵的事。
只是小花的心已经乱了,理智、冷静、思考这类东西已经远离了他。
而现在,也只有等了。
这一等就是两天,度日如年的两天,之后渡海人等人带回了消息。
此一役不能算胜,因为天门派掌门突然回来了,还带来了两名强援,天门派一个不知名的守林人居然是一等一的高手。更可怕是八剑配合后产生的巨大威力,这对鬼、魔两道的震慑是无可言喻的。而且鬼王所取的宝物失了一件,魔道的伤亡比较严重,鬼兵更是除了鬼王外,全军覆没。
但此役也不能算败。毕竟天门派损失一半的战力,八剑弟子也伤了一个,有可能性命不保,这等于毁了八剑剑阵的威胁,极大的削弱了仙道的力量。幸运的是伤者不是七弟子姚虫虫,她只是受了些外伤。
直到此时,西贝的一颗心才安全落入腹中。
他打发渡海人去向小花禀报事情,让他去做倒霉蛋了,自己则来到囚禁凤凰的地方,放她出来。
“王,肯宽恕我了吗?”凤凰问。
西贝苦笑一声,算做回答。
两日不见,凤凰已经憔悴不少。想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揣测小花的心意吧?可惜从今以后,魔道再不是她的容身之所,她纵然可以独活得很好,终究也要江湖飘零。
“王要杀我?”凤凰白了脸,与其说怕,不如说是绝望。
离开吧,永远不要让他再看到你。”西贝有些怜悯I毕竟有千年情谊在。可他却也明白,任何人做了任何错事都要付出代价。一千年的忠诚抵不过一个“爱”字,那个字一旦动了,就大如山岳。
“不,我不走!”凤凰抓紧了牢门上坚实的铁栏,泪水滚落,“我不能离开他,没有他,我不能活!”
“何必逼他杀你。”西贝不去拉扯凤凰,他这辈子也不会对女人动用暴力。
他只是静静的站着,等凤凰自己明白过来,她做的事于公于私,都是对这千年情谊的极大背叛,何况她还是假公济私。
她即做了,就应该明白后果,一向冷酷的魔王肯放她一马,已经仁至义尽。
“他不会杀我!他不会杀我!”凤凰喃喃地念着,泪水不断,“鬼王要取的宝物,对王攻上天道大有助益,我们两道既然联盟,我借他魔兵,纵使有过,错不至死。”
西贝略摇了摇头,看凤凰要辩解,干脆想点破这一切,让她死了心,于是顺着话题问:“只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他鬼道没有鬼兵吗?”
“鬼兵还在冥界,仙道和人道的细作都在盯着。鬼王要取天门派的宝物,必须偷袭才成,怎么能随便调动鬼兵。聚窟洲和凤麟洲离得近,渡海人又每日摆渡,行动起来不为人注意。我这样做,是欠了考虑么?”
“回来的消息说,鬼王这老混蛋一直冒充魔王,身藏在黑雾中不出,连武器和说话声都仿冒,摆明是要栽赃陷害,他带的又是我们魔道中人,外人岂会不误会魔王?你一向精明谨慎,为什么没想到这些?”
“凤凰疏忽了,知错。”
西贝吁了口气,“凤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如何瞒得过我?鬼道并不完全可信,可你却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你不是疏忽,你是想借刀杀人。你以为虫虫在云梦山,想借机除掉她,对么?或者你还和鬼王有协议,借他魔兵,他必把姚虫虫杀了,可有此事?”
凤凰腾地站起来,急急反驳,“没有没有!我是为魔道考虑,不是为了私利。”
“是与不是,我不想与你争论,千年的交情,你我心里都清楚。”西贝叹道:“你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让魔道的弟兄们去送死,倘若你不离开,又有何面目留下?不要执迷了,小花于你无情,就算你杀尽天下女人也是一样,何况,小花心里已经有了人,那是你除不掉的。”
“不是不是不是!”凤凰激烈反对,可是言辞无力,只是一味否定。
“凤凰啊,离开吧,也许远离这是非,你会看得更清楚。别逼小花杀你,也别逼我去问鬼王。那老混蛋随时会为了利益出卖你,我若想知道细节并不难办到。”说着,他走上几步,温柔的为凤凰抹去脸上的泪痕,“在茱镇时,你中了孔雀的**术重伤于我,之后中了龙老大的控心术重伤小花,其实你根本没有中招,你只是想杀姚虫虫,不惜让我犯险。凤凰啊凤凰,我不说出来,就意味着我真的会受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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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钥匙没了
西贝,你说的什么,我不懂。”凤凰的眼泪止住了I白,人像透明的一般不真实。
西贝的神色还是很温柔,没有半点责怪,却有着万分的痛心:“凤凰,你非要我说出来吗?当日你被孔雀所迷,随他重返茱镇,其实你是装的。孔雀是什么妖力,就算他再擅长迷惑,又怎么能迷得了你?为了取得孔雀的信任,你不惜对我痛下杀手。或者你以为我不会死,可是我怎么会防备你,真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千年来我对你备加呵护,可是你不顾我的生死。凤凰啊,你可知当时我的心里有多么难过失望?”
“西贝感觉没有面目再见到西贝,想尽快逃开。对别人,她没有怜悯,可是对西贝,她始终有一份歉疚。
这么多年了,她伤心寂寞或者受伤之时,都是西贝在帮她。她对王的情,西贝看在眼里,从来都是他安慰、劝解着她的。但她却
西贝背过身,似乎看着凤凰就无法说下去,“为了男女之情,你背叛魔道,为龙老大守阵,你以为阵虽凶恶,但小花总能脱身,却一定会治死虫虫。你没想到他们二人可以为对方舍命,结果阵破。你当时慌了,怕小花怪罪,于是只好继续装下去,没想到这次你真的着了龙老大的道,为她所控。不过,只怕你也不是完全迷失了本性吧?你只是想看小花是不是顾念你,结果又如何呢?你害他自斩自身,到现在伤也好不了。你觉得这是他对你有情,所以更想治死虫虫,因为那样他就是你的了。可是凤凰,情之一物是半点勉强不来的。你守了小花千年,他于你无情,那就是永远不会改变。你不是不明白,但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
凤凰半晌无语,一千年的点点滴滴全部涌上心头。
她好恨哪,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王虽然不会爱上她,但也不会爱上别人。王就还是她的王,西贝也是她的西贝。那女人闻得到西贝的本命香,就连西贝,不也是喜欢上了那个女人吗?
姚虫虫有什么好?简简单单俘虏了魔道、甚至全天下两个最好的男人的心?难道只是命运?难道只是缘分?就算到现在,她仍然憎恨那个女人,总觉得自己做错的,只是选择了愚蠢的方法,而不是不该做。
“以前为什么不拆穿我?”她的心纠结关,解不开。
“我希望你会回头,既然你在假装,我也装作不知又如何?何况,你以为小花没有疑问吗?”
“我是为了魔道。”她机械地说,虽然心底那片私心尖锐得无法忽略。
“走吧。”西贝只有两个字,沉重无比。
凤凰左右看看,这石屋,这牢房,甚至一根稻草都是她亲手建起来的,如今王为了一个女人居然狠心赶她走。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悲哀却让她再没勇气站在这儿。
也许,以后她可以回来,在杀了那个女人之后!
她一咬牙,猛地站起,魔道女军师的决然再现,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对她的心血所营造的魔道总坛再不看一眼。
西贝心中有些不安,却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凤凰啊,她只怪小花赶她走,不想想魔王饶她一命的恩情。她只看到自己想看的,想到自己所想的,不明白那个以冷酷著称的人,实际上最是重情,他的冷漠只是掩盖他柔软的最佳方式。
“山长水远,后会有期。”他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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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隔死海的凤麟洲云梦山上,同样有一个人要被赶走,同样也是女人,不同的是名叫姚虫虫,要被赶去的地方是昆吾连天洞。
“师父,不要这样,我说的是真的,你听我说,就几句话!”姚虫虫扯住白沉香的袍袖,最后干脆再度抛弃礼仪,拦腰抱住师父,好几个人生拉硬拽才拉开她,好像她要和白沉香生离死别似的。
“那天攻上云梦山的人不是花四海,你放我下山,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虫虫叫得声嘶力竭。
白沉香冷哼一声,完全不予理会。
虫虫没办法,只得放弃挣扎,这才被放下来,沮丧的站在撒星殿角,等着天门派议事完
就会再被关到那个山洞中。
来犯的敌人走后,经清点,天门派折损了一半人手,重伤在身、法力尽失,需要个百八十年才能修炼好的那算幸运的了,死去的,就再追不回来。
其余的人也都挂了彩,在白沉香的带领下,重新修复了结界,修缮了房屋,清整了被打倒的花草树木,排好值班巡山的次序,又派人再度以千里传音鼓联络仙道各派,最后再去疗伤。
折腾完这些事,已经是两天之后,大家又集中到撒星殿,商议下一步要怎么办?这是天门派自六道大战后吃亏最大的一次,所有人的心里都压抑着说不清的情绪,大殿内的气氛沉闷极了,直到牛师伯提出要联合仙道杀到聚窟洲,找花四海报仇。
虫虫本来也怀疑是花四海的,当时心都要碎了,不过冷静了两天,她发现了很多疑点,因此当牛师伯这么说的时候,立即反对。白沉香正在气头上,哪肯听她说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把她关起来思过。
其实,这也不能怪白沉香,天门派损失惨重,他的心里最不好受。
苍穹师叔的肉身在密水幽潭边找到了,他的乾坤碎玉壶还装着酒,被丢弃在草丛中。桃花师叔的肉身就在北玄天小道外,四方扇也没丢。刀朗师叔和墨武师叔都是重伤,此刻连议事大会也参加不了,各自在自己的住处疗养。
燕小乙生死未卜,至今昏迷不醒,若不是南明大师以一粒佛珠镇在他头顶,只怕凶多吉少。因为失去了断水剑和燕小乙,八剑剑阵是再用不成了,对天门派损失巨大。白沉香多年心血,指望着能斩妖除魔的秘密武器就此告破。
最意外的是,杨师伯一支的主事者王平也在这次偷袭中遇难。
天门派上一辈掌门,白沉香的师父,当年把两把钥匙分别传给了白沉香和杨伯里,也就是虫虫最讨厌的杨师伯管理。那位尖酸刻薄的杨师伯被虫虫失手打伤挂掉后,钥匙就传给了王平,这次白沉香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要取到另一把钥匙,好打开天门派的密洞,看看上一代祖师留下了什么秘密。
王平这一死,钥匙的下落就失了。
白沉香当场就感到大事不妙,回到自己的住处一看,密藏钥匙的暗门被破坏了,自己那把钥匙也踪迹全无。当下,他顾不得自己有伤在身,立即返回到发现苍穹师叔的密水幽潭边,冒奇寒潜入水底,发现水底洞天的苍茫洞被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
到现在,所有的事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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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这个劣徒啊!
单的推测一下,当日发生的事就全清楚了。
当时是半夜,天门派的人除了巡山弟子全都睡了。偷袭者法力高强,轻易破解了半山的结界,打死巡山弟子,到了云梦山绝顶。
他们先是取得了王平的钥匙,然后找到白沉香秘藏的另一把钥匙,打开了密水幽潭下的苍茫洞,取走了上代师祖遗留的宝物。
但他还没来得及离开,却撞上了酒醉的苍穹。
苍穹向来好饮,经常喝醉,醉后最喜欢在密水幽潭边静坐。他无意间堵住了偷袭并夺宝之人,当然试图阻拦。可是对方实力远高于他,他又因醉着,不能完全发挥法力,只能拼命出声示警,结果被对方用宝鼎吸走了魂魄。
刀朗和墨武事后证实,确实是听到苍穹的长啸才从梦中惊醒。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桃花,因为他有夜半研药的习惯。他听到示警当然立即冲了出来,但没有防备之下,又被法宝摄走魂魄。
宝鼎是天门派之物,偷袭者初用起来必定不能连贯,或者催动此鼎对法力消耗过大,所以他眼见天门派做出反应的门人越来越多,干脆收起宝鼎,招来潜藏在四周的手下,与天门诸人开始了混战。
天门派被打得措手不及,一度处于下风,好在不久白沉香等三大高手就回来了,没有让天门派遭遇灭顶之灾。
偷袭者被围困,不得以又祭出宝鼎,这次他用得熟练了一些,可是苍穹再度示警,所以宝鼎之光只伤了功力弱的人。但每个人都看到了宝鼎的威力,假如那人以后能够运用自如,假如宝鼎能够修复那小小的瑕疵,对整个仙道都是巨大的威胁。
事后白沉香回忆起来,天门派的创派祖师鬼谷子确实有一件法宝叫混沌两仪焚心鼎,但此宝自他老人家仙去不知所踪之后,就再没出现过。白沉香这一代人都没见过此鼎的模样,可苍穹既然喊出了名子,一定是偷袭之人说出的,让苍穹听到。
水下的苍茫洞空了,可以肯定宝鼎就是从其中拿出的,也就是上代掌门封存的,但上代掌门那么郑重其事的要白沉香在感觉“必要之时”才可拿出宝贝,难道宝贝仅仅是威力巨大那么简单吗?和十洲三岛的命运有关联吗?从偷袭者怀中掉出的铁盒又是什么宝贝呢?
白沉香小心翼翼地打开看过了。
盒子里有一颗似铁非铁似木非木的小圆球,:.:沉的毫不起眼,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特异之处。但这“豆子”既然被这样郑重其事的深藏着,相信一定大有原因,所以仙道三大派的掌门一合计,决定让竺竹岛主把此物带到隐流去,因为若再有人意图偷取,找到沧海岛就很难,岛上的防守又比天门派为高,这样的话“豆子”更为安全。
而那些被石化的天门弟子都被极其小心的放置在桃花的虎曲堂暗室里了,刀朗和墨武及众弟子都在那里养伤,顺便可以守护。南明大师仔细检查过,那些石化弟子的魂魄都被封了,并没有死,如果找到适当的办法,他们还可以回复从前,但肉身摔碎了的,就不能再挽救了。
“掌门师弟,你倒听听你的宝贝七弟子说的是什么话,那天来偷袭的,不是花四海又是谁?”牛师伯名叫牛明利,本来就不喜欢虫虫,本次遇袭,他门下一支伤亡惨重,自然不依不饶。
白沉香冷哼一声,没有好脸色给他。
平日他和杨伯里作威作福就算了,毕
里做为上代掌门所托钥匙之人,地位相当于副掌门,让三分。现在杨伯里死了,牛明利失了靠山却愈发摆谱,在与偷袭者的对战中习惯性地躲在别人身后,这会儿又义愤填膺的向前,凭的是什么?
修仙修仙,杨牛两支弟子却修得自私自利、虚伪狡猾,修的又是什么?真要追究起来,他这个掌门也有责任,平日对这些所谓的长辈太纵容,只顾着提升本门的武力,训练八剑弟子,却忘记仙之一道最主要的心修了。
再说,这桩事关系到天下大势,并不是天门派与魔道的私斗,他作为一派的掌门,自然顾忌的事情多些。他心中悲愤,却不得不以大局为重,怎么能为了报仇之事动用整个仙道之力?
目前魔道的势力如日中天,仙道本就处于弱势,况且和人道的联盟未成,此时主动与魔道争斗,简直愚蠢之及!
“掌门师弟,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任花四海欺侮到头上,我们也无动于衷么?就算你有全局的考量,但你的弟子处处维护那魔头,这又怎么说?”牛明利有点恼羞成怒,但知道左右不了白沉香的决定,又恨虫虫反驳他的判断,所以拿虫虫开刀,“现在你宝贝老七的来历还不清楚呢!哼,本来我们天门派平平安安的,她一来,各种事情就相继出现了。我从来对她都很怀疑,现在看这情势,天门派中必有内奸,否则外人怎么攻得进来,要说起来,我看十有**就是她!”
呀?这混蛋师伯!她还没说出怀疑呢,他倒来编排她了!
虫虫大怒,但看周围人的脸色,还真有不少信了牛师伯的话,至少是产生了怀疑。话说,这些事情是凑巧了一点,而且她的身份不能明说,也无法解释,在他人眼中和花四海又关系暧昧,也不怪别人不能信任她。
毕竟大家只是同门,人心隔肚皮啊!
这么想着,抬头一看,正见白沉香的目光扫了过来,眼神中满是威胁,意思是不让她多嘴,但却没有半点怀疑,不禁心头一暖,心想这个师父还算不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果然是当领导的派头。再看其他八剑弟子,也是一脸回护她的神色,更加感到开心,笑眯眯的回望过去。
她也不想想,现在全场悲愤,她这样欣慰的笑容显得多么突兀和可疑。
果然,牛明利眼尖,大声道:“你们看看,她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还说不是内奸。”
“贼喊捉贼。”虫虫心想着,不过没想到一个没有控制到,这四个字从嘴巴里迸了出来。她下意识的捂住嘴,对白沉香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就发出声来了。
白沉香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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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辩方第一律师
目无尊长东西,你说的什么?”牛明利气坏了,差点蚂蚁你说,是谁教你这样没大没小的?”
虫虫看了一眼白沉香,见他紧锁眉头,倒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心里明白师父被这牛师伯也气坏了,这两天又心力交瘁,干脆让她教训一下这个不识大体的人。
老而不死谓之奸,不过再如何厉害的词锋也抵不过一个“理”字,何况从现代而来的她是天门派第一吵架高手。
“你是想引诱我说,是我师父教我的吗?你想借此诬陷我师父教徒无方吗?”虫虫走上前一步,“我虽无知,屡犯门规,可是杀敌时却奋勇当先,总能将功补过。你呢?你教育出的弟子呢?”
谁都知道牛师伯一门武力最弱,每回出事都是缩在最后的。但大家都不好意思指责出口,哪像虫虫这么坦白直率。
牛明利气得直抖,怒道:“你少来挑拨离间,我们天门派再不会上你的当!你若不是奸细,为什么你一来天门派就屡次犯险?你处处回护花四海那魔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长了眼睛,这还用我说么?”
虫虫挺直腰杆,从气势看要多正气就有多正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一点小小的巧合,也能衍生出这么大的罪过。牛师伯,你也太高看我一只小蚂蚁了。难道没了我,十洲三岛就会太平吗?你所说的一切不过中揣测,又有什么证据?”
“哼,还用证据吗?你和花四海眉来眼去,互相勾结就是最好的证据!”
“谁说对魔道的人一定要横眉立目?天下就一定要通过争斗才能安定,不能和平解决吗?”虫虫大声说出她的心声。她要和平,不要战争,除了个别狂人别有目的的,战争对谁有好处呢?
她这句话深得南明大师之心,不禁轻诵了一声佛号。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美好愿望,以目前一触即发之局,和平解决怕是很难了,想到这儿又叹了口气。
只听虫虫又道:“说到推测,我倒很怀疑奸细很早就混进了天门派才对。”
“无知小儿信口雌黄,你是故意混淆视听!”牛明利激烈反驳,因为他觉得虫虫在暗指他,至少是撇清了入门时间最短的她自己。
虫虫根本不理会他,继续道:“如果要抓奸细,就要先从这回天门派被袭这件事开始查。假如苍茫洞失窃与云梦山结界轻易被破都是奸细所为,那敌人肯定是知道很多我们天门派的秘密。我师父这天门派正宗嫡传的掌门都不知道洞中有什么宝物,敌人怎么知道?他还知道密洞的方位,知道两把钥匙掌握在谁的手中。还有,我师父几百年都没动过那钥匙一次,敌人怎么会清楚我师父保存钥匙的位置?这不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潜伏才能侦查到的吗?牛师伯诬赖我是奸细,可曾想过本派被袭时,我还和我师父在路上呢!”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理,白沉香也蹙紧了眉,留心起虫虫的话。他开始以为这劣徒只会胡闹,没想到她也会很清醒的分析事情。他并不知道,虫虫在养伤的两天里已经想了很多了。
“奸细不一定要亲自上场,通风报信就行了。”牛明利强词夺理道,但随即想起做奸细确实要长期潜伏才行,不禁咽下了后半句废话。
哪想到虫虫却点头道:“牛师伯说的也没错,奸细并非要亲自出手。但是有一个细节,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王平不是在对战之中遇难,而是死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的房间没有打斗的痕迹,似乎在他还没有防备的时候,钥匙就被抢走了,人也被打死。全天门派的人都知道,因为我误伤杨师伯的事,王平恨我入骨,试想如果我去探听他的钥匙藏在哪儿,
诉我么?由此推断,这奸细一定是和王平熟悉之人。▋
“蚂蚁说得对。”一边的竺绣忍不住插嘴道:“奸细一定是潜伏云梦山多年,并且是不为人注意的存在,会是谁呢?白师兄,你有没有贵派的名册,看有什么人没在伤亡名单上,却突然消失了的,那人一定逃不了干系,除非他还呆在这里。”
白沉香摇了摇头。
清点人员的事他已经派五弟子做过了,就连摔碎的石身也是拼凑好了安葬的,并没有什么人失踪。他的五弟子做事一向细致妥帖,绝不会疏忽,难道奸细还在他们中间吗?
想着,目光在殿中一扫。结合虫虫的分析,还真觉得牛有利最可疑。可他又知道奸细绝不是这个不成器的师兄,因为他连作贼也不会有胆量。
牛有利看到白沉香的目光,吓了一跳,双手乱摇道:“不是我!不是我!掌门师弟你绝不可被你的小徒迷惑,她这全是揣测之词。她是为了那个魔头
“你说我是奸细,说偷袭者是花四海,又哪点不是揣测呢?”虫虫打断他。
牛有利一听到“花四海”三个字,登时来了精神,大声道:“当时偷袭者自称花四海,而且法术武功都是那魔头所独有,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他的锁麟龙有假吗?他的冰魔刀气呈银弧之光,那有错吗?况且掌门师弟和南明大师、竺竹岛主三人联手也拿不下他,除了那魔头,天底下谁有那份功力。掌门师弟,当时你没感觉吗?”
三大掌门对视一眼,觉得牛有利这话说得有些道理,毕竟其他可以假冒,法力是做不得假的,一上手就能被对方探得清楚。
“蚂蚁贤侄,你有什么话说?”南明大师怕双方吵起来,连忙控制一下局面,引导双方有理说理,不要逞无谓的口舌之快。
虫虫胸有成竹,还礼貌的向南明大师施了一礼道:“没错,花四海法力高强,这我也是见过的。可是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大家不知道有这样一位高手存在,并不意味着他真的不存在。难道今时今日就不可能有一位从未露过面的高手突然冒出来吗?况且,他既然口称自己为花四海,自报了家门,为什么又要用黑雾隐藏起来,这不矛盾吗?”
作为“辩方第一律师”的虫虫说得有理有据,一直支持大家认为偷袭者就是花四海的理由根据忽然有些不真切了。也许这些疑问有人想过,但没有人有虫虫的心,坚定的向着花四海。
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误会大魔头,她也选择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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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尖锐的指控
那他的形貌、武功、声音又做何解释呢?他的冰魔刀隐在雾气中没出,锁麟龙可是出现了的。”牛明利道:“还有,你们没注意这次是谁跟着那魔头来的吗?渡海人夫妇和那个孙老板都是魔道中成名的人物,甘于这样给人驱使,不是那魔头,谁做得到?”
“那不是锁麟龙!”虫虫冲口而出,“我生,那感觉不对的。一定是其他武器幻化而成。”
其实,她近距离接触过锁麟龙几次。那法宝是极有灵性的,因此虫虫对它有独特的感觉。它每次扫过来时,虽然会带着魔功所特有的冰寒之感,但那冷不会让人厌恶,清清爽爽的凉,好像薄如冰刃的风划过皮肤,高贵、骄傲、不屑在某个地方停留,一掠而过,若要杀人,敌方连痛苦也来不及感觉就会死去。
而那天,“锁麟龙”则带着阴森之气和湿黏感,让她烦心欲呕。当大家都说偷袭者是花四海时,正是这个假锁麟龙上的气息,让她开始怀疑,然后一点点小细节全暴露了出来,使她确定这不是她的心上人。何况,情人之间的感觉是非常奇妙的东西,也许会在慌乱中一时认错,但回味起来,真假立辨。
只可惜,她不能以“情人论”来为花四海辩白。
“现在你说什么都成啦,反正大家都是推测。”牛师伯门下一人道。
南明大师口诵佛号,岔开可能导致无谓争论的话头,问:“蚂蚁贤侄,你坚称偷袭者不是花四海,除了武器的感觉,还有其他吗?”
虫虫重重点头道:“我觉得任何事情都要符合情理,不合情理的事就肯定是有问题的。花四海是什么样的人?多么狂傲!既然如此骄傲,他又怎么会屑于卑鄙,他会做偷袭的事吗?就算他偷袭,会隐在黑雾中不显身吗?他和人对攻,从来以强对强,为什么冰魔刀一直不出?还有,他是那么寡言少语的人,那天的话不是多了点吗?”回忆起来,那天他光是笑就有好几次,可是她那么缠他,一回也没见过他笑。
“至于说渡海人等人,则更是最大的漏洞。”她继续说:“魔道门规森严,谁不知道魔王令不出,不能有人言退,大家想想,那天战斗的时候,有多少人叽叽歪歪的说要跑路?魔道和鬼道联盟,难道不可能是鬼道借的人马?那个偷袭者谁也不怕,单怕我六师兄,难道不是因为我六师兄手中拿的正是鬼魂的克星灭魂剑吗?”
虫虫一口气说完,慷慨陈词,说到后来有些激动,险些没说出:他的腹上受了那么严重的刀伤,不会好那么快,怎么能带人到天门派连番剧斗?而且他对她那么好,几次舍命相救,离开她时还在莫嗔泽中留下脚印,怕她迷路,这份温柔细心,怎么会一转眼就要杀她?就算人格分裂也没那么彻底的。
最真切的是,那天她确实感到了偷袭者对她几次三番的浓烈杀意。为什么?
在场的人被她的话震住了,本来心里已经形成的想法这时候全体动摇,只有牛明利还在喋喋不休的纠缠于假花四海的体貌特征和声音。
“这个问题老衲倒有个解释。”南明大师插嘴道:“听说无穷山上有一种古怪的虫子,这事,白道兄可有印象?”
白沉香吃了一惊:“南明大师说的是
南明大师微微颔首道:“正是此虫,老衲也是才想起来,真是罪过。此虫一名多心,一名多形。多心虫可潜入人的内心,探知别人心里秘密,多形虫可以模仿出任何人的外形和声音。只是如果对方是高
识破。倘若偷袭者真是假冒花四海,必是怕被人看I布上黑雾结界。”
“如果真有此虫,一切就可以解释了,定是有人操控多心虫探知了钥匙和宝贝的秘密,多形虫假冒了花四海的事,再说多心虫定潜不进师父的内心啊。”温道乙看看手中的灭魂剑,喃喃地说。
在无穷山时,八剑弟子见识过花四海的法力。仔细回忆一下,那天和偷袭者过招的感觉确实不像那魔头,对方劲力阴柔,不似花四海的刚猛无匹,带着有去无回般的霸道。
“就算偷袭者不是花四海本人,但魔道鬼道既然联盟,他肯借兵出来,也与他同来无异。总之,这魔头是本派死敌,再见之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牛师伯不死心地道:“说起内奸,我倒觉得有一人值得怀疑
众人转头一看,见哈大叔沉默的站在殿角,就算对着这种诬陷,仍然一言不发。
多尖锐的指控啊!
虫虫的怒火涌上心头,恨不得掴牛明利几巴掌。这个姓牛的,为什么总是要无事生非呢?没错,从表面上看哈大叔最可疑。他早就拜入了天门派门下,平时行事不为人注意,和所有的人都关系和睦,但这就证明他是奸细吗?为什么不说那是他的善良?
“魔道突袭,我天门惨败,原怪不得旁人,所以免提报仇之语。我们修仙,修的是什么,为的又是什么?道法自然、天下苍生八个字而已。难道还修来了好勇斗狠吗?”一直沉默的白沉香开口了,语气中自有一股威严,吵吵嚷嚷的众人全体闭嘴,“但是十洲三岛有难,我仙道护土为民是份内之事,与魔道之冲突也是为此而起,所以仙道会联合起来,免得生灵涂炭。无论对谁,都是一心为公,偷袭者是不是花四海那魔头有什么关系?本门并不针对于他,但他若挑起征战,我天门派全体上下义不容辞。”
“师父
“蚂蚁,你不必证明那魔头不是偷袭之人,因为那无关紧要。”白沉香打断虫虫,又横了一眼欲再放厥词的牛明利:“奸细一事再也休提。本掌门多年前确实被多心虫攻击过,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因为此虫已经绝迹多年,未曾想居然被人再找出虫卵培育了出来。是我疏忽了,这也才有今日之祸,等十洲三岛平静,本掌门必会自罚。现在,还是大局为重。老黑
“师兄
“蚂蚁交给你严加管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老黑,一切尽在无言,“不要让她乱跑,再酿出当日的惨事来。”
哈大叔点点头,走过去一把握住虫虫的手腕。虫虫下意识的挣扎,却根本动不了,只好像小羊一样温顺,心中各种念头丛生。
“其余人等各自回去勤奋修炼,真到了魔道率鬼道攻来的一天,天下苍生要靠我们来保护,因此不能有半点松懈。”他说着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垂首施礼,因为那意味着白沉香宣布散会了。
第三十九章 哈大叔的故事
撒星殿内只剩下仙道三大掌门时,竺竹忍不住问:“奸细不抓了?这样不是太不安全了吗?”
白沉香叹道,“奸细之事是一定要解决的,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如果大家互相猜忌,会令我天门派形如一盘散沙,只怕外敌未来,自己先败了。再说,与我同辈只有二十几个,每人都有嫌疑,却也每人徒弟众多,不能轻易怀疑,明抓是抓不到的,要暗中察访才行。”
“所以白师兄慌称受过多心虫的攻击?让大家暂且放下此事对吗?”
白沉香点点头:“不过一夕之间,天门派风雨飘摇,有奸细在我天门派潜伏多年,我居然没有发觉,真是愧对师门,愧对天下。”
“阿弥陀佛,白道兄不必自责。”南明大师道:“此人处心积虑,还不知是何形态,一花一木也可藏身,此回他形迹败露,行事也会小心,依老衲看,一时不会出问题。倒是白兄心胸宽广,收留了黑魔头这么多年,现在让人抖了出来,只怕他再难容身了。唉,人之偏见,比千山还难移啊。”
白沉香长眉一紧:“他即入我天门派,就是天门派的人,我绝不会不给他一席之地,否则以后还哪有魔头会改恶向善呢。渡人向善,不是我仙道之本吗?”
这么说着,又想起自己的两个师弟被小鼎吸走了魂魄,从他们的肉身上看,应该魂魄未灭。可是那偷袭者为什么要摄走他们两个的魂魄?难道真像他说的要四个护鼎之灵?
倘若这样,苍穹和桃花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会把他们当诱饵,到时候又要怎么救回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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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大叔,你在紫竹林外布了结界吗?为什么我出不去?”
哈大叔没抬头,仍然细心地照顾花田,呵护着那一丛丛像蝴蝶兰的娇艳花朵,“丫头,时间还早,晚餐再等会儿吧。”他答非所问。
虫虫站了一会儿,踱到了竹屋对面的绝壁处。
她,就是从这里掉下来的。也曾经到过那边的山顶,并不通往她的世界,如今就算能回去,她还舍得下吗?为什么她要从那个世界穿越过来,难道只为了爱上一个人,在没注意的时候就刻骨铭心,然后却因为所谓的动荡局势而失去他吗?
再回头看看那个中年男人,一样的壮实身材,一样的温和敦厚,但是感觉却不同了。他的眉梢眼角有着残留的英武之气。这位最亲爱的大叔,天门派对她最好的人,这个世界第一个接纳她并安慰她的人,居然也是魔。
她和魔有缘吗?为什么爱她的,她爱的,全是魔?既然如此,她为什么糊里糊涂的做了剑仙,有那么多师兄弟,还有白沉香给她如此温暖的亲情,让她左右为难?哈大叔身在仙、魔两道,感觉也很分裂吧。那他又为什么从魔道进入了仙道呢?
就这么连续三天,哈大叔除了给她煮饭,督促她修炼外,连睡觉也在花田了,直到第三天晚上,虫虫再也忍耐不住,准备和哈大叔好好谈谈。
“想知道我为什么弃魔投仙是吗?”虫虫还没说话,哈大叔先开口,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小块田梗,还细心的清理了一下地面,免得虫虫被硬土尖石扎到。
虫虫罕见的沉默不语,只静静的坐下,不小心碰掉了一片花瓣。哈大叔伸手捡起,目光如水的凝视着,之后轻放在花根处。
皎洁的月光倾洒了下来,照在哈大叔的身上,给他的全身似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花影摇动着,花香轻送着,这一切都使他不再是那个平凡无奇的守林人,而是温柔的、
、满怀心事的魔头,曾经绝然霸气,如今却困在一个
可是,他并不想逃。
“大叔给你讲一个故事。”哈大叔缓缓的道:“希望你听了,可以做出自己的决定。”
虫虫一瞬间有些害怕,她虽然很好奇哈大叔的事情,但感觉也许那个故事会改变她的信念,忽然不想听了。
可是哈大叔没等她回答就说了下去:“我原本是魔,但这不是我选择的,只能说是天意。六道大战,人道贡献最大,因为抵抗魔、鬼、妖三道而伤亡惨重,几乎灭绝,直到一百多年后才恢复了一点点生气。当时我十四岁,是一个砍柴为生的孤儿,从没想过会修仙修魔,唯一的愿望只有温饱而已。
有一天我上山砍柴,因为追一只野兔子而来到一个从没有到过的隐秘地方,那里的树木遮天蔽日,昏暗得好像地府。我胆子一向很大,所以一直闯到了密林最深处,发现了一个被三块有灵力的巨石卡住的魔头,其实细看起来只是一团黑色的雾气罢了,但因为光线不足,我初看时还以为是蜂巢。
他说他叫地羁魔,在六道大战中被仙道打落在此地,一直被困着出不去,现在他就要死了,临死前想晒晒太阳。
呵呵,一个法力那么大的魔头,这时候居然脆弱到连这最微小的愿望也达不成。我虽然怕他,却又可怜他。他说这地方是有结界的,你一个普通少年居然能闯进来,一定是天意满足他的最后愿望。他说上天还是有情的,只希望对‘那两个人’不要太残忍。
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心里一直考虑怎么才能把那些参天巨木砍掉一些,好让他晒到太阳。他说你没有法力是做不到这件事的,不如我做你的师父,把我的魔元和毕生魔功给你,反正我也用不到了。
我一听他的话非常高兴,因为平时受人欺侮,所以很希望变得强大,于是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他说你要记得你是我魔道的人了,其实魔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道乃五道之本,只不过大家所修不同而已。他被灵力困着,不能施展魔功,但可以散功或者传人。
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从那一天,我成了魔。不过别人要苦修几百年的功力,我一瞬间就有了,得来的那般容易,因此得意洋洋,志得意满。我初得魔功,不会运用,但是感觉自己力大无穷,一跃能有数十丈高,本来千难万难也砍不断的巨木,此刻在普通柴刀之下尤如小树枝一样不堪一击。
我师父晒到阳光时开心的哭了,但是因为失了魔功和魔元也即将死去。他说你以后要勤奋修炼,不然魔功会渐渐散失,不能为我所用。我答应了,然后问他的仇人是谁,虽然我们只做了半柱香时间不到的师徒,但他永远是我师父,我想为他报仇。
他说不用报仇,这里面本来没有仇恨,只有牺牲。但是牺牲要靠卑鄙和妒忌才能促成,就变成了仇恨。”
第四十章 第一场仙魔恋的男主角
是什么意思?又是牺牲又是卑鄙和妒忌的。这和六I有关吗?虫虫渐渐被哈大叔的故事所吸引,心中想道。
哈大叔抬头凝望着星空,叹息道:“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却再也来不及说什么,只要我好好活着,不要滥杀无辜。我埋葬了他,对着他的坟起誓,从今后,魔道将有一门名为地羁,做为他对我恩德的纪念。
接下来的几百年,我就在修炼和行走之间渡过,慢慢的有一批人开始追随我,地羁门逐渐强大。因为修了魔,我的外表年龄成长缓慢,当成了一方霸主之时,不过二十多岁的面貌。那时的我年轻气盛,心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只对魔道被压制在苦寒之地,而仙道和人道占据十洲三岛的灵山秀水觉得不公平,于是四处寻找仙山,想抢来做为地羁门的总坛。
结果,我看中了云梦山。
那时候掌门师兄,也就是你师父还是天门派的大弟子,脾气暴躁易怒,闯祸无数,让师父云深头疼不已。嘿嘿,想来你们师徒还真是有些像,不过掌门师兄自本门上派高手尽数失踪后,一夕之间挑起天门派重担,变得沉稳持重了,若不是你气他,他的真面目我几乎忘记了。”
“我哪有气他?明明是他不讲理,有事没事就骂我。”虫虫忍不住咕哝着辩解了一句。
哈大叔半转过身,爱怜地抚了抚虫虫头上那永远也长不长的红发,“无论如何,你激发出他的本性,让他发泄一下也好。天门派多灾多难,他一个人撑着,实在不容易。可是当时他也是个率性而为的年轻剑仙,遇到任性妄为的我,一仙一魔连翻剧斗,互有胜负,居然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意来。不过我着魔一样的想抢下云梦山为地羁门的领地,所以和天门派的矛盾无法调和,自然互为敌手。有一次我又带人去攻云梦山,但这之前不久,我师父云深,当时他还不是我师父,无意间找到了本门创派祖师鬼谷子的师弟华显子制造的五件宝器
“花仙子?”虫虫听到这名子差点喷出来,“他参加六道大战了吧?”她以前听说过,前世因果镜就是这位前辈制造出来的,当时就觉得这人搞怪有趣,没想到连名子的谐音也如此逗笑。
哈大叔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点头道:“参加了,只是不幸阵亡了。”
虫虫叹了口气,惋惜无比,心想假如这位祖师还活着,一定和她很合得来。
“不过这位师祖生前喜欢钻研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锻造的武器非圣即灵,是六道中人趋之若骛而欲得的。我师父云深得到这五件宝器自然高兴非常,要知道对于修炼的人而言,法器是十分重要的。因你师父性子猛烈,所以把无双杖传了给他,逍遥连环索给了刀朗、乾坤碎玉壶给了苍穹、霹雳铁笔给了墨武、四方扇给了桃花。”
“我说呢?明明是剑仙却不用剑,原来他们本身是用剑的,但现在最常用的反而是法器了。”虫虫道。
“是啊,你没见你师父那天用烈焰剑九式吗?也是很厉害的,可惜他手中之剑很一般。总之,那次你师父新得无双杖,用来虽然生涩,但功力爆涨,一下就打伤了我。他想活捉我,关我个几百年,磨掉我的我魔性。我却不肯就范,拼命逃跑,结果误入紫竹林。”
说到这儿,哈大叔忽然停住了话头,眼睛望向那处绝壁,眼神被月光映得清柔极了,似乎要滴出水来。
“那时候紫竹林还没有被开垦,下面是荒地,上空有天然罡气,不能御器而飞,唯紫竹灵气四溢。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用尽最后的气力,借助紫竹的灵力布了结界,让你师父追不进来。那边虫虫掉下来的绝壁处,“原来那里有一条非常细小的瀑布,像一条白色缎带一样挂在青藤之间,很是美丽。只是后来再也没有一滴水,所以我在那边填土种花,好像她就在那儿。”
的心里一揪,听哈大叔提起“她”,心中有疑问却又只好等待着。见哈大叔就这样凝望了绝壁边好一会儿,神色又是温柔又是哀伤,半天才说出话,似乎那些尘封往事全哽在喉咙,要费尽力气才能从心中吐出来,“当时我失血过多,想到瀑布边喝点水,没想到她从天而降,掉进了池水之中。”
虫虫“啊”了一声,恍惚些有些明白,为什么她第一天见到哈大叔时,他会那么迷惑,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无理由的对她那么好。也许,只是因为她和哈大叔的“她”是从一个地方突然掉在他面前的,勾起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回忆。
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哈大叔微笑着道:“那天花四海上山寻衅,我准备到山前和大家一起应战,正和花朵告别时,你突然出现了。我机会,我就可以重新选择。这次,我绝不会再选错了。”
“哈大叔再听下去。
“丫头,你知道为什么你师父和我,那么坚决反对你和花四海那魔头接触太多吗?”哈大叔不理虫虫,似乎下定决心要把一切都说出来,他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他的伤口和他几百年的痛苦。
虫虫茫然摇头。
“不是因为刻板的教条,不是因为仙魔之间的对立和偏见,而是因为仙魔恋没有好下场。那不是凡力可以扭转的,是天意,是劫数,你师父事实上很疼爱你,他不想你落得我这样的凄惨下场!我也一样。”
“她是谁?”虫虫终于问了出来。
“她叫蝶翼。你师父最宠爱的师妹,了不起的医仙。桃花是她最小的师弟,医术完全传自于她。”
“她怎么样了?”她哆嗦着再问。
谁会想到最不起眼的哈大叔是第一场仙魔恋的男主角呢?可是这爱情只怕是悲剧收场。虫虫心里有些害怕,但那个答案却正是她最害怕的。
“她死了。五百年前化为了一捧劫灰,就埋在你落下的花丛下面。我怕她孤单寂寞,所以日夜在这里陪着她,种满了这状似蝴蝶的花,我叫它们蝶翼花。”
虫虫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虽然没有言语,但她心里的火却烧得她连呼吸也痛。她不想听下去了,不想听什么仙魔恋没有好下场。可是她又不得不听,假如她的爱伤害了花四海又怎么办?
“我已经爱上他了,爱到骨子里了,抽不出来也停不下,怎么办?”她冲口而出。
哈大叔无奈地闭上眼睛,“丫头啊,我早就有预感,但一直不愿意相信,可惜你终究逃不过情劫。花四海虽然是个魔,却也是顶绝天下的男子,爱上他很容易。可我要你听听我的故事,然后再决定是不是继续爱下去?是不是不惜以他的生命为代价也要爱?或者愿意让他像我一样,在无尽的痛苦和孤独是活着!”
第四十一章 早知道不爱她了
等虫虫答应,哈大叔就说了起来:“当时蝶翼是要在一味珍贵的草药,并不知道竹林外发生的事。我刚才说过,那时的紫竹林有罡气,她不能御器而飞,所以是用自己的手脚辛苦爬上去的。但因为我利用紫竹的灵气布结界,竹林震动,她才从上面掉下来。当时的我已是惊弓之鸟,感觉到她剑仙的气息,以为是你师父派人来围堵我的,想也没想就是一剑,斩断了她一条手臂。”
虫虫“啊”的一声,没想到仙魔之恋是这样的开头。
哈大叔脸上露出痛悔的神色,似乎几百年前的心疼还在,“没错,我们的故事是以我伤害她为开始。但是当时,我一剑挥下后就已经后悔,因为她完全没有反抗和攻击的意思。她就站在浅潭之中,没有哭也不叫疼,清澈的水,白的衣,红的血,那样无辜。
我愣了,她不说话,只是迅速为自己止血,然后就昏倒了。我本想让她淹死在水里算了,但一想我的伤不轻,如果不静修些日子,恐怕逃不出你师父的追击,于是把她从水中捞了出来,准备拿她当人质。哪想到她醒后,居然对我这个伤害她的魔头说谢谢!”
哈大叔露出浅浅的笑容,又是苦涩又是温柔,似乎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深爱的女子,“她和你的性格完全不同,你活泼、热情、率真、胆大包天,而她却是个很安静的女子,虽柔弱却又坚韧,在她面前,似乎连风也吹得轻柔了似的。她似乎从没怪过我伤害她,把她当成人质,在她心里,只认为仙魔对立,我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
她的话很少,可是我却很多嘴。其实我平时也不是这样,但不知为什么对着她就想说话,而且把我从没对人说过的话全说了经历,我那只相处不到半天的师父。在她面前,我似乎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头,还是那个砍柴为生的淳朴少年。
你师父天天在竹林外大发脾气,可又打不开结界,只威胁我说敢动他师妹一根头发,就让我化为劫灰,永世不得超生。可我哪里只是动了她的头发,我虽然对她以礼相待,但却也斩下了她一条手臂。她身子弱,在那十几天里一直生病,我嘴里说怕她死了再没有人质,实际上是不想让她死去,所以顾不得伤势还没好,每天强行输魔气给她渡命。
大概是这行为感动了她吧。每当这个时候,她也会讲点她的事给我听。我这才知道她是在快病死的时候被师父收养,师父和师兄倾尽了力量才救回她的小命,她之所以修医仙,也是为了先救己再救人。她从来没有下过山,所以不理解人世的险恶,心性纯得像云梦山绝顶的冰雪一样。
就这么一呆十几天,我的伤好了,应该立即离开,回到地羁门中,可是我却舍不得了。因为不知不觉中我把心牵在了她身上,割舍不开。虽然我们在竹林中的地位是对立的,可这十几日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从没有那么平静和安宁过。我发现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隐居在深山,一潭溪水和几亩田,竹屋和妻儿,日子就这样恬静的过。
但我知道不能留下,结果还是咬着牙离开。我以为分别会让我渐渐淡忘,可是相信我,真正相爱的人分别,不但不会使感情转淡,反而使思念更加强烈。所以我常常偷跑到云梦山,只为看她一眼,有时会送一条小花,或者我觉得好看的竹叶给她。她开始时漠然以对,后来终忍不住与我来竹林相会。
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的事很快被发现了,于是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不仅是仙道,连魔道也反应激烈。当时六道大战虽然已经过去几百年,但人们对于六道间的来往远没有今天宽容。你能
到吗?当时就算我放手,仙道也要追剿我而后快,而的人更要杀掉蝶翼来洗刷耻辱。在他们眼里,一个魔怎么可以爱上低贱的剑仙?”
虫虫静静听着,似乎能想像中当时的情景。
她和花四海相遇是在六道大战的千年之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暧昧不明。但就算如此,她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何况当年的哈大叔和蝶翼师姑呢?那一定是非常非常艰难的。
不过哈大叔的表情并没有多么痛苦,只幽幽地道:“那时候,天地之大,已经没有了我们容身之地。你师父来找我说,假如我放弃,我的命他不能保证,但蝶翼的安全天门派一力承担。我若是真的爱她,就应该放她一条生路。
离开蝶翼,我是犹豫过的,虽然不舍,却真的不想害了她。可是她说,我名为蝶翼,你却斩断了我半边翅膀,怎么能扔下我不管?我即倾心于你,早就对不起师父和师兄,可又怎么回头?
于是,我们决定私奔。
那段日子真辛苦啊,可我却奇怪的安心,大概因为她在我身边吧。两人在一起,哪怕是东躲西藏,哪怕是没有一天可以平安渡过,日子也过得甘之如饴。但是我们没想到的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仙魔两道的追杀,而是天劫!”
“天劫?”虫虫讶然。
她听哈大叔说起那段被追杀的日子时,语气虽然平淡,但想来一定是极为艰苦的。此时见他神色突然紧张起来,还有些恐惧,心也跟着揪紧。
“天劫是应地劫而生,因为仙魔相恋,不容于世,违背天道,所以才产生的劫难。那是自然之力,没有任何人力可以抗衡,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当天雷过,应劫之人就化为劫灰。”哈大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当初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当时我们被仙魔两道的人逼到一处山谷,天雷来了,那气势似乎要把山都劈成两段似的,没有人管我们,只看着我们像历劫的妖,逃避着根本避不开的命运。我眼看避不过这一劫,就咬牙对蝶翼说:你走吧!回到云梦山去,就算我万劫不复也不后悔爱上你。
她摸摸我的脸没有说话,眼神在我脸上转,真是温柔,似乎要把我刻在眼底心头一样,然后真的转身走了。如果我能明白她当时的眼神就好了,可是我不明白,我只心碎着要永远分离,不明白她居然凝起所有的仙力,引天雷击中她自己!”
虫虫听到这儿又是一声惊呼。
只听哈大叔道:“刚才我说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不会选错了。你以为我会说什么?说再有机会还是会和她在一起?还是说我会为她做出牺牲?都不是啊,丫头。不是那样的!我想说的是:早知道我就不爱她了。那样
第四十二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哈大叔,这不是你的错。这是音哽住了,说不下去。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这个故事让她的心也混乱着。
仙魔恋的最大危机是天劫吗?那是无法逃脱的吗?只要爱上自己的对头,结局就是死吗?在这样的情况下要选择放弃吗?
这里的老天是怎么回事?它管得也太宽了,为什么不给别人一点点自由!
“丫头,不用说了。”哈大叔拍拍虫虫的手,“大叔的选择已经做出,结局也已经没办法改变,可是大叔希望你不要错。你要知道,死的一方固然化为了劫灰,而生者却要面对永恒的孤寂,那比死还要难受。丫头,你不要走大叔的老路,要回头。听到没有?要回头!”
虫虫的心极度反抗着这种说法,可是理智却如同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紧紧抓着她的心脏。
假如她的爱会害死花四海,或者让他陷入无尽的痛苦,还吗?
哈大叔轻轻放下虫虫的手:“丫头,我要走了。”
虫虫一片茫然,“走?要去哪里?回竹屋吗?”
哈大叔苦笑着摇头,“我要离开云梦山天门派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黑魔头,此处便再没有我容身之地。几百年来我一直伪装成看林人,忘却昔日的叱咤风云,只是想安静的守着蝶翼,让她不寂寞。当年你师父冒天下之大不韪收我入门下,用仙术帮我改头换面,也不过是为了成全我对蝶翼的一片心。本来我是宁死也不愿意泄露身份的,可是那天倘若我不出手,天门派就有灭门之危,所以我只好辜负掌门师兄的善意和宽容了。丫头,你要好自为之,以后倘若再闯祸,大叔不在你身边,你
“哈大叔,你不要走。你是天门派的恩人,他们不会赶你走的。”虫虫看得明白哈大叔眼中的绝然,心急的叫着。她想伸手拉着哈大叔,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招,根本不能动了。
“呵呵,他们是不会赶,掌门师兄也会庇护于我。但人心叵测,谣言甚于杀。掌门师兄给我了这么多年的安静生活,我怎能让他为难?以后一定有很多诽谤和中伤,掌门师兄做为仙道之首,一定会两难。”说到这儿,哈大叔仰望星空,微叹了口气,显得无比悲凉,“我做了太多的恶,又毁了天下至善的人,原本就该受到惩罚,其实老天已经待我不薄,让蝶翼爱我,让我可以在这里陪她。我已经把她的劫灰所化的花种拿走了,天大地大,会有我容身之地。丫头,想大叔的时候就来照顾一下花田,天长地远,也许还有相见之日。”
“哈大叔你不要走!哈大叔!”虫虫泪流满面,未经过死别,这场生离已经让她无法忍受,“我师父不会答应的,你私自离开,他铁定大发脾气。”
“丫头,千里搭长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任你多爱、多舍不得,到头来不过是分别。我们修仙修魔,就是想逃开这一切,既然做不到,也只有看开了。”哈大叔摸摸虫虫的软发,“我给你留了十日吃的东西,你乖乖呆在这里修炼,倘若再度爆发六道大战,你强一分,便多了一分活命的机会。过几天掌门师兄会来看你,这结界从内外均可打开,你耐下心,不要总那么毛燥燥的。至于其他了虫虫一眼,“你自己来决定,只盼你不要伤心痛苦,不要后悔。”
说着,又看了虫虫一眼,然后猝然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任虫虫如何哭叫也不回头。
望着哈大叔壮实的身影在竹林中消失,虫虫伤心极了。
欢乐趣,离别苦,果然如此。
哈大叔是这个世界第一个接纳她并爱护她的人,在她的心中好像自己的亲人一样,如今就这么离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叫她怎么能不留恋呢?
再静下来想想天劫的事,虫虫继续心乱如麻。
要怎么对花四海呢?继续去追他还是放弃?假如她放弃,依那魔头的冷漠个性,应该不会来找她,这样不是一了百了吗?
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能被理智战胜的感情就不是真感情,无论她举出多么可怕的例子,想像出多么可怕的未来,她还是无法放弃他。
就像是飞蛾扑火,明知道结局是被烧死,可还是奋不顾身的扑进火焰里!
为什么她的爱情就那么难呢?情两难,心也两难。
犹豫不定之中,她忽然想起那首歌《死了都要爱》。
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
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毁灭心还在
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
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
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
只要你勇敢跟我来
爱不用刻意安排
凭感觉去亲吻相拥就会很愉快
享受现在别一开怀就怕受伤害
许多奇迹我们相信才会存在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毁灭心还在
穷途末路都要爱
不极度浪漫不痛快
发会雪白土会掩埋
思念不腐坏
到绝路都要爱
不天荒地老不痛快
不怕热爱变火海
爱到沸腾才精采
她不放弃,她要试试!如果真的有天劫,了不起她也学习蝶翼,保全了自己的心上人就是。那个大魔头性子冷漠,未必有哈大叔那样极致的伤心,也许难过一阵就会忘掉她。
而她爱过这一场,也不算白来这个神魔的世界一遭。
她要爱!
下定了决心,哈大叔困住他的法术也消除了,虫虫积极修炼起来。她要出去,她要去聚窟洲见花四海,她要阻止十洲三岛的大战,她要给自己、也给那个大魔头一个机会!
她用了短短的时间就渡过了脱胎期和换骨期,再往后应该是洗髓期、练精期和悟道期,一般人往往要修炼几百年才能做到,对于她只怕要快得多,也许是火箭速度,只要她肯用心。
她明白自己并不是所谓道术奇才,不过是因为体内那道金光神气的关系。这就好像别人要一点点存钱买东西,而她本来就怀揣巨额财产,也许多到连白沉香也没有,她只需要认准要买的东西,然后想办法把钱拿出来就行,根本不需要漫长的存钱过程。
直到此刻,她终于相信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偶然,她在旅行中遇到的那个古怪老者仿佛是要引导她进入这个世界似的。
他还摸过她的头顶,当时只感觉凉凉的,也许这金光神气就是那时候进入她体内的。
修炼之时,只感觉时间很短,十天时间不过是一闭眼就到了,这是姚虫虫的相对论。
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一期了,只感觉浑身充满力量,不做点事情就无法发泄似的。于是连忙洗了个冷水澡,找到她放在竹屋中最好看的衣服换上,然后把自己的东西都打包,也没忘记把哈大叔留下的好吃甜饼包上十几个,最后不伦不类的身着古装,却背着双肩背的牛仔包跑到了绣林中。
她有点害怕,又有点兴奋,感觉自己像是要私奔逃家的女子。不过她更莽撞一些,因为她不知道那位还没与她私订终身的“公子”会不会“收”下她,反正她是早“订”下他了。
走到竹林边缘,她这才想起她根本不会破结界,何况那结界的力量相当强大。但她这个时候又想起一道歌,名子忘记了,但歌词很励志:这是一句好话再试一下,一试再试试不成,再试一下……勇敢去试不要怕,再试一下!
她在脚上绑好白色离奇鱼,抽出却邪双剑,一边唱着,一边伐木一样对着结界劈砍。
她姚虫虫还就不信了,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她就用蛮力,一定可以打开结界。
………………………………………
第四十三章 我要给他机会
邪双剑的紫青光芒横切竖掠,虫虫累得满头大汗时,前的景色一片模糊,这证明结界正在消失。
她收起剑,还没有抹掉额头的汗水,眼前就忽的窜过来一条黑影。这黑影动作之块远超出了她的想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扑个正着,那东西还发出欢快的呜呜声。
好沉好沉!不过入怀热乎乎的,手感不错,还有一条湿热的东西在她脸上舔来舔去。算了,随它吧。
“阿斗,你胖了好多啊!”虫虫双臂酸痛,不得已放下怀中激动得发抖的小家伙。
斗是神兽,生长极其缓慢,可它虽然还是小狗的样子,四爪胖乎乎的,神态幼稚,但真的长了好多肉,光四只小腿就够一顿狗肉火锅了。
“没良心的臭丫头,不负责的主人,就知道阿斗,难道我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吗.
虫虫这些日子来就没彻底开心过,此刻听了这声音,心情突然开朗起来,一弯身抄起一个黄黄的、毛茸茸的东西,一边放在脸上蹭一边说:“万事知我想死你了,你们跑到哪里去了?”
“放开!放开!”万事知挣扎了两下,想摆脱虫虫拿它当绒毛汗巾,又是擦汗、又是擦狗口水的恶劣行为。不过它鸡小力弱,挣脱不了魔女的掌控,最后只能随她去。
它不肯承认自己见了主人也是高兴的,高兴到可以随她折磨的地步。果然是奴隶啊,奴性真是强!被欺侮着,心里还很激动,差点落下两滴鸡泪来。
“那要问你的狗宝宝。”它故意恶狠狠的说:“你的路痴笨蛋六师兄丢了,我就说我们一起回云梦山等你,免得张郎找李郎,两郎都不见。可是这只死狗,一路上东玩玩、西转转,就是不听我的指挥,结果一直耗到这个时候才到!你得说说它,哪有这么不听命令的!”
“阿斗
阿斗似乎明白万事知在告状,显得有些惭愧,吐着舌头哈气,看起来像是谄媚的笑,一条尾巴在地上摇来摇去。虫虫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本就没什么火气,现在对着阿斗超可爱的模样哪里摆得起主人的架子,只捧着万事知一通乱吻,发现MUAMU:度发出杀猪样的叫声。
“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坏事去,装备得很整齐啊。”万事知率先发现虫虫一副逃家的模样。
“既然回来了,跟我走一趟吧。”虫虫不想在这里解释,“反正我是做一件大好事去,而且非做不可
“劣徒!又要去哪里生事?不准下山!”没等虫虫说完,突然传来白沉香的声音。恍然间,虫虫还以为是万事知模仿师父的声音捉弄她,但随即发现白掌门真的大驾亲临了。
虫虫对白沉香的存在反应相当迅速,向侧面跳了一步,半转过身,正对向一袭白衣、仙风道骨、但脸色阴沉的白沉香。
“师父我
“废话少讲,下山的事再也休提。现在是多事之秋,你老实呆在云梦山,别逼我把你关起来。”不等虫虫说话,白沉香断然拒绝。
“老黑呢?”他四处望望,有些恼怒。
黑师弟对虫虫太纵容了,慈母多败儿,这比喻虽然有点不恰当,但整体上就是那么个意思。
“哈大叔走了。”虫虫黯然,“他说不想让你为难,要去找自己的容身之地。”
白沉香没说话,但负在身后的手掌握紧了,心下惨然。他承诺过老黑,他答应过师妹,可是终不能给他一个安身之所,他这师兄可是白当了。
“你是要找他去吗?不必,等天下太平,为师自会派人去寻他。”他微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下来。
但虫虫下面的话再度让他差点当场暴走,因为她毫不掩饰地说:“我不是要找哈大叔,我是要下山去找花四海。”
白沉香怒火狂炽,这个劣徒,为什么一意孤行,难道她要步蝶翼师妹的后尘?难道她已经爱上
魔头?难道他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还是什么也扭?他把她关在竹林十几天了,心生怜意,这才到此地来看看她,哪想到又遇到她耍花样。
一瞬间,愤怒、悲凉、急切、疲惫和深切的无奈一起涌上心头。
“不许!你给我立即回绝顶去,敢踏出云梦山半步,我
“我不是找他去谈情说爱,我要劝他放弃挑起六道大战。”虫虫很认真地说,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从没有这样认真过,“师父,咱们仙道不能总是备战,为什么不想办法谈判?为什么不给和平一个机会?”
“从没有过机会!他毕竟是个魔头!”白沉香怒道,抬步一跃到了虫虫身边,紧紧抓住她手腕,绝对不允许她离开半步。
听到这话,虫虫的眼睛立即湿润。这些观念、这些想法是多么不公平!为什么六道的两大阵营间要彼此对立?尤其是花四海,为什么被想像成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她知道他不是,却从来没人想要了解他。她知道要六道和平共处是千难万难的,但至少也要为此而努力啊!
“魔头怎么了?他受伤也会流血、被欺骗也会愤怒、失去所爱也会伤心的!他本质上不是人吗?为什么他所修不同,就不能被信任,不值得被争取?全天下的人都不理会他也没关系,至少我要给他机会!白沉香你放开我!”
“歪理!”白沉香听虫虫又直呼他的名子,就知道她要撒野,怎么会放开,“现在马上和我回山,再若不听话,就把你扔到昆吾连天洞第九重!”
“白沉香你不放开是吧?逼我使了绝招,你可别怪我!”虫虫咬牙切齿。
师父对她好,她知道。她也想做个乖巧徒弟,让他整天笑哈哈来着,不过她实在接受不了他的强制行为,他的牛脾气上来,一个字也听不进别人的。或者说,根本听不进她的,总以为她只会闯祸!
“你还有绝招?够本事啊!”白沉香冷笑,“你倒使出来给为师看看,你若真能从为师手中逃脱,我就
“别发誓,会天打雷劈的!”虫虫打断白沉香,然后单臂攀上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颊就亲了过去。
谁说绝招一定是力敌,不能是智取来的?白沉香为人端方,老古董得很,平时和他撒个娇,他的身体都僵硬得绷着,现在对他实施这种现代朋友间的吻脸礼节,他肯定不能接受。
不出所料,白沉香没料到这不知礼仪的劣徒居然来这一手,大惊之下立即松开了手。
虫虫奸计得逞,在得意的奸笑声中,念动流星闪马的口诀,伸手抱起阿斗和万事知消失不见。唉,她真佩服自己的深谋远虑,学会了流星闪马之术,白沉香不知道她瞬间移形到哪里,肯定追不上她。
望着她消失个无影无踪,白沉香又气又忧又喜。气的是这劣徒居然使出这么卑鄙的招数,忧的是不知道她又闯出什么祸来,喜的是才十数日不见,她似乎已经轻松渡过了洗髓期和练精期。天门派自创派以来,能有这么快进境的,只有她一个,简直算是奇迹了。
只是,她为什么那么不听话呢!
第四十四章 事有轻重缓急
小花,虫姑娘已经离开了云梦山,看样子是要来修罗贝柳丝闯进黑石王殿,甚至没有通报一声。
“咔”的一声响,在黑暗中静坐的花四海虽然身子没动,但手中握的茶盏却被捏碎了,破裂的瓷片割得他手掌鲜血淋漓。不过这伤口对他不算什么,他也根本没有在意。
“照你的吩咐,我一直派人盯着云梦山,结果今天早上发现她独自下山,背着一大包东西,显得很仓皇,似乎是要私逃。”西贝继续说,“奇怪的是她第一次出现就在山脚下五里开外,之后每次现身都是在四、五里远的地方,而且她还在凤麟洲兜***,似乎是怕被追到。”
“她学会了流星闪马。”花四海皱紧眉头。
每回得知她的消息,或者见她,她的修为进境都大不相同。全十洲三岛死气沉沉,唯她生机勃勃,似乎每天都在变化和成长。只是这丫头为什么要私逃下山,难道有人冒充他攻打天门派的事终究连累得她不能在仙道立足吗?
“是啊。”西贝轻笑一声,仿佛感到很有趣似的:“不过她的‘马’一跑只有四五里地,肯定是初学乍练,估计她坚持不了多久,还是要用走的,那可是挺耗功力的事。要派人接应她吗?”
花四海一抬眉,“你要她入了魔道?”
“这样不好吗?就把她留在我们身边,你可以随时见到她,我也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她为什么能闻得到我的本命香。”
“不行!”花四海断然拒绝。
凤凰经营魔道总坛多年,人缘极佳,修罗微芒有不少她的嫡系。外人不知道其中的关键,定会把凤凰被逐出魔道的事算在虫虫头上,她来他身边无异于羊入虎口。他有大事要做,不能时时守护着她。就算他下了命令,也难保有人阳奉阴违的使手段。魔道中人大多随性,野性难驯,她还是呆在仙道安全一些。
对她,他不能有一点疏忽,因为那是他无法损失的。
再说她自己也未必愿意脱仙入魔,虽然见面不多,但他了解这个丫头,她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却极是重情,怎么会扔下于她有恩的天门派众人呢?
“那怎么办?”西贝双手一摊,“你来下命令吧。”
花四海沉吟半晌,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要把她怎么办?原来命中的克星就是这样的,总会让他为难,犹豫、做不了决定。
“不然把她关起来吧。”西贝仍然忍不住出主意,“鬼王就要到了,你有大事要办。如何?”
花四海想了想,“先派人拦着她,不让她上聚窟洲。”
“这个方法不错,干脆让渡海人不渡她过海,她还能怎样?”西贝手中之扇敲敲额头,“我怎么忘记这道天嵌了,虫姑娘可真有本事让我乱了心。”
花四海微微摇头,“这办法不行。她会想办法逼迫渡海人渡她,不然可能会冒险飞渡。”
“这么乱来?”西贝想想,不禁点点头,这事像是虫姑娘办得出的。
“所以她来修罗微芒。”
“关在哪里?”
“你家。”
西贝愕然,之后苦笑点头。他家里全是女人,而且都是被他调教得不生事、能和睦相处的女人,他的府宅也没人敢闯,把虫姑娘放在他家是最安全的,小花考虑得真周到啊!
想到这儿,他不禁看看面前这位从小到大的朋友,唯一的朋友,以冷酷著称的魔王,谁能看得到他温柔细心的一面呢。
见花四海不再说话,他立即去办这件事,然后叫人回家做准备,因为他觉得魔道的属下们是拦不住那位诡计多端的虫大小姐的,只怕他十之**要尽一下地主之谊了。
……………………………………………
虫虫感觉很奇怪。
离云梦山后不久,已经有好多魔道门徒拦她的路了。是魔道就要和仙道宣战了?还是有人要阻止她去见花四海?想来想去,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在一路之上,对方似乎不敢伤她似的,打斗中她往往只守不攻,占了很大便宜。
她本来就感觉自己的功力又精进了,手持却邪双剑并不落下风,现在采用这种无赖的打法,哪有人克制得住她。
是花四海不想见她,还是凤凰这死女人在阻挠?
唉,她空有金光神气,却不能完全驾驭,人类脆弱的身体让她无法日夜兼程,还得像一般商旅般晓行夜宿,幸好天门派的人被她绕晕了,没有追来,不然她可是风箱里的耗子,两面受烧。
现在她坐在客栈中,又想起千年前六道大战的事,一把抓过趴在饭桌上大吃的万事知,“你不是号称万事知吗?为什么六道大战那么屁大点的事,你却不知道?还有脸活着吗?”
“主人,请保持淑女形象,不要口吐秽语。连‘屁’字都说出来了。”万事知一嘴是油,也不挣扎,反正也被虐待惯了。叹,奴隶的命运啊!
“我说了我淑女值为零!”
“那您现在要去见心上人了,至少得装一下。”它已经无奈的接受了虫虫爱上花四海的现实,因为虫虫说引来天劫也不怕,作为奴隶,它还有什么好说的,“另外我有脸的很,那是在我出生前发生的事,我不知道很正常。”
“你不是说活了好几千岁吗?”
“我只是小小的夸张了一下。”万事知大言不惭,“再说我孵化的过程极其漫长,如果算我还是一个蛋时的岁月,我确实几千岁了。”
虫虫心中有火,听它狡辩,气得要拧它的脖子。
万事知见大事不妙,连忙道:“主人,你不要急。你想,诺大个十洲三岛,知情六道大战的人居然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一定是个秘密,六道之间一定有为人不知的约定,哪那么容易探听得到呢?我以前说过,被神气阻隔的事,我不会知道。当年六道密谋时,一定会做防范的,对不对?”
虫虫一想也对,可心里烦恼不减。如果不知道当年的秘密,又怎么进行她的和平之旅呢?万事有因果,没找到“因”,怎么调和那个“果”?
“不过,我可以提供一条极其有用的信息。”万事知卖了个关子,但一接触到虫虫恶意的眼神,马上坦白道:“北山王的王宫有一册书叫《始书》,上面记载了六道大战的事,主人如果有本事偷出来,不就可以了解了吗?”
“真的?”哇,意外之喜!
“骗你的话,你烤我的鸡翅!”
“那你不早说!”虫虫白了万事知一眼,放开它,改把脚边的阿斗抱上膝头,一边轻轻抚摸,一边思考。
如果万事知所说是真,不是为了应付她而瞎骗的,她有必要到北山王宫走一趟。但是那本书这么隐秘,只有万事知这种神鸡才知道,北山王一定很小心的看管,不会随便给她看的,就算她偷进王宫也未必找得到。
这又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她现在要先去见花四海。倘若说动了他,两人一起到北山王宫去,有他在,能把王宫翻个底朝天,什么书找不到?
第四十五章 三角方块叉
考虑怎么把花四海拉去北山王宫,就感觉一道凛冽的外激射入内,杀气十足。
为了避过这一剑,虫虫直接从桌边摔倒在地上,滚了两滚才停住,并没有忘记护住万事知和阿斗。
然而没等她弄清是怎么回事,第二道、第三道剑气又连续袭来,一样是杀招。
如果是以前的她,这几招铁定让她完蛋大吉,不过她轻松渡过了洗髓期和练精期,今时不同往日,所以小命仍在。
只是对方咄咄逼人,剑气纵横交错,片刻时间客房内就已经千疮百孔、泥沙俱下,只怕再这么下去,整间客栈也会塌了,而虫虫不得已在房间内抱头鼠窜,狼狈之极。
“还有后窗!”被她紧抓在手里的万事知倒还清醒,提醒它这位临战经验极其匮乏的主人。
虫虫心里一亮,立即照办,“嗖”的一下从后窗跃到小巷之中。脚一落地,随手扔下阿斗和万事知,抽出却邪双剑,堪堪挡住了对方直袭向她心房的剑光。
只见屡下杀手之人卓然而立,夜风和剑气吹得她长发乱舞,衣裙飘飘,美则美矣,可惜脸色阴沉,被忽明忽暗的剑光一衬,好像是从地狱里来的索命冤魂。
“凤凰!”虫虫惊怒地叫道。
怪不得有人会袭击她,而且招招要置她于死地,原来是这个女人!
从凤麟洲到聚窟洲一路走来,虽然屡次有人拦截,但那些人全体不会主动找上她,更不会袭击,只是阻拦而已,而且很小心的避免伤到她,凤凰可就不同了。
凤凰恨她,虫虫是明白的。凤凰要杀她而后快,虫虫也是明白的。因为她们是情敌,长了眼睛的人就看得出。
“本事啊,功力见涨,可惜你今天死定了!”凤凰收起剑式,横剑于胸。她的姿态优雅、面容美丽,却因为眼神疯狂而变得狰狞。
“你来杀我,你的王知道吗?”虫虫小心戒备着。
“哈哈,我道是因为什么,原来你就是仗着王的庇护有恃无恐。”凤凰冷笑,“如今我已脱离魔道,再不受他管束,可以杀尽我厌之人!觉悟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杀了我,他也不会爱你。”虫虫心里盘算着怎么跑,故意激怒凤凰。但她的离奇鱼没有绑在腿上,还有东西放在楼上的客栈中。
这会儿一个人影也没有,大概此地的居民早就习惯仙魔互斗,所以藏起来不露面,她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好办法。
“你说什么?”凤凰暴怒,手中软剑的剑光如游蛇一样吞吐,似乎要吃人。
事已至此,怕也没用,又听凤凰说脱离了魔道,虫虫心中惊讶,扬起了下巴,“你知道吗?你对他那恶心的崇拜目光和日本女人一样,过分卑微,没有自尊,他那样高傲尊贵的人如何会爱你?忠诚和勤奋都不能得到爱情,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去温暖、去贴近他的心灵。”
虽然说的是实情,但太文艺了,话一出口,虫虫自己的牙齿差点酸掉了,她姚虫虫什么时候能说出这种话了?
一定是到了这个世界水土不服。
再看凤凰倒是没被这话毒倒,只是更加愤怒。
“谁会爱上一条狗?除非是我的阿斗。”她补充了句恶劣的话,酸碱中合,以保住牙齿。
凤凰气得七窍生烟,再不想和虫虫废话,暴喝一声,软剑的剑光一时激起十数道,全数攻了过来。
虫虫早有准备,不过她虽然进境快,比起凤凰还是有相当的差距,所以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若不是她手持神剑,狂怒下的凤凰乱了方寸,再加上阿斗听到主人夸它值得爱,兴奋之中左冲右突,时时喷出一两口火来,只怕十招不到,虫虫就在劫难逃了。
但就算这样,虫虫也左支右拙,险情不断,上下通路均被堵住,慢慢被逼到了后巷的死角。
冷笑声中,凤凰一手持剑,另一手
拿出纤尘无影镜祭上了半空,让其光芒笼罩在虫虫的
虫虫只感觉全身的关节一凉,再也动弹不得,斜眼向两边看看,阿斗和万事知也和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一人两兽的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像动态的雕塑。
“哈哈,我的宝镜除了能让敌人无所遁形之外,还能定身。”凤凰狂妄大笑,“你不是很会说吗?现在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唔唔唔娘不说脏话,但是
“我一直不明白,你用什么迷惑了王呢?脸蛋?身材?学识?还是巧嘴?”凤凰背剑于后,一步步慢慢走近,神态傲慢又阴森,“他为什么不爱百鸟之王的凤凰,却爱一条泥里翻滚的虫子呢?”
她捏着虫虫的下巴,迫使两人目光相对。但她至少有一七五高,虫虫这一六五不到,且浑身僵得像石头样的人被拉得脖子像断掉一样疼,感觉颈椎都要脱位了。
“我得实话说,你长得实在不怎么样,但是这对丹凤眼倒是很媚,不知道我挖出来会怎么样?”凤凰用一种轻浮的语气说着。
如果她不是这种情况下暴露了性格中的阴险和凶残,哪有人会知道,魔道优雅美丽的女军师会是这副德行呢!
果然女人只有在女人面前才会毫不掩饰自己。
三角方块叉!
“要不就是这玲珑身段迷了王的眼睛,那么卸了你两个膀子呢?再割了你的舌头。”凤凰继续说,“你说,王还会迷恋吗?也许看你一眼就吐了吧?呵呵,别瞪我,你是说王会给你报仇,杀了我是吗?告诉你,我不怕,哪怕我化为劫灰,也不能让你落到好处。我得不到的,别人休想得到!”
说到后来,她突然凶狠起来,十指如钩,对着虫虫的双眼抓了过去。
虫虫吓得差点昏过去,在变成盲人之前就先挂掉。千钧一发之机,一直保持张嘴姿势的阿斗忽然喷出一小团火来,大概是一直哽在喉咙中的。
凤凰没有防备,火一沾身就引燃。
惊叫声中,她忙于灭自身之火,手掌暂离虫虫的面门。
不过火势有限,转眼即灭,凤凰虽然衣衫和乌发都烧焦了,但抬起头时,眼中杀机凌厉,显然要立毙虫虫于当地,不再和她废话。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一个男人高声喊道:“属下参见魔王殿下!”声音里又是尊敬、又是惧怕。
虫虫和凤凰都是一惊。
不同的是,虫虫是惊喜,凤凰是惊惧。
“大魔头你快来啊!”虫虫心里喊着,眼中瞬间闪出泪光。
凤凰则呆愣了一秒,之后恨恨的腾身而飞。
说是不怕他,可是千年来的积威却在,终不敢明目张胆地违抗他的意志。她逗留在凤麟洲就是为了杀掉姚虫虫,可王却一直追到这里,看来她还要远远的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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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离他又近了一步
凰的纤尘无影一收回,虫虫立即行动自如了。
她兴奋的循声跑过去,却没有看到花四海的伟岸身影,只有另一个魔道的男人站在空荡的街道上,面容虽然长得凶恶,但眼神却很善意。
“你们的魔王呢?”她失望极了。
“王并没有来,属下这样做,是为了让凤凰军师这个女人离开。”那男人恭敬的说,居然自称属下,似乎已经把虫虫当成魔王王妃了一样,让她心中小小暗爽一把。
“是他
那男人有点尴尬,犹豫了一下才说:“并非是王的吩咐,我是为了报答虫小姐的救命之恩。”
这答案让虫虫太意外了,她一定确定以及十分肯定没见过这个男人,从哪儿去救人家的命?
“你认错人了吧?”
“属下并没有认错。”那男人忽然施了一礼,吓了虫虫一跳,“我乃是七十二地煞之人,前些日子王要统一魔道,我门门主认事不明,拒不归降,结果被王阻杀于流洲的山底巨窟。王盛怒,本欲不饶恕我辈中人,是虫小姐适时的一声呼唤,救了我们一众人的性命,属下万死不能报答。”
虫虫眨巴了两下眼睛。她有做过这等好事吗?可记忆中实在没有这一幕。
那男人见虫虫错愕的神色,再度解释道:“这回我们出来执行王命,是西贝大人告知我们此事,七十二地煞门人无不感念小姐恩德。西贝大人言道,当日小姐以半个水心绊为媒,阻止了王的雷霆杀意,才救了我们这许多人的性命。”
啊!那半个水心绊能传话吗?!
虫虫差点冲口问出,好在成功的把这问题留在了喉咙以下,免得显得过分白痴。她并不知道那能动的宝贝还有这种功效,可是这样一来,她以前每天晚上对着水心绊说的话不都给那大魔头听去了?她那些可笑有小事、她对他的思念,甚至
这实在是亏大了,他知道她心底所有的秘密,她去不知道她的。原来那有手机的功能,早知道拼死也不让他取走了!不行,哪天一定要找补回来这个场子!
那男人见虫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明白她心中所想,还以为是为了魔王的阻止令而生气,忙道:“虫小姐不必挂心,王对小姐是很好的,不然罗微芒,只怕是另有深意,毕竟山雨欲来,小姐在路途中难免会遇险。”
哇勒?果真是他派人一路拦截她吗?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仙魔两道的恩怨所致,还是他不想见她?就像在古怪山、莫嗔泽中他突然走掉一样。
可是,他越不让她出现,她就偏偏要找上他。
现在已经不是两人之间的事了,一切都关系到十洲三岛的和平。她这一路走来,虽然人道的普通百姓还没有感觉,依旧平凡的生活,她却看出局势已经紧张起来了,就连北山王的军队也开始调动和集结。
“那你要拦我吗?”虫虫歪头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又施一礼,“没有人敢违背王命,可是虫小姐法力高强,属下实在拦不住。虽然失职,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虫虫“咭”的一笑,“你这人很聪明啊,回头我要和你家魔王好好夸奖你一番。”
她卖了个顺水人情,那人却相当高兴,第三次施礼道:“小姐还请快快移架,凤凰那女人虽然被吓阻了一阵,不过她心思缜密,只怕不久就会发觉破绽。如果她追回来,属下能力低微,虽愿拼死保护小姐,但若伤了您一丝一毫也是罪责。”
那人连拍马屁,虫虫倒也挺开心的,不过她从来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心里明白现在不是享受吹捧的时候,当下也不多话,连忙跑到客栈了自己的东西和离奇鱼,和那人道别后离开。
流星闪马之术很耗法力,运用不熟练的话就加个“更”字。她之所以改为用腿走路,是因为前些日子为了迷惑师父的追兵绕了太多弯路,这几天实在扛不住了,连御剑飞行也做不到。
不过此刻为了逃避追杀,加上休息了几天,将就着也能运用,反复折腾了十多次才到达死海岸边,还要背着行李,抱着胖得成圆球状的狗狗和小鸡,最后累得恨不得学习阿斗,吐着舌头才能顺过气。
不过她运气好,正好赶上渡海人的船要开,连忙大呼小叫地跑过去。
“老渡你给我站住!”她自来熟地叫,“快带我过海。”
她调查过,大概因为鱼嫂的关系,在神秘人偷袭天门派一战中,魔道三人组出功不出力,没有杀伤天门派门人的性命,所以并不是她的仇人,相处起来自然的多。
渡海人正忙着准备摆渡事宜,没看到虫虫过来,现在听到她喊叫,心中哀叹一声,心想别人都逃得过这为难,假装遇不到就行了,他却没有机会实施三十六计中最上等的策略。
他得到了王命要阻止虫虫过海,不过他现在无法揣摩王的心思,王表面上似乎对这位虫大小姐很排斥,但实际上任谁都看得出,这死丫头在王心中的地位有多么与众不同,所以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事先他和老孙商量过,老孙告诉他,戏还是要做的,但绝对不能伤了姚虫虫,否则他的前景就是化为死海上的肮脏泡沫。
“这个给你。”他正发愣,虫虫已经跑了过来,随手扔给他一条墨绿色、编织奇特的草编发带,“我出来得匆忙,没带银子,可本小姐是大财主,绝对不白坐你的船。这是西贝死狐狸的信物,找他要账去。”
渡海人下意识的接住头带,认出确是西贝军师独有之物,又呆愣了一会儿,在虫虫的催促声中,忽然举桨向她打来,势头虽猛,带着呼呼的风声,却未用真正的劲力。
虫虫吃了一惊,本能的抽出却邪剑相挡,剑光也自然溢出,不过在桨剑相交的瞬间,渡海人突然像被剑气所伤似的,身子向后疾飞,摔在地上,还吐出一口血来。
“臭丫头,你法力精进,难道我就怕了你吗?老渡我今天宁死不渡你过海,你要杀便杀,我要皱一皱眉头,就不是魔道的好汉!”渡海人的破锣嗓子叫得整片沙滩都震动了,似乎怕人不知道他被天门派的低级弟子给打伤了一样。
虫虫纳闷的看着自己的剑。
她有那么厉害吗?还是神剑的威力让她完全发挥出来了?但随即她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肚子里暗笑渡海人演戏夸张,实在没什么天赋。
“你不渡我,老子就御剑飞渡,倘若有个三张两短,损失了秘信,不知道身为魔道好汉的你担待得起吗?”虫虫很配合的装出有正事要办的样子,也不想点新花样,又拿秘信来说事,创意缺乏。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有秘信了不起吗?就算你仙道诡计多端,于我魔道也不过是螳臂挡车!”渡海人“艰难”地爬起来,还咳嗽了两声,这番做作害虫虫差点没道德的笑场。
但她,终于还是登上了船,踏上了聚窟洲的土地,离她心里念着的人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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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咫尺天涯
前她找过孙二爹打听过修罗微芒的地点,但这猥琐大诉她。
现在她已经把快活林盖到了修罗微芒脚下,所以她变着花样打听快活林的去处,轻而易举的知道了那地方叫白石山,因为山上的石头都是白的,远远看去,云雾缭绕中的山体像是冰山。
冰山男配冰山地,果然那大魔头注定是魔道中人。
虫虫想着,理也不理孙二爹在后面叫嚣要抓住她,却始终不挪地儿的废话,向修罗微芒进发。
她交替运用御剑飞行和两腿走路,因为流星闪马实在是使不出了。
她连夜赶路,然后又走了一个白天,傍晚时分到达了一个全聚窟洲最繁华的所在,那是在税官马有喜和有有钱庄老板监造下的快活林、漂亮的快活林、她的快活林。
十洲三岛的建筑速度不知道比她在现代时快多少倍,反正她看到眼中的,已经是一条集餐饮、娱乐、购物于一体的商业一条街了,全聚窟洲的人都跑到这里来交易。
人道的商贩哪知道十洲三岛的危局,天色虽晚,却仍然开心热情的做着生意,为未来而奋斗奔忙。
神魔妖鬼都说人类庸碌,可在虫虫看来,人类的生活虽然简单平凡,但因为没有改天变地的愿望,反而轻松快乐。
“呀,我道是谁,原来是虫姑娘。”一个声音在虫虫耳边响起,鼻音浓重,嗓音略有点沙哑,性感极了。
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何况他人未到,那股奇异的冷香已经缠绕在了她的周围。
“干什么,死狐狸,要打架还是要拦着我的路?”
虫虫转过身,正看到西贝向她走来,身上的纯白袍子上绣着艳丽的花朵,长发松松的拢着,在人群中如此耀目,让人一下就把视线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而且他天生尊贵的气息令周围的人自动为他闪开通路。
“打你?我怎么舍得。若是伤了一根头发,岂不是让我心疼死。”那甜言蜜语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觉得肉麻,反而让虫虫无比受用,因此对他笑吟吟走过来的举动没有提防。
“到我家玩玩吧?”他伸手握住虫虫的手,自然极了。
“不去。我有事。”虫虫拒绝,想甩开手,却发现自己的掌心似乎与西贝的连在了一起,挣脱不开。
“死狐狸,你太狡猾了,居然施展美男计,趁着我欣赏你的美貌,正感觉赏心悦目的时候,突然使阴招制住我!”虫虫气坏了,既然用不开手,就在西贝脚下狠狠踩了一下。
西贝疼得一咧嘴,然后又觉得好笑。
他这么多女人,大概只有这只小虫会这么说话的。又骂他死狐狸,又说他美貌。
怪不得小花一头扎进她的情网中,因为她总会让人感到意外,为人直接又简单,让呆在她身边的人轻松又快乐。
“说说,今天闻到我身上有香味了吗?”他试探着问,脸上却还是温柔的笑意。
“切,臭死了。”虫虫一只手被捉着,只得用另一只手夸张地掩住口鼻,“前调像莲花的清香冷淡,中调却如玫瑰般浓郁诱人,尾调是绵延的缠绵、欲语还休,意味悠长。”她把自己对这香味的感觉说出来。
上回无意间闻到了西贝身上的香,这回相见似乎感觉又清晰了些。她这曾经研究过香水的鼻子还很灵敏,而且体会也深。
不是
她不明白这番话对西贝的心理影响,只见西贝笑得有点虚弱,于是借机奋力挣扎,没想到这死狐狸虽然看着像走神,但手下却毫不含糊,她还是动弹不得。
“你抓着我不放到底要干什么?”她挫败地问。
“没事,只是到我家坐坐。”
“告诉你哦,别想抓我做了你的姬妾,本姑娘宁死不从。我才不要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
她直率地说,然后别过头去,似乎和西贝说说话都会毁了名节似的。她其实并不讨厌他,隐约间还有三分喜欢,她只是忍不住要
着干,就像对白沉香一样。
西贝仍然微笑,并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突然抚上她的面庞,“我遇见你太晚了。”他说得很认真,“但是天命难违,谁知道结果呢。”
“我才不管天命,我只管我的心。”虫虫想甩开头,又觉得西贝的掌心细腻柔和,并不觉得难受。
“可惜小花从不顾忌自己的心,他甚至都不看一眼。他总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其实却是背负命运最重的人。”西贝忽然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呢?”
“你放开我,让我来想办法。我要为十洲三岛的和平努力,他内心的黑暗我也可以战胜。”
“哦?好大的目标。”西贝轻声道,凑近了虫虫的耳朵,“但是我身为属下,必须执行王命,所以你非要去我家不可。放心,我不收你做姬妾,那样太委屈了你,但小住几日是一定的了。”
他带有奇异冷香味的呼吸喷在虫虫的脸上,使她忽然有些害羞,但一想到花四海的决绝又忍不住伤心。
她那么想他,可他却拒而不见。
“他为什么不见我?”
“他有他的理由。”西贝说着,略用力一拉,虫虫身不由己的被他牵着走。
如果说前面拦截的人都阳奉阴违的执行着王命,凤凰是欲杀她而后快,西贝就是最忠实的执行者。
因为他了解那个大魔头的心,而且实力也高出她太多,还用了突然袭击的办法,一举就治住了她,让她连提防和拔剑的机会也没有。
怎么办呢?眼看就要见到那魔头了,却横生枝节。
难道他们就这么无缘,就要这样擦身而过吗?
“你怎么在快活林蹲着?”她想不出办法,只好多说点话掩饰心中的失望。
回头一望白石山,见山脚下的快活林烟火气十足,热闹非凡,却那冰山依然森严寂寞,丝毫沾染不到人间的气息,就像他。
“我算准你会来这个地方看看的,毕竟这是你的杰作,可惜才开业没多久,你的本钱都没有回来,看来十洲三岛首富的名号还要我担着。唉,真是累人。”西贝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说。
“我是猪。以后请叫我猪。”虫虫气愤愤的,却是对自己。
她怎么忘记西贝的足智多谋了?如果她不是四处乱逛,直接上白石山进入修罗微芒该多好。
但,只怕那边也被西贝安排了人手了吧。她以为那魔头就在那儿,她可以随时见到,哪想到咫尺天涯。
看着虫虫乖乖的,出人意料的没有挣扎,眼圈却红了,西贝有些心酸。
他果然晚了一步,所以再没有机会,但是本命香一说又如何呢?而如果小花见到此刻的虫虫,会心疼的吧?
两人沉默的走出一段路,就像手挽手散步的情侣,其实却各怀心事。之后他们坐上西贝提前预备好的马车,回到了他的豪华宅邸。
西贝安排虫虫住进了他静修时所住的园子,因为那里绝对没有姬妾会随意闯入,而且也是最舒适和安静的,之后在园外布下了结界。
他相信虫虫绝跑不出这个园子,但某人是不是会闯进来就不知道了。
假如某人能够忍住不来,那就还有救,否则就证明已经泥足沉陷,再也出不来了。
他在园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抬着看着月亮出神,过了好久才叹息一声离开。
而在他才离开后不久,一条黑影就出现在园外的假山上,然后轻易打破结界,犹豫了半天,终是进入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