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该当如何
张懋修现在毕竟是巡按御史,哪怕宁修与他的私人关系再好,面上的工作也得做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宁修率香山县官绅在城门口隆重迎接张懋修后,便把张御史热情的迎进了城中。
张懋修自然是得住察院的,按照规矩没有特殊情况,宁修也是不能去主动拜访张懋修的。
但第一天比较特殊。因为地方官要设宴为远道而来的巡按御史接风洗尘。
宁修把接风宴安排在了按察使衙门。
他现在越来越适应这个新角色,而对香山县县令的工作不太感兴趣。
再说按察使衙门比起县衙也更阔气些,招待巡按御史更为合适。
大体来说接风宴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所有人都参与的,包括香山县内有名望的乡绅。这些人会轮番向张懋修敬酒,直到他们确认御史大人感受到了官绅们的热情。
第二部分是宁修与张懋修的私人部分。两个好朋友难得的聚在一起,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第一部分当然没有什么亮点,不管是宁修还是张懋修都觉得十分无聊。
但即便是无聊也是要做的。因为这是官场规矩,是官员们取得乡绅支持获取名望的重要方式。
第一部分耗时两个时辰,比宁修预料的还要久。庆幸的是此部分结束之后二人都还没醉,可以月下畅谈一番。
“宁贤弟,京师一别,你我许久未见了。”
张懋修改用兄弟相称,让宁修眼眶一红,叹声道:“是啊,小弟甚是想念懋修兄啊。”
他稍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知懋修兄这次来准备在香山县待多久?若是不急不妨在此多待些时日可好?也好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
谁知张懋修摇头苦笑道:“宁贤弟有所不知,愚兄这次来是向宁贤弟求援的。”
“求援?”
宁修满是疑惑的问道:“是什么事情?”
“说来话长。”
张懋修环视一周,复又叹道:“我们进屋说吧。”
...
...
“岂有此理!这一定是那广州知府陆之谦搞得鬼!”
待张懋修把事情原委说出后,宁修气愤的挥舞着拳头。
“愚兄也觉得是此人在暗中捣鬼。”
张懋修努力使自己保持得体的形象,面孔却因为愤怒仍然显得有些扭曲。
“除了此人,愚兄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理由对我下手。”
宁修踱了几步道:“此人如此下作,且与懋修兄已经撕破脸,懋修兄千万要小心。对了,懋修兄离开广州府时他作何反应?”
“热情的欢送了我。”
张懋修顿了顿:“看到我离开,他一定很高兴吧。”
宁修频频点头道:“不错,懋修兄这招高明。先使缓兵之计拖住他,等到他掉以轻心,再使出一记杀招!”
“宁贤弟有主意了?”
张懋修眼中闪出灼灼光彩了。
在他看来宁修一直是奇谋良策不断,他肯定有对策。
“还没有,不过迟早会有的。”
宁修安慰张懋修道:“这些时日懋修兄便好好待在香山县吧。这个陆之谦敢对懋修兄设局,我便要让他知道厉害!”
张懋修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宁贤弟这么说,愚兄便心安了。”
“先不说这些了,懋修兄你怎么会去督察院啊。”
对张懋修突然调到督察院,宁修一直不能理解。
在他看来大明各级机关中没有比翰林院更好的衙门了。
何况张懋修还是状元郎,一进翰林院便是翰林修撰,只要熬上几年便能去礼部等清贵衙门。再熬上几年,混个侍郎也不是问题。
毕竟张懋修的老爹是当朝首辅,背靠大树好乘凉,张懋修升迁只是时间问题。
可他偏偏去了督察院。在最热的时候去了督察院
督察院是什么地方?那是御史们的地盘。换句话说那就是个监察机构。
在那种地方固然可以过过嘴瘾,风闻行事。但也会因此得罪许多的同僚。
在官场之上混讲究的就是一个左右逢源。
虽然张懋修有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爹,但也不能处处树敌,不然即便张居正权势滔天也保不了他。
而御史干的就是个处处树敌的活儿。
要想出政绩就得一直喷人,喷到别人怀疑人生你就赢了。
一般没有背景的人很喜欢做御史,因为可以毫无顾忌的喷人过足嘴瘾。但张懋修是何苦来哉?
张懋修感慨道:“是愚兄主动向父亲要求的。愚兄觉得在翰林院除了编纂史书典籍外就是闲着,太无趣了。便想着去督察院历练一番。”
宁修听得几欲吐血。
你想历练可以去到地方啊,在督察院除了练就一副铁齿铜牙外还能如何?
“督察院不是年轻人待的地方啊。”
宁修还是忍不住感慨道。
“宁贤弟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张懋修感到十分惊讶和不解。
“咳咳,懋修兄难道不觉得督察院都是一群老气横秋的家伙吗?”
宁修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觉得年轻人还是不要去这种地方的好。即便本身很有朝气,如果身边都是一群老气横秋的人,难免也得被带的暮气了。”
宁修极为认真的说道:“懋修兄想要历练可以去地方嘛。即便不想离京,六部衙门也是可以的。只要令尊一句话,懋修兄想去哪里不行?”
“话是这么说,可是...”
张懋修叹了一叹道:“愚兄觉得风宪官纠察百官,是最好的历练职位啊。”
宁修这下真的无语了。想不到他和明代人的观念差距如此之大。
张懋修毫无疑问是个彻彻底底的明代人。而宁修的观念则是现代观念。把自己的观念强行灌输给别人是不现实的,宁修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最关键的是帮助张懋修走出危机。
这个陆之谦是一定要搞死的。只有把陆之谦搞死,才能保证张懋修的安全。
当然在这一过程中一定不能引起陆之谦的警惕,不然手中攥有张懋修把柄的陆之谦狗急跳墙,张懋修张三公子的名声就全毁了,甚至还会影响到张居正的名望。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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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世宗本纪
世宗钦天履道英毅神圣宣文广武洪仁大孝肃皇帝,讳厚,宪宗孙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父兴献王,国安陆,正德十四年薨。帝年十有三,以世子理国事。
十六年三月辛酉,未除服,特命袭封。丙寅,武宗崩,无嗣,慈寿皇太后与大学士杨廷和定策,遣太监谷大用、韦彬、张锦,大学士梁储,定国公徐光祚,驸马都尉崔元,礼部尚书毛澄,以遗诏迎王于兴邸。夏四月癸未,发安陆。癸卯,至京师,止于郊外。礼官具仪,请如皇太子即位礼。王顾长史袁宗皋曰:“遗诏以我嗣皇帝位,非皇子也。”大学士杨廷和等请如礼臣所具仪,由东安门入居文华殿,择日登极。不允。会皇太后趣群臣上笺劝进,乃即郊外受笺。是日日中,入自大明门,遣官告宗庙社稷,谒大行皇帝几筵,朝皇太后,出御奉天殿,即皇帝位。以明年为嘉靖元年,大赦天下。恤录正德中言事罪废诸臣,赐天下明年田租之半,自正德十五年以前逋赋尽免之。丙午,遣使奉迎母妃蒋氏。召费宏复入阁。戊申,命礼臣集议兴献王封号。五月乙卯,罢大理银矿。丙辰,梁储致仕。
壬戌,吏部侍郎袁宗皋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壬申,钱宁伏诛。
六月戊子,江彬伏诛。乙未,纵内苑禽兽,令天下毋得进献。丁酉,革锦衣卫冒滥军校三万余人。戊戌,振江西灾。壬寅,革传升官。癸卯,振辽东饥。秋七月壬子,进士张璁言,继统不继嗣,请尊崇所生,立兴献王庙于京师。初,礼臣议考孝宗,改称兴献王皇叔父,援宋程颐议濮王礼以进,不允。至是,下璁奏,命廷臣集议。杨廷和等抗疏力争,皆不听。癸丑,命自今亲丧不得夺情,著为令。
丁巳,小王子犯庄浪,指挥刘爵御却之。丙子,革锦衣卫所及监局寺厂司库、旗校、军士、匠役投充新设者,凡十四万八千余人。丁丑,宁津盗起。德平知县龚谅死之。九月乙卯,袁宗皋卒。庚午,葬毅皇帝于康陵。冬十月己卯朔,追尊父兴献王为兴献帝,祖母宪宗贵妃邵氏为皇太后,母妃为兴献后。壬午,兴献后至自安陆。十一月庚戌,振江西灾。丁巳,录平宸濠功,封王守仁新建伯。甲戌,乾清宫成。罢广西贡香。谕各镇巡守备官,凡额外之征悉罢之。
嘉靖元年春正月癸丑,享太庙。己未,大祀天地于南郊。清宁宫后殿灾。命称孝宗皇考,慈寿皇太后圣母,兴献帝后为本生父母。己巳,甘州兵乱,杀巡抚都御史许铭。二月己卯,耕田。三月辛亥,弗提卫献生豹,却之。甲寅,释奠于先师孔子。丁巳,上慈寿皇太后尊号曰昭圣慈寿皇太后,武宗皇后曰庄肃皇后。
戊午,上皇太后尊号曰寿安皇太后,兴献后曰兴国太后。夏四月壬辰,命各边巡按御史三年一阅军马器械。秋七月己酉,以南畿、浙江、江西、湖广、四川旱,诏抚按官讲求荒政。九月辛未,立皇后陈氏。冬十月辛卯,振南畿、湖广、江西、广西灾,免税粮有差。壬辰,以灾伤敕群臣修省。十一月庚申,寿安皇太后崩。
十二月戊寅。振陕西被寇及山东矿贼流劫者。是年,琉球入贡。
二年春正月乙卯,大祀天地于南郊。丁卯,小王子犯沙河堡,总兵官杭雄战却之。二月癸未,振辽东饥。壬辰,总督军务右都御史俞谏、总兵官鲁纲讨平河南、山东贼。三月乙巳,俺答寇大同。甲寅,武宗神主太庙。戊午,赐姚涞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夏四月壬申,以灾异敕群臣修省。癸未,以宋朱熹裔孙墅为《五经》博士。癸巳,命两京三品以上及抚、按官举堪任守令者。五月庚午,小王子犯密云石塘岭,杀指挥使殷隆。六月癸丑,以灾伤免嘉靖元年天下税粮之半。秋八月辛酉,小王子犯丁字堡,都指挥王纲战死。冬十一月丁卯,免南畿被灾税粮。己丑,振河南饥。是年,撒马儿罕、土鲁番、天方入贡。
三年春正月丙寅朔,两畿、河南、山东、陕西同时地震。丁丑,大祀天地于南郊。丙戌,南京刑部主事桂萼请改称孝宗皇伯考,下廷臣议。是月,朵颜入寇。
二月丙午,杨廷和致仕。庚戌,南京地震。三月壬申,振淮、扬饥。辛巳,振河南饥。夏四月己酉,上昭圣皇太后尊号曰昭圣康惠慈寿皇太后。庚戌,上兴国太后尊号曰本生圣母章圣皇太后。癸丑,追尊兴献帝为本生皇考恭穆献皇帝,大赦。
辛酉,编修邹守益请罢兴献帝称考立庙,下锦衣卫狱。五月乙丑,蒋冕致仕。修撰吕言大礼未正,下锦衣卫狱。丁丑,遣使迎献皇帝神主于安陆。己卯,吏部尚书石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六月,御史段续、陈相请正席书、桂萼罪,吏部员外郎薛蕙上《为人后解》,鸿胪少卿胡侍言张璁等议礼之失,俱下狱。
秋七月乙亥,更定章圣皇太后尊号,去本生之称。戊寅,廷臣伏阙固争,下员外郎马理等一百三十四人锦衣卫狱。癸未,杖马理等于廷,死者十有六人。甲申,奉安献皇帝神主于观德殿。己丑,毛纪致仕。辛卯,杖修撰杨慎,检讨王元正,给事中刘济、安磐、张汉卿、张原,御史王时柯于廷。原死,慎等戍谪有差。是月,免南畿、河南被灾税粮。八月癸巳,大同兵变,杀巡抚都御史张文锦。乙卯,吏部侍郎贾咏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九月丙寅,定称孝宗为皇伯考,昭圣皇太后为皇伯母,献皇帝为皇考,章圣皇太后为圣母。丙子,诏天下。
丙戌,土鲁番入寇,围肃州。兵部尚书金献民总制军务,署都督佥事杭雄充总兵官,太监张忠提督军务,御之。冬十一月己卯,户部侍郎胡瓒提督宣、大军务,都督鲁纲充总兵官,讨大同叛卒。十二月壬子,甘、凉寇退,召金献民还。戊午,起致仕大学士杨一清为兵部尚书,总制陕西三边军务。是年,琉球入贡,鲁迷国贡狮子、犀牛。
四年春正月丙寅,西海卜儿孩犯甘肃,总兵官姜击败之。辛未,大祀天地于南郊。二月乙卯,禁淹狱囚。三月壬午,仁寿宫灾。夏五月甲戌,赐庐州知府龙诰官秩,诏天下仿诰备荒振济法。庚辰,作世庙祀献皇帝。八月戊子,作仁寿宫。冬十月丁亥,作玉德殿,景福、安喜二宫。十二月辛丑,《大礼集议》成,颁示天下。闰月乙卯朔,日有食之。乙亥,振辽东灾。是年,天方入贡。
五年春正月乙未,大祀天地于南郊。二月甲寅,命道士邵元节为真人。庚辰,免山西被灾税粮。壬午,振京师饥。三月辛丑,赐龚用卿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丁未,定有司久任法。夏五月庚子,杨一清复入阁。秋七月庚寅,免四川被灾税粮。八月丙寅,振湖广饥。九月己亥,章圣皇太后有事于世庙。冬十月辛亥朔,亲享如太庙礼。壬子,振南畿、浙江灾,免税粮物料。庚午,颁御制《敬一箴》于学宫。是年,暹罗入贡。
六年春正月癸未,命群臣陈民间利病。己丑,大祀天地于南郊。二月辛亥,小王子犯宣府,参将王经战死。癸亥,费宏、石致仕。庚午,召谢迁复入阁。
三月庚辰,寇复犯宣府,参将关山战死。甲午,礼部侍郎翟銮为吏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入阁预机务。夏四月己巳,免广西被灾税粮。五月丁丑朔,日有食之。丁亥,前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兼左都御史,总制两广、江西、湖广军务,讨田州叛蛮。秋八月庚戌,以议李福达狱,下刑部尚书颜颐寿、左都御史聂贤、大理寺卿汤沐等于锦衣卫狱,侍郎桂萼、张璁,少詹事方献夫署三法司,杂治之。总制尚书王宪击败小王子于石臼墩。癸亥,贾咏致仕。庚午,振湖广水灾。九月己卯,免江西、河南、山西被灾秋粮。壬午,颁《钦明大狱录》于天下。冬十月戊申,兵部侍郎张璁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是年,鲁迷入贡。
七年春正月癸未,考核天下巡抚官。丙戌,大祀天地于南郊。三月戊寅,谢迁致仕。癸巳,右都御史伍文定为兵部尚书提督军务,侍郎梁材督理粮储,讨云南叛蛮。夏四月甲寅,甘露降,告于郊庙。六月辛丑,《明伦大典》成,颁示天下。癸卯,定议礼诸臣罪,追削杨廷和等籍。丁卯,云南蛮平。秋七月己卯,追尊孝惠皇太后为太皇太后,恭穆献皇帝为恭睿渊仁宽穆纯圣献皇帝。辛巳,尊章圣皇太后为章圣慈仁皇太后。戊子,诏天下。八月壬子,免河南被灾税粮。九月甲戌,王守仁讨广西蛮,悉平之。壬午,振嘉兴、湖州灾。冬十月丁未,皇后崩。
十一月丙寅,立顺妃张氏为皇后。十二月丙子,小王子犯大同,指挥赵源战死。
是年,琉球入贡。
八年春正月己亥,振山西灾。庚戌,大祀天地于南郊。二月癸酉,吏部尚书桂萼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丁丑,振襄阳饥。甲申,旱,躬祷于南郊。乙酉,祷于社稷。三月丙申,葬悼灵皇后。戊戌,振河南饥。甲寅,赐罗洪先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秋七月甲午,以议狱不当,下郎中魏应召等于狱,右都御史熊浃削籍。八月丙子,张璁、桂萼罢。壬午,始亲祭山川,著为令。九月癸巳,召张璁复入阁。癸丑,杨一清罢。是月,免两畿、河南被灾税粮,振江西、湖广饥。
冬十月癸亥朔,日有食之。己巳,除外戚世封,著为令。十一月庚子,召桂萼复入阁。甲辰,振浙江灾。戊申,祷雪。己酉,雪。丁巳,亲诣郊坛告谢。百官表贺。是年,天方、撒马儿罕、土鲁番入贡。
九年春正月丁酉,大祀天地于南郊。丙午,作先蚕坛于北郊。丁巳,振山西饥。二月戊辰,耕田。乙亥,振京师饥。丁丑,禁官民服舍器用逾制。三月丁巳,皇后亲蚕于北郊。夏四月丙戌,振延绥饥。五月己亥,更建四郊。六月癸亥,立曲阜孔、颜、孟三氏学。秋八月壬午,免江西被灾税粮。九月壬辰,罢云南镇守中官。乙未,免南畿被灾秋粮。冬十一月辛丑,更正孔庙祀典,定孔子谥号曰至圣先师孔子。己酉,祀昊天上帝于南郊,礼成,大赦。是年,琉球入贡。
十年春正月辛卯,祈谷于大祀殿,奉太祖、太宗配。甲午,更定庙祀,奉德祖于祧庙。乙巳,桂萼致仕。二月甲戌,免庐、凤、淮、扬被灾秋粮。壬申,赐张璁名孚敬。三月戊申,罢四川分守中官。夏四月丁巳,皇后亲蚕于西苑。甲子,于太庙。五月壬子,祀皇地于方泽。闰六月己丑,罢浙江、湖广、福建、两广及独石、万全、永宁镇守中官。秋七月癸丑,侍郎叶相振陕西饥。戊午,张孚敬罢。辛巳,郑王厚烷献白雀,荐之宗庙。八月辛丑,改安陆州曰承天府。九月乙丑,西苑宫殿成,设成祖位致祭,宴群臣。丙寅,礼部尚书李时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壬申,幸西苑,御无逸殿,命李时、翟銮进讲,宴儒臣于豳风亭。
冬十一月甲寅,祀天于南郊。戊辰,免陕西被灾秋粮。丁丑,召张孚敬复入阁。
十二月戊子,御史喻希礼、石金因修醮请宥议礼诸臣罪,下锦衣卫狱。
十一年春正月辛未,祈谷于圜丘,始命武定侯郭勋摄事。二月戊戌,免湖广被灾税粮。三月戊辰,赐林大钦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夏四月辛卯,续封常遇春、李文忠、邓愈、汤和后为侯。五月丙子,前吏部尚书方献夫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六月壬午,免畿内被灾秋粮。甲申,续封刘基后诚意伯。秋七月戊辰,免南畿被灾夏税。八月戊子,以星变敕群臣修省。辛丑,张孚敬罢。九月丁巳,振陕西饥。冬十月甲申,编修杨名以灾异陈言,下狱谪戍。是月,免山东被灾税粮,振山西饥。十一月甲寅,四川巡抚都御史宋沧献白兔,群臣表贺。庚申,祀天于南郊。十二月己亥,免畿内被灾税粮。是年,琉球、哈密、土鲁番、天方、撒马儿罕入贡。
十二年春正月丙午,湖南巡抚都御史吴山献白鹿,群臣表贺。自后,诸瑞异表贺以为常。丙辰,召张孚敬复入阁。是月,免浙江、河南被灾税粮。二月乙酉,振云南饥。三月丙辰,释奠于先师孔子。秋八月乙未,以皇子生,诏赦天下。九月庚戌,广东巢贼乱,提督侍郎陶谐讨平之。冬十月乙亥,大同兵乱,杀总兵官李瑾,代王奔宣府。丙子,下建昌侯张延龄于狱。十一月己亥,振辽东灾。癸丑,翟銮以忧去。十二月己卯,吉囊犯宁夏,总兵官王效、副总兵梁震击败之。是年,土鲁番、天方入贡。
十三年春正月癸卯,废皇后张氏。壬子,立德妃方氏为皇后。二月己丑,总督宣大侍郎张瓒抚定大同乱卒。辛卯,代王返国。三月壬申,振大同被兵者。乙酉,吉囊犯响水堡,参将任杰击败之。夏四月己酉,方献夫致仕。六月甲子,南京太庙灾。秋八月壬子,寇犯花马池,梁震御却之。冬十一月庚午,祀天于南郊。
是年,琉球入贡。
十四年春正月壬申,罢督理仓场中官。丙戌,庄肃皇后崩。二月己亥,作九庙。丁未,禁冠服非制。三月戊子,葬孝静皇后于康陵。己丑,辽东军乱,执都御史吕经。夏四月甲午,张孚敬致仕,召费宏复入阁。丙申,赐韩应龙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丙午,广宁兵乱。六月,吉囊犯大同,总兵官鲁纲御却之。秋七月甲申,广宁乱卒平。八月乙巳,诏九卿会推巡抚官,著为令。冬十月戊申,费宏卒。十一月乙亥,祀天于南郊。是年,乌斯藏入贡。
十五年春二月癸巳,振湖广灾。三月丙子,奉章圣皇太后如天寿山谒陵,免昌平今年税粮三之二,赐高年粟帛。癸未,谒恭让章皇后、景皇帝陵。是日还宫。
夏四月癸巳,诏建山陵。癸卯,诣七陵祭告。癸丑,还宫。是月,吉囊犯甘、凉,总兵官姜击败之。秋九月庚午,如天寿山。丁丑,还宫。是秋,吉囊犯延绥,官军四战皆败之。冬十月己亥,更定世庙为献皇帝庙。戊申,如天寿山。壬子,还宫。十一月戊午,以皇长子生,诏赦天下。辛巳,祀天于南郊。十二月辛卯,九庙成。闰月癸亥,以定庙制,加上两宫皇太后徽号,诏赦天下。乙丑,礼部尚书夏言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丙寅,享九庙。是年,免山西、山东被灾税粮。
琉球、乌斯藏入贡。
十六年春二月壬子,安南黎宁遣使告莫登庸之难。癸酉,如天寿山。三月甲申,还宫。丙午,幸大峪山视寿陵。夏四月癸丑,还宫。六月癸酉,吉囊寇宣府,指挥赵镗战死。秋八月,复寇宣府,杀参将张国辅。冬十一月,故昌国公张鹤龄下狱,瘐死。是年,土鲁番、天方、撒马儿罕入贡。
十七年春二月戊辰,如天寿山。壬申,还宫。三月壬辰,赐茅瓒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辛丑,咸宁侯仇鸾为征夷副将军。充总兵官,兵部尚书毛伯温参赞军务,讨安南莫登庸。夏四月庚戌,如天寿山。甲寅,还宫。戊午,罢安南师。甲子,祷雨于郊坛。戊辰,雨。六月,寇犯宣府,都指挥周冕战死。丙辰,定明堂大飨礼。下户部侍郎唐胄于狱。秋七月辛卯,开河南、云南银矿。癸巳,慈宁宫成。八月甲辰,吉囊犯河西,总督都御史刘天和御却之。丙辰,礼部尚书掌詹事府事顾鼎臣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九月戊寅,免畿内被灾税粮。辛巳,上太宗庙号成祖,献皇帝庙号睿宗。遂奉睿宗神主太庙,跻武宗上。辛卯,大享上帝于玄极宝殿,奉睿宗配。乙未,如天寿山。丁酉,还宫。冬十一月辛未朔,诣南郊,上皇天上帝号。还诣太庙,上太祖高皇帝、高皇后尊号。辛卯,礼天于南郊。诏赦天下。乙未,免江西被灾税粮。十二月癸卯,章圣皇太后崩。壬子,如大峪山相视山陵。甲寅,还宫。乙卯,李时卒。戊午,振宁夏灾。是年,琉球、土鲁番入贡。
十八年春二月庚子朔,立皇子载壑为皇太子,封载为裕王,载圳景王。辛丑,诏赦天下。起黄绾为礼部尚书,宣谕安南。壬寅,起翟銮为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充行边使。丁未,祈谷于玄极宝殿。先贤曾子裔孙质粹为翰林院世袭《五经》博士。壬子,振辽东饥。癸丑,安南莫方瀛请降。乙卯,幸承天,太子监国。辛酉,次真定,望于北岳。丁卯,次卫辉,行宫火。三月己巳,渡河,祭大河之神。辛未,次钧州,望于中岳。甲戌,免畿内被灾税粮。庚辰,至承天。辛巳,谒显陵。
甲申,享上帝于龙飞殿,奉睿宗配。秩于国社、国稷,遍群祀。戊子,御龙飞殿受贺,诏赦天下。给复承天三年,免湖广明年田赋五之二,畿内、河南三之一。
夏四月壬子,至自承天。壬戌,免湖广被灾税粮。甲子,幸大峪山。丙寅,还宫。
秋闰七月庚申,葬献皇后于显陵。辛酉,复命仇鸾、毛伯温征安南。九月辛酉,如天寿山。侍郎王杲振河南饥。冬十月丙寅,还宫。十一月丙申,祀天于南郊。
是年,日本、哈密入贡。
十九年春正月丙午,召翟銮复入阁。辛亥,吉囊寇大同,杀指挥周岐。三月戊戌,诏修仁寿宫。夏六月辛巳,瓦剌部长款塞。秋七月癸卯,吉囊入万全右卫,总兵官白爵逆战于宣平,败之。壬子,又败之于桑乾河。戊午,振江西灾。八月丁丑,太仆卿杨最谏服丹药,予杖死。九月,吉囊犯固原,周尚文败之于黑水苑。
延绥总兵官任杰追击于铁柱泉,又败之。己酉,召仇鸾还。冬十月庚申,罢矿场。
甲子,顾鼎臣卒。十一月丙辰,慈庆宫成。是年,琉球、日本入贡。
二十年春正月,免南畿被灾税粮。二月乙丑,显陵成,给复承天三年。丙寅,御史杨爵言时政,下锦衣卫狱。三月乙巳,赐沈坤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是春,吉囊寇兰州,参将郑东战死。夏四月己未,莫登庸纳款,改安南国为安南都统使司,以登庸为都统使。辛酉,九庙灾,毁成祖、仁宗主。丙子,诏行宽恤之政。
五月戊子,采木于湖广、四川。甲寅,振辽东饥。六月,振畿内、山西饥。秋七月丁酉,俺答、阿不孩遣使款塞求贡,诏却之。是月,免河南、陕西、山东被灾税粮。八月辛酉,昭圣皇太后崩。庚辰,夏言罢。是月,俺答、阿不孩、吉囊分道入寇,总兵官赵卿帅京营兵,都御史翟鹏理军务,御之。九月乙未,翊国公郭勋有罪,下狱死。辛亥,俺答犯山西,入石州。冬十月癸丑,振山西被寇者,复徭役二年。丁卯,召夏言复入阁。十一月辛卯,葬敬皇后于泰陵。丙申,免四川被灾税粮。是年,琉球入贡。
二十一年夏四月庚申,大高玄殿成。闰五月戊辰,俺答、阿不孩遣使款大同塞,巡抚都御史龙大有诱杀之。六月辛卯,俺答寇朔州。壬寅,入雁门关。丁未,犯太原。秋七月己酉朔,日有食之。夏言罢。己未,俺答寇潞安,掠沁、汾、襄垣、长子,参将张世忠战死。八月辛巳,募兵于直隶、山东、河南。壬午,振山西被兵州县,免田租。癸巳,礼部尚书严嵩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九月癸亥,员外郎刘魁谏营雷殿,予杖下狱。冬十月丁酉,宫人谋逆伏诛,磔端妃曹氏、宁嫔王氏于市。是年,免畿内、陕西、河南、福建被灾税粮。安南入贡。
二十二年春正月丙午朔,日有食之。三月庚戌,复遣使采木湖广。是春,俺答屡入塞。秋八月,犯延绥,总兵官吴瑛等击败之。冬十月,朵颜入寇,杀守备陈舜。十二月乙酉,免南畿被灾税粮。是年,占城、土鲁番、撒马儿罕、天方、乌斯藏入贡。
二十三年春正月丙寅,俺答犯黄崖口。二月戊寅,犯大水谷。三月癸丑,犯龙门所。丁巳,赐秦鸣雷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秋七月,俺答犯大同,总兵官周尚文战于黑山,败之。八月甲午,翟銮罢。九月癸卯,免浙江被灾税粮。丁未,吏部尚书许赞兼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张璧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壬子,振湖广灾。冬十月戊辰,免河南被灾税粮。甲戌,小王子入万全右卫。戊寅,掠蔚州,至于完县。京师戒严。乙酉,逮总督宣大兵部尚书翟鹏、巡抚蓟镇佥都御史朱方下狱,鹏谪戍,方杖死。十一月庚子,京师解严。加方士陶仲文少师。十二月丙子,振江西灾。是年,安南入贡,日本以无表却之。
二十四年春二月戊申,诏流民复业,予牛种,开垦闲田者给复十年。三月壬午,逮总督宣大兵部侍郎张汉下狱,谪戍。夏五月壬戌朔,日有食之。六月壬辰,太庙成。是夏,免畿辅、山西、陕西被灾税粮。秋七秋壬戌,有事于太庙,赦徒罪以下。八月丙午,瘗暴骸。己酉,张璧卒。庚戌,俺答犯松子岭,杀守备张文瀚。是月,犯大同,参将张凤、指挥刘钦等战死。九月丁丑,召夏言入阁。冬十一月辛巳,许赞罢。是年,安南、琉球、乌斯藏入贡。
二十五年春三月戊辰,四川白草番乱。夏五月戊辰,俺答款大同塞,边将杀其使。六月甲辰,犯宣府,千户汪洪战死。秋七月癸酉,以醴泉出承华殿,廷臣表贺,停诸司封事二十日。嗣后,庆贺斋祀悉停封奏。是月,俺答犯延安、庆阳。
八月壬子,免山东被灾税粮。九月,俺答犯宁夏。冬十月丁亥,犯清平堡,游击高极战死。癸巳,代府奉国将军充灼谋反,伏诛。甲午,杀故建昌侯张延龄。十二月丁未,免河南被灾税粮。是年,土鲁番入贡。
二十六年春三月庚午,赐李春芳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夏四月乙巳,巡抚四川都御史张时彻、副总兵何卿讨平白草叛番。己酉,俺答求贡,拒之。秋七月丙辰,河决曹县。八月丙戌,免陕西被灾税粮。九月戊辰,户部尚书王杲以科臣劾其通贿下狱,遣戍。闰月丙午,振cd饥。冬十一月壬午,大内火,释杨爵于狱。乙未,皇后崩。十二月辛酉,逮甘肃总兵官仇鸾。乙亥,海寇犯宁波、台州。
是年,琉球入贡。
二十七年春正月,把都儿寇广宁,参将阎振战死。癸未,以议复河套,逮总督陕西三边侍郎曾铣,杖给事中御史于廷。罢夏言。三月癸巳,杀曾铣,逮夏言。<> 癸卯,出仇鸾于狱。夏五月丙戌,葬孝烈皇后。秋七月戊寅,京师地震。庚子,西苑进嘉谷,荐于太庙。八月丁巳,俺答犯大同,指挥顾相等战死,周尚文追败之于次野口。九月壬午,犯宣府,深入永宁、怀来、隆庆,守备鲁承恩等战死。
乙未,免陕西被灾税粮。冬十月癸卯,杀夏言。十一月乙未,诏抚按官采生沙金。
是年,日本入贡。
二十八年春二月乙巳,振陕西饥。辛亥,南京吏部尚书张治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祭酒李本为少詹事兼翰林学士,入阁预机务。壬子,俺答犯宣府,指挥董等败没,遂东犯永宁,关南大震。乙卯,周尚文败俺答于曹家庄。丙辰,宣府总兵官赵国忠又败之于大滹沱。三月辛未朔,日有食之。丁亥,皇太子薨。秋七月,浙江海贼起。九月,朵颜三卫犯辽东。冬十月辛丑,免畿内被灾税粮。是年,日本、琉球入贡。
二十九年春三月壬午,赐唐汝楫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是月,琼州黎贼平。
夏六月丁巳,俺答犯大同,总兵官张达、副总兵林椿战死。是夏,免陕西、河南、江北被灾夏税。秋八月丙寅,封方士陶仲文为恭诚伯。丁丑,俺答大举入寇,攻古北口,蓟镇兵溃。戊寅,掠通州,驻白河,分掠畿甸州县,京师戒严。召大同总兵官仇鸾及河南、山东兵入援。壬午,薄都城。仇鸾为平虏大将军,节制诸路兵马,巡抚保定都御史杨守谦提督军务,左谕德赵贞吉宣谕诸军。癸未,始御奉天殿,戒敕群臣。甲申,寇退。逮守通州都御史王仪。丙戌,京师解严。杖赵贞吉,谪外任。丁亥,仇鸾败绩于白羊口。兵部尚书丁汝夔、巡抚侍郎杨守谦有罪,弃市。杖左都御史屠侨、刑部侍郎彭黯。九月辛卯,振畿内被寇者。乙未,罢团营,复三大营旧制,设戎政府,以仇鸾总督之。丁酉,罢领营中官。戊申,免畿内被灾税粮。壬子,废郑王厚烷为庶人。冬十月甲戌,张治卒。十一月癸巳,分遣御史选边军入卫。壬寅,祧仁宗,孝烈皇后于太庙。是年,琉球入贡。
三十年春三月壬辰,开马市于宣府、大同,兵部侍郎史道经理之。夏四月壬午,下经略京城副都御史商大节于狱。秋九月乙未,京师地震,诏修省。冬十一月,俺答犯大同。是年,免两畿、河南、江西、辽东、贵州、山东、山西被灾税粮。
三十一年春正月壬辰,俺答犯大同。甲午,入弘赐堡。二月癸丑,振宣、大饥。辛酉,俺答犯怀仁川,指挥佥事王恭战死。己巳,建内府营,操练内侍。三月戊子,大将军仇鸾帅师赴大同。辛卯,礼部尚书徐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夏四月丙寅,把都儿、辛爱犯新兴堡,指挥王相等战死。丙子,倭寇浙江。五月甲申,召仇鸾还。戊申,倭陷黄岩。秋七月丙申,免陕西被灾夏税。壬寅,以倭警命山东巡抚都御史王巡视浙江。八月己未,收仇鸾大将军印,寻病死。乙亥,戮仇鸾尸,传首九边。己卯,俺答犯大同,分掠朔、应、山阴、马邑。九月乙酉,犯山西三关。壬辰,犯宁夏。丁酉,河决徐州。庚子,兵部侍郎蒋应奎、左通政唐国卿以冒边功杖于廷。癸卯,罢各边马市。冬十月己未,兵部尚书赵锦坐仇鸾党戍边。壬戌,免江西被灾税粮。十二月丁巳。光禄少卿马从谦坐诽谤杖死。
三十二年春正月戊寅朔,日食,阴云不见。己卯,侍郎吴鹏振淮、徐水灾。
二月甲子,倭犯温州。壬申,俺答犯宣府,参将史略战死。三月丁丑,振陕西饥。
辛巳,吉能犯延绥,杀副总兵李梅。壬午,兵部侍郎杨博巡边。甲申,振山东饥。
甲午,赐陈谨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甲辰,俺答犯宣府,副总兵郭都战死。闰三月,海贼汪直纠倭寇濒海诸郡,至六月始去。秋七月戊午,俺答大举入寇,犯灵丘、广昌。乙丑,河套诸部犯延绥。己巳,俺答犯浮图峪,游击陈凤、朱玉御之。庚午,河南贼师尚诏陷归德及柘城、鹿邑。八月丙子,小王子犯赤城。丙申,师尚诏攻太康,官军与战于鄢陵,败绩。戊戌,振山东灾,免税粮。九月丙午,俺答犯广武,巡抚都御史赵时春败绩,总兵官李涞、参将冯恩等力战死。辛酉,以敌退告谢郊庙。冬十月甲戌,振河南、山东饥。庚子,师尚诏伏诛,贼平。辛丑,京师外城成。是年,琉球入贡。
三十三年春正月壬寅朔,以贺疏违制,杖六科给事中于廷。戊辰,官军围倭于南沙,五阅月不克,倭溃围出,转掠苏、松。二月庚辰,官军败绩于松江。三月乙丑,倭犯通、泰,余众入青、徐界。夏四月甲戌,振畿内饥。乙亥,倭犯嘉兴,都司周应桢等战死。乙酉,陷崇明,知县唐一岑死之。五月壬寅,倭掠苏州。
丁巳,南京兵部尚书张经总督军务,讨倭。六月癸酉,俺答犯大同,总兵官岳懋战死。己丑,侍郎陈儒振大同军士。秋八月癸未,倭犯嘉定,官军败之。庚寅,复战,败绩。九月丁卯,俺答犯古北口,总督杨博御却之。是年,暹罗、土鲁番、天方、撒马儿罕、乌斯藏入贡。
三十四年春正月丁酉朔,倭陷崇德,攻德清。二月丙戌,工部侍郎赵文华祭海,兼区处防倭。是月,俺答犯蓟镇,参将赵倾葵等战死。三月甲寅,苏松兵备副使任环败倭于南沙。夏四月戊子,俺答犯宣府,参将李光启被执,不屈死。五月甲午,总督侍郎张经、副总兵俞大猷击倭于王江泾,大破之。乙巳,倭分道掠苏州属县。己酉,逮张经下狱。六月壬午,兵部侍郎杨宜总督军务,讨倭。秋七月乙巳,倭陷南陵,流劫芜湖、太平。丙辰,犯南京。八月壬辰,苏松巡抚都御史曹邦辅败倭于浒墅。九月乙未,赵文华及巡按御史胡宗宪击倭于陶宅,败绩。
丙午,俺答犯大同、宣府。戊午,犯怀来,京师戒严。辛酉,参将马芳败寇于保安。是秋,免江北、山东被灾秋粮。冬十月庚寅,杀张经及巡抚浙江副都御史李天宠、兵部员外郎杨继盛。辛卯,倭掠宁波、台州,犯会稽。十一月壬辰朔,日有食之。庚申,倭犯兴化、泉州。闰月丁丑,免畿内水灾税粮。十二月甲午,开山东、四川银矿。壬寅,山西、陕西、河南地大震,河、渭溢,死者八十三万有奇。是年,琉球入贡。
三十五年春正月壬午,官军击倭于松江,败绩。二月甲午,振平阳、延安灾。
己亥。杨宜罢。戊午,吏部尚书李默坐诽谤下锦衣卫狱,论死。巡抚侍郎胡宗宪总督军务,讨倭。三月丁丑,赐诸大绶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夏四月丙申,振陕西灾。甲辰,倭寇无为州,同知齐恩战死。辛亥,游击宗礼击倭于崇德,败没。
五月乙丑,赵文华提督江南、浙江军务。丁亥,左通政王槐采矿银于玉旺峪。六月丙申,总兵官俞大猷败倭于黄浦。辛丑,俺答犯宣府,杀游击张。秋七月辛巳,胡宗宪破倭于乍浦。八月壬寅,诏采芝。辛亥,胡宗宪袭破海贼徐海于梁庄。
九月乙丑,徽王载有罪,废为庶人。免南畿被灾税粮。壬午,以平浙江倭,祭告郊庙社稷。冬十月丙戌朔,日有食之。十一月戊午,打来孙犯广宁,总兵官殷尚质等战死。十二月丁未,犯环庆。
三十六年春二月,俺答犯大同。三月壬午,把都儿寇迁安,副总兵蒋承勋力战死。是月,吉能寇延绥,杀副总兵陈凤。夏四月丙申,奉天、华盖、谨身三殿灾。壬寅,下诏引咎修斋五日,止诸司封事,停刑。五月癸丑,倭犯扬、徐,入山东界。癸亥,采木于四川、湖广。辛未,倭犯天长、盱眙,遂攻泗州。丙子,犯淮安。六月乙酉,兵备副使于德昌、参将刘显败倭于安东。甲午,罢陕西矿。
秋七月庚午,诏广东采珠。九月,俺答子辛爱寇应、朔,毁七十余堡。冬十一月丁丑,辛爱围右卫城。是冬,免山东、浙江被灾税粮。是年,琉球入贡。
三十七年春正月癸亥,罢河南矿。三月辛未,始免三大营听征官军营造工役。
夏四月癸未,振辽东饥。辛巳,倭分犯浙江、福建。秋八月己未,吉能犯永昌、凉州,围甘州。冬十月癸丑,礼部进瑞芝一千八百六十本,诏广求径尺以上者。
十一月丁亥,谕法司恤刑。是年,琉球、暹罗入贡。
三十八年春二月庚午,把都儿犯潘家口,渡滦河,逼三屯营。三月己卯,掠迁安、蓟州、玉田。庚寅,赐丁士美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癸巳,倭犯浙东,海道副使谭纶败之。甲午,逮浙江总兵官俞大猷。夏四月丁未,倭犯通州。甲寅,倭攻福州。庚申,倭攻淮安,巡抚凤阳都御史李遂败之于姚家荡,倭退据庙湾。
丙寅,副使刘景韶大破倭于印庄。五月辛巳,逮总督蓟辽右都御史王下狱。
甲午,刘景韶破倭于庙湾,江北倭平。六月乙巳,辛爱犯大同。秋八月己未,李遂、胡宗宪破倭于刘家庄。甲子,振辽东饥,给牛种。是月,俺答犯土木,游击董国忠等战死。九月,犯宣府。是年,土鲁番、天方、撒马儿罕、鲁迷、哈密、暹罗入贡。
三十九年春正月丙戌,俺答犯宣府。二月丁巳,南京振武营兵变,杀总督粮储侍郎黄懋官。戊午,振顺天、永平饥。倭犯潮州。三月癸未,大同总兵官刘汉袭败兀慎于灰河。丁亥,打来孙犯广宁,陷中前所。杀守备武守爵、黄廷勋。夏五月壬午,振山西三关饥。壬辰,盗入广东博罗县,杀知县舒颛。秋七月乙丑朔,把都儿犯蓟西,游击胡镇御却之。庚午,刘汉袭俺答于丰州,破之。九月己巳,俺答犯朔州、广武。冬十二月,土蛮犯海州东胜堡。是月,闽、广贼犯江西。是年,免畿内、山西、山东、湖广、陕西被灾税粮。暹罗入贡。
四十年春二月辛卯朔,日当食,不见。振山东饥。丁未,景王之国。三月壬戌,振京师饥。夏四月丁未,振山西饥。五月乙亥,李本以忧去。闰月丙辰,贼犯泰和,杀副使汪一中、指挥王应鹏。秋七月己丑朔,日有食之。庚戌,俺答犯宣府,副总兵马芳御却之。九月庚子,犯居庸关,参将胡镇御却之。辛丑,振南畿灾。冬十一月甲午,礼部尚书袁炜为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庚戌,吉能犯宁夏,进逼固原,辛亥,万寿宫灾。十二月丙寅,把都儿犯辽东盖州。是年,乌斯藏入贡。
四十一年春三月辛卯,白兔生子,礼部请告庙,许之,群臣表贺。壬寅,赐申时行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己酉,重作万寿宫成。夏五月壬寅,严嵩罢。壬子,土蛮攻汤站堡,副总兵黑春力战死。秋九月壬午,三殿成,改奉天曰皇极,华盖曰中极,谨身曰建极。冬十月,免南畿、江西被灾税粮。十一月乙酉,分遣御史访求方士、法书。丁亥,逮胡宗宪,寻释之。辛丑,吉能犯宁夏,副总兵王勋战死。己酉,倭陷兴化。是月,延绥总兵官赵岢分部出塞袭寇,败之。免陕西、湖广被灾及福建被寇者税粮。是年,琉球入贡。
四十二年春正月戊申,俺答犯宣府,南掠隆庆。夏四月庚申,倭犯福清,总兵官刘显、俞大猷合兵歼之。丁卯,副总兵戚继光破倭于平海卫。秋八月乙亥,总兵官杨照袭寇于广宁塞外,力战死。冬十月丁卯,辛爱、把都儿破墙子岭入寇,京师戒严,诏诸镇兵入援。戊辰,掠顺义、三河,总兵官孙膑败死。乙亥,大同总兵官姜应熊御寇密云,败之。十一月丁丑,京师解严。是年,琉球入贡。
四十三年春正月壬辰,土蛮黑石炭寇蓟镇,总兵官胡镇、参将白文智御却之。
二月己酉,伊王典有罪,废为庶人。戊午,倭犯仙游,总兵官戚继光大败之,福建倭平。闰月丙申,盗据漳平,知县魏文瑞死之。三月己未,官军击潮州倭,破之。夏四月乙亥,免畿内被灾税粮。五月壬寅朔,日有食之。乙卯,获桃于御幄,群臣表贺。六月辛卯,倭犯海丰,俞大猷破之。冬十二月,南韶贼起,守备贺铎、指挥蔡胤元被执死之。俺答犯山西,游击梁平、守备祁谋战死。是年,西番、哈密、安南入贡,鲁迷国贡狮子。
四十四年春三月丁巳,赐范应期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己未,袁炜致仕。
辛酉,严世蕃伏诛。是月,土蛮犯辽东,都指挥补衮、杨维藩战死。夏四月庚辰,吏部尚书严讷、礼部尚书李春芳并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壬午,俺答犯肃州,总兵官刘承业御却之。六月甲戌,芝生睿宗原庙柱,告庙受贺,遂建玉芝宫。秋八月壬午,获仙药于御座,告庙。冬十一月癸卯,严讷致仕。戊申,奉安献皇帝、后神主于玉芝宫。是年,琉球入贡。
四十五年春二月癸亥,户部主事海瑞上疏,下锦衣卫狱。是月,俞大猷讨广东山贼,大破之。浙江、江西矿贼陷婺源。三月己未,吏部尚书郭朴兼武英殿大学士,礼部尚书高拱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夏四月壬戌朔,日有食之。丙戌,俺答犯辽东。六月丙子,旱,亲祷雨于凝道雷轩,越三日雨,群臣表贺。秋七月乙未,俺答犯万全右卫。冬十月丁卯,犯固原,总兵官郭江败死。癸酉,犯偏头关。闰月甲辰,犯大同。参将崔世荣力战死。十一月己未,帝不豫。十二月庚子,大渐,自西苑还乾清宫。是日崩,年六十。遗诏裕王嗣位。隆庆元年正月,上尊谥,庙号世宗,葬永陵。
赞曰:世宗御极之初,力除一切弊政,天下翕然称治。顾迭议大礼,舆论沸腾,幸臣假托,寻兴大狱。夫天性至情,君亲大义,追尊立庙,礼亦宜之;然升太庙,而跻于武宗之上,不已过乎!若其时纷纭多故,将疲于边,贼讧于内,而崇尚道教,享祀弗经,营建繁兴,府藏告匮,百余年富庶治平之业,因以渐替。
虽剪剔权奸,威柄在御,要亦中材之主也矣。
明史 思宗本纪
庄烈愍皇帝,讳由检,光宗第五子也,万历三十八年十二月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母贤妃刘氏,早薨。天启二年,封信王。六年十一月,出居信邸。
明年八月,熹宗疾大渐,召王入,受遗命。丁巳,即皇帝位。大赦天下,以明年为崇祯元年。九月甲申,追谥生母贤妃曰孝纯皇后。丁亥,停刑。庚寅,册妃周氏为皇后。冬十月甲午朔,享太庙。癸丑,南京地震。十一月甲子,安置魏忠贤于凤阳。戊辰,撤各边镇守内臣。己巳,魏忠贤缢死。癸酉,免天启时逮死诸臣赃,释其家属。癸巳,黄立极致仕。十二月,前南京吏部侍郎钱龙锡、礼部侍郎李标、礼部尚书来宗道、吏部侍郎杨景辰、礼部侍郎周道登、少詹事刘鸿训俱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魏良卿、客氏子侯国兴俱伏诛。
崇祯元年春正月辛巳,诏内臣非奉命不得出禁门。壬午,尊熹宗后为懿安皇后。丙戌,戮魏忠贤及其党崔呈秀尸。二月乙未,禁章奏冗蔓。癸丑,御经筵。
丁巳,戒廷臣交结内侍。三月己巳,葬皇帝于德陵。癸未,施凤来、张瑞图致仕。乙酉,赠恤冤陷诸臣。夏四月癸巳,赐刘若宰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甲午,袁崇焕为兵部尚书,督师蓟、辽。庚戌,指挥卓铭请开矿,不许。五月己巳,李国致仕。庚午,毁《三朝要典》。甲戌,裁各部添注官,辛巳,祷雨。乙酉,复外吏久任及举保连坐之法,禁有司私派。六月,削魏忠贤党冯铨、魏广微籍。
壬寅,许显纯伏诛。壬子,来宗道、杨景辰致仕。秋七月癸酉,召对廷臣及袁崇焕于平台。壬午,浙江风雨,海溢,漂没数万人。癸未,海寇郑芝龙降。甲申,宁远兵变,巡抚都御史毕自肃自杀。八月乙未,诏非盛暑祁寒,日御文华殿与辅臣议政。九月丁卯,京师地震。冬十月戊戌,刘鸿训罢,寻遣戍。十一月癸未,祀天于南郊。十二月丙申,韩复入阁。是年,革广宁及蓟镇塞外诸部赏。诸部饥,告籴,不许。陕西饥民苦加派,流贼大起,分掠州、延安。
二年春正月丙子,释奠于先师孔子。丁丑,定逆案,自崔呈秀以下凡六等。
二月戊子,祀社稷。庚寅,皇长子慈生,赦天下。三月戊寅,蓟州兵变,有司抚定之。夏四月甲午,裁驿站。闰月癸亥,流贼犯三水,游击高从龙战殁。癸未,祀地于北郊。五月乙酉朔,日有食之。庚子,议改历法。六月戊午,袁崇焕杀毛文龙于双岛。癸亥,以久旱,斋居文华殿,敕群臣修省。秋八月甲子,总兵官侯良柱、兵备副使刘可训击斩奢崇明、安邦彦于红土川,水西贼平。甲戌,熹宗神主太庙。九月丁未,杨镐弃市。冬十月戊寅,大清兵入大安口。十一月壬午朔,京师戒严。乙酉,山海关总兵官赵率教战没于遵化。甲申,大清兵入遵化,巡抚都御史王元雅、推官何天球等死之。丁亥,总兵官满桂入援。己丑,吏部侍郎成基命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召前大学士孙承宗为兵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视师通州。辛卯,袁崇焕入援,次蓟州。戊子,宣、大、保定兵相继入援。征天下镇巡官勤王。辛丑,大清兵薄德胜门。甲辰,召袁崇焕等于平台,崇焕请入城休兵,不许。下兵部尚书王洽于狱。十二月辛亥朔,再召袁崇焕于平台,下锦衣卫狱。甲寅,总兵官祖大寿兵溃,东出关。乙卯,孙承宗移驻山海关。
庚申,谕廷臣进马。丁卯,遣中官趋满桂出战,桂及前总兵官孙祖寿俱战殁。总兵官马世龙总理援军。壬申,钱龙锡罢。癸酉,山西援兵溃于良乡。丁丑,礼部侍郎周延儒、尚书何如宠、侍郎钱象坤俱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三年春正月甲申,大清兵克永平,副使郑国昌、知府张凤奇等死之。丙戌,瘗城外战士骸。戊子,大清兵克滦州。庚寅,逮总督蓟辽都御史刘策下狱,论死。
乙未,禁抄传边报。韩致仕。壬寅,兵部右侍郎刘之纶败没于遵化。是月,陕西诸路总兵官吴自勉等帅师入卫,延绥、甘肃兵溃西去,与群寇合。二月庚申,立皇长子慈为皇太子,大赦。三月壬午,李标致仕。戊申,流贼犯山西。夏四月乙卯,以久旱,斋居文华殿,谕百官修省。丁丑,流贼陷蒲县。五月辛卯,马世龙、祖大寿诸军入滦州。壬辰,大清兵东归,永平、迁安、遵化相继复。六月癸丑,流贼王嘉胤陷府谷,米脂贼张献忠聚众应之。己未,授宋儒邵雍后裔《五经》博士。辛酉,礼部尚书温体仁、吴宗达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秋八月癸亥,杀袁崇焕。九月己卯,逮钱龙锡下狱。冬十月癸亥,停刑。丙寅,巡抚延绥副都御史洪承畴、总兵官杜文焕败贼张献忠于清涧。十一月壬辰,破贼于怀宁。甲午,山西总兵官王国梁追贼于河曲,败绩。十二月乙巳朔,增田赋充饷。
戊午,流贼陷宁塞。是年,乌斯藏入贡。
四年春正月己卯,流贼陷保安。丁酉,御史吴振延绥饥民。己亥,召对内阁、九卿、科道及入觐两司官于文华殿。命都察院严核巡按御史。二月壬子,流贼围庆阳,分兵陷合水。三月丁丑,副将张应昌等击败之,庆阳围解。癸未,总督陕西三边军务侍郎杨鹤招抚流贼于宁州,群贼伪降,寻复叛。己丑,赐陈于泰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夏四月庚戌,祷雨。辛酉,诏廷臣条时政。是月,延绥副将曹文诏击贼于河曲,王嘉胤败死。五月甲戌朔,步祷于南郊。庚辰,戍钱龙锡。六月丁未,钱象坤致仕。秋七月甲戌,总兵官王际恩败贼于州,降贼首上天龙。八月癸卯,总兵官贺虎臣击斩贼刘六于庆阳。丁未,大清兵围祖大寿于大凌城。丙辰,何如宠致仕。九月庚辰,内臣王应朝、邓希诏等监视关、宁、蓟镇兵粮及各边抚赏。甲午,逮杨鹤下狱,论戍。洪承畴总督三边军务。丁酉,太监张彝宪总理户、工二部钱粮,给事中宋可久等相继谏,不听。戊戌,山海总兵官宋伟等援大凌,败于长山,监军太仆少卿张春被执。冬十月辛丑朔,日有食之。
戊辰,祖大寿杀副将何可纲。己巳,大寿自大凌脱归,入锦州。十一月丙戌,太监李奇茂监视陕西茶马,吴直监视登岛兵粮、海禁,群臣合疏谏,不听。壬辰,孙承宗致仕。癸巳,召对廷臣于文华殿,历询军国诸务。语及内臣,帝曰:“诸臣若实心任事,朕亦何需此辈。”己亥,流贼罗汝才犯山西。闰月乙丑,陕西降贼复叛,陷甘泉,杀参政张允登。丁卯,登州游击孔有德率师援辽,次吴桥反,陷陵县,连陷临邑、商河、齐东,屠新城。十二月丙子,济南官军御贼于阮城店,败绩。丁丑,以大凌筑城招衅夺孙承宗官。是冬,延安、庆阳大雪,民饥,盗贼益炽。
五年春正月辛丑,孔有德陷登州,游击陈良谟战死,总兵官张可大死之。巡抚都御史孙元化、副使宋光兰等被执,寻纵还。辛亥,孔有德陷黄县。丙寅,总兵官杨御蕃、王洪率师讨孔有德,败绩于新城镇。二月己巳朔,孔有德围莱州,巡抚都御史徐从治固守。辛巳,孔有德陷平度。三月壬寅,兵部侍郎刘宇烈督理山东军务,讨孔有德。夏四月甲戌,刘宇烈败绩于沙河。癸未,徐从治中伤卒。
是月,总兵官曹文诏、杨嘉谟连破贼于陇安、静宁,贼奔水落城,平凉、庄浪饥民附之,势复炽。五月丙午,参政朱大典为佥都御史,巡抚山东。辛亥,礼部尚书郑以伟、徐光启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六月,京师大雨水。壬申,河决孟津。秋七月辛丑,太监曹化淳提督京营戎政。癸卯,孔有德伪降,诱执登莱巡抚都御史谢琏,莱州知府朱万年死之。己未,孙元化弃市。逮刘宇烈下狱,论戍。
八月甲戌,洪承畴败贼于甘泉,贼首白广恩降。甲申,朱大典督军救莱州,前锋参将祖宽败贼于沙河。乙酉,莱州围解。癸巳,官军大败孔有德于黄县,进围登州。九月丁酉,海贼刘香寇福建。是秋,陕西贼入山西,连陷大宁、泽州、寿阳,分部走河北,犯怀庆,陷修武。冬十一月戊戌,刘香寇浙江。
六年春正月癸卯,曹文诏节制山、陕诸将讨贼。丁未,副将左良玉破贼于涉县,贼走林县山中,饥民争附之。庚申,遣使分督直省逋赋。是月,曹文诏击山西贼,屡败之。二月壬申,削左副都御史王志道籍。癸酉,流贼犯畿南。戊子,总兵官陈洪范等克登州水城。辛卯,孔有德遁入海,山东平。三月癸巳,敕曹文诏诸将限三月平贼。夏四月己巳,免延安、庆阳、平凉新旧辽饷。壬申,总兵官邓、左良玉剿河南贼。五月乙巳,太监陈大金等分监曹文诏、张应昌、左良玉、邓军。壬子,孔有德及其党耿仲明等航海降于我大清。癸丑,河套部犯宁夏,总兵官贺虎臣战没。六月辛酉朔,太监高起潜监视宁、锦兵饷。乙丑,郑以伟卒。庚辰,周延儒致仕。甲申,延绥副将李卑援剿河南。庚寅,太监张彝宪请催逋赋一千七百余万,给事中范淑泰谏,不听。秋七月甲辰,大清兵取旅顺,总兵官黄龙死之。癸丑,改曹文诏镇大同,山西巡抚都御史许鼎臣请留文诏剿贼,不许。八月己巳,曹文诏败贼于济源,又败之于怀庆。九月庚戌,南京礼部侍郎钱士升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冬十月戊辰,徐光启卒。十一月癸巳,礼部侍郎王应熊、何吾驺俱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辛亥,诏保定、河南、山西会兵剿贼。壬子,贼渡河。乙卯,陷渑池。十二月,连陷伊阳、卢氏,分犯南阳、汝宁,遂逼湖广。是年,安南入贡。
七年春正月己丑,广鹿岛副将尚可喜降于我大清。设河南、山、陕、川、湖五省总督,以延绥巡抚陈奇瑜兼兵部侍郎为之。庚寅,总兵官张应昌渡河,败贼于灵宝。壬辰,贼自郧阳渡汉。癸巳,犯襄阳,连陷紫阳、平利、白河,南入四川。二月戊寅,陷夔州,大宁诸县皆失守。甲申,耕田。乙酉,张献忠突商、雒,凡十三营流入汉南。是月,振登、莱饥,蠲逋赋。三月丁亥朔,日有食之。
甲辰,赐刘理顺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乙巳,张应昌击贼于五岭山,败绩。庚戌,贼自四川走湖广,副将杨世恩追败之于石河口。山西自去年不雨至于是月,民大饥。夏四月,贼自湖广走卢氏、灵宝。癸酉,发帑振陕西、山西饥。五月丙申,副将贺人龙等败贼于蓝田。六月辛未,总督侍郎陈奇瑜、郧阳抚治都御史卢象升会师于上津,剿湖广贼。甲戌,河决沛县。是夏,官军围高迎祥、李自成诸贼于兴安之车箱峡两月。贼食尽,伪降。陈奇瑜受之,纵出险。复叛,陷所过州县。张应昌自清水追贼,败绩。秋七月壬辰,大清兵入上方堡,至宣府。乙未,诏总兵官陈洪范守居庸,巡抚保定都御史丁魁楚等守紫荆、雁门。辛丑,京师戒严。庚戌,大清兵克保安,沿边诸城堡多不守。八月,分遣总兵官尤世威等援边。
戊辰,宣大总督侍郎张宗衡节制各镇援兵。闰月甲申,贼陷隆德、固原,参议陆梦龙赴援,败没。丁亥,大清兵克万全左卫。庚寅,旋师出塞。壬寅,李自成围贺人龙于陇州。九月庚申,盔甲厂灾。庚辰,洪承畴解陇州围。甲戌,以贼聚陕西,诏河南兵入潼、华,湖广兵入商、雒,四川兵由兴、汉,山西兵出蒲州、韩城,合剿。冬十月庚戌,湖广兵援汉中,副将杨正芳战死。十一月庚辰,逮陈奇瑜下狱,论戍。乙酉,洪承畴兼摄五省军务。是冬,陕西贼分犯湖广、河南,李自成陷陈州。是年,暹罗入贡。
八年春正月乙卯,贼陷上蔡,连陷汜水、荥阳、固始。己未,洪承畴出关讨贼。辛酉,张献忠陷颍州。丙寅,陷凤阳,焚皇陵楼殿,留守朱国相等战死。壬申,徐州援兵至凤阳。张献忠犯庐州,寻陷庐江、无为。李自成走归德,与罗汝才复入陕西。二月,张献忠陷潜山、罗田、太湖、新蔡,应天巡抚都御史张国维御却之。甲午,以皇陵失守,逮总督漕运尚书杨一鹏下狱,寻弃市。丁酉,总兵官邓败贼于罗山。是月,曹文诏败贼于随州。夏四月,张献忠复走汉中,犯平凉、凤翔。丁亥,郑芝龙击败海贼刘香,香自杀,众悉降。辛卯,洪承畴会师于汝州,分部诸将防豫、楚要害。乙巳,川兵变于樊城,邓自杀。丙午,洪承畴西还,驻师灵宝。五月乙亥,吴宗达致仕。六月己丑,官军遇贼于乱马川,败绩。壬辰,副将艾万年、柳国镇击李自成于宁州之襄乐,战没。丙午,曹文诏追贼至真宁之湫头镇,遇伏,力战死之。秋七月甲戌,少詹事文震孟、刑部侍郎张至发俱礼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是月,张献忠突朱阳关,总兵官尤世威败绩,贼复走河南。八月,李自成陷咸阳,贼将高杰降。壬辰,诏撤监视总理内臣,惟京营及关、宁如故。辛丑,卢象升总理直隶、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九月辛亥,洪承畴督副将曹变蛟等败贼于关山镇。李自成东走,与张献忠合。壬戌,官军败绩于沈丘之瓦店,总兵官张全昌被执。壬申,王应熊致仕。冬十月庚辰,下诏罪己,辟居武英殿,减膳撤乐,示与将士同甘苦。丙戌,户部尚书侯恂请严征新旧逋赋,从之。辛卯,李自成陷陕州。十一月庚戌,何吾驺、文震孟罢。庚申,祀天于南郊。总兵官祖宽破贼于汝州。十二月戊寅,城凤阳。乙酉,卢象升、祖宽败李自成于确山。戊子,左良玉败贼于阌乡。癸巳,贼犯江北,围滁州。乙巳,老回回诸贼自河南犯陕西,洪承畴败之于临潼。是年,安南、暹罗、琉球入贡。
九年春正月甲寅,总理侍郎卢象升、祖宽援滁,大败贼于朱龙桥。丁卯,前礼部侍郎林钎以原官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二月,前副将汤九州及贼战嵩县,败没。山西大饥,人相食。乙酉,宁夏饥,兵变,杀巡抚都御史王楫,兵备副使丁启睿抚定之。辛卯,以武举陈起新为给事中。三月,卢象升、祖大乐剿河南贼。
高迎祥、李自成分部入陕西,余贼自光化走湖广。振南阳饥,蠲山西被灾州县新旧二饷。夏四月戊子,钱士升致仕。五月壬子,诏赦协从诸贼。愿归者,护还乡,有司安置;原随军自效者,有功一体叙录。丙辰,延绥总兵官俞冲霄击李自成于安定,败绩,死之。李自成犯榆林,贺人龙击败之。癸酉,免畿内五年以前逋赋。
六月乙亥,林钎卒。甲申,吏部侍郎孔贞运,礼部尚书贺逢圣、黄士俊,俱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己亥,总兵官解进忠抚贼于淅川,被杀。秋七月甲辰,内臣李国辅等分守紫荆、倒马诸关。庚戌,成国公朱纯臣巡视边关。癸丑,诏诸镇星驰入援。己未,大清兵入昌平,巡关御史王肇坤等死之。壬戌,巡抚陕西都御史孙传庭击擒贼首高迎祥于,送京师伏诛。癸亥,谕廷臣助饷。甲子,兵部尚书张凤翼督援军,高起潜为总监。是月,大清兵入宝坻,连下近畿州县。
八月癸酉,括勋戚文武诸臣马。乙未,卢象升入援,次真定。丙申,唐王聿键起兵勤王,勒还国,寻废为庶人。是月,大清兵出塞。九月辛酉,改卢象升总督宣大、山西军务。冬十月乙亥,工部侍郎刘宗周以论内臣及大学士温体仁削籍。甲申,张献忠犯襄阳。丙申,命开银铁铜铅诸矿。十一月丁未,蠲山东五年以前逋赋。十二月,大清兵征朝鲜。是年,洪承畴败贼于陇州,贼走庆阳、凤翔。暹罗入贡。
十年春正月辛丑朔,日有食之。丙午,老回回诸贼趋江北,张献忠、罗汝才自襄阳犯安庆,南京大震。二月甲戌,遣使督直省逋赋。丁酉,贼犯潜山,总兵官左良玉、副使史可法败之于枫香驿。是月,朝鲜降于我大清。三月辛亥,振陕西灾。丁巳,赐刘同升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甲子,官军援安庆,败绩于酆家店。夏四月戊寅,大清兵克皮岛,副总兵金日观力战死之,总兵官沈冬魁走石城岛。癸巳旱,清刑狱。是月,洪承畴剿贼于汉南。闰月壬寅,敕群臣洁己爱民,以回天意。江北贼分犯河南,总督两广都御史熊文灿为兵部尚书,总理南京、河南、山、陕、川、湖军务,驻郧阳讨贼。五月戊寅,李自成自秦州犯四川。六月戊申,温体仁致仕。是夏,两畿、山西大旱。秋七月,山东、河南蝗,民大饥。
八月己酉,吏部侍郎刘宇亮、礼部侍郎傅冠俱礼部尚书,佥都御史薛国观为礼部侍郎,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庚申,阅城。九月丙子,左良玉败贼于虹县。
辛卯,洪承畴败贼于汉中。癸巳,李自成陷宁羌。冬十月丙申,自成自七盘关入西川。壬寅,陷昭化、剑州、梓潼,分兵趋潼川、江油、绵州,总兵官侯良柱战死,遂陷彰明、盐亭诸县。庚戌,逼cd。十一月庚辰,以星变修省,求直言。
十二月癸卯,黄士俊致仕。癸亥,洪承畴、曹变蛟援四川,次广元。是年,安南、琉球入贡。
十一年春正月丁丑,洪承畴败贼于梓潼,贼还走陕西。丁亥,裁南京冗官。
二月甲辰,改河南巡按御史张任学为总兵官。三月戊寅,贺逢圣致仕。是月,李自成自洮州出番地,总兵官曹变蛟追破之,复入塞,走西和、礼县。夏四月辛丑,张献忠伪降于谷城,熊文灿受之。戊申,张至发致仕。己酉,荧惑逆行,谕廷臣修省。五月癸亥朔,策试考选官于中左门。六月癸巳,安民厂灾,坏城垣,伤万余人。壬寅,孔贞运致仕。乙卯,兵部尚书杨嗣昌、户部尚书程国祥、礼部侍郎方逢年、工部侍郎蔡国用俱礼部尚书,大理少卿范复粹为礼部侍郎,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嗣昌仍掌兵部。是月,两畿、山东、河南大旱蝗。秋七月乙丑,少詹事黄道周以论杨嗣昌夺情,谪按察司照磨。八月戊戌,以灾异屡见,斋居永寿宫,谕廷臣修省。癸丑,傅冠致仕。戊午,停刑。流贼罗汝才等自陕州犯襄阳。
九月,陕西、山西旱饥。辛巳,大清兵入墙子岭,总督蓟辽兵部侍郎吴阿衡死之。
癸未,京师戒严。冬十月癸巳,卢象升入援,召对于武英殿。甲午,括马。卢象升、高起潜分督援军。是月,洪承畴、曹变蛟大破贼于潼关南原,李自成以数骑遁。十一月戊辰,大清兵克高阳,致仕大学士孙承宗死之。戊子,罢卢象升,戴罪立功。刘宇亮自请视师,许之。是月,罗汝才降。十二月庚子,方逢年罢。卢象升兵败于巨鹿,死之。戊申,孙传庭为兵部侍郎督援军。征洪承畴入卫。是年,土鲁番、琉球入贡。
十二年春正月己未朔,以时事多艰,却廷臣贺。庚申,大清兵入济南,德王由枢被执,布政使张秉文等死之。戊辰,刘宇亮、孙传庭会师十八万于晋州,不敢进。丁丑,改洪承畴总督蓟、辽,孙传庭总督保定、山东、河北。二月乙未,刘宇亮罢。大清兵北归。三月丙寅,出青山口。凡深入二千里,阅五月,下畿内、山东七十余城。丙子,加上孝纯皇太后谥,诏天下。夏四月戊申,程国祥致仕。
是月,左良玉击降贼首李万庆。五月甲子,礼部侍郎姚明恭、张四知,兵部侍郎魏照乘,俱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乙丑,张献忠叛于谷城,罗汝才等起应之,陷房县。乙亥,削孙传庭籍,寻逮下狱。六月,畿内、山东、河南、山西旱蝗。己酉,抽练各镇精兵,复加征练饷。秋七月壬申,左良玉讨张献忠,败绩于罗猴山,总兵官罗岱被执死之。熊文灿削籍,寻逮下狱。八月癸巳,诏诛封疆失事巡抚都御史颜继祖,总兵官倪宠、祖宽,内臣邓希诏、孙茂霖等三十三人,俱弃市。己亥,免唐县等四十州县去年田租之半。壬子,大学士杨嗣昌督师讨贼,总督以下并听节制。冬十月甲申朔,杨嗣昌誓师襄阳。甲午,左良玉为平贼将军。
丙申,《钦定保民四事全书》成,颁布天下。十一月辛巳,祀天于南郊。十二月,罗汝才犯四川。丙午,下兵部尚书傅宗龙于狱。是年,琉球入贡。
十三年春闰正月乙酉,振真定饥。戊子,振京师饥民。癸卯,振山东饥。二月壬子朔,祀日于东郊。戊午,总督陕西三边侍郎郑崇俭大破张献忠于太平县之玛瑙山,献忠走归州。戊寅,以久旱求直言。三月甲申,祷雨。丙戌,大风霾,诏清刑狱。戊子,罢各镇内臣。丙申,赐魏藻德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戊戌,振畿内饥。丁未,免河北三府逋赋。夏四月戊午,逮江西巡抚佥都御史解学龙及所举黄道周。己卯,吏部尚书谢升为礼部尚书,礼部侍郎陈演以原官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五月,罗汝才犯夔州,石女官秦良玉连战却之。甲申,祀地于北郊。庚戌,姚明恭致仕。六月辛亥朔,总兵官贺人龙等分道逐贼,败之,罗汝才走大宁。庚午,蔡国用卒。辛未,薛国观罢。秋七月庚辰朔,畿内捕蝗。己丑,发帑振被蝗州县。辛卯,左良玉及京营总兵官孙应元等大破罗汝才于兴山。
汝才走巫山,与张献忠合。八月甲戌,振江北饥。九月,陕西官军围李自成于巴西鱼腹山中,自成走免。癸巳,张献忠陷大昌,总兵官张令战死。寻陷剑州、绵州。冬十月癸丑,熊文灿弃市。十一月,杨嗣昌进军重庆。丁亥,祀天于南郊。
戊子,南京地震。十二月丁未朔,严军机抄传之禁。辛亥,张献忠陷泸州。乙卯,逮薛国观。是月,李自成自湖广走河南,饥民附之,连陷宜阳、永宁,杀万安王采,陷偃师,势大炽。是年,两畿、山东、河南、山、陕旱蝗,人相食。
十四年春正月辛巳,祈谷于南郊。己丑,总兵官猛如虎追张献忠及于开县之黄陵城,败绩,参将刘士杰等战死,贼遂东下。丙申,李自成陷河南,福王常洵遇害,前兵部尚书吕维祺等死之。二月己酉,诏以时事多艰,灾异叠见,痛自刻责,停今岁行刑,诸犯俱减等论。庚戌,张献忠陷襄阳,襄王翊铭、贵阳王常法并遇害,副使张克俭等死之。戊午,李自成攻开封,周王恭枵、巡按御史高名衡拒却之。乙丑,张献忠陷光州。己巳,召阁臣、九卿、科道乾清宫左室。命驸马都尉冉兴让等赍帑金振恤河南被难宗室。三月丙子朔,杨嗣昌自四川还,至荆州卒。乙酉,祷雨。丙申,洪承畴会八镇兵于宁远。丁酉,逮郑崇俭下狱,寻弃市。夏四月壬子,大清兵攻锦州,祖大寿拒守。己未,总督三边侍郎丁启睿为兵部尚书,督师讨贼。五月庚辰,范复粹致仕。释傅宗龙于狱,命为兵部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讨李自成。戊子,祀地于北郊。六月,两畿、山东、河南、浙江、湖广旱蝗,山东寇起。秋七月己卯,李自成攻邓州,杨文岳、总兵官虎大威击败之。壬寅,洪承畴援锦州,驻师松山。是月,临清运河涸。京师大疫。八月乙巳,援兵战于松山,阳和总兵官杨国柱败没。辛亥,赐薛国观死。辛酉,重建太学成,释奠于先师孔子。甲子,总兵官吴三桂、王朴自松山遁,诸军夜溃。是月,左良玉大败张献忠于信阳。九月丁丑,傅宗龙帅师次新蔡,与总督保定侍郎杨文岳军会。己卯,遇贼,贺人龙师溃,宗龙被围,文岳走陈州。甲申,周延儒、贺逢圣复入阁。辛卯,封皇子慈炯为定王。壬辰,傅宗龙溃围出,趋项城,被执死之。贼屠项城及商水、扶沟。戊戌,李自成、罗汝才陷叶县,守将刘国能死之。
是月,官军破张献忠于英山之望云寨。冬十月癸卯朔,日有食之。十一月丙子,李自成陷南阳,唐王聿镆遇害,总兵官猛如虎等死之。十二月,李自成连陷洧川、许州、长葛、鄢陵。甲子,戍解学龙、黄道周。李自成、罗汝才合攻开封,周王恭枵、巡抚都御史高名衡拒守。
十五年春正月癸未,孙传庭为兵部侍郎,督京军救开封。乙酉,杨文岳援开封,贼解去,南陷西华。戊子,免天下十二年以前逋赋。是月,山东贼陷张秋、东平,劫漕艘。太监王裕民、刘元斌帅禁兵会兖东官军讨平之。二月戊申,振山东就抚乱民。癸丑,总督陕西都御史汪乔年次襄城,遇贼,贺人龙等奔入关,乔年被围。丁巳,城陷,被执死之。戊午,大清兵克松山,洪承畴降,巡抚都御史丘民仰,总兵官曹变蛟、王廷臣,副总兵江翥、饶勋等死之。是月,孙传庭总督三边军务。三月,李自成陷陈州。丁丑,魏照乘致仕。己卯,祖大寿以锦州降于大清。辛卯,李自成陷睢州、太康、宁陵、考城。壬辰,封皇子慈召为永王。
丙申,李自成陷归德。是春,江北贼陷含山、和州,南京戒严。夏四月癸亥,李自成复围开封。乙丑,削谢升籍。五月己巳,孙传庭入关,诛贺人龙。甲戌,张献忠陷庐州。丁亥,王朴弃市。六月戊申,贺逢圣致仕。癸丑,张四知致仕。甲寅,诏天下停刑三年。己未,詹事蒋德、黄景,戎政侍郎吴,俱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庚申,诏孙传庭出关。兵部侍郎侯恂督左良玉军援开封。
壬戌,以会推阁臣下吏部尚书李日宣六人于狱,谪戍有差。甲子,祀地于北郊。
是月,筑坛亲祭死事文武大臣。山西总兵官许定国援开封,溃于沁水,宁武兵溃于覃怀。秋七月己巳,左良玉、虎大威、杨德政、方国安四镇兵溃于朱仙镇。八月庚戌,安庆兵变,杀都指挥徐良宪,官军讨定之。乙丑,释黄道周于戍所,复其官。丁卯,兵部尚书陈新甲下狱,寻弃市。九月壬午,贼决河灌开封。癸未,城圮,士民溺死者数十万人。己丑,孙传庭帅师赴河南。辛卯,凤阳总兵官黄得功、刘良佐大败张献忠于潜山。冬十月辛酉,孙传庭败绩于郏县,走入关。十一月丁卯,援汴总兵官刘超据永城反。庚午,发帑振开封被难宗室兵民。壬申,大清兵分道入塞,京师戒严。命勋臣分守九门,太监王承恩督察城守。诏举堪督师大将者。戊寅,征诸镇入援。庚辰,大清兵克蓟州。丁亥,蓟镇总督赵光提调援兵。戊子,张献忠陷无为。己丑,辽东督师侍郎范志完入援。闰月癸卯,下诏罪己,求直言。壬寅,大清兵南下,畿南郡邑多不守。丁巳,起废将。是月,李自成陷汝宁,前总督侍郎杨文岳、佥事王世琮不屈死。十二月,大清兵趋曹、濮,山东州县相继下,鲁王以派自杀。己巳,李自成陷襄阳,据之。左良玉奔承天,寻走武昌。贼分兵下德安、彝陵、荆门,遂陷荆州。癸巳,焚献陵。
十六年春正月丁酉,李自成陷承天,巡抚都御史宋一鹤、留守沈寿崇等死之。
庚申,张献忠陷蕲州。二月乙丑朔,日有食之。己巳,范志完、赵光会师于平原。三月庚子,李自成杀罗汝才,并其众。壬寅,命大学士吴督师讨贼。丁未,贼陷武冈,杀岷王企。张献忠陷黄州。夏四月丁卯,周延儒自请督师,许之。
辛卯,大清兵北归,战于螺山,总兵官张登科、和应荐败没,八镇兵皆溃。是月,刘超平。五月癸巳朔,张献忠陷汉阳。壬寅,周延儒还京师。丙午,修撰魏藻德为少詹事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戊申,吴罢。丁巳,周延儒罢。壬戌,张献忠陷武昌,沈楚王华奎于江,在籍大学士贺逢圣等死之。六月癸亥,诏免直省残破州县三饷及一切常赋二年。己卯,逮范志完下狱。丙戌,雷震奉先殿兽吻,敕修省。秋七月丁酉,亲鞫范志完于中左门。乙卯,亲鞫前文选郎中吴昌时于中左门,征周延儒听勘。己未,戒廷臣私谒阁臣。京师自二月至于是月大疫,诏释轻犯,发帑疗治,瘗五城暴骸。八月壬戌朔,左良玉复武昌、汉阳。丙寅,张献忠陷岳州。丙戌,陷长沙。庚寅,陷衡州。九月丙申,张献忠陷宝庆。己亥,黄景致仕。辛丑,孙传庭复宝丰,进次郏县,李自成迎战,击败之。庚戌,张献忠陷永州,巡按御史刘熙祚死之。辛亥,赐杨廷鉴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壬子,孙传庭兵以乏食引退,贼追及之,还战大败,传庭以余众退保潼关。是月,凤阳地屡震。冬十月辛酉朔,享太庙。丙寅,李自成陷潼关,督师尚书孙传庭死之。
贼连陷华州、渭南、临潼。命有司以赎充饷。戊辰,李自成屠商州。庚午,张献忠陷常德。壬申,李自成陷西安,秦王存枢降,巡抚都御史冯师孔、按察使黄等死之。丁丑,张献忠陷吉安。十一月甲午,李自成陷延安,寻屠凤翔。壬寅,祀天于南郊。辛亥,吏部侍郎李建泰、副都御史方岳贡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癸丑,范志完、赵光弃市,戍吴于金齿。丁巳,李自成陷榆林,兵备副使都任、在籍总兵官尤世威等死之。宁夏、庆阳相继陷,韩王被执。十二月壬戌,张献忠陷建昌。乙丑,周延儒有罪赐死。丁卯,张献忠陷抚州。辛巳,贼渡河,陷平阳,山西州县相继溃降。甲申,贼陷甘州,巡抚都御史林日瑞、总兵官马等死之。丙戌,左良玉复长沙。是年,暹罗,琉球、哈密入贡。十七年春正月庚寅朔,大风霾,凤阳地震。庚子,李建泰自请措饷治兵讨贼,许之。
乙卯,幸正阳门楼,饯李建泰出师。南京地震。丙辰,工部尚书范景文、礼部侍郎丘瑜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是月,张献忠入四川。二月辛酉,李自成陷汾州,别贼陷怀庆。丙寅,陷太原,执晋王求桂,巡抚都御史蔡懋德等死之。壬申,下诏罪己。癸酉,潞安陷。乙亥,议京师城守。李自成攻代州,总兵官周遇吉力战,食尽,退守宁武关。丁丑,贼别将陷固关,犯畿南。己卯,遣内臣高起潜、杜勋等十人监视诸边及近畿要害。壬午,真定知府丘茂华杀总督侍郎徐标,檄所属降贼。甲申,贼至彰德,赵王常氵臾降。丁亥,诏天下勤王。命廷臣上战守事宜。左都御史李邦华、右庶子李明睿请南迁及太子抚军江南,皆不许。戊子,陈演致仕。李自成陷宁武,周遇吉力战死之。三月庚寅,贼至大同,总兵官姜瑰降贼,代王传齐遇害,巡抚都御史卫景瑗被执,自缢死。辛卯,李建泰疏请南迁。
壬辰,召廷臣于平台,示建泰疏,曰:“国君死社稷,朕将焉往?”李邦华等复请太子抚军南京,不听。蒋德致仕。癸巳,封总兵官吴三桂、左良玉、唐通、黄得功俱为伯。甲午,征诸镇兵入援。乙未,总兵官唐通入卫,命偕内臣杜之秩守居庸关。戊戌,太监王承恩提督城守。己亥,李自成至宣府,监视太监杜勋降,巡抚都御史朱之冯等死之。癸卯,唐通、杜之秩降于自成,贼遂入关。甲辰,陷昌平。乙巳,贼犯京师,京营兵溃。丙午,日晡,外城陷。是夕,皇后周氏崩。
丁未,昧爽,内城陷。帝崩于万岁山,王承恩从死。御书衣襟曰:“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自大学士范景文而下死者数十人。丙辰,贼迁帝、后梓宫于昌平。昌平人启田贵妃墓以葬。明亡。是年夏四月,我大清兵破贼于山海关,五月,入京师,以帝体改葬,令臣民为服丧三日,谥曰庄烈愍皇帝,陵曰思陵。
赞曰:帝承神、熹之后,慨然有为。即位之初,沈机独断,刈除奸逆,天下想望治平。惜乎大势已倾,积习难挽。在廷则门户纠纷。疆埸则将骄卒惰。兵荒四告,流寇蔓延。遂至溃烂而莫可救,可谓不幸也已。然在位十有七年,不迩声色,忧劝惕励,殚心治理。临朝浩叹,慨然思得非常之材,而用匪其人,益以偾事。乃复信任宦官,布列要地,举措失当,制置乖方。祚讫运移,身罹祸变,岂非气数使然哉。迨至大命有归,妖氛尽扫,而帝得加谥建陵,典礼优厚。是则圣朝盛德,度越千古,亦可以知帝之蒙难而不辱其身,为亡国之义烈矣。
第四百零四章 马上风
张懋修离开后宁修立即叫来戚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作为宁修最得力的属下,戚文已经赢得了宁修的绝对信任。现在只要遇到重要事件,宁修总会第一时间想到戚文。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与戚文说了一遍,宁修冷笑道。“这个陆知府还真的不知死活,连懋修都敢动。便是老天不收他我也要收了他。”
戚文当然知道宁修和张懋修的关系。他双手抱拳主动请缨道:“大人有何吩咐?属下一定尽心去办。”
宁修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立刻派人去一趟府城,打探陆之谦的喜好以及活动范围,有了情况立刻来报。”
戚文又抱了抱拳,便转身退下了。
宁修不由得感慨,军人的效率就是高啊。
三日后,戚文安排的线人从广州府返回。
他带来了关于陆之谦第一手的消息。
首先陆之谦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其次他时常光顾城中一家名为丽春院的妓院。
当然陆大人每次都会乔装打扮一番,从妓院的后门进去,且用的是化名。
但不管陆之谦怎么折腾,那名线人可以确定进到丽春院的就是陆之谦本人。
听到这个消息宁修直是大喜过望。
陆之谦啊陆之谦,没想到你还是个色中恶鬼啊。
真是什么样的人想出什么样的主意。
怪不得陆之谦会想出那么一个阴损的招数坑害懋修兄,原来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宁修心中立刻有了计较。只要陆之谦有弱点就好。好色之徒是最好对付的。
“大人,要我说咱们派一队人马直接潜入陆之谦的府邸。一不做二不休!”
戚文在脖子上做了个划拉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样不好。”
宁修摇了摇头道:“陆之谦毕竟是广州府知府,突然暴毙朝廷肯定会命人追查。你能保证滴水不漏吗?”
“可...”
“你附耳过来。”
宁修嘴角微微扬起。
戚文遂凑到宁修身边认真的听着。待他听完整个计划,哈哈笑道:“宁大人妙计,这老贼估计死的稀里糊涂。”
宁修眯着眼睛道:“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
丽春院,黄昏时分。
后院的院门像往常一样准时打开,一个身着员外服头戴东坡巾的中年男子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知府大人...”
“嘘!这里只有陆员外,没有陆知府。”
陆之谦冲一名妓院护院挤了挤眼,叫他莫要声张。
他的老相好芸娘正在靠里一栋脚楼里梳妆,陆之谦却已经急不可耐了。
他随手掏出点碎银子扔给那护院道:“给我把门看好了,有事情立刻来通禀。”
那得了打赏的护卫忙不迭的点头道:“大...员外放心,便是一只苍蝇小的也不会放进来。”
陆之谦嗯了一声,便迈开步子朝脚楼走去。
一般而言能够单独拥有一栋脚楼的妓女都是花魁级别的。芸娘自然也不例外。
陆之谦最喜欢的是芸娘的才情,她不但精通音律还会做诗,很符合陆之谦的口味。
当然,最重要的是暖床技术一流,每次都能把陆之谦伺候的舒舒服服。
对这种花魁来说,卖艺不卖身只是对一般主顾说的,像陆之谦这种大佬只要一句话就能叫丽春院关门,芸娘这样的花魁怎么可能拒绝陆之谦?
陆知府今天想给芸娘一个惊喜。他轻轻掂着步子,一级一级的台阶爬上去。然后像个采花贼一样摸到正在梳妆的芸娘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陆之谦压低声音道。
“大人来了啊,怎么这么晚?”
“呀,你怎么知道是本官?”
陆之谦松开手,有些惊讶道。
“因为奴奴从铜镜里看到了啊。”
芸娘莞尔一笑。
“原来如此。”
陆之谦恍然大悟,他怎么问出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
“大人...奴奴等你很久了。”
芸娘小鸟依人的靠在陆之谦的肩膀上,柔声道:“大人要怎么赔偿奴奴?”
陆之谦只觉得心头似有蚂蚁爬过,被这芸娘撩的欲火焚身。
“咳咳,不急不急本官一会便好好赔偿你。不过在此之前,你先给本官弹上一曲。”
“不知大人想听什么?”
“嗯,便凤求凰吧。”
陆之谦装模作样的捋了捋胡须,微微颔首道。
“好。”
芸娘知道陆之谦最是虚伪,明明心里想的都是那事,偏偏在此之前要弄一番雅意出来。
罢了,便依了这老色鬼吧。
芸娘抱出琵琶,轻拢慢捻抹复挑用情弹来,一边弹还一边唱。
陆之谦哪里有心思听曲,一双手不老实的在芸娘胸脯上揉捏。
等到芸娘把凤求凰弹完,已经不知道被吃了多少豆腐。
她十分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道:“大人,奴奴有些困倦了。”
陆之谦直是大喜,心道这芸娘真是闻琴音知雅意啊。
“好,本官也有些累了,我们便早些歇息吧。”
“奴奴来伺候大人更衣。”
芸娘熟练的替陆之谦脱的一丝不挂,然后尽数把自己的衣裳除去。
陆之谦一把将可人儿抱起压倒在床上。
他今日特地服用了一些药丸,据说对床事很有帮助。今晚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浪蹄子。
陆之谦只觉得浑身燥热,急不可耐的亲吻着芸娘,随即便被翻红浪起来。
芸娘只觉得今天陆大人勇猛无比,过了一刻还未缴枪,直是有些惊讶。
但她阅人无数,并不容易被满足,何况还是陆之谦这个老男人。
这个老男人今天只不过像个男人而已,和那些驴样的还是没法比啊。
芸娘正自想着,突然传来一声大叫。
“啊!”
芸娘吓了一跳定睛去瞧。只见陆之谦双目圆瞪,面颊肌肉抽搐,嘴角流出白沫。
不好,是马上风!
阅人无数的芸娘立刻给出了精准判断。
“来人呐,快来人呐!”
芸娘大声呼喊道。
很快,楼下便上来两名婢女。
她们见此景象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去请郎中。
可等她们把郎中请来却发现陆之谦早已死透,且保持着趴在芸娘身上的姿势。
...
第四百零五章 出兵明国
不久,广州知府暴毙的消息便传到了香山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正在香山县进行巡视的张懋修听到这个消息后大为惊讶。
他急忙来找宁修,向宁修确认这个消息。
“宁贤弟听说了吗?广州知府陆之谦突然暴毙了。”
“是啊,这消息我也听说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宁修感慨道:“不过这对懋修兄来说不是好事吗?陆之谦一死,他诬陷懋修兄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张懋修听的皱眉道:“宁贤弟,这事不会是你做的吧?”
在张懋修看来宁修一直都会做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这件事若真的是宁修做的,张懋修不会感到丝毫的惊讶。
宁修闻言神色一正道:“懋修兄想到哪里去了。陆之谦虽然该死,但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我可不会做糊涂事。”
“这里没有外人,宁贤弟给愚兄一句老实话,人当真不是你杀得?”
“绝对不是。”
宁修斩钉截铁的说道。
张懋修微微颔首:“如此愚兄便放心了。”
与宁修预料的不同,张懋修并没有刨根问底。
这件事宁修自然不打算给张懋修细讲,虽然他信得过张懋修,但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这下懋修兄可以在香山县好好待一段时间了,四处走走散散心。”
宁修主动转换了话题。
“那哪儿行。我又不是只巡查香山县一地。在宁贤弟这儿我最多待一个月,唔,两个月,就得去别处转转了。”
宁修耸了耸肩,表示尊重张懋修的意见。
...
...
“尊敬的总督阁下,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请务必立即派兵前往明国。据我所见,明国遍地甲兵,火炮火铳更是普及,便连他们的水师亦很犀利。唯一不足的是他们的士兵大多是新进招募的,训练还不完善。若是不趁着这个时候进攻,等到这批新兵训练完备,总督便再没有机会拿下明国了...”
马尼拉总督桑切斯看完爱德华多本杰明写的信后眉头紧锁。
他收到的当然不止这一封信。前往明国的传教士无一例外的在信中提到明国的强大,并指出总督若要进军则必须立刻出发。若是等明军把新兵操练妥当,则胜算不大。
怎么会这样?
桑切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据他所知明国的官军应该都是一群装备很差,作战力有限的乌合之众啊。怎么突然之间出现这么一只强军?
广东,广东...
桑切斯反复敲击着手指。这只军队在广东,听说是在一个年轻官员宁修的指挥下防卫沿海。
从马尼拉往明国去需要远渡重洋,经过漫长旅途补给耗损会很大。这也是桑切斯迟迟没有下令发兵的原因。
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必须血拼到底了。
好在这事大伙儿已经达成了共识,认为与明国作战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经由这些传教士一说,桑切斯反而更想和这位年轻的明国官员过过招。
“来人呐,传我的命令,把所有军官集合到总督府前,本总督要训话!”
桑切斯已经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发兵明国,无论部下说出什么样劝阻的话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
很快马尼拉的大小军官便都集合在总督府前。
桑切斯一身华服施施然走出,慷慨激昂的发表了讲话。
“诸位都知道,国王陛下已经签署了对明国作战的手令。那里有一个羸弱的国家等待我们征服!”
一开场桑切斯便定了一个很高的调子,在他看来这有助于增强大家的信心。
毕竟国王陛下的支持可以让大家鼓足干劲。
虽然这个支持只是口头上的,船只军饷都得要马尼拉的军队自己筹备。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桑切斯。
作为吕宋要港,马尼拉一经建成便依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成为来往商船的补给地。
靠着对往来商船收税,桑切斯已经赚的盆满钵满,完全可以支持起这次行动。
“明国有数不尽的金银,只要打败了明国这些任你们拾取。”
桑切斯继续鼓舞军心:“明国还有无数美女,你们也可以尽情享受。”
这些军官都被桑切斯鼓动的双眼发红,表示要跟着总督大人大干一场,把明国打的满地找牙。
桑切斯对属下的热烈反应很满意。他双手向下压了压道:“这次行动承载了国王陛下的殷切期盼,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本总督下令,港内所有停靠船只全部出海,直取明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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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信爱德华多本杰明送出去了吗?”
宁修抿了一口茶,不疾不徐的问道。
“回禀大人,本杰明给马尼拉方面的信件早已送出,现在恐怕马尼拉总督已经看到了。”
“哦,那就好。”
宁修之前命人仔细调查这些潜入广东的传教士,发现他们中有人是马尼拉西班牙人的哨探,便索性将计就计带这些人参观香山县,展示实力。
在宁修的刻意展示下,这些传教士都认为必须马上写信告知远在马尼拉的总督阁下,明国并非像他想象中的那样不堪一击。
恰恰相反,明国有着很强大的水师,虽然这些水师大部分士兵都是新兵。
这也是他们请求总督尽早出兵的理由。
若不趁着明军都是新兵闪电战,等到明军把新兵操练妥当再想速战速决就不可能了。到时西班牙人的耗损会大大增加,即便最后拿下明国,也会心痛不已。
这正是宁修希望桑切斯看到的。
在他看来虽然他手中有了一只水师,但和西班牙人的无敌舰队还是暂时无法相比的。
若是宁修主动出击和西班牙人海战,他自问胜算不大。
但如果把西班牙人诱骗来广东,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从吕宋到广东海途漫长,西班牙人兴师动众而来,等抵达广东近海已经是疲惫不堪。而明军却是以逸待劳,优势明显。
何况明军背后还有坚城堡垒据守,而西班牙人背后只有茫茫大海。
西班牙人远道而来肯定不会轻易撤退,即便面对坚城也会攻打。这正合宁修的心意,他要毕其功于一役全歼来犯的西班牙人,把皇明的旗帜插在吕宋马尼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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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分兵驻防
宁修这些时日一直都在打探马尼拉方面的消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他看来既然通过那些传教士之口放消息给桑切斯,这位马尼拉总督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么桑切斯究竟会带多少人来犯呢?
这是宁修十分关注的问题。因为如果桑切斯是倾巢而出,宁修就得知会福建方面进行协防。若桑切斯只带了部分兵力,以广东一省之力便可抗衡。
恰巧有从南洋回来的商船,宁修立刻命人去询问,得到的消息是西班牙人此番攻明,共有五十艘船,近两万人。
宁修不知道这个数字有没有夸大,但他觉得即便有夸大也不会夸大太多。
马尼拉是南洋重港,布置个一两万人还是正常的。
如此,宁修觉得有必要通知福建守将进行协防。毕竟宁修也无法保证西班牙人一定会从广东发动攻势。
当然,宁修认为防御主力还是他训练的这只新军。毕竟闽军也大部分都是卫所军队,最多靠着坚城防守,让他们出城野战是不可能的。
而在宁修的计划中一旦西班牙人攻势受挫便要出海追击,最好把这只西班牙舰队全歼。
一些嗅觉敏锐的士兵已经察觉出大战将近。
因为不但每日训练量有所增加,军官们还派出大量人手进行巡哨。
“听说是佛郎机人要来打咱。”
吴二狗十分得意的说道:“你们可别大嘴巴乱说,这是我好不容易从管队官那里打听到的。”
“佛郎机人?他们好端端不在壕境待着,来打咱作甚?”
小猴子挠了挠头道。
“不是壕境的佛郎机人,是马尼拉的佛郎机人。”
吴二狗白了小猴子一眼。
“马尼拉在哪儿?”
“在吕宋。”
“吕宋在哪儿?”
“在南洋。”
“南洋在哪儿?”
“...”
吴二狗被问的几欲崩溃,一脸黑线的盯着小猴子道:“反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宁大人说过马尼拉的佛郎机人又叫西班牙人,壕境的佛郎机人又叫葡萄牙人。两者之间有世仇,后来西班牙人征服了葡萄牙人,建立了联合王国。在大明我们管他们都叫佛郎机人,他们自己可不这么叫,人家分的很清楚。”
“那这回壕境的佛郎机人会帮哪边?”
陈麻子插嘴道。
“多半是哪边都不帮。”
吴二狗耸了耸肩分析道:“虽说葡萄牙佛郎机人对西班牙佛郎机人恨之入骨,但现在他们毕竟是成立了联合王国,有着共同的国王,肯定不可能兵戎相见。”
吴二狗咽了一口吐沫,见大伙儿都在认真听着便继续说道:“至于帮着西班牙人打我们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咱香山新军兵强马壮,那些壕境佛郎机人投鼠忌器,他们要打咱,朝廷能坐视不理?到时候朝廷震怒发兵几十万平剿,那弹丸之地的壕境还不得被填平了?”
“有道理!”
陈麻子夸赞道:“二狗兄弟说的有道理,那些马尼拉佛郎机人人不清楚大明的实力,壕境的佛郎机人却不可能不清楚。”
“所以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
吴二狗在一旁补充道。
“这不是骑墙吗?”
小猴子愤怒的说道。
“就是骑墙啊,只有骑墙才能活的更久。”
吴二狗倒是不觉得壕境佛郎机人的行为无耻,在他看来正常人都会这么选择。
“到时候谁赢了都不会把他们怎样,他们的实力也不会有折损。”
“哼,可我听说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壕境佛郎机人毕竟和马尼拉佛郎机人根源更近,若是我军有了颓势,说不准他们会趁虚而入从背后捅一刀。”
小猴子不无担心的说道。
“所以便不要有颓势啊,一鼓作气拿下这帮兔崽子。”
“呜呜,呜呜呜,呜呜~”
正在众人热烈讨论时,号角声突然响起。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撒开丫子朝校场跑去。
军中有明文规定,号角声响起一炷香时间没有抵达校场集合的士兵会被责打二十军棍。
众人都知道二十军棍不是闹着玩的,故而都不敢冒这个风险。
“他娘的,累死老子了。”
跑到校场后吴二狗大口喘着粗气,腰都直不起来了。
陈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是辅兵平时锻炼的机会少,此刻已经快坐到地上了。
只是管队官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立刻带着亲兵一列列的走过去,把站姿不标准的士兵揪出来一通责骂。
很快队列便变得齐整起来,戚文扫视了众人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本将军宣布,从即日起全军进入备战状态,随着准备作战。”
这一句话简直就是王炸,士兵们不免窃窃私语。
真的要打仗了啊。看来他们没有猜错。
“宁大人有令,我军需要防御广东全境,但重点是广州、潮州。”
戚文继续说道:“所以本将军今日便要分兵,将你们中的一部分调往潮州府。”
在宁修的判断中,西班牙人若进攻广东肯定会主攻广州、潮州两地。
广州自不必说,广州府乃是布政司衙门和巡抚衙门所在地,又是省治,攻下广州府具有极大的轰动性。
另外壕境也在广州府。必要时刻桑切斯肯定也会赌一把,赌壕境的葡萄牙人会向他们倾倒。
至于潮州因为更靠近福建,有利于西班牙人合兵。
毕竟此番西班牙人只有五十艘船,兵力摊的太薄不利于攻坚战。
所以如果西班牙人想要两路齐发,同时进攻福建和广东,那么广东方面肯定会选择潮州。
这也正合宁修之意。新军虽然训练情况很不错,但毕竟人数不多也只有两万人。如果防御整个广东海岸线,处处设防兵力同样会捉襟见肘。
所以宁修也不希望兵力摊得太薄。
他决定在广州府和潮州府布下重兵。其余各府只派出少量士兵协助当地卫所兵防守。
宁修认为如果西班牙人派出小股军队骚扰这些府县,士兵们只要坚守也不会有危险。若西班牙人真的改变主意掉头去了这些府县,宁修也来得及率军从广州府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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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黑石岛
“总督阁下,前面那座岛礁便是黑石岛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李旦信誓旦旦的说道。
作为马尼拉西班牙人聘用的顾问兼向导,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这个西班牙总督。
“哦。”
桑切斯轻应了一声,用有些蹩脚的汉话说道:“这里再往北走多久才能到明国近海?”
李旦思忖了片刻道:“按照这个风向,最多五日便可抵达明国近海。”
李旦被宁修用计夺了老巢乌猪山岛。从那一刻起李旦就决定投奔西班牙人,便是替其做走狗也要报复宁修。
现在终于让他等到机会了。马尼拉总督桑切斯阁下决定攻打明国,出兵两万号称十万,从吕宋出发直奔广东。
因为李旦常年往来南洋、闽粤,故而理所应当的被桑切斯带在身边充当向导。
“雷加诺。你说明国水师实力如何?”
桑切斯望着一片汪洋,轻叩着手指问道。
雷加诺是李旦的西班牙名字,他先是一愣随即答道:“明国水师大都是乌合之众,总督阁下完全不必担心。”
“可本总督听说明国在广东设置海防道,叫一个名为宁修的官员担任按察使。在宁修的组织下,明国迅速有了一只精良水师,其实力不容小觑。”
李旦心里咯噔一声。
他也听说过这个消息,但一直以为是宁修在虚张声势。此人擅长用谋略,在香山县城外他便是用计对自己造成沉重的打击。又用计夺取了乌猪山岛。但在李旦的印象中,宁修并没有一只强大的水师,难道短短时间他能变出来?
“总督阁下,某以为传教士之言不可尽信。”
“哼,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本总督自然会有判断。只是本总督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
说罢一甩袖子朝船舱走去。
李旦看着桑切斯背影远去,心中感慨道丧家之犬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
黑石岛。
随着西班牙人最后一条船停靠在海湾,岛主亨格尔微微眯起眼睛。
在他看来虽然西班牙人只是过客,却可以提供给他一笔不菲的银钱。因为西班牙人需要在岛上补充淡水和粮食,以备接下来的航行。
作为一名荷兰人,亨格尔却并不像他的同胞那样仇视西班牙人。
在他看来只要是能够让他赚钱的就是朋友。
亨格尔最初是一名水手,跟着船队来到南洋后便被这里的富饶所吸引,决定不再返回欧洲。
靠着多年的努力他也拉起了一只属于自己的班底,并占据了黑石岛,为往来商船提供服务。
说是服务,其实黑石岛就是一个走私窝点。
前些年明国有禁海令,只有福建月港一处港口开放。不少商船还是靠走私赚钱。
因为距离明国只有几日的航程,不少商船都会选择在黑石岛停靠,然后出货给亨格尔,再由亨格尔利用关系卖给壕境的葡萄牙人。
说白了,亨格尔充当的就是一个二道贩子的角色。
不过自从朝廷放开海禁之后,越来越多的商船会放弃在黑石岛卸货,而是会直接去广东进行贸易。
虽然因此要向明朝市舶司交税,但利润还是比卖给亨格尔高。
亨格尔因此收入大减自然对明国恨之入骨。但他实力不济,又不可能发兵攻打明国,只能纠集人手劫掠商船勉强混日子。
可是这样一来往来商船也学精了,他们都选择绕远避开黑石岛,这样亨格尔要想劫船就得走更远。为了避开这些荷兰海盗,商船们就避开更远。然后亨格尔继续追...
好不容易盼来一只西班牙舰队,亨格尔的欣喜之情自然可以理解了。
何况他还希望西班牙人把明国狠狠咬一口,这样愚蠢的明国人就会重新开始闭关锁国的政策,这样亨格尔就可以继续走私牟利了。
至于西班牙总督桑切斯宣称的占领明国,亨格尔直是嗤之以鼻。
如果说明国是一只大象的话,马尼拉的西班牙人最多就是野狗。
野狗也许能够趁着不注意狠狠咬伤大象,却不可能吞掉它。
西班牙人妄想两万人灭亡明国真是痴人说梦了。
不过亨格尔不打算提醒桑切斯。
因为如果桑切斯真的攻下明国一两个沿海府县,肯定需要补给。仅仅靠当地是不可能的,这时候亨格尔就可以站出来卖给西班牙人一笔物资,从而大赚特赚。
西班牙人在明国耗的越久,亨格尔便越有利。
他只需要通过关系从葡萄牙人那里买来粮食再转手一卖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打吧,你们尽情的打吧,只要战争打起来,银子便不停的来啊。
...
“大人,据哨探来报,西班牙人已经进驻了黑石岛。”
议事厅中戚文双手抱拳冲宁修禀报道。
“哦?黑石岛?”
宁修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知道这个岛屿在一股荷兰海盗手中,西班牙人怎么和荷兰人搅到一起了?
宁修走到地图旁边,拿起一根炭笔在黑石岛上画了一个圈。
“黑石岛,这里距离乌猪山岛不远吧?”
“顺风的话最多也就是三四日的时间。”
戚文感慨道:“占据了这里进可攻退可守,佛郎机佬可真会挑地方。”
“不对,西班牙人怎么会找到黑石岛的?”
宁修猛然惊醒:“难道说他们有内应?”
照理说西班牙人从没来过明国,对附近航道肯定不算了解。
而黑石岛只有一些走私商船和海盗了解。宁修认为西班牙人从走私商船渠道得到这个信息可能性较大,但也不能排除他们吸纳了一部分当地海盗,从而得到了信息。
不论是哪一种,宁修认为西班牙人肯定对广东沿海有所了解,这样就不得不提高防御等级。
“从现在起,你每天都要组织人出海巡视,每两个时辰回报一次。”
不管西班牙人有什么打算,宁修都必须知晓。他绝不准许西班牙人在他的眼皮底下使用阴谋诡计。
“属下遵命。不过属下还有一事想请问大人。若是西班牙人跟壕境葡萄牙人里应外合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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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欲擒故纵
宁修反复敲击着手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其实在他看来葡萄牙人与西班牙人合作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凡事都得往最差的情况考虑。
如果葡萄牙人在明军与西班牙军鏖战的关键时刻在背后捅一刀,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派人严密监视壕境那边的动向,安排一只两千人左右的营兵在壕境附近待命。若葡萄牙人真有不轨举动,立刻给本官冲进去接管一应事宜。”
戚文闻言大喜,连忙抱拳道:“属下遵命!”
...
黑石岛。
亨格尔与马尼拉总督桑切斯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原本亨格尔以为让西班牙人进港可以大赚一笔。谁曾想这些毫无信义极其无耻的家伙一登陆就变了脸,拒绝支付补给、淡水、住宿的费用,而让荷兰人免费提供。
“真是一帮强盗!”
亨格尔除了咒骂这些西班牙佬以外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他甚至认为那个马尼拉总督起了吞并他财产的想法。
亨格尔最大的财产自然就是黑石岛。这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也是他唯一的老巢。若是被西班牙人夺去,他便是丧家之犬只能漂泊海上了。
“该死!当初怎么听了李旦那厮的话,引狼入室啊!”
亨格尔一脸颓然,完全不复几天前的意气风发。
他手下只有几百人,若真的打起来,上万军队的西班牙人碾死他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可若叫他束手就擒,乖乖把黑石岛献上亨格尔又不甘心。
不行,绝不能把黑石岛拱手让人。
亨格尔在心中想道。
那么他只能借助外力了。
亨格尔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还是落在了明军身上。
是啊,在这片海域除了明军还有谁能够给西班牙人造成大的损伤呢?
亨格尔攥紧拳头又舒展开来,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下定决心,提起鹅毛笔在信纸上飞速写起来。
“尊敬的明国按察使阁下,本人是黑石岛的荷兰人亨格尔。近日西班牙人的军队强行侵入黑石岛,我了解到他们侵略明国的野心后十分惊恐,遂写下此信希望明**队可以提前布防。如有可能,我希望能和贵国达成合作,共同对付西班牙人。战争所得与贵国平分。”
写完之后亨格尔又看了一遍,叫来一名心腹嘱咐道:“你速速乘船去一趟广东香山县,一定要亲手把信交到明国按察使手里。”
那信使犹豫道:“带多少人去?”
“人不要多,不然会引人注意。这件事绝不能让岛上的西班牙人知道。嗯...你速去速回。”
虽然现在岛上遍地都是西班牙人,但亨格尔在黑石岛经营多年,对岛上地形地势极为了解,要想让一只小船安全驶出黑石岛不被人发现还是很容易的。
很快,这名信使便带着信件扬帆出海直奔香山县而去。
...
“大人,有一名来自黑石岛的使者想要求见您!”
一名亲兵冲宁修抱拳禀奏道。
“哦?叫他进来吧。”
宁修微微有些惊讶,把身子坐直了些。
待那信使进来,宁修嘴角微微一勾道:“说罢,来找本官什么事?”
那信使懂汉话,当即跪下冲宁修叩头:“小人拜见宁大人。这里有我们岛主的一封亲笔信。还请大人过目。”
说罢把信双手举过头顶。
宁修冲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立刻上前将信接过交给宁修。
“你们岛主一点诚意没有啊,竟然写的是番文。”
“额,大人若是不嫌弃,小人可以替大人翻译。”
“不必了。”
宁修摆了摆手道:“去请周先生来,帮我把这封信翻译过来。”
很快那周先生便被带到,在得到宁修的同意后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将信件通读了一遍。然后他取来笔墨纸张,一句一句的对着翻译了起来。
这前后不过是一炷香的工夫。宁修对他的效率还是感到满意的。
“你们岛主想要跟本官合作对付西班牙人。”
宁修感到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还向本官索要战胜西班牙人之后所得战利品的一半。”
宁修摇了摇头道:“这个要求太不合理了,你们能给本官提供什么?”
在离开黑石岛之前,那名心腹被亨格尔授予了一定的决策权,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有所了解。
见宁修态度有些冷淡,便咬牙道:“我家岛主说可以向明军提供西班牙人的作战计划。”
他稍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明军知道了西班牙人的作战计划,肯定能轻而易举的取胜。我家岛主的要求并不过分。”
“可你家岛主并没有在信中写明此点。”
“那是因为我家岛主不肯定大人会同意合作啊。若是大人无意合作,我家岛主又何必因此得罪西班牙人呢?”
宁修心中冷笑,真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从他之前命人搜集的信息来看,西班牙人确实进驻了黑石岛,而这黑石岛一直是被荷兰人控制的。
眼下荷兰人突然派信使来说自己想反水,和明军合作做掉西班牙人,平分西班牙人的财产,如此大的变化叫宁修如何能轻易相信。
万一是西班牙人和荷兰人联手演的戏呢?万一荷兰人给宁修的是假的作战计划呢?
“既如此,你便请回吧。告诉你家岛主,有诚意了再来找本官。”
宁修便要端茶送客。
那信使急了,连忙道:“大人可是觉得分配比例不妥?我家岛主说了,实在不行六四分也行。”
“送客。”
那信使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些什么,亲兵却把他推了出去。
信使走后宁修立刻叫来了戚文,与他商议此事。
“戚将军对此事怎么看?”
“禀大人,末将以为此事虽然有些蹊跷,但可以先看看,所谓听其言观其行,反正我们也没啥损失。”
“本官倒是觉得荷兰人是真的想反水。”
宁修微微笑道:“只是本官不能那么轻易的答应合作。只要荷兰人先开始着急,我们便能占据主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荷兰人的日子现在不好过吧。”
“大人高见。”戚文也算想明白了:“大人是想让那些荷兰人被逼的没了退路,只能为朝廷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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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食货志一、二
◎食货一
《记》曰:“取财於地,而取法於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富国之本,在於农桑。”明初,沿元之旧,钱法不通而用钞,又禁民间以银交易,宜若不便於民。而洪、永、熙、宣之际,百姓充实,府藏衍溢。盖是时,劭农务垦辟,土无莱芜,人敦本业,又开屯田、中盐以给边军,饷不仰藉於县官,故上下交足,军民胥裕。其后,屯田坏於豪强之兼并,计臣变盐法。於是边兵悉仰食太仓,转输住往不给。世宗以后,耗财之道广,府库匮竭。神宗乃加赋重征,矿税四出,移正供以实左藏。中涓群小,横敛侵渔。民多逐末,田卒污莱。吏不能拊循,而覆侵刻之。海内困敝,而储积益以空乏。昧者多言复通钞法可以富国,不知国初之充裕在勤农桑,而不在行钞法也。夫缰本节用,为理财之要。明一代理财之道,始所以得,终所以失,条其本末,著於篇。
○户口田制(屯田庄田)
太祖籍天下户口,置户帖、户籍,具书名、岁、居地。籍上户部,帖给之民。
有司岁计其登耗以闻。及郊祀,中书省以户籍陈坛下,荐之天,祭毕而藏之。洪武十四年诏天下编赋役黄册,以一百十户为一里,推丁粮多者十户为长,馀百户为十甲,甲凡十人。岁役里长一人,甲首一人,董一里一甲之事。先后以丁粮多寡为序,凡十年一周,曰排年。在城曰坊,近城曰厢,乡都曰里。里编为册,册首总为一图。鳏寡孤独不任役者,附十甲后为畸零。僧道给度牒,有田者编册如民科,无田者亦为畸零。每十年有司更定其册,以丁粮增减而升降之。册凡四:
一上户部,其三则布政司、府、县各存一焉。上户部者,册面黄纸,故谓之黄册。
年终进呈,送后湖东西二库庋藏之。岁命户科给事中一人、御史二人、户部主事四人厘校讹舛。其后黄册只具文,有司征税、编徭,则自为一册,曰白册云。
凡户三等:曰民,曰军,曰匠。民有儒,有医,有阴阳。军有校尉,有力士,弓、铺兵。匠有厨役、裁缝、马船之类。濒海有盐灶。寺有僧,观有道士。毕以其业著籍。人户以籍为断,禁数姓合户附籍。漏口、脱户,许自实。里设老人,选年高为众所服者,导民善,平乡里争讼。其人户避徭役者曰逃户。年饥或避兵他徙者曰流民。有故而出侨於外者曰附籍。朝廷所移民曰移徙。
凡逃户,明初督令还本籍复业,赐复一年。老弱不能归及不愿归者,令在所著籍,授田输赋。正统时,造逃户周知册,核其丁粮。
凡流民,英宗令勘籍,编甲互保,属在所里长管辖之。设抚民佐贰官。归本者,劳徕安辑,给牛、种、口粮。又从河南、山西巡抚於谦言,免流民复业者税。
成化初,荆、襄寇乱,流民百万。项忠、杨璇为湖广巡抚,下令逐之,弗率者戍边,死者无算。祭酒周洪谟著《流民说》,引东晋时侨置郡县之法,使近者附籍,远者设州县以抚之。都御史李宾上其说。宪宗命原杰出抚,招流民十二万户,给闲田,置郧阳府,立上津等县统治之。河南巡抚张亦请辑西北流民。帝从其请。
凡附籍者,正统时,老疾致仕事故官家属,离本籍千里者许收附,不及千里者发还。景泰中,令民籍者收附,军、匠、灶役冒民籍者发还。
其移徙者,明初,当徙苏、松、嘉、湖、杭民之无田者四千馀户,往耕临濠,给牛、种、车、粮,以资遣之,三年不征其税。徐达平沙漠,徙北平山后民三万五千八百馀户,散处诸府卫,籍为军者给衣粮,民给田。又以沙漠遗民三万二千八百馀户屯田北平,置屯二百五十四,开地千三百四十三顷。复徙江南民十四万於凤阳。户部郎中刘九皋言:“古狭乡之民,听迁之宽乡,欲地无遗利,人无失业也。”太祖采其议,迁山西泽、潞民於河北。众屡徙浙西及山西民於滁、和、北平、山东、河南。又徙登、莱、青民於东昌、兖州。又徙直隶、浙江民二万户於京师,充仓脚夫。太祖时徙民最多,其间有以罪徙者。建文帝命武康伯徐理往北平度地处之。成祖核太原、平阳、泽、潞、辽、沁、汾丁多田少及无田之家,分其丁口以实北平。自是以后,移徙者鲜矣。
初,太祖设养济院收无告者,月给粮。设漏泽园葬贫民。天下府州县立义冢。
又行养老之政,民年八十以上赐爵。复下诏优恤遭难兵民。然惩元末豪强侮贫弱,立法多右贫抑富。尝命户部籍浙江等九布政司、应天十八府州富民万四千三百馀户,以次召见,徙其家以实京师,谓之富户。成祖时,复选应天、浙江富民三千户,充北京宛、大二县厢长,附籍京师,仍应本籍徭役。供给日久,贫乏逃窜,辄选其本籍殷实户佥补。宣德间定制,逃者发边充军,官司邻里隐匿者俱坐罪。
弘治五年始免解在逃富户,每户徵银三两,与厢民助役。嘉靖中减为二两,以充边饷。太祖立法之意,本仿汉徙富民实关中之制,其后事久弊生,遂为厉阶。
户口之数,增减不一,其可考者,洪武二十六年,天下户一千六十五万二千八百七十,口六千五十四万五千八百十二。弘治四年,户九百十一万三千四百四十六,口五千三百二十八万一千一百五十八。万历六年,户一千六十二万一千四百三十六,口六千六十九万二千八百五十六。太祖当兵燹之后,户口顾极盛。其后承平日久,反不及焉。靖难兵起,淮以北鞠为茂草,其时民数反增於前。后乃递减,至天顺间为最衰。成、弘继盛,正德以后又减。户口所以减者,周忱谓:
“投倚於豪门,或冒匠窜两京,或冒引贾四方,举家舟居,莫可踪迹也。”而要之,户口增减,由於政令张弛。故宣宗尝与群臣论历代户口,以为“其盛也,本於休养生息,其衰也,由土木兵戎”,殆笃论云。
明土田之制,凡二等:曰官田,曰民田。初,官田皆宋、元时入官田地。厥后有还官田,没官田,断入官田,学田,皇庄,牧马草场,城苜蓿地,牲地,园陵坟地,公占隙地,诸王、公主、勋戚、大臣、内监、寺观赐乞庄田,百官职田,边臣养廉田,军、民、商屯田,通谓之官田。其馀为民田。
元季丧乱,版籍多亡,田赋无准。明太祖即帝位,遣周铸等百六十四人,核浙西田亩,定其赋税。复命户部核实天下土田。而两浙富民畏避徭役,大率以田产寄他户,谓之铁脚诡寄。洪武二十年命国子生武淳等分行州县,随粮定区。区设粮长四人,量度田亩方圆,次以字号,悉书主名及田之丈尺,编类为册,状如鱼鳞,号曰鱼鳞图册。先是,诏天下编黄册,以户为主,详具旧管、新收、开除、实在之数为四柱式。而鱼鳞图册以土田为主,诸原坂、坟衍、下隰、沃瘠、沙卤之别毕具。鱼鳞册为经,土田之讼质焉。黄册为纬,赋役之法定焉。凡质卖田土,备书税粮科则,官为籍记之,毋令产去税存以为民害。又以中原田多芜,命省臣议,计民授田。设司农司,开治河南,掌其事。临濠之田,验其丁力,计亩给之,毋许兼并。北方近城地多不治,召民耕,人给十五亩,蔬地二亩,免租三年。每岁中书省奏天下垦田数,少者亩以千计,多者至二十馀万。官给牛及农具者,乃收其税,额外垦荒者永不起科。二十六年核天下土田,总八百五十万七千六百二十三顷,盖无弃土矣。
凡田以近郭为上地,迤远为中地、下地。五尺为步,步二百四十为亩,亩百为顷。太祖仍元里社制,河北诸州县土著者以社分里甲,迁民分屯之地以屯分里甲。社民先占亩广,屯民新占亩狭,故屯地谓之小亩,社地谓之广亩。至宣德间,垦荒田永不起科及下斥卤无粮者,皆核入赋额,数溢于旧。有司乃以大亩当小亩以符旧额,有数亩当一亩者。步尺参差不一,人得以意赢缩,土地不均,未有如北方者。贵州田无顷亩尺籍,悉徵之土官。而诸处土田,日久颇淆乱,与黄册不符。弘治十五年,天下土田止四百二十二万八千五十八顷,官田视民田得七之一。嘉靖八年,霍韫奉命修会典,言:“自洪武迄弘治百四十年,天下额田已减强半,而湖广、河南、广东失额尤多。非拨给於王府,则欺隐於猾民。广东无藩府,非欺隐即委弃於寇贼矣。司国计者,可不究心?”是时,桂萼、郭弘化、唐能、简霄先后疏请核实田亩,而顾鼎臣请履亩丈量,丈量之议由此起。江西安福、河南裕州首行之,而法未详具,人多疑惮。其后福建诸州县,为经、纬二册,其法颇详。然率以地为主,田多者犹得上下其手。神宗初,建昌知府许孚远为归户册,则以田从人,法简而密矣。万历六年,帝用大学士张居正议,天下田亩通行丈量,限三载竣事。用开方法,以径围乘除,畸零截补。於是豪猾不得欺隐,里甲免赔累,而小民无虚粮。总计田数七百一万三千九百七十六顷,视弘治时赢三百万顷。然居正尚综核,颇以溢额为功。有司争改小弓以求田多,或掊克见田以充虚额。北直隶、湖广、大同、宣府,遂先后按溢额田增赋云。
屯田之制:曰军屯,曰民屯。太祖初,立民兵万户府,寓兵於农,其法最善。
又令诸将屯兵龙江诸处,惟康茂才绩最,乃下令褒之,因以申饬将士。洪武三年,中书省请税太原、朔州屯卒,命勿徵。明年,中书省言:“河南、山东、北平、陕西、山西及直隶淮安诸府屯田,凡官给牛种者十税五,自备者十税三。”诏且勿徵,三年后亩收租一斗。六年,太仆丞梁仙帖木尔言:“宁夏境内及四川西南至船城,东北至塔滩,相去八百里,土膏沃,宜招集流亡屯田。”从之。是时,遣邓愈、汤和诸将屯陕西、彰德、汝宁、北平、永平,徙山西真定民屯凤阳。
又因海运饷辽有溺死者,遂益讲屯政,天下卫所州县军民皆事垦辟矣。
其制,移民就宽乡,或召募或罪徙者为民屯,皆领之有司,而军屯则领之卫所。边地,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二分守城,八分屯种。每军受田五十亩为一分,给耕牛、农具,教树植,复租赋,遣官劝输,诛侵暴之吏。初亩税一斗。
三十五年定科则:军田一分,正粮十二石,贮屯仓,听本军自支,馀粮为本卫所官军俸粮。永乐初,定屯田官军赏罚例:岁食米十二石外馀六石为率,多者赏钞,缺者罚俸。又以田肥瘠不同,法宜有别,命官军各种样田,以其岁收之数相考较。
太原左卫千户陈淮所种样田,每军馀粮二十三石,帝命重赏之。宁夏总兵何福积谷尤多,赐敕褒美。户部尚书郁新言:“湖广诸卫收粮不一种,请以米为准。凡粟谷黍大麦荞二石,稻谷秫二石五斗,稗三石,皆准米一石。
小麦芝麻豆与米等。”从之,著为令。
又更定屯守之数。临边险要,守多於屯。地僻处及输粮艰者,屯多於守,屯兵百名委百户,三百名委千户,五百名以上指挥提督之。屯设红牌,列则例於上。
年六十与残疾及幼者,耕以自食,不限於例。屯军以公事妨农务者,免徵子粒,且禁卫所差拨。於时,东自辽左,北抵宣、大,西至甘肃,南尽滇、蜀,极於交,中原则大河南北,在在兴屯矣。宣宗之世,屡核各屯,以征戍罢耕及官豪势要占匿者,减馀粮之半。迤北来归就屯之人,给车牛农器。分辽东各卫屯军为三等,丁牛兼者为上,丁牛有一为中,俱无者为下。英宗免军田正粮归仓,止徵馀粮六石。后又免沿边开田官军子粒,减各边屯田子粒有差。景帝时,边方多事,令兵分为两番,六日操守,六日耕种。成化初,宣府巡抚叶盛买官牛千八百,并置农具,遣军屯田,收粮易银,以补官马耗损,边入称便。
自正统后,屯政稍弛,而屯粮犹存三之二。其后屯田多为内监、军官占夺,法尽坏。宪宗之世颇议厘复,而视旧所入,不能什一矣。弘治间,屯粮愈轻,有亩止三升者。沿及正德,辽东屯田较永乐间田赢万八千馀顷,而粮乃缩四万六千馀石。初,永乐时,屯田米常溢三之一,常操军十九万,以屯军四万供之。而受供者又得自耕。边外军无月粮,以是边饷恒足。及是,屯军多逃死,常操军止八万,皆仰给於仓。而边外数扰,弃不耕。刘瑾擅政,遣官分出丈田责逋。希瑾意者,伪增田数,搜括惨毒,户部侍郎韩福尤急刻。辽卒不堪,胁众为乱,抚之乃定。
明初,募盐商於各边开中,谓之商屯。迨弘治中,叶淇变法,而开中始坏。
诸淮商悉撤业归,西北商亦多徙家於淮,边地为墟,米石直银五两,而边储枵然矣。世宗时,杨一清复请召商开中,又请仿古募民实塞下之意,招徕陇右、关西民以屯边。其后周泽、王崇古、林富、陈世辅、王畿、王朝用、唐顺之、吴桂芳等争言屯政。而庞尚鹏总理江北盐屯,寻移九边,与总督王崇古,先后区画屯政甚详。然是时因循日久,卒鲜实效。给事中管怀理言:“屯田不兴,其弊有四:
疆埸戒严,一也;牛种不给,二也;丁壮亡徙,三也;田在敌外,四也。如是而管屯者犹欲按籍增赋,非扣月粮,即按丁赔补耳。”
屯粮之轻,至弘、正而极,嘉靖中渐增,隆庆间复亩收一斗。然屯丁逃亡者益多。管粮郎中不问屯田有无,月粮止半给。沿边屯地,或变为斥卤、沙碛,粮额不得减。屯田御史又於额外增本折,屯军益不堪命。万历时,计屯田之数六十四万四千馀顷,视洪武时亏二十四万九千馀顷,田日减而粮日增,其弊如此。时则山东巡抚郑汝璧请开登州海北长山诸岛田。福建巡抚许孚远垦闽海坛山田成,复请开南日山、澎湖;又言浙江滨海诸山,若陈钱、金塘、补陀、玉环、南麂,皆可经理。天津巡抚汪应蛟则请於天津兴屯。或留中不下,或不久辄废。熹宗之世,巡按张慎言复议天津屯田。而御史左光斗命管河通判卢观象大兴水田之利,太常少卿董应举踵而行之。光斗更於河间、天津设屯学,试骑射,为武生给田百亩。李继贞巡抚天津,亦力於屯务,然仍岁旱蝗,弗克底成效也。明时,草场颇多,占夺民业。而为民厉者,莫如皇庄及诸王、勋戚、中官庄田为甚。太祖赐勋臣公侯丞相以下庄田,多者百顷,亲王庄田千顷。又赐公侯暨武臣公田,又赐百官公田,以其租入充禄。指挥没於阵者皆赐公田。勋臣庄佃,多倚威捍禁,帝召诸臣戒谕之。其后公侯复岁禄,归赐田於官。
仁、宣之世,乞请渐广,大臣亦得请没官庄舍。然宁王权请灌城为庶子耕牧地,帝赐书,援祖制拒之。至英宗时,诸王、外戚、中官所在占官私田,或反诬民占,请案治。比案问得实,帝命还之民者非一。乃下诏禁夺民田及奏请畿内地。
然权贵宗室庄田坟茔,或赐或请,不可胜计。御马太监刘顺家人进蓟州草场,进献由此始。宦官之田,则自尹奉、喜宁始。初,洪熙时,有仁寿宫庄,其后又有清宁、未央宫庄。天顺三年,以诸王未出阁,供用浩繁,立东宫、德王、秀王庄田。二王之藩,地仍归官。宪宗即位,以没入曹吉祥地为宫中庄田,皇庄之名由此始。其后庄田遍郡县。给事中齐庄言:“天子以四海为家,何必置立庄田,与贫民较利。”弗听。弘治二年,户部尚书李敏等以灾异上言:“畿内皇庄有五,共地万二千八百馀顷;勋戚、中官庄田三百三十有二,共地三万三千馀顷。管庄官校招集群小,称庄头、伴当,占地土,敛财物,污妇女。稍与分辩,辄被诬奏。
官校执缚,举家惊惶。民心伤痛入骨,灾异所由生。乞革去管庄之人,付小民耕种,亩徵银三分,充各宫用度。”帝命戒饬庄户。又因御史言,罢仁寿宫庄,还之草场,且命凡侵牧地者,悉还其旧。
又定制,献地王府者戍边。奉御赵献雄县地为皇庄,户部尚书周经劾其违制,下诏狱。敕诸王辅导官,导王奏请者罪之。然当日奏献不绝,气请亦愈繁。徽、兴、岐、衡四王,田多至七千馀顷。会昌、建昌、庆云三侯争田,帝辄赐之。武宗即位,逾月即建皇庄七,其后增至三百馀处。诸王、外戚求请及夺民田者无算。
世宗初,命给事中夏言等清核皇庄田。言极言皇庄为厉於民。自是正德以来投献侵牟之地,颇有给还民者,而宦戚辈复中挠之。户部尚书孙交造皇庄新册,额减於旧。帝命核先年顷亩数以闻,改称官地,不复名皇庄,诏所司徵银解部。
然多为宦寺中饱,积逋至数十万以为常。是时,禁勋戚奏讨、奸民投献者,又革王府所请山场湖陂。德王请齐、汉二庶人所遗东昌、兖州闲田,又请白云等湖,山东巡抚邵锡按新令却之,语甚切。德王争之数四,帝仍从部议,但存藩封初请庄田。其后有奏请者不听。
又定,凡公主、国公庄田,世远者存什三。嘉靖三十九年遣御史沈阳清夺隐冒庄田万六千馀顷。穆宗从御史王廷瞻言,复定世次递减之限:勋臣五世限田二百顷,戚畹七百顷至七十顷有差。初,世宗时,承天六庄二湖地八千三百馀顷,领以中官,又听校舍兼并,增八百八十顷,分为十二庄。至是始领之有司,兼并者还民。又著令宗室买田不输役者没官,皇亲田俱令有司徵之,如勋臣例。虽请乞不乏,而赐额有定,徵收有制,民害少衰止。
神宗赉予过侈,求无不获。潞王、寿阳公主恩最渥。而福王分封,括河南、山东、湖广田为王庄,至四万顷。群臣力争,乃减其半。王府官及诸阉丈地徵税,旁午於道,扈养厮役廪食以万计,渔敛惨毒不忍闻。驾帖捕民,格杀庄佃,所在骚然。给事中官应震、姚宗文等屡疏谏,皆不报。时复更定勋戚庄田世次递减法,视旧制稍宽。其后应议减者,辄奉诏姑留,不能革也。熹宗时,桂、惠、瑞三王及遂平、宁德二公主庄田,动以万计,而魏忠贤一门,横赐尤甚。盖中叶以后,庄田侵夺民业,与国相终云。
○赋役
赋役之法,唐租庸调犹为近古。自杨炎作两税法,简而易行,历代相沿,至明不改。太祖为吴王,赋税十取一,役法计田出夫。县上、中、下三等,以赋十万、六万、三万石下为差。府三等,以赋二十万上下、十万石下为差。即位之初,定赋役法,一以黄册为准。册有丁有田,丁有役,田有租。租曰夏税,曰秋粮,凡二等。夏税无过八月,秋粮无过明年二月。丁曰成丁,曰未成丁,凡二等。民始生,籍其名曰不成丁,年十六曰成丁。成丁而役,六十而免。又有职役优免者,役曰里甲,曰均徭,曰杂泛,凡三等。以户计曰甲役,以丁计曰徭役,上命非时曰杂役,皆有力役,有雇役。府州县验册丁口多寡,事产厚薄,以均适其力。
两税,洪武时,夏税曰米麦,曰钱钞,曰绢。秋粮曰米,曰钱钞,曰绢。弘治时,会计之数,夏税曰大小米麦,曰麦,曰丝绵并荒丝,曰税丝,曰丝绵折绢,曰税丝折绢,曰本色丝,曰农桑丝折绢,曰农桑零丝,曰人丁丝折绢,曰改科绢,曰棉花折布,曰苎布,曰土苎,曰红花,曰麻布,曰钞,曰租钞,曰税钞,曰原额小绢,曰币帛绢,曰本色绢,曰绢,曰折色丝。秋粮曰米,曰租钞,曰赁钞,曰山租钞,曰租丝,曰租绢,曰粗租麻布,曰课程棉布,曰租苎布,曰牛租米谷,曰地亩棉花绒,曰枣子易米,曰枣株课米,曰课程苎麻折米,曰棉布,曰鱼课米,曰改科丝折米。万历时,小有所增损,大略以米麦为主,而丝绢与钞次之。夏税之米惟江西、湖广、广东、广西,麦惟贵州,农桑丝遍天下,惟不及川、广、云、贵,馀各视其地产。
太祖初立国即下令,凡民田五亩至十亩者,栽桑、麻、木棉各半亩,十亩以上倍之。麻亩徵八两,木棉亩四两。栽桑以四年起科。不种桑,出绢一疋。不种麻及木棉,出麻布、棉布各一疋。此农桑丝绢所由起也。
洪武九年,天下税粮,令民以银、钞、钱、绢代输。银一两、钱千文、钞一贯,皆折输米一石,小麦则减直十之二。棉苎一疋,折米六斗,麦七斗。麻布一疋,折米四斗,麦五斗。丝绢等各以轻重为损益,愿人粟者听。十七年,云南以金、银、贝、布、漆、丹砂、水银代秋租。於是谓米麦为本色,而诸折纳税粮者,谓之折色。越二年,又令户部侍郎杨靖会计天下仓储存粮,二年外并收折色,惟北方诸布政司需粮饷边,仍使输粟。三十年谕户部曰:“行人高稹言,陕西困逋赋。其议自二十八年以前,天下逋租,咸许任土所产,折收布、绢、棉花及金、银等物,著为令。”於是户部定:钞一锭,折米一石;金一两,十石;银一两,二石;绢一疋,石有二斗;棉布一疋,一石;苎布一疋,七斗;棉花一斤,二斗。
帝曰:“折收逋赋,盖欲苏民困也。今赋重若此,将愈困民,岂恤之之意哉。金、银每两折米加一倍。钞止二贯五百文折一石。馀从所议。”
永乐中,既得交,以绢,漆,苏木,翠羽,纸扇,沉、速、安息诸香代租赋。广东琼州黎人、肇庆瑶人内附,输赋比内地。天下本色税粮三千馀万石,丝钞等二千馀万。计是时,宇内富庶,赋入盈羡,米粟自输京师数百万石外,府县仓廪蓄积甚丰,至红腐不可食。岁歉,有司往往先发粟振贷,然后以闻。虽岁贡银三十万两有奇,而民间交易用银,仍有厉禁。
至正统元年,副都御史周铨言:“行在各卫官俸支米南京,道远费多,辄以米易货,贵买贱售,十不及一。朝廷虚糜廪禄,各官不得实惠。请於南畿、浙江、江西、湖广不通舟楫地,折收布、绢、白金,解京充俸。”江西巡抚赵新亦以为言,户部尚书黄福复条以请。帝以问行在户部尚书胡。对以太祖尝折纳税粮於陕西、浙江,民以为便。遂仿其制,米麦一石,折银二钱五分。南畿、浙江、江西、湖广、福建、广东、广西米麦共四百馀万石,折银百万馀,入内承运库,谓之金花银。其后概行於天下。自起运兑军外,粮四石收银一两解京,以为永例。诸方赋入折银,而仓廪之积渐少矣。
初,太祖定天下官、民田赋,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惟苏、松、嘉、湖,怒其为张士诚守,乃籍诸豪族及富民田以为官田,按私租簿为税额。而司农卿杨宪又以浙西地膏腴,增其赋,亩加二倍。
故浙西官、民田视他方倍蓰,亩税有二三石者。大抵苏最重,松、嘉、湖次之,常、杭又次之。洪武十三年命户部裁其额,亩科七斗五升至四斗四升者减十之二,四斗三升至三斗六升者俱止徵三斗五升,其以下者仍旧。时苏州一府,秋粮二百七十四万六千馀石,自民粮十五万石外,皆官田粮。官粮岁额与浙江通省埒,其重犹如此。建文二年诏曰:“江、浙赋独重,而苏、松准私租起科,特以惩一时顽民,岂可为定则以重困一方。宜悉与减免,亩不得过一斗。”成祖尽革建文政,浙西之赋复重。宣宗即位,广西布政使周干巡视苏、常、嘉、湖诸府还,言:“诸府民多逃亡,询之耆老,皆云重赋所致。如吴江、昆山民田租,旧亩五升,小民佃种富民田,亩输私租一石。后因事故入官,辄如私租例尽取之。十分取八,民犹不堪,况尽取乎。尽取,则民必冻馁,欲不逃亡,不可得也。仁和、海宁、昆山海水陷官、民田千九百馀顷,逮今十有馀年,犹征其租。田没於海,租从何出?请将没官田及公、侯还官田租,俱视彼处官田起科,亩税六斗。海水沦陷田,悉除其税,则田无荒芜之患,而细民获安生矣。”帝命部议行之。宣德五年二月诏:“旧额官田租,亩一斗至四斗者各减十之二,四斗一升至一石以上者减十之三。著为令。”於是江南巡抚周忱与苏州知府况钟,曲计减苏粮七十馀万,他府以为差,而东南民力少纾矣。忱又令松江官田依民田起科,户部劾以变乱成法。宣宗虽不罪,亦不能从。而朝廷数下诏书,蠲除租赋。持筹者辄私戒有司,勿以诏书为辞。帝与尚书胡言“计臣壅遏膏泽”,然不深罪也。正统元年令苏、松、浙江等处官田,准民田起科,秋粮四斗一升至二石以上者减作三斗,二斗一升以上至四斗者减作二斗,一斗一升至二斗者减作一斗。盖宣德末,苏州逋粮至七百九十万石,民困极矣。至是,乃获少苏。英宗复辟之初,令镇守浙江尚书孙原贞等定杭、嘉、湖则例,以起科重者徵米宜少,起科轻者徵米宜多。乃定官田亩科一石以下,民田七斗以下者,每石岁徵平米一石三斗;官民田四斗以下者,每石岁徵平米一石五斗;官田二斗以下,民田二斗七升以下者,每石岁徵平米一石七斗;官田八升以下,民田七升以下者,每石岁徵平米二石二斗。凡重者轻之,轻者重之,欲使科则适均,而亩科一石之税未尝减云。
嘉靖二年,御史黎贯言:“国初夏秋二税,麦四百七十馀万石,今少九万;米二千四百七十馀万石,今少二百五十馀万。而宗室之蕃,官吏之冗,内官之众,军士之增,悉取给其中。赋入则日损,支费则日加。请核祖宗赋额及经费多寡之数,一一区画,则知赋入有限,而浮费不容不节矣。”於是户部议:“令天下官吏考满迁秩,必严核任内租税,徵解足数,方许给由交代。仍乞朝廷躬行节俭,以先天下。”帝纳之。既而谕德顾鼎臣条上钱粮积弊四事:
一曰察理田粮旧额。请责州县官,於农隙时,令里甲等仿洪武、正统间鱼鳞、风旗之式,编造图册,细列元额田粮、字圩、则号、条段、坍荒、成熟步口数目,官为覆勘,分别界址,履亩检踏丈量,具开垦改正豁除之数。刊刻成书,收贮官库,给散里中,永为稽考。仍斟酌先年巡抚周忱、王恕简便可行事例,立为定规。
取每岁实徵、起运、存留、加耗、本色、折色并处补、暂徵、带徵、停徵等件数目,会计已定,张榜晓谕。庶吏胥不得售其奸欺,而小民免赔累科扰之患。一曰催徵岁办钱粮。成、弘以前,里甲催徵,粮户上纳,粮长收解,州县临收。粮长不敢多收斛面,粮户不敢搀杂水谷糠,兑粮官军不敢阻难多索,公私两便。
近者,有司不复比较经催里甲负粮人户,但立限敲扑粮长,令下乡追徵。豪强者则大斛倍收,多方索取,所至鸡犬为空。孱弱者为势豪所凌,耽延欺赖,不免变产补纳。至或旧役侵欠,责偿新佥,一人逋负,株连亲属,无辜之民死於楚囹圄者几数百人。且往时每区粮长不过正、副二名,近多至十人以上。其实收掌管粮之数少,而科敛打点使用年例之数多。州县一年之间,辄破中人百家之产,害莫大焉。宜令户部议定事例,转行所司,审编粮长务遵旧规。如州县官多佥粮长,纵容下乡,及不委里甲催办,辄酷刑限比粮长者,罪之。致人命多死者,以故勘论。
其二则议遣官综理及复预备仓粮也。疏下,户部言:“所陈俱切时弊,令所司举行。”迁延数载如故。
粮长者,太祖时,令田多者为之,督其乡赋税。岁七月,州县委官偕诣京,领勘合以行。粮万石,长、副各一人,输以时至,得召见,语合,辄蒙擢用。末年更定,每区正副二名轮充。宣德间,复永充。科敛横溢,民受其害,或私卖官粮以牟利。其罢者,亏损公赋,事觉,至陨身丧家。景泰中,革粮长,未几又复。
自官军兑运,粮长不复输京师,在州里间颇滋害,故鼎臣及之。
未几,御史郭弘化等亦请通行丈量,以杜包赔兼并之弊。帝恐纷扰,不从。
给事中徐俊民言:“今之田赋,有受地於官,岁供租税者,谓之官田。有江水泛溢沟塍淹没者,谓之坍江。有流移亡绝,田弃粮存者,谓之事故。官田贫民佃种,亩入租三斗,或五六斗或石以上者有之。坍江、事故虚粮,里甲赔纳,或数十石或百馀石者有之。夫民田之价十倍官田,贫民既不能置。而官田粮重,每病取盈,益以坍江、事故虚粮,又令摊纳,追呼敲扑,岁无宁日。而奸富猾胥方且诡寄、那移,并轻分重。此小民疾苦,闾阎凋瘁,所以日益而日增也。请定均粮、限田之制。坍江、事故,悉与蠲免。而合官民田为一,定上、中、下三则起科以均粮。
富人不得过千亩,听以百亩自给,其羡者则加输边税。如此,则多寡有节,轻重适宜,贫富相安,公私俱足矣。”部议:“疆土民俗各异,令所司熟计其便。”
不行。
越数年,乃从应天巡抚侯位奏,免苏州坍海田粮九万馀石,然那移、飞洒之弊,相沿不改。至十八年,鼎臣为大学士,复言:“苏、松、常、镇、嘉、湖、杭七府,供输甲天下,而里胥豪右蠹弊特甚。宜将欺隐及坍荒田土,一一检核改正。”於是应天巡抚欧阳铎检荒田四千馀顷,计租十一万石有奇,以所欺隐田粮六万馀石补之,馀请豁免。户部终持不下。时嘉兴知府赵瀛建议:“田不分官、民,税不分等则,一切以三斗起徵。”铎乃与苏州知府王仪尽括官、民田裒益之。
履亩清丈,定为等则。所造经赋册,以八事定税粮:曰元额稽始,曰事故除虚,曰分项别异,曰归总正实,曰坐派起运,曰运馀拨存,曰存馀考积,曰徵一定额。
又以八事考里甲:曰丁田,曰庆贺,曰祭祀,曰乡饮,曰科贺,曰恤政,曰公费,曰备用。以三事定均徭:曰银差,曰力差,曰马差。著为例。
徵一者,总徵银米之凡,而计亩均输之。其科则最重与最轻者,稍以耗损益推移。重者不能尽损,惟递减耗米,派轻赍折除之,阴予以轻。轻者不能加益,为徵本色,递增耗米加乘之,阴予以重。推收之法,以田为母,户为子。时豪右多梗其议,鼎臣独以为善,曰:“是法行,吾家益千石输,然贫民减千石矣,不可易也。”顾其时,上不能损赋额,长民者私以己意变通。由是官田不至偏重,而民田之赋反加矣。
时又有纲银、一串铃诸法。纲银者,举民间应役岁费,丁四粮六总徵之,易知而不繁,犹网之有纲也。一串铃,则夥收分解法也。自是民间输纳,止收本色及折色银矣。
是时天下财赋,岁入太仓库者二百万两有奇。旧制以七分经费而存积三分备兵、歉,以为常。世宗中年,边供费繁,加以土木、祷祀,月无虚日,帑藏匮竭。
司农百计生财,甚至变卖寺田,收赎军罪,犹不能给。二十九年,俺犯京师,增兵设戍,饷额过倍。三十年,京边岁用至五百九十五万,户部尚书孙应奎蒿目无策,乃议於南畿、浙江等州县增赋百二十万,加派於是始。
嗣后,京边岁用,多者过五百万,少者亦三百馀万,岁入不能充岁出之半。
由是度支为一切之法,其箕敛财贿、题增派、括赃赎、算税契、折民壮、提编、均徭、推广事例兴焉。其初亦赖以济匮,久之诸所灌输益少。又四方多事,有司往往为其地奏留或请免:浙、直以备倭,川、贵以采木,山、陕、宣、大以兵荒。
不惟停格军兴所徵发,即岁额二百万,且亏其三之一。而内廷之赏给,斋殿之经营,宫中夜半出片纸,吏虽急,无敢延顷刻者。三十七年,大同右卫告警,赋入太仓者仅七万,帑储大较不及十万。户部尚书方钝等忧惧不知所出,乃乘间具陈帑藏空虚状,因条上便宜七事以请。既,又令群臣各条理财之策,议行者凡二十九事,益琐屑,非国体。而累年以前积逋无不追徵,南方本色逋赋亦皆追徵折色矣。
是时,东南被倭,南畿、浙、闽多额外提编,江南至四十万。提编者,加派之名也。其法,以银力差排编十甲,如一甲不足,则提下甲补之,故谓之提编。
及倭患平,应天巡抚周如斗乞减加派,给事中何亦具陈南畿困敝,言:“军门养兵,工部料价,操江募兵,兵备道壮丁,府州县乡兵,率为民累,甚者指一科十,请禁革之。”命如议,而提编之额不能减。
隆、万之世,增额既如故,又多无艺之征,逋粮愈多,规避亦益巧。已解而愆限或至十馀年,未徵而报收,一县有至十万者。逋欠之多,县各数十万。赖行一条鞭法,无他科扰,民力不大绌。
一条鞭法者,总括一州县之赋役,量地计丁,丁粮毕输於官。一岁之役,官为佥募。力差,则计其工食之费,量为增减;银差,则计其交纳之费,加以增耗。
凡额办、派办、京库岁需与存留、供亿诸费,以及土贡方物,悉并为一条,皆计亩徵银,折办於官,故谓之一条鞭。立法颇为简便。嘉靖间,数行数止,至万历九年乃尽行之。
其后接踵三大征,颇有加派,事毕旋已。至四十六年,骤增辽饷三百万。时内帑充积,帝靳不肯发。户部尚书李汝华乃援征倭、播例,亩加三厘五毫,天下之赋增二百万有奇。明年复加三厘五毫。明年,以兵工二部请,复加二厘。通前后九厘,增赋五百二十万,遂为岁额。所不加者,畿内八府及贵州而已。
天启元年,给事中甄淑言:“辽饷加派,易致不均。盖天下户口有户口之银,人丁有人丁之银,田土有田土之银,有司徵收,总曰银额。按银加派,则其数不漏。东西南北之民,甘苦不同,布帛粟米力役之法,徵纳不同。惟守令自知其甘苦,而通融其徵纳。今因人土之宜,则无偏枯之累。其法,以银额为主,而通人情,酌土俗,颁示直省。每岁存留、起解各项银两之数,以所加饷额,按银数分派,总提折扣,裒多益寡,期不失饷额而止。如此,则愚民易知,可杜奸胥意为增减之弊。且小民所最苦者,无田之粮,无米之丁,田鬻富室,产去粮存,而犹输丁赋。宜取额丁、额米,两衡而定其数,米若干即带丁若干。买田者,收米便收丁,则县册不失丁额,贫民不致赔累,而有司亦免逋赋之患。”下部覆议,从之。
崇祯三年,军兴,兵部尚书梁廷栋请增田赋。户部尚书毕自严不能止,乃於九厘外亩复徵三厘。惟顺天、永平以新被兵无所加,馀六府亩徵六厘,得他省之半,共增赋百六十五万四千有奇。后五年,总督卢象升请加宦户田赋十之一,民粮十两以上同之。既而概徵每两一钱,名曰助饷。越二年,复行均输法,因粮输饷,亩计米**,石折银八钱,又亩加徵一分四厘九丝。越二年,杨嗣昌督师,亩加练饷银一分。兵部郎张若麒请收兵残遗产为官庄,分上、中、下,亩纳租八斗至二三斗有差。御史卫周胤言:“嗣昌流毒天下,剿练之饷多至七百万,民怨何极。”御史郝晋亦言:“万历末年,合九边饷止二百八十万。今加派辽饷至九百万。剿饷三百三十万,业已停罢,旋加练饷七百三十馀万。自古有一年而括二千万以输京师,又括京师二千万以输边者乎?”疏语虽切直,而时事危急,不能从也。
役法定於洪武元年。田一顷出丁夫一人,不及顷者以他田足之,名曰均工夫。
寻编应天十八府州,江西九江、饶州、南康三府均工夫图册。每岁农隙赴京,供役三十日遣归。田多丁少者,以佃人充夫,而田主出米一石资其用。非佃人而计亩出夫者,亩资米二升五合。迨造黄册成,以一百十户为一里,里分十甲曰里甲。
以上、中、下户为三等,五岁均役,十岁一更造。一岁中诸岁杂目应役者,编第均之,银、力从所便,曰均徭。他杂役。凡祗应、禁子、弓兵,悉佥市民,毋役粮户。额外科一钱、役一夫者,罪流徙。
后法稍驰,编徭役里甲者,以户为断,放大户而勾单小。於是议者言,均徭之法,按册籍丁粮,以资产为宗,核人户上下,以蓄藏得实也。稽册籍,则富商大贾免役,而土著困;核人户,则官吏里胥轻重其手,而小民益穷蹙。二者交病。
然专论丁粮,庶几古人租庸调之意。乃令以旧编力差、银差之数当丁粮之数,难易轻重酌其中。役以应差,里甲除当复者,论丁粮多少编次先后,曰鼠尾册,按而徵之。市民商贾家殷足而无田产者,听自占,以佐银差。正统初,佥事夏时创行於江西,他省仿行之,役以稍平。
其后诸上供者,官为支解,而官府公私所须,复给所输银於坊里长,责其营办。给不能一二,供者或什伯,甚至无所给,惟计值年里甲祗应夫马饮食,而里甲病矣。凡均徭,解户上供为京徭,主纳为中官留难,不易中纳,往复改贸,率至倾产。
其他役苛索之弊,不可毛举。
明初,令天下贡土所有,有常额,珍奇玩好不与。即须用,编之里甲,出银以市。顾其目冗碎,奸黠者缘为利孔。又大工营缮,祠官祝厘,资用繁溢。迨至中叶,倭寇交讧,仍岁河决,国用耗殚。於是里甲、均徭,浮於岁额矣。
凡役民,自里甲正办外,如粮长、解户、马船头、馆夫、祗候、弓兵、皂隶、门禁、厨斗为常役。后又有斫薪、抬柴、修河、修仓、运料、接递、站铺、插浅夫之类,因事编佥,岁有增益。嘉、隆后,行一条鞭法,通计一省丁粮,均派一省徭役。於是均徭、里甲与两税为一,小民得无扰,而事亦易集。然粮长、里长,名罢实存,诸役卒至,复佥农氓。条鞭法行十馀年,规制顿紊,不能尽遵也。天启时,御史李应升疏陈十害,其三条切言马夫、河役、粮甲、修办、白役扰民之弊。崇祯三年,河南巡抚范景文言:“民所患苦,莫如差役。钱粮有收户、解户、驿递有马户,供应有行户,皆佥有力之家充之,名曰大户。究之,所佥非富民,中人之产辄为之倾。自变为条鞭法,以境内之役均於境内之粮,宜少苏矣,乃民间仍岁奔走,罄资津贴,是条鞭行而大户未尝革也。”时给事中刘懋复奏裁驿夫,征调往来,仍责编户。驿夫无所得食,至相率从流贼为乱云。
凡军、匠、灶户,役皆永充。军户死若逃者,於原籍勾补。匠户二等:曰住坐,曰轮班。住坐之匠,月上工十日。不赴班者,输罚班银月六钱,故谓之输班。
监局中官,多占匠役,又括充幼匠,动以千计,死若逃者,勾补如军。灶户有上、中、下三等。每一正丁,贴以馀丁。上、中户丁力多,或贴二三丁,下户概予优免。他如陵户、园户、海户、庙户、幡夫、库役,琐末不可胜计。
明初,工役之繁,自营建两京宗庙、宫殿、阙门、王邸,采木、陶甓,工匠造作,以万万计。所在筑城、浚陂,百役具举。迄於洪、宣,郊坛、仓庾犹未迄工。正统、天顺之际,三殿、两宫、南内、离宫,次第兴建。弘治时,大学士刘吉言:“近年工役,俱摘发京营军士,内外军官禁不得估工用大小多寡。本用五千人,奏请至一二万,无所稽核。”礼部尚书倪岳言:“诸役费动以数十万计,水旱相仍,乞少停止。”南京礼部尚书童轩复陈工役之苦。吏部尚书林瀚亦言:
“两畿频年凶灾,困於百役,穷愁怨叹。山、陕供亿军兴,云南、广东西征发剿叛。山东、河南、湖广、四川、江西兴造王邸,财力不赡。浙江、福建办物料,视旧日增多。库藏空匮,不可不虑。”帝皆纳其言,然不能尽从也。武宗时,乾清宫役尤大。以太素殿初制朴俭,改作雕峻,用银至二千万馀两,役工匠三千馀人,岁支工食米万三千馀石。又修凝翠、昭和、崇智、光霁诸殿,御马临、钟鼓司、南城豹房新房、火药库皆鼎新之。权幸阉宦庄园祠墓香火寺观,工部复窃官银以媚焉。给事中张原言:“工匠养父母妻子,尺籍之兵御外侮,京营之军卫王室,今奈何令民无所赖,兵不丽伍,利归私门,怨丛公室乎?”疏入,谪贵州新添驿丞。世宗营建最繁,十五年以前,名为汰省,而经费已六七百万。其后增十数倍,斋宫、秘殿并时而兴。工场二三十处,役匠数万人,军称之,岁费二三百万。其时宗庙、万寿宫灾,帝不之省,营缮益急。经费不敷,乃令臣民献助;献助不已,复行开纳。劳民耗财,视武宗过之。万历以后,营建织造,溢经制数倍,加以征调、开采,民不得少休。迨阉人乱政,建第营坟,越亡等,功德私祠遍天下。盖二百馀年,民力殚残久矣。其以职役优免者,少者一二丁,多者至十六丁。万历时,免田有至二三千者。
至若赋税蠲免,有恩蠲,有灾蠲。太祖之训,凡四方水旱辄免税,丰岁无灾伤,亦择地瘠民贫者优免之。凡岁灾,尽蠲二税,且贷以米,甚者赐米布若钞。
又设预备仓,令老人运钞易米以储粟。荆、蕲水灾,命户部主事赵乾往振,迁延半载,怒而诛之。青州旱蝗,有司不以闻,逮治其官吏。旱伤州县,有司不奏,许耆民申诉,处以极刑。孝感饥,其令请以预备仓振贷,帝命行人驰驿往,且谕户部:自今凡岁饥,先发仓庾以贷,然后闻,著为令。”在位三十馀年,赐予布钞数百万,米百馀万,所蠲租税无数。成祖闻河南饥,有司匿不以闻,逮沼之。
因命都御史陈瑛榜谕天下,有司水旱灾伤不以闻者,罪不宥。又敕朝廷岁遣巡视官,目击民艰不言者,悉逮下狱。仁宗监国时,有以发振请者,遣人驰谕之,言:
“军民困乏,待哺嗷嗷,尚从容启请待报,不能效汉汲黯耶?”宣宗时,户部请核饥民。帝曰:“民饥无食,济之当如拯溺救焚,奚待勘。”盖二祖、仁、宣时,仁政亟行。预备仓之外,又时时截起运,赐内帑。被灾处无储粟者,发旁县米振之。蝗蝻始生,必遣人捕。鬻子女者,官为收赎。且令富人蠲佃户租。大户贷贫民粟,免其杂役为息,丰年偿之。皇庄、湖泊皆驰禁,听民采取。饥民还籍,给以口粮。京、通仓米,平价出粜。兼预给俸粮以杀米价,建官舍以处流民,给粮以收弃婴,养济院穷民各注籍,无籍者收养蜡烛、幡竿二寺。其恤民如此。世宗、神宗於民事略矣,而灾荒疏至,必赐蠲振,不敢违祖制也。
振米之法,明初,大口六斗,小口三斗,五岁以下不与。永乐以后,减其数。
纳米振济赎罪者,景帝时,杂犯死罪六十石,流徒减三之一,馀递减有差。
捐纳事例,自宪宗始。生员纳米百石以上,人国子监;军民纳二百五十石,为正九品散官,加五十石,增二级,至正七品止。武宗时,富民纳粟振济,千石以上者表其门,九百石至二三百石者,授散官,得至从六品。世宗令义民出谷二十石者,给冠带,多者授官正七品,至五百石者,有司为立坊。
振粥之法,自世宗始。
报灾之法,洪武时不拘时限。弘治中,始限夏灾不得过五月终,秋灾不得过九月终。万历时,又分近地五月、七月,边地七月、九月。
洪武时,勘灾既实,尽与蠲免。弘治中,始定全灾免七分,自九分灾以下递减。又止免存留,不及起运,后遂为永制云。
明史 食货志三
○漕运仓库
历代以来,漕粟所都,给官府廪食,各视道里远近以为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太祖都金陵,四方贡赋,由江以达京师,道近而易。自成祖迁燕,道里辽远,法凡三变。初支运,次兑运、支运相参,至支运悉变为长运而制定。
洪武元年北伐,命浙江、江西及苏州等九府,运粮三百万石於汴梁。已而大将军徐达令忻、崞、代、坚、台五州运粮大同。中书省符下山东行省,募水工发莱州洋海仓饷永平卫。其后海运饷北平、辽东为定制。其西北边则浚开封漕河饷陕西,自陕西转饷宁夏、河州。其西南令川、贵纳米中盐,以省远运。於时各路皆就近输,得利便矣。
永乐元年纳户部尚书郁新言,始用淮船受三百石以上者,道淮及沙河抵陈州颍岐口跌坡,别以巨舟入黄河抵八柳树,车运赴卫河输北平,与海运相参。时驾数临幸,百费仰给,不止饷边也。淮、海运道凡二,而临清仓储河南、山东粟,亦以输北平,合而计之为三运。惟海运用官军,其馀则皆民运云。
自浚会通河,帝命都督贾义、尚书宋礼以舟师运。礼以海船大者千石,工窳辄败,乃造浅船五百艘,运淮、扬、徐、兖粮百万,以当海运之数。平江伯陈继之,颇增至三千馀艘。时淮、徐、临清、德州各有仓。江西、湖广、浙江民运粮至淮安仓,分遣官军就近运。自淮至徐以浙、直军,自徐至德以京卫军,自德至通以山东、河南军。以次递运,岁凡四次,可三百万馀石,名曰支运。支运之法,支者,不必出当年之民纳;纳者,不必供当年之军支。通数年以为裒益,期不失常额而止。由是海陆二运皆罢,惟存遮洋船,每岁于河南、山东、小滩等水次,兑粮三十万石,十二输天津,十八由直沽入海输蓟州而已。不数年,官军多所调遣,遂复民运,道远数愆期。
宣德四年,及尚书黄福建议复支运法,乃令江西、湖广、浙江民运百五十万石於淮安仓,苏、松、宁、池、庐、安、广德民运粮二百七十四万石於徐州仓,应天、常、镇、淮、扬、凤、太、滁、和、徐民运粮二百二十万石於临清仓,令官军接运入京、通二仓。民粮既就近入仓,力大减省,乃量地近远,粮多寡,抽民船十一或十三、五之一以给官军。惟山东、河南、北直隶则径赴京仓,不用支运。寻令南阳、怀庆、汝宁粮运临清仓,开封、彰德、卫辉粮运德州仓,其后山东、河南皆运德州仓。
六年,言:“江南民运粮诸仓,往返几一年,误农业。令民运至淮安、瓜洲,兑与卫所。官军运载至北,给与路费耗米,则军民两便。”是为兑运。命群臣会议。吏部蹇义等上官军兑运民粮加耗则例,以地远近为差。每石,湖广八斗,江西、浙江七斗,南直隶六斗,北直隶五斗。民有运至淮安兑与军运者,止加四斗,如有兑运不尽,仍令民自运赴诸仓,不愿兑者,亦听其自运。军既加耗,又给轻赍银为洪闸盘拨之费,且得附载他物,皆乐从事,而民亦多以远运为艰。
於是兑运者多,而支运者少矣。军与民兑米,往往恃强勒索。帝知其弊,敕户部委正官监临,不许私兑。已而颇减加耗米,远者不过六斗,近者至二斗五升。以三分为率,二分与米,一分以他物准。正粮斛面锐,耗粮俱平概。运粮四百万石,京仓贮十四,通仓贮十六。临、徐、淮三仓各遣御史监收。
正统初,运粮之数四百五十万石,而兑运者二百八十万馀石,淮、徐、临、德四仓支运者十之三四耳。土木之变,复尽留山东、直隶军操备。苏、松诸府运粮仍属民。景泰六年,瓦剌入贡,乃复军运。天顺末,兑运法行久,仓入觊耗馀,入庾率兑斛面,且求多索,军困甚。宪宗即位,漕运参将袁佑上言便宜。帝曰:
“律令明言,收粮令纳户平准,石加耗不过五升。今运军愿明加,则仓吏侵害过多可知。今后令军自概,每石加耗五升,毋溢,勒索者治罪。”后从督仓中官言,加耗至八升。久之,复溢收如故,屡禁不能止也。
初,运粮京师,未有定额。成化八年始定四百万石,自后以为常。北粮七十五万五千六百石,南粮三百二十四万四千四百石,其内兑运者三百三十万石,由支运改兑者七十万石。兑运之中,湖广、山东、河南折色十七万七千七百石。通计兑运、改兑加以耗米入京、通两仓者,凡五百十八万九千七百石。而南直隶正粮独百八十万,蓟州一府七十万,加耗在外。浙赋视苏减数万。江西、湖广又杀焉。天津、苏州、密云、昌平,共给米六十四万馀石,悉支兑运米。而临、德二仓,贮预备米十九万馀石,取山东、河南改兑米充之。遇灾伤,则拨二仓米以补运,务足四百万之额,不令缺也。
至成化七年,乃有改兑之议。时应天巡抚滕昭令运军赴江南水次交兑,加耗外,复石增米一斗为渡江费。后数年,帝乃命淮、徐、临、德四仓支运七十万石之米,悉改水次交兑。由是悉变为改兑,而官军长运遂为定制。然是时,司仓者多苛取,甚至有额外罚,运军展转称贷不支。弘治元年,都御史马文升疏论运军之苦,言:“各直省运船,皆工部给价,令有司监造。近者,漕运总兵以价不时给,请领价自造。而部臣虑军士不加爱护,议令本部出料四分,军卫任三分,旧船抵三分。军卫无从措办,皆军士卖资产、鬻男女以供之,以造船之苦也。正军逃亡数多,而额数不减,俱以馀丁充之,一户有三、四人应役者。春兑秋归,艰辛万状。船至张家湾,又雇车盘拨,多称贷以济用,此往来之苦也。其所称贷,运官因以侵渔,责偿倍息。而军士或自载土产以易薪米,又格於禁例,多被掠夺。
今宜加造船费每艘银二十两,而禁约运官及有司科害搜检之弊,庶军困少苏。”
诏从其议。五年,户部尚书叶淇言:“苏、松诸府,连岁荒歉,民买漕米,每石银二两。而北直隶、山东、河南岁供宣、大二边粮料,每石亦银一两。去岁,苏州兑运已折五十万石,每石银一两。今请推行於诸府,而稍差其直。灾重者,石七钱,稍轻者,石仍一两。俱解部转发各边,抵北直隶三处岁供之数,而收三处本色以输京仓,则费省而事易集。”从之。自后岁灾,辄权宜折银,以水次仓支运之粮充其数,而折价以六七钱为率,无复至一两者。
先是,成化间行长运之法。江南州县运粮至南京,令官军就水次兑支,计省加耗输之费,得馀米十万石有奇,贮预备仓以资缓急之用。至是,巡抚都御史以兑支有弊,请令如旧上仓而后放支。户部言:“兑支法善,不可易。”诏从部议,以所馀就贮各卫仓,作正支销。又从户部言,山东改兑粮九万石,仍听民自运临、德二仓,令官军支运。正德二年,漕运官请疏通水次仓储,言:“往时民运至淮、徐、临、德四仓,以待卫军支运,后改附近州县水次交兑。已而并支运七十万石亦令改兑。但七十万石之外,犹有交兑不尽者,民仍运赴四仓,久无支销,以致陈腐。请将浙江、江西、湖广正兑粮米三十五万石,折银解京,而令三省卫军赴临、德等仓,支运如所折之数。则诸仓米不腐,三省漕卒便於支运。
岁漕额外,又得三十五万折银,一举而数善具矣。”帝命部臣议,如其请。六年,户部侍郎邵宝以漕运迟滞,请复支运法。户部议,支运法废久,不可卒复,事遂寝。
临、德二仓之贮米也,凡十九万,计十年得百九十万。自世宗初,灾伤拨补日多,而山东、河南以岁歉,数请轻减,且二仓囤积多朽腐。於是改折之议屡兴,而仓储渐耗矣。嘉靖元年,漕运总兵杨宏,请以轻赍银听运官道支,为顾僦舟车之费,不必装鞘印封,计算羡馀,以苦漕卒。给事、御史交驳之。户部言:“科道官之论,主于防奸,是也。但轻赍本资转般费,今虑官军侵耗,尽取其赢馀以归太仓,则以脚价为正粮,非立法初意也。”乃议运船至通州,巡仓御史核验,酌量支用实数,著为定规。有羡馀,不输太仓,即用以修船,官旗渔蠹者重罪。
轻赍银者,宪宗以诸仓改兑,给路费,始各有耗米;兑运米,俱一平一锐,故有锐米;自随船给运四斗外,馀折银,谓之轻赍。凡四十四万五千馀两。后颇入太仓矣。隆庆中,运道艰阻,议者欲开胶莱河,复海运。由淮安清江浦口,历新坝、马家壕至海仓口,径抵直沽,止循海套,不泛大洋。疏上,遣官勘报,以水多沙碛而止。
神宗时,漕运总督舒应龙言:“国家两都并建,淮、徐、临、德,实南北咽喉。自兑运久行,临、德尚有岁积,而淮、徐二仓无粒米。请自今山东、河南全熟时,尽徵本色上仓。计临、德已足五十馀万,则令纳於二仓,亦积五十万石而止。”从之。当是时,折银渐多。万历三十年,漕运抵京,仅百三十八万馀石。
而抚臣议载留漕米以济河工,仓场侍郎赵世卿争之,言:“太仓入不当出,计二年后,六军万姓将待新漕举炊,倘输纳愆期,不复有京师矣。”盖灾伤折银,本折漕粮以抵京军月俸。其时混支以给边饷,遂致银米两空,故世卿争之。自后仓储渐匮,漕政亦益驰。迨於启、祯,天下萧然烦费,岁供愈不足支矣。
运船之数,永乐至景泰,大小无定,为数至多。天顺以后,定船万一千七百七十,官军十二万人。许令附载土宜,免徵税钞。孝宗时限十石,神宗时至六十石。
宪宗立运船至京期限,北直隶、河南、山东五月初一日,南直隶七月初一日,其过江支兑者,展一月,浙江、江西、湖广九月初一日。通计三年考成,违限者,运官降罚。武宗列水程图格,按日次填行止站地,违限之米,顿德州诸仓,曰寄囤。世宗定过淮程限,江北十二月者,江南正月,湖广、浙江、江西三月,神宗时改为二月。又改至京限五月者,缩一月,七**月者,递缩两月。后又通缩一月。神宗初,定十月开仓,十一月兑竣,大县限船到十日,小县五日。十二月开帮,二月过淮,三月过洪入闸。皆先期以样米呈户部,运粮到日,比验相同乃收。
凡灾伤奏请改折者,毋过七月。题议后期及临时改题者,立案免覆。漂流者,抵换食米。大江漂流为大患,河道为小患;二百石外为大患,二百石内为小患。
小患把总勘报,大患具奏,其后不计多寡,概行奏勘矣。
初,船用楠杉,下者乃用松。三年小修,六年大修,十年更造。每船受正耗米四百七十二石。其后船数缺少,一船受米七八百石。附载夹带日多,所在稽留违限。一遇河决,即有漂流,官军因之为奸。水次折乾,沿途侵盗,妄称水火,至有凿船自沉者。
明初,命武臣督海运,尝建漕运使,寻罢。成祖以后用御史,又用侍郎、都御史催督,郎中、员外分理,主事督兑,其制不一。景泰二年始设漕运总督于淮安,与总兵、参将同理漕事。漕司领十二总,十二万军,与京操十二营军相准。
初,宣宗令运粮总兵官、巡抚、侍郎岁八月赴京,会议明年漕运事宜,及设漕运总督,则并令总督赴京。至万历十八年后始免。凡岁正月,总漕巡扬州,经理瓜、淮过闸。总兵驻徐、邳,督过洪入闸,同理漕参政管押赴京。攒运则有御史、郎中,押运则有参政,监兑、理刑、管洪、管厂、管闸、管泉、监仓则有主事,清江、卫河有提举。兑毕过淮过洪,巡抚、漕司、河道各以职掌奏报。有司米不备,军卫船不备,过淮误期者,责在巡抚。米具船备,不即验放,非河梗而压帮停泊,过洪误期因而漂冻者,责在漕司。船粮依限,河渠淤浅,疏浚无法,闸坐启闭失时,不得过洪抵湾者,责在河道。
明初,於漕政每加优恤,仁、宣禁役漕舟,宥迟运者。英宗时始扣口粮均摊,而运军不守法度为民害。自后漕政日驰,军以耗米易私物,道售稽程。比至,反买仓米补纳,多不足数。而粮长率搀沙水於米中,河南、山东尤甚,往往蒸湿烂不可食。权要贷运军银以罔取利,至请拨关税给船料以取偿。漕运把总率由贿得。仓场额外科取,岁至十四万。世宗初政,诸弊多厘革,然漂流、违限二弊,日以滋甚。中叶以后,益不可究诘矣。
漕粮之外,苏、松、常、嘉、湖五府,输运内府白熟粳糯米十七万四十馀石,内折色八千馀石,各府部糙粳米四万四千馀石,内折色八千八百馀石,令民运。
谓之白粮船。自长运法行,粮皆军运,而白粮民运如故。穆宗时,陆树德言:“军运以充军储,民运以充官禄。人知军运之苦,不知民运尤苦也。船户之求索,运军之欺陵,洪闸之守候,入京入仓,厥弊百出。嘉靖初,民运尚有保全之家,十年后无不破矣。以白粮令军带运甚便。”疏入,下部议。不从。
凡诸仓应输者有定数,其或改拨他镇者,水次应兑漕粮,即令坐派镇军领兑者给价,州县官督车户运至远仓,或给军价就令关支者,通谓之挖运。九边之地,输粮大率以车,宣德时,饷开平亦然,而兰、甘、松潘,往往使民背负。
永乐中,又尝令广东海运二十万石给交址云。
明初,京卫有军储仓。洪武三年增置至二十所,且建临濠、临清二仓以供转运。各行省有仓,官吏俸取给焉。边境有仓,收屯田所入以给军。州县则设预备仓,东南西北四所,以振凶荒。自钞法行,颇有省革。二十四年储粮十六万石於临清,以给训练骑兵。二十八年置皇城四门仓,储粮给守御军。增京师诸卫仓凡四十一。又设北平、密云诸县仓,储粮以资北征。永乐中,置天津及通州左卫仓,且设北京三十七卫仓。益令天下府县多设仓储,预备仓之在四乡者移置城内。迨会通河成,始设仓於徐州、淮安、德州,而临清因洪武之旧,并天津仓凡五,谓之水次仓,以资转运。既,又移德州仓於临清之永清坝,设武清卫仓於河西务,设通州卫仓於张家湾。宣德中,增造临清仓,容三百万石。增置北京及通州仓。
京仓以御史、户部官、锦衣千百户季更巡察。外仓则布政、按察、都司关防之。
各仓门,以致仕武官二,率老幼军丁十人守之,半年一更。英宗初,命廷臣集议,天下司府州县,有仓者以卫所仓属之,无仓者以卫所改隶。惟辽东、甘肃、宁夏、万全及沿海卫所,无府州县者仍其旧。正统中,增置京卫仓凡七。自兑运法行,诸仓支运者少,而京、通仓不能容,乃毁临清、德州、河西务仓三分之一,改为京、通仓。景泰初,移武清卫诸仓於通州。成化初,废临、德预备仓在城外者,而以城内空廒储预备米。名临清者曰常盈,德州者曰常丰。凡京仓五十有六,通仓十有六。直省府州县、藩府、边隘、堡站、卫所屯戍皆有仓,少者一二,多者二三十云。
预备仓之设也,太祖选耆民运钞籴米,以备振济,即令掌之。天下州县多所储蓄,后渐废驰。于谦抚河南、山西,修其政。周忱抚南畿,别立济农仓。他人不能也。正统时,重侵盗之罪,至佥妻充军。且定纳谷千五百石者,敕奖为义民,免本户杂役。凡振饥米一石,俟有年,纳稻谷二石五斗还官。弘治三年限州县十里以下积万五千石,二十里积二万石;卫千户所万五千石,百户所三百石。考满之日,稽其多寡以为殿最。不及三分者夺俸,六分以上降调。十八年令赎罪赃罚,皆籴谷入仓。正德中,令囚纳纸者,以其八折米入仓。军官有犯者,纳谷准立功。
初,预备仓皆设仓官,至是革,令州县官及管粮仓官领其事。嘉靖初,谕德顾鼎臣言:“成、弘时,每年以存留馀米入预备仓,缓急有备。今秋粮仅足兑运,预备无粒米。一遇灾伤,辄奏留他粮及劝富民借谷,以应故事。乞急复预备仓粮以裕民。”帝乃令有司设法多积米谷,仍仿古常平法,春振贫民,秋成还官,不取其息。府积万石,州四五千石,县二三千石为率。既,又定十里以下万五千石,累而上之,八百里以下至十九万石。其后积粟尽平粜,以济贫民,储积渐减。隆庆时,剧郡无过六千石,小邑止千石。久之数益减,科罚亦益轻。万历中,上州郡至三千石止,而小邑或仅百石。有司沿为具文,屡下诏申饬,率以虚数欺罔而已。
弘治中,江西巡抚林俊尝请建常平及社仓。嘉靖八年乃令各抚、按设社仓。
令民二三十家为一社,择家殷实而有行义者一人为社首,处事公平者一人为社正,能书算者一人为社副,每朔望会集,别户上中下,出米四斗至一斗有差,斗加耗五合,上户主其事。年饥,上户不足者量贷,稔岁还仓。中下户酌量振给,不还仓。有司造册送抚、按,岁一察核。仓虚,罚社首出一岁之米。
其法颇善,然其后无力行者。
两京库藏,先后建设,其制大略相同。内府凡十库:内承运库,贮缎匹、金银、宝玉、齿角、羽毛,而金花银最大,岁进百万两有奇。广积库,贮硫黄、硝石。甲字库,贮布匹、颜料。乙字库,贮胖袄、战鞋、军士裘帽。丙字库,贮棉花、丝纩。丁字库,贮铜铁、兽皮、苏木。戊字库,贮甲仗。赃罚库,贮没官物。
广惠库,贮钱钞。广盈库,贮丝、纱罗、绫锦、绢。六库皆属户部,惟乙字库属兵部,戊字、广积、广盈库属工部。又有天财库,亦名司钥库,贮各衙门管钥,亦贮钱钞。供用库,贮粳稻、熟米及上供物。以上通谓之内库。其在宫内者,又有内东裕库、宝藏库,谓之里库。凡里库不关於有司。其会归门、宝善门迤东及南城磁器诸库,则谓之外库。若内府诸监司局,神乐堂,牺牲所,太常、光禄寺,国子监,皆各以所掌,收贮应用诸物。太仆则马价银归之。明初,尝置行用库於京城及诸府州县,以收易昏烂之钞。仁宗时罢。
英宗时,始设太仓库。初,岁赋不徵金银,惟坑冶税有金银,入内承运库。
其岁赋偶折金银者,俱送南京供武臣禄。而各边有缓急,亦取足其中。正统元年改折漕粮,岁以百万为额,尽解内承运库,不复送南京。自给武臣禄十馀万两外,皆为御用。所谓金花银也。七年乃设户部太仓库。各直省派剩麦米,十库中绵丝、绢布及马草、盐课、关税,凡折银者,皆入太仓库。籍没家财,变卖田产,追收店钱,援例上纳者,亦皆入焉。专以贮银,故又谓之银库。弘治时,内府供应繁多,每收太仓银入内库。又置南京银库。正德时,内承运库中官数言内府财用不充,请支太仓银。户部执奏不能沮。嘉靖初,内府供应视弘治时,其后乃倍之。
初,太仓中库积银八百馀万两,续收者贮之两庑,以便支发。而中库不动,遂以中库为老库,两庑为外库。及是时,老库所存者仅百二十万两。二十二年特令金花、子粒银应解内库者,并送太仓备边用,然其后复入内库。三十七年令岁进内库银百万两外,加预备钦取银,后又取没官银四十万两入内库。隆庆中,数取太仓银入内库,承运库中官至以空下户部取之。廷臣疏谏,皆不听。又数取光禄太仆银,工部尚书朱衡极谏,不听。初,世宗时,太仓所入二百万两有奇。至神宗万历六年,太仓岁入凡四百五十馀万两,而内库岁供金花银外,又增买办银二十万两以为常,后又加内操马刍料银七万馀两。久之,太仓、光禄、太仆银,括取几尽。边赏首功,向发内库者,亦取之太仆矣。
凡甲字诸库,主事偕科道巡视。太仓库,员外郎、主事领之,而以给事中巡视。嘉靖中,始两月一报出纳之数。时修工部旧库,名曰节慎库,以贮矿银。尚书文明以给工价,帝诘责之,令以他银补偿,自是专以给内用焉。
其在外诸布政司、都司、直省府州县卫所皆有库,以贮金银、钱钞、丝帛、赃罚诸物。巡按御史三岁一盘查。各运司皆有库贮银,岁终,巡盐御史委官察之。
凡府州县税课司局、河泊所,岁课、商税、鱼课、引由、契本诸课程,太祖令所司解州县府司,以至於部,部札之库,其元封识,不擅发也。至永乐时,始委验勘,中,方起解;至部复验,同,乃进纳。嘉靖时,建验试厅,验中,给进状寄库。月逢九,会巡视库藏科道官,进库验收,不堪者驳易。正统十年设通济库於通州。世宗时罢。隆庆初,密云、蓟州、昌平诸镇皆设库,收贮主客年例、军门公费及抚赏、修边银云。
凡为仓库害者,莫如中官。内府诸库监收者,横索无厌。正德时,台州卫指挥陈良纳军器,稽留八载,至乞食於市。内府收粮,增耗尝以数倍为率,其患如此。诸仓初不设中官,宣德末,京、通二仓始置总督中官一人,后淮、徐、临、德诸仓亦置监督,漕军民被其害。世宗用孙交、张孚敬议,撤革诸中官,惟督诸仓者如故。久之,从给事中管怀理言,乃罢之。
初,天下府库各有存积,边饷不借支於内,京师不收括於外。成化时,巡盐御史杨澄始请发各盐运提举司赃罚银入京库。弘治时,给事中曾昂请以诸布政司公帑积贮征徭羡银,尽输太仓。尚书周经力争之,以为有不足者,以识造、赏赉、斋醮、土木之故,必欲尽括天下财,非藏富於民意也。至刘瑾用事,遂令各省库藏尽输京师。世宗时,闽、广进羡馀,户部请责他省巡按,岁一奏献如例。又以太仓库匮,运南户部库银八十万两实之。而户部条上理财事宜,临、德二仓积银二十万两,录以归太仓。隆庆初,遣四御史分行天下,搜括库银。神宗时,御史萧重望请核府县岁额银进部,未报上。千户何其贤乞敕内官与己督之,帝竟从其请,由是外储日就耗。至天启中,用操江巡抚范济世策,下敕督岁进,收括靡有遗矣。南京内库颇藏金银珍宝,魏忠贤矫旨取进,盗窃一空。内外匮竭,遂至於亡。
明史 食货志四
○盐法茶法
煮海之利,历代皆官领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太祖初起,即立盐法,置局设官,令商人贩鬻,二十取一,以资军饷。既而倍征之,用胡深言,复初制。丙午岁,始置两淮盐官。
吴元年置两浙。洪武初,诸产盐地次第设官。都转运盐使司六:曰两淮,曰两浙,曰长芦,曰山东,曰福建,曰河东。盐课提举司七:曰广东,曰海北,曰四川,曰云南;云南提举司凡四,曰黑盐井,白盐井,安宁盐井,五井。又陕西灵州盐课司一。
两淮所辖分司三,曰泰州,曰淮安,曰通州;批验所二,曰仪真,曰淮安;盐场三十,各盐课司一。洪武时,岁办大引盐三十五万二千馀引。弘治时,改办小引盐,倍之。万历时同。盐行直隶之应天、宁国、太平、扬州、凤阳,庐州、安庆、池州、淮安九府,滁、和二州,江西、湖广二布政司,河南之河南、汝宁、南阳三府及陈州。正统中,贵州亦食淮盐。成化十八年,湖广衡州、永州改行海北盐。正德二年,江西赣州、南安、吉安改行广东盐。所输边,甘肃、延绥、宁夏、宣府、大同、辽东、固原、山西神池诸堡。上供光禄寺、神宫监、内官监。
岁入太仓馀盐银六十万两。
两浙所辖分司四,曰嘉兴,曰松江,曰宁绍、曰温台;批验所四,曰杭州,曰绍兴,曰嘉兴,曰温州;盐场三十五,各盐课司一。洪武时,岁办大引盐二十二万四百馀引。弘治时,改办小引盐,倍之。万历时同。盐行浙江,直隶之松江、苏州、常州、镇江、微州五府及广德州,江西之广信府。所输边,甘肃、延绥、宁夏、固原、山西神池诸堡。岁入太仓馀盐银十四万两。
明初,置北平河间盐运司,后改称河间长芦。所辖分司二,曰沧州,曰青州;批验所二,曰长芦,曰小直沽;盐场二十四,各盐课司一。洪武时,岁办大引盐六万三干一百馀引。弘治时,改办小引盐十八万八百馀引。万历时同。盐行北直隶,河南之彰德、卫辉二府。所输边,宣府、大同、蓟州。上供郊庙百神祭祀、内府羞膳及给百官有司。岁入太仓馀盐银十二万两。
山东所辖分司二,曰胶莱,曰滨乐;批验所一,曰泺口;盐场十九,各盐课司一。洪武时,岁办大引盐十四万三千三百馀引。弘治时,改办小引盐,倍之。
万历时,九万六千一百馀引。盐行山东,直隶徐、邳、宿三州,河南开封府,后开封改食河东盐。所输边,辽东及山西神池诸堡。岁入太仓馀盐银五万两。
福建所辖盐场七,各盐课司一。洪武时,岁办大引盐十万四千五百馀引。弘治时,增七百馀引。万历时,减千引。其引曰依山,曰附海。依山纳折色。附海行本色,神宗时亦改折色。盐行境内。岁入太仓银二万二千馀两。
河东所辖解盐,初设东场分司於安邑,成祖时,增设西场於解州,寻复并於东。正统六年复置西场分司。弘治二年增置中场分司。洪武时,岁办小引盐三十万四千引。弘治时,增入万引。万历中,又增二十万引。盐行陕西之西安、汉中、延安、凤翔四府,河南之归德、怀庆、河南、汝宁、南阳五府及汝州,山西之平阳、潞安二府,泽、沁、辽三州。地有两见者,盐得兼行。隆庆中,延安改食灵州池盐。崇祯中,凤翔、汉中二府亦改食灵州盐。岁入太仓银四千馀两,给宣府镇及大同代府禄粮,抵补山西民粮银,共十九万两有奇。
陕西灵州有大小盐池,又有漳县盐井、西和盐井。洪武时,岁办盐,西和十三万一千五百斤有奇,漳县五十一万五千六百斤有奇,灵州二百八十六万七千四百斤有奇。弘治时同。万历时,三处共办千二百五十三万七千六百馀斤。盐行陕西之巩昌、临洮二府及河州。岁解宁夏、延绥、固原饷银三万六千馀两。
广东所辖盐场十四,海北所辖盐场十五,各盐课司一。洪武时,岁办大引盐,广东四万六千八百馀引,海北二万七千馀引。弘治时,广东如旧,海北万九千四百馀引。万历时,广东小引生盐三万二百馀引,小引熟盐三万四千六百馀引;海北小引正耗盐一万二千四百馀引。盐有生有熟,熟贵生贱。广东盐行广州、肇庆、惠州、韶州、南雄、潮州六府。海北盐行广东之雷州、高州、廉州、琼州四府,湖广之桂阳、郴二州,广西之桂林、柳州、梧州、浔州、庆远、南宁、平乐、太平、思明、镇安十府,田、龙、泗城、奉议、利五州。岁入太仓盐课银万一千馀两。
四川盐井辖盐课司十七。洪武时,岁办盐一千一十二万七千馀斤。弘治时,办二千一十七万六千馀斤。万历中,九百八十六万一千馀斤。盐行四川之cd、叙州、顺庆、保宁、夔州五府,潼川、嘉定、广安、雅、广元五州县。岁解陕西镇盐课银七万一千余两。
云南黑盐井辖盐课司三,白盐井、安宁盐井各辖盐课司一,五井辖盐课司七。
洪武时,岁办大引盐万七千八百馀引。弘治时,各井多寡不一。万历时与洪武同。
盐行境内。岁入太仓盐课银三万五千余两。
成祖时,尝设交提举司,其后交失,乃罢。辽东盐场不设官,军馀煎办,召商易粟以给军。凡大引四百斤,小引二百斤。
盐所产不同:解州之盐风水所结,宁夏之盐刮地得之,淮、浙之盐熬波,川、滇之盐汲井,闽、粤之盐积卤,淮南之盐煎,淮北之盐晒,山东之盐有煎有晒,此其大较也。
有明盐法,莫善於开中。洪武三年,山西行省言:“大同粮储,自陵县运至太和岭,路远费烦。请令商人於大同仓入米一石,太原仓入米一石三斗,给淮盐一小引。商人鬻毕,即以原给引目赴所在官司缴之。如此则转运费省而边储充。”
帝从之。召商输粮而与之盐,谓之开中。其后各行省边境,多召商中盐以为军储。
盐法边计,相辅而行。
四年定中盐例,输米临濠、开封、陈桥、襄阳、安陆、荆州、归州、大同、太原、孟津、北平、河南府、陈州、北通州诸仓,计道里近远,自五石至一石有差。先后增减,则例不一,率视时缓急,米直高下,中纳者利否。道远地险,则减而轻之。编置勘合及底簿,发各布政司及都司、卫所。商纳粮毕,书所纳粮及应支盐数,赍赴各转运提举司照数支盐。转运诸司亦有底簿比照,勘合相符,则如数给与。鬻盐有定所,刊诸铜版,犯私盐者罪至死,伪造引者如之,盐与引离,即以私盐论。
成祖即位,以北京诸卫粮乏,悉停天下中盐,专於京卫开中。惟云南金齿卫、楚雄府,四川盐井卫,陕西甘州卫,开中如故。不数年,京卫粮米充羡,而大军征安南多费,甘肃军粮不敷,百姓疲转运。迨安南新附,饷益难继,於是诸所复召商中盐,他边地复以次及矣。
仁宗立,以钞法不通,议所以敛之之道。户部尚书夏原吉请令有钞之家中盐,遂定各盐司中盐则例,沧州引三百贯,河东、山东半之,福建、广东百贯。宣德元年停中钞例。三年,原吉以北京官吏、军、匠粮饷不支,条上预备策,言:“中盐旧则太重,商贾少至,请更定之。”乃定每引自二斗五升至一斗五升有差,召商纳米北京。户部尚书郭敦言:“中盐则例已减,而商来者少,请以十分为率,六分支与纳米京仓者,四分支与辽东、永平、山海、甘肃、大同、宣府、万全已纳米者。他处中纳悉停之。”又言:“洪武中,中盐客商年久物故,代支者多虚冒,请按引给钞十锭。”帝皆从之,而命倍给其钞。甘肃、宁夏、大同、宣府、独石、永平道险远,趋中者少,许寓居官员及军馀有粮之家纳米豆中盐。
正统三年,宁夏总兵官史昭以边军缺马,而延庆、平凉官吏军民多养马,乃奏请纳马中盐。上马一匹与盐百引,次马八十引。既而定边诸卫递增二十引。其后河州中纳者,上马二十五引,中减五引;松潘中纳者,上马三十五引,中减五引。久之,复如初制。中马之始,验马乃掣盐,既而纳银於官以市马,银入布政司,宗禄、屯粮、修边、振济展转支销,银尽而马不至,而边储亦自此告匮矣。
於是召商中淮、浙、长庐盐以纳之,令甘肃中盐者,淮盐十七,浙盐十三。淮盐惟纳米麦,浙盐兼收豌豆、青稞。因淮盐直贵,商多趋之,故令淮、浙兼中也。
明初仍宋、元旧制,所以优恤灶户者甚厚,给草场以供樵采,堪耕者许开垦,仍免其杂役,又给工本米,引一石。置仓於场,岁拨附近州县仓储及兑军馀米以待给,兼支钱钞,以米价为准。寻定钞数,淮、浙引二贯五百文,河间、广东、海北、山东、福建、四川引二贯。灶户杂犯死罪以上止予杖,计日煎盐以赎。后设总催,多削灶户。至正统时,灶户贫困,逋逃者多,松江所负课六十馀万。
民诉於朝,命直隶巡抚周忱兼理盐课。忱条上铸铁釜、恤卤丁、选总催、严私贩四事,且请於每年正课外,带徵逋课。帝从其请。命分逋课为六,以六载毕徵。
当是时,商人有自永乐中候支盐,祖孙相代不得者。乃议仿洪武中例,而加钞锭以偿之,愿守支者听。又以商人守支年久,虽减轻开中,少有上纳者,议他盐司如旧制,而淮、浙、长芦以十分为率,八分给守支商,曰常股,二分收贮於官,曰存积,遇边警,始召商中纳。常股、存积之名由此始。凡中常股者价轻,中存积者价重,然人甚苦守支,争趋存积,而常股壅矣。景帝时,边圉多故,存积增至六分。中纳边粮,兼纳谷草、秋青草,秋青草三当谷草二。
广东之盐,例不出境,商人率市守关吏,越市广西。巡抚叶盛以为任之则废法,禁之则病商,请令入米饷边,乃许出境,公私交利焉。成化初,岁灾,京储不足,召商於淮、徐、德州水次仓中盐。
旧例中盐,户部出榜召商,无径奏者。富人吕铭等托势要奏中两淮存积盐,中旨允之。户部尚书马昂不能执正,盐法之坏自此始。势豪多搀中,商人既失利,江南、北军民因造遮洋大船,列械贩盐。乃为重法,私贩、窝隐俱论死,家属徙边卫,夹带越境者充军。然不能遏止也。十九年颇减存积之数,常股七分,而存积三分。然商人乐有见盐,报中存积者争至,遂仍增至六分。淮、浙盐犹不能给,乃配支长庐、山东以给之。一人兼支数处,道远不及亲赴,边商辄贸引於近地富人。自是有边商、内商之分。内商之盐不能速获,边商之引又不贱售,报中寝怠,存积之滞遂与常股等。宪宗末年,阉宦窃势,奏讨淮、浙盐无算,两淮积欠至五百馀万引,商引壅滞。
至孝宗时,而买补馀盐之议兴矣。馀盐者,灶户正课外所馀之盐也。
洪武初制,商支盐有定场,毋许越场买补;勤灶有馀盐送场司,二百斤为一引,给米一石。其盐召商开中,不拘资次给与。成化后,令商收买,而劝借米麦以振贫灶。至是清理两淮盐法,侍郎李嗣请令商人买余盐补官引,而免其劝借,且停各边开中,俟逋课完日,官为卖盐,三分价直,二充边储,而留其一以补商人未交盐价。由是以馀盐补充正课,而盐法一小变。
明初,各边开中商人,招民垦种,筑台堡自相保聚,边方菽粟无甚贵之时。
成化间,始有折纳银者,然未尝著为令也。弘治五年,商人困守支,户部尚书叶淇请召商纳银运司,类解太仓,分给各边。每引输银三四钱有差,视国初中米直加倍,而商无守支之苦,一时太仓银累至百馀万。然赴边开中之法废,商屯撤业,菠粟翔贵,边储日虚矣。
武宗之初,以盐法日坏,令大臣王琼、张宪等分道清理,而庆云侯周寿、寿宁侯张鹤各令家人奏买长芦、两淮盐引。户部尚书韩文执不可,中旨许之。织造太监崔杲又奏乞长芦盐一万二千引,户部以半予之。帝欲全予,大学士刘健等力争,李东阳语尤切。帝不悦。健等复疏争,乃从部议。权要开中既多,又许买馀盐,一引有用至十馀年者。正德二年始申截旧引角之令,立限追缴,而每引增纳纸价及振济米麦。引价重而课壅如故矣。
先是成化初,都御史韩雍於肇庆、梧州、清远、南雄立抽盐厂,官盐一引,抽银五分,许带馀盐四引,引抽银一钱。都御史秦许增带馀盐六引,抽银六钱。
及是增至九钱,而不复抽官引。引目积滞,私盐通行,乃用户部郎中丁致祥请,复旧法。而他处商人夹带馀盐,掣割纳价,惟多至三百斤者始罪之。
淮、浙、长芦引盐,常股四分,以给各边主兵及工役振济之需;存积六分,非国家大事,边境有警,未尝妄开。开必边臣奏讨,经部覆允,未有商人擅请及专请淮盐者。弘治间,存积盐甚多。正德时,权幸遂奏开残盐,改存积、常股皆为正课,且皆折银。边臣缓急无备,而势要占中卖窝,价增数倍。商人引纳银八钱,无所获利,多不愿中,课日耗绌。奸黠者夹带影射,弊端百出。盐臣承中风旨,复列零盐、所盐诸目以假之。世宗登极诏,首命裁革。未几,商人逯俊等夤缘近幸,以增价为名,奏买残馀等盐。户部尚书秦金执不允,帝特令中两淮额盐三十万引於宣府。金言:“奸人占中淮盐,卖窝罔利,使山东、长芦等盐别无搭配,积之无用。亏国用,误边储,莫此为甚。”御史高世魁亦争之。诏减淮引十万,分两浙、长芦盐给之。金复言:“宣、大俱重镇,不宜令奸商自择便利,但中宣府。”帝可之。已而俊等请以十六人中宣府,十一人中大同,竟从其请。
嘉靖五年从给事中管律奏,乃复常股存积四六分之制。然是时馀盐盛行,正盐守支日久,愿中者少;馀盐第领勘合,即时支卖,愿中者多。自弘治时以馀盐补正课,初以偿逋课,后令商人纳价输部济边。至嘉靖时,延绥用兵,辽左缺饷,尽发两淮馀盐七万九千馀引於二边开中。自是馀盐行。其始尚无定额,未几,两淮增引一百四十馀万,每引增馀盐二百六十五斤。引价,淮南纳银一两九钱,淮北一两五钱,又设处置、科罚名色,以苛敛商财。於是正盐未派,先估馀盐,商灶俱困。奸黠者藉口官买馀盐,夹贩私煎。法禁无所施,盐法大坏。
十三年,给事中管怀理言:“盐法之坏,其弊有六。开中不时,米价腾贵,召籴之难也。势豪大家,专擅利权,报中之难也。官司科罚,吏胥侵索,输纳之难也。下场挨掣,动以数年,守支之难也。定价太昂,息不偿本,取赢之难也。
私盐四出,官盐不行,市易之难也。有此六难,正课壅矣,而司计者因设馀盐以佐之。馀盐利厚,商固乐从,然不以开边而以解部,虽岁入距万,无益军需。尝考祖宗时,商人中盐纳价甚轻,而灶户煎盐工本甚厚,今盐价十倍於前,而工本不能十一,何以禁私盐使不行也?故欲通盐法,必先处馀盐,欲处馀盐,必多减正价。大抵正盐贱,则私贩自息。今宜定价,每引正盐银五钱,馀盐二钱五分,不必解赴太仓,俱令开中关支,馀盐以尽收为度。正盐价轻,既利於商;馀盐收尽,又利於灶。未有商灶俱利,而国课不充者也。”事下所司,户部覆,以为馀盐银仍解部如故,而边饷益虚矣。至二十年,帝以变乱盐法由馀盐,敕罢之。淮、浙、长芦悉复旧法,夹带者割没入官,应变卖者以时估为准。御史吴琼又请各边中盐者皆输本色。然令甫下,吏部尚书许即请复开余盐以足边用。户部覆从之,馀盐复行矣。
先是,十六年令两浙僻邑,官商不行之处,山商每百斤纳银八分,给票行盐。
其后多侵夺正引,官商课缺,引壅二百万,候掣必五六载。於是有预徵、执抵、季掣之法。预徵者,先期输课,不得私为去留。执抵者,执现在运盐水程,复持一引以抵一引。季掣,则以纳课先后为序,春不得迟於夏,夏不得超於春也。然票商纳税即掣卖,预徵诸法徒厉引商而已。灵州盐池,自史昭中马之议行,边饷亏缺,甘肃米直石银五两,户部因奏停中马,召商纳米中盐。
二十七年令开中者止纳本色粮草。三十二年令河东以六十二万引为额,合正馀盐为一,而革馀盐名。时都御史王绅、御史黄国用议:两淮灶户馀盐,每引官给银二钱,以充工本,增收三十五万引,名为工本盐。令商人中额盐二引,带中工本盐一引,抵主兵年例十七万六千两有奇。从其请。
初,淮盐岁课七十万五千引,开边报中为正盐,后益馀盐纳银解部。至是通前额凡一百五万引,额增三之一。行之数年,积滞无所售,盐法壅不行。言事者屡陈工本为盐赘疣。户部以国用方绌,年例无所出,因之不变。江西故行淮盐三十九万引,后南安、赣州、吉安改行广盐,惟南昌诸府行淮盐二十七万引。既而私贩盛行,袁州、临江、瑞州则私食广盐,抚州、建昌私食福盐。於是淮盐仅行十六万引。数年之间,国计大绌。巡抚马森疏其害,请於峡江县建桥设关,扼闽、广要津,尽复淮盐额,稍增至四十七万引。未久桥毁,增额二十万引复除矣。
三十九年,帝欲整盐法,乃命副都御史鄢懋卿总理淮、浙、山东、长芦盐法。
懋卿,严嵩党也,苞苴无虚日。两淮额盐银六十一万有奇,自设工本盐,增九十万,懋卿复增之,遂满百万。半年一解。又搜括四司残盐,共得银几二百万,一时诩为奇功。乃立克限法,每卒一人,季限获私盐有定数;不及数,辄削其雇役钱。逻卒经岁有不得支一钱者,乃共为私贩,以矣大利,甚至劫估舶,诬以盐盗而执之,流毒遍海滨矣。嵩失势,巡盐御史徐言:“两淮盐法,曰常股,曰存积,曰水乡,共七十万引有奇。引二百斤,纳银八分。永乐以后,引纳粟二斗五升,下场关支,四散发卖,商人之利亦什五焉。近年,正盐之外,加以馀盐;馀盐之外,又加工本;工本不足,乃有添单;添单不足,又加添引。懋卿趋利目前,不顾其后,是误国乱政之尤者。方今灾荒叠告,盐场淹没,若欲取盈百万,必至逃亡。弦急欲绝,不棘於此。”於是悉罢懋卿所增者。
四十四年,巡盐御史朱炳如奏罢两淮工本盐。自叶淇变法,边储多缺。嘉靖八年以后,稍复开中,边商中引,内商守支。末年,工本盐行,内商有数年不得掣者,於是不乐买引,而边商困,因营求告掣河盐。河盐者,不上廪,在河径自超掣,易支而获利捷。河盐行,则守支存积者愈久,而内商亦困,引价弥贱。
於是奸人专以收买边引为事,名曰囤户,告掣河盐,坐规厚利。时复议於正盐外附带馀盐,以抵工本之数,囤户因得贱卖馀盐而贵售之,边商与内商愈困矣。隆庆二年,屯盐都御史庞尚鹏疏言:“边商报中,内商守支,事本相须。但内商安坐,边商远输,劳逸不均,故掣河盐者以惠边商也。然河盐既行,淮盐必滞,内商无所得利,则边商之引不售。今宜停掣河盐,但别边商引价,自见引及起纸关引到司勘合,别为三等,定银若干。边商仓钞已到,内商不得留难。盖河盐停则淮盐速行,引价定则开中自多,边商内商各得其愿矣。”帝从之。四年,御史李学诗议罢官买馀盐。报可。
是时广西古田平,巡抚都御史殷正茂请官出资本买广东盐,至桂林发卖,七万馀包可获利二万二千有奇。从之。
自嘉靖初,复常股四分,存积六分之制。后因各边多故,常股、存积并开,淮额岁课七十万五千馀引,又增各边新引岁二十万。万历时,以大工搜远年违没废引六十馀万,胥出课额之外,无正盐,止令商买补馀盐。馀盐久尽,惟计引重科,加煎飞派而已。时两淮引价馀银百二十馀万增至百四十五万,新引日益,正引日壅。千户尹英请配卖没官盐,可得银六万两。大学士张位等争之。二十六年,以鸿胪寺主簿田应璧奏,命中官鲁保鬻两淮没官馀盐。给事中包见捷极陈利害。
不听。保既视事,遂议开存积盐。户部尚书杨俊民言:“明旨核没官盐,而存积非没官也。额外加增,必亏正课。保奏不可从。”御史马从骋亦争之。俱不听。
保乃开存积八万引,引重五百七十斤,越次超掣,压正盐不行。商民大扰,而奸人蜂起。董琏、吴应麒等争言盐利。山西、福建诸税监皆领盐课矣。百户高时夏奏浙、闽馀盐岁可变价三十万两,巡抚金学会勘奏皆罔。疏入不省。於是福建解银万三千两有奇,浙江解三万七千两有奇,借名苛敛,商困引壅。户部尚书赵世卿指其害由保,因言:“额外多取一分,则正课少一分,而国计愈绌,请悉罢无名浮课。”不报。三十四年夏至明年春,正额逋百馀万,保亦惶惧,请罢存积引盐。保寻死。有旨罢之,而引斤不能减矣。
李太后薨,帝用遗诰蠲各运司浮课,商困稍苏,而旧引壅滞。户部上盐法十议,正行见引,附销积引,以疏通之。巡盐御史龙遇奇立盐政纲法,以旧引附见引行,淮南编为十纲,淮北编为十四纲,计十馀年,则旧引尽行。从之。天启时,言利者恣搜括,务增引超掣。魏忠贤党郭兴治、崔呈秀等,巧立名目以取之,所入无算。论者比之绝流而渔。崇祯中,给事中黄承昊条上盐政,颇欲有所厘革。
是时兵饷方大绌,不能行也。
初,诸王府则就近地支盐,官民户口食盐皆计口纳钞,自行关支。而官吏食盐多冒增口数,有一官支二千馀斤,一吏支五百馀斤者。乃限吏典不得过十口,文武官不过三十口;大口钞十二贯支盐十二斤,小口半之。景泰三年始以盐折给官吏俸粮,以百四十斤当米一石。京官岁遣吏下场,恣为奸利。锦衣吏益暴,率联巨舰私贩,有司不能诘。巡盐御史乃定百司食盐数,束以给吏,禁毋下场。
纳钞、僦,费无所出,吏多亡。嘉靖中,吏部郎中陆光祖言於尚书严讷,疏请革之。自后百司停支食盐,惟部及十三道御史岁支如故。军民计口纳钞者,浙江月纳米三升,卖盐一斤,而商贾持盐赴官,官为敛散,追徵之急过於租赋。
正统时,从给事中鲍辉言,令民自买食盐於商,罢纳米令,且鬻十斤以下者勿以私盐论,而盐钞不除。后条鞭法行,遂编入正赋。
巡盐之官,洪、永时,尝一再命御史视盐课。正统元年始命侍郎何文渊、王佐,副都御史朱与言提督两淮、长芦、两浙盐课,命中官御史同往。未几,以盐法已清,下敕召还。后遂令御史视鹾,依巡按例,岁更代以为常。十一年以山东诸盐场隶长芦巡盐御史。十四年命副都御史耿九畴清理两淮盐法。成化中,特遣中官王允中、佥都御史高明整治两淮盐法。明请增设副使一人,判官二人。孝宗初,盐法坏,户部尚书李敏请简风宪大臣清理,乃命户部侍郎李嗣於两淮,刑部侍郎彭韶於两浙,俱兼都御史,赐敕遣之。弘治十四年,佥都御史王督理两淮盐法。正德二年,两淮则佥都御史王琼,闽、浙则佥都御史张宪。后惟两淮赋重,时遣大臣。十年,则刑部侍郎蓝章。嘉靖七年,则副都御史黄臣。三十二年,则副都御史王绅。至三十九年,特命副都御史鄢懋卿总理四运司,事权尤重。自隆庆二年,副都御史庞尚鹏总理两淮、长芦、山东三运司后,遂无特遣大臣之事。
番人嗜乳酪,不得茶,则困以病。故唐、宋以来,行以茶易马法,用制羌、戎,而明制尤密。有官茶,有商茶,皆贮边易马。官茶间徵课钞,商茶输课略如盐制。
初,太祖令商人於产茶地买茶,纳钱请引。引茶百斤,输钱二百,不及引曰畸零,别置由帖给之。无由、引及茶引相离者,人得告捕。置茶局批验所,称较茶引不相当,即为私茶。凡犯私茶者,与私盐同罪。私茶出境,与关隘不讥者,并论死。后又定茶引一道,输钱千,照茶百斤;茶由一道,输钱六百,照茶六十斤。既,又令纳钞,每引由一道,纳钞一贯。
洪武初,定令:凡卖茶之地,令宣课司三十取一。四年,户部言:“陕西汉中、金州、石泉、汉阴、平利、西乡诸县,茶园四十五顷,茶八十六万馀株。四川巴茶三百十五户,茶二百三十八万馀株。宜定令每十株官取其一。无主茶园,令军士薅采,十取其八,以易番马。”从之。於是诸产茶地设茶课司,定税额,陕西二万六千斤有奇,四川一百万斤。设茶马司於秦、洮、河、雅渚州,自碉门、黎、雅抵朵甘、乌思藏,行茶之地五千馀里。山后归德诸州,西方诸部落,无不以马售者。
碉门、永宁、筠、连所产茶,名曰剪刀粗叶,惟西番用之,而商贩未尝出境。
四川茶盐都转运使言:“宜别立茶局,徵其税,易红缨、毡衫、米、布、椒、蜡以资国用。而居民所收之茶,依江南给引贩卖法,公私两便。”於是永宁、cd、筠、连皆设茶局矣。
川人故以茶易毛布、毛缨诸物以偿茶课。自定课额,立仓收贮,专用以市马,民不敢私采,课额每亏,民多赔纳。四川布政司以为言,乃听民采摘,与番易货。
又诏天全六番司民,免其徭役,专令蒸乌茶易马。
初制,长河西等番商以马入雅州易茶,由四川严州卫入黎州始达。茶马司定价,马一匹,茶千八百斤,於碉门茶课司给之。番商往复迂远,而给茶太多。严州卫以为言,请置茶马司於严州,而改贮碉门茶於其地,且验马高下以为茶数。
诏茶马司仍旧,而定上马一匹,给茶百二十斤,中七十斤,驹五十斤。
三十年改设秦州茶马司於西宁,敕右军都督曰:“近者私茶出境,互市者少,马日贵而茶日贱,启番人玩侮之心。檄秦、蜀二府,发都司官军於松潘、碉门、黎、雅、河州、临洮及入西番关口外,巡禁私茶之出境者。”又遣驸马都尉谢达谕蜀王椿曰:“国家榷茶,本资易马。边吏失讥,私贩出境,惟易红缨杂物。使番人坐收其利,而马入中国者少,岂所以制戎狄哉!尔其谕布政司、都司,严为防禁,毋致失利。”
当是时,帝绸缪边防,用茶易马,固番人心,且以强中国。尝谓户部尚书郁新:“用陕西汉中茶三百万斤,可得马三万匹,四川松、茂茶如之。贩鬻之禁,不可不严。”以故遣佥都御史邓文铿等察川、陕私茶;驸马都尉欧阳伦以私茶坐死。又制金牌信符,命曹国公李景隆赍入番,与诸番要约,篆文上曰“皇帝圣旨”,左曰“合当差发”,右曰“不信者斩”。凡四十一面:洮州火把藏思囊日等族,牌四面,纳马三千五十匹;河州必里卫西番二十九族,牌二十一面,纳马七千七百五匹;西宁曲先、阿端、罕东、安定四卫,巴哇、申中、申藏等族,牌十六面,纳马三千五十匹。下号金牌降诸番,上号藏内府以为契,三岁一遣官合符。其通道有二,一出河州,一出碉门,运茶五十馀万斤,获马万三千八百匹。太祖之驭番如此。
永乐中,帝怀柔远人,递增茶斤。由是市马者多,而茶不足。茶禁亦稍驰,多私出境。碉门茶马司至用茶八万馀斤,仅易马七十匹,又多瘦损。乃申严茶禁,设洮州茶马司,又设甘肃茶马司於陕西行都司地。十三年特遣三御史巡督陕西茶马。
太祖之禁私茶也,自三月至九月,月遣行人四员,巡视河州、临洮、碉门、黎、雅。半年以内,遣二十四员,往来旁午。宣德十年,乃定三月一遣。自永乐时停止金牌信符,至是复给。未几,番人为北狄所侵掠,徙居内地,金牌散失。
而茶司亦以茶少,止以汉中茶易马,且不给金牌,听其以马入贡而已。
先是,洪武末,置cd、重庆、保宁、播州茶仓四所,令商人纳米中茶。宣德中,定官茶百斤,加耗什一。中茶者,自遣人赴甘州、西宁,而支盐於淮、浙以偿费。商人恃文凭恣私贩,官课数年不完。正统初,都御史罗亨信言其弊,乃罢运茶支盐例,令官运如故,以京官总理之。
景泰中,罢遣行人。成化三年命御史巡茶陕西。番人不乐御史,马至日少。
乃取回御史,仍遣行人,且令按察司巡察。已而巡察不专,兵部言其害,乃复遣御史,岁一更,著为令。又以岁饥待振,复令商纳粟中茶,且令茶百斤折银五钱。
商课折色自此始。
弘治三年,御史李鸾言:“茶马司所积渐少,各边马耗,而陕西诸郡岁稔,无事易粟。请於西宁、河西、洮州三茶马司召商中茶,每引不过百斤,每商不过三十引,官收其十之四,馀者始令货卖,可得茶四十万斤,易马四千匹,数足而止。”从之。十二年,御史王宪又言:“自中茶禁开,遂令私茶莫遏,而易马不利。请停粮茶之例。异时或兵荒,乃更图之。”部覆从其请。四川茶课司旧徵数十万斤易马。永乐以后,番马悉由陕西道,川茶多烂。乃令以三分为率,一分收本色,二分折银,粮茶停二年。延绥饥,复召商纳粮草,中四百万斤。寻以御史王绍言,复禁止,并罢正额外召商开中之例。
十六年取回御史,以督理马政都御史杨一清兼理之。一清复议开中,言:“召商买茶,官贸其三之一,每岁茶五六十万斤,可得马万匹。”帝从所请。正德元年,一清又建议,商人不愿领价者,以半与商,令自卖。遂著为例永行焉。一清又言金牌信符之制当复,且请复设巡茶御史兼理马政。乃复遣御史,而金牌以久废。卒不能复。后武宗宠番僧,许西域人例外带私茶。自是茶法遂坏。
番人之市马也,不能辩权衡,止订篦中马。篦大,则官亏其直;小,则商病其繁。十年巡茶御史王汝舟酌为中制,每千斤为三百三十篦。
嘉靖三年,御史陈讲以商茶低伪,悉徵黑茶,地产有限,乃第茶为上中二品,印烙篦上,书商名而考之。旋定四川茶引五万道,二万六千道为腹引,二万四千道为边引。芽茶引三钱,叶茶引二钱。中茶至八十万斤而止,不得太滥。
十五年,御史刘良卿言:“律例:‘私茶出境与关隘失察者,并凌迟处死。’盖西陲藩篱,莫切於诸番。番人恃茶以生,故严法以禁之,易马以酬之,以制番人之死命,壮中国之藩篱,断匈奴之右臂,非可以常法论也。洪武初例,民间蓄茶不得过一月之用。弘治中,召商中茶,或以备振,或以储边,然未尝禁内地之民使不得食茶也。今减通番之罪,止於充军。禁内地之茶,使不得食,又使商私课茶,悉聚於三茶马司。夫茶司与番为邻,私贩易通,而禁复严於内郡,是驱民为私贩而授之资也。
以故大奸阑出而漏网,小民负升斗而罹法。今计三茶马司所贮,洮河足三年,西宁足二年,而商、私、课茶又日益增,积久腐烂而无所用。茶法之弊如此。番地多马而无所市,吾茶有禁而不得通,其势必相求,而制之之机在我。今茶司居民,窃易番马以待商贩,岁无虚日,及官易时,而马反耗矣。请敕三茶马司,止留二年之用,每年易马当发若干。正茶之外,分毫毋得夹带。令茶价踊贵,番人受制,良马将不可胜用。且多开商茶,通行内地,官榷其半以备军饷,而河、兰、阶、岷诸近番地,禁卖如故,更重通番之刑如律例。洮、岷、河责边备道,临洮、兰州责陇右分巡,西宁责兵备,各选官防守。失察者以罢软论。”奏上,报可。
於是茶法稍饬矣。
御史刘仑、总督尚书王以等,请复给诸番金牌信符。兵部议,番族变诈不常,北狄抄掠无已,金牌亟给亟失,殊损国体。番人纳马,意在得茶,严私贩之禁,则番人自顺,虽不给金牌,马可集也。若私贩盛行,吾无以系其心、制其命,虽给金牌,马亦不至。乃定议发勘合予之。
其后陕西岁饥,茶户无所资,颇逋课额。三十六年,户部以全陕灾震,边饷告急,国用大绌,上言:“先时,正额茶易马之外,多开中以佐公家,有至五百万斤者。近者御史刘良卿亦开百万,后止开正额八十万斤,并课茶、私茶通计仅九十馀万。
宜下巡茶御史议,召商多中。”御史杨美益言:“岁民贫,即正额尚多亏损,安有赢羡。今第宜守每年九十万斤招番易马之规。凡通内地以息私贩,增开中以备振荒,悉从停罢,毋使与马分利。”户部以帑藏方匮,请如弘治六年例,易马外仍开百万斤,召纳边镇以备军饷。诏从之。末年,御史潘一桂言:“增中商茶颇壅滞,宜裁减十四五。”又言:“松潘与洮、河近,私茶往往阑出,宜停松潘引目,申严入番之禁。”皆报可。
四川茶引之分边腹也,边茶少而易行,腹茶多而常滞。隆庆三年裁引万二千,以三万引属黎、雅,四千引属松潘诸边,四千引留内地,税银共万四千余两,解部济边以为常。
五年令甘州仿洮、河、西宁事例,岁以六月开中,两月内中马八百匹。立赏罚例,商引一二年销完者赏有差,逾三年者罪之,没其附带茶。
万历五年,俺答款塞,请开茶市。御史李时成言:“番以茶为命,北狄若得,藉以制番,番必从狄,贻患匪细。部议给百馀篦,而勿许其市易。自刘良卿驰内地之禁,杨美益以为非,其后复禁止。十三年,以西安、凤翔、汉中不与番邻,开其禁,招商给引,抽十三入官,馀听自卖。御史钟化民以私茶之阑出多也,请分任责成。陕之汉中,关南道督之,府佐一人专驻鱼渡坝;川之保宁,川北道督之,府佐一人专驻鸡猴坝。率州、县官兵防守。”从之。
中茶易马,惟汉中、保宁,而湖南产茶,其直贱,商人率越境私贩,中汉中、保宁者,仅一二十引。茶户欲办本课,辄私贩出边,番族利私茶之贱,因不肯纳马。二十三年,御史李楠请禁湖茶,言:“湖茶行,茶法、马政两弊,宜令巡茶御史召商给引,愿报汉、兴、保、夔者,准中。越境下湖南者,禁止。且湖南多假茶,食之刺口破腹,番人亦受其害。”既而御史徐侨言:“汉、川茶少而直高,湖南茶多而直下。湖茶之行,无妨汉中。汉茶味甘而薄,湖茶味苦,於酥酪为宜,亦利番也。但宜立法严核,以遏假茶。”户部折衷其议,以汉茶为主,湖茶佐之。
各商中引,先给汉、川毕,乃给湖南。如汉引不足,则补以湖引。报可。
二十九年,陕西巡按御史毕三才言:“课茶徵输,岁有定额。先因茶多馀积,园户解纳艰难,以此改折。今商人绝迹,五司茶空。请令汉中五州县仍输本色,每岁招商中五百引,可得马万一千九百馀匹。”部议,西宁、河、洮、岷、甘、庄浪六茶司共易马九千六百匹,著为令。天启时,增中马二千四百匹。
明初严禁私贩,久而奸弊日生。洎乎末造,商人正引之外,多给赏由票,使得私行。番人上驷尽入奸商,茶司所市者乃其中下也。番得茶,叛服自由;而将吏又以私马窜番马,冒支上茶。茶法、马政、边防於是俱坏矣。
其他产茶之地,南直隶常、卢、池、徽,浙江湖、严、衢、绍,江西南昌、饶州、南康、九江、吉安,湖广武昌、荆州、长沙、宝庆,四川cd、重庆、嘉定、夔、泸,商人中引则於应天、宜兴、杭州三批验所,徵茶课则於应天之江东瓜埠。自苏、常、镇、徽、广德及浙江、河南、广西、贵州皆徵钞,云南则徵银。
其上供茶,天下贡额四千有奇,福建建宁所贡最为上品,有探春、先春、次春、紫笋及荐新等号。旧皆采而碾之,压以银板,为大小龙团。太祖以其劳民,罢造,惟令采茶芽以进,复上供户五百家。凡贡茶,第按额以供,不具载。
明史 食货志五
○钱钞坑冶(附铁冶铜场)商税市舶马市
钱币之兴,自九府圜法,历代遵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钞始於唐之飞钱,宋之交会,金之交钞。元世始终用钞,钱几废矣。
太祖初置宝源局於应天,铸“大中通宝”钱,与历代钱兼行。以四百文为一贯,四十文为一两,四文为一钱。及平陈友谅,命江西行省置货泉局,颁大中通宝钱,大小五等钱式。即位,颁“洪武通宝”钱,其制凡五等:曰“当十”、“当五”、“当三”、“当二”、“当一”。“当十”钱重一两,馀递降至重一钱止。各行省皆设宝泉局,与宝源局并铸,而严私铸之禁。洪武四年改铸大中、洪武通宝大钱为小钱。初,宝源局钱铸“京”字於背,后多不铸,民间无“京”字者不行,故改铸小钱以便之。寻令私铸钱作废铜送官,偿以钱。是时有司责民出铜,民毁器皿输官,颇以为苦。而商贾沿元之旧习用钞,多不便用钱。
七年,帝乃设宝钞提举司。明年始诏中书省造大明宝钞,命民间通行。以桑穰为料,其制方,高一尺,广六寸,质青色,外为龙文花栏。横题其额曰“大明通行宝钞”。其内上两旁,复为篆文八字,曰“大明宝钞,天下通行”。中图钱贯,十串为一贯。其下云“中书省奏准印造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银二十五两,仍给犯人财产。”若五百文则画钱文为五串,馀如其制而递减之。其等凡六:曰一贯,曰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每钞一贯,准钱千文,银一两;四贯准黄金一两。禁民间不得以金银物货交易,违者罪之;以金银易钞者听。遂罢宝源、宝泉局。越二年,复设宝泉局,铸小钱与钞兼行,百文以下止用钱。商税兼收钱钞,钱三钞七。十三年,以钞用久昏烂,立倒钞法,令所在置行用库,许军民商贾以昏钞纳库易新钞,量收工墨直。会中书省废,乃以造钞属户部,铸钱属工部,而改宝钞文“中书省”为“户部”,与旧钞兼行。十六年,置户部宝钞广源库、广惠库;入则广源掌之,出则广惠掌之。
在外卫所军士,月盐皆给钞,各盐场给工本钞。十八年,天下有司官禄米皆给钞,二贯五百文准米一石。
二十二年诏更定钱式:生铜一斤,铸小钱百六十,折二钱半之,“当三”至“当十”,准是为差。更造小钞,自十文至五十文。二十四年谕榷税官吏,凡钞有字贯可辩者,不问烂损,即收受解京,抑勒与伪充者罪之。二十五年设宝钞行用库於东市,凡三库,各给钞三万锭为钞本,倒收旧钞送内府。令大明宝钞与历代钱兼行,钞一贯准钱千文,提举司於三月内印造,十月内止,所造钞送内府充赏赉。明年罢行用库,又罢宝泉局。时两浙、江西、闽、广民重钱轻钞,有以钱百六十文折钞一贯者,由是物价翔贵,而钞法益坏不行。三十年乃更申交易用金银之禁。
成祖初,犯者以奸恶论,惟置造首饰器皿,不在禁例。永乐二年诏犯者免死,徙家戍兴州。陕西都司佥事张豫,坐抵易官钞论戍。江夏民父死,以银营葬具,当戍边。帝以其迫於治葬,非玩法,特矜宥之。都御史陈瑛言:“比岁钞法不通,皆缘朝廷出钞太多,收敛无法,以致物重钞轻。莫若暂行户口食盐法。天下人民不下千万户,官军不下二百万家,诚令计口纳钞食盐,可收五千馀万锭。”帝令户部会群臣议。大口月食盐一斤,纳钞一贯,小口半之。从其议。设北京宝钞提举司,税粮课程赃罚俱折收钞,其直视洪武初减十之九。后又令盐官纳旧钞支盐,发南京抽分场积薪、龙江提举司竹木鬻之军民,收其钞。应天岁办芦柴,徵钞十之八。帝初即位,户部尚书夏原吉请更钞板篆文为“永乐”。帝命仍其旧。自后终明世皆用洪武年号云。
仁宗监国,令犯笞杖者输钞。及即位,以钞不行询原吉。原吉言:“钞多则轻,少则重。民间钞不行,缘散多敛少,宜为法敛之。请市肆门摊诸税,度量轻重,加其课程。钞入官,官取昏软者悉毁之。自今官钞宜少出,民间得钞难,则自然重矣。”乃下令曰:“所增门摊课程,钞法通,即复旧,金银布帛交易者,亦暂禁止。”然是时,民卒轻钞。至宣德初,米一石用钞五十贯,乃驰布帛米麦交易之禁。凡以金银交易及匿货增直者罚钞,府县卫所仓粮积至十年以上者,盐粮悉收钞,秋粮亦折钞三分,门摊课钞增五倍,塌房、店舍月纳钞五百贯,果园、车并令纳钞。户部言民间交易,惟用金银,钞滞不行。乃益严其禁,交易用银一钱者,罚钞千贯,赃吏受银一两者,追钞万贯,更追免罪钞如之。
英宗即位,收赋有米麦折银之令,遂减诸纳钞者,而以米银钱当钞,驰用银之禁。朝野率皆用银,其小者乃用钱,惟折官俸用钞,钞壅不行。十三年复申禁令,阻钞者追一万贯,全家戍边。天顺中,始驰其禁。宪宗令内外课程钱钞兼收,官俸军饷亦兼支钱钞。是时钞一贯不能直钱一文,而计钞徵之民,则每贯徵银二分五厘,民以大困。
弘治元年,京城税课司,顺天、山东、河南户口食盐,俱收钞,各钞关俱钱钞兼收。其后乃皆改折用银。而洪武、永乐、宣德钱积不用,诏发之,令与历代钱兼用。户部请鼓铸,乃复开局铸钱。凡纳赎收税,历代钱、制钱各收其半;无制钱即收旧钱,二以当一。制钱者,国朝钱也。旧制,工部所铸钱入太仓、司钥二库;诸关税钱亦入司钥库。共贮钱数千百万,中官掌之,京卫军秋粮取给焉,每七百当银一两。武宗之初,部臣请察核侵蚀;又以钱当俸粮者,仅及银数三之一,请於承运库给银。时中官方用事,皆不听。已而司钥库太监庞言:“自弘治间榷关折银入承运库,钱钞缺乏,支放不给,请遵成化旧制,钱钞兼收。”
从之。正德三年,以太仓积钱给官俸,十分为率,钱一银九。又从太监张永言,发天财库及户部布政司库钱,关给徵收,每七十文徵银一钱,且申私铸之禁。嘉靖四年,令宣课分司收税,钞一贯折银三厘,钱七文折银一分。是时钞久不行,钱亦大壅,益专用银矣。
明初铸洪武钱。成祖九年铸永乐钱。宣德九年铸宣德钱。弘治十六年以后,铸弘治钱。至世宗嘉靖六年,大铸嘉靖钱。每文重一钱三分,且补铸累朝未铸者。
三十二年铸洪武至正德九号钱,每号百万锭,嘉靖钱千万锭,一锭五千文。而税课抽分诸厂,专收嘉靖钱。民患钱少,乃发内库新旧钱八千一百万文折给俸粮。
又令通行历代钱,有销新旧钱及以铜造像制器者,罪比盗铸。先是,民间行滥恶钱,率以三四十钱当银一分。后益杂铅锡,薄劣无形制,至以六七十文当银一分。
翦楮夹其中,不可辨。用给事中李用敬言,以制钱与前代杂钱相兼行,上品者俱七文当银一分,馀视钱高下为三等,下者二十一文当银一分;私造滥恶钱悉禁不行,犯者置之法。小钱行久,骤革之,民颇不便。又出内库钱给文武官俸,不论新旧美恶,悉以七文折算。诸以俸钱市易者,亦悉以七文抑勒予民,民亦骚然。
属连岁大侵,四方流民就食京师,死者相枕藉。论者谓钱法不通使然。於是御史何廷钰条奏,请许民用小钱,以六十文当银一分。户部执不从。廷钰讦奏尚书方钝及郎中刘尔牧。帝怒,斥尔牧,采廷钰议,命从民便。且定嘉靖钱七文,洪武诸钱十文,前代钱三十文,当银一分。然诸滥恶小钱,以初禁之严,虽奉旨间行,竟不复用,而民间竞私铸嘉靖通宝钱,与官钱并行焉。
给事中殷正茂言:“两京铜价大高,铸钱得不偿费。宜采云南铜,运至岳州鼓铸,费工本银三十九万,可得钱六万五千万文,直银九十三万馀两,足以少佐国家之急。”户部覆言:“云南地僻事简,即山鼓铸为便。”乃敕巡抚以盐课银二万两为工本。未几,巡抚王言费多入少,乞罢铸。帝以小费不当惜,仍命行之。越数年,巡按王诤复言宜罢铸。部议:“钱法壅滞者,由宣课司收税以七文当一分。奸民乘机阻挠,钱多则恶滥相欺,钱少则增直罔利,故禁愈繁而钱愈滞。
自今准折听民便,不必定文数,而课税及官俸且俱用银。”乃罢云南铸钱,而从户部议。
时所铸钱有金背,有火漆,有镟边。议者以铸钱艰难,工匠劳费,革镟车用铴。於是铸工竞杂铅锡便坐刂治,而轮郭粗粝,色泽黯黪。奸伪仿效,盗铸日滋,金背钱反阻不行。死罪日报,终不能止。帝患之,问大学士徐阶。阶陈五害,请停宝源局铸钱,应支给钱者悉予银。帝乃鞫治工匠侵料减工罪,而停鼓铸。
自后税课徵银而不徵钱。且民间止用制钱,不用古钱,而私铸者多。
隆庆初,钱法不行,兵部侍郎谭纶言:“欲富民,必重布帛菽粟而贱银,欲贱银,必制钱法以济银之不足。今钱惟布於天下,而不以输於上,故其权在市井。
请令民得以钱输官,则钱法自通。”於是课税银三两以下复收钱,民间交易一钱以下止许用钱。时钱八文折银一分,禁民毋得任意低昂。直隶巡按杨家相请铸大明通宝钱,不识年号。部议格不行。高拱再相,言:“钱法朝议夕更,迄无成说。
小民恐今日得钱,而明日不用,是以愈更愈乱,愈禁愈疑。请一从民便,勿多为制以乱人耳目。”帝深然之。钱法复稍稍通矣。宝钞不用垂百馀年,课程亦鲜有收钞者,惟俸钱独支钞如故。四年始以新铸隆庆钱给京官俸云。
万历四年命户工二部,准嘉靖钱式铸“万历通宝”金背及火漆钱,一文重一钱二分五厘,又铸镟边钱,一文重一钱三分,颁行天下,俸粮皆银钱兼给。云南巡按郭庭梧言:“国初京师有宝源局,各省有宝泉局,自嘉靖间省局停废,民用告匮。滇中产铜,不行鼓铸,而反以重价购海,非利也。”遂开局铸钱。
寻命十三布政司皆开局。采工部言,以五铢钱为准,用四火黄铜铸金背,二火黄铜铸火漆,粗恶者罪之。盖以费多利少则私铸自息也。久之,户部言:“钱之轻重不常,轻则敛,重则散,故无壅阏匮乏之患。初铸时,金背十文直银一分,今万历金背五文,嘉靖金背四文,各直银一分,火漆镟边亦如之。仅逾十年,而轻重不啻相半,钱重而物价腾踊,宜发库贮以平其直。”从之。时王府皆铸造私钱,吏乐敢讦。古钱阻滞不行,国用不足,乃命南北宝源局拓地增炉鼓铸。而北钱视南钱昂值三之一,南铸大抵轻薄。然各循其旧,并行不废。
天启元年铸泰昌钱。兵部尚书王象乾,请铸当十、当百、当千三等大钱,用龙文,略仿白金三品之制,於是两京皆铸大钱。后有言大钱之弊者,诏两京停铸大钱,收大钱发局改铸。当是时,开局遍天下,重课钱息。
崇祯元年,南京铸本七万九千馀两,获息银三万九千有奇;户部铸钱获息银二万六千有奇。其所铸钱,皆以五十五文当银一钱,计息取盈,工匠之赔补,行使之折阅,不堪命矣。宝泉局铜本四十万两,旧例钱成还本太仓,次年再借,至是令永作铸本。三年,御史铙京言:“铸钱开局,本通行天下,今乃苦於无息,旋开旋罢,自南北两局外,仅存湖广、陕西、四川、云南及宣、密二镇。而所铸之息,不尽归朝廷,复苦无铸本,盖以买铜而非采铜也。乞遵洪武初及永乐九年、嘉靖六年例,遣官各省铸钱,采铜於产铜之地,置官吏驻兵,仿银矿法,十取其三。铜山之利,朝廷擅之,小民所采,仍予直以市。”帝从之。是时铸厂并开,用铜益多,铜至益少。南京户部尚书郑三俊请专官买铜。户部议原籍产铜之人驻镇远、荆、常铜铅会集处,所谓采铜於产铜之地也。帝俱从之。既,又采绛、孟、垣曲、闻喜诸州县铜铅。荆州抽分主事朱大受言:“荆州上接黔、蜀,下联江、广,商贩铜铅毕集,一年可以四铸。四铸之息,两倍於南,三倍於北。”因陈便宜四事,即命大受专督之。遂定钱式,每文重一钱,每千直银一两。南都钱轻薄,屡旨严饬,乃定每文重八分。初,嘉靖钱最工,隆、万钱加重半铢,自启、祯新铸出,旧钱悉弃置。然日以恶薄,大半杂铅砂,百不盈寸,掷辄破碎。末年敕铸当五钱,不及铸而明亡。
初制,历代钱与制钱通行。自神宗初,从佥都御史庞尚鹏议,古钱止许行民间,输税赎罪俱用制钱。启、祯时广铸钱,始括古钱以充废铜,民间市易亦摈不用矣。庄烈帝初即位,御平台召对,给事中黄承昊疏有销古钱之语。大学士刘鸿训言:“北方皆用古钱,若骤废之,於民不便。”帝以为然。既而以御史王燮言,收销旧钱,但行新钱,於是古钱销毁顿尽。盖自隋世尽销古钱,至是凡再见云。
钞法自弘、正间废,天启时,给事中惠世扬复请造行。崇祯末,有蒋臣者申其说,擢为户部司务。倪元璐方掌部事,力主之,然终不可行而止。
坑冶之课,金银、铜铁、铅汞、朱砂、青绿,而金银矿最为民害。徐达下山东,近臣请开银场。太祖谓银场之弊,利於官者少,损於民者多,不可开。其后有请开陕州银矿者,帝曰:“土地所产,有时而穷。岁课成额,徵银无已。言利之臣,皆戕民之贼也。”临淄丞乞发山海之藏以通宝路,帝黜之。成祖斥河池民言采矿者。仁、宣仍世禁止,填番禺坑洞,罢嵩县白泥沟发矿。然福建尤溪县银屏山银场局炉冶四十二座,始於洪武十九年。浙江温、处、丽水、平阳等七县,亦有场局。岁课皆二千馀两。
永乐间,开陕西商县凤皇山银坑八所。遣官湖广、贵州采办金银课,复遣中官、御史往核之。又开福建浦城县马鞍等坑三所,设贵州太平溪、交址宣光镇金场局,葛容溪银场局,云南大理银冶。其不产金银者,亦屡有革罢。而福建岁额增至三万馀两,浙江增至八万馀。宣宗初,颇减福建课,其后增至四万馀,而浙江亦增至九万馀。英宗下诏封坑穴,撤闸办官,民大苏息,而岁额未除。岁办,皆洪武旧额也。闸办者,永、宣所新增也。既而禁革永煎。奸民私开坑穴相杀伤,严禁不能止。下诏宥之,不悛。言者复请开银场,则利归於上,而盗无所容。乃命侍郎王质往经理,定岁课,福建银二万馀,浙江倍之。又分遣御史曹祥、冯杰提督,供亿过公税,民困而盗愈众。邓茂七、叶宗留之徒流毒浙、闽,久之始定。
景帝尝封闭,旋以盗矿者多,兵部尚书孙原贞请开浙江银场,因并开福建,命中官戴细保提督之。天顺四年命中官罗永之浙江,罗之云南,冯让之福建,何能之四川。课额浙、闽大略如旧,云南十万两有奇,四川万三千有奇,总十八万三千有奇。成化中,开湖广金场,武陵等十二县凡二十一场,岁役民夫五十五万,死者无算,得金仅三十五两,於是复闭。而浙江银矿以缺额量减,云南屡开屡停。
弘治元年始减云南二万两,温、处万两馀,罢浦城废坑银冶。至十三年,云南巡抚李士实言:“云南九银场,四场矿脉久绝,乞免其课。”报可。四川、山东矿穴亦先后封闭。武宗初,从中官秦文等奏,复开浙、闽银矿。既而浙江守臣言矿脉已绝,乃令岁进银二万两,刘瑾诛乃止。世宗初,闭大理矿场。其后蓟、豫、齐、晋、川、滇所在进矿砂金银,复议开采,以助大工。既获玉旺峪矿银,帝谕阁臣广开采。户部尚书方钝等请令四川、山东、河南抚按严督所属,一一搜访,以称天地降祥之意。於是公私交鹜矿利,而浙江、江西盗矿者且劫徽、宁,天下渐多事矣。
隆庆初,罢蓟镇开采。南中诸矿山,亦勒石禁止。万历十二年,奸民屡以矿利中上心。诸臣力陈其弊。帝虽从之,意怏怏。二十四年,张位秉政,前卫千户仲春请开矿,位不能止。开采之端启,废弁白望献矿峒者日至,於是无地不开。
中使四出:昌平则王忠,真、保、蓟、永、房山、蔚州则王虎,昌黎则田进,河南之开封、彰德、卫辉、怀庆、叶县、信阳则鲁坤,山东之济南、青州、济宁、沂州、滕、费、蓬莱、福山、楼霞、招远、文登则陈增,山西之太原、平阳、潞安则张忠,南直之宁国、池州则郝隆、刘朝用,湖广之德安则陈奉,浙江之杭、严、金、衢、孝丰、诸暨则曹金,后代以刘忠,陕西之西安则赵鉴、赵钦,四川则丘乘云,辽东则高淮,广东则李敬,广西则沈永寿,江西则潘相,福建则高,云南则杨荣。皆给以关防,并偕原奏官往。矿脉微细无所得,勒民偿之。而奸人假开采之名,乘传横索民财,陵轹州县。有司恤民者,罪以阻挠,逮问罢黜。时中官多暴横,而陈奉尤甚。富家钜族则诬以盗矿,良田美宅则指以为下有矿脉,率役围捕,辱及妇女,甚至断人手足投之江,其酷虐如此。帝纵不问。自二十五年至三十三年,诸所进矿税银几及三百万两,群小藉势诛索,不啻倍蓰,民不聊生。山西巡抚魏允贞上言:“方今水旱告灾,天鸣地震,星流气射,四方日报。
中外军兴,百姓困敝。而嗜利小人,借开采以肆饕餮。倘衅由中作,则矿夫冗役为祸尤烈。至是而后,求投珠抵璧之说用之晚矣。”河南巡按姚思仁亦言:“开采之弊,大可虑者有八。矿盗哨聚,易於召乱,一也。矿头累极,势成土崩,二也。矿夫残害,逼迫流亡,三也。雇民粮缺,饥饿噪呼,四也。矿洞遍开,无益浪费,五也。矿砂银少,强科民买,六也。民皆开矿,农桑失业,七也。奏官强横,淫刑激变,八也。今矿头以赔累死,平民以逼买死,矿夫以倾压死,以争斗死。及今不止,虽倾府库之藏,竭天下之力,亦无济於存亡矣。”疏入,皆不省。
识者以为明亡盖兆於此。
铁冶所,洪武六年置。江西进贤、新喻、分宜,湖广兴国、黄梅,山东莱芜,广东阳山,陕西巩昌,山西吉州二,太原、泽、潞各一,凡十三所,岁输铁七百四十六万馀斤。河南、四川亦有铁冶。十二年益以茶陵。十五年,广平吏王允道言:“磁州产铁,元时置官,岁收百馀万斤,请如旧。”帝以民生甫定,复设必重扰,杖而流之海外。十八年罢各布政司铁冶。既而工部言:“山西交城产云子铁,旧贡十万斤,缮治兵器,他处无有。”乃复设。已而武昌、吉州以次复焉。
末年,以工部言,复尽开,令民得自采炼,每三十分取其二。永乐时,设四川龙州、辽东都司三万卫铁冶。景帝时,办事吏请复陕西、宁远铁矿,工部劾其违法,下狱。给事中张文质以为不宜塞言路,乃释之。弘治十七年,广东归善县请开铁冶,有司课外索赂,唐大鬓等因作乱,都御史刘大夏讨平之。正德十四年,广州置铁厂,以盐课提举司领之,禁私贩如盐法。嘉靖三十四年开建宁、延平诸府铁冶。隆、万以后,率因旧制,未尝特开云。
铜场,明初,惟江西德兴、铅山。其后四川梁山,山西五台,陕西宁羌、略阳及云南皆采水银、青绿。太祖时,廉州巡检言:“阶州界西戎,有水银坑冶及青绿、紫泥,愿得兵取其地。”帝不许。惟贵州大万山长官司有水银、朱砂场局,而四川东川府会川卫山产青绿、银、铜,以与外番接境,虞军民潜取生事,特禁饬之。成化十七年封闭云南路南州铜坑。弘治十八年裁革板场坑水银场局。正德九年,军士周达请开云南诸银矿,因及铜、锡、青绿。诏可,遂次第开采。嘉靖、隆、万间,因鼓铸,屡开云南诸处铜场,久之所获渐少。崇祯时,遂括古钱以供炉冶焉。
关市之征,宋、元颇繁琐。明初务简约,其后增置渐多,行赍居鬻,所过所止各有税。其名物件析榜於官署,按而征之,惟农具、书籍及他不鬻於市者勿算,应征而藏匿者没其半。买卖田宅头匹必投税,契本别纳纸价。凡纳税地,置店历,书所止商氏名物数。官司有都税,有宣课,有司,有局,有分司,有抽分场局,有河泊所。所收税课,有本色,有折色。税课司局,京城诸门及各府州县市集多有之,凡四百馀所。其后以次裁并十之七。抽分在南京者,曰龙江、大胜港;在北京者,曰通州、白河、卢沟、通积、广积;在外者,曰真定、杭州、荆州、太平、兰州、广宁。又令军卫自设场分,收贮柴薪。河泊所惟大河以南有之,河北止盐山县。
凡税课,徵商估物货;抽分,科竹木柴薪;河泊,取鱼课。又有门摊课钞,领於有司。太祖初,征酒醋之税,收官店钱。即吴王位,减收官店钱,改在京官店为宣课司,府县官店为通课司。
凡商税,三十而取一,过者以违令论。洪武初,命在京兵马指挥领市司,每三日一校勘街市度量权衡,稽牙侩物价;在外,城门兵马,亦令兼领市司。彰德税课司,税及蔬果、饮食、畜牧诸物。帝闻而黜之。山西平遥主簿成乐秩满来朝,上其考曰“能恢办商税”。帝曰:“税有定额,若以恢办为能,是剥削下民,失吏职也。州考非是。”命吏部移文以讯。十年,户部奏:“天下税课司局,征商不如额者百七十八处。遂遣中官、国子生及部委官各一人核实,立为定额。十三年,吏部言:“税课司局岁收额米不及五百石者,凡三百六十四处,宜罢之。”
报可。胡惟庸伏诛,帝谕户部曰:“曩者奸臣聚敛,税及纤悉,朕甚耻焉。自今军民嫁娶丧祭之物,舟车丝布之类,皆勿税。”罢天下抽分竹木场。明年令以野兽皮输鱼课,制裘以给边卒。
初,京师军民居室皆官所给,比舍无隙地。商货至,或止於舟,或贮城外,驵侩上下其价,商人病之。帝乃命於三山诸门外,濒水为屋,名塌房,以贮商货。
永乐初定制,嫁娶丧祭时节礼物、自织布帛、农器、食品及买既税之物、车船运己货物、鱼蔬杂果非市贩者,俱免税。准南京例,置京城官店塌房。七年遣御史、监生於收课处榷办课程。二十一年,山东巡按陈济言:“淮、济宁、东昌、临清、德州、直沽,商贩所聚。今都北平,百货倍往时。其商税宜遣人监榷一年,以为定额。”帝从之。
洪熙元年增市肆门摊课钞。宣德四年,以钞法不通,由商居货不税,由是於京省商贾凑集地、市镇店肆门摊税课,增旧凡五倍。两京蔬果园不论官私种而鬻者,塌房、库房、店舍居商货者,骡驴车受雇装载者,悉令纳钞。委御史、户部、锦衣卫、兵马司官各一,於城门察收。舟船受雇装载者,计所载料多寡、路近远纳钞。钞关之设自此始。其倚势隐匿不报者,物尽没官,仍罪之。於是有县、济宁、徐州、淮安、扬州、上新河、浒墅、九江、金沙洲、临清、北新诸钞关,量舟大小修广而差其额,谓之船料,不税其货。惟临清、北新则兼收货税,各差御史及户部主事监收。自南京至通州,经淮安、济宁、徐州、临清,每船百料,纳钞百贯。侍郎曹弘言:“塌房月钞五百贯,良苦,有鬻子女输课者。”
帝令核除之。及钞法通,减北京蔬地课钞之半,船料百贯者减至六十贯。
正统初,诏凡课程门摊,俱遵洪武旧额,不得藉口钞法妄增。未几,以兵部侍郎於谦奏,革直省税课司局,领其税於有司;罢济宁、徐州及南京上新河船料钞,移县钞关於河西务;船料当输六十贯者减为二十贯。商民称便。九年,王佐掌户部,置彰义门官房,收商税课钞,复设直省税课司官,征榷渐繁矣。
景泰元年,於谦柄国,船料减至十五贯,减涨家湾及辽阳课税之半。大理卿薛忻言:“抽分薪炭等匿不报者,准舶商匿番货罪,尽没之,过重。请得比匿税律。”帝从之。成化七年增置芜湖、荆州、杭州三处工部官。初抽分竹木,止取钞,其后易以银,至是渐益至数万两。寻遣御史榷税。孝宗初,御史陈瑶言:
“崇文门监税官以掊克为能,非国体。”乃命客货外,车辆毋得搜阻。又从给事中王敞言,取回芜湖、荆州、杭州抽分御史,以府州佐贰官监收其税。十三年复遣御史。正德十一年始收泰山碧霞元君祠香钱,从镇守太监言也。十二年,御史胡文静请革新设诸抽分厂。未一年,太监郑玺请复设於顺德、广平。工部尚书李依阿持两端,横征之端复起。寻命中官李文、马俊之湖广、浙江抽分厂,与主事中分榷税。世宗初,抽分中官及江西、福建、广东税课司局多所裁革,又革真定诸府抽印木植中官。
京城九门之税,弘治初岁入钞六十六万馀贯,钱二百八十八万馀文,至末年,数大减。自正德七年以后,钞增四倍,钱增三十万。嘉靖三年,诏如弘治初年例,仍减钱三十万。直省关税,成化以来,折收银,其后复收钱钞。八年复收银,遂为定制。始时钞关估船料定税,既而以估料难核,乃度梁头广狭为准,自五尺至三丈六尺有差。帝令以成尺为限,勿科畸零。太监李能请於山海关榷商税,行之数年,主事邬阅言:“广宁八里铺前屯卫既有榷场,不宜再榷。”罢之。其后复山海关税,罢八里铺店钱。四十二年令各关岁额定数之外,馀饶悉入公帑。隆庆二年始给钞关主事关防敕书,寻令钞关去府近者,知府收解;去府远者,令佐贰官收贮府库,季解部。主事掌核商所报物数以定税数,收解无有所与。
神宗初,令商货进京者,河西务给红单,赴崇文门并纳正、条、船三税;其不进京者,河西务止收正税,免条、船二税。万历十一年革天下私设无名税课。
然自隆庆以来,凡桥梁、道路、关津私擅抽税,罔利病民,虽累诏察革,不能去矣。迨两宫三殿灾,营建费不赀,始开矿增税。而天津店租,广州珠榷,两淮馀盐,京口供用,浙江市舶,cd盐茶,重庆名木,湖口、长江船税,荆州店税,宝坻鱼苇及门摊商税、油布杂税,中官遍天下,非领税即领矿,驱胁官吏,务削焉。
榷税之使,自二十六年千户赵承勋奏请始。其后高於京口,暨禄於仪真,刘成於浙,李凤於广州,陈奉於荆州,马堂於临清,陈增於东昌,孙隆於苏、杭,鲁坤於河南,孙朝於山西,丘乘云於四川,梁永於陕西,李道於湖口,王忠于密云,张晔於卢沟桥,沈永寿於广西,或徵市舶,或徵店税,或专领税务,或兼领开采。奸民纳贿於中官,辄给指挥千户札,用为爪牙。水陆行数十里,即树旗建厂。视商贾懦者肆为攘夺,没其全赀。负戴行李,亦被搜索。又立土商名目,穷乡僻坞,米盐鸡豕,皆令输税。所至数激民变,帝率庇不问。诸所进税,或称遗税,或称节省银,或称罚赎,或称额外赢馀。又假买办、孝顺之名,金珠宝玩、貂皮、名马,杂然进奉,帝以为能。甚至税监刘成因灾荒请暂宽商税,中旨仍徵课四万,其嗜利如此。三十三年始诏罢采矿,以税务归有司,而税使不撤。李道诡称有司固却,乞如旧便。帝遽从之。又听福府承奉谢文铨言,设官店於崇文门外,以供福邸。户部尚书赵世卿屡疏,不听。世卿又言:“崇文门、河西务、临清、九江、浒墅、扬州、北新、淮安各钞关,岁徵本折约三十二万五千馀两,万历二十五年增银八万二千两,此定额也。乃二十七年以后,历岁减缩,至二十九年总解二十六万六千馀两。究厥所由,则以税使苛敛,商至者少,连年税使所供,即此各关不足之数也。”疏入不省。宝坻银鱼厂,永乐时设,穆宗时,止令估直备庙祀上供。及是始以中官坐采,又徵其税,后并税武清等县非产鱼之处。增苇网诸税,且及青县、天津。九门税尤苛,举子皆不免,甚至击杀觐吏。事闻,诏法司治之,监竖为小戢。至四十二年,李太后遗命减天下税额三之一,免近京畸零小税。光宗立,始尽蠲天下额外税,撤回税监,其派入地亩、行户、人丁、间架者,概免之。
天启五年,户部尚书李起元请复榷水陆冲要,依万历二十七八年例,量徵什一。允行之。崇祯初,关税每两增一钱,通八关增五万两。三年复增二钱,惟临清仅半,而崇文门、河西务俱如旧。户部尚书毕自严,议增南京宣课司税额一万为三万。南京户部尚书郑三俊,以宣课所收落地税无几,请税芜湖以当增数。自严遂议税芜湖三万两,而宣课仍增一万。三俊悔,疏争不能已。九年复议增税课款项。十三年增关税二十万两,而商民益困矣。
凡诸课程,始收钞,间折收米,已而收钱钞半,后乃折收银,而折色、本色递年轮收,本色归内库,折色归太仓。
明初,东有马市,西有茶市,皆以驭边省戍守费。海外诸国入贡,许附载方物与中国贸易。因设市舶司,置提举官以领之,所以通夷情,抑奸商,俾法禁有所施,因以消其衅隙也。洪武初,设於太仓黄渡,寻罢。复设於宁波、泉州、广州。宁波通日本,泉州通琉球,广州通占城、暹罗、西洋诸国。琉球、占城诸国皆恭顺,任其时至入贡。惟日本叛服不常,故独限其期为十年,人数为二百,舟为二艘,以金叶勘合表文为验,以防诈伪侵轶。后市舶司暂罢,辄复严禁濒海居民及守备将卒私通海外诸国。
永乐初,西洋剌泥国回回哈只马哈没奇等来朝,附载胡椒与民互市。有司请徵其税。帝曰:“商税者,国家抑逐末之民,岂以为利。今夷人慕义远来,乃侵其利,所得几何,而亏辱大体多矣。”不听。三年,以诸番贡使益多,乃置驿於福建、浙江、广东三市舶司以馆之。福建曰来远,浙江曰安远,广东曰怀远。寻设交址云屯市舶提举司,接西南诸国朝贡者。初,入贡海舟至,有司封识,俟奏报,然后起运。宣宗命至即驰奏,不待报随送至京。
武宗时,提举市舶太监毕真言:“旧制,泛海诸船,皆市舶司专理,近领於镇巡及三司官,乞如旧便。”礼部议:市舶职司进贡方物,其泛海客商及风泊番船,非敕旨所载,例不当预。中旨令如熊宣旧例行。宣先任市舶太监也,尝以不预满剌加诸国番舶抽分,奏请兼理,为礼部所劾而罢。刘瑾私真,谬以为例云。
嘉靖二年,日本使宗设、宋素卿分道入贡,互争真伪。市舶中官赖恩纳素卿贿,右素卿,宗设遂大掠宁波。给事中夏言言倭患起於市舶。遂罢之。市舶既罢,日本海贾往来自如,海上奸豪与之交通,法禁无所施,转为寇贼。二十六年,倭寇百艘久泊宁、台,数千人登岸焚劫。浙江巡抚朱纨访知舶主皆贵官大姓,市番货皆以虚直,转鬻牟利,而直不时给,以是构乱。乃严海禁,毁馀皇,奏请镌谕戒大姓,不报。二十八年,纨又言:“长澳诸大侠林恭等勾引夷舟作乱,而巨奸关通射利,因为向导,躏我海滨,宜正典刑。”部覆不允。而通番大猾,纨辄以便宜诛之。御史陈九德劾纨措置乖方,专杀启衅。帝逮纨听勘。纨既黜,奸徒益无所惮,外交内讧,酿成祸患。汪直、徐海、陈东、麻叶等起,而海上无宁日矣。
三十五年,倭寇大掠福建、浙、直,都御史胡宗宪遣其客蒋洲、陈可愿使倭宣谕。
还报,倭志欲通贡市。兵部议不可,乃止。
三十九年,凤阳巡抚唐顺之议复三市舶司。部议从之。四十四年,浙江以巡抚刘畿言,仍罢。福建开而复禁。万历中,复通福建互市,惟禁市硝黄。已而两市舶司悉复,以中官领职如故。
永乐间,设马市三:一在开原南关,以待海西;一在开原城东五里,一在广宁,皆以待朵颜三卫。定直四等:上直绢八疋,布十二,次半之,下二等各以一递减。既而城东、广宁市皆废,惟开原南关马市独存。
大同马市始正统三年,巡抚卢睿请令军民平价市驼马,达官指挥李原等通译语,禁市兵器、铜铁。帝从之。十四年,都御史沈固请支山西行都司库银市马。
时也先贡马互市,中官王振裁其马价,也先大举入寇,遂致土木之变。
成化十四年,陈钺抚辽东,复开三卫马市。通事刘海、姚安肆侵牟,朵颜诸部怀怨,扰广宁,不复来市。兵部尚书王越请令参将、布政司官各一员监之,毋有所侵克。遂治海、安二人罪。寻令海西及朵颜三卫入市;开原月一市,广宁月二市,以互市之税充抚赏。正德时,令验放入市者,依期出境,不得挟弓矢,非互市日,毋辄近塞垣。
嘉靖三十年,以总兵仇鸾言,诏於宣府、大同开马市,命侍郎史道总理之。
兵部员外郎杨继盛谏。不从。俺答旋入寇抄,大同市则寇宣府,宣府市则寇大同。
币未出境,警报随至。帝始悔之,召道还。然诸部嗜马市利,未敢公言大举,而边臣亦多畏慑,以互市啖之。明年罢大同马市,宣府犹未绝,抄掠不已,乃并绝之。隆庆四年,俺答孙把汉那吉来降,於是封贡互市之议起。而宣、大互市复开,边境稍静。然抚赏甚厚,朝廷为省客兵饷、减哨银以充之。频年加赏,而要求滋甚,司事者复从中乾没,边费反过当矣。
辽东义州木市,万历二十三年开,事具李化龙传。二十六年从巡抚张思忠奏罢之,遂并罢马市。其后总兵李成梁力请复,而蓟辽总督万世德亦疏於朝。二十九年复开马、木二市,后以为常。
明史 食货志六
○上供采造采造柴炭采木珠池织造烧造俸饷会计
采造之事,累朝侈俭不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大约靡於英宗,继以宪、武,至世宗、神宗而极。
其事目繁琐,徵索纷纭。最钜且难者,曰采木。岁造最大者,曰织造、曰烧造。
酒醴膳羞则掌之光禄寺,采办成就则工部四司、内监司局或专差职之,柴炭则掌之惜薪司。而最为民害者,率由中官。
明初,上供简省。郡县贡香米、人参、葡萄酒,太祖以为劳民,却之。仁宗初,光禄卿井泉奏,岁例遣正官往南京采玉面狸,帝叱之曰:“小人不达政体。
朕方下诏,尽罢不急之务以息民,岂以口腹细故,失大信耶!”宣宗时,罢永乐中河州官买乳牛造上供酥油者,以其牛给屯军。命御史二人察视光禄寺,凡内外官多支及需索者,执奏。英宗初政,三杨当轴,减南畿孳牧黄牛四万,糖蜜、果品、脯、酥油、茶芽、糯、粟米、药材皆减省有差,撤诸处捕鱼官。即位数月,多所撙节。凡上用膳食器皿三十万七千有奇,南工部造,金龙凤白瓷诸器,饶州造,红膳盒诸器,营膳所造,以进宫中食物,尚膳监率乾没之。帝令备帖具书,如数还给。景帝时,从於谦言,罢真定、河间采野味、直沽海口造乾鱼内使。
天顺八年,光禄果品物料凡百二十六万八千馀斤,增旧额四之一。成化初,诏光禄寺牲口不得过十万。明年,寺臣李春请增。礼部尚书姚夔言:“正统间,鸡鹅羊豕岁费三四万。天顺以来增四倍,暴殄过多。请从前诏。”后二年,给事中陈钺言:“光禄市物,概以势取。负贩遇之,如被劫掠。夫光禄所供,昔皆足用,今不然者,宣索过额,侵渔妄费也。”大学士彭时亦言:“光禄寺委用小人买办,假公营私,民利尽为所夺。请照宣德、正统间例,斟酌供用,禁止买办。”
於是减鱼果岁额十之一。弘治元年命光禄减增加供应。初,光禄俱预支官钱市物,行头吏役因而侵蚀。乃令各行先报纳而后偿价,遂有游手号为报头,假以供应为名,抑价倍取,以充私橐。御史李鸾以为言,帝命禁止。十五年,光禄卿王珩,列上内外官役酒饭及所畜禽兽料食之数,凡百二十事。乃降旨,有仍旧者,有减半者,有停止者。於是放去乾明门虎、南海子猫、西华门鹰犬、御马监山猴、西安门大鸽等,减省有差,存者减其食料。自成化时,添坐家长随八十馀员,传添汤饭中官百五十馀员。天下常贡不足於用,乃责买於京师铺户。价直不时给,市井负累。兵部尚书刘大夏因天变言之,乃裁减中官,岁省银八十余万。
武宗之世,各宫日进、月进,数倍天顺时。厨役之额,当仁宗时仅六千三百馀名,及宪宗增四之一。世宗初,减至四千一百名,岁额银撙节至十三万两。中年复增至四十万。额派不足,借支太仓。太仓又不足,乃令原供司府依数增派。
於是帝疑其乾没,下礼部问状,责光禄寺具数以奏。帝复降旨诘责,乃命御史稽核月进揭帖,两月间省银二万馀两,自是岁以为常。
先是上供之物,任土作贡,曰岁办。不给,则官出钱以市,曰采办。其后本折兼收,采办愈繁。於是召商置买,物价多亏,商贾匿迹。二十七年,户部言:
“京师召商纳货取直,富商规避,应役者皆贫弱下户,请核实编审。”给事中罗崇奎言:“诸商所以重困者,物价贱则减,而贵则不敢增。且收纳不时,一遭风雨,遂不可用,多致赔累。既收之后,所司更代不常,不即给直,或竟沈阁。幸给直矣,官司折阅于上,番役于下,名虽平估,所得不能半。诸弊若除,商自乐赴,奚用编审。”帝虽纳其言,而仍编审如户部议。
穆宗朝,光禄少卿李键奏十事,帝乃可之,颇有所减省:停止承天香米、外域珍禽奇兽,罢宝坻鱼鲜。凡荐新之物,领於光禄寺,勿遣中官。又从太监李芳请,停徵加增细米、白青盐,命一依成、弘间例。御史王宗载请停加派。部议悉准原额,果品百七万八千馀斤,牲口银五万八千馀两,免加派银二万馀。未行,而神宗立,诏免之。世宗末年,岁用止十七万两,穆宗裁二万,止十五万馀,经费省约矣。万历初年,益减至十三四万,中年渐增,几三十万,而铺户之累滋甚。时中官进纳索赂,名铺垫钱,费不訾,所支不足相抵,民不堪命,相率避匿。
乃佥京师富户为商。令下,被佥者如赴死,重贿营免。官司蜜钩,若缉奸盗。宛平知县刘曰淑言:“京民一遇佥商,取之不遗毫发,赀本悉罄。请厚估先发,以苏民困。”御史王孟震斥其越职,曰淑自劾解官去。至熹宗时,商累益重,有输物於官终不得一钱者。
洪武时,宫禁中市物,视时估率加十钱,其损上益下如此。永乐初,斥言采五色石者,且以温州输矾困民,罢染色布。然内使之出,始於是时。工役繁兴,徵取稍急,非土所有,民破产购之。军器之需尤无算。仁宗时,山场、园林、湖池、坑冶、果树、蜂蜜,官设守禁者,悉予民。宣宗罢闸办金银,其他纸靛、丝、纱罗、缎、香货、银、金箔、红花、茜草、麂皮、香蜡、药物、果品、海味、红戗金龙凤器物,多所罢减。副都御史弋谦言:“有司给买办物料价,十不偿一,无异空取。”帝嘉纳之,谕工部察惩。又因泰安州税课局大使郝智言,悉召还所遣官,敕自今更不许辄遣,自军器、军需外,凡买办者尽停止。然宽免之诏屡下,内使屡敕撤还,而奉行不实,宦者辄名采办,虐取於民。
诛袁琦、阮巨队等十馀人,患乃稍息。英宗立,罢诸处采买及造下西洋船木,诸冗费多敕省。正统八年,以买办扰民,始令於存留钱粮内折纳,就近解两京。
先是仁宗时,令中官镇守边塞,英宗复设各省镇守,又有守备、分守,中官布列天下。及宪宗时益甚,购书采药之使,搜取珍玩,靡有孑遗。抑卖盐引,私采禽鸟,糜官帑,纳私赂,动以巨万计。太岳、太和山降真诸香,通三岁用七千斤,至是倍之。内府物料,有至五六倍者。孝宗立,颇有减省。甘肃巡抚罗明言:
“镇守、分守内外官竞尚贡献,各遣使属边卫搜方物,名曰采办,实扣军士月粮马价,或巧取番人犬马奇珍。且设膳乳诸房,佥厨役造酥油诸物。比及起运,沿途骚扰,乞悉罢之。”报可,然其后靡费渐多。至武宗任刘瑾,渔利无厌。镇守中官率贡银万计,皇店诸名不一,岁办多非土产。诸布政使来朝,各陈进贡之害,皆不省。
世宗初,内府供应减正德什九。中年以后,营建斋醮,采木采香,采珠玉宝石,吏民奔命不暇,用黄白蜡至三十馀万斤。又有召买,有折色,视正数三倍。
沈香、降香、海漆诸香至十馀万斤。又分道购龙涎香,十馀年未获,使者因请海舶入澳,久乃得之。方泽、朝日坛,爵用红黄玉,求不得,购之陕西边境,遣使觅於阿丹,去土鲁番西南二千里。太仓之银,颇取入承运库,办金宝珍珠。於是猫儿睛、祖母碌、石绿、撤孛尼石、红剌石、北河洗石、金刚钻、朱蓝石、紫英石、甘黄玉,无所不购。穆宗承之,购珠宝益急。给事中李己、陈吾德疏谏。己下狱,吾德削籍。自是供亿浸多矣。
神宗初,内承运库太监崔敏请买金珠。张居正封还敏疏,事遂寝。久之,帝日黩货,开采之议大兴,费以钜万计,珠宝价增旧二十倍。户部尚书陈蕖言库藏已竭,宜加撙节。中旨切责。而顺天府尹以大珠鸦青购买不如旨,镌级。至於末年,内使杂出,采造益繁。内府告匮,至移济边银以供之。熹宗一听中官,采造尤夥。庄烈帝立,始务厘剔节省,而库藏已耗竭矣。
永乐中,后军都督府供柴炭,役宣府十七卫所军士采之边关。宣宗初,以边木以扼敌骑,且边军不宜他役,诏免其采伐,令岁纳银二万馀两,后府召商买纳。
四年置易州山厂,命工部侍郎督之,佥北直、山东、山西民夫转运,而后府输银召商如故。
初,岁用薪止二千万馀斤。弘治中,增至四千万馀斤。转运既艰,北直、山东、山西乃悉输银以召商。正德中,用薪益多,增直三万馀两。凡收受柴炭,加耗十之三,中官辄私加数倍。逋负日积,至以三年正供补一年之耗。尚书李议,令正耗相准,而主收者复私加,乃以四万斤为万斤,又有输纳浮费,民弗能堪。世宗登极,乃酌减之。隆庆六年,后府采纳艰苦,改属兵部武库司。万历中,岁计柴价银三十万两,中官得自徵比诸商,酷刑悉索,而人以惜薪司为陷阱云。
采木之役,自成祖缮治北京宫殿始。永乐四年遣尚书宋礼如四川,侍郎古朴如江西,师逵、金纯如湖广,副都御史刘观如浙江,佥都御史史仲成如山西。礼言有数大木,一夕自浮大谷达於江。天子以为神,名其山曰神木山,遣官祠祭。
十年复命礼采木四川。仁宗立,已其役。宣德元年修南京天地山川坛殿宇,复命侍郎黄宗载、吴廷用采木湖广。未几,因旱灾已之。寻复采大木湖广,而谕工部酌省,未几复罢。其他处亦时采时罢。弘治时,发内帑修清宁宫,停四川采木。
正德时,采木湖广、川、贵,命侍郎刘丙督运。太监刘养劾其不中梁栋,责丙陈状,工部尚书李夺俸。嘉靖元年革神木千户所及卫卒。二十年,宗庙灾,遣工部侍郎潘鉴、副都御史戴金於湖广、四川采办大木。二十六年复遣工部侍郎刘伯跃采於川、湖、贵州,湖广一省费至三百三十九万馀两。又遣官核诸处遣留大木。郡县有司,以迟误大工逮治褫黜非一,并河州县尤苦之。万历中,三殿工兴,采楠杉诸木於湖广、四川、贵州,费银九百三十馀万两,徵诸民间,较嘉靖年费更倍。而采鹰平条桥诸木於南直、浙江者,商人逋直至二十五万。科臣劾督运官迟延侵冒,不报。虚糜乾没,公私交困焉。
广东珠池,率数十年一采。宣宗时,有请令中官采东莞珠池者,系之狱。英宗始使中官监守,天顺间尝一采之。至弘治十二年,岁久珠老,得最多,费银万馀,获珠二万八千两,遂罢监守中官。正德九年又采,嘉靖五年又采,珠小而嫩,亦甚少。八年复诏采,两广巡抚林富言:“五年采珠之役,死者五十馀人,而得珠仅八十两,天下谓以人易珠。恐今日虽以人易珠,亦不可得。”给事中王希文言:“雷、廉珠池,祖宗设官监守,不过防民争夺。正德间,逆竖用事,传奉采取,流毒海滨。陛下御极,革珠池少监,未久旋复。驱无辜之民,蹈不测之险,以求不可必得之物,而责以难足之数,非圣政所宜有。”皆不听。隆庆六年诏云南进宝石二万块,广东采珠八千两。神宗立,停罢。既而以太后进奉,诸王、皇子、公主册立、分封、婚礼,令岁办金珠宝石。复遣中官李敬、李凤广东采珠五千一百馀两。给事中包见捷力谏,不纳。至三十二年始停采。四十一年,以指挥倪英言,复开。
明制,两京织染,内外皆置局。内局以应上供,外局以备公用。南京有神帛堂、供应机房,苏、杭等府亦各有织染局,岁造有定数。
洪武时,置四川、山西诸行省,浙江绍兴织染局。又置蓝靛所於仪直、**,种青蓝以供染事。未几悉罢。又罢天下有司岁织缎匹。有赏赉,给以绢帛,於后湖置局织造。永乐中,复设歙县织染局。令陕西织造驼。正统时,置泉州织造局。天顺四年遣中官往苏、松、杭、嘉、湖五府,於常额外,增造彩缎七千匹。
工部侍郎翁世资请减之,下锦衣狱,谪衡州知府。增造坐派於此始。孝宗初立,停免苏、杭、嘉、湖、应天织造。其后复设,乃给中官盐引,鬻於淮以供费。
正德元年,尚衣监言:“内库所贮诸色丝、纱罗、织金、闪色,蟒龙、斗牛、飞鱼、麒麟、狮子通袖、膝,并胸背斗牛、飞仙、天鹿,俱天顺间所织,钦赏已尽。乞令应天、苏、杭诸府依式织造。”帝可之。乃造万七千馀匹。盖成、弘时,颁赐甚谨。自刘瑾用事,幸陈乞渐广,有未束发而冒章服者,滥赏日增。中官乞盐引、关钞无已,监督织造,威劫官吏。至世宗时,其祸未讫。即位未几,即令中官监织於南京、苏、杭、陕西。穆宗登极,诏撤中官,已而复遣。
万历七年,苏、松水灾,给事中顾九思等请取回织造内臣,帝不听。大学士张居正力陈年饥民疲,不堪催督,乃许之。未几复遣中官。居正卒,添织渐多。
苏、杭、松、嘉、湖五府岁造之外,又令浙江、福建,常、镇、徽、宁、扬、广德诸府州分造,增万馀匹。陕西织造羊绒七万四千有奇,南直、浙江丝、纱罗、绫、绢帛,山西潞,皆视旧制加丈尺。二三年间,费至百万,取给户、工二部,搜括库藏,扣留军国之需。部臣科臣屡争,皆不听。末年,复令税监兼司,奸弊日滋矣。
明初设南北织染局,南京供应机房,各省直岁造供用,苏、杭织造,间行间止。自万历中,频数派造,岁至十五万匹,相沿日久,遂以为常。陕西织造绒袍,弘、正间偶行,嘉、隆时复遣,亦遂沿为常例。
烧造之事,在外临清砖厂,京师琉璃、黑窑沧厂,皆造砖瓦,以供营缮。
宣宗始遣中官张善之饶州,造奉先殿几筵龙凤文白瓷祭器,磁州造赵府祭器。逾年,善以罪诛,罢其役。正统元年,浮梁民进瓷器五万馀,偿以钞。禁私造黄、紫、红、绿、青、蓝、白地青花诸瓷器,违者罪死。宫殿告成,命造九龙九凤膳案诸器,既又造青龙白地花缸。王振以为有璺,遣锦衣指挥杖提督官,敕中官往督更造。成化间,遣中官之浮梁景德镇,烧造御用瓷器,最多且久,费不赀。孝宗初,撤回中官,寻复遣,弘治十五年复撤。正德末复遣。
自弘治以来,烧造未完者三十馀万器。嘉靖初,遣中官督之。给事中陈皋谟言其大为民害,请罢之。帝不听。十六年新作七陵祭器。三十七年遣官之江西,造内殿醮坛瓷器三万,后添设饶州通判,专管御器厂烧造。是时营建最繁,近京及苏州皆有砖厂。隆庆时,诏江西烧造瓷器十馀万。万历十九年命造十五万九千,既而复增八万,至三十八年未毕工。自后役亦渐寝。
国家经费,莫大於禄饷。洪武九年定诸王公主岁供之数:亲王,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锦四十匹,丝三百匹,纱、罗各百匹,绢五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绵二千两,盐二百引,花千斤,皆岁支。马料草,月支五十匹。其缎匹,岁给匠料,付王府自造。靖江王,米二万石,钞万贯,馀物半亲王,马料草二十匹。
公主未受封者,丝、纱、罗各十匹,绢、冬夏布各三十匹,绵二百两;已受封,赐庄田一所,岁收粮千五百石,钞二千贯。亲王子未受封,视公主;女未受封者半之。子已受封郡王,米六千石,钞二千八百贯,锦十匹,丝五十匹,纱、罗减丝之半,绢、冬夏布各百匹,绵五百两,盐五十引,茶三百斤,马料草十匹。
女已受封及已嫁,米千石,钞千四百贯,其缎匹於所在亲王国造给。皇太子之次嫡子并庶子,既封郡王,必俟出阁然后岁赐,与亲王子已封郡王者同。女俟及嫁,与亲王女已嫁者同。凡亲王世子,与已封郡王同,郡王嫡长子袭封郡王者,半始封郡王。女已封县主及已嫁者,米五百石,钞五百贯,馀物半亲王女已受封者。
郡王诸子年十五,各赐田六十顷,除租税为永业,其所生子世守之,后乃令止给禄米。
二十八年诏以官吏军士俸给弥广,量减诸王岁给,以资军国之用。乃更定亲王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以二百石递减,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以百石递减,公主及驸马二千石,郡王及仪宾八百石,县主、郡君及仪宾以二百石递减,县君、乡君及仪宾以百石递减。自后为永制。
仁宗即位,增减诸王岁禄,非常典也。时郑、越、襄、荆、淮、滕、梁七王未之藩,令暂给米岁三千石,遂为例。正统十二年定王府禄米,将军自赐名受封日为始,县主、仪宾自出成婚日为始,於附近州县秋粮内拨给。景泰七年定郡王将军以下禄米,出在前,受封在后,以受封日为始;受封在前,出在后,以出日为始。
宗室有罪革爵者曰庶人。英宗初,颇给以粮。嘉靖中,月支米六石。万历中减至二石或一石。
初,太祖大封宗藩,令世世皆食岁禄,不授职任事,亲亲之谊甚厚。然天潢日繁,而民赋有限。其始禄米尽支本色,既而本钞兼支。有中半者,有本多於折者,其则不同。厥后势不能给,而冒滥转益多。奸弊百出,不可究诘。自弘治间,礼部尚书倪岳即条请节减,以宽民力。嘉靖四十一年,御史林润言:“天下之事,极弊而大可虑者,莫甚於宗藩禄廪。天下岁供京师粮四百万石,而诸府禄米凡八百五十三万石。以山西言,存留百五十二万石,而宗禄三百十二万;以河南言,存留八十四万三千石,而宗禄百九十二万。是二省之粮,借令全输,不足供禄米之半,况吏禄、军饷皆出其中乎?故自郡王以上,犹得厚享,将军以下,多不能自存,饥寒困辱,势所必至,常号呼道路,聚诟有司。守土之臣,每惧生变。夫赋不可增,而宗室日益蕃衍,可不为寒心。宜令大臣科道集议於朝,且谕诸王以势穷弊极,不得不通变之意。令户部会计赋额,以十年为率,通计兵荒蠲免、存留及王府增封之数。共陈善后良策,断自宸衷,以垂万世不易之规。”下部覆议,从之。至四十四年乃定宗藩条例。郡王、将军七分折钞,中尉六分折钞,郡县主、郡县乡君及仪宾八分折钞,他冒滥者多所裁减。於是诸王亦奏辞岁禄,少者五百石,多者至二千石,岁出为稍纾,而将军以下益不能自存矣。
明初,勋戚皆赐官田以代常禄。其后令还田给禄米。公五千石至二千五百石,侯千五百石至千石,伯千石至七百石。百官之俸,自洪武初,定丞相、御史大夫以下岁禄数,刻石官署,取给於江南官田。十三年重定内外文武官岁给禄米、俸钞之制,而杂流吏典附焉。正从一二三四品官,自千石至三百石,每阶递减百石,皆给俸钞三百贯。正五品二百二十石,从减五十石,钞皆百五十贯。正六品百二十石,从减十石,钞皆九十贯。正从七品视从六品递减十石,钞皆六十贯。
正八品七十五石,从减五石,钞皆四十五贯。正从九品视从八品递减五石,钞皆三十贯。勒之石。吏员月俸,一二品官司提控、都吏二石五斗,掾史、令史二石二斗,知印、承差、吏、典一石二斗;三四品官司令史、书吏、司吏二石,承差、吏、典半之;五品官司司吏一石二斗,吏、典八斗;六品以下司吏一石;光禄寺等吏、典六斗。教官之禄,州学正月米二石五斗,县教谕、府州县训导月米二石。
首领官之禄,凡内外官司提控、案牍、州吏目、县典史皆月米三石。杂职之禄,凡仓、库、关、场、司、局、铁冶、递运、批验所大使月三石,副使月二石五斗,河泊所官月米二石,闸坝官月米一石五斗。天下学校师生廪膳米人日一升,鱼肉盐醯之属官给之。宦官俸,月米一石。
二十五年更定百官禄。正一品月俸米八十七石,从一品至正三品,递减十三石至三十五石,从三品二十六石,正四品二十四石,从四品二十一石,正五品十六石,从五品十四石,正六品十石,从六品八石,正七品至从九品递减五斗,至五石而止。自后为永制。
洪武时,官俸全给米,间以钱钞兼给,钱一千,钞一贯,抵米一石。成祖即位,令公、侯、伯皆全支米;文武官俸则米钞兼支,官高者支米十之四、五,官卑者支米十之六、八;惟九品、杂职、吏、典、知印、总小旗、军,并全支米。
其折钞者,每米一石给钞十贯。永乐二年乃命公、侯、伯视文武官吏,米钞兼支。
仁宗立,官俸折钞,每石至二十五贯。宣德八年,礼部尚书胡掌户部,议每石减十贯,而以十分为准,七分折绢,绢一匹抵钞二百贯。少师蹇义等以为仁宗在春宫久,深悯官员折俸之薄,故即位特增数倍,此仁政也,讵可违?不听,竟请於帝而行之,而卑官日用不赡矣。正统中,五品以上米二钞八,六品以下米三钞七。时钞价日贱,每石十五贯者已渐增至二十五贯,而户部尚书王佐复奏减为十五贯。成化二年从户部尚书马昂请,又省五贯。旧例,两京文武官折色俸,上半年给钞,下半年给苏木、胡椒。七年从户部尚书杨鼎请,以甲字库所积之布估给,布一匹当钞二百贯。是时钞法不行,一贯仅直钱二三文,米一石折钞十贯,仅直二三十钱,而布直仅二三百钱,布一匹折米二十石,则米一石仅直十四五钱。
自古官俸之薄,未有若此者。
十六年又令以三梭布折米,每匹抵三十石。其后粗阔棉布亦抵三十石,梭布极细者犹直银二两,粗布仅直三四钱而已。久之,定布一匹折银三钱。于是官员俸给凡二:曰本色,曰折色。其本色有三:曰月米,曰折绢米,曰折银米。月米,不问官大小,皆一石。折绢,绢一匹当银六钱。折银,六钱五分当米一石。其折色有二:曰本色钞,曰绢布折钞。本色钞十贯折米一石,后增至二十贯。绢布折钞,绢每匹折米二十石,布一匹折米十石。公侯之禄,或本折中半,或折多於本有差。文武官俸,正一品者,本色仅十之三,递增至从九品,本色乃十之七。武职府卫官,惟本色米折银例,每石二钱五分,与文臣异,馀并同。其三大营副将、参、游、佐员,每月米五石,巡捕营提督、参将亦如之。巡捕中军、把总官,月支口粮九斗,旗牌官半之。
天下卫所军士月粮,洪武中,令京外卫马军月支米二石,步总旗一石五斗,小旗一石二斗,军一石。城守者如数给,屯田者半之。民匠充军者八斗,牧马千户所一石,民丁编军操练者一石,江阴横海水军稍班、碇手一石五斗。阵亡病故军给丧费一石,在营病故者半之。籍没免死充军者谓之恩军。家四口以上一石,三口以下六斗,无家口者四斗。又给军士月盐,有家口者二斤,无者一斤,在外卫所军士以钞准。永乐中,始令粮多之地,旗军月粮,八分支米,二分支钞。后山西、陕西皆然,而福建、两广、四川则米七钞三,江西则米钞中半,惟京军及中都留守司,河南、浙江、湖广军,仍全支米。已而定制,卫军有家属者,月米六斗,无者四斗五升,馀皆折钞。
凡各卫调至京操备军兼工作者,米五斗。其后增损不一,而本折则例,各镇多寡不同,不能具举。凡各镇兵饷,有屯粮,有民运,有盐引,有京运,有主兵年例,有客兵年例。屯粮者,明初,各镇皆有屯田,一军之田,足赡一军之用,卫所官吏俸粮皆取给焉。民运者,屯粮不足,加以民粮。麦、米、豆、草、布、钞、花绒运给戍卒,故谓之民运,后多议折银。盐引者,召商入粟开中,商屯出粮,与军屯相表里。其后纳银运司,名存而实亡。京运,始自正统中。后屯粮、盐粮多废,而京运日益矣。主兵有常数,客兵无常数。初,各镇主兵足守其地,后渐不足,增以募兵,募兵不足,增以客兵。兵愈多,坐食愈众,而年例亦日增云。
明田税及经费出入之数,见於掌故进,皆略可考见。洪武二十六年,官民田总八百五十万七千余顷。夏税,米麦四百七十一万七千馀石,钱钞三万九千馀锭,绢二十八万八千馀匹;秋粮,米二千四百七十二万九千馀石,钱钞五千馀锭。弘治时,官民田总六百二十二万八千馀顷。夏税,米麦四百六十二万五千馀石,钞五万六千三百馀锭,绢二十万二千馀匹;秋粮,米二千二百十六万六千馀石,钞二万一千九百馀锭。万历时,官民田总七百一万三千馀顷。夏税,米麦总四百六十万五千馀石,起运百九十万三千馀石,馀悉存留,钞五万七千九百馀锭,绢二十万六千馀匹;秋粮,米总二千二百三万三千馀石,起运千三百三十六万二千馀石,馀悉存留,钞二万三千六百馀锭。屯田六十三万五千馀顷,花园仓基千九百馀所,徵粮四百五十八万四千馀石。粮草折银八万五千馀两,布五万匹,钞五万馀贯,各运司提举大小引盐二百二十二万八千馀引。
岁入之数,内承运库,慈宁、慈庆、乾清三宫子粒银四万九千馀两,金花银一百一万二千馀两,金二千两。广惠库、河西务等七钞关,钞二千九百二十八万馀贯,钱五千九百七十七万馀文。京卫屯钞五万六千馀贯。天财库、京城九门钞六十六万五千馀贯,钱二百四十三万馀文。京、通二仓,并蓟、密诸镇漕粮四百万石。京卫屯豆二万三千馀石。太仓银库,南北直隶、浙江、江西、山东、河南派剩麦米折银二十五万七千馀两。丝绵、税丝、农桑绢折银九万馀两,绵布、苎布折银三万八千馀两。百官禄米折银二万六千馀两。马草折银三十五万三千馀两。
京五草场折银六万三千馀两。各马房仓麦豆草折银二十馀万两。户口盐钞折银四万六千馀两。蓟、密、永、昌、易、辽东六镇,民运改解银八十五万三千馀两。
各盐运提举馀盐、盐课、盐税银一百万三千馀两。黄白蜡折银六万八千馀两。霸、大等马房子粒银二万三千馀两。备边并新增地亩银四万五千馀两。京卫屯牧地增银万八千馀两。崇文门商税、牙税一万九千馀两,钱一万八千馀贯。张家湾商税二千馀两,钱二千八百馀贯。诸钞关折银二十二万三千馀两。泰山香税二万馀两。
赃罚银十七万馀两。商税、鱼课、富户、历日、民壮、弓兵并屯折、改折月粮银十四万四千馀两。北直隶、山东、河南解各边镇麦、米、豆、草、盐钞折银八十四万二千馀两。诸杂物条目繁琐者不具载。所载岁入,但计起运京边者,而存留不与焉。
岁出之数,公、侯、驸马、伯禄米折银一万六千馀两。官吏、监生俸米四万馀石。官吏折俸绢布银四万四千馀两,钱三千三百馀贯。仓库、草场、官攒、甲斗,光禄、太常诸司及内府监局匠役本色米八万六千馀石,折色银一万三千馀两。
锦衣等七十八卫所官吏、旗校、军士、匠役本色米二百一万八千馀石,折色银二十万六千馀两。官员折俸绢布银二十六万八千馀两。军士冬衣折布银八万二千馀两。五军、神枢、神机三大营将卒本色米十二万馀石,冬衣折布银二千馀两,官军防秋三月口粮四万三千馀石,营操马匹本色料二万四千馀石,草八十万馀束。
巡捕营军粮七千馀石。京营、巡捕营,锦衣、腾骧诸卫马料草折银五万馀两。中都留守司,山东、河南二都司班军行粮及工役盐粮折银五万馀两。京五草场商价一万六千馀两。御马三仓象马等房,商价十四万八千馀两。
诸边及近京镇兵饷。
宣府:主兵,屯粮十三万二千馀石,折色银二万二千馀两,民运折色银七十八万七千馀两,两淮、长芦、河东盐引银十三万五千馀两,京运年例银十二万五千两;客兵,淮、芦盐引银二万六千馀两,京运年例银十七万一千两。
大同:主兵,屯粮本色七万馀石,折色银一万六千馀两,牛具银八千馀两,盐钞银一千馀两,民运本色米七千馀石,折色银四十五万六千馀两,屯田及民运本色草二百六十八万馀束,折草银二万八千馀两,淮、芦盐四万三千馀引,京运年例银二十六万九千馀两;客兵,京运银十八万一千两,淮、芦盐七万引。
山西:主兵,屯粮二万八千馀石,折色银一千馀两,草九万五千馀束,民运本色米豆二万一千馀石,折色银三十二万二千馀两,淮、浙、山东盐引银五万七千馀两,河东盐课银六万四千馀两,京运银十三万三千馀两;客兵,京运银七万三千两。
延绥:主兵,屯粮五万六千馀石,地亩银一千馀两,民运粮料九万七千馀石,折色银十九万七千馀两,屯田及民运草六万九千馀束,淮、浙盐引银六万七千馀两,京运年例银三十五万七千馀两;客兵,淮、浙盐引银二万九千馀两,京运年例银二万馀两。
宁夏:主兵,屯粮料十四万八千馀石,折色银一千馀两,地亩银一千馀两,民运本色粮千馀石,折色银十万八千馀两,屯田及民运草一百八十三万馀束,淮、浙盐引银八万一千馀两,京运年例银二万五千两;客兵,京运年例银万两。
甘肃:屯粮料二十三万二千馀石,草四百三十馀万束,折草银二千馀两,民运粮布折银二十九万四千馀两,京运银五万一千馀两,淮、浙盐引银十万二千馀两。
固原:屯粮料三十一万九千馀石,折色粮料草银四万一千馀两,地亩牛具银七千一百馀两,民运本色粮料四万五千馀石,折色粮料草布花银二十七万九千馀两,屯田及民运草二十万八千馀束,淮、浙盐引银二万五千馀两,京运银六万三千馀两,犒赏银一百九十馀两。
辽东:主兵,屯粮二十七万九千馀石,荒田粮四百馀两,民运银十五万九千馀两,两淮、山东盐引银三万九千馀两,京运年例银三十万七千馀两;客兵,京运年例银十万二千馀两。
蓟州:主兵,民运银九千馀两,漕粮五万石,京运年例银二十万六千馀两;客兵,屯粮料五万三千馀石,地亩马草折色银万六千馀两,民运银万八千馀两,山东民兵工食银五万六千两,遵化营民壮工食银四千馀两,盐引银万三千馀两,京运年例银二十万八千馀两,抚赏银一万五千两,犒军银一万三千馀两。
永平:主兵,屯粮料三万三千馀石,民运粮料二万七千馀石,折色银二万八千馀两,民壮工食银万二千馀两,京运年例银十二万二千馀两;客兵,屯草折银三千馀两,民运草三十一万一千馀束,京运银十一万九千馀两。
密云:主兵,屯粮六千馀石,地亩银二百九十两,民运银万两有奇,漕粮十万四千馀石,京运银十六万两有奇;客兵,民运银万六千馀两,民壮工食银九百馀两,漕粮五万石,京运银二十三万三千馀两。
昌平:主兵,屯粮折色银二千四百馀两,地亩银五百馀两,折草银一百馀两,民运银二万两有奇,漕粮十八万九千馀石,京运年例银九万m六千馀两;客兵,京运年例银四万七千馀两。
易州:主兵,屯粮二万三千馀石,地亩银六百馀两,民运银三十万六千馀两;客兵,京运银五万九千两。
井陉:主兵,屯粮万四千馀石,地亩银八千馀两,民运本色米麦一万七千馀石,折色银四万八千馀两;客兵,京运年例银三千馀两。
他杂费不具载。
明史 仪卫志
◎仪卫
《周官》,王之仪卫分掌于天官、春官、夏官之属,而跸事则专属于秋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汉朝会,则卫官陈车骑,张旗帜。唐沿隋制,置卫尉卿,掌仪仗帐幕之事。宋卫尉领左右金吾卫司、左右金吾仗司、六军仪仗司,主清道、徼巡、排列、奉引仪仗。元置拱卫司,领控鹤户以供其事。历代制度虽有沿革异同,总以谨出入之防,严尊卑之分。慎重则尊严,尊严则整肃,是故文谓之仪,武谓之卫。天子出,车驾次第谓之卤簿。而唐制四品以上皆给卤簿,则君臣并得通称也。明初诏礼官,卤簿弥文,务从省节,以示尚质去奢之意。凡正、至、圣节、朝会,及册拜、接见蕃臣,仪鸾司陈设仪仗。而中宫、东宫、亲王皆有仪仗之制。后或随时增饰,要以洪武创制为准则焉。兹撮《集礼》所载大凡,以备考核。其郡王及皇妃、东宫妃以下仪仗,载在《会典》者,并著于篇云。
皇帝仪仗:吴元年十二月辛酉,中书左相国李善长率礼官以即位礼仪进。是日清晨,拱卫司陈设卤簿,列甲士于午门外之东西,列旗仗于奉天门外之东西。
龙旗十二,分左右,用甲士十二人。北斗旗一、纛一居前,豹尾一居后,俱用甲士三人。虎豹各二,驯象六,分左右。布旗六十四:门旗、日旗、月旗,青龙、白虎、风、云、雷、雨、江、河、淮、济旗,天马、天禄、白泽、朱雀、玄武等旗,木、火、土、金、水五星旗,五岳旗,熊旗,鸾旗及二十八宿旗,各六行;每旗用甲士五人,一人执旗,四人执弓弩。设五辂于奉天门外:玉辂居中,左金辂,次革辂,右象辂,次木辂,俱并列。丹墀左右布黄麾仗、黄盖、华盖、曲盖、紫方伞、红方伞、雉扇、朱团扇、羽葆幢、豹尾、龙头竿、信幡、传教幡、告止幡、绛引幡、戟氅、戈氅、仪氅等,各三行。丹陛左右陈幢节、响节、金节、烛笼、青龙白虎幢、班剑、吾杖、立瓜、卧瓜、仪刀、镫杖、戟、骨朵、朱雀玄武幢等,各三行。殿门左右设圆盖一、金交椅、金脚踏、水盆、水罐、团黄扇、红扇。皆校尉擎执。
洪武元年十月,定元旦朝贺仪:金吾卫于奉天门外分设旗帜。宿卫于午门外分设兵仗。卫尉寺于奉天殿门及丹陛、丹墀设黄麾仗。内使监擎执于殿上。凡遇冬至、圣节、册拜、亲王及蕃使来朝,仪俱同。其宣诏赦、降香,则惟设奉天殿门及丹陛仪仗、殿上擎执云。其陈布次第,午门外,刀、盾、殳、叉各置于东西,甲士用赤。奉天门外中道,金吾、宿卫二卫设龙旗十二,分左右,用青甲士十二人。北斗旗一、纛一居前,豹尾一居后,俱用黑甲士三人。虎豹各二,驯象六,分左右。左右布旗六十四:左前第一行,门旗二,每旗用红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弓箭。第二行,月旗一,用白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弩;青龙旗一,用青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弩。第三行,风、云、雷、雨旗各一,每旗用黑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弓箭;天马、白泽、朱雀旗各一,每旗用红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弓箭。第四行,木、火、土、金、水五星旗各一,随其方色,每旗用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弩,其甲木青、火红、土黄、金白、水黑、熊旗、鸾旗各一,每旗用红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弩。第五行角、亢、氐、房、心、尾、箕旗各一,每旗用青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弓箭。第六行斗、牛、女、虚、危、室、壁旗各一,每旗用青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弩。右前第一行,门旗二,每旗用红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弓箭。第二行,日旗一,用红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弩;白虎旗一,用白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弩。第三行,江、河、淮、济旗各一,随其方色,每旗用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弓箭,其甲江红、河白、淮青、济黑;天禄、白泽、玄武旗各一,每旗用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弓箭,天禄、白泽红甲,玄武黑甲。第四行,东、南、中、西、北五岳旗各一,随其方色,每旗用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弩,其甲东岳青、南岳红、中岳黄、西岳白、北岳黑;熊旗、麟旗各一,每旗用红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弩。第五行,奎、娄、胃、昴、毕、觜、参旗各一,每旗用青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弓箭。第六行,井、鬼、柳、星、张、翼、轸旗各一,每旗用青甲士五人,内一人执旗,旗下四人执弩。奉天门外,拱卫司设五辂。玉辂居中;左金辂,次革辂;右象辂,次木辂。俱并列。典牧所设乘马于文武楼之南,各三,东西相向。丹墀左右布黄麾仗凡九十,分左右,各三行。左前第一行,十五:黄盖一,红大伞二,华盖一,曲盖一,紫方伞一,红方伞一,雉扇四,朱团扇四。第二行,十五:羽葆幢二,豹尾二,龙头竿二,信幡二,传教幡二,告止幡二,绛引幡二,黄麾一。第三行,十五:戟氅五,戈氅五,仪氅五。右前第一行,十五:黄盖一,红大伞二,华盖一,曲盖一,紫方伞一,红方伞一,雉扇四,朱团扇四。第二行,十五:羽葆幢二,豹尾二,龙头竿二,信幡二,传教幡二,告止幡二,绛引幡二,黄麾一。第三行,十五:戟氅五,戈氅五,仪氅五。皆校尉擎执。丹陛左右,拱卫司陈幢节等仗九十,分左右,为四行。左前第一行,响节十二,金节三,烛笼三。第二行,青龙幢一,班剑三,吾杖三,立瓜三,卧瓜三,仪刀三,镫杖三,戟三,骨朵三,朱雀幢一。右前第一行,响节十二,金节三,烛笼三。第二行,白虎幢一,班剑三,吾杖三,立瓜三,卧瓜三,仪刀三,镫杖三,戟三,骨朵三,玄武幢一。皆校尉擎执。奉天殿门左右,拱卫司陈设:左行,圆盖一,金脚踏一,金水盆一,团黄扇三,红扇三;右行,圆盖一,金交椅一,金水罐一,团黄扇三,红扇三。皆校尉擎执。殿上左右内使监陈设:左,拂子二,金唾壶一,金香合一;右,拂子二,金唾盂一,金香炉一。皆内使擎执。和声郎陈乐于丹墀文武官拜位之南,其器数详见《乐志》内。
三年,命制郊丘祭祀拜褥。郊丘用席表蒲里为褥,宗庙、社稷、先农、山川用红文绮表红木棉布里为褥。十二年,命礼部增设丹墀仪仗,黄伞、华盖、曲盖、紫方伞、红方伞各二,雉扇、红团扇各四,羽葆幢、龙头竿、绛引、传教、告止、信幡各六,戟氅、戈氅、仪氅各十。
永乐元年,礼部言卤簿中宜有九龙车一乘,请增置。帝曰:“礼贵得中,过为奢,不及为俭,先朝审之精矣。当遵用旧章,岂可辄有增益,以启后世之奢哉?
九龙车既先朝所无,其仍旧便。”宣德元年,更造卤簿仪仗,有具服幄殿一座,金交椅一,金脚踏一,金盆一,金罐一,金马杌一,鞍笼一,金香炉一,金香合一,金唾盂一,金唾壶一,御杖二,摆锡明甲一百副,盔一百,弓一百,箭三千,刀一百。其执事校尉,每人鹅帽,只孙衣,铜带靴履鞋一副。常朝,各色罗掌扇四十,各色罗绢伞十,万寿伞一,黄双龙扇二。筵宴,销金罗伞四,销金雨伞四,金龙响节二十四。
皇后仪仗,洪武元年定:丹陛仪仗三十六人:黄麾二,戟五色绣幡六,戈五色绣幡六,五色锦幡六,小雉扇四,红杂花团扇四,锦曲盖二,紫方伞二,红大伞四。丹墀仪仗五十八人:班剑四,金吾杖四,立瓜四,卧瓜四,仪刀四,镫杖四,骨朵四,斧四,响节十二,锦花盖二,金交椅一,金脚踏一,金水盆一,金水罐一,方扇八。宫中常用仪卫二十人:内使八人,色绣幡二,金斧二,金骨朵二,金交椅一,金脚踏一;宫女十二人,金水盆一,金水罐一,金香炉一,金香合一,金唾壶一,金唾盂一,拂子二,方扇四。永乐元年增制红杖一对。太皇太后、皇太后仪仗与皇后同。
皇太子仪仗,洪武元年定:门外中道设龙旗六,其执龙旗者并戎服。黄旗一居中,左前青旗一,右前赤旗一,左后黑旗一,右后白旗一,每旗执弓弩军士六人,服各随旗色。殿下设三十六人:绛引幡二,戟氅六,戈氅六,仪氅六,羽葆幢六,青方伞二,青小方扇四,青杂花团扇四,皆校尉擎执。殿前设四十八人:
班剑四,吾杖四,立瓜四,卧瓜四,仪刀四,镫杖四,骨朵四,斧四,响节十二,金节四,皆校尉擎执。殿门设十二人:金交椅一,金脚踏一,金水罐一,金水盆一,青罗团扇六,红圆盖二,皆校尉擎执。殿上设六人:金香炉一,香合一,唾盂一,唾壶一,拂子二,皆内使擎执。永乐二年,礼部言,东宫仪仗,有司失纪载,视亲王差少,宜增制金香炉、金香合各一,殳二,叉二,传教、告止、信幡各二,节二,幢二,夹槊二,槊、刀、盾各二十,戟八,红纸油灯笼六,红罗销金边圆伞、红罗绣圆伞各一,红罗曲盖绣伞、红罗素圆伞、红罗素方伞、青罗素方伞各二,红罗绣孔雀方扇、红罗绣四季花团扇各四,拂子二,唾盂、唾壶各一,鞍笼一,诞马八,红令旗二,清道旗四,弩一,白泽旗二,弓箭二十副。从之。
亲王仪仗,洪武六年定:宫门外设方色旗二,青色白泽旗二,执人服随旗色,并戎服。殿下,绛引幡二,戟氅二,戈氅二,仪氅二,皆校尉执。殿前,班剑二,吾杖二,立瓜二,卧瓜二,仪刀二,镫杖二,骨朵二,斧二,响节八,皆校尉执。殿门,交椅一,脚踏一,水罐一,水盆一,团扇四,盖二,皆校尉执。殿上,拂子二,香炉一,香合一,唾壶一,唾盂一。十六年诏,亲王仪仗内交椅、盆、罐用银者,悉改用金。建文四年,礼部言,亲王仪仗合增红油绢销金雨伞一,红纱灯笼、红油纸灯笼各四,灯二,大小铜角四。从之。永乐三年命工部,亲王仪仗内红销金伞,仍用宝珠龙文。凡世子仪仗同。
郡王仪仗:令旗二,清道旗二,弩一,刀盾十六,弓箭十八副,绛引、传教、告止、信幡各二,吾杖、仪刀、立瓜、卧瓜、骨朵、斧各二,戟十六,槊十六,麾一,幢一,节一,响节六,红销金圆伞一,红圆伞一,红曲柄伞二,红方伞二,青圆扇四,红圆扇四,诞马四,鞍笼一,马杌一,拂子二,交椅一,脚踏一,水盆一,水罐一,香炉一,红纱灯笼二,灯二,帐房一座。
皇妃仪仗:红杖二,清道旗二,绛引幡二,戈氅、戟氅、仪氅、吾杖、仪刀、班剑、立瓜、卧瓜、镫杖、骨朵、金钺各二,响节四,青方伞四,红绣圆伞一,绣方扇四,红花圆扇四,青绣圆扇四,交椅一,脚踏一,拂子二,水盆一,水罐一,香炉一,香合一,唾盂一,唾壶一,红纱灯笼四。
东宫妃仪仗:红杖二,清道旗二,绛引幡二,仪氅、戈氅、戟氅、吾杖、仪刀、班剑、立瓜、卧瓜、镫杖、骨朵、金钺各二,响节四,青方伞二,红素圆伞二,红绣圆伞一,红绣方扇四,红绣花圆扇四,青绣圆扇四,交椅一,脚踏一,拂子二,水盆一,水罐一,香炉一,香合一,红纱灯笼四。永乐二年,礼部言,东宫妃仪仗如亲王妃,惟香炉、香合如中宫,但亦不用金,其水盆、水罐皆用银,从之。
亲王妃仪仗:红杖二,清道旗二,绛引幡二,戟氅、吾杖、仪刀、班剑、立瓜、卧瓜、骨朵、镫杖各二,响节四,青方伞二,红彩画云凤伞一,青孔雀圆扇四,红花扇四,交椅一,脚踏一,水盆一,水罐一,红纱灯笼四,拂子二。公主、世子妃仪仗俱同。
郡王妃仪仗:红杖二,清道旗二,绛引幡二,戟氅、吾杖、班剑、立瓜、骨朵各二,响节二,青方伞二,红圆伞一,青圆扇二,红圆扇二,交椅一,脚踏一,拂子二,红纱灯笼二,水盆一,水罐一。
郡主仪仗:红杖二,清道旗二,班剑、吾杖、立瓜、骨朵各二,响节二,青方伞一,红圆伞一,青圆扇二,红圆扇二,交椅一,脚踏一,水盆一,水罐一,红纱灯笼二,拂子二。
旧例,郡王仪仗有交椅、马杌,皆木质银裹;水盆、水罐及香炉、香合,皆银质抹金;量折银三百二十两。郡王妃仪仗,有交椅等大器,量折银一百六十两。
馀皆自备充用。嘉靖四十四年定,除亲王及亲王妃初封仪仗照例颁给外,其初封郡王及郡王妃折银等项,并停止。万历十年定,郡王初封系帝孙者,仪仗照例全给,系王孙者免。盖宗室分封渐多,势难遍给也。
第四百零九章 诱敌深入
亨格尔面色阴沉的看着回禀的信使,良久才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宁大人说黑石岛方面既然没有诚意,就没必要继续谈了。”
“可恶!”
亨格尔攥紧了拳头,努力呼吸使自己心情平复下来。
看来这个宁修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
但其实亨格尔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就是一定要投靠明国,将这些不守信用且觊觎黑石岛的西班牙佬全部杀死。
他之所以没有在信中抖出猛料是因为想借此讨价还价一番。谁知宁修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反而将了他一军,把他逼到了墙角。
亨格尔并不是一个不懂变通的人,他信奉实用主义,在他看来只要能够获得利益,那么便是奴颜屈膝也无所谓。
何况现在的局面还没有那么糟糕。
思忖了片刻,亨格尔提起鹅毛笔又开始写信。
这回他一口气把信写好,语重心长的对心腹说:“你马上再去见一次宁修,就告诉他我答应任何形式的合作。”
......
......
香山县。
宁修放下信件,微微笑道:“看吧,这些荷兰人先沉不住气了。”
戚文讶然道:“他们透露了西班牙人的作战计划了?”
“岂止是透露了西班牙人的作战计划。若这荷兰人说的属实,本官敢说西班牙人的船队没有一艘能够安然离开。”
说罢宁修便把信件递给了戚文。
戚文粗通文墨,识字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看过信后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西班牙人要攻取乌猪山岛?”
戚文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招妙计。
广东水师新军基本都是从乌猪山岛训练出来的。乌猪山岛不但是一个重要的外围据点,更是广东水师的基地。
把这里攻破,起到的是釜底抽薪的效果。
“可他们怎么知道乌猪山岛的?”
这个疑惑戚文怎么也想不明白。
“荷兰人应该也没有到过乌猪山岛啊。”
“不是荷兰人,是我们的老朋友李旦。”
宁修笑道:“荷兰人在信中提到,进攻乌猪山岛正是此人建议的。”
“这厮!”
戚文怒吼道:“当初就不该把他放跑!”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以李旦对乌猪山岛的了解,肯定可以帮助西班牙人进行登陆。”
宁修却显得一点都不着急,戚文见状试探道:“大人可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不错。”
宁修眼睛微微眯起:“既然他们要来,我们便好好招待他们。”
......
......
“总督阁下,前面就是乌猪山岛了。”
李旦指着眼前一个岛屿,略带兴奋的说道。
想不到有生之年他还能再回到这里。
“恩。”
桑切斯反复搓着手掌,目光却从未移开眼前的这个岛屿。
正是李旦的献策让桑切斯最终更改了作战计划,全军朝乌猪山岛杀来。
按照李旦的说法,乌猪山岛是广东明军的老巢,端掉这里不但可以摧毁大部分的明军战船,还可以让明军失去唯一一个海上据点,不得不龟缩防守。
而西班牙军队便可以从容调度,随时出现在广东沿海的任何一个位置。
“一会我们可以从岛的南面登陆,那边地势相对平缓。”
李旦也知道乌猪山岛被明军经营的铁板一块,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弱点。但既然西班牙人想要拿下此岛,便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估计官军会修建一些碉堡,会有一些火炮协助防守。总督阁下只要命炮手猛轰,把这些碉堡拔除,那么大军登陆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旦的自信是有理由的。他从未见过一只舰队能配备如此多的火炮。西班牙人的这只舰队,每一艘船都有十几门火炮,在海战时可以获得碾压的优势。往往都用不着接舷战,光靠远程炮击就可以解决掉对手了。
登陆战会稍稍有些麻烦,毕竟碉堡比船体要坚固的多。
但李旦相信拔除这些碉堡也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什么是重磅火炮解决不了的,如果一炮不行那就两炮......
“咦,这里的碉堡似乎没有人驻防。”
桑切斯放下单筒望远镜,自顾自的说道。
“总督阁下,可否让我看一看?”
李旦觉得一定是桑切斯看错了,虽然南面不是乌猪山岛的防御重点,但也不可能完全不设防啊。
在李旦的印象中,宁修是一个颇懂兵法的人,对于防御战更是有着独到的见解,他不可能作出不设防的布置的。
“你看看吧。”
桑切斯把望远镜随手一递,李旦小心翼翼的接过然后眯着一只眼睛观察起来。
他缓缓挪动着望远镜,最终将镜头定格在那一排显眼的碉堡上。
从这里看去,碉堡中空空如也,真的没有人。
李旦又将望远镜移动了一番,发现港口中连船只都没有多少。
难道船只都停靠在了北面?
“总督阁下,看来明军水师的大部都已经被抽调走了,现在岛上防御十分薄弱,正是攻下此岛的好时机啊。”
李旦思忖了片刻,只想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若不是宁修人手不够,把大部分士兵都投入到广东沿海的防守中,李旦实在想不出为何如此重要的乌猪山岛会兵力空虚。
“恩,现在明军估计都以为本总督会去广州府或者潮州府。”
桑切斯十分得意的说道:“本总督偏偏端了他们的老巢,把他们锁死在陆上。”
“总督阁下,请下令登陆吧!”
听了桑切斯一番话,李旦把心中最后的顾虑也抹去了。
在李旦看来,即便岛上有重兵布防,西班牙人迟早也能攻下来。现在只不过更容易了些。
“好,传我命令,全军登陆!登陆之后立即集合,向岛中挺进!”
......
......
“嘿嘿,这帮狗日的,真的上当了啊。”
吴二狗兴奋的挥舞着拳头。
“嘘,你小点声,别被他们听见了。”
陈麻子连忙捂住吴二狗的嘴巴。
“得了吧,他们怎么可能听得到?难道他们长了顺风耳?”
吴二狗白了陈麻子一眼道:“一会你便看好了,看看哥哥我怎么把这些佛郎机人的脑袋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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