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天生丽质柚柠雪(第十更,求订阅,求月票!)
呃,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来,这个谢筠该是个疼媳妇的好男人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照理说,女方一旦出嫁除了回门省亲,基本是不能回家的。虽然张家小姐身份特殊,但只要谢筠不同意,她便是摆出张居正女儿的架子也无济于事。
在这个时代,疼媳妇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也得亏谢家就在江陵,如果在外府或者别处布政司,一趟出行的时间成本就得个把月,想必张家小姐也得思量一番。
再就是谢筠仍在守孝期间,出远门也是不太可能的。不然容易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骂不孝。
“好了,我得去府衙了,有什么事啊等我回来再说。”
孙悟范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从宁修身边跨步走开。
......
......
“表妹,你看看这江岸两侧的美景,真是让人心醉啊。”
官船阔畅的船舱之中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年岁都在十五六上下。
男人身穿一袭月白色苏绸长衫,头戴书生网巾,脚蹬羊皮小靴。
他虽然身材瘦削撑不起这身行头,但浑身透出的贵气却是逼人。
再看那女子,梳着双螺髻,一身唐式宫装襦裙把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唯有脖颈胸口那抹雪白惹的人气血上涌。
只见那男人斟了一杯酒送到嘴边浅浅酌了一口,畅快道:“表妹你也尝尝,味道真不错。”
那女子白了他一眼,不屑道:“喝喝喝,表哥就知道喝。除了喝酒表哥就不能有点别的想法?”
呃......
那男人神情一滞一时语塞,眼珠转了一圈这才赔笑道:“表妹,好表妹,我知错了还不成?你说,叫表哥怎么赔偿?这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只要你想要,表哥就把它送到你手边!”
他急于献好,索性一闭眼拍着胸脯作起保来,也不管能否实现。
“哼,表哥就会哄人家开心。”
那女子扭过头去,负气似的哼唧道:“当初真是信了邪才被表哥骗出来,这一路坐船坐的都快闷死了。”
“好表妹,好雪儿,你可不能生气哟。这出来玩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要是生气,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见表妹又要发飙,他连忙摆手道:“都是表哥的错成不?等到了荆州,咱们就下船好好歇一歇,玩一玩。”
一听到这里,女子脸上终于显现出了笑意:“这还差不多。”
便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腰佩单刀的精壮男子走入船舱,冲二人行了礼:“小公爷,前面不远就是荆州府了,咱们要不要先派人去送信?”
原来这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魏国公徐邦瑞的第五子徐怀远,而他称之为表妹的则是柚家小姐柚柠雪。
这次出行着实是临时起意。徐小公爷整日闷在金陵觉得无聊,便起了外出游玩的心思。
一番比对计较之后,他最终在江南和湖广之间选择了后者。
这倒不是因为别的,江南他已经去了三次实在是腻了。而湖广他从未去过,好奇心作祟下选择去游玩也就不难理解了。
他一向和表妹柚柠雪玩的来此番出游自然也不会忘记表妹。
一番软磨硬泡之下,舅舅便也答应了,只叫他一路上一定要照顾好柚柠雪。
徐小公爷在金陵时有魏国公压制,尚不敢太过放浪形骸。等到一行人出了金陵,乘官船朔长江而上,却是完全没了顾忌,怎么舒爽怎么来了。
他们走一路玩一路,竟是走了一个多月才快到江陵。
“哦,传话就不必了,没必要搞得兴师动众,免得那帮闲的蛋疼的御史又上疏弹劾我爹。”
徐怀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家将模样的精壮男子便抱拳退下了。
“表哥,我们要在江陵待多久?”
柚柠雪不过是个小萝莉,又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下只能倚靠表哥徐怀远。
只见她两只手臂托着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徐怀远,确是可爱极了。
徐怀远哈哈大笑道:“我们这次出来是玩的,既然是玩自然要玩的开心。你说吧,你想在江陵待多久咱们就待多久。我可听说江陵城外的凤凰山风景极为秀美,咱们别的地方不去这里可一定得去瞧瞧。”
“好啊好啊。”柚柠雪却是少女心性,闻言兴奋的攥紧拳头,眼眸中闪出光彩来。
徐怀远揉了揉额角道:“对了,江陵的胭脂水粉也很不错,好妹妹你也可以买上一些来。不过......”
柚柠雪正自听得兴起,见徐怀远突然不说话了,柳眉一挑催问了起来。
“不过什么?”
“不过好妹妹你天生丽质,肤如凝脂,根本不需要使用这些胭脂水粉啊。”
徐怀远狡黠笑道,却是激的小萝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顿粉拳砸向徐怀远的胸口:“坏蛋,坏蛋!表哥就是个大坏蛋,就会取笑人家。”
“哎呦,哎呦。”
徐怀远装作招架不住,连连告饶:“我哪敢取笑好妹妹呦,表哥说的都是实情。若论容貌,在金陵女子中,好妹妹若说第二有谁敢说第一?”
“表哥真是油嘴滑舌!”
柚柠雪翻了一记白眼,起身走出船舱,往船头去了。
徐怀远放心不下,便也起身跟了出去。
他们此番是乘船逆流而上,船速自然受到了影响,远远不如顺流而下的快。
但也正因如此,可以细细欣赏两岸景色,不至于因为船行的速度太快而未能看清美景。
“真没有想过长江还能是这个样子啊。”
柚柠雪虽然从小长在金陵城,长江就在边上,可因为就那么一段,给她的印象总是平平淡淡波澜不惊的。
这番远行,坐着官船朔长江而上,才真真切切体会到长江的瑰丽壮美。
每一段每一处都不尽相同,越往中上游走风景越是秀美,行到江陵流域两岸的旖旎景色已经美得让人窒息,柚柠雪甚至在想此番便不回去了,在江岸边盖上一栋竹楼生活下去。
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且不说,表哥可是魏国公府的小公爷,怎么可能为了她一个人跑到山林里归隐过小日呢?
......
......
第二百二十七章 码头迎接(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来了,来了,徐小公爷的船马上就到了!”
一个衙役气喘吁吁的跑来,却不慎被石头绊倒摔了一个狗啃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哎呦。”
他痛呼过后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冲面前一众的官老爷们拱手作揖道:“估摸着最多再有一炷香的工夫官船就到了。”
原来李知府算准了时间,领着荆州府、江陵县的一众官员等候在江陵城外的杏花渡码头,恭迎徐小公爷的大驾。
照理说,一个勋贵不应该叫这么多的文官‘折腰’。但徐小公爷有些特殊,他是当今魏国公的徐邦瑞的儿子,虽不是嫡长子却仍贵不可言。
如果说大明勋贵中还有谁让文官们低头的话,那非魏国公莫属了。
徐达的后人不但世代袭爵,永不衰降,还掌兵权镇守金陵。
这份荣耀,足以看出徐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文官们都是极善于把握人心的,皇帝的态度他们如何看不出?
既然天子都对徐家礼善三分,他们自然也应该表示一番。
徐小公爷虽然并没有提前叫下人送信,但李知府却派出了不少衙役沿着江岸前行,几十人分段守候。一旦看到徐小公爷乘坐的官船立刻传递消息,故而虽然现在小公爷的船还在几里外,消息却已经提前传到了杏花渡码头。
“恩,退下吧。”
知府李瑞摆了摆手,那衙役忙不迭的退下了。
李知府清了清嗓子,冲周围侍立的众人道:“诸位同僚已经在码头等候良久,着实辛苦了。现在小公爷的官船马上就要到了,还请诸位打起精神来,切莫要让小公爷以为我荆州官员轻视慢待于他。”
“府尊所言极是!”
一众官员纷纷拱手应道。
李知府捋了捋下颌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除了荆州府、江陵县的官员,迎候队伍中还有本地的缙绅名儒,以及一些后进晚辈。
这其中便有孙悟范、宁修和一些县学、府学的生员。
这些人在一帮官老爷面前自然没有什么存在感,站的位置又靠后,怕是一会徐小公爷上岸后,连说个话的机会都没有。
孙悟范正自闭着眼睛打盹,忽然觉得有人在戳他的腰眼,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的跳出一步去。
待看清戳他的人是宁修,孙悟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宁贤弟闲的慌吗,好端端的戳我作甚?”
宁修哭笑不得朝李知府的方向指了指:“孙兄方才不会真的睡着了吧?府尊的话你没有听到?”
“啊,啊?府尊刚才说什么了?我就是小憩一会......”
孙悟范挠了挠头,鼻子一抽一抽,竟然忍不住狮口大开打了个喷嚏。
他连忙抽出手帕将脸上擦干净,尴尬的笑了笑:“一到春天我就这样,真是见了鬼。”
宁修咦了一声,心道这死胖子不会是花粉过敏吧?
“刚才有衙役来报,徐小公爷的船马上就要抵达码头了。府尊在向大家训话,叫大伙儿都打起精神来,切莫要让小公爷以为荆州府的官员慢待于他。”
“哦,徐小公爷的船要到了?还真是快啊。”
孙悟范凑到宁修身前压低声音道:“一会儿宁贤弟可千万不要强出头。这种场合还是得府尊出面才是。”
宁修当然晓得其中的门道。官场的规矩就是绝对不能越级,该谁出风头就谁出风头。抢了李知府的风头,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知道了,孙兄放心好了。倒是孙兄你,免不了要跟徐小公爷说几句话,可得想好了,别磕磕巴巴的给令尊丢人。”
宁修心情显然不错,还不忘揶揄死胖子一下,气的孙悟范差点背过气去。
“这个就不劳宁贤弟费心了。”
他负气似的扭过身去,梗着脖子望着江面。
江陵是长江中游的重要中转,不少货船都会在码头停靠补给,往来商船无数。
但在此时,为了迎候徐小公爷的大驾,李知府已经下令封锁码头,上下游的船只皆不准停靠。
码头不能停靠,往来船只自然只能减慢速度亦或是暂时停在江岸边,等徐小公爷的船停靠在码头后再扬帆。
此刻江面上竟然无一艘船只,倒也是奇了。
孙悟范眼睛一直盯着江面,不知不觉间竟然有些酸楚,下意识的用手去揉。
便在这时,听得李知府喜声道:“来了!”
孙悟范连忙睁开眼睛瞧去,只见一艘漆黑色的官船正朝杏花渡码头行来。
“总算来了,总算来了。”
他攥紧拳头,激动的心情难以用言语表达。
父亲大人亲自写信吩咐他一定要接待好小公爷,绝不能有任何招待不周的地方。他跟府尊商议了许久才定下了这个迎接的方案。
原本李知府是想领着官员、缙绅、儒生出城沿着江岸前行十几里迎候的。
但孙悟范觉得这样太过高调,也会让徐小公爷觉得不自在。
但如果在城门口迎接,又会显得太过随意,容易让徐小公爷误会,以为他们有意慢待。
所以,孙悟范提出在城外码头迎接。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不亲不疏,不胶不离恰到好处。
李知府听了孙悟范的一番分析后也觉得有道理,这便将迎接的地点定在了杏花渡码头。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漆黑色船身的官船在码头停了下来。
李知府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衫,当仁不让的阔步朝前走去。
船靠稳后,先是魏国公府的几名家将跳了下来,随即一个身着月白色苏绸长衫的男子施施然的走下船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唐式襦裙的妙龄女子。
宁修的目光自然也聚焦在这两人身上。
他暗暗啧叹,这位身着月白色袍衫的男子就是徐怀远徐小公爷了吧?
早就听说徐小公爷生的丰神俊朗貌似潘安,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他的容貌比起自己来还是稍稍差了几分。恩,这世间能够比过他宁修容貌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吧?
咦,徐小公爷身边的那女人又是谁?莫不是徐小公爷宠幸的侍妾、歌妓?
......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接风宴(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宁修心道看不出来这徐小公爷还是个萝莉控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那女子看起来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他竟然下得去手。
禽兽啊!
被宁修定义为禽兽的徐小公爷在一众家将的簇拥下走向码头上迎候的官员。
这种场面他已经见惯了,不管是去苏杭还是这次来湖广沿途的官员大多会热情的迎接。
他当然明白这些官员摆出浩大阵仗是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是魏国公府小公爷。
若是以前他可能还会感到一些兴奋,但现在却不会了。这些官员喜欢逢迎就让他们逢迎好了,大不了他多说几句场面话就是。
“徐小公爷一路辛苦了。下官率荆州府、江陵县众官吏以及一众缙绅名儒、后进晚生在此迎接徐小公爷。”
知府李瑞冲徐怀远拱了拱手,态度极为恭敬。
照理说徐怀远虽然是魏国公的儿子却不是继承人,将来要承袭魏国公爵位的是徐邦瑞的长子徐维志。
若是魏国公本人或者徐维志到了江陵,李知府如此谦卑倒也说得过去。可徐怀远毕竟不如这二人尊贵,李瑞口称下官是不是恭敬过头了?
当然,李知府怎么表现不是宁修能够决定的了的。他能做的就是双手束立,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李知府太客气了。小可只不过路过江陵,想陪舍妹游览一番,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啊。”
徐怀远毕竟是勋贵子弟,谈吐极为得体,只一句话就把事情点明了我是来湖广游玩的,路过荆州府想要休憩一番,可没有叫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的迎接。你们自己愿意我也没办法,别被别人抓住把柄做文章就好。
“应该的,应该的。”
李瑞和颜悦色的赔笑道:“下官已经在城中望仙楼备下酒席,还请小公爷移步赴宴。”
徐怀远虽然十分不喜参加这种接风宴,但李知府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
“那小可便多谢李知府的美意了。”
李瑞闻言大喜,连忙右臂前伸做了个请的动作。
徐怀远也不谦让,拔步走在前面。柚柠雪紧紧跟在徐怀远身后,生怕跟丢了似的。
一众官员众星捧月的把这兄妹二人围在正中,浩浩汤汤朝江陵城而去。
......
......
江陵城,望仙楼。
十几桌酒席业已备好,掌柜的李惟方直是望眼欲穿。
李知府决定在望仙楼备下酒宴,为远道而来的徐小公爷接风洗尘。这对望仙楼来说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如果能够抓住机会,博得大人物官老爷们的好感,望仙楼便等于得了一块金字招牌。
望仙楼是徐小公爷、李知府、姚县令一起把酒言欢吃过饭的酒楼,谁若是也来此走一遭用顿便饭岂不是极有面子?
那些豪商巨贾最好面子,肯定会争相前来,真真是金山银山往面前堆送啊。
“快,快再去看看,看看李知府他们进城没有。”
李惟方冲身旁的小伙计摆了摆手,那小厮立刻拔腿去探了。
他刚走出酒楼没多远就看到了浩浩汤汤的人群朝酒楼走来,眼看着已经到了坊门。
前面有衙役鸣锣开道,不消说他也知道这定是官老爷来了。
眼下城中的官老爷们都去了杏花渡码头迎候徐小公爷,这么说是官老爷们已经把徐小公爷迎入城中了?
他不敢耽搁连忙转身一路小跑上了酒楼二层,气喘吁吁的冲掌柜的禀报:“他们......他们已经到了。”
“你说什么,谁到了?”
李惟方瞪了小伙计一眼,直是屏住了呼吸。
“各位大人......小公爷......”
李惟方长出了一口气,一把推开了这小伙计,提着袍衫下摆蹬蹬蹬的跑下楼去。
紧赶慢赶他终于在一众显贵人物抵达酒楼大门前迎了出去。
只见一位面皮白皙俊俏的少年郎君被捧在正中间,想必就是拿魏国公府的小公爷了吧?
这种场合李惟方自然是不能多说话的,他恭敬的闪到一边,目送着一众权贵走入酒楼。
虽然整个酒楼都被李知府包了下来,但实际上一层大堂是不会使用的,一行人径直朝二楼走去。
权贵嘛办酒宴自然得在二层雅间。虽然现在酒楼中除了他们没有别的食客,但规矩还是不能变的。
参加酒宴的人有很多,根据身份地位的不同分别在不同的酒桌入席坐定。
席间最尊贵的当属徐小公爷了,围着徐小公爷坐的都是荆州的地方官。李知府、姚县令自不必说,还有一些同知、县丞的佐贰官。当然这一桌还破例坐进来了徐小公爷的表妹柚柠雪。
以这桌为轴心向外辐射,其余几桌分别坐的是本地的缙绅鸿儒。最外侧则是府学、县学的生员以及一些本地的‘后进翘楚’。
宁修和孙悟范两人单独坐在一处靠窗的小桌前,倒是十分安静。
宁修对这样的安排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他的身份地位资历都不如那些大佬,平白无故挤进去反而会引人反感。
而且坐在外围确实自在了不少啊,还能靠窗看看风景,岂不美哉?
倒是孙悟范一脸不爽,嘴里一直忿忿不平的嘀咕着。
这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在城外杏花渡码头迎接徐小公爷的主意是他出的,李知府采纳了这个建议却没有给孙悟范任何优待,仍然让他坐在最外围,孙悟范自然感到不爽了。
“孙兄怎么不吃啊,快尝尝这豌豆糕,味道确实不错呢。”
宁修夹起一块豌豆糕送入口中,缓缓咀嚼着。
“嘿,宁贤弟真是好胃口呢。”
孙悟范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的夹起筷子取了一片炙鹿肉送入口中,气鼓鼓的咬了下去。
宁修酌了一口美酒,笑吟吟的盯着孙悟范道:“孙兄,做人就要开心一点。你心情不好也于事无补嘛,反倒是气坏了身子,何苦来哉呢?”
孙悟范一脸委屈的压低声音道:“我心里不是滋味啊。”
宁修险些喷出酒来。
“难不成你还想和徐小公爷坐在一起?”
“有何不可?算起来我和他还是老熟人呢。”
孙悟范嘟着嘴说道。
“等等,你说什么?你和徐小公爷是老熟人?”
......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唯有贱者留其名(第三更,月票2000票加更,求月票!)
孙悟范砸吧砸吧嘴,喉头微微耸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有所顾忌,终是打了个哆嗦把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见他这副表情,宁修直是想笑,压低声音打趣道:“怎么,孙兄可是有难言之隐?莫不是你和这徐小公爷一起逛过窑子吧?”
“啊!”
孙悟范闻言直是一个激灵,吓得冷汗直流,连连摆手道:“宁贤弟小点声。”
宁修神情一滞,不禁有些愕然。不是吧,他就是随口一说,看孙悟范这表情,莫不是真的被他说中了?
啧啧,跟徐小公爷一起逛过窑子,这关系确实不一般,倒真的可以称得上老熟人了。
宁修现在越发想听死胖子讲一讲他和徐小公爷的过往,这里面有故事啊。
孙悟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就这么反反复复忸怩了良久才跟要出嫁的新媳妇一样揭开了红盖头。
“哎,不瞒宁贤弟,我确实和徐小公爷一起去过青楼听曲,但却是秦淮河里最红的馆子,不是什么黑窑子啊。”
孙悟范生怕宁修误会,忙不迭的解释道:“徐小公爷在金陵城可是一霸,什么地方没去过?但他好歹也是与国同休的公侯勋贵子弟,不会自堕身份到这般地步的。若是让魏国公知道他逛青楼,最多也就是责斥几句。可若是魏国公得知他逛黑窑子,恐怕徐小公爷的一双腿都得生生被打断呢。”
“呃......”
孙悟范说的好生直接,宁修却是尴尬不已。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为啥话从孙悟范的口中说出来,就感觉变味了呢?
等等......
秦淮河,这不是金陵城中著名的烟花柳巷吗?
这么说来,死胖子曾经去过金陵?
“方才孙兄说是在金陵的秦淮河和徐小公爷共赏春色?”
“对啊。”
“孙兄经常去江南吗?”
“嘿,这算什么。前几年往江南去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只不过这两年把精力放在开拓湖广本地市场上,往江南去的少了。”
听孙悟范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人家是经商多年的行家老手呢。实际上他也就是个稍有天赋的后进晚辈罢了。
“偏了,孙兄跑偏了。”
孙悟范愕然:“跑偏什么了?”
“话题跑偏了啊。孙兄且继续说说看,你和徐小公爷是怎么结识的呢?”
宁修连忙纠正道。
“这个,说来话长了啊。”
孙悟范叹了口气,摇头晃脑道:“一切还得从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说起......”
“......”
宁修不禁汗毛竖了起来,尼玛,怎么突然有一种听鬼故事的感觉?
他咽了一口吐沫,强自定了定神听孙悟范开始装逼。
“却说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死胖子倒是真有几分讲故事的天赋,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愚兄我谨遵父命率商队去金陵城走货,在城中一家客栈落下脚来,便和同商队的几个年轻人去闲逛。那时候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啊,一番打听下却是直奔了秦淮河......”
宁修听得直翻白眼,心道您‘老人家’比我也没大几岁啊,怎么整的跟四五十岁的老前辈一样?
罢了罢了,他还等着听故事,就不跟死胖子在这些细节上计较了。
“孙兄,然后呢?”
宁修就跟一个八卦婆子似的在一旁催问。
孙悟范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还是继续说道:“然后,我们便依着客栈掌柜的建议去了一家名为春月楼的青楼啊。”
孙悟范嘿嘿笑道:“还别说,秦淮河的青楼都很有格调,即便做的是那卖笑的生意,却极有内涵。比起来荆湖之地的烟柳巷就要差了不少了。”
他稍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一行人进了春月楼,便有老鸨凑上来热情的招待。他们见我们面生,又是一口荆湖口音便明白我们是外地人了。然后,你懂的......”
孙悟范神色一黯,无奈的叹了口气。
宁修心有戚戚然。看来孙悟范是被这春月楼的老鸨坑的不轻啊。这倒也可以理解,孙悟范一行人年轻又是外地人,初来乍到一头扎进了烟柳巷秦淮河中,不坑他们坑谁?
“孙兄被那老鸨坑了?”
“岂是是被坑,简直就是受辱,奇耻大辱!”
孙悟范一甩衣袖,愤愤不平的说道。
只是他的动作太大,引得邻桌的人纷纷侧目,这才缩了缩脖子,无奈的压低声音道:“那老鸨把我们当肥羊宰,而且是坐地起价。当时愚兄我就炸了,便要走人。”
宁修心道这死胖子倒是有几分胆气,不错不错。
“之后呢?”
“之后?之后便看见徐小公爷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进了春月楼啊。哦,当时我还不认识他,只以为是一个富家子弟。”
孙悟范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
“徐小公爷是那春月楼的常客了,又是金陵城中一等一的显贵公子,那老鸨一看他进来了立刻满面春风的迎上前去。我们自然就被撂到一边了。”
宁修咦了一声:“这不是正合孙兄心意吗?你们不应该趁机离开吗?”
宁修对孙悟范的性格十分了解,死胖子最是抠门,指望他被当做凯子宰是不可能的。
孙悟范翻了一记白眼道:“宁贤弟说什么呢。就那么灰头土脸的走了,岂不是太丢人了?愚兄当时就冲上前去跟那老鸨理论。”
“呃......”
不用孙悟范说宁修都能猜到他理论的内容是什么,无非是老鸨狗眼看人低,一见到权贵公子就把他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本来我就在理,又这么一闹,那老鸨自然面上挂不住了。可徐小公爷又在旁边,她又不能发作,脸色直是憋得青紫。最精彩的还在后面。嘿嘿,你猜怎么着,徐小公爷看不过去了,竟然数落了那老鸨几句。那老鸨哪里敢得罪徐小公爷,连忙冲我赔罪。啧啧,那感觉真是太爽了。”
“之后呢?”
“之后?徐小公爷热情的叫我们留下一起玩啊,他请客。”
孙悟范得意的说道。
宁修翻了一记白眼,心道死胖子的际遇真应了一句话‘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贱者留其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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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故人相见(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这么说来孙悟范和徐小公爷的关系确实不错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既如此,宁修倒有些同情孙悟范了。
只是不知道这徐小公爷是有意装作不认识孙悟范还是真的没有看见。
宁修觉得可以试上一试。
他凑到死胖子耳边压低声音道:“孙兄,你吟诵一下这首诗......”
孙悟范闻言面色大变,连连摇头道:“这,这恐怕不好吧?”
“孙兄不是心中郁郁难平吗?不如此行事如何能探得徐小公爷的心意。”
孙悟范纠结极了,他皱着眉头思忖了良久这才一拍大腿道:“罢了,便依宁贤弟所言试上一试。”
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趁着酒意“赋诗”道:“文君放诞想流风,脸际眉间讶许同。枉自梦刀思燕婉,还将抟土问鸿。沾花丈室何曾染?折柳章台也自雄。但似王昌消息好,履箱擎了便相从。悲哉,悲哉!”
他声音极大,不仅邻桌的人能听到,就连徐小公爷也听到了。
徐怀远正自和李知府闲聊,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神色一滞。
“这首诗作得好啊。”
徐怀远冲身边陪笑的李知府道:“敢问这诗是何人所作?”
知府李瑞也是文人,对于诗词也是很有研究的。当初宁修在诗会上作出这首浓情满满的诗后名噪一时,李瑞听到后也是赞赏不已,当即道:“小公爷,这首诗是本县县学生员宁修所作。”
不过...李瑞心道这诗虽然是宁修所作但吟诵诗的人却明显不是宁修。
“宁修?”
徐怀远连连摇头:“我却不曾听过这名字。只是这声音十分耳熟,听着像是我的一个故友。”
李知府闻言大感惊奇,千里之外的江陵竟然有徐小公爷的故友?
“既如此何不把这位故友寻出来?”
徐怀远连连点头。
“好,我也正有此意。”
李知府心道在酒楼中的都是参加接风宴的人,不会有例外。那么只要顺着声音寻过去就一定能够找到。
思定后他唤来一位随从去寻来那吟诗之人。
李瑞则又斟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
片刻工夫那随从便把孙悟范领了过来。
李瑞瞧见是宁修身边那个孙胖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孙胖子怎么乱吟他人诗作呢。
徐小公爷见是孙悟范吟诵的诗面上不禁露出喜色,刚想喊一句孙朋友许久不见,但一想起孙悟范方才吟诵的那几句诗不由得面色通红了起来。
枉自梦刀思燕婉,还将抟土问鸿。但似王昌消息好,履箱擎了便相从。
这诗虽然明显是表达爱慕情意的,但在此场合一经吟诵却明显有了另一丝味道。
莫不是孙悟范埋怨他忘记故友?
李瑞看出徐小公爷的尴尬,连忙冲孙悟范招手道:“孙小友,你和徐小公爷认识吧?既如此快坐下来吧。”
孙悟范冲李知府拱了拱手,一撩袍衫下摆就那么在酒席间的空座坐了下来。
“孙朋友,金陵一别却是数年,想不到能在荆州再见到你。”
徐小公爷只觉得尴尬不已连忙举起酒杯朝孙悟范敬去。
孙悟范一直在盯着徐怀远看,经过他的观察徐怀远似乎不是装作看不见他,而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
这倒也不难理解,参加接风宴的人有那么多,徐怀远又没有脑后长眼怎么可能注意到每个人呢?
这么看来倒是自己错过他了。
孙悟范长松了一口气,亦举起酒杯道:“是啊,这几年小公爷过的可好?”
说罢将酒一饮而尽,捏着酒杯转了一圈放在桌上。
“唉,有什么好不好的还不是老样子?像我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命运就是注定好的。”
徐怀远神色有些黯淡,苦笑连连:“有时真羡慕孙朋友,走南闯北各个地方都能转一转。”
孙悟范咳嗽道:“小公爷言重了,小公爷乃是与国同休的贵人,孙某应当羡慕小公爷才是。”
一旁的李知府眼睛都瞪直了,看不出来这个孙悟范和小公爷还真的认识啊。两人不但认识似乎关系还很好的样子。
二人刚刚相见便说了这么多,仿佛要把几年的话一股脑倒出来似的,倒弄得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跟个陪酒的侍从似的,这太尴尬了。
“咳咳,原来孙小友是徐小公爷的故友啊。哈哈,这真是太巧了。”
李知府捋着胡须突然插了这么一句,非但没有让气氛变得柔和反而尴尬了不少。
徐小公爷拂然起身,冲李知府点头笑道:“我和孙朋友随便走走,李知府请自便。”
“啊!好,好......”
李瑞却是尴尬极了,好端端的主角被抢走,成了一个配戏的,他招谁惹谁了?
却说孙悟范引着徐小公爷走到宁修这边来,笑着介绍道:“徐小公爷,这位便是我的好友宁修。”
“在下宁修拜见徐小公爷。”
宁修起身冲徐怀远作了一揖,笑声道:“徐小公爷果然气度不凡,孙兄常在我跟前提起小公爷。今日一见,宁某算是服了。”
只短短一句话,宁修便替徐怀远化解了尴尬,还拉近了二人的距离,着实高明。
宁修这么一搭话,孙悟范也来了劲头嘻嘻笑道:“这宁修可是大才子一枚呐,方才的诗便是他作的。”
宁修听的直欲吐血,这是典型的猪队友吗?
“咳咳,徐小公爷此来荆州要待多久?荆州乃古楚之地,风景名胜无数,多待些时日好好游览一番才是啊。”
他岔开话题引到游玩上却是歪打正着正好合了徐怀远的心意。
徐小公爷面上带喜乐呵呵道:“啊,我确实想在荆州多待一段时间的。听说荆州城外的凤凰山风景极为秀美,这时节应是绿意葱葱,怎可不去瞧一瞧?”
宁修心道这徐小公爷确实很有眼光啊,凤凰山景色之秀美不亚于三山五岳,山势却是平坦的多,爬起来不会太累,最适合这种娇滴滴的勋贵子弟去爬。
“是啊,虽说四时之景各异,但春夏之交却是凤凰山最美的时节。徐小公爷此次要大饱眼福了。”
......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小冤家(4000字二合一大章,月票2500票加更!)
徐怀远眉毛挑了挑道:“咦,那我一定要去瞧瞧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知为何,宁修觉得这个徐怀远徐小公爷身上有股奇怪的气质,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怪在哪里。
孙悟范这下开心了。他上前一步道:“小公爷这次竟然携美同游,妙哉妙哉。”
“妙个屁!”
徐怀远笑骂一句,一脚踹在孙悟范的屁股上。
“那是我表妹。”说罢压低声音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叫我打表妹的主意?”
“啊!”
孙悟范惊呼出声,之后连忙捂着嘴道:“失敬,失敬。原来那女子是小公爷的表妹啊。真是看不出啊。”
宁修暗暗皱眉,这徐小公爷怎么一身的纨绔气,孙胖子跟他搅在一起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啊。
三人谈笑间,知府李瑞却是尴尬极了。
他本是接风宴陪酒的第一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却被平白跳出来的一个屁大小子抢了风头。
若不是念在此人和宁修、徐小公爷关系匪浅他真打算翻脸了。
饶是这般,李知府的面色仍是阴沉不定,怕是孙悟范说错一个字他就要下逐客令了。
毕竟此接风宴的举办者名义上就是李瑞,李瑞当然也可以随时叫赴宴的人滚蛋。
好在聊了几句徐小公爷便回到席间坐定,知府李瑞陪着笑脸道:“徐小公爷似乎与那宁贤生很聊得来。”
他有意吹捧宁修,只因为想要压过孙悟范的风头,也顾不得其他了。
“哦,这人确实不错。”
徐怀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而微微转动杯身,玩味的笑道:“怎么,李知府想要为我表妹说一桩婚事吗?”
“啊!”
李瑞大惊不已。徐怀远可以开玩笑,他却不能开啊。
徐家乃是大明第一勋贵之家,表亲也不是常人可以触及的。宁修虽然被张阁老看好,有意重点培养,但毕竟没有中进士,甚至连举人都还没有中。双方的身份地位差距那不是一星半点啊。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李瑞想要牵线搭桥也没有多少成功的可能。
“小公爷会错意了,下官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此子极善诗词,若是小公爷想要切磋不妨与此子唱和一二。”
虽然李瑞及时找补,可一旁的柚柠雪还是羞得红了脸。
只见她垂下头去,用微若蚊蝇的声音呢喃道:“表兄......”
徐怀远尴尬笑了两声:“我这表妹就是这样,面皮薄经不起开玩笑。让李知府见笑了。”
李瑞连连赔笑:“哪里,哪里。”
心脏却是咚咚直跳,心道差点祸从口出啊。
接风宴上本来是可以叫一些歌妓来陪酒的,但因为顾忌徐小公爷的表妹,李知府并没有这么做。
除了一些祝酒令便是几句诗词歌颂,清汤寡水确实没啥亮点。
很快,这场为魏国公府小公爷设下的接风宴便宣告结束。知府李瑞亲自把徐怀远送出酒楼,看着小公爷和柚柠雪一起上了马车这才松了一口气。
哎,他只希望这徐小公爷在荆州玩腻了早些离去。不然这位爷只要在江陵城一天,他的心就得时刻悬着跟着担惊受怕啊。
......
......
却说徐小公爷和表妹柚柠雪被安排住进了一套三进的宅子里。
这是李知府的一套别业,刚刚买下还没来得及住,就碰上徐小公爷来湖广游赏,正好派上了用场。
要不然李知府还真是发愁该把徐小公爷安置在哪里。
一般的官舍太过寒酸,配不上徐小公爷这样的贵人。
供都察院巡按御史暂住的察院环境确实是好,可那是朝廷命官才能住的。徐小公爷毕竟没有承袭爵位,还不能算官,真要是住进了察院也是一件麻烦事。
要是被哪个不开眼的巡按御史参上一本,确实头疼。
至于这李知府的私人宅邸嘛却是不必担心有人风言风语了。
徐怀远带来的家将、仆从、小厮、长随都被安置在了外院,偌大的内院只有他和表妹二人。
两人一人住进一间正房,倒是各自相安。
睡了一觉起来,徐怀远只觉得神清气爽。他伸了个懒腰用清水洗了把脸,便迈开步子推门而出。
一出屋子他就见柚柠雪坐在石凳上吹箫,不由得停下脚步静静的听。
一曲终了他才拊掌笑道:“表妹这吹箫的技艺越发炉火纯青了。”
“啊!”
柚柠雪不料身后有人,猛然转过身去捂着胸口道:“表哥真坏,吓到人家了。你走路怎么不作声的?”
徐怀远苦笑道:“呃,这院子里只有你我二人,外面又把守森严难不成还能飞进来一人?”
柚柠雪脖子一梗道:“那可说不准。”
“唔。”
徐怀远尴尬笑了笑道:“那便是表哥错了,表哥给你赔礼行不?”
柚柠雪眨了眨眼睛道:“这还差不多,这次便原谅你了,下次走路一定得作声。”
徐怀远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一甩衣袖背负双手道:“方才在酒宴上光顾着喝酒了,连饭都没吃饱,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江陵当地的特色小吃?”
柚柠雪一听当即来了兴致。她倒不是没吃饱,只是纯粹对小吃感兴趣。
何况除了吃还能逛嘛。到了街上随便找家铺子进去看看手工小玩意不比窝在这大宅子里有趣的多?
要说大宅子,她在金陵住的宅子可比这套大多了。
在她看来大宅子都是一个样子,即便修建的再富丽堂皇,再是雕梁画栋也是没有烟火气的死物,远不如市坊街道上的人与物来的温暖。
“好啊,我们这便去吧?”
“恩,既然是随便走走就不必备马车了。”
徐怀远嘴角勾了勾,朗声道:“我便当一个表妹身边的小厮,表妹看上了什么我只管付钱便是。”
柚柠雪白了他一眼道:“讨厌,表兄就会占我便宜。等回到了金陵,我一定要向姨夫告状。”
徐怀远作出一副惊恐状,连连挥手道;“呀,表妹高抬贵手啊,这要是让父亲知道了还不得动用家法打的我屁股开花?表妹忍心看我趴在床上养伤吗?”
“噗!”
柚柠雪忍不住笑出了声:“表兄真是个油嘴滑舌的小冤家!”
徐怀远和柚柠雪结伴出了宅邸,沿着阔畅的街道闲逛。
在他们身后几十步,跟着十几名家将。这些都是魏国公府护卫中的精锐,被徐老国公派来保护徐怀远的安全。
他们不敢大意,时刻警惕的四下张望生怕突然从路边摊位间冲出几个暴徒伤了少主。
不过徐怀远却丝毫不担心。
在他看来大明现在是太平盛世,虽然做不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绝不会处处有刁民暴徒。
这里是荆州府江陵城,是张阁老张太岳的老家,巡检的力度应该是很大的吧。
柚柠雪毕竟是少女心性走一路看一路。前脚看到一个糖人想要买下,后脚瞅见一个面具摊又嚷着要戴上个新奇样式的。
徐怀远哭笑不得的冲跟在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自然毫不犹豫的取出银钱递给商户,换来柚家小姐莞尔一笑。
徐怀远对于钱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他徐家在大明勋贵中的地位若是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如此高贵超然的地位带来的自然是数不清的特权。光是自家名下的土地徐怀远就不知道有多少。也许光靠着把这些土地出租给佃农,就足够诺大魏国公府的开销了。
还不用说各种把产业挂靠在魏国公府的商贾送上的孝敬银钱。单独拿出来看每一笔钱都不算多,可累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总之,徐怀远根本不必为钱发愁。只要能够博得表妹一笑,便是让他买下个戏班子为雪儿搭台唱戏又有何不可?
柚柠雪戴上了一面关公的面具,咿咿呀呀的哼唧了几下,见表哥只是尴尬的笑了笑遂一把扯下了面具,冷哼一声道:“怎么,表兄觉得我扮的不像关公?”
徐怀远连连摆手道:“像,真是像极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像关公的人哩。”
“骗子,表兄是个骗子!”
柚柠雪吐了吐舌头,扭头过去负气似的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只是她毕竟是个女儿家,步子再大又能有多大?
徐怀远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自是好说歹说赔礼道歉。
“好妹妹,都是表哥的错,表哥给你道歉还不成吗?你说罢想要什么?表哥一定答应你。”
柚柠雪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柔声道:“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徐怀远笑声道。
“那好,我要让表兄带我去吃这江陵城最好吃的小吃,一样一样吃过去,吃的我满意为止。”
徐怀远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心道咱家妹妹还真是对吃情有独钟呢。
徐怀远叫来随从,叫他去四下打听一番看看江陵城中有名的小吃摊有哪些,好带着馋虫表妹去大饱口福。
随从去打听的工夫徐怀远便跟柚柠雪在街边一处茶摊坐了下来,要了两碗茶。
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喝大碗茶只觉得新奇不已。
徐怀远端起瓷碗却是无从下口,最终还是斯斯文文的抿了一口。
柚柠雪也差不太多,二人喝的慢条斯理,就跟喝雨前龙井一般。
过了盏茶的工夫那随从终于跑回来禀报。
“启禀小公爷,小的问了好几人他们都说这江陵城中的名吃都在宁记酒楼。”
“哦?”
徐怀远放下茶碗,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个宁记酒楼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囊括了江陵城的名吃?”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随从尴尬道。
“罢了,我们便去宁记酒楼瞧一瞧。”
徐怀远大手一挥便要起身离开,忽然想起来什么,咳嗽一声道:“唔,你把钱结了吧,一共是三个铜子。”
......
......
宁记酒楼。
孙悟范正在大吃特吃,似乎接风宴上的一众珍馐都没有填饱他的肚子。
宁修看的眼皮直跳,心中作痛。
“孙兄慢些吃,又没人跟你抢。”
孙悟范扯下一块披萨送入口中,有滋有味的咀嚼着。
“接风宴?那里的菜肴算什么?跟这披萨饼比起来差远了。”
死胖子腮帮子一鼓一鼓,微微眯着眼睛,倒是真与波斯猫有几分神似。
宁修无奈道:“这个嘛只能说菜品样式口味各有千秋,孙兄不能一棍子打死啊。”
孙悟范眉毛一挑道:“好就是好差就是差。他们菜做的差还不能说不成?只不过酒宴之上我不好发作而已。现在还不能让我说道两句?”
宁修摇了摇头,亦扯下一块比萨饼送入口中。
他又倒了一杯葡萄酒,呷了一口慢慢品着。等到葡萄成熟,便可以收下一大批开始量产葡萄酒了。
葡萄酒只有宁修一人会酿制,完全不用担心市场饱和的问题。产量是多少还不是他说了算。
这东西陈酿期越长口感越好,反正做的多了放在酒窖里不怕坏,存着便是。
宁修正在对葡萄酒的销售前景进行展望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
他扭头看去直是惊了个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接风宴的绝对主角徐怀远徐小公爷。
徐小公爷走进店也是惊诧不已:“孙朋友,宁朋友你们也在啊?”
“咳咳,咳......”
宁修放下酒杯尴尬解释道:“小公爷有所不知,这酒楼是宁某的产业。”
“啊,原来如此。”徐怀远点了点头:“那便更好了。我和表妹听说江陵名吃汇聚于此,便想来尝一尝。今日宁朋友便请客做东吧。”
宁修、孙悟范:“......”
“表兄,你走的好快也不等等我!”
二人正自尴尬,柚柠雪便踏着莲步进了酒楼。
“哇,这两个人也在啊。表兄,这也太巧了吧。”
柚柠雪跟个兔子似的跳到徐怀远身边惊讶道。
“这酒楼是宁朋友的产业。”
徐怀远笑着解释道。
“两位快请坐。”
既然徐怀远兄妹二人来了,宁修无论如何总得尽一番地主之谊。
他招呼着二人坐下,笑声道:“我这店里确实有几样特色菜,要不一样给小公爷来一份?”
徐怀远点头称赞道:“这个好,便一样来一份吧。”
他来就是为了尝个新鲜哄表妹高兴,至于吃多少并不重要。
孙悟范把整张披萨饼吃完打了个饱嗝,讪讪一笑:“让徐小公爷看笑话了。不过这披萨饼确实美味无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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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4000字二合一大章!)
“披...披萨?”
徐小公爷做出了一个正常大明人该有的反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孙悟范笑嘻嘻的道:“对啊,这可是只能在江陵,哦不,是在宁记酒楼吃到的东西。徐小公爷在金陵没听说过吧?”
徐怀远连连摇头。
孙悟范得意道:“这便是了。要我说宁记酒楼特色菜不少但要排个子丑寅卯出来,披萨一定是魁首。”
徐怀远本就是美食爱好者,被孙悟范这么一撺掇更是馋虫上脑。
“宁朋友,便先上几份披萨饼吧。”
“呃,敢问小公爷喜欢什么口味的。”
徐怀远顿了顿道:“一样来一份吧。”
宁修听的直欲吐血,可又不好反驳什么,只得吩咐后厨一样披萨烤一张,大不了吃剩下的叫孙悟范解决。
宁修相信以孙悟范的食量,只要稍稍歇一歇就能再吃数张饼子。
披萨饼底是现成的,也就是烤制需要些时间。
柚柠雪却是等的不耐烦,还好宁修叫人上了些蔬菜沙拉,小家伙吃的不亦乐乎。
“徐小公爷这次来湖广肯定是要去武昌的吧?”
孙悟范已经擦净了手,热情的和徐怀远交谈了起来。
“就是出来走走,不过武昌府乃是湖广布政司辖地,总该是会去走一遭的。”
徐怀远虽然也很想尝尝这蔬菜沙拉,可孙悟范一直在跟他搭话,出于礼貌他也只能应着。
看着表妹一直大快朵颐,他却不能开吃这感觉实在是太酸爽了。
“唔,是啊。武昌是值得一去的。不过荆州也是名胜美景无数,小公爷有福气啦。”
宁修主动搭话道。
虽然他觉得自己和徐怀远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但面上工作还是得做的。
毕竟对方是魏国公府的少主,以他现在的身份无论如何得罪不起。
“宁朋友,小可本以为你是个文魁,不料也被这等世间俗物羁绊呐。”
徐怀远眉毛一挑,颇为轻佻的说道。
宁修心中不悦。他心道您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贵胄子弟,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寒门子的不容易?
宁修回想起刚刚来到大明时家境的窘迫仍然会没来由的打个冷颤。
若他不去努力赚钱,不被“银子”这等世间俗物羁绊,恐怕现在还得和老爹老娘一起饥一顿饱一顿吧?
“这两者又没有什么联系。再说人食五谷杂粮,宁某开酒楼不过是讨一口饭吃罢了。”
宁修对这个徐怀远当真没啥好感,要不是看在他身份尊贵早就赶人了。
倒是孙悟范热情的招呼道:“适才在接风宴上人多且杂有些话不好与徐小公爷多说。等小公爷安顿好了想去哪里游玩只需要知会一声,孙某定当作陪。”
对孙悟范的态度宁修也说不上反感。毕竟孙悟范的背后是孙家,他代表的不光是自己还是一个庞大的家族。
所以很多时候孙悟范做事不能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而需要顾全大局。
或许这就是他和孙悟范最大的区别吧。
宁修取来葡萄酒为徐怀远和柚柠雪各倒了一杯,和声道:“这是宁某自己酿制的葡萄酒,两位尝尝。”
“葡萄酒啊?这有啥稀奇的。这种酒味道太淡了,比米酒还要淡。”
徐怀远不屑的说道。
宁修心道这位同学一定以为他酿制的葡萄酒跟初唐时期的葡萄酒是一回事,便解释道:“此葡萄酒非彼葡萄酒也。小公爷放心,酒味绝对纯正。”
“哦?”
徐怀远略微被勾起了兴致,端起酒杯转了转。
“咦,你这酒杯也很特别嘛,竟然是透明的。”
“这是琉璃的一种,宁某给它取名叫玻璃。”
宁修不打算给徐怀远解释太多,点到即止。
徐怀远将酒杯送到嘴边,微微呷了一口,却是出人意料的点了点头。
“这味道确实和一般的葡萄酒不同。”
宁修心道我这葡萄酒的酿制方法乃是现代工艺,比只能算作果味饮料的初唐葡萄酒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柚姑娘也尝尝吧?”
小姑娘却是连连摇头:“我不喝酒的。”
聊着聊着伙计便把披萨饼端了上来。
按照宁修的吩咐,每种口味的都上了一张,并且加了双倍芝士,绝对挑动食客的味蕾。
宁修介绍道:“这个是水果披萨,这个是培根披萨,这个是蔬菜披萨,这个是榴莲披萨......”
徐怀远第一次见到披萨,只觉得十分稀奇,随便夹起筷子取了一份榴莲披萨就要送入口中。
“且慢!”
宁修及时提醒道:“徐小公爷,这榴莲披萨的口味比较独特,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无妨。”徐怀远摆了摆手道:“就是因为口味独特我才要尝试的嘛。”
说罢把一块披萨饼送入口中,缓缓咀嚼。
这味道......
徐怀远只觉得一股浓郁的臭香在口腔中弥漫扩散,整个人都跟着飘了起来。
柚柠雪也夹了一块尝了,跟徐怀远的表情却是大同小异。
“啧啧,这味道果真特别。”
徐怀远不愧是饕餮食客,只须臾的工夫便适应了榴莲的味道,甚至隐隐爱上了这口味。
“表妹,你觉得呢?”
柚柠雪就有些受不住了。她连连摇头道:“这味道太怪异了。”
宁修笑道:“不妨尝尝这水果披萨。”
柚柠雪点了点头,又夹了一块水果披萨,深吸了一口气咬了下去。
“唔。”小姑娘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睛眨了又眨,良久才将饼子咽下。
“这个的味道就比方才的好多了。”
宁修笑道:“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故而我们才会做出这么多种口味来。即便是再挑剔的食客也总会找到一种喜欢的。”
柚柠雪嘻嘻笑道:“看不出你还挺厉害的嘛,比我表哥厉害多了。”
正自吃着榴莲披萨的徐怀远徐小公爷听到这句话差点噎住,连忙喝了一大口葡萄酒把卡在嗓子眼的饼子冲送了下去。
“小可这个表妹一向口无遮拦,让宁朋友见笑了。”
徐怀远刚想找回面子,柚柠雪便拆台道:“表哥就是不如这宁公子厉害嘛。我不过说了实情,怎么成了我口无遮拦了?表哥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
......
徐怀远气的面色发紫,若是换做旁人敢这般拂他的面子早就被叉出去一通打了。偏偏顶撞他的是表妹柚柠雪,他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甘甘的忍下来。
“不吃了。”
一肚子火气不能发作,徐怀远只觉得郁闷不已,遂拂然起身甩袖而去。
正自吃着披萨的柚柠雪一脸懵比。
表哥这火气也太大了吧?好端端的竟然就动了怒。
她也没说什么啊。难道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触到表哥的禁忌了?
她也顾不得思忖,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见到此情此景,宁修直是有些哭笑不得。
“宁贤弟,这波不亏啊。徐小公爷尝过你这披萨饼,若是回到金陵一番宣传,可就名扬天下了。”
宁修咳嗽一声道:“披萨饼名扬天下与否倒无所谓,只希望这徐小公爷赶快离开荆州,这样我也好悉心备考。”
孙悟范吐了吐舌头道:“人家遇到徐小公爷这样的贵人,都紧着往跟前凑。怎么到了宁贤弟这里,就跟送瘟神一般。”
“他是贵人不假,可与我却没什么关系。勋贵与文人注定是两条不同线上的人。我若是攀附徐家,岂不是要被整个文官集团看轻了?”
宁修云淡风轻的说道。
“呀,我咋就没想到这一层呢。看不出来,宁贤弟还挺有远见的。”
“嘿嘿,孙兄请自便,宁某要回家温书了。”
......
......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城隍庙外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一个身材高挑,瘦如竹竿的男子双手合十,恭敬的冲一个胖子念唱道。
那胖子背对着他沉默了良久,这才叹息一声道:“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准备妥当,定将那徐家小贱种毒杀。请护法放心。”
精瘦男子恭敬回应道。
“非是本护法信不过你,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这瓶无生老母赐下的丹药你且带在身上吧。”
他反手托出一只瓷瓶,声音中满是威严。
那精瘦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探向瓷瓶。
“谢护法。”
短短三个字念过,精瘦男子便要转身离开,却被胖子喝止。
“等等!”
“护法还有何吩咐?”
“你的母亲、妻儿我已经接到城外去了。你可以放心行事了。”
精瘦男子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紧紧咬着嘴唇道:“是!”
......
......
“表哥,表哥。你不要不理人家嘛。我就开了一句玩笑,至于吗?”
柚柠雪站在徐怀远暂住的屋子外连着敲了数下门,见表哥还没有开门的意思,不由得急道:“我知错了还不行吗?表哥别把自己闷在屋中啊。这么好的天气,到院子里散散步多好啊。”
“不必了,明日一早我就叫人把你送回金陵。”
终于屋内传来了徐怀远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十分冰冷,冰冷的让柚柠雪感到陌生。
“表哥这是什么意思?”
她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表哥这是要赶我走?”
她紧紧抿着嘴唇,哭的梨花带雨跟个泪人似的。
“好,好。我现在就走!不用你派人送!”
柚柠雪也是来了脾气,索性扭头就走。
“雪儿!”
徐怀远本是想甩个脸子给柚柠雪看,只要她承认错误便顺势原谅她。谁料表妹这么有气性,竟然当即表示要回金陵。
这可是在徐怀远的意料之外啊。
他顾不得面子,立刻从屋中冲了出来。
柚柠雪毕竟是女儿家,如何能够跑过徐怀远,没走出几步便被徐小公爷追上。
徐怀远一把抱住柚柠雪,微微用力把她扭了过来。
“雪儿,你胡闹什么!”
“胡闹?表哥说我胡闹?”
柚柠雪的眼眶早已红润,此刻泪珠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却是十分惹人怜爱。
徐怀远最怕她哭,柚柠雪只要一哭徐怀远绝对败下阵来。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我......都是表哥不好,表哥不该凶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不听,我不听......”
徐怀远拍了拍柚柠雪的后背,安慰道:“这样好不好,表哥让你弹三下脑门给你出气。”
此言一出柚柠雪终于破涕为笑止住了哭声。
“当真?”
“当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你还等什么?”
“唔......”
徐怀远连忙松开表妹,身子微微蹲下方便表妹‘施以辣手’。
柚柠雪也不客气,深吸了一口气施展了独门绝技,在徐怀远的额头上连弹了三下。
“哎呦。”
她气愤不已却是用了十足的气力,疼的徐怀远喊出了声,下意识的蹦出了几步去。
“雪儿啊,你还真的下得去手。”
“哼,有什么下不去手的。这是让表哥长个记性。”
柚柠雪将小胸脯傲娇的一挺,霸气说道。
徐怀远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抱怨道:“你这样的性子,将来哪个敢娶你啊。”
柚柠雪双手叉腰道:“呸呸呸,谁说我要嫁人了?再说,就是我真的要嫁人,也只嫁给表哥这样的。”
徐怀远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荡漾,试探着道:“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表哥?咦,表哥诓我!”
柚柠雪反应过来一阵粉拳便砸向徐怀远的胸口。
徐怀远却是不躲,满满受了这一顿拳雨。
一直以来他都难以面对和表妹的感情。
这种感情介于兄妹之情和男女之情之间,很模糊。徐怀远也说不出清楚究竟算是哪一种。
故而当柚柠雪说出‘要嫁只嫁表哥’的话时,徐怀远彻底懵了。
“表哥,你怎么傻兮兮的也不躲啊?”
柚柠雪打了一阵见徐怀远跟个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遂开口问道。
“没,没啥......表哥开心,表哥开心呐。对了,你不是想去凤凰山游赏吗?咱们明日一早就去。”
“啊?真的吗?是不是还得叫上那个姓孙的胖子?”
柚柠雪歪着脑袋问道。
“不,就我们兄妹二人。”
徐怀远咧嘴笑道:“就我们二人,像小时候一样。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总是一早偷偷溜出城去爬紫金山。你不想走路,表哥总背着你咧。”
......
......
第二百三十三章 青山深处有酒家(4000字二合一大章!)
第二日一早,小公爷徐怀远叫人备了马车和表妹柚柠雪一起出城游览凤凰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他本想与表妹过一番二人世界,但家将护卫抵死不从。
无奈之下徐怀远只得带上了这些“累赘”。
春夏之交的凤凰山极为秀美,放眼望去一片青翠,马车缓缓而行越往山上走景色便越瑰丽。
徐怀远只觉得入眼皆是美景,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香的。
至于柚柠雪更是兴奋极了。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身子东瞅瞅西瞧瞧,生怕错漏了一丝一毫的美景。
“表哥,这凤凰山的景色真不错啊。”
徐怀远点了点头啧啧称赞道:“确实很不错。相比起来紫金山都有些相形见绌了。”
徐怀远能够给出凤凰山这么高的评价殊为不易。
要知道紫金山可是江南四大名山之一,若论名气肯定是在这荆州凤凰山之上的。
若轮感情,紫金山就在金陵城外,徐怀远和表妹小时候经常偷偷溜出城去爬山。情感上紫金山本就占了先天优势。
故而兄妹二人一齐盛赞凤凰山,足以说明其景色之秀美已经到了远超紫金山的地步。
“表哥,我们在山里搭一个竹楼,就这么住下来好不好?”
柚柠雪又想起美好的愿望,索性躺在徐怀远怀里撒娇卖萌起来。
表妹靠在自己身上时徐怀远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身子变得燥热不堪,就连心跳都明显加速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会真的爱上表妹了吧?
小时候表妹可是总这样靠在他身上撒娇的啊。
难道是因为表妹年纪大了,碍于礼教大防他才会有如此反应?
正自迷茫时柚柠雪刮了徐怀远鼻子一下,咯咯笑道:“表哥在想什么呢?怎么也不理我耶。”
此番二人四目对视,徐怀远眼睛瞪得浑圆。
明眸皓齿,柳眉樱嘴,肤如凝脂。
自家表妹简直就是一个绝世大美女啊。什么昭君貂蝉,西施贵妃,加在一起也不及表妹的万一!
“表哥,你怎么表情怪怪的啊。”
柚柠雪脖子一僵身子像只猫咪一样蜷缩起来。
“额,咳咳你方才说什么?表哥在想心事,没有听清楚。”
徐怀远连忙咳嗽一声,尴尬笑着掩饰。
柚柠雪哼了一声道:“死表哥,坏表哥。表哥又没有认真听人家说话啊。”
“表哥错了,表哥错了还不成。表哥认罚,你说怎么罚?”
柚柠雪托着脑袋想了片刻,嘻嘻笑道:“那就老规矩,弹脑门好了。”
徐怀远直是哭笑不得。
想他魏国公府堂堂小公爷竟然正襟危坐等着被弹脑门,也就是表妹做的出来。
柚柠雪却不管这些。
在她看来做错了事情就该罚,而表哥方才不理他显然是做错了。那么弹脑门又有何不可?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表哥就是个小公爷,怎么就不能罚了?
她呼的吹出一口气蓄好气力,右手连着在徐怀远脑门上弹了三下,这才咯咯笑道:“哈哈,表哥脑门都红了。”
徐怀远苦笑着揉了揉额头:“还不是拜你所赐。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刚才问我什么?”
柚柠雪笑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冲徐怀远扮了个鬼脸道:“方才我问表哥,我们在这山里搭个竹楼隐居下来如何。你耕田来我织布,简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这个嘛恐怕不行。”徐怀远叹了一声:“我爹要知道会打断我的腿的。”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听表哥亲口说出来柚柠雪还是很失落。
她懊丧的捶了几下马车车厢,抱怨道:“姨夫怎么就这么倔脾气呢。明明有大表哥承袭爵位了,还不肯放五表哥跟我隐居过日子啦。”
徐怀远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表哥虽然宠你,可你也不能得寸进尺随意编排我爹啊。再说了,我们在南京城里一样可以随时玩耍啊,就像小时候一样。”
柚柠雪吐了吐舌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啊!”徐怀远宠溺的在柚柠雪眉心一点,柔声道:“为何我们一定要归隐山林呢?在金陵城中魏国公府中不一样可以好好过日子吗?表哥会疼你一辈子的。”
柚柠雪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过日子?像姨姨,姨夫那样?”柚柠雪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继而连连摇头道:“不要才不要呢。姨姨姨夫整日窝在府里,最多就是在金陵城里逛一逛,也太憋闷了。这样的日子我绝不能忍受。”
徐怀远暗暗慨叹表妹的性子最好动,让她困居在金陵城中确实是种折磨。
还有,表妹虽然已经十四五岁,却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她该是还不知自己对她动了情意吧?
可这种事情徐怀远又不好开口。他就怕一开口吓到了表妹,他们就连兄妹也不能做了。
正自懊恼间马车停了下来。
徐怀远掀开车帘去看只见外面有一家酒肆,不由得大为惊喜。
“启禀小公爷,终于找到一家酒肆,就是有些残破。您看?”
一名家将抱拳禀报道。
“快,快去要几壶好酒。”
原来徐怀远出来的急竟然连酒都忘了带。他又是嗜酒如命的,外出游山玩水没有酒怎么行?
他便吩咐家将多注意一些,遇到山里有酒肆的就停下来休息休息。
谁知这凤凰山虽然景色极为秀美,山间却并没有酒肆茶馆,一路驾车行来徐怀远的屁股都快颠磨出泡来了,连个茅草房的影子都没看到。
现下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酒肆徐怀远自是大喜过望。至于酒肆有些残破简陋,完全不是问题。
“雪儿,咱们也坐了许久马车了下去休息休息吧。”
柚柠雪努着嘴道:“明明就是表哥贪酒喝,偏偏说什么休息。”
“哈哈,知我者雪儿也。”
徐怀远大笑一声拉起柚柠雪的手就探着身子下了马车。
十几名家将亦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好。
徐怀远和柚柠雪找了一张相对干净的桌子,搬了两张长条凳坐下。
那些家将则侍立在外侧,十分机警的四下张望。
......
......
徐怀远却是一脸的不满。
在他看来,自己难得出一趟远门,自该游山玩水怎么舒服怎么来。
可这帮家将却如影随形跟在他屁股后面,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赏景赏的是个心情嘛。
若说在长江乘船时警惕些还情有可原,毕竟江上时常有船匪出没劫人钱财谋人性命。可到了荆州还这么警惕就有些过分了吧?
荆湖自古富庶,虽然不比江南繁华却也是一等一的好地方。
俗话说的好,穷山恶水出刁民。老百姓们吃不饱饭才会动歪脑筋,做起无本买卖,落草为寇。若是家有良田,老婆孩子热炕头谁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劫匪?
“你们别站在那儿碍眼,躲远一点!”
徐怀远越想越烦,摆了摆手把护佑在身边的护卫往外赶。
一众护卫面面相觑,直是进退两难。
离开金陵前,魏国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小公爷。若是少主有什么闪失,他们可怎么跟魏国公他老人家交待?
他们不是一般的护卫,是魏国公的亲兵,类似于文人之清客,早已把自身荣辱和魏国公府绑在一起。
如果小公爷真有什么不测,他们是绝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个世上的。
但小公爷明显对他们护卫在身边感到厌烦,公然违抗少主的命令也不应该是家将所为吧?
见这帮人跟个木桩一样杵在那儿,徐怀远怒火上涌直是一脚踢向领班护卫徐奂的屁股,叱骂道:“没听见我说的话吗,一帮厌物!”
见少主真的动了气,一众护卫纷纷跪倒在地。
“滚开,都滚远点。”
徐怀远甩袖一挥,背过身大步朝酒肆踱去。
至于柚柠雪虽然有些心疼这些护卫,但她毕竟不是魏国公府的人,无权干涉徐怀远的命令。再说,她一向是听徐怀远的,尤其是在这种公众场合。
兄妹二人刚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位置坐下,酒肆的女掌柜便陪着笑脸凑了过来。
“哎呦,来了两位贵人呢。两位是从江陵城来的吧?那里面可繁华的很呐,不像这山沟沟里要啥没啥。”
徐怀远定睛瞧去,只见这酒肆女掌柜穿了一身粗布袄子,腰宽体胖,胸挺臀翘,身材比例很符合乡下人说的好生养。
不过这种女人肯定不符合徐怀远的评价标准,他中意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身材嘛要瘦削,这样才容易生出怜惜感。
“咳咳,你这说的就不对了。城中固然繁华,可跟个牢笼一般让人憋闷的很,哪里有青山绿水来的让人赏心悦目?”
酒肆女掌柜捂着嘴咯咯笑道:“哎呦,这位公子可真会开玩笑呐。青山绿水?青山绿水能当饭吃吗?您这是贵人不知百姓苦,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要不是开了这么一家小酒肆,靠卖点酒换米吃,我们全家都得饿死了去。”
徐怀远被她说的面色涨红,讪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也不像你想象中活的滋润嘛。对了,你这儿有什么好酒尽管拿出来,有什么下酒菜亦端来。”
酒肆女掌柜哎呦了一声,连忙道:“这位公子,你可真是来对地方了。要说我们吴家酒肆自酿的米酒那真是甘醇无比啊。一杯下肚保准你飘飘欲仙。”
徐怀远哈哈笑道:“那便赶快拿两壶来,若是味道好自有赏钱。”
“哎,这便去,这便去。”
酒肆女掌柜一听说有赏钱顿时两眼放光,扭身朝酒肆里去了。
“哈哈,乡野村妇,乡野村妇。”
徐怀远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柚柠雪小粉拳顿时砸了过来:“表兄说什么呢,人家说的明明在理嘛。表哥能生在这样大富大贵的人家,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呢。”
徐怀远翻了记白眼道:“雪儿,你怎么帮外人说话呢。”
柚柠雪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徐怀远佯装愠怒,板着脸道;“帮理不帮亲?我叫你帮理不帮亲。”
说着便施展辣手摧花的绝技,开始咯吱柚柠雪。
柚柠雪是打小和徐怀远玩大的,有什么弱点徐怀远自然最清楚。
她的命门就在腰间,徐怀远这么一咯吱却是触动了柚柠雪的痒痒肉,小丫头咯咯的笑了起来。
“哎呀,表兄好讨厌,就会欺负人家。”
柚柠雪左躲右闪,徐怀远却是不依不饶,闹得动静越来越大,差点把酒桌上的碗筷都打掉了。
“哎呀,两位客官,这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嬉闹恐怕不妥吧。”
一个瘦如竹竿的男子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冲二人摆手。
徐怀远敛了笑意,心中一沉。
“这年头混口饭吃不容易,某家全靠这个酒肆过活呢。两位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柚柠雪的面颊顿时涨的通红,将头埋了下去。呀,这个人该不会以为她和表哥是一对相互恩好的小夫妻吧?
徐怀远则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瘦如竹竿的男子。
听他的口气,应该就是这酒肆的掌柜了,那么方才的那人应该是他的妻子?
怪不得,怪不得......
看那女子虎背熊腰,胸挺臀翘的样子一定床上功夫了得,这男子瘦成这样多半就是被这个媳妇给榨干的。
徐怀远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竹竿男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
“掌柜的,酒菜还没端上来吗?”
徐怀远中气十足的问道。
“来了,来了。”
那女掌柜端着一只木质托盘,一步三扭的朝二人走来。
走到近前她还不忘瞪了竹竿男一眼,吓得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徐怀远强自忍着才没有笑出声。这酒肆掌柜可真够倒霉的,居然娶了个母夜叉。
“公子,这是我家自酿的米酒,这是几样小菜,您尝尝。”
女掌柜殷勤的把酒菜摆上桌,邀功似的媚笑道。
“恩。”
徐怀远轻应了一声,端起酒杯就要饮。便在这时耳畔突然想起清脆的声音。
“且慢!”
柚柠雪一把从徐怀远手中抢过酒杯,笑吟吟道:“这杯酒表哥不能喝。”
......
......
第二百三十四章 搏杀(4000字二合一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这是为何?”
徐怀远惊讶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哼,我说不行就不行。那日在接风宴上你抹不开面子也就算了,现在又没有人逼你喝。表哥你气虚盗汗,郎中说要多静养,忌酒才是。你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柚柠雪将酒壶往外一推,冲那竹竿掌柜道:“拿下去吧,换一壶热茶来。”
“这......”
竹竿掌柜面露难色讪讪笑道:“这位公子方才明明点了我家的米酒,这酒都已经端上来了,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吧?”
他那身材丰满的媳妇也帮腔道:“是啊,这酒我们已经拿出来了。公子和小姐如果不要的话就糟践了。”
柚柠雪撇了撇嘴道:“这样子啊?你们这壶米酒多少钱?我们翻倍来付。不过我表哥身子不好,不能喝太多酒,这酒还是请你们拿下去吧。”
竹竿掌柜差点背过气去。
还有这种操作?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来人呐,取银子来。”
柚柠雪一声吩咐,立刻便有一名随从跟上前来双手抱拳道:“小姐有何吩咐?”
“取一锭银子来先付给他们,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付不起钱呢。”
那随从未作犹豫便从褡裢里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递给了竹竿掌柜。
“这......”
“怎么,你不会嫌少吧?你这几样小菜加上一壶酒最多也就值几十文一百文钱,这可是五两银子。若不是本小姐心情好,怎么会便宜了你们。”
“不少,不少。”
竹竿掌柜叹了一声还是接过了银子,冲自家婆娘使了个眼色。
那女掌柜便端起酒壶十分不情愿的与自家男人回铺子里了。
徐怀远哭笑不得的看着表妹,便连吃菜的心情都没了。
“雪儿啊,你方才那样子,真是。”
“真是什么?”
柚柠雪的拳头却已经攥了起来,若表哥说了不合她心意的话,便要挥拳相向。
“真像那悍妇呢。”
“你!讨打!”
柚柠雪被徐怀远一番取笑如何能忍,便一阵拳雨袭来,徐怀远连声求饶笑了好一阵柚柠雪才停了下来。
“你啊,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若是这事让姨夫知道准得动用家法打你屁股!”
“咳咳,无酒无味啊。”
徐怀远刚想发表一番感慨,见柚柠雪又要挥拳而来,连忙改口道:“不过这次表哥答应你,不喝酒,改饮茶。”
“这还差不多!”
柚柠雪这才收了拳头,笑嘻嘻道:“听说这凤凰山上有一处桃花潭,潭水十分清澈。一会表哥一定要陪我去看看。”
徐怀远微微颌首道:“好,你说去看什么咱们就去看什么。”
片刻的工夫,那酒肆女掌柜折而复返,手中的酒壶却是已经换成了茶壶。
“公子、小姐,您们要的热茶。”
她将茶壶放在桌上却是并不急着离开,而是赔笑道:“您们看还需要什么?”
徐怀远摆了摆手道:“暂时不需要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情我会喊你的。”
他虽然身份尊贵,平日里服侍的下人无数,但却并不喜欢那种前呼后拥的感觉。
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静静的享受。
“好,好......”
女掌柜扭动着肥硕的屁股刚走出几步,徐怀远便端起茶杯将其送至嘴边。
“呀,这不是徐小公爷吗,这也太巧了吧。”
徐怀远愣了一愣,抬头去瞧,见宁修与孙悟范正朝自己走来。
呃......
他连忙挥手示意二人坐下,笑声道:“哈哈,择日不如撞日。小可怕麻烦二位,便索性带着舍妹来凤凰山逛逛。”
孙悟范微微有些不悦。
他都已经与徐怀远明说了,要去哪里玩提前与他知会一声,他也好略尽一番地主之谊。
可徐怀远呢?一拍脑门子就自己出来玩了,这不是摆明了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吗?
宁修就无所谓了。反正他和这个徐小公爷没有太多的交情,要不是因为孙悟范他们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此人就是一个过客,在荆州玩个几日最多十几日便要离去的。
“凤凰山景色秀美瑰丽,可玩的地方着实不少。既然徐小公爷有意游览,孙某自当奉陪。”
虽然孙悟范对徐怀远有了些许的看法,但毕竟父亲写信嘱咐他务必招待好徐怀远,他还是得遵命照做的。
“恩,有孙朋友引着,想必小可与舍妹一定能够大饱眼福.......对了,孙朋友快坐下一起喝两杯茶。”
孙悟范点了点头便要撩起袍衫下摆坐下去,宁修却抢先一步道;“徐小公爷若是要吃些酒菜,宁某来时马车里带了不少,何必在此耽误光景?桃花潭旁饮酒赋诗才是正途啊。”
柚柠雪听到酒菜二字先是皱眉,但听到桃花潭后皱紧的眉头却是舒展开来,笑声道:“好啊,桃花潭一定很漂亮吧。表哥,我们快点去吧。”
对徐怀远来说,一桌子茶菜根本不算什么。反正表妹已经付了五两银子,还怕那酒肆的掌柜不乐意吗?
说着便要起身朝马车走去。
便在这时,那本已经走出数步的女掌柜忽然转过身,一脸怨毒的冲徐怀远狂奔而来。
宁修有些愕然,心道这徐小公爷不会是没付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吧?
不然那悍妇为何如此愤怒?
徐怀远背对着女掌柜,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宁修却看得清楚。
不对,这悍妇怎么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徐小公爷小心!”
眼看着那悍妇抽刀往徐怀远后心戳去,宁修不待多想便直冲上去一把撞开了徐怀远。
徐怀远被宁修这么一撞直是跌倒在地,在地上滚了三滚。宁修也是踉踉跄跄,勉强站稳。
那悍妇一击失手,却是咬牙切齿扭头道:“死鬼,在等什么?还不帮忙!”
那瘦如竹竿的男子闻声亦冲了出来,只是手上多了一柄十分奇怪的兵器。
这兵器状如长枪,只是两头皆接有镔铁弯钩,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宁修心道这不会是个黑店吧,怎么夫妻档都是行家里手练家子?
好在徐怀远带了不少护卫,宁修连忙冲那些护卫呼救道:“速来迎敌!”
......
......
魏国公府的这些家将都是身手了得的猛士。见少主遇袭,他们皆是怒火中烧毫不犹豫的朝这双“夫妻”冲来。
他们虽然并没有华丽的行头,但动作极为迅猛敏捷,手中的狭缝单刀舞的虎虎生风。
在领班护卫徐唤的带领下他们又结成阵列一步步推进,压迫那双“夫妻”的空间。
宁修心中暗暗啧叹,不愧是魏国公府出来的家将,身手就是了得。再看他们的阵法配合,俨然是老行伍啊。
俗话说的好行家一出生就知有没有。宁修看到众人这般犀利,悬着的一颗心也就能放下了。
“徐小公爷,你没事吧!”
只见一个肉球连滚带爬的来到跟前,徐怀远定睛一瞧这人不是孙悟范却是谁!
他整了整散乱的发髻苦笑道:“方才若不是宁朋友舍命相助,恐怕徐某人就命丧于此了。此二人颇有来头啊,不知徐某人到底得罪了哪方神圣,竟有人想要置徐某人于死地!”
徐怀远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那“夫妻”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取徐怀远的性命。二人一人使刀一人使钩配合默契,绝不可能是一般黑店临时起意谋财害命。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上马车回城去吧!”
孙悟范吓得抖若筛糠,面色惨白如纸。
徐怀远是魏国公的儿子,假如在荆州地界上出了什么闪失,魏老国公和朝廷追究起来,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弄不好他老爹那个湖广巡抚的职位都得被撸了去。
“那怎么行。这二人想要徐某人的命,我便这么放他们走?”
徐怀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紧紧攥住双拳。
孙悟范深吸了一口气道:“徐小公爷的意思是?”
“我要抓活的,亲自撬开他们的嘴巴,看看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徐怀远一字一顿的说道。
孙悟范都快哭出来了。
徐小公爷不走他哪里敢走啊,只能在这儿陪着。现在他无比希望魏国公府的这些护卫身手干净利索些,速速解决战斗,不要让他这颗悬着的心再受刺激了。
徐唤曾在卫所中任职,亲自上阵杀过倭寇,故而对于阵法配合都极为熟悉。可那“夫妻”二人使出的招数却极为诡异,一招一式看似随意却都直奔命门,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那使刀的婆娘还好些,那使钩的招数却完全猜不透。
徐唤不得不保持距离,且用单刀护住要害,留有后手以防偷袭。
但这样他的攻击力便被限制了大半,其余家将大概也是如此。
故而耗了一炷香的工夫他们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一直在看戏的徐怀远有些急了,他冲徐唤大喊道:“速速把他们拿下!”
徐唤心中一沉,少主既已发令他必须冒险一试了。他冲身旁的家将们微微点了点头,那些人立刻挥刀冲了上去。
他们的作用是与那对“夫妻”缠斗,最关键的一击则由他徐唤来完成吧!
竹竿掌柜见一众魏国公府护卫搏命出击,狞笑道:“臭婆娘他们交给我了,你找机会去取了那臭小子的性命。哈哈,越来越有意思啦。”
“嘿嘿死鬼你小心点,等我取了那厮首级咱们便抽身离开!”
“那还嗦什么,快去!”
竹竿掌柜眼神变得阴鸷起来,右腿朝后撤了半步深吸了一口气。
一众家将挥刀杀来,隐隐把这竹竿掌柜围在正中却是想要瓮中捉鳖。
眼看着退路尽数被封死那竹竿掌柜情绪丝毫没有波动。
只见他爆喝一声右脚发力蹬地而起,如饿虎扑食一般朝徐唤而去。
不好!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
若论战场格斗掩杀他们是一等一的,但像这种江湖功夫却不是他们的强项。
眼看着竹竿掌柜一个鹞子翻身从他们头顶越过却阻拦不得,实在是太糟糕了。
竹竿掌柜的目的很明确,他看出徐唤是这只护卫队的领班人便想要擒贼先擒王,先搞定徐唤。
等到徐唤毙命,这些护卫便群龙无首,这时不论是回头一一将其击杀还是转而配合那“臭婆娘”都是极好的选择。
竹竿掌柜跳落在地轻巧的一个翻滚将那长如矛枪,两头接有弯钩的诡异兵刃生生折成了两段!
嘶!饶是徐唤见多识广此刻亦不免惊呆了。
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可怕的兵器。
可他已经无暇多想,因为那竹竿掌柜已经杀到了面前。
一寸短一寸险,近距离格斗搏杀短兵刃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起初徐唤还很有自信,因为狭缝单刀相比较于枪矛较短,可谁知顷刻间那竹竿掌柜便化长为短,把兵刃拆为两半。
相比较而言,那半截的钩枪就明显比单刀更适合近距离搏杀。何况单刀只有一柄,钩枪却有两把!
那竹竿掌柜借力而来却是杀意十足。
徐唤连忙挥刀去迎,却被一只枪钩勾住了刀身丝毫动弹不得。
眼瞅着另一只枪钩就朝自己前心袭来,徐唤大惊失色只得身子向后仰去一记铁板桥将将躲了过去。
饶是这般那枪钩仍然擦破了他的衣裳,且带出一个不大不小的血口子。
嘶!
徐唤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个挺身扳直了身子疾步朝后退去。
竹竿掌柜一击失手却是大怒,迈开大步追杀而来。
徐唤心中暗暗叫苦,他方才实在是轻敌了。
这些人使用的招数极为鬼魅,看来应该是隐藏在民间的高手了。
此刻他的单刀已经被枪钩勾落,徐唤却是手无寸铁只能避其锋芒。
徐唤一直退,竹竿掌柜一直追,一众护卫跟着二人屁股后面一路追赶煞是狼狈。
饶是宁修不通武艺战法也看明白了。
魏国公府的众护卫明显落于下风了啊。
一群人被一个人追着跑,这人的武艺得高超到什么地步?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替徐小公爷家的护卫担心,便听孙悟范喊道:“呀,那恶鬼婆娘又杀过来了。”
宁修抬头去瞧,迎面而来之人不是那凶恶婆娘却是谁?
“徐小公爷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宁修顾不得许多一头朝徐怀远腰间撞去!
......
......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块石头的威力(4000字二合一大章!)
“哎呦!”
徐怀远痛呼一声,身子又在地上翻了三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宁朋友怎么又撞我腰啊!”
徐怀远只觉得被撞得七荤八素,胃里翻江倒海一般。
他好不容易直起腰来,只见宁修正冲他怒吼:“快跑,跑到护卫那边去!”
“啊!”
徐怀远马上明白了过来,原来是那母夜叉又杀了过来。
他犹豫了片刻,拔腿便朝徐唤方向跑去。
虽然那边有竹竿掌柜,但至少有他的家将在,他不至于束手待毙。留在这里他是能指望孙悟范还是宁修?
在杀手面前一个商人和秀才显得太过渺小了。
至于柚柠雪早已躲到了一旁的草丛中。她不敢出声,匍匐在地上暗中观察着。
起先她还很得意,那对凶残“夫妇”陷入围困,但怎知那凶恶妇人竟然借着掩护杀将出去,直取表哥命门。
还好那个叫宁修的秀才反应快一头撞倒了表哥,不然那一刀若是戳实在了,还不得戳出个血窟窿?
表哥,跑,快跑啊!
她攥紧拳头屏住呼吸,暗暗许愿道:求佛祖保佑表哥安然无恙,求菩萨保佑表哥逢凶化吉......
此时她也顾不上求得是哪家神仙,只要能念出名的一概求了一遍。只希望广撒网下能够有一两个灵验的。
徐怀远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神仙保佑,脚下步频明显快了许多,一时间那女婆娘却是追不上他。
眼瞅着徐怀远就要跑到护卫中间,精心的筹划就要前功尽弃,那女婆娘大怒,从袖子里抽出一只竹制吹管,丢掉单刀将吹管送到嘴边。
不好!
宁修心道这毒辣婆娘该是要用暗器了啊。
这种吹管中藏了银针,银针上都煨了毒药,只要被吹中必死无疑。
可现在徐怀远已经跑出了几十步,宁修即便高声呼喊徐怀远也不一定能够听见。
情急之下宁修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朝那凶恶婆娘砸去。
这一击他使出了浑身气力,只见石头划过一个美妙的弧线,将将砸在了那凶恶婆娘的后脑勺上。
“呃......”
只见那母夜叉闷哼了一声,便像面条一样软倒在地。
卧槽!
宁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绝对是小宇宙爆发的结果啊。
宁修前世当然没有练过,臂力也只属于正常水准。
至于宁秀才就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奋力那么一挥石头就精准砸在了母夜叉的后脑勺上,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
徐怀远一口气跑出一百多步,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见原本紧紧跟随他的母夜叉突然没了踪迹却是紧张极了。
这个母夜叉不会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吧!
他不敢多想拔腿便跑,须臾的工夫便跑到了徐唤这边来。
却说这边一众家将早已赶了过来,在徐唤的带领下将竹竿掌柜围在正中。
那竹竿掌柜虽然不能将徐唤击杀,但只道自己拖住了一干徐府家将,为师妹赢得了时间便狞笑一声道:“哈哈,你家少主恐怕已经被我表妹击杀了吧,你还不去收敛尸体吗?”
他本以为这番挑衅可以激怒徐唤,从而抓住机会逃走。可徐唤却冷笑一声道:“那你可得失望了。我家小公爷如今毫发无损呢。”
怎么可能!
竹竿掌柜心中一惊,难道师妹那里出了什么差池?
不会啊,他已经引开拖住了所有护卫,师妹要做的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结果了徐怀远的性命,这有什么难度?
这一定是徐唤在扯谎,妄图乱了他的心神。
思定之后他狞笑一声蹬地而起便想逃出重围。
徐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过一把手弩。
但听噗的一声,弩箭破空射出径直射到了竹竿掌柜的后心。
他身子在空中失去平衡迅速下坠,虽然已经作出保护动作用手撑地还是摔的不浅。
待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时,数柄钢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
“手弩,你竟然用手弩!”
竹竿掌柜瞪圆了双眼,不甘的冲徐唤怒吼道。
“手弩怎么了,你们能用暗器伤人,我就不能用手弩还击?”
徐唤轻蔑的说道。
“我师妹呢,我师妹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那个母夜叉?”
宁修从一干护卫中挤出身子笑吟吟道:“被我一块石头砸在后脑勺上晕死过去了。”
“啊!”
竹竿掌柜几乎已经崩溃,他闭上眼睛浑身颤抖起来。
宁修倒是很好奇这个竹竿掌柜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小宇宙爆发吗?
但其接下来的举动着实惊了所有人一跳--他咬舌自尽了!
竹竿掌柜瘫坐在地上双腿岔开,血水顺着嘴角淌下来煞是可怖。
“该死!”
宁修心道千算万算没算到此人悍不畏死,竟然咬舌自尽。
若在城中把他及时送到医馆诊治或许还有的救,可现在是在凤凰山上,即便返回城中也得耽搁半个时辰那时此人早就死透了。
当真是该死!
“对了速速派人绑住那母夜叉,别让她跑了!”
宁修猛然想起那个母夜叉只是被他用石头砸晕,不由得惊出一阵冷汗来。
“嗯,你们快去把那母夜叉绑了。对了,在她嘴里塞上破布,免得她咬舌自尽!”
徐唤冲左右一番悉心吩咐,显然还对方才的景象心有余悸。
宁修摇头苦笑道:“看这二人的身手绝对不简单,这男贼已经自尽,可那母夜叉却还在。只要严加审讯一定可以问出些东西来。”
徐唤冲宁修抱拳感激道:“方才多谢宁公子仗义出手救了我家少主。徐某人在此谢过了。”
宁修笑着点了点头。
他能够看出徐唤是真的很感激他。只不过因为徐唤是武人,故而情感表达不够细腻。
这时柚柠雪和孙悟范也赶了过来,见徐怀远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徐府的家将反应倒也迅速,已经将那母夜叉五花大绑送到了徐怀远面前。
“表哥,快把她扭送到官府问罪吧。这个女贼想要你性命呢。”
徐怀远惊魂甫定总算可以长出一口气,他点了点头吩咐道:“把她抬上马车送到江陵县衙交官**************************陵县令姚琛这几日心情很不错。
江陵县衙的人事他已基本熟悉,又有几个心腹幕僚在背后出谋划策,指派起具体事务来自然得心应手。
事实上他需要做的只是掌控大局,具体的事情自然有六房吏员去做。但知人善用也是一门学问啊。
若是不能人尽其用惹了众怒被架空,那可不美了。
姚琛喜欢花草,故而后衙之中种植了许多。此刻他正在院子里修剪摆弄着几株绿植,一个衙役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结结巴巴道:“大老......大老爷,不好了。”
姚琛蹙眉责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本官与你说了多少次了,遇到事情要沉稳些,切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那衙役头冒冷汗,连忙应声道。
“行了,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姚琛索性放下了花剪,背负双手严肃问道。
“徐小公爷他们一行人来到县衙,说要报官呐。”
嗯?
姚琛以为自己听错了,斥责道:“你胡说些什么,徐小公爷来报官?他刚刚来到江陵,能遇到什么事?是被人偷了还是被人抢了?”
这后半句明显是气话,不过衙役可听不出来,他连忙解释道:“好像徐小公爷的护卫们绑着一个婆娘。小的无意间听了一耳朵,似乎徐小公爷遇刺了。”
“什么!”
姚琛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徐小公爷遇刺了?现在他人怎么样了,可曾受伤?”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远远看上去徐小公爷的袍衫虽然脏乱了些却并没有血污。”
衙役哭丧着脸答道。
姚琛在院子里踱了数步,心中暗骂晦气。
他刚以为能过几日安稳日子,谁知道就出了这档子事情。
徐小公爷那可是真真的大明顶级勋贵子弟,别说缺胳膊少腿了,便是面皮上破了相染了红那都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魏国公只要上一道奏疏,在陛下面前哭诉一番,这件事就绝对不会善了。
那可是领受皇恩,世代镇守南都的徐达后人啊,天子即便是念在其先祖的功劳上也绝对不会对徐怀远遇刺的事情敷衍处理。
那么,一番追查下来,徐怀远是在江陵县辖制内遇刺的,他这个江陵县令脱得了干系吗?
我滴个乖乖啊,这真是太他娘的倒霉了。
江陵县令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怪不得前任县令没做多久就被革职查办,押解京师了。
姚琛咽了一口吐沫,闭上眼睛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得先升堂。
这种事情拖不是办法,拖的时间越久徐小公爷那里便越愤怒,那么结果便越糟糕。
“传我的命令,升堂!”
姚琛无奈的叹了一声,径自踱步去换官袍了。
大老爷升堂,衙役们自然提前来到堂中分两边站好。
姚琛考虑到此案涉及徐小公爷,特地把审理地点放在了二堂,而不选择更靠近街道的大堂。
这样即便堂审上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也有个回旋的余地,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考虑到徐小公爷的面子。
徐家是武勋世家,被刺这种丑事自然不希望宣扬。
姚琛在官场浸淫多年,这种事情自然是最清楚。在他看来为别人考虑就是为自己考虑。
姚琛在堂中坐定,一拍惊堂木道:“升堂!”
衙役们自是戳起水火棍喊着‘威武’为县尊壮威。
走完了仪式姚琛立马陪着笑脸道:“快给徐小公爷看座。”
便有一个衙役搬了把圈椅放在堂下,谄媚般冲着徐怀远道:“徐小公爷请。”
徐怀远哼了一声撩起袍衫下摆便坐了下去。
宁修心中暗暗慨叹,果然身份地位决定一切啊。
普通平民见官必须跪拜叩头,惹得县尊知府稍有不快便得被打板子。
有功名的读书人见官可以享受不跪的优待,但也只能站着回话。
而到了徐怀远这样的顶级勋贵官二代这里,直是可以坐着了。
堂上除了宁修还有孙悟范、徐唤和那母夜叉。
孙悟范虽然没有功名但却是巡抚的公子,徐唤虽然是个丘八,却是徐府的家将,此二人自然也不可能下跪。
至于那个想要刺杀徐怀远的母夜叉早已被五花大绑,绑缚的跟个肉粽子似的,跪与不跪没什么两样。
“徐小公爷,下官听说您遇到歹人行刺,可否将情况与下官说明一番?”
姚琛身子微微向前探去,声音恭敬的就像跟自家老子讲话。
徐怀远却没好气的摆一挥手道:“徐某与表妹坐着马车出城去凤凰山游览,看到一间酒肆便下车点了些酒菜。谁知这酒肆的男女掌柜都是假扮的悍匪,想要杀害徐某。若不是一干家将护卫拼死相搏,还有这位宁朋友仗义出手,徐某恐怕就不能坐在这里和百里侯对答了。”
呃......
姚琛听得直是稀里糊涂。
徐小公爷去凤凰山游玩?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无论如何他也得跟上去陪着游赏啊。
再说那酒肆男女掌柜是一双悍匪扮的,等在那里刺杀徐小公爷,也太离奇了吧。
姚琛做官这么些年可从未听过类似的事情。
徐府护卫保护徐小公爷倒是合情合理,可宁修有什么武艺,为何徐小公爷刚刚说多亏了宁修仗义出手?
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若书生嘛,能有什么本事与悍匪缠斗?
这里面的疑团实在太多了。
“敢问徐小公爷,那一双悍匪可抓住了?”
徐怀远叹息一声道:“那男的自知逃出无望遂咬舌自尽,倒是那女的被捉住绑来了。”
姚琛心中了悟,原来那个被绑的跟个肉粽子似的就是其中一名刺客啊。
既然留有活口,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大胆!竟然敢行刺徐小公爷。还不速速将事情从实招来,免得大刑伺候受皮肉之苦!”
姚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端是把堂上众人吓了一跳,惟独那母夜叉不为所动,眼神轻蔑的看着姚县令。
......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好一朵白莲花(4000字二合一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姚琛只觉得权威受到了挑衅不由得大怒,便要掷下红签子叫衙役拖翻那女悍匪打板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县尊且慢!”
宁修急忙劝道。
“哦?宁贤生为何阻止本官断案?”
姚琛捏着红签的手在空中僵住了,眉头不由得蹙起。
虽然他对宁修很欣赏,但其此举显然有些过份了吧?
“县尊,此女是行刺徐小伯爷的刺客,又是唯一的活口。万一大刑之下一命呜呼断了线索,可该如何是好?”
“宁贤生,你以为这种悍匪会主动把幕后主使之人供出来吗?若不大刑伺候,她是一句实话都不会说的。”
姚琛摆出一副断案多年大老爷的架势,略带不屑的说道。
宁修也是不恼,笑吟吟道:“她开不开口不要紧......”
“你说什么?”
姚琛很不喜欢说一半留一半,遂追问道。
宁修顿了一顿,朗声说道:“如果学生没有猜错的话,这二人应该是白莲余孽!”
什么!
不但姚琛一惊,就连徐怀远、徐唤、孙悟范都惊得不浅。
白莲教?
白莲教在历朝历代都存在,常常聚集香众图谋造反,为历代君王所不容。
到了大明朝,白莲教亦十分猖獗。
便说永乐朝时白莲教教首唐赛儿,便曾聚集信众举事造反,弄得朝廷焦头烂额。
起初白莲教信奉的是弥勒佛,之后由于杜撰出了‘无生老母’这方神仙,一众教徒便改信无生老母。
让所有信徒信奉一个神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白莲教分布极广,大明各地都有分坛分舵,基本上互不统属。他们只不过打着白莲教的旗号聚集信徒,实际上都是各怀心思。
但‘无生老母’做到了。
姚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揉了揉额头道:“你说这双刺客是白莲教的人,可有证据?”
若真如宁修所说,这双刺客是白莲余孽那问题可就大了。
“启禀县尊,这名刺客是先被弩箭射中后心才咬舌自尽的。学生查看他后心的伤口时无意间发现了一朵刺上的白莲花。”
宁修不疾不徐的说道:“现在这刺客的尸体已经被抬到了县衙中,若是县尊不信,可以命仵作查验。”
“嗯。”
姚琛轻应了一声,显然在衡量宁修所说的话。
良久他冲一名衙役吩咐道:“去唤仵作来查验尸体。”
宁修注意到一直轻蔑盯着姚县令的母夜叉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心中更是笃定了看法。
这双‘夫妻’多半是白莲教的人了。
如果宁修没猜错的话,这个母夜叉身上应该也有类似的图案。这是白莲教表明身份的一种方式,只要教中人士看到立刻明白是自己人。
又因为这图案一般是刺在前胸、后背等**部位,不除去衣物根本看不见,故而外人是很难看到的,所以相对来说很安全。
“县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这女悍匪身上有没有白莲花。”
一直不作声的孙悟范突然说话了,一发声就语出惊人差点把姚县令气死。
“胡闹!”
现在还不肯定二人就是白莲余孽,怎么可以直接扒掉那女匪的衣裳呢?
即便要扒那也是在牢中,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下此命令,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孙悟范一缩脖子索性不再说了。
其实姚县令何尝不想剥下那女匪的衣裳看个分明呢?
看那被绳子勒的一撮一撮的肉儿就知道此人定是个丰满的主,一想到那白花花的身子姚县令便咽起了口水。
可是授人以柄的事情他可不能做。一旦堂上有人把事情捅出去,对他的官声会有很大的影响。
文人最为爱惜羽毛,姚县令还想继续往上爬呢,可不会让羽毛受了污损。
很快那衙役便折回二堂冲姚县令禀报道:“回禀大老爷,仵作已经作过查验,那名男匪后背上确实有一朵白莲花!”
嘶!
姚琛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相信没有人会闲着无聊在后背上刺上一朵白莲花的吧?看来此人和白莲教是脱不了干系了。
那么他的同伙身上多半也有相似的图案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姚琛,衙役们的眼眸中更是充满渴望,那是野兽看到猎物垂涎欲滴的眼神。
他们恨不得县尊大老爷立刻下令扒光了那女匪让他们看个爽快。
反正是借着断案审案的名头,没有任何的不妥。
姚琛当然也想,他是个男人,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尤其是面对身材如此丰满的尤物时。
可是他同时还是个官员,理智终于战胜了**。
只见姚县令大手一挥道:“叫个稳婆来,把她带下去去衣细细查验,若发现了类似的莲花图案,速速报于本官。”
众衙役闻言眼中的光彩立刻消失了,心中都暗骂县尊大老爷就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只敢想不敢做。
他们虽然心中骂姚县令人面兽心,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立刻有两名精壮的衙役提起那母夜叉,将其带下堂去。
宁修倒是觉得无所谓。这么一个肥婆娘有什么好看的?
等待的工夫颇是无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宁修便闭着眼睛把最近温习的四书内容过了一遍。
距离乡试不过三个月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一名衙役前来禀报说经过稳婆查验,发现在女匪后臀上刺有一朵白莲花。
嘶!
此言一出堂上立刻就要炸了。
那些衙役都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姚县令,仿佛在埋怨大老爷为何不体恤体恤他们这些下属。
像他们这样的皂隶,有多少机会一饱眼福看遍女人的身体,还是光明正大的?
那白莲花可是在后臀上啊,真是可惜了......
姚县令被看的发毛一拍惊堂木道:“如此看来事情确凿无误了,此二人就是白莲余孽。本官会奏请朝廷,将这女匪勾决处斩。”
姚县令断案倒是爽利,须臾间便要结案。
徐怀远却不干了。他冷笑一声道:“百里侯此举恐怕不妥吧?把事情往白莲教身上一推就完事了?”
......
......
姚琛一时愕然。
听徐小公爷的口气,这件事还不算完?
他强挤出一抹笑容,态度近乎谦恭道:“敢问徐小公爷打算如何处置?”
徐怀远冷哼一声道:“照理说百里侯断案徐某人是不该多说什么的。但是......”
徐怀远刻意拉长音调顿了一顿,姚琛的心立时悬到了嗓子眼。
“但是此事涉及白莲教,隐匿在背后的东西恐怕不简单。百里侯就这么结案也太过仓促了。”
姚县令顿时冷汗直流,浸湿了后背。
他咽了口吐沫恭敬道:“小公爷说的是,那便把人犯压下收监,请府尊提审。您看?”
“这便是了。”
徐怀远面色稍稍和缓一些:“不过百里侯首审此案,即便将案子移给府衙也当旁听才是。”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姚琛忙不迭的应道。
“好了,徐某便不打搅姚县令处理公务了。告辞!”
徐怀远拂然起身,拔腿离去。
姚琛身子一软仰靠在椅子上,若不是顾及仪态官威早就软作一团烂泥了。
他只觉得嗓口似有一团烈火燃烧似的,撩的人十分难受。
过了片刻姚琛才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退堂,退堂!”
宁修和孙悟范结伴出了县衙,刚走出没几步远徐唤便追了出来。
“两位公子请留步。”
“哦?”
宁修扭过头来微微一笑:“可有事?”
“我家少主说了,请二位堂审过后过府一叙。”
徐唤说话的语气虽然很平和,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仍然认为徐小公爷是大明顶级勋贵,说的话除了皇帝太子诸位亲王没人敢不听吧。
宁修却是摇了摇头。
“不必了。”
“这是为何?我家少主是想诚心感谢宁公子与孙公子。”
徐唤有些急了,又向前迈了一步。
“宁贤弟,不如我们便去一趟吧,不然徐小公爷面上挂不住啊。”
孙悟范见状也劝起了宁修,还不住给宁修使眼色。
宁修直想翻白眼。这个死胖子怎么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呢?
此次刺杀徐小公爷的是白莲教的人,牵扯的越深越不容易抽身。
在凤凰山是恰巧碰到了不得不置身事中,可现在还要闷头往漩涡里冲那不是傻是什么?
若是白莲教的人知道是他们救得徐怀远从而找上门来可该如何是好?
宁修可不指望每次都能歪打正着靠一块石头把这些悍匪砸晕。
孙悟范见宁修仍然不为所动,不由得急了。
“宁贤弟你倒是说句话啊。”
孙悟范气的直跺脚:“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孙兄若是想去便去吧。宁某还要回去温书,失陪了。”
说罢便拔步离去。
“宁贤弟......”
孙悟范摇了摇头,懊丧的长叹一声。
......
......
宁修回到家先泡了个热水桶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今天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他根本没有时间思忖分析。
现在静下来细细分析,徐小公爷说的很有道理。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也许白莲教只是一个幌子,背后另有其人?
也许此案的背后站着一个比徐小公爷还要有权有势的人?
宁修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三哥哥,三哥哥。”
听到十郎在喊自己宁修遂睁开眼睛站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十郎便焦急的说道:“三哥哥,那个死胖子又来了,还拉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非说要见你,我给拦住了。”
“哦?”
宁修当然明白这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是谁。没想到徐小公爷竟然亲自登门拜访,不知他该感到高兴还是无奈。
“三哥哥你不想见他们对不,那我找个由头把他们劝回去。额,就说你不在。”
十郎攥紧小拳头说道。
宁修摇了摇头道:“我这会虽然不想见他们,却不能不见。”
十郎大惑不解:“这是为什么,不想见就不见啊。”
唉,十郎还是太小,很多事情不懂啊。
宁修于徐怀远有救命之恩,却并不是说可以随意拂徐小公爷的面子。
他可以找个托词不去徐小公爷暂住的府邸叙话,但徐小公爷找上门来他若再不见就太过分了。
任何事情都有个度,在这个限度内怎么都好说。可一旦超过越过了这个限度,事情便变了味,很难再和善的处理了。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何况血气方刚的徐怀远?
宁修觉得这位小公爷这辈子可能就没怎么求过人。此番屈尊驾临他的“寒舍”,若是他再不见,没准徐怀远一怒之下能把他的屋顶掀了。
“唉,我去见见他们吧。”
宁修叹了一声,径自朝屋外走去。
还好十郎没有把徐怀远和孙悟范堵在大门外,而是把他们请到了花厅之中。
宁修一进花厅便冲徐怀远拱手道:“小公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
徐怀远笑道:“说来宁朋友还是小可的恩公呢,不必如此客气。”
一旁的孙悟范暗暗称奇,徐小公爷可是大明顶级勋贵,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从来不会给地位比他低的人好脸色。可他对宁修却是十分和善,就像同窗好友那般谈笑。
宁修走到近前坐下,示意十郎叫人再去上一壶热茶。
“徐小公爷此来可是要与宁某诗文唱和?素闻徐小公爷作得一手好诗词,今日当要讨教讨教。”
宁修有意要把话题引到诗文唱和上,可徐怀远如何看不出来。
只见他轻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道:“诗文唱和的事情可以缓一缓。小可这次来是向宁朋友请教一番,那些刺杀小可的人真的是白莲教的人吗?”
宁修心中一沉不禁想要苦笑。该来的还是要来吗?
“徐小公爷何出此言?县尊已经命人查验过那女悍匪的身体,其臀上确实刺有一朵白莲花。铁证如山,定是白莲教所为啊。”
在宁修看来这件事和白莲教是脱不了干系的,至于背后是不是有人在布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就算那双白莲教的“夫妇”是这位隐藏大佬雇佣的杀手,那他们也是行凶人啊。
......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另有隐情(4000字二合一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这个小可也说不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徐怀远叹了一声:“也许是也许不是吧。小可总觉得这件事和表妹有关。”
表妹?就是那个得了傲娇公主病的缠人精柚柠雪?
她与此事有何关系?
“徐小公爷把宁某说糊涂了。令妹与此事有何关系?”
徐怀远犹豫了良久还是咬牙道:“怪我没有与宁朋友说清楚,事情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稍顿了顿,徐怀远继而说道:“我那表妹被家里娇纵惯了,不在家里做女红不说,还经常上街闲逛。一日她与贴身婢女去秦淮河赏景,遇到了一个孟浪子调戏。当时表妹又惊又吓便拔腿跑了。”
宁修心中暗暗啧叹,敢调戏魏国公的内侄女这人得有多大的胆子啊。
“后来表妹把事情告诉了小可,小可自然十分愤怒,命阖府上下追查此事,终于查出了那日在秦淮河边调戏表妹的人是谁。”
“是谁?”
孙悟范咽了口吐沫,脸上写满了期待。
“南京镇守太监高洋的儿子高升。”
“什么?太监也能有儿子?”
孙悟范瞪圆了眼睛道。
“咳咳,这个高升不是高太监的亲生子,而是认下的干儿子。”
孙悟范直想翻白眼,心道您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别大喘气啊。
宁修则是暗暗称奇,这怎么跟网络小说似的一环扣一环,险象环生**迭起反转无数啊,真是太带劲了。
徐怀远不知宁修心中的想法,径自说道:“我便叫人盯着这个高升,瞅准机会在他去青楼寻欢的时候把他拖了出来在街上痛揍了一顿。”
“这就完了?”
孙悟范显然很失望,摇了摇头道:“徐小公爷应该直接命人把他阉了嘛,这种人留着那东西也是个祸害。他不是喜欢认太监做干爹吗?那就满足他的心愿把他也变成太监吧!”
“咳咳,小可当时确实存了这样的心思,不过细细一想还是不能做的太过。”
孙悟范咦了一声:“这世间还有徐小公爷怕的事情?”
“小可不是怕他,是怕他干爹啊。他干爹高洋是南京镇守太监,手中权柄不可谓不大。最重要的是他是内监,要是上奏疏弹劾我魏国公府一番还是蛮棘手的。”
孙悟范挠了挠头道:“魏国公府世镇南京,怎会怕一个太监。”
“就怕他无中生有搬弄是非啊。”
徐怀远沉声道:“毕竟内监比勋贵更容易得陛下信任,万一高太监铁了心与我魏国公府作对,定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宁修倒是很认同徐怀远说的话。南京镇守太监的地位绝对不可小视,虽然比不了京师司礼监那些太监却也是可以将奏疏直达天听的。
高太监只要想参魏国公,奏疏可以直接递送到宫中而不需要经过通政司分拣,这样就连一个缓冲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而武将勋贵相较于太监,本身就被猜忌。
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选择相信武勋的话而不相信家奴。
徐怀远的举止确实恰到好处,极有分寸。
“徐小公爷是怀疑此人怀恨在心肆意报复?”
宁修试探着问道。
“小可也只是猜测。因为除了此人外小可实在想不出还得罪谁了。”
徐怀远神情有些落寞:“小可想,宁朋友一定会帮小可追查的吧!”
额...怎么绕了一大圈最后又绕回来了?
“宁某不过是一介书生,即便想要帮徐小公爷查案也无从下手啊。不过我一定给予徐小公爷精神支持。”
“精神支持?什么意思?”
徐怀远好奇道。
“精神支持的意思就是宁某会为徐小公爷祈祷,祈祷您早日捉到真凶。”
徐怀远:“......”
“唉,虽然案子已经移交给府衙处理,不过我觉得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
徐怀远攥紧了拳头,十分不甘的说道:“毕竟这件事闹得越大对荆州官员的影响便越大,不论是知府还是县令肯定希望速速结案。”
“不如徐小公爷修书一封叫人送去南京交给魏国公,看看魏国公有没有办法。”
宁修献出一策道。
“这个小可也想过,不过还是不要了吧。”
“徐小公爷是怕魏国公知道此事后叫你速速回南京吧!”
孙悟范笑吟吟道:“那就叫送信的人慢一点,这样可以多玩几天。”
宁修瞪了孙悟范一眼,胖子才不再说话。
“小可哪里是为了自己,小可是为了表妹啊。表妹一直希望到荆湖来玩,难得出来一趟想不到竟然遇到这种事。唉!”
看不出来,这徐怀远这么看重这个表妹啊。
宁修觉得徐怀远和柚柠雪似乎并不是简单的兄妹之情。隐约间似乎能感受到二人间有男女情愫。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宁某相信若真是那高升想要加害徐小公爷,迟早会受到大明律法的制裁。”
既然徐怀远下不了狠心,宁修也只好这么安慰他。
“不,这件事绝不能这么算了。”徐怀远摇了摇头道:“我希望宁朋友能配合我演一出戏。”
“演戏?”
宁修讶然道:“徐小公爷不妨说说看。”
“宁朋友且附耳过来。”
宁修犹豫了片刻还是主动把身子凑了过去。
徐怀远与宁修贴耳低语了一番,拱手道:“拜托了。”
“好吧,宁某尽力而为。”
......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县衙大牢内几名狱卒有说有笑的吃酒划拳,好不快哉。
过日子嘛就是混,能混一天是一天,开心就好。
“吴哥咱可不能都喝醉了啊,至少得留个清醒的,不然......”
“不然什么,这牢门锁的严严实实的,钥匙在咱身上你还怕他们能跑出去不成。别扫兴了,快喝!”
“唉,好我喝。”
几名狱卒喝了个昏天黑地,那牢头冲身旁的杜七踢了一脚笑骂道:“老七,你还是再去看一圈。没啥问题哥几个喝个一醉方休。”
“好,我这便去,顺带着放放水撒泡尿。”
他撑着桌子站起身手持火把一摇三晃的走着。
前几间牢房里都没有啥问题,犯人抱作一团缩在墙角睡觉。但走到关押那白莲教女犯的牢房时他却发现了异常。
妈呀,那女犯人嘴角怎么溢出了这么多鲜血啊!
......
......
杜七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牙齿都在打颤。
过了良久他才颤抖着站起身来扶着狱墙往外走去。
短短几十步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昏暗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可以隐隐看到苍白面色下的血管。
吴牢头瞅见杜七这副模样着实被吓了一跳,挥手责斥道:“你小子怎么去了那么长的时间?瞅瞅你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鬼门关回来呢?”
杜七结结巴巴道:“啊,她死了,死了......”
吴牢头大为不悦道:“什么死了?你在胡说些什么?”
县衙大牢不似锦衣卫诏狱,并不会频繁的严刑逼供,故而犯人受不住酷刑一命呜呼的情况很少发生。而县衙里关押的犯人很少是死囚,所以寻死自尽的事情也不常见。
所以吴牢头才会感到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有人死了呢。
不对......
吴牢头心中一紧,眉间的愁云迅速聚起。
还有一人,还有一人是定会被依律处死的,说不准还要千刀万剐以儆效尤呢。
那人就是白莲教的女悍匪!
“你该不会说是那白莲教女匪死了吧!”
吴牢头一把拽住杜七的衣领,近乎咆哮的问道。
杜七哭丧着脸道:“是她,是她啊。我方才去巡视牢房,走到最里间一看那白莲教女悍匪已经七窍流血死透了啊。那景状真是太可怖了。”
“他妈的!”
吴牢头一把甩开杜七,破口大骂道。
他啐出一口浓痰,跺脚道:“这下麻烦可大了。”
他思忖了良久,阴沉着脸道:“老七,你赶快去求见大老爷,把女悍匪暴毙的事情禀报于他。”
“啊?”
杜七瞪圆了双眼,一脸的惊讶。
“吴,吴头儿,为啥叫我去啊。”
见杜七一脸的不情愿,吴牢头更是怒火上涌。他一脚踹向杜七:“废他娘的话。这倒霉事情是你发现的,你不去谁去?难道让老子去?”
杜七心中暗暗腹诽,平日里一遇到好事都让你抢了。遇到这种恶心事糟心事倒想起我们了。
他委屈道:“吴头儿,可这会三更半夜的大老爷正在睡觉吧。我这要是去了惹恼了他老人家.....”
吴牢头阴笑一声,指节攥的吱吱作响。
“你现在去顶多是受县尊大老爷一番责骂。要是明日再去,估计就要吃板子了。”
“这是为何?”
“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可,可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你不说我不说......”
“问题是老子已经知道了!而且现在那白莲教女悍匪已经死透了,等到明天势必身上会出现尸斑。你认为县衙里的仵作一番查验后会看不出那臭娘们是啥时候死的吗?到时候你顶着一个瞒报的罪名,看大老爷怎么处置你!”
杜七被吓得一个激灵,浑身瑟瑟发抖。
“好,我去,我这就去。”
他嘴上虽然说着脚下却不听使唤,过了良久才挪出几步。
吴牢头看的心烦一脚踹在杜七的屁股上,弄得杜七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这下杜七才如梦方醒,忙不迭的小跑着去找大老爷禀报了。
“大老爷,大老爷有狱卒求见!”
迷迷糊糊间,姚琛只觉得有人在喊他。
睁开眼坐起身醒了会神他才扭头问道:“你说什么?”
侍候他的老仆恭敬的又说了一遍:“是县衙的狱卒,他要求见大老爷。”
姚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娘的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在他身上发生了。
这深更半夜的一个狱卒跑来后衙作甚?
“你没有跟他说本官睡了吗!”
话语中已经明显有着责斥的意味。
老仆将头垂的更低了。
“启禀大老爷,他说有要事向大老爷禀报,丝毫耽搁不得。”
姚琛冷哼一声,鼻孔扩张了一圈怒道:“叫他等着,等本官换好衣裳再见他!”
“是。”
老仆恭敬的退了出去。
姚琛摇了摇头暗骂这帮家伙真是太不懂规矩了。
还好他今晚疲惫没有找小妾行房。
不然万一正自欢好时被人打搅,岂不是太扫兴了。
他罩上一件便袍束上腰带,踩了靴子这才走到桌案前拿起铜镜照了照。
确保仪容没有任何问题姚琛才咳嗽一声道:“叫他进来吧。”
老仆得到姚琛的命令这才把杜七放了进来。
杜七就是一个普通狱卒,哪里见过姚县令这样的贵人,当即被吓得说不出话,就僵立在那儿。
姚琛见此人呆头呆脑的更是不悦。
他娘的大半夜你把我叫醒就快点说,还跟个木头人似的。
“你说求见本官有要事禀奏?”
无奈之下姚琛只得主动发问。
“啊,是,是啊。大老爷,小的方才照例在牢中巡视,发现那白莲教女悍匪七窍流血死了!”
杜七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跌的向姚县令奏禀。
姚琛愣了一愣道:“你说什么,那白莲教女悍匪死了?”
“是啊,七窍流血,死的不能再死了。”
姚琛只觉得气血上涌,胸口就像堵着一块石头似的憋闷不已。
原本翌日一早他就打算叫人把这白莲教女匪送到知府衙门的。
如此一来审理此案就成了李知府的任务,他便可以解脱了。
可谁知这女匪竟然突然暴毙了,还是七窍流血,这不是毒发身亡是什么?
“你们这帮废物,酒囊饭袋!”
姚琛气的嘴唇发抖,严厉的责斥道:“那白莲教女匪被关进牢中时可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暴毙了?你们给她吃的是什么东西!”
杜七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道:“大老爷明鉴啊,小的们都是本本分分做事的。给犯人们吃的东西都是统一做的,那女匪也是一样啊。别的犯人都好好的,就她突然毙命,真的不干小的们的事啊。”
他心道果然来禀报大老爷不是好事,大老爷愤怒之际肯定把火气撒在通禀消息的人身上啊。这个吴牢头真不是个东西!
姚琛只觉得心烦意乱:“来人呐去叫仵作到牢房查验。本官倒要看看这白莲教女悍匪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突然毒发身亡!”
......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徐怀远染病(4000字二合一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很快仵作就来到了牢房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前任仵作因病已经回家休养,现在的这个仵作是从邻县借调来的,姓赵,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赵仵作来到牢房后便被杜七引到了关押白莲教女悍匪的牢房。
发现这女匪毙命后众狱卒并没有挪动她,故而死者还是保持着刚死时的姿态。
赵仵作叫狱卒打开牢门,他踱步走入牢中蹲下身来。
作为一名入行多年的老仵作,他的经验十分丰富。只看到尸体便知道此女子是中了剧毒毒发身亡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判断她是中了什么毒,因什么而中毒。
这两个问题才是考验一个仵作道行深浅的关键。
赵仵作努力去掰女匪的嘴,此时虽然尸体已经有了尸僵但程度还不厉害,用力之下嘴巴还是被他掰开了。
紧接着他从随身小包中取出一个小勺子送入女匪舌苔底下。
此时一众狱卒皆背过身去,不愿意看如此恶心的场面。
但对于赵仵作来说这些都是日常工作,早已经习以为常。
他握紧勺子用力那么一刮,紧接着便把勺子抽了出来。
只见勺子上布满了食物残垢,且泛着一抹血腥的臭味。
赵仵作却不顾这些把鼻子凑到跟前嗅了一嗅。之后他取了银针插入食物残垢,并没有变黑。
“她死之前都吃了些什么?”
吴牢头叹声道:“就是寻常给犯人吃的那些东西啊,别人也没见有什么问题。”
“还有剩饭吗?带我去看看。”
“好!”吴牢头急于洗脱干系,自然十分乐意赵仵作前去查看剩饭。
“您看看剩的饭都在这里了。”
吴牢头把赵仵作领着来到一个隔间,掀开锅盖只见锅里有着半锅黏糊糊的东西。说它是米饭太软,说它是米粥又太稠。
赵仵作不由得皱眉。这东西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卫生。即便里面没有掺杂毒药,犯人吃了多半也得跑肚拉稀。
这些狱卒应当是把银子贪了买酒喝,弄出这些玩意应付糊弄吧?
他伸手在锅里那么一刮,仔细端详这黏稠的东西良久。
“毒药不在这里面。如果毒药在食物里肯定会惨留在舌苔下的食物残垢中。但我刚刚用银针试了,无毒。”
当赵仵作说出这句话时吴牢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那她是怎么被毒死的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她事先就服了毒药,现在恰巧毒发身亡罢了。”
赵仵作取了干净的白布将手擦净云淡风轻的说道。
“啊,她之前就服下了毒药?可为什么毒药过了这么久才发作?”
赵仵作眉毛一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你可知道世上的毒药分很多种。有的是吃下立即毙命。有的是过几日才会发作。这人应该是事先吃下了毒药,结果被擒获扭送至县衙,丧失服送解药的机会这才毒发身亡的。”
吴牢头瞪圆了眼睛道:“还有解药?”
“当然!有毒药自然有解药。这女匪应该动手前做了两手准备。若是事成成功脱身自然可以服下解药化解药毒。但如果失手被擒,那就任由毒药发作也好一了百了。”
吴牢头心道,想不到这女匪还挺义气的。
“嘿嘿这下好了。既然是这女匪自己事先服药毒发身亡,那就与我们无关了。”
“嗯。”
赵仵作应了一声,便扭头朝外走去。
“我这便去向大老爷禀报。”
“有劳赵仵作了。改日兄弟们请你喝酒!”
“不必了!”
赵仵作摇了摇头,拔步离去。
......
......
姚琛听了赵仵作的奏禀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这倒不是因为他信任赵仵作,而是因为这样对他最有利益。
本来他还在发愁徐小公爷揪住此事不放,现在女匪一死百了线索断了,就不怕徐小公爷死追乱打了。
而如果采纳赵仵作的一番说辞,就可以证明女匪的死和县衙没有任何关系,最是妥当。
姚琛心中稍定便派人去到徐小公爷暂住的宅子,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可当送信人回禀姚琛时却带回一个坏消息。徐小公爷病了且是大病一场,一病不起。
姚琛只觉得后脊背发冷,浑身都不自在。
好端端的徐小公爷怎么突然病倒了?该不会是因为遇刺被气病的吧?
别管徐小公爷是怎么病的,他确是在荆州府江陵县病倒的。那么他这个江陵县令就逃不了干系。
万一魏国公一怒之下把火气撒向他,姚琛可遭不住啊。
真是太他娘的倒霉了。
不行,此事他一定不能坐视不管。
姚琛当即命衙役请来城中有名郎中去给徐小公爷诊病。
可姚琛的“好意”却并没有带来好的效果,乌央乌央一大帮人来会诊却被徐府家将拦在门外。
无奈之下衙役只好带着这些郎中又返回了县衙。
姚琛得知这个消息简直气晕了。他气恼之余又十分惧怕。徐小公爷这个意思明显是对他这个江陵县令不满啊。说不准徐小公爷现在已经写好了一封家书叫人送到南京去了。
一想到等待他的很可能是魏国公的怒火,姚琛便感到不寒而栗。
魏国公护犊子是出了名的。要是让他知道宝贝儿子在江陵县受了委屈大闹一场说不准他这顶乌纱帽都不保。
“这可如何是好啊!”
正当姚琛一筹莫展之时,师爷岑方献策道:“东主不妨请生员宁修代为说项。”
宁修?
姚琛面色稍稍和缓。
他虽然到任时间不算长,但对这个宁修还是有些印象的。
在他印象中此人八面玲珑,据说还得到张阁老的赏识,可谓是前途无量。
最重要的是此人救了徐小公爷一命,救命恩人说话徐小公爷总会听一听吧?
“快,快去把这个宁修给本官请来。”
姚县令就像落水后抓住一根稻草般兴奋的说道。
“东主莫急,想必这宁修会十分感激东主的。”
对啊!他是七品县令,堂堂朝廷命官。而宁修不过是一个秀才。即便这个秀才很得大人物的赏识那也是个秀才。
现在他虽然有求于宁修,但凭着师长父母官的身份想必宁修一定会答应。
若是他以礼相待,说不准宁修还会对他感激涕零吧?
......
......
姚琛心下稍定,命人将宁修请到县衙叙话。
宁修倒是很给父母官面子,随叫随到没有一丝一毫的耽搁。
姚县令与宁修在后衙花厅叙话,自有仆从奉上热茶点心。
宁修自始至终只微微笑着,静候姚县令发问。
他知道姚县令一定会憋不住先发问的。
果然姚琛咳嗽了一声道:“贤生啊本官听说徐小公爷害了重病,本官十分关心便派人去请来郎中想要给徐小公爷诊治。谁知这些郎中到了之后却被拦在大门之外。想来是徐小公爷埋怨本官,这之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本官希望宁贤生能够代为说项一二,化解误会啊。”
宁修作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县尊这是说的哪里话,徐小公爷从没埋怨过您啊!”
姚琛面色阴沉不定,最终还是叹声道:“宁贤生啊,本官在你面前便不说场面话了。咱们有什么说什么。那日公堂审案时你也在场,难道没看出来徐小公爷对本官断案的结果不甚满意吗?”
宁修连忙摆手道:“误会,县尊误会了。徐小公爷是想要查出背后主使之人,既然那女悍匪已经毒发身亡,自然是不可能追查了。徐小公爷并非不愿意让那些郎中诊治,实在是他害得病十分凶险啊。”
姚琛面色稍稍和缓,淡淡道:“是什么病?”
宁修压低声音道:“是痨病。”
“啊!”
饶是姚琛一向沉稳仍是被吓了一跳。
痨病那可是绝症啊。染上了痨病十个人里九个半都得一命呜呼去见阎王爷。剩下的那半个多半也会变成废人,整日咳嗽不止。
“唉,想不到徐小公爷竟然染上了痨病......”
姚琛由衷的同情起徐怀远来。原本这么一个顶级勋贵是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坐享金山银山,美女环绕,人生无憾矣。
可一旦染上了痨病就等于走向了死亡,真是可惜了一具好皮囊。
“所以县尊不必忧心。徐小公爷不是在责怪您呐。”
姚琛嗯了一声猛然间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个宁修既知道徐怀远染了痨病,又对他的想法知道的那么清楚,肯定近期和徐小公爷频繁接触,长时间相处啊。
痨病可是会传染的,宁修不会也被传染了吧?
一想到这里姚琛看向宁修的眼神便发生了变化。眼眸中隐隐透着畏惧,身子也下意识的往后靠去。
宁修简直要乐炸了。
这个姚县令定力也不怎么样嘛。
“县尊不必忧心,我也是和徐小公爷书信交流,他发病时我并不在场。”
听到这句话姚琛面上才有了几分人色,长吐出一口气来。
“这便好,这便好。不知徐小公爷打算何时启程返回南京?江陵城中没有什么名医,若耽搁了徐小公爷看病就麻烦了。”
宁修心道你这是怕徐小公爷病死在江陵,魏国公来找你麻烦吧?
他也不说破,只摇了摇头道:“痨病很难医治,即便徐小公爷回到南京也很难医治好。故而徐小公爷准备去求访名医。”
姚琛大为惊讶道:“不知徐小公爷打算去何处求访?”
在他看来除了京师就是南京名医多,徐小公爷难道认识什么绝世高人吗?
“此人便是李时珍李神医呐。若是在几月前李神医就在江陵城中坐诊,倒是好办。可李神医现在已经去了武昌,徐小公爷要想让李神医瞧诊就得去武昌府。还好学生和李神医有些交情,李神医走时才与学生说了一句。不然现在都没人知道李神医去哪儿了。”
李时珍?
姚琛愣了一愣。他来江陵赴任时李时珍就已经离开了,故而二人并未打过照面。不过李时珍的大名他却是听过的。此人确实当的起神医二字。若说天下人中有谁能治好痨病,那一定是李时珍了。
“好,好呐。徐小公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不过为何不叫人把李神医请回来呢?”
“县尊有所不知,李神医有个规矩,病人若想让他诊治必须亲自登门。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宁修咽了口吐沫说道。
“何况武昌是布政司辖地,许多珍稀药材也能够寻到,徐小公爷直接去武昌也免去了不少的麻烦。对了这次学生也要同行前往武昌。”
姚琛直是大喜。宁修说徐小公爷要去武昌求李时珍诊病,这正合他意。
他现在巴不得徐怀远赶快离开江陵。只要徐怀远离开了江陵那么是死是活都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哪怕徐怀远死在了武昌,那老国公也只会责斥武昌府的官员吧?
“如此,便有劳贤生了。”
姚琛呷了一口茶,淡淡道:“不过贤生也要多加注意才是。毕竟痨病是会传染的。”
“多谢县尊叮嘱。”
宁修拱了拱手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学生便先告辞了。”
姚琛翻了翻茶杯盖子算是默许。
却说宁修离开了县衙直奔徐怀远暂住的府邸。
一进院子徐唤便凑了过来道:“怎么样,那姚县令可信了?”
宁修点头道:“演的这么像他如何能不信?徐小公爷呢?”
“哦,我家少主在后院呢,且随我来。”
徐唤把宁修领到后院,只见徐怀远正在院子里舞剑,却是虎虎生风哪里像得了痨病的样子?
徐怀远舞完一套剑法,见宁修来了便上前几步道:“宁朋友,咱们这出戏演的如何?”
“现在姚县令已经深信不疑巴不得徐小公爷赶快离开荆州呢。不过这还不够。我们需要再加一把火。”
宁修淡淡说道。
“哦?再加一把火,怎么加?”
徐怀远十分好奇的问道。
“那一双白莲教悍匪皆已毙命照理说其背后主使之人已经安全。但若是其听到徐小公爷将要离开江陵前往武昌的消息后,肯定会动心。所以我们需要把消息放出去,然后在路上等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出现的。”
“嗯。”
徐怀远点了点头。
原本他是想从那个女匪身上做文章的,无奈其突然暴毙只能随机应变诱骗背后主使之人现身了。
为此徐怀远不惜假托染了痨病亲自作饵!
......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断树阻行(4000字二合一大章,月票3000票加更!)
“不过,万一那人不现身怎么办?”
徐怀远不无担心的问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宁修嘴角勾了勾道:“这么好的机会他若是错过了再想下手就难了,所以我猜他一定会出手。何况退一万步讲,即便他没有现身与我们而言也没有损失。”
徐怀远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
“不过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我们在明,那人在暗。如果他真的决定出手势必有备而来,徐小公爷还是小心为上。”
“嗯,我有一干家将护卫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对此徐怀远还是很有自信的。
“对了,李神医真的在武昌坐诊吗?”
徐怀远突然这么一问宁修只好咳嗽道:“咳咳,这个嘛我就是随口一说。李神医云游不定,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我和他只是有些浅交,还没到至交好友的地步啊。”
徐怀远哈哈笑了起来:“宁朋友,真有你的,县尊都被你骗了去。”
宁修无奈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只有李神医有这个面子可以让徐小公爷亲自前去求诊了。不这么说县尊可是会怀疑的。”
其实宁修肯帮徐怀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好奇。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高升在买凶杀人。
柚柠雪这丫头虽然娇气些却是十分惹人怜爱,这么一个小磨人精被一个太监义子欺侮,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按照常理分析,高升在与徐小公爷冲突后发狠买凶杀人的可能性很大。
毕竟此人跋扈惯了,肯定忍不下这口气。但他又不能在南京城里对徐怀远动手,只能等到徐怀远兄妹出城远游的时候再下手。
白莲教的身份是最好的掩护,即便事发一般情况下审案的官员也不会往别的地方想,会快速结案。这就是高升选择雇佣白莲教徒动手的原因吧。
只是高升需要一个中间人代为联络,充当他和白莲教徒间的纽带。
这个中间人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宁修觉得这个人就要现身了。
......
......
官道上疾驰着一驾黑色棚顶的马车。在马车前后有几十骑护卫。众骑卷起黄尘滚滚,声势十分浩大。
马车之中徐怀远紧紧咬着嘴唇,神情颇为紧张。
宁修只觉得好笑。之前徐怀远拍着胸脯说一切尽在掌握,临了还是有些紧张嘛。
“徐小公爷,我们只需静静等着就好,那人总会现身的。”
徐怀远点了点头道:“希望吧。”
由于是以身作饵,引蛇出洞故而细节上必须做到极致。
徐怀远勒令马车车夫加鞭全速前行,完全一副急于到武昌诊病的架势。
但这样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速度太快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未必能够迅速的作出反应。
好在马车外的护卫不少,若真是有什么异动他们也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人在紧张的时候额头会冒出虚汗。宁修仔细观察发现徐怀远还是很紧张的。
看来徐怀远也认为此行十分冒险,这才会把表妹柚柠雪留在江陵城中。
宁修掀开车帘一角朝外瞥去,只见阔畅的官道上鲜少有车马行过,倒显得有些冷清。
出来吧,快出来吧!
如果真如徐怀远分析的那样,现在那人应该已经准备出手了吧?
“吁!”
马车车夫突然挽紧马缰勒停了马车,宁修皱眉去问得到的回应却是一颗大树横倒在路中,阻碍了去路。
真他娘的晦气啊!
荆湖地区夏日多雷雨,时常会遇到打雷劈断树木的情况。
“徐小公爷,前面是道路被一棵大树阻拦住了。现在恐怕得先把大树挪开才能继续前行。”
由于徐怀远此刻“得了重病”,自然不宜抛头露面。
宁修跳下马车查看了一番后回到马车与徐怀远说道。
被雷劈倒的树很粗,即便几十人一起上手卖力也不是片刻须臾的工夫能够挪开的。
这还真是出师不利。
徐怀远却没有太过沮丧。
“嗯那就叫他们搬开那断树吧。”
现在他们急着去武昌“诊病”,可不能因为一根断木阻拦就打了退堂鼓。
既然要演戏,就要演的像。
宁修点了点头复又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向众徐府家将传达了徐怀远的命令。
一众家将自然对徐怀远唯命是从,二话不说纷纷翻身下马卷起袖子开干。
只是这断木树干实在太粗,一个人环抱都抱不过来,众人奋力去抬却只抬起一尺就无奈卸力松手。
“宁公子,这根断木太沉了,恐怕一时半会挪不开啊。”
宁修皱起眉头,心中暗暗思量。
这是个突发情况,必须及时解决,不能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
“扶徐小公爷下马车吧,我们直接跨过去!”
宁修迅速做出了决定。
徐唤一时愕然。
“可,可少主现在身染重病......”
“事急从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站在一个染了痨病急于前往武昌求诊的病人角度,是不会因为要骑马就放弃求诊的。虽然徐怀远现在“身子虚弱”,但一样可以骑马啊,大不了宁修和他二人共骑一马。
咳咳,他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可怜徐怀远这个“病号”连马车都坐不了了,只能被宁修搀扶着推上了马车。
即便骑马要想越过这么粗的一根断木也得有足够的距离让马匹奔跑起来。
众人遂拨转马头行出几十步再折回来了个全力冲刺。
魏国公府的马匹都是绝世好马爆发力极强,越过这断木轻而易举。
即便是驮了宁修、徐怀远两人的那匹亦轻松跃过。
舍掉了马车这个累赘,行进的速度便快了不少。
只是期盼中的行刺之人一直没有出现让徐怀远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宁朋友,莫非我们散布的消息没有传到那人口中?”
宁修摇了摇头道:“不应该啊。我们散布消息的力度不可谓不大,如果那人真的有心是一定可以知道的。肯定是他比较谨慎在暗处隐藏着等待最好的机会出手。”
“嗯,敌在暗我在明,急不得。”
徐怀远沉声道:“不过他迟早会出手的。”
......
......
江陵城,朱雀街。
柚柠雪一个人在街市上闲逛。东瞅瞅,西瞧瞧似乎对任何小玩意都满是兴趣。
他是趁表哥留在江陵的家将疏忽溜出来的。哼,表哥也太不够意思了,抛下她去武昌府玩。
难道表哥认为她是个累赘想要甩掉?
唉,真是让人猜不透啊。
走到一处捏糖人的摊铺前,柚柠雪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这老伯捏的糖人简直是栩栩如生啊。
见她看的入神,那捏糖人的老汉嘿嘿笑道:“这位小姐买个糖人吧?看上哪个了?”
“唔,我没有带钱啊。要不你先把糖人卖我,我回去取?”
得知这穿着华丽的富家小姐没钱,那老汉脸色立刻就拉下来了。
“哼,小老儿这是小本生意,概不赊账的!”
说着便摆手把柚柠雪往边上赶。
“让一让,让一让啊。别耽误小老儿做生意。”
柚柠雪在南京时有父母呵护,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当即把脸色拉了下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她几步走开还有些不甘心,便扭头道:“待本小姐取了钱来你会后悔的!”
唉,没钱真的是寸步难行啊。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希望发财赚大钱,原来有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看别人的脸色。
柚柠雪决定还是得返回去拿些钱出来。
不然身无分文在街上瞎逛也没有什么意思。
思定之后柚柠雪便转过身来朝暂住的宅邸而去。
她拐到一小巷中没走几步,一只有力的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巴。
紧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乱动乱喊,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呜呜呜......”
柚柠雪发出小狗一般的呜咽,试图发声呼救。
“敢不老实!”
匕首又用力压了几分,柚柠雪的脖颈上隐隐出现了一条白印子。
这下柚柠雪真的不敢乱动乱喊了。她知道劫持她的人是真的可能一刀划破她的喉咙的。
“走!”
柚柠雪只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心中十分绝望。
她浑浑噩噩的的挪动着步子,头脑一片空白。
短短一段小巷子她花了好长时间才走完。一出巷子她便被丢到了一架马车上。
马车的车窗是封死的,她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紧接着那个男人便上了马车,手上依然攥着那柄匕首。
只见他面上蒙着黑巾,柚柠雪看不到他的真容,只觉得此人眼眸中透着一股凶光让人不寒而栗。
“你最好老实点少耍花样。要是让我发现你企图逃跑,我便在你后背上捅个大窟窿。”
面对如此恐吓,柚柠雪直是被吓哭了。
她虽然性格外向却从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表哥呢,她现在好想表哥啊。
若是表哥在定能把这个恶棍打趴下。
“你,你劫持我是为了钱吧?只要你能够把我送回去,想要多少钱都可以满足你。”
柚柠雪尽量把声音压低,试探着问道。
“哼,钱?大爷我不要钱,我只要人!”
啊!
柚柠雪心中一惊,心道这人不会是人贩子吧?
她听表哥说过有些人贩子会专门盯着她这样的少女下手,然后把她们倒卖到扬州做瘦马。
所谓瘦马就是妓人的一种。只不过这种妓人身材十分娇小玲珑,年龄也在二十岁以下。
据说江南的盐商们十分喜欢这种妓人,唤之曰瘦马。大概是骑在身上发泄的时候和骑马的感觉类似吧。
有了需求自然有了市场,当地青楼便大力培养瘦马。可是年纪小的良家女子没有几个愿意去做妓的,故而才会催发了这种人贩子,代为偷抢良家少女再转卖到江南的青楼中。
对方口中说不要钱只要人,看来真的是人贩子啊。
“你觉得我值多少钱?我给你双倍的价钱。求你不要把我卖掉。”
柚柠雪近乎央求道。
那蒙面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是人贩子吧?”
这下轮到柚柠雪发愣了。这人不是人贩子那还能是什么?
“你给多少钱我都不会放你走的。把你交到那人手上,我有享用不完的好处。”
他狞笑一声便抽出一根牛皮绳索迅疾的把柚柠雪的双手、双脚捆了起来。
紧接着他取了一块破布塞到了柚柠雪的嘴巴里,阴恻恻的说道:“接下来的路途有些长,你最好忍着点,不然...”
柚柠雪再次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熟悉?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个人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表哥,表哥快来救我啊!
......
......
整整大半天过去了仍然没有出现刺客,这让徐怀远困惑不已。
宁修也是十分不解。假使那两名白莲教徒身后真有主使之人,那么他想要置徐怀远于死地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啊,怎么这人到现在都不露面?这也太谨慎了吧?
再这么下去眼瞅着就到了武昌府辖制内,那刺客更不会出现了。
“宁朋友,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用寻常啊。”
徐怀远蹙眉道:“会不会刺客看出了我是在装病?”
呃......
宁修无语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却是很低。
毕竟他连姚县令都瞒了过去,那人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怎么可能事事皆知。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或许真的如此。
他沉默了片刻道:“要不我们折回去吧?此事再从长计议。”
刺客迟迟不现身,宁修和徐怀远去武昌府也没有任何意义。
“嗯,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虽然十分不情愿,徐怀远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他们这招引蛇出洞的计划看来是失败了。
徐小公爷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拨转马头疾驰起来。
他们一路纵骑行出几十里,终于赶在日落城闭前赶到了江陵城外。
一众人跑了一天早已经困倦不已,经巡检司差役军卒查验进城后便直奔府邸。
宁修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和徐怀远同行。毕竟接下来还要商议计划,引诱刺客出手。
到了府邸前徐怀远一踢马镫轻巧的翻身下来,迈开步子便往府中走去。
便在这时却见留守在府中的一名家将大哭道:“小姐...小姐不见了!”
......
......
第二百四十章 失踪(4000字二合一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你说什么!”
徐怀远上前一步揪住那家将的衣领道:“你再说一遍!”
“少主,小姐不见了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就睡了一会,起来一看小姐已经不见了。”
家将哭丧着脸道。
“废物,真是废物。要你何用!”
徐怀远一脚踹在家将的屁股上斥骂道:“给我去找。找不到小姐你便自刎谢罪吧!”
见到徐怀远发狂的样子宁修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个柚柠雪在徐小公爷心目中的地位确实不一般啊。
他凑前几步冲徐怀远低语道:“徐小公爷,借一步说话。”
徐怀远见是宁修遂把心头的怒火压下来一些。
他随宁修走出几步叹声道:“小可叫宁朋友看笑话了。”
“徐小公爷真的以为这是个意外吗?”
“宁朋友的意思是?”
“我们前脚刚刚出城,后脚令妹便失踪了,这也太巧了吧。”
呃......徐怀远细细一想觉得宁修说的很有道理,便急声问道:“该不会是那歹人出手把表妹劫持了吧!”
宁修点了点头道:“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很大。那刺客不仅警惕还很会利用形势。他定是看出来圈套,见无法对徐小公爷下手,便将魔爪伸向了令妹。”
徐怀远愤恨的挥了一记空拳:“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他竟然敢对我表妹下手!”
徐怀远现在更坚信此事是高升那个恶棍干的了。他一直觊觎表妹,见无法报复自己便想要劫掠表妹!真不敢想象表妹落到他手上会是怎样的下场。
“若是让我抓到这厮劫持表妹的证据,我一定要亲自将其剥皮抽筋!”
徐怀远攥紧拳头,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宁修暗暗啧叹,徐小公爷到底是徐达的后人,还是有几分血性的!
“徐小公爷稍安勿躁,现在需要调集足够的人手追查,仅仅靠徐小公爷带来的这些家将显然是不够的。”
“嗯,宁朋友说的是。”
徐怀远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冲宁修拱手道:“还请宁朋友助小可一臂之力。”
“这样吧,事情紧急容不得耽搁。我们便兵分两路如何?我去找县尊府尊,徐小公爷去荆州指挥使司。”
刺客劫掠了柚柠雪有两个选择。其一是留在城中,其二是立刻逃走。
第一种是打心理战,利用灯下黑的心理。
第二种就比较符合正常逻辑了。
如果刺客选了第一种那还好办。只要人还在城中迟早可以搜出来。
若是第二种就有些糟糕了。如果不及时堵住他,让其离开了荆州再想追就麻烦了。
所以宁修才会那么急的让徐怀远去找卫所指挥使。唯有如此才能够尽可能的控制每一处水陆要冲,封锁刺客的去向。
至于官府的告示自然也不能少。衙役也能辅助军卒做一些搜寻的工作。
但是毫无疑问的这次搜寻的主力是军卒。
所以需要徐怀远去指挥使衙门一趟,以他魏国公之子的身份,便是正三品指挥使也得卖他个面子。
徐怀远连连点头:“好,我这便去!”
却说二人分头行动。宁修先去县衙告知姚县令。
得知宁修折而复返姚琛大为惊讶:“贤生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宁修稍稍将细节做了些修改道:“回禀县尊,马车在官道上行了几十里,突然遇到一根被雷劈中倒在路中的参天巨树。那巨树实在太大,几十人亦抬不起来。若是一般时候我们便弃掉马车改骑马了。可徐小公爷染了痨病身子极为虚弱,不坐马车肯定是不行的。无奈之下我们只得返回城中。”
姚琛心中暗暗发苦,心道这尊大神在这里一天他就得提心吊胆一天啊。
“哦,那需要本官派出衙役前去把那巨树锯掉吗?”
姚琛现在一心只想把徐怀远送走,自然对这个“拦路虎”怀恨在心。
宁修却是推了推手道:“这个暂且不必了。学生来求见县尊是为了另一件事。”
“哦?”
姚琛这下更惊奇了,捋着胡须道:“贤生说来听听。”
“学生和徐小公爷回城后得知小公爷的表妹突然失踪了。徐小公爷十分焦急便叫学生来县衙求救,希望县尊可以派出些衙役搜寻。”
啊!
姚琛只觉得脑子嗡的一炸,险些昏倒过去。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他就怕徐怀远和他表妹出意外。现在倒好,徐怀远得了痨病,他妹妹更是直接失踪。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他赶上了?这个父母官当的威风没逞过几回,委屈倒是没少受,真是太憋屈了!
宁修见姚县令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只得安慰道:“现在派出人搜寻找到徐小公爷表妹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县尊可是有大功劳的啊。”
姚琛苦笑道:“本官哪里还敢想什么功劳,只希望能够寻到徐小公爷的表妹吧。贤生放心,本官这就把三班衙役都派去寻人。”
“多谢县尊!”
宁修冲姚县令拱了拱手便告辞离开。
从县衙出来后宁修便直奔府衙。
两处官衙毗邻,进进出出倒也方便。
比起姚县令来,宁修对知府李瑞显然更加熟悉。
只不过李知府没有太多接待过徐小公爷,故而宁修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向姚县令求助。
不过这不妨碍宁修去向李知府求援。
知府毕竟比县令的品级大,能够调动的资源也更多,多一个人找寻便多一分希望。
宁修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李知府说了一遍,李瑞虽然有些迷糊但也明白了个大概。
他心中暗暗感慨还好当初徐小公爷抵达荆州后他只是出席了下接风宴,随即便把接待事宜都安排布置给了姚县令。
不然出了眼下这档子事,该着急上火的就是他李瑞了。
“宁贤生且放心,本府这便传令下去,命府衙内的皂隶衙役尽数去寻人,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人的。”
李瑞捋了捋胡须,中气十足的说道。
尽管他与此事没有直接干系,但毕竟人是在荆州府辖境内失踪的,姿态还是要摆一摆的。不然万一魏国公真的气恼了连带着他也参了一本,那可就不划算了。
......
......
府衙、县衙、巡检司、卫所军队同时动用力量搜寻一个人,这在荆州的地界上还是头一次。
荆州府的百姓可算是开了眼。什么叫做贵人,徐小公爷这样的才是贵人呐。
只要他一句话,别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得点头哈腰的凑过来赔笑。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值!
但徐怀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表妹柚柠雪的突然失踪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他和宁修本是想借装病引诱那人出来,却被其看透直击软肋......
若是表妹有个什么闪失,徐怀远无法向柚家交待不说,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当然他相信劫持表妹的歹人并没有走远,至少不会走出荆州府的地界。只要他们还没出荆州府,一切就有转圜的余地。
荆州乃是水陆要冲,西通巴蜀,东指吴越,那歹人有多条路可选。
徐怀远断定那人会往江南方向走,因为他笃定就是高升那厮在背后捣鬼。
故而往西这条路基本不用考虑。
但即便只考虑往江南去这一种可能性,想要赌赢那歹人具体从哪条路走也很不容易。
且徐怀远根本不敢赌,因为一旦赌输表妹就要面临名声受到污损的代价。
所以他‘调兵遣将’,处处设卡,将所有由荆州往江南去的道路全部封死。
在宁修看来封死了道路,歹人被困在荆州,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瓮中捉鳖了。
各级官府已经将柚柠雪画像,且贴出告示命各里长配合搜查。
大明朝的官府力量固然强大,但要做到掘地三尺去找一个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要是有了里长的配合,做起这件事来就容易了许多。
所谓里长,并不是一个官职,而是民间的一个负责人,起到沟通官府与乡民的桥梁作用。里长不但要负责催缴粮税,还要督促农业生产,在乡村地方有很大的威望。
所谓皇权不下县,指的就是如此。自古以来,政令到了县这一级就很难传达下去了,再往下靠的就是里长、族长、地主代以维系。
当然,这些里长也是很有油水可捞的,是以他们才会尽心竭力的帮助协助官府管理好基层乡村。
这日有好消息传来,一名里长发现有携带女眷的马车在双叶村出现,那女眷看容貌与画像上的柚柠雪却是有七分相似。
虽然宁修不太信任这个时代的画像准确性,但既然有了线索还是要追查下去的。
不然万一出现在双叶村的人真的是劫持柚柠雪的歹人那可如何是好?
小公爷徐怀远更是大喜,连忙带了县府衙役、以及借调的五百名卫所官兵浩浩汤汤的杀向双叶村。
姚县令、李知府、宁修和孙悟范自然也在其列,只是他觉得既然事情已经闹大,还不如把地方锦衣卫也拉来些,这样气势上更足嘛。
却说一行人来到双叶村,里长侯二狗陪着笑脸凑过来道:“这位贵人,小老儿亲眼见到那伙人在鄙村歇脚,那女眷和画像中的人是一模一样啊,绝不可能有错!”
徐怀远眉毛挑了挑道:“你最好不要看错,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睛。”
侯二狗先是一愣,随即咽了口吐沫讪讪笑道:“公子爷放心,小老儿是无论如何不敢欺瞒公子爷的。”
徐怀远冷哼一声道:“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侯二狗翻了翻眼皮道:“往北面去了。”
徐怀远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他们现在不在这里?”
候二狗连连点头道:“是啊,小老儿只是在双叶村看到了他们,可并没有说他们就在这里啊。”
徐怀远一脚踹向候二狗的屁股,叱骂道:“那你瞎咋呼什么?莫不是想骗官府的赏钱?”
原来各级官府为了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柚柠雪,允诺给提供线索的人赏钱。根据线索重要性的不同,提供线索的人能够收到不同份额的赏钱。帮助官府直接找到柚柠雪的人更是能够获得一笔丰厚的赏赐。
徐怀远怀疑候二狗为了骗赏钱才‘编出’这个线索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候二狗就那么一说,徐怀远带人顺着找过去能不能寻到人可就两说了。
侯二狗一脸委屈道:“公子爷好端端的怎么踹人呢。小老儿说的都是实情,若是说了半句假话,便叫老天爷劈死我!”
他梗着脖子一脸执拗还真是有几分强项令的味道,只不过这厮是不知道他面前的就是魏国公府的小公爷,不然怕是得当场吓得尿裤子。
宁修上前一步劝道:“小公爷不必动怒,我看候里长不像在说假话,不如我们便顺着他说的方向去寻吧。”
知府李瑞也帮腔道:“是啊,小公爷。令妹现在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哪怕只有一线机会我们也不能放弃啊。”
这句话算是说到徐怀远的心坎里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挥手道;“好,我们便去北面找。”
继而他转向候二狗,语调冰冷的说道:“若是我找不到表妹,你一个谎报线索,骗取官府赏银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说罢拂袖而去。
李知府、姚县令等一众大佬亦扭身跟去。宁修苦笑着摇了摇头冲身边的胖子道:“孙兄,这个候里长真惨呐。”
孙悟范翻了记白眼道:“只能说这厮脑子不好使。徐小公爷的竹杠是那么好敲的吗?我看啊,他这次多半要搭在这里了。”
宁修笑骂道:“孙兄也不往好处想。难不成你真希望那歹人把柚家小姐掳到江南去?”
“我可没这么说。”
孙悟范摊了摊手,悻悻的迈步跟去。
双叶村是个小渔村,从这里往北自然得走水路坐船。
按照侯二狗里长的话,那伙人在双叶村暂作逗留后也确实是乘船往北面去的。
徐怀远徐小公爷在这一刻发挥了纨绔本色,征调了双叶村所有的渔船,一行几百人乘坐几十艘小船组成了一只船队,在狭窄的水道上沿北划去。
荆湖一代水系纵横,像这样的水道有很多。很快船队便驶出了这一片水域,进入浩瀚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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