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节 罗网x的x编织（2）
“它能取代‘礼法’和‘宗族’过去的作用，让我们继续品尝这里人的血肉吗？”监视器里，另一条虫子喊了起来。
也是个熟悉的声音，好像是郭博阳身边那个叫‘小孟’的....
“那就要看我们的了。”郭博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些年里，大家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被人看不起、被人指手画脚.l...你们想不想重新夺回前辈留给我们的遗产？”
几十个声音汇集在一起。“想！想！”
“那么，机会就在我们面前，我们能否运用好它？以它为根本，用我们的才能、智慧、技术、经验....用这一切来编织成一张方便我们捕猎这个国家、捕猎这些人的大网？”郭博阳继续说道。“小孟，说说第一条线的准备。”
“第一条？”小孟的声音响了起来。“首先是‘爱’，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从前就那些.....就是多从罪犯的角度描写一下事情的发展...之类的。”
“详细说一下。”郭博阳说。
“也就无非是....罪犯的多个爱人是如何深爱着他、父母是如何后悔、这个人自己又是如何挣扎。”小孟说道。“约束这个罪犯的规则是多么过分、这个罪犯受到命运的捉弄是多么的无奈、不能给他特殊待遇是多么的不公平。”
“这总会很有效。”一条别的虫子说道。
“是啊。”小孟说。“然后，傻子们就会开始爱上这罪犯、从这罪犯身上联想到自己，从而开始谴责警察。这种谴责经过宣传的放大，就能引起警察们的不满，逐步侵蚀毁掉他们的责任心和积极性，等他们的这种不满积累一段时间----就会自暴自弃，放弃对那些傻子的保护。”
“然后，没有了妨碍，我们就可以随意吸食傻子们的血肉了。”最后，小孟做出了这样的总结。
“有些人会反对。”有的虫子说道。“不管我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反对，怎么处理？”
“合理引导一下他们的遭遇。”小孟看向对方。“把这种反对意见展示给被家庭拆散的男女，或者失去孩子的母亲。这些人冲突起来的话，我们就多了些很好的宣传材料。”
“很不错。”郭博阳的声音里充满了赞许的意味。“当然，还不够。”
“就算做好这些，也仅仅只是整张网中的一条线。”这位校长停顿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必须要和许多其他的线结合在一起，才能完成我们的这张网。小楚，你来说说第二条。”
“好的。”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位小楚先生，现在也是一幅虫子的模样。他的声音里，颇有些志得意满的味道。“在‘爱’之后，像以前一样，就轮到‘善意’和‘良知’出场了。”
“呵呵呵。”郭博阳笑了起来。“继续说。”
“老孟的这种做法有些不足之处。有些只顾眼前的傻瓜，在吃了亏之后可能就会改变想法，放弃对罪犯的爱。”小楚说道。“对这些人，我们必须宣传足够的‘善意’和‘良知’，变成就算吃了亏也要坚持下去的‘原则’。”
“哈哈哈，吃亏是富吗？”一旁有别的虫子笑道。
“对。”小楚说。“人固有一失，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保护基本的人权---尤其是罪犯们的人权而死，那就比泰山还重；为了争夺私利--尤其是在与那些应该被鄙夷的人争夺利益而死，那就比鸿毛还轻。”
“很不错。”郭博阳说。“继续说。”
“那些只会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傻瓜，可能会设法处理警察的问题。”小楚这样说道。“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对别的职业也展开类似的攻击。”
“在多次的行动过后，风气就会形成。到时候，出现被强奸了依旧要为罪犯辩护的女人也不足为奇！那些傻瓜的心都是空的，只要给他们一点儿能让他们产生满足感的机会。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因为他们是傻子嘛。”
“有人反对的话怎么办？”一旁有虫子问道。
“和从前一样，站在道德的角度上抨击他们嘛。”小楚随意的答道。“指责反对者‘不善良’、‘没有良知’，大家一起上，那些反对者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说真的，这些大家都知道。”一条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技巧，我们不缺；才智，我们不缺；经验，我们不缺。但光靠这些就能织成一张大网的话，我们过去早就织出来了，不是吗？”
“夏教授说的对。”有别的虫子支持道。“我们没有钱啊。”
啊，想起来了，刚才发言的是夏正奇。接下来，他又继续开口了。
“是啊，按照郭校长的说法，要织成一张大网，让我们可以重新回到曾经的位置上，这很好。但是，要编成这样的网，需要的不只是我们的经验、技巧、才能、决心，还需要大量的资金....那种短期内不会有收益，却还要持续投入的大量资金。我们到哪去弄这些资金？”
“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郭博阳说。“之前，在这方面确实有很大的困难。但是，在干掉那个汉国罪犯之后，我们已经证明了自己。之后，会有很多的资金投入到我们这里。正是我们需要的，那种能坚持投入而无需在短期内有回报的资金。”
周围的虫群中响起一阵唏嘘声。“真的？”有声音惊喜道。
“真这样，那就太好了。”夏正奇说。“能否详细介绍一下？”
“也好。”郭博阳从身边拿出一张照片来。“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从袁森的接收器上基本看不清。但一旁的虫子随即叫出了一个名字。“蒲永贤。”
“之前新开封的黑帮头目。”夏正奇说道。“蒲家诚的手下，现在投靠了汉国政府，在城里放高利贷。他愿意支持我们？”
“是的。”郭博阳说。“这位蒲永贤先生，一度打算和汉国政府合作。但在我的劝说之下，他了解到了一个事实：那些汉国人没打算真的与他合作，而只是把他当做猎物。”
第三百一十三节 罗网x的x编织（3）
周围的虫子们笑了起来。郭博阳随即收起照片来，继续说了下去。
“因此，为了保护到手的财富，他只能与我们合作。还有一些处境和他类似的人，为了防止汉国人对他们动手，都愿意支持我们。”
“这不够。”夏正奇说。“我大概知道这些人有多少钱。恐怕他们的钱加在一起，也不够这两条线的消耗。而且，你要织的大网，不止这两条线吧。”
听到这种质疑，郭博阳的脸色难看了一些。之后，他给出了进一步的解释。
“不止是他们。那位罗比尔先生也承诺过，只要我们能解决这次的问题，他会加大对我们的投资。”
“所以，郭校长您才在这里采取行动？”夏正奇身旁的一条虫子问道。
“对。”郭博阳看向它，这样说道。“他们也提出了警告，如果我们被区区一些汉国罪犯干掉了，那么也就没有在我们身上投资的必要了。所以，我才决定采取行动。”
“太好了。”小楚挥舞着虫爪，这样说道。“能得到他们的支持，资金方面就不用担心了！”
夏正奇没有再说什么，在那里点了点头。见状，郭博阳继续说了下去。
“然后，是第三条线。”郭博阳看向旁边的一条虫子。“小周，你来说。”
一条大虫子昂起了头。“第三条线，就是在一切非公开的场合，告诉所有的人，他们应当获得幸福。”
周围的虫群中，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谁会反对这种观点？谁又敢在公开场合反对这种观点？”小周一边这样说着，一边露出了像是笑一样的表情。“那些傻子们马上就会开始反驳：‘不该幸福，难道应该不幸吗？’‘敢反驳这点，是何居心？’‘我们受了这么多苦，难道提出这种要求不是正当的吗？’‘你到底是什么人？站在谁那边？’”
周围的虫子，纷纷大笑起来。
“在辛苦的付出了对他人的‘爱’和对‘罪犯’的保护之后，他们也得到自己的幸福，这难道不是很公平、很正当的吗？”小孟说道。
“那个口口声声为他们好的政府，向他们提供这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小周看向周围的虫子，这样说道。
“太应当了！”周围有虫子欢呼道。“你们的说法太有道理了！”
“在这种宣传酝酿一段时间后，我们就可以用民众大义的名义向政府索要更多的东西。”小孟说道。“更多的福利、更长的假期、更好的保障。”
“政府不给，就会得罪那些傻子。”小周说。“政府答应了，那些傻子们就会来感激我们。然后，我们可以代表他们，进一步去索要更多。”
“这条线太明显了。”夏正奇旁边的一条虫子开口道。“这种宣传，反驳起来也太容易。只要把大罗刹国那些人的遭遇作为榜样列举出来，很多人就会也开始用嘲笑的态度对待这种说法。还有兰克乌、亚利叙....汉国政府的那些人不一定会这么做，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继续宣传。”小周说。“谣言说一万遍就是真理---何况这种傻子们都从心底非常愿意相信的内容呢？”
“你刚才说榜样。”小孟说。“他们的大脑会自动过滤掉这些榜样，当那些事情不存在，而只去听他们愿意听的宣传，只去相信那些对他们有利的事情。如果最后他们没能获得幸福，就会顺利城站的把责任推到政府头上，然后大肆发泄他们的怨气。”
“这是你的意思吗？”夏正奇转向郭博阳，开口问道。
“没错。”郭博阳点了点头。“细节方面，我们慢慢再谈。“小方，你讲第四条线。”
夏正奇没有再说什么。之后，旁边的另一条虫子便讲了起来。
“刚才有人提到‘榜样’。”这条被称作小方的虫子说道。“在之前的这几条线，爱、善意、良知、对幸福的追求....在下层社会成为主流之后，汉国这个新构筑起来的上层社会就可以充分使用这些榜样。”
“就像从前一样。”有别的虫子说道。
“没错。”小方说道。“穷人家的母亲敢为了自己的孩子去偷一件玩具，上层社会的人就敢为了自己的孩子偷回几千万---反正一样都是为了爱。”
“反正在‘爱’的名义下，她们会很容易的原谅自己的罪恶。”一旁有虫子说道。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夏正奇旁边的一条虫子说道。“穷人敢把工厂里的职位留给自己的孩子，社会不加阻止并予以谅解；富人就敢把总督、巡抚的位置留给自己的孩子，社会就不得不谅解。”
“是的。”小方说道。“如果有人阻止，就可以用大量的宣传来稀释上层人士心中的罪恶感，同时激发双方对彼此的敌视和对立。到时候，我们可以逼迫一些人在双方之间做出取舍。”
“这个不是很合适。”夏正奇说着，看向了周围的虫子。
“为什么？”有的虫子问道。
“目前的这位大人，不喜欢选择题。”它旁边的一条虫子说道。“每当看到要从两个选项中选一个的时候，他往往会两个都不选。干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来....”
“我知道了。”郭博阳说道。“这个先放一放。小牛，你讲第五条线。”
“在之前这些的基础上，便可以抨击某些人提倡的‘侵略性’了。”闻言，另一条虫子说道。“爱、善意、良知、幸福....这些在宣传中成为了主流后，这个世界就获得了必然的和平和安定。”
“必然？”夏正奇旁边的另一条虫子疑惑道。
“理论上是必然的。”小牛说道。“现实中，当然肯定不会发生那种事，也肯定有原因---寻找具体原因的人选，当然是我们。”
一些虫子笑了起来。
“我们找到的原因，就是那些不肯接受我们理念的人。”小牛继续说道。“到时候，不管有人敢提倡别的什么----他就必然是邪恶的，是破坏世界稳定的元凶，是所有普通人的敌人。”
第三百一十四节 罗网x的x编织（4）
“号召所有充满了勇气的孩子，站出来打倒他。”有的虫子笑了起来，这样说道。
“是的，他们之间如果发生了冲突，会对我们很有利。”小牛继续说道。“必要的时候，我们应该投入一部分资源和人手，帮助这种冲突产生。在那之后，如果能引发整体道德风气的转向，便可能造成这样一种事实：外部那些观望者，试图从汉国的扩张中获得好处，甚至加入汉国的外人，都会放弃加入他们，转而会来倾向于支持我们。”
“这个，想的太容易了吧。”夏正奇旁边的一条虫子说道。“那些人没有什么长远眼光，都是些小商人。宁可把钱用来享受，也不愿意用来支持我们。”
小牛看了看面前的报告，没能及时做出反驳。
“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一旁的郭博阳说道。“这个，之后让我们的人去劝说就行，总会有一些能认识到这种工作的作用。小费，你讲下一条线。”
于是，又一条虫子站出来，讲起了社会回馈机制的问题。
在它的思路里，‘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是最有效的理论。如果充分利用和宣传，就能一方面让傻子们不去感激做了好事的人，一方面让政府官员们没有办法惩罚犯错的己方成员。
“‘心’还真是个好东西。”片刻之后，这条虫子这样总结道。“只要话语权能继续把持在我们手里，我们不管怎么做都是对的！而我们的敌人，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
“你也不看是‘心学’谁提出的？”一旁的小楚得意洋洋的说道。“没有它，我们怎么混淆是非？怎么颠倒黑白？怎么可能更好的寄生在这个群体上？”
“它最大的好处在于隐蔽性。”一旁的小孟说道。“就算在它的影响下，这些人经历了无数挫折与苦难，他们也不会把原因归结到它上面。就算是现在，也会有无数的傻子称这种学问的提出者为‘圣人’呢！”
一旁，许多虫子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现在上面有种说法。”夏正异旁边的一条虫子说道。“在分配资源的时候，想什么无关紧要、说什么无关紧要、日记里记什么也无关紧要，只看具体做了什么。在他们这么做的情况下，单纯的宣传能起到效果吗？”
许多虫子都朝它投来不满的眼神。
“这只是整张大网的一部分，当然会有问题！”一旁的郭博阳看向了夏正奇。“你就不能等彼此呼应、互相弥补的丝线全都展现出来之后，再开始议论吗？”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哪一条你都要反对？”一旁的小周嚷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会失败？”
周围的虫子们顿时沉默了下来。它们看看郭博阳，又看看夏正奇。有几条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这个很难说。”夏正奇沉默了一会儿后，这样说道。“我们可能赢，也可能输，这个，就像郭校长之前说的那样，不去管它。”
“对这些编成的线我没有意见。这些都很有效，是对我们长久以来智慧、经验、技巧的集合。但是，就算那些老板愿意为我们提供资金，这些工作需要多少人去做？依靠现在的这些成员，能完成吗？”
听到这话，周围响起一阵嘈杂声---有很多是表示赞同的。
“这个在后面也会提及。”郭博阳看向一旁的虫群。“我们的队伍会扩张，随着宣传的进行，支持者的数目也会增加。”
“国内最近流行一种说法，工作是无限的，而精力是有限的。就算敌人不进行限制，任由我们来做，要完成这些工作，织成这样一张大网，到底需要多少精力？”
“你可能要说，支持者的数目会增加、获得的资金也会增多。但是在我看来，把这些精力用来做别的事情，能捕获到更多的猎物，成功的几率也会更高，我们也会更安全。”
听到这话，虫群中响起了一阵更大的喧哗声。
“夏教授的这些话也很有道理啊。”一条虫子说道。
“之前我怎么没想到？”另一条虫子说道。
“我们是虫子！”郭博阳没有立刻开口，但他旁边的一条虫子随即这样喊道。“我们宁可饿死，也绝不靠寄生之外的方法活下去！”
闻言，对面夏正奇那里的几条虫子笑了出来。但在之后，夏正奇举起了右侧的一根勾爪，随后它们就都沉默了下来。
“你也许要责怪我。”夏正奇看着郭博阳，这样说道。“认为我不该在这张大网打算编织的时候，就把这些说出来。”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能成功从这片土地上吸食到足够的养分，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战斗力真的比那些人强！而是因为我们隐蔽的够好，他们就算想攻击我们，也落不到实处，反而可能破坏有价值的东西！”
“但是我们这次的敌人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凭这些是能操纵一些傻瓜的行为，但能控制住他吗？能控制住他周围的那些人吗？那些人会如何对待进行这种宣传的我们？”
“无论如何，我现在说出这些来，总比网织到一半，就到处都出问题的好。如果我们的某些成员在遇到挫折的时候突然想到这点，决定改变立场...你应该知道等待着我们会是什么结局。”
“哈哈哈哈。”郭博阳沉默了片刻，大笑了起来。“说的好！这么说，你的意思并不是让大家改变立场，去投靠敌人了？”
这种猜想在周围又引起了一阵唏嘘声。夏正奇没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后看了看周围的虫子，叹息了一声。“我从来没有这种打算。”
“我相信。”郭博阳说着，拍了拍手。“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织网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提前进行下一步。把那些送上来！”
远处的大门打开了，门外，又爬进来几条虫子。它们分别用自己的勾爪托着一些花瓶、书籍之类的东西，爬到虫群的面前。
第三百一十五节 罗网x的x编织（5）
它们到位后，一条更大的虫子，用全部的勾爪托着一幅巨大的画，爬到了众虫面前。
一群长袍大袖，手持书卷，身上露出虫子的人正坐在一条船上。在画的中间，一个披盔戴甲的人正把手中的长剑刺进面前那个穿黄袍、戴金冠的人手里。在他们旁边，一些同样穿盔带甲，手持武器的人正在追杀一些拿着锄头、衣衫褴褛的人。
“那些掌握了武力的人，从根子上就是不可信任的。”小孟说道。“几百年的时间里，他们用无数的争斗、冲突、鲜血证明了这点。限制他们，虽然会导致在对外冲突的过程中出现少数失败。但那只能造成较小的损失，根本无关紧要。”
周围响起了一片赞同声。但其中也有异议，夏正奇身边的一条虫子问向了小孟。“那些狼影乌衣呢？”
“现在的主要工作是对付共同的敌人。”小孟解释道。“我们有些支持者，不是很喜欢那些。”
提问者看了看夏正奇，见对方没做声，也就没有再问什么。之后，这些举着画的虫子爬走了，又爬来另一群，展示了另一些古董和另一幅画。
在这一幅上，山上站着一群长袍大袖的人，在他们背后是许多袋粮食。
这群人正看着山下。在那里，两群士兵正互相攻杀。不远处，一群衣衫褴褛的农民正在那里哭泣恳求。
“纯粹的暴力、简单的野心、傻子们的企图，都无法和我们祖先的智慧相抗衡。”小周这样说着，语气里充满了骄傲。“如何控制军队？控制后勤和士兵就可以了；如何控制士兵？控制他们的家人就可以了；如何控制士兵的家人？道德规范和财产分配，都是我们擅长的。”
这几条虫子离开了，又有一些新的画和古董被送了上来。
这幅画上，占据了大部分位置的，是一群被淡色的绳子紧紧捆住的将军和士兵。他们的眼神依旧桀骜，脸上也是一幅充满了野心的模样。而在他们前方，是两三个长袍大袖，手持书籍的人，这几个人都笑容满面、怡然自得。
“这一刻，我们的先祖，解决了长久以来的问题，为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带来了和平。”一旁的小楚说道。“他们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是应有的报酬。”
下一幅画上，无数个长袍大袖的人站在大殿前方，在他们后面，是许多披盔戴甲，额外还被绳子捆住的人。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一个黄袍金冠的人坐在高位上，身上也被绳子捆住了。
“呵呵呵，就算是一道命令就能掌握天下人生死的帝王，在我们先祖的面前也是被束缚的对象。他们，再也无法为所欲为了！”
旁边，另一条虫子这样嚷道。这时，夏正奇看向一旁的郭博阳，开口了。
“接下来，就是我们绘制的那些了吧。”
“从更合适的角度绘制的那些。”郭博阳说道。“你难道指望我把他们的那些拿出来？”
接下来的那幅画上，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冲进一间仓库，试图抢走里面的粮食。旁边，一个高冠长袍的人正一脸惊慌，带着女人和孩子逃向一旁。
“这些傻子，得到了和平就认为那是理所应当的。”小孟啐了一口，这样说道。“丝毫不懂感恩，在支付应有的报酬时试图反悔。”
“岂止如何？”郭博阳说道。“他们还把和平当做是理所应当呢！还马上就开始要求公平！要求和我们那些立下大功的祖先吃一样的食物、穿一样的衣服呢！”
之后的几幅画，便是体现他们这种议论的内容。第一幅画上，一些衣衫褴褛、面目凶恶的人把粮食藏匿起来，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向外面的皂隶。一个高冠长袍的人站在那里，露出恳求的模样来；
第二幅画上，一个穿着长袍的人躺在那里，旁边的墙上破了个大洞，数个衣衫褴褛的人背着露出财物模样的包袱，正从洞里钻出去；
第三幅画上，屋子里，几个女子在对一个高冠长袍的人苦苦哀求，旁边的地上散落着一些元宝和首饰。而在屋子外面，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拿着粗糙简单的武器，盯着这间屋子。
“这幅是什么意思？”夏正奇低声问向郭博阳。
“是某位祖先不顾自家人的苦苦恳求，打算赈济灾民。”郭博阳说。“然后那些灾民却来打劫他家。”
“真有这件事？”夏正奇问道。
“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郭博阳说。“这种事完全可能发生，我们在创造的时候自然就可以使用。到底是真是假，又何必在意？”
夏正奇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虫子们又运来几幅类似情节的画后，运来了一幅很有意思的。
这幅画分成两半。两个高冠长袍，长相也很像的人，各拿一本书站在那里，慷慨陈词的模样，像是在吵架一般。
左边的，高冠有些破碎了，长袍也有些旧了。右边的，长袍镂上了金色的图案，高冠上还镶嵌了数颗明珠。
在他们身后，各有几个女子和孩子躲在角落里。左边的女子和孩子脸上都是恐惧，在他们屋子的外面，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高举拳头和锄头，在那里义愤填膺的喊着什么；右边的女子和孩子则满脸笑容，在他们屋子的外面也有一群衣衫褴褛的人，都在那里跪着，满脸恭顺。
“有些祖先，就算面对这样的群氓，也不肯动他们一分一毫，坚持当好人。”小楚叹息道。“就算让妻子儿女挨饿受累也不肯改变。”
“他们委屈自己也就罢了，不能让儿孙跟着一起受苦啊。”小孟也叹息道。
片刻之后，出现的是类似的一幅。两个高冠长袍、容貌完全相同的人，各自背对对方，向不同方向走去。
细看去，向左走的那个人肚子上正冒着血，染红了下半身的衣襟。在他的脚下，有条断掉的、冒着血的虫子尸体。在他不远处，妻子儿女正背对着他，携手远去；而一群衣衫褴褛、面目狰狞的人正朝他走来。
而向右走的那个人，一条虫子正从他的腹部探出头来，那人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这条虫子。而在他的周围，妻子儿女满脸笑容，那些衣衫褴褛的人满脸恭顺，匍匐在地。
这幅画的标题是：抉择
第三百一十六节 罗网x的x编织（6）
“我们的祖先为什么做出这种抉择，大家都知道原因。”郭博阳说道。“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夏正奇没说什么，只是叹息了一声。
之后出现的画上是一座大殿。
殿堂中间，是一些跪在那里的，披盔戴甲的人。其中有一些，身上绑着绳子，一幅已经被驯服的模样；但还有一些，身旁有被崩碎的绳子，满脸都是桀骜之意。
一群高冠长袍的人站在那里，注视着这群武将。其中有的身上爬出了虫子，有的还没有。那些身上没有虫子的人，挡在有虫子的人面前，似乎在劝说着什么。而那些有虫子的人，看着桀骜武将的脸上满是恨意。
“除恶务尽。”小孟说道。“不受控制的武力集团，就不应该存在。”
“但在面对外部敌人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一旁，夏正奇旁边的一条虫子叹息了一声，这样说道。
一旁的虫子，一齐对这样的说法怒目而视。
“那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小孟反驳道。“世界自然会变好，不需要我们多管。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够了。”
像是呼应他的话一般，接下来送上的那幅画，从情节上来看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一群身上长出虫子的，穿着比之前破旧长袍的人，站在高山上，满脸悲愤。山下，一群穿着盔甲的武将正和蛮夷模样的武将站在一起，开怀大笑，在他们周围，是一地的血和尸体。
而在远处的海面上，一个高冠长袍的人背后背着一个黄袍金冠的孩子，正朝海里跳去。
“看！”一旁有虫子喊道。“这就是我们的祖先做出的光荣事迹！作为他们的子孙，难道我们不该享受最好的待遇吗？”
这种呼喊得到了一阵支持。而在之后的画上，一个穿着褴褛的黄袍、相貌丑陋、头顶精光的人坐在高处金光闪闪的椅子上，身旁是一群武将，而在他下方，则是一群戴着高冠，但是衣衫褴褛、匍匐在地的人。
这些人中，有一些露出了侧脸，那表情和眼神里满是恨意。另一些没露出侧脸的人，身上的虫子也变得更加肥大了。
“但是，那些混账不肯给我们这样的待遇！”看到这幅画后，小孟在那里喊道。“享受了我们带来的好处之后，他们就觉得，我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应该的呢！”
“好啊！”小楚喊道。“那我们就自己去取！”
之后的一幅画上有许多内容。最左边，是一些身上长出虫子的高冠者和一些穿着盔甲的人站在一起，高冠者的身后跟着几个人，手里托着精美的礼物，武将身后则跟着几个女子和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礼物。武将则是一幅谦卑恭敬的模样；
向右一点儿，刚才那位丑陋的黄袍人还是坐在高处，跟在他身后的武将数目变少了，倒是有更多衣衫褴褛、握着锄头的人站在了那里。而跪在下面的队伍中，则出现了一些武将；
再向右的画中，一间大殿里，黄袍人满脸都是狰狞，身上沾染了许多血迹。而地上则是满地的尸体、血迹、以及一些散落的珠宝。
尸体中，高冠者和武将的都有。而在画右侧有三间小屋子。其中一间里，几个戴着高冠、衣衫褴褛的人正拿着书站在那里，而他们身上，正爬出虫子来，从面前这个穿着黄袍、带着金冠的小孩子身上吸血；
另一间屋子里，几条虫子正在那里奋笔疾书，一旁的书堆上写了两个字：《史书》
“这是把汉国原本准备的画直接拿来用了？”夏正奇身边的一条虫子用诧异的语气问道。
“是啊。”小孟回答道。“这幅画里已经做出了充分的描写。这次，我们的敌人是如何的丧心病狂、残害忠良。”
“不肯给我们应该的好处，还指望我们白干活。”一旁的小楚说道。
“偏偏他还很强。”小周说道。“我们一时还敌不过他。”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小孟笑道。“他的子孙，可未必有多强！而时间，是站在我们一边的！”
听到这话，夏正奇像是想要开口。但是这次，在他开口之前，郭博阳走到了他身边。
“跟我来。”
他这样低声说着，随即向远处走去。夏正奇停顿了片刻，跟在了他身后。
监视器上，有一个屏幕的内容随即出现了变化，对准了他们。
“你不该说这些。”走到角落里后，郭博阳随即这样说道。“我把大家聚集起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打击他们士气的。”
“就算那些是实际存在的问题？”夏正奇问道。“就算我说的是真的？”
“我们那位敌人说过：大粪也很真实，但要是谁因为它们真实就把它摆在人们面前，那么挨揍是非常合理的。”郭博阳说。“这点你不是也很清楚吗？为什么要说这些？”
“因为我信不过你。”
夏正奇像是没有听到对方之前的形容一样，继续做出了与之前相同的阐述。镜头上，它的复眼看着郭博阳，里面充满了忧虑。“在当前的局面下，制定这种计划，做这种宣传，你到底想做什么？”
“用我们过去的技巧取胜...”郭博阳说道。
“那不可能取胜！”夏正奇低吼道。“这次的敌人，对我们了解的太深了，想要误导或者蒙蔽他，都不可能做到。”
“你说是要‘织网’，但这充其量只能蒙蔽一些傻子。他根本不会搭理你的这些做法，也不会受到你或者傻子们的影响....少数既愚蠢又坚持理想的人，可能会被这种宣传所左右，站在我们这边；但是重视利益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站在他那边---你觉得谁会赢？”
郭博阳沉默了一会儿。“还有两条线，需要之前的那些来进行配合，但是更重要一些。”
“嗯？是什么？”夏正奇问道。
“一条是‘尊重’。”郭博阳说。“要求政府尊重普通的‘民众’，你知道的，就是所有的傻子和所有的弱智。”
第三百一十七节 罗网x的x编织（7）
“然后，我们就可以滥用这一条，可以通过宣传，鼓动和引诱傻子和弱智们提出无数的要求。”夏正奇说道。“麻醉品是正当的、卖淫是公平的、不劳而获是美好的。善意、爱、良知、榜样、和平、尊重....都是至高无上的...”
“呵呵，你都知道。”郭博阳说道。
“这些都是长久以来，帮助我们寄生在这个群体上的工具。”夏正奇说。“你准备的那些线，编的那些网，别人不知道有什么用，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如果有人反对这些，就算是我们中的笨蛋，也可以轻松的驳倒对方：‘不喜欢善意，难道你喜欢恨吗？’，‘不喜欢爱，你还算是人吗？’‘没有良知，你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我也对你说过了。这些东西用来对付之前的、普通的对手还可以，这次的敌人根本不吃这套。他不会因为我们宣传什么而去反对---他根本不搭理我们。至于我们提到的这些，他会公开表态，说这些可以存在，但都很渺小，没有关注和投入太多精力的价值！”
“那会更隐蔽。”郭博阳说。“在我们宣传的时候，他就没有合适的理由来制止了。”
“他不制止。”夏正奇摇了摇头，仿佛他不是虫形，而还是一个人一样。“他会选择去收税。”
说着，它叹息了一声。“这位好先生在他的宴会上提到过类似的说法。对渺小罪行，不能使用过重的方式来处罚，也不能视若无睹----他喜欢采用的办法是对那些‘宣传过度’的渺小口号进行征税。”
“征税？”郭博阳诧异道。
“‘误导民众税’。”夏正奇摇了摇头。“可笑吗？譬如某一段时间，针对‘爱’的宣传很多，超出了他们的许可范围，那么在宣传中涉及到这种口号的媒体便需要缴纳额外的税务----数额并不高，足以让宣传者获得不了任何利益，他们就满足了。”
“这种做法，能完全摧毁一线宣传者的积极性。你刚才提及到的说的这些线，说真的，如果运作起来，要面对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税收！你还觉得我是在打击大家的士气吗？”
“这个我不清楚。”郭博阳沉吟了一下。“是从宴会上得到的消息？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哪知道你要做这种事？”夏正奇摇了摇头。“再说了，这是完全符合我们这个敌人风格的做法。我怎么知道你不清楚？”
“我....”郭博阳沉吟了一下。“我最近在忙别的事情....”
“算了。”夏正奇摇摇头。“你刚才说有两条线，还有一条是什么？”
“还有一条，是惯性。”郭博阳说。“人们长久以来是按照什么方式生活的，在人们无所适从的时候，宣传过去生活的美好，呼吁他们恢复过去的生活...”
说着，他低下头来。“但是，既然我们的对手打算采取这样的做法...”
“在人类整体的生存与发展面前，个人心中的‘正义’和‘爱’都是车轮下的蝼蚁。”夏正奇说道。“‘任何道德标准、法律规定，都要在总体上不妨碍整个种群的基本稳定和总体上的发展，才有价值。’这就是他提出的口号。针对这种口号，你有合适的办法吗？”
郭博阳没有做声。
“不止是这么说，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做的。他和他的那些支持者，看起来温和，从来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骨子里就凶猛至极，充满了侵略性。带着支持他的人，从外部和他们眼中的落后势力那里获得大量的利益---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夺走我们的财富。按照他们的说法，在这个过程中，还会顺便踩碎我们的历史、地位、话语权....面对这种情况，你要怎么办？”
“那你觉得我们该投降？”郭博阳看了一眼远处的虫子们，又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夏正奇摇了摇头。“我都这把年纪了，不在乎什么利益不利益的了。”
说着，它看向郭博阳。“我的父亲坚持到了最后，我祖父坚持到了最后，在那之前，更有无数人都坚持到了最后。我，无论是什么结果，也要坚持到最后。”
“至于别人，如果愿意坚持，那很好；如果他们认清了现状，想活的更好一点儿，我也能理解，不会去阻拦。但要是有人想把他们来当做进身之阶，出卖给汉国人，我不会容许....”
“哈哈哈哈！”郭博阳大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可以告诉你计划中更深入的一些部分了。如果有什么时候能击败他们，那就是现在！”
夏正奇的复眼诧异的看向对方。
“如果是纯粹的对抗，那我们当然不是他的对手。”郭博阳解释道。“但是，这个人，他想甩脱旧的体系，建起一个新的。这种转型期，也就是最容易影响他们、误导他们，把他们引上错误道路的时期。只要他们失败，对我们的限制就会失控，我们的工作就有了价值！”
“但他们会失败吗？”夏正奇摇了摇爪子。“面对周围那些组织混乱、缺乏学识、满口权利的杂碎？”
“面对这些敌人，当然不会。”郭博阳说道。“但要是更强的敌人站在他们面前呢？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个时代的核心力量是‘资本’。”
“就算面对这种敌人，他们也毫不弱势。”夏正奇说。“你没怎么参加过他们的会议，但应该也听说过吧：汉国的敌人，看起来是‘资本’的代表，但他们其实不是。那些人也有缺陷，就是太过注重亲情、太过注重对自身的保护。”
“因而，在利用资本的同时，他们也限制了资本体系的发展，无法发挥出资本的全部力量。这是他们的致命弱点。在面对旧有落后势力的时候，这些做法缺陷还不那么大，但是在新生的、不介意亲情血缘体系的敌人面前，这些旧有的资本家全都落伍了，会束手束脚、笨拙不堪，根本不是对手。”
第三百一十八节 罗网x的x编织（8）
“那也未必。”郭博阳说道。
夏正奇看向远方。“按照他们所说的‘群体无意识’。世界上全部有才能的人，都天然是他们的盟友。为他们效力，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你觉得靠过去的技巧与经验武装起来的这点儿人手，能和这种大势相抗衡？你的计划只是听起来没漂亮，实际上，根本就完全没有可行性。”
“那可不一定。”郭博阳说。“要是我们能得到很多的支持呢？”
“支持？你是说那位丹尼斯先生？”夏正奇哼了一声。
“不止是钱上的，还有技术上的。”郭博阳说。“他们能提供最先进的宣传技术，能极大程度节省宣传中需要消耗的精力。”
“我一开始就说过。事情不在于这种宣传能否成功。”夏正奇说。“这些宣传都很好、很有用。但我们的敌人正打算为这个群体带来很多利益，而我们做不到。”
“在这种利益面前，再多的宣传也只是宣传，得到利益，并且渴望着得到更多利益的人不会相信你们，不管怎么说，也不过是飞蛾扑火。”
“要是在转型的关键过程中，那个最关键的人死了呢？”郭博阳继续说道。
“死了？”夏正奇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
“那也没什么用。商鞅被车裂了，但是秦的旧贵族也无力和新的军功勋贵集团抗衡。那些人，心中的侵略性已经被他激发出来了，我们的做法也都被揭露出来了....”
“还没有。”郭博阳说。“至少，还不完全。”
他斟酌了一下，才再次开口。“如你所说，这次我们的敌人站在‘大势’的方向上。但如果他们自己改变了方向呢？这种趋势无法被扭转，但未必就不能改变方向。”
“怎么说？”夏正奇问道。
“在杀了他之后。”郭博阳说着，比了个手势。“提供足够的利益给他手下的上层，这些人就会改变立场。他的思路，还没有成为普遍的共识，现在还来得及。然后，这整个群体都可以被击败、可以被毁掉。”
“整个群体？”夏正奇诧异的看向他。“你疯了？”
“这才是最有利的做法。”郭博阳毫不犹豫的说着，露出了一幅凶狠的表情来。
“他们是我们的奴仆！永远都是！他们之所以活在这个世界上，其意义就是为了供养我们！如果不肯这么做，那他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夏正奇的复眼里充满了惊骇的意味。“你...”
“在遥远的北方，夏季，黄沙滚滚；冬季，冰川一望无垠。刚从血肉中钻出来的幼虫，伸出脆弱的头颅，畏缩的想要爬出来。”
“突然间，它摔倒在地，奄奄一息。它挣扎爬起，重新向前。突然间，它再次摔倒在地。再次挣扎爬起，重新向前。它饥寒交迫、两目茫然。无法抵抗的狂风暴雨，一会儿把它卷向东，一会儿把它卷向西；一会儿把它吹向高空，一会儿把它投向大地。”
“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它侥幸的一天一天成长，侥幸的一天一天健壮起来。终于，它长大了，变成了成虫。”
“那些软弱的食物没有能力妨碍它。像祖先一样，它吸食血肉，只有这样，它才能更好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和广阔的天地所破坏的、所摧毁的一切相比，它吸食的那点儿又算的了什么呢？”
“时间一点点推移。天气寒冷的时候，它在吸血；天气酷热的时候，它在吸血；天气阴暗的时候，它在吸血；天气偶尔晴朗，它才能好好吸血。有时冰雹当头而降，有时一旁有暗箭射来，吸取的血肉，根本不足以弥补它身上的损失。但是它别无选择，只是坚持着，继续吸食那些人的血肉。”
“世界并不太平，周围时常会出现各式各样的敌人。在战斗中，它有时候成功，有时候失败。但就算是失败了，它也能假死脱身，留下一线生机。就这样生存了几十年、几百年，它回头看向自己的身上，能发现到处是箭，到处是伤，有些伤口已经愈合，有些还在滴血；有些箭已经脱落，有些则深入骨髓。吸食的血肉，对这些伤口的痊愈毫无帮助。”
“这样的它，曾面对连番的打击也绝不屈服的它，曾面对无数强敌也从不动摇的它！一直坚持着吸食血肉的它！区区又一次打击，难道它就会退缩了？就会屈服了？就会回避了吗？”
他这样说着，挥舞起手臂来，表情异常的激动。
“不！绝不！那些血肉是我们的，谁也休想从我们手中夺走！长久以来，我们教导了他们！培育了他们！保护了他们！驯化了他们！无论如何，他们的血肉注定是我们的！”
这次，夏正奇没有再反驳，而是沉默在了那里。
这时，一旁的虫子们高声嚎叫起来。郭博阳看过去，随后笑了笑。
“看那边。那个以为简单粗暴的方式就能解决我们的傻子，他的子孙落到了什么地步？”
“这些....是属于我们和祖先的荣耀。”夏正奇说。“好吧，就算能杀了他，在那之后你到底打算怎么扭转方向？”
“以从前的经验，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郭博阳问道。
“以从前的经验？”夏正奇犹豫了一下。“认同他们、赞扬他们、夸奖他们，然后推荐一些傻瓜去执行事情的关键部分----傻瓜们总会做出合适的曲解，帮我们达成目的，以及保护我们的安全。”
“对。”郭博阳一拍手，大笑起来。“这种方法总是最有效的。”
“这次，他们试图向外扩张。”夏正奇说。“你的意思是，我们来帮他们扩张？”
“当然了！”郭博阳说道。“他们宣传劳动者的好处，想要吸纳外国人，那我们就一边宣传血统的纯洁和正义性，一边鼓励外出的汉国人团结在一起。这样一来，到了外面之后，他们自然就会开始排挤所有的外国人。”
第三百一十九节 罗网x的x编织（9）
“汉国政府如果阻止，那就可以趁机煽动起这些外出者对他们的敌意。”夏正奇低声沉吟了。“到时候操作空间就大多了...”
“哈哈哈，可不就是这样？”郭博阳大笑起来。“那不也是利益扩张？谁能反对？谁又敢反对？”
“这样的话，他们的上层会纠正....如果能杀了他...”夏正奇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还是不够。”
“你觉得我们做不到？”郭博阳问道。
“也许能暂时做到。”夏正奇说。“但他们也不是傻子。就算宣传成功，就算成功杀了贾铭，他已经一手塑造成功的群体也不会停下扩张。而那种扩张无法单独进行，必须在外部寻找盟友----到那时候，他们只要放任排挤外人的那些傻瓜吃点儿亏，就可以把政策重新转回来....”
“前提是他们还能保持理智。”郭博阳说。“除了对外扩张之外，他们还大肆招纳各国的科学家。呵呵呵，在这方面，我们的老板也愿意给他们送一些过去。”
“你是说....”夏正奇沉吟了一下。“我并不是反对，但你记得郑国渠吗？”
“不会发生那样的事。”郭博阳说。“只要我们的计划执行成功，我们就能重回顶峰，重新控制这个国家。”
“不管它到时候变成了什么模样。”夏正奇沉吟着。“如果是这样，那事情的关键就是：一定要杀了他。不止是他，他周围所有的认同者和支持者也都要干掉。你的自信，到底是从哪来的？一定能杀了他？”
“没错。”郭博阳说道。“实际上，本来是难以做到的。那些外国财团不想做的太激烈，都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是，最近出了汉国罪犯袭击我们，甚至袭击丹尼斯先生的事情。那么，他们做出同样的行为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夏正奇看着郭博阳。“就这些？”
“还有一些，我不能告诉你。”郭博阳脸上满是犹豫。“但这位贾先生的做法，有多少人支持，就有多少人反对---其中就算掺和进一些极其强大的人也说不定。”
他这话刚说出口，表情就是一变。之后，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
“哎....我错了...对不起！”稍微缓过来一点儿后，郭博阳立即这样喊道。“这只是暗示，我什么也没有泄露出来....”
夏正奇伸出了几只虫爪，像是打算去扶他。听他喊了这些后，停止了动作，随即环视了周围一圈。“你在和什么人合作？”
“很...很了不起的人。”过了一会儿，郭博阳停止了抽搐，这样说道。“具体情况我不能告诉你。至于为什么，刚才想必你也看到了。”
夏正奇低下头，沉吟了片刻。“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多问了。需要我做什么？”
“尽量帮我宣传。”郭博阳说。“还有，就是不管是多危险的局面，或者我做出了多不可思议的选择，请不要质疑....至少不要再公开质疑我了。”
“你，为什么现在还是这幅模样？”
夏正奇没有拒绝，而是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大家，不管是因为什么，在这里都变成了虫形。但是你，最渊博、最坚定的你，却始终是原本的模样。”
“哈哈哈哈！”郭博阳大笑了起来。“就因为这个，所以你一直怀疑我？”
夏正奇没有否认，而是又一次说起了别的问题。
“如果是这样，他们的宣传应该晚一些行动。在那个人死掉的时候进行宣传，能引发最大的混乱，起到最好的效果...”
“不，他们要立刻行动。”郭博阳说。
“为什么？”夏正奇问道。
“刺杀行动的机会不高。”郭博阳说。“那些汉国人把我们送到这里，一定会调查我们采取了什么行动。”
“确实...”夏正奇说道。
“如果不张开这张大网，他们就会拼了老命的调查和分析---说不定能发现我们的疑点。”郭博阳说。“而在了解到这张大网的情况后，他们能得到满足。然后，就会把主要精力放到对付这些宣传上，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行动会更有可能成功...”
郭博阳的嘴巴还在动着，像是在继续说着什么。这时，屏幕上一直闪烁，上面所有的信息都消失了。
毫无疑问，夏正奇答应了。这场会议的关键内容，已经完全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所以，监视结束了。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之前那个轻佻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监视器又亮了起来。袁森看过去，发现说出这些话的是一具骷髅。
不止如此，和它进行对话的是旁边的另两具骷髅。他们...不是普通的骷髅，手里都拿着笔和本子，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上面还挂着铭牌。
刚才那个声音轻佻的骷髅，铭牌上是一个字：洛。而在他一旁，有具骷髅还戴着眼镜（也不知道那眼睛是怎么架在上面的，一动不动），他衣服上的铭牌则是三个字：卢西尔
还有一具骷髅，坐在轮椅上。它衣服上是四个字：赛多西里。
袁森仔细打量着它们，想起了自己之前在某处也看到过的，一些类似的对象。
“他做了遮掩。”那个厚重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一旁戴着眼镜的那具骷髅，卢西尔“利用你刚才惩治他的力量。这个无关紧要，但你真的觉得跟他合作是一件好事吗？”
“当然。”声音轻佻的矮个子骷髅，洛，这样说道。“老师很忙，忙到不管那些汉国人公然把我们当做试验品。既然这样，想必他也不会管我们给他们填一点儿小麻烦。”
“哈哈哈。”坐在轮椅上的那具骷髅，赛多西里，这样笑了起来。
“不仅是这样。”卢西尔看着自己的同伴。“你还认同这些虫子的说法，是不是？”
“当然了。”洛说道。“反抗这位汉国老爷的人很多，但我从来没见过像他们这么优秀的。”
“和这个汉国政府虽然有合作，但本质上，它们是我们的敌人，而这些虫子是他们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永远都没错。”
第三百二十节 深入x的x实验（1）
“更不用说，这些虫子还怀着对那些汉国人的深仇大恨。”赛多西里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们就不怕他发现吗？”卢西尔问道。
“这种做法，没有违反任何规定。”洛轻佻的声音里又多出了几分狡猾的意味。“他们安排我们在这里进行实验。把这些人变成虫子和改变这些画的属性都是实验的一部分，而我们全都完成了。”
“这些人变成虫子之后做什么，就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说呢？”赛多西里说道。
卢西尔盯了面前的同伴一会儿。有一个瞬间，袁森甚至在它的眼中看到了红光。
但在之后，它只是扶了扶眼镜，然后转过身去。
“希望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完，它便离开了这个房间。
监视器随即关掉了，‘重要情报’结束了。
袁森的体力值和精力值都恢复到了30%，之后，就没有继续增长了。
他勉强站了起来，看向身上的粉色粘膜。
它并不妨碍他的行动，但依旧裹在袁森身上，扯不掉。个人空间还可以打开。袁森看看周围，拿出一件移动类的道具，但片刻之后，没有使用。
就算移动走了，这些粘膜也应该不会消失....说不定那些虫子能用这粘膜来确定自己的位置----到时候会用更可怕的道具来束缚自己。
说真的，袁森也并不想逃走。
敌人很强，超出寻常的强。但袁森并不害怕。
他们和自己的实力差距，并不比刚进入空间的时候，那个什么技能都不会自己的与敌人的实力差距更大。
在那个时候，自己都能没有丝毫恐惧、跨越那危险，这次就也一样可以。
袁森这样想着，从个人空间里拿出一个药瓶来。
药瓶上画着一个骷髅和一对交叉的白骨。在那里面装着一种药物：恶魔之契。
五级权限，消耗品。收集利用数百张恶魔卡为原料，从中提取出能量并将其融合在一起制成的药物。
其效果，是恢复全部的体力值和精力值，并在之后的三个小时内将攻击力、命中率、移动能力、免疫力等属性强行控制在曾经出现过的最高点。
服用它之后，就算那些虫子过来了，就算身上粉色的粘膜有什么别的可怕作用，也能通过强大的移动力摆脱它们。
之后，就算是那种吞噬了‘火神形态’全部能量的力量再次出现，应该也能通过迅速的移动来避开---或者找到别的办法来应付。
当然，像恶魔卡一样，使用它之后也要付出代价：生命值永久下降50%。
像它的原料，那些恶魔卡一样。这瓶药也是用长远的收益来换取一时胜利的东西---这不是袁森自己制作或购买的，而是在一次胜利之后获得的战利品。
他从药瓶里拿出一粒药来，没有立刻吃下去，而是塞在了牙齿和腮帮之间---这样，之后可以根据具体情况来进行使用。
之后，如果出现的是虫子，那就根据情况来选择服用。但如果它们没有来，也就不用急着服用。
在空间里，情节的发展往往是公平的，多大的危险就意味着多大的机会。
不久前，出现了让‘火神形态’都失去效果的力量---很恐怖，但也意味着，真相已经不远了。
这些画、这些虫子、这些骷髅....很多情报都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说不定，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得到真相，以及大量的、许许多多的收益。
如果自己找到这种情况的真相，解决了这样的问题的方法，又能获得何等丰厚的收益？
和可能的收益比起来，生命值上限降低50%根本都不算什么。
袁森这样想着，又从个人空间里掏出另一个药瓶来。
这个瓶子的标签上画着一颗果实。而在药瓶里，装着的是另一种功能的药物：
智慧药剂。
3级权限，消耗品。服用后，会在接下来的12小时内降低90%的攻击力，同时智力和精神属性都会提升30%。效果结束后，在场景剩余时间内战斗力降低50%，但智力和精神属性都会提升15%。
对普通契约者来说，服下它就意味着基本要在场景剩余的时间内放弃战斗。但对袁森来说，‘恶魔之契’依旧可以保证他拥有极强的战斗力。
袁森拿着它，回忆起上一次服用它时的情况。
有多久了？至少一百个场景了吧。但那种服用之后头脑里出现的混乱还记忆犹新。
如果在刚进入场景，什么都不了解的时候服用，那么感受到的痛苦是最小的。越靠后，得到的情报越多，在服用的一瞬间就会带来越大的痛苦。
之前得到的所有情报、还有各式各样的思绪就都会混合在一起。交汇着、冲突着，这会带来一段时间的混乱和痛苦，但最终，能帮自己分析出正确的出路和结果。
袁森这样想着，没有立刻服用，而是又拿出了另一种药物来：
虚假的魅力。
4级权限，消耗品。这种药物，正如它的名字一般，能在六个小时内大幅度提升服用者的魅力（当然，和智慧药剂一样也有负面作用，那就是场景剩余时间内受到的伤害也会相应提升，其幅度与魅力提升的幅度相同）
除了极少数的例外，大部分的原住民，在与服用这种药物的人进行交流时，都会产生很大的好感。
这些，只是普通的变化，单从负面效果上来看，服用者甚至是吃亏的。但袁森了解一条空间中大部分契约者都不了解的情报。这两种药物混合起来服用，会产生一种隐藏的效果：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自己只要凭感觉去做选择，十有**都会是正确的。
而如果情况比较复杂，而自己进行了连续的思考，则还有较小的几率出现一种情况：
跳过其余的所有过程与证据，直接让场景最后的结局展现在自己的头脑中。
虽然几率不高，但只要这种效果一出现，就能根据结果来倒推剧情的发展，少走无数的弯路---可以说比很多更昂贵的道具都更有效。
第三百二十一节 深入x的x实验（2）
这两种药物，都是袁森刚进入场景没多久的时候，在偶然的机会中得到的。
在那一时期，袁森曾依靠它们完成了很多困难的任务、度过了很多的危险。但在之后，随着实力的提升，很多原本困难的情况都可以用暴力进行简单的解决了，就把这两种都药物放到了仓库底部。
但是现在，使用它们的合适时机又出现了。他把两颗药都咽了下去。
顿时，无数的思绪开始在他的大脑里翻飞，无数的情报也都展现出了各自的意义。
袁森感觉到了大脑中的剧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服用的剧痛。眼前有无数的金星飞过，耳边响起了剧烈的嗡鸣，就好像整个脑袋要炸开一般。
他双手紧紧抱住脑袋，强忍着，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一会儿，过一会儿就好了。
在这样的剧痛中，他没能听到不远处响起的‘咔嚓’声。但在片刻之后，虽然剧痛仍在持续，但他依旧感觉到有人到了旁边。
是那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骷髅，卢西尔。
很好，来的是没有和自己发生冲突的骷髅，比虫子好多了。
袁森忍着剧痛，摆出了防御的架势，随后又收了起来。
头还在痛，但是思路已经清晰起来了。自己并不打算作战，但对方并不知道。这骷髅看到了战斗姿态，会下意识的产生紧张感。而在之后看到自己收回战斗姿态，会产生‘对方屈服了’的轻松感---这两种感觉混合在一起，有利于进行接下来的交流。
但是，也不知道身上的魅力是否打动了这骷髅？毕竟，火神形态在这里都没能起到作用...采取什么态度比较好呢？
配合。
剧痛慢慢消失，一种合适的做法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配合。
这个时候，无论对方是否受到了自身魅力的影响，都要充分配合对方的要求--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你醒了？”
袁森这样想着的时候，骷髅走近了，这样说着。
骷髅没有眼神，也没有表情。这是很麻烦的疑点，因为自己无法从表情和眼神中确认它是否受到了自己魅力的影响....
“是啊。”袁森勉强回答道。“请问您是....我有什么事能帮上您吗？”
其余的两具骷髅可能正监视着这里....
“那幅画在你身上？”卢西尔打量了袁森片刻后，声音颇为温和。“没有经过充能，你竟然也能使用。”
看来，魅力起到效果了。要不然，它应该不会是这种语气吧。
袁森这样想着，随即注意到了之后的那些词汇。充能？也能使用？
听这些骷髅刚才的话，是他们创造出了这些虫子，给了这些画能力---但自己之前杀那几条虫子的时候，他们也从监视器里看到了吗？
很有可能。但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任由自己干掉那些虫子。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按他们说的画，那个叫贾铭的人在背后支持他们，但是他们却也放任和支持那些虫子去刺杀他。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袁森看向面前的骷髅，以及他脸上的眼镜。这是代表留恋吗？他生前戴着眼镜，就算是死了，变成了骷髅，也依旧要戴着它？
在两种药物的作用下，无数更多的情报在袁森脑海里盘旋。进入场景的原因、之后的异常发展、诡异的观察任务、科研实验室里的骷髅、哈尔威克、卡在半空中的飞船、就地改造的浮空城、新开封的故事、新汴梁的诸般发展....
以及这里，这座一直没有意识到它到底有多危险的展览馆。
这一切盘旋了差不多的时候，他的口中几乎是无意识的呢喃出一个名字来：
王洛。
“哦？你认识我们的俘虏、敌人、合作者？”面前的卢西尔先生用饶有兴致的语气问道。“你也是他的手下？但名册上所有的人我都认识，没有你。”
名册？是说王洛手下的那个团队，d什么团队的名册？其中所有的人你都认识？却不认识我？
还有，他刚才说‘俘虏、敌人、合作者’。这三个身份，应该不是同时出现的吧。但如果按照时间推移，应该描述为‘过去的俘虏、曾经的敌人、如今的合作者’吗？
有种简单的解释，那就是这三种身份到现在也没有分开。那个人，现在依旧是这些骷髅的俘虏、敌人、合作者。
“我曾经是他的敌人。”
王洛，以及他的团队，应该都是在汉国政府的一方。说不定在汉国政府的这些做法中，他们还起到了很多作用。
做出了这样的推断后，袁森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随后，他便觉得空气好像变冷了。
“呵呵呵....”骷髅发出了一阵笑声。之后是一个问题。“敌人？哪一种？”
哪一种....他的敌人很多吗？而且关键是‘曾经’两个字，你为什么不注意那个？
袁森正这么想着，便看到面前的骷髅伸出了全是骨头的手，一道白光射在他身上。
“哪一种？”
与这句问话同时到来的，还有一阵剧烈的刺痛。
看来，回答并不正确....但错误应该也并不严重。
袁森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这记白光中只蕴含了痛感，生命值没有下降多少。
袁森发出了‘嘶’的一声。“帮他对付虫子，帮他的手下清理强盗，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还和他处于敌对状态的那种。”
怎么样，和你那两位伙伴很像吧。也一样是一边合作，一边敌对的人。更有利用价值，是不是？
袁森看着面前的骷髅，它果然停下了。
正当袁森觉得自己的赌注下对了的时候。面前的骷髅迅速的伸出了骨手。
袁森没能闪避开，片刻之后，便看到骷髅的骨手伸了过来，伸进了自己的个人空间里，随后，把一个接收器拿了出来。
这！！！它们不止能让自己的技能无效，还能从自己的个人空间中拿出装备来？
这时，面前的骷髅又一次发出了声音。
“原来如此。你听到我们刚才说了什么，应该也看到了那些虫子做了什么，所以，才选择了这种态度？”
第三百二十二节 深入x的x实验（3）
“你....”
“我怎么能打开你的个人空间并取出物品？”骷髅依旧没有表情，但是声音里却充满了嘲笑的意味。“觉得这不可思议，是不是？”
袁森摇摇头，定下神来。
不，其实，比起那种好像要离开场景的力量，那种让自己的烈焰消失的力量，打开其他契约者的个人空间，也不算是太需要震惊的事情。听说，在空间里也有些极少数装备或道具能做到这一点。
“确实很少见。”袁森说。
“还算聪明，没有直接说谎。”
骷髅说着，手上又闪过一道白光，照在接收器上。
接收器顿时亮了起来，放映起袁森之前监听到的内容。
看了一会儿，这骷髅收起了白光，接受器上的信号随即也就消失了。
“在这位王洛先生看来，所有的努力都应该得到回报，他也愿意接纳所有还把自己当做是人的生物。”骷髅继续问道。“你觉得这种做法如何？”
也就是说，你是后者咯。
袁森看了看骷髅脸上的眼镜。“我觉得这是很好的做法。”
“他还说，只要采取合适的方式与策略，就算是看起来强大到恐怖的敌人，也一样有机会击败。这个你相信吗？”
这个问题里有陷阱。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合适的方式与策略’，那里是那么好找的？
如果随口答应说‘相信’，这头骷髅说不定会把自己丢给那些虫子，然后让自己去好好找策略
....天知道这头骷髅喜欢什么样的答案？
“原则上应该是这样。”袁森说。“但是大部分人...比如我，都只能想出一些简单的做法来。”
这样回答你满意吗？拜托不要再提什么新的困难问题了！
面前的骷髅略微点点头，没有对袁森的回答表示什么。片刻之后，它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你之前使用的技能很不错，一会儿在实验室里，仪器下面，再用一次。”
实验室？仪器？你想干什么？
袁森想说那个技能在每个场景只能用一次，想问那实验室是干什么的，里面都有什么....还有很多别的疑问。
但是面前的骷髅又伸了伸手指，发出一道白光，笼罩在袁森的身上。
袁森随即发现，那道粉色的粘膜消失了。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巴虽然能张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之后，他的身体浮了起来，飘在半空中。袁森想要挣扎，却半点儿动弹不了。那骷髅转过身，走向远处。袁森的身体随即也漂浮过去。
怎么办？粉色的粘膜已经消失了....要不要马上逃走？
一瞬间，智慧药剂的提示从袁森脑子里冒了出来。
离开、逃走、快一点。
这应该是智慧药剂给自己提供的，趋向于安全的选择。也就是说，实验什么的...可能会很危险，可能会出现自己难以对付的情况。
但是，之前的提示是要求自己配合....怎么办？
也许能逃走，但是之后呢？面对这些骷髅和虫子的追击了。已经服用了那两种药物，面对追击，难道要立刻使用恶魔之契吗？那样的话，怎样获得收益？
还是说放弃？继续配合？什么也不做？那样的话，一会儿到了这骷髅的实验室里，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虽然看不到这骷髅的表情，虽然它从个人空间里拿了自己的物品，又用那白光做出了攻击....但它应该是受到魅力的影响了。
不然的话，出现的可能是致死的攻击。被拿走的物品也不是区区一枚接收器，而是更多。就算是实验，他应该也不会太过分的对待自己吧。
袁森犹豫着，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片刻之后，他从个人空间里拿出一件逃生道具来。它的体积很小，和袁森的手指差不多大，形状像是一枚玉佩。只要捏碎它，袁森就能随机传送到附近的区域---只能传送到几百米的范围内，但不需要充能时间，拿出来就能使用。
在他的个人空间和团队空间里都有很多逃生用的道具。有的权限非常高，就算是面对空间中的顶级力量时也能成功脱离；另一些则能提供更好的保障，就算是死了，也能在空间中重新活过来。
但是，面对那种如黑洞般吞噬自己那些火焰的力量，这些道具能见效吗？
对了...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之前的回答出了问题，出现了更多的危险，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提示？
如果是这样，那就必须逃走了。
袁森看了前方的卢西尔一眼，从个人空间里拿出一枚监视器来，试探着把它丢到了一旁。
这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挠或攻击。身前的骷髅，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随后启动监视器，也成功了。
于是袁森咬咬牙，伸出手去，捏向那块玉佩。
在这个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把玉佩从他的手中夺走了---飘到上方，然后哗啦啦的碎成了无数的粉末。
这....
前方，卢西尔还是什么也没说---就好像这种事根本没发生一样。
还能再继续一次吗？袁森看着前方的骷髅，拼命的思索着，却没能再一次得到提示。
于是，他没有再做出什么小动作来，任由对方带着自己离开。
经过走廊，他飘到了一间电梯里。在那里，卢西尔拿出了一张和夏正异用过的电梯卡一模一样的卡片，在电梯上刷了一下。
之后，袁森感觉到电梯应该是在向下开。半分钟后，电梯门开了，卢西尔走了出去，袁森也飘了出去。
进来后，卢西尔在一旁刷了一下卡，四周随即亮起灯来。
袁森打量着周围。这间屋子比之前的展览馆小一下。乍看起来，有些像手术室，因为从他们进来的门边有几张像是手术台一般的床。
在床边有许多文件夹、试管、药瓶。再从右侧向里看，是一排巨大的、灌满了水器皿，其中有些是空的，但还有几个是满的，里面装满了透明的液体，液体里则泡着如同卢西尔一样的骸骨。
第三百三十三节 深入x的x实验（4）
袁森的身体向里面飘去。飘到一张手术台上，在那里降落了下来。
手术台很硬，但袁森没有在意这件事。他的注意力被里面的一具培养皿吸引过去了---那里是一条虫子。
“嗯？你喜欢我的试验品？”卢西尔进屋后，便从旁边拿出了手套和口罩，穿戴在了身上。见袁森看着那条虫子，便这样问道。
“这是你...制造出来的？”袁森动了动嘴，可以说话了。他看向卢西尔，这样问道。
我也会被变成那幅模样吗？咬碎药物并动手攻击它的话，能成功吗？
“有一部分是。”卢西尔走到袁森身边，打量着他。“还有一些是老师们和同学们制作出来的。当时是和老师他们一起，可费了不少劲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袁森问道。“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没什么好处。”卢西尔从手术台旁边拿出一瓶红色的液体来，把它放到灯光底下看了看。“是合作者的要求，不得不这么做罢了。他同意给我们提供实验场地和实验品，而条件之一，就是让这些人‘展露本性’。”
“本性？”袁森疑惑道。
“嗯。”卢西尔把那瓶红色的液体收了起来，又拿出一瓶蓝色的来。“按照他的说法，在别的场景里，这个‘堕落的文官集团’的原型就是一群虫子。在这个场景里不是，是因为没有引入空间本身的力量...或者缺少什么东西。只要满足什么条件，他们身上就会出现变化。”
！！！
这是说谎吗？不，应该不是...他不需要对我说谎。但是，这种变化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你打算对我做什么？”袁森问道。“把我也变成那种虫子？”
“不，当然不。”卢西尔又拿出了一瓶黑色的液体，继续说道。“普通人灌输这种能量也不会变成虫子，只有那些寄生者才会....更不用说你们这些被圈养的人了。”
圈养？袁森怔了怔，随即想到，他说的应该是空间和各个场景的冒险。
“你觉得给予我们任务，安排我们到处去战斗是‘圈养’吗？”袁森这样问道。
“嗯。斗牛、斗狗、斗鸡的时候，那些动物虽然充满了野性、经常需要战斗，但依旧是被圈养的。”卢西尔这样说着，白光一闪，从旁边飘过来一个架子。随后，它把这几瓶液体都放到了架子上。
自己长久以来所经历的无数战斗，在这具骷髅的眼中类似于斗鸡和斗狗吗？
袁森按捺住心底升起的怒气。“那你呢？你这又算什么？”
“科学实验。”卢西尔从架子上拿出一个针管来，把那种红色的液体放进了针里。“测试反应、收集数据、然后进行推论...这些都是为了干掉某个强大敌人所做的必要工作。”
强大敌人？他说的是谁？这些骷髅，到底是什么人？
“你刚才说我是被圈养的人...”袁森斟酌着词汇。“那你呢？也曾经是？”
应该是这样。
自己面前的这头骷髅，以及另外两头骷髅，说不定原本都是契约者。他们在某些任务中发现了空间的秘密，然后变成了这幅模样。
但是力量呢？如黑洞一般，让自己的火神形态释放出来的全部力量归于无效的力量....他们是如何获得的？把人变成虫子也就罢了，让这些虫子获得技能进行攻击，又是如何做到的？
袁森正这样想着，便觉得手臂上一凉。看过去时，那个位置的白光就消失了，卢西尔正拿着针头，把那种红色的液体注射到了他的身体里。
被注射的部位随即出现了更大的凉意，这凉意之后扩散到了更多的部分。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感觉。
“这是什么？”袁森问道。
“适应剂。”卢西尔一边看着针管，一边回答道。“它们能在你体内产生很多奇妙的作用，有一些我们也不清楚。注射了它之后，我一会儿再抽你一管血放到仪器里，上面就能显示出你与其他人类的差异。”
“听起来。”袁森说。“你以前还拿别的契约者做过类似的实验？”
“对...虽然和现在的做法有很大的差别...”卢西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声音慢了下来。“拥有你这样强大能力的实验品是非常少见的。”
这算是夸奖我吗？“这实验会有危险吗？”
这个问题它未必会说真话。袁森这样想着，旋即看到面前的骷髅挠了挠后脑勺。
“这很难说。”它这样说道。“早期，适应剂的配方还不成熟的时候，有过不少的试验品都称受不住而瓦解了。但是之后，老师和其他学者一起，慢慢的改良了配方，这种情况基本就不再发生了。”
“真是难得的好消息。”袁森说道。“不过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别人有一天拿你们来做实验吗？”
“为了科学。”卢西尔慢吞吞的说道。“而且，别人拿我们做实验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是吗？什么人做的？真该好好感谢一下他们。“不会吧。你们这么厉害，也有人敢这么做？事后你们怎么报复的？”
“就是刚才你提起的那个人。”卢西尔说着，换到了另一边，把一针黑色的液体灌进了针管里。“王洛。”
“他？”袁森惊讶道。
这是个新情报，很有价值的情报。dtph的团长，自己这次进入场景的敌人。按理来说实力应该并不弱。按照预测，自己在战斗中有输给他的可能性。但是....在面对这些骷髅让空间力量失效的能力面前，他还把这些骷髅当成实验品？
是什么实验？难道他强大到能把这些骷髅塞进器皿里，也做类似的研究吗？他是个科学家吗？
而在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面前这具骷髅没有把他装进一旁的器皿里，还称他为‘俘虏、敌人、合作者’？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报复嘛....”卢西尔又一针打在了袁森的身上，同时这样说着。“老师说他很重要，在击败共同的敌人之前，禁止我们做出任何报复行动。所以，只能偶尔在背后给他们添点儿乱子。”
第三百三十四节 深入x的x实验（5）
在他这样说着的时候，针管里的黑色液体都注射到了袁森的另一支手臂。在他注射的地方，那里的白光也消失了。
袁森本来在仔细听着他描述的内容，思考着目前的局势、白光消失的缘由、以及自己应该采取的做法。但是这些液体被注射到身体里之后，剧烈的疼痛感把思索驱逐到了一边，占据了他的头脑。
随后，被注射的位置升起了仿佛是烧灼一般的感觉。如果说这还能忍受的话，之后这种感觉蔓延到全身的过程，就让他再也承受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过去那段时间他所鄙夷的人一样，这位空间顶级的契约者发出了惨痛至极的叫声。
“....火吗？”在他惨叫了许久之后，听到一旁的卢西尔这样说着。
看过去，这骷髅正拿着文件夹和笔，在那里记录着什么。
“你...这是什么...”袁森有气无力的问道。
“还原剂。”卢西尔一边写着，一边回答道。“稀释过的，作用是...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你原本的身体构造，降低外部给予的那些力量在你身上产生的影响。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去死吧！混账！狗娘养的！
在问出那个问题的同时，袁森在心里用能想到的各种词汇咒骂着面前的这具骷髅。当然，并不敢直接说出口来。
片刻之后，骷髅刚才说的话才传到他的耳中。
还原剂。
也就是说，不是为了折磨自己。而是‘还原’某些效果。
而自己感受到的，是烧灼。是自己一向用来攻击别人，而自己无需感受痛苦的技艺。自己使用火焰攻击别人的时候，一向不会感到疼痛，而现在被还原了，所以会感觉到疼痛吗？
袁森勉强抬起头，看向刚才遭到注射，感觉烧灼的部位。
从外表上看，那里一切完好，没有任何异常。但这样的想法刚一浮起来，他随即就又感觉到了那里的剧痛。
“有完没完...”他有气无力的抱怨道。
“放心，效果不会持续很久。”一旁的骷髅安慰道。“你比我见过的其他人都更强，所以我加大了稀释度，效果很快就会消失了...”
袁森听他这样说着，刚感觉好了一点儿，就听到卢西尔又补充了后面一句。“最多半小时吧。”
艹尼玛！艹你祖宗十八代！
袁森在心中用所有能想到的词汇怒骂着面前的这个骷髅。之后，远超之前的剧痛就传遍了他的身体。
这次，他倒是没有再叫出来。
既然已经落到了敌人的手中，那流露出种种丑态又有何意义？
之前采取配合的态度，是希望避免这种事。但既然无法避免，那准备好，之后在合适的时候报复就是。惨叫或者哀求了，难道对方就会放过自己了？
绝不会的。
身上的白光正在慢慢消失，而这具骷髅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那就在惨痛之后跟他多聊聊，多套些情报出来。这样的话，如果能逃走，之后报仇的时候也会更方便...
“应该很痛了才对。”袁森这样想着的时候，一旁的卢西尔突然这样说道。“但我看你好像没什么感觉？”
“不，不是没感觉。”袁森说。千万不要觉得我能承受就再来一针！“只是我觉得，身为一名勇士，不管承受什么样的痛苦，都不应该发出什么凄惨的叫声....娘儿们才会那么做。”
“了不起。”卢西尔随口称赞着，又在文件夹上写了些什么。“契约者中像你这样的男子汉着实不多。”
“刚才你说，这是稀释过的还原剂。”袁森问道。“如果是没有稀释过的，会对契约者造成什么影响？”
“理论上来说，会完全解除其身上的异常情况，让其变成普通人。”卢西尔说。“不幸的是，虽然经历了许多次实验，但最后的结果一直没达到我们需要的完美效果....”
“到底会怎么样？”袁森问道。
“会‘砰’的一声炸开。”卢西尔说。“或者像滩烂泥一样，融化开。再或者，失去记忆....”
骷髅说到这里时，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还像是发抖了一会儿。袁森有种感觉，他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因此，后来我们就使用稀释后的药剂了。”卢西尔继续说道。“会给你们这样的契约者带来一定的痛苦，但并不致命。可以长期实验下去。”
长期实验...还真是糟糕的说法。不过....‘你们这样的契约者’？
“我还以为...嘶...你也是契约者呢。”袁森忍着痛，这样说道。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卢西尔一边记录，一边说着。“我...我们是勇士。历经无数磨难、却从未屈服，坚持研究与探索的勇士。”
‘研究’和‘探索’。
卢西尔说起这两个词的时候，语气里洋溢着某种自豪感。
是啊，能拥有那种近乎于空间本身的力量，能制作出那些虫子，能研究出这些药剂的人，有自豪感也是正常的。
如果你们不是在这个注定要毁灭的场景里做这些，那还真是了不起。
“我相信你们是勇士。”袁森赞同道。“不但是勇士，还是智者。不然，也无法研究出这样的...技术来。但是，不知道你们是否清楚，这里的的结局会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骷髅沉默了下来。
“山会崩塌，大地会裂开，地底会吐出火焰，海水会汹涌咆哮，毁灭所有的一切。”
咦？都知道？
袁森有些诧异。但这样也好，省的自己说了。
“到时候，你们的研究能阻止这些吗？”
“tm的！”卢西尔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当然不能！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能到这里来？要不然，我们为什么要痛恨那小子？”
怎么能到这里来？
听他刚才说‘不是契约者’。那就是说，你们是从另一个场景转移到这个场景里来的原住民？
原住民也能在不同的场景之间转移吗？不过....
袁森看着面前的骷髅和它周围的设备，打消了这个问题---别的原住民可能做不到，但这些骷髅，做出什么事来袁森都觉得可能。
第三百三十五节 深入x的x实验（6）
但是，‘为什么要痛恨那小子’，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是你们那位俘虏、敌人、合作者？”袁森急忙问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卢西尔愤怒的咆哮道。“老师在他身上定下坐标，他却把我们带到了这样的世界！”
说不定....王洛是故意的。
因为智慧药剂的作用，在得到这样的情报之后，袁森一瞬间就想通了一些别的事情----从进入场景之前曾让他困惑的事情。
自己进入这个场景的目标，原本是攻击dtph团队。但从进入场景之后，诡异的事情便一件接一件。现在想来，肯定是面前的这些骷髅做的手脚。
dtph的那些人，之前在空间里得罪了能得罪的所有团队---他们的那个团长疯了吗？
现在看来，并不是。他不是疯了，而是说，需要的就是其余团队的敌意！
因为在上个场景里，不知道怎么的，他招惹到了这样的一群原住民，可能是被这些骷髅控制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到空间之后，他就开始竭力挑起和其余团队的冲突，引诱别的团队来攻击他们....
只要攻击他们的人数达到某个数量，或者实力达到某个程度，空间就极有可能把双方都送进高危险、高对抗的场景。
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前的这些骷髅如果需要利用他们，就要帮他们击败敌对的契约者；如果进入的契约者击败了这些骷髅，他们也就能摆脱束缚....
这些混账！
“王洛也是我的敌人。”袁森说道。“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杀了他。”
就算你们拥有很强大的力量，随时能做到这点---但既然没做，那肯定是因为有诸多的不方便之处。在合适的，你们需要的时候。
“哼！要是我们能动手，还不是早就动手了？谁用你？”
不出所料，这骷髅拒绝了。但就算是这样，自己也能在这具骷髅的潜意识中拥有更高的价值和地位。
袁森这样想着，随即感到火烧的剧痛又传遍了全身。
这个没办法，只能忍耐。随着疼痛的加剧，身上各处的白光也都越来越淡。
那就继续装作随意的模样，和面前这具骷髅聊天、交流、套取更多的情报，争取找到更关键的内容。
“不过....”在这阵疼痛过去的时候，骷髅又开口了。“你确实很出色。也许，你可以帮我们对付一些别的敌人....或者做些别的事情。”
“只要不是对付我的朋友和手下，一切好说。”袁森说道。“那么，能暂时停止这场实验吗？”
“不。”卢西尔说道。“不管之后怎么样，已经提交的实验都必须进行下去...”
“我感觉身体很虚弱。”袁森继续说道。“万一死在实验过程中了，对之后的行动会带来很大的损失吧。”
“不。”卢西尔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死的。就算出了意外，我也可以使用合适的药剂和魔法，让你重新活过来。”
妈的....这不是出路。
袁森看着卢西尔的模样。他说的‘活过来’，大概就是变成和他一般的骷髅模样吧。
怎么办？空间本身的力量高于一切，在通常的场景里，无论自己身上出现什么变化，最后应该都能变回原样。但这些骷髅所拥有的，那种让火神形态释放出的全部能量无法发挥作用的能量...天知道它会不会对自己做出更大的影响，让自己无法回归空间？
“要是我希望这种效力能得到应有的回报....”袁森斟酌着词汇。“你觉得是应当的吗？”
“没什么问题。”卢西尔说。“对于跟我们合作的人，我们总会给予相应的回报....会很丰厚，他们大多都会很满意。”
应该是一些研究成果之类的东西吧，让其他契约者的攻击无效化的技能；从其他契约者个人空间里夺取装备的技能....之类的。
袁森仔细想了一下，没有把‘我认为停止实验就是很丰厚的回报’说出来。
这话不合适，反复提及，可能会让面前这个已经做出了让步的骷髅感到不满。在目前的情况下，这种不满可能会招致不利的结果。
最好的办法，是利用他的这种让步，问一些别的问题。
“你刚才说那些虫子是‘展露本性’后变出来的，也是用了这种‘还原剂’吗？”
嗯，有关科研的问题。
“有一部分是。”听到这个问题，卢西尔看了看一旁培养皿里的虫子，这样说道。“还有一部分是别的药剂。是老师配的药，一开始他还对我们说，这种实验的成功率不到1%。”
“但在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几乎所有的实验品都成功发生了变化。我们还以为是碰巧合成了完美的药物，但是给别的试验品服用之后，才发现成功率确实很低---之所以成功，是因为这些实验对象和这种虫形完美契合。”
“之后，我们改变了药物的配方，进行了更多的研究之后，才做出了现在的还原剂。说真的你应该庆幸这点。”
所以，他们不止在这里能变成虫子，在外面也可以。
袁森想着之前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略点了点头。“真是了不起的研究。”
“后来还有更了不起的呢！”听到夸赞，卢西尔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志得意满的味道。“在研究这种药剂的过程中，我的一个朋友发现了各个不同世界中潜藏的秘密！”
“很多世界中，本身就存贮着让一切变为异常的力量！让这些人变成虫子的，不过是其中一种！”
“还有一些可以让人们手中喷出火焰，有一些可以让人们身上闪烁电芒，有一些可以让人们操纵流水。我们无法影响这每一种力量，但经过无数的实验，加上之前积累的成果，我们终于找到了在某些区域让所有这些力量失效的方法！”
嗯，就是自己感受到的，那种像是回归空间大厅一般的力量，那种让‘火神形态’失去效果的力量。
之前自己感受过三次这种力量，刚来的时候，在动物馆里的时候，以及火神的力量被吞噬殆尽的时候。
第三百三十六节 深入x的x实验（7）
确实了不起，非常了不起。也不知道，这种‘力量’你们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储存起来的？我如果想要获得这种力量，需要为你们做些什么工作？
“有了这样的力量之后，你们要干掉的‘某个强大敌人’应该不是你们的对手了吧。”
听到这话，卢西尔沉默了下来。
看来，他并不是很有信心。他们的对手到底是什么人？
又或者，并不是什么单独的个人？而是这个世界注定的命运？
他刚才说，是在王洛身上放了道标，然后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世界会崩塌瓦解，会在地震和海啸中毁灭，而他们不想这样，想要阻止这种毁灭？
也许之前的那种航天飞机就是他们进行的尝试？为了从这个世界中脱离。而后，在发现脱离无法实现之后，就开始做这一类的研究。
袁森这样想着时，身上又一阵感到了烧灼的剧痛。
见状，卢西尔又拿起笔和文件夹来，转过身在那里记录着。
身上的白光已经近乎消失了。这也许是个机会....
袁森拿出一个很小的监视器，用手一弹，监视器便粘在了天花板上---从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对方在写什么。
袁森拿出接收器，看向了上面的内容。
“从仪器监测的结果来看，试验品507号体内的能量像海浪一样在进行大幅度的波动。忽而升高，忽而又降低到非常低的数值。”
“按照507号自己的说法，每次痛感的程度都相差无几。但在同时，他又宣称自己的身体像是要被烧成灰了。”
“初步推测，可能是因为507号的体内蕴含了过多外部灌注进入的能量。这些能量在他体内储存并且不停流动。即使部分区域被还原成原有模样，这些能量依旧在进行流动。当其流动到还原药剂发挥效果的位置，便可能导致疼痛。”
“但是按照仪器显示，疼痛的位置却没有被局限在那一区域，而是扩散到了507号的全身。”
“这种情况很少见，可能意味着什么。但新汴梁的人手不足，仪器也不够先进，无法做出更细致的实验了。建议把他送回新长安的科研中心，在那里用最先进的仪器重新进行实验。”
写到这里时，卢西尔停笔了。袁森急忙收回了接收器，躺在那里。
“感觉怎么样？后一次的疼痛，比之前有没有减弱？”卢西尔问道。
有你mb，减弱你mb。
“没有，每次的感觉都差不多。”袁森语气平静的回答道。“我觉得再来几次，我的身体就真的被烧成灰了。”
“你想多了。”卢西尔说道。“不会的。”
“首先是适应剂，然后是还原剂。”袁森沉默了一会儿，这样问道。“剩下的那种是什么？”
“那种？”卢西尔看了看旁边那瓶蓝色的液体。“急救剂。如果你出现了什么不良反应，给你打一针，就能缓解你身上的不良状况。”
显然，现在的剧痛不算是‘不良’，而是在他预计范围内的正常情况。
“那些画呢？”袁森深吸一口气，没有在这方面多做纠缠。“虫子们拿到它们，就能拥有强大的力量，这也是你们实验的结果吧。”
“对。”卢西尔爽快的回答道。“那些画有一部分是充能材料，能吸收和储存周围传递到它们上的能量；有一部分则能和还原剂发生共鸣，释放它们中的能量。”
“你说‘吸收’。”袁森有些疑惑。“从哪里吸收？空气里？这座场馆里？”
“不是。”卢西尔说。“是从参观者那里。这些话被送到各处的展览馆里进行展览，在各处的居民们参观它们的过程中，大量的情感被激发出来，汇集到它上面，就让它们具备了非常强大的力量。”
“也那些虫子一样，在场馆里威力大，出去了威力就会变得很小？”袁森又问道。
“不完全是。”卢西尔说。“大部分画，在拿出去之后都会失去效果，只有极少数，拿出去之后也能依旧生效。”
“在这方面你们就没有什么研究吗？”袁森问道。“让它在各处都有用？”
“有人进行过类似的研究。”卢西尔说。“但是一直没有进展。唉，科学是需要无数猜想、实验、总结、研究....才能得出一丁点儿收获的辛苦工作啊！”
要是我没有躺在这里，身上也没这么痛，保准会赞同你的---袁森这样想到。
“不说别的，就说这座场馆吧。”卢西尔继续说道。“我们费了无数力气，才研究出把这里变成独特空间的技术。只有在特殊的地点，使用特殊的材料之后，我们才能构筑起这样的区域。这是经历了无数失败，才慢慢积累起来的结果....”
“在大地裂开、大海咆哮的时候，这里有能力抵御吗？”袁森问道。
“不能。”卢西尔说。“这种力量只能对来自于内部的攻击产生效果。我们测试过，除非把大海和大地都纳入到它之中，不然，外界如果出现大的变动，这里就会崩塌。”
“不能让这种力量扩散开来，影响到周围的区域吗？”袁森问道。“像燃烧的火那样？”
“燃烧的火....”卢西尔沉吟起来。“不...虽然说....但是也可以试试....不过...”
他这样说着，在文件夹的纸上又写了起来。
趁他低头的时候，袁森又取出了一件用于传送的道具。
它的外形像是一辆马车的雕像。只要捏碎它，可以精确传送到身边任意方向三公里以内的位置。
什么理智，去尼玛的吧！袁森把它取了出来，捏碎了它。
那白光没有冒出来。但在之后，什么也没发生。就好像它不是那种可以在拍卖行卖上几万通用点的宝贵道具，而是一座普通的雕像一般。
妈的。
在这里，所有的传送类道具都失效了吗？
袁森这样想着，看了旁边的骷髅一眼，把雕像的碎片收回了个人空间里，没有再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卢西尔放下笔，把文件夹合了起来。“嗯，时间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