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节 最后x的x努力(12)
黛尔:“哦?”
王洛:“之后,见到她的时候,我确认了这一点。”
“她陷入了恐惧。以为拉纳背叛了自己,为了避免---也许是曾无数次在梦里见到过的,被他杀掉的那种事,她才这么做了。”
“在看到拉纳尸体的瞬间,过去让亲人去死的记忆再一次涌了上来。为了缓解那种痛苦,她假装吃下了毒药,装作要自杀的模样---但实际上舍不得死。”
“我看到了她藏起来的文件,直接走过去翻阅,而她没有阻止。这个时候,我确定了两点:1.她已经放弃了挣扎;2.她的精神构成。”
黛尔:“靠这些就能明白?”
王洛:“足够了。”
黛尔:“您...”
“好吧。那么,之后您为什么安排那样的影像在她面前出现?不...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她在那样的经历之后,会那么做?”
王洛:“因为她心中存在着这种意愿。”
“我击碎了她精神中其余的某些部分。让这种意愿呈现出来,让这种意愿成了她能做出的唯一选择,所以,她这么做了。”
黛尔眨了眨眼。
王洛:“你之前问,为什么最先出现的是戴着头盔的拉纳?我告诉你:是为了让她怀疑。”
“虽然那个影像看起来像是拉纳,说话的声音像拉纳,说的话都是拉纳自己说的---但是,不管伪装的多像,她都不会相信。相反的,她心中的警惕性会被唤醒。”
黛尔:“警惕性....”
王洛:“但是如果不那么像---她心中的警惕性就会消失---然后,期盼会被唤醒。”
“她期盼自己没做那种事,没杀死他。她会刻意无视所有可疑的地方,假装这个拉纳是真的,以便安慰自己。”
“当然了,这种感情不会持续太久。如果这个拉纳对她要求些什么,或者威胁到她,她会马上警醒---在这个时候让他消失,让那两份杜撰的、把她说成是受害者的报告出现,她的记忆就会被延续下来的期盼所压制。”
黛尔:“就是您说的‘压制记忆’。那她为什么会自杀?”
王洛:“那位女士,本质之一是自私,是对自己的爱。”
“她这样的人,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自我了断---肯定会死的时候。”
“当时的情况下,她有了这样的预期。在周围人否定她,试图杀死她之后---拉纳突然出现,试图拯救她,却被她杀死---这样一段影像出现在她面前之后,她会想起自己之前一直回避的一点:自己死定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其被别人杀掉,不如自己动手,还痛快一点儿。另外,她也会有这样的感觉:这样做,就相当于向拉纳赎罪了,相当于去陪伴拉纳了。”
“在她的心底,一直有这样的意愿。不然的话,她不会去做之前那种假死的动作。只不过之前的时候,她对自己的爱超出了赎罪的意愿。所以那次的举动,才只是装模作样。”
“最后的这个时刻,她对自己的爱并没有消失。只是,爱的方式变成了‘以更体面的方式来结束’。所以,她扣动了扳机。”
黛尔看了看笔记,表情有些复杂:“说真的,这也太复杂了。”
王洛:“她的性格,本身就非常复杂---我认为,那是最适合她的结局。”
黛尔:“你之前说‘在各种腐蚀下’,说的就是她?”
王洛:“不止是她,拉纳、利斯特、尤金...他们全都在一定程度上被扭曲和腐蚀了。”
“拉纳,我能感觉到,这孩子一直处在恐惧中。恐怕,之前在某些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家人死亡的真相,但是不敢去面对。”
“他对我说了很多话---字面意思很多,但核心都只有一个:‘强迫自己相信蒂娜’。”
“毕竟,她是凶手这一事实,对他来说太沉重、太痛苦了。他一直在骗自己,一直在心里进行否认,竭尽全力,拼命去相信她是个好人。”
“这种欺骗能维持多久呢?他来见我的时候,就已经快撑不住了。如果继续下去,蒂娜所担心的,被他杀死的事情,其实有很大几率发生。”
黛尔:“他....那其他人呢?”
王洛:“利斯特的话,只是被扭曲成了大部分人的模样而已。”
“只是贪婪、自私、把自己的成功和别人的失败当做理所当然而已,只是在把别人对自己付出善意和自己随时准备抛弃别人的事情当做正常而已。”
“在别的很多地方、很多时代,有许多他这个年龄的人,差不多也是这幅模样。”
“因为他自私,所以他敢冒险,敢违抗上级的命令。因为他自私,所以他不会把获得的好处分给别人---在了解到这些之后,某些人人就算想帮他,也没有资格了。”
黛尔:“这是他被扭曲成的模样...那尤金呢?”
王洛:“尤金...是把生死攸关的事情当做游戏了。”
“这种事也不少见---所谓的‘立场错乱症’。在谈及某些小说、游戏----很精彩但是离自己很远的事情时,他们兴致勃勃,神采奕奕,幻想自己是其中的一份子,然后按照这个假设的立场来行动。”
“之后,在与自己息息相关、甚至对自己来说至关重要的事情上,忘掉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以那个假想的身份来行动。”
黛尔认真的记着:“立场...错乱...症。”
王洛:“对。有个著名的侏儒说过:‘不要忘记自己是谁,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忘记。’”
“总之,他们全都被扭曲了---看起来还不是那种针对性的,而是对整个群体进行扭曲所反映回来的结果。”
黛尔:“所以,您才制定了这样的计划?”
王洛:“对,这个计划其实和腐蚀、扭曲他们的做法,性质是相同的---操纵他们的情绪,引导他们的行动方向。”
也就是说,同样是在扭曲他们。
“看似是他们自己在做选择,但实际上,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就像蒂娜指挥官,之前面对陷入危险的家人时,上面的人给了她选择的机会一样---看似是她自己在做选择,但无论怎么选,都是在被操纵中。”
第二百五十七节 最后x的x努力(13)
王洛:“某些时候,乍看起来可行的所有选择,都是有问题的。选这个,会有问题;选那个,一样会有问题。”
“她可以放弃财富,尽力去救家人。但是那样的话,结果可能是放弃了财富,家人也没救到---她一样会陷入悔恨中。”
“之后,她可能无数次的责备过自己....”
黛尔放下笔记,用纯粹而信任的目光看向王洛:“您不一样...”
“您是秉持着善意去这么做的,对吧。”
王洛:“没错。但就算是这样....”
“我不知道...”
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模样。
黛尔:“那么,刚才这份计划的情况呢?您用了哪些技巧?”
王洛:“这份的话...主要是心理暗示和精神牵引。”
“把一部分真相展示给他们看,让他们感觉到危险,认识到敌人。同时,用高尚的情感激励他们,避免他们行动偏激或走向极端。”
“革命者不是暴徒,而是辛苦努力,只为了让生活变得更好的一群人。应该有崇高的理想、卓越的目标、坚定的意志。”
“我....我不确定这些东西能从谎言中诞生出来。”
黛尔:“您觉得,我有没有问题?”
王洛:“你?”
黛尔:“对,我和拉纳、利斯特、尤金在一起待了很久。您觉得,我在精神层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就算有,也不好当面说吧。
王洛看着面前的黛尔,回想着见到她以来所发生的一切。
太过信任别人?对一个愿意信任自己的人,最好不要这么说。
耳根子软?作为一个小女生,这是很正常的,不算什么问题....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黛尔开口了:“我觉得现在的您和之前不太一样。”
对,现在我有些烦躁。
王洛这样想着,把真正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怎么做都没用。”
“我的精力有限,在某些阶段,可以用精妙的谋划来保证事情处于正常的轨道上。但是在我疲惫的时候呢?在我关注不到的地方呢?”
“精神上的侵蚀,是整体的,全方位的---虽然不知道那些少年具体看到了什么,但‘驾驶强大的高达去索要和平’这种观念,肯定已经灌输给他们所有人了。”
“长远来说,简单的暴力总是比努力工作更吸引人,不劳而获比辛苦努力更吸引人....没有利益的时候,无路可走的时候,人们能团结在一起,但是利益到手的时候,谁能阻拦某些人抛弃曾经的信念和过去的伙伴呢?”
“就算再努力,事情也不会发展到预期的模样。他们就算暂时能走上正确的道路,但不用多久,那些腐蚀又会发挥作用,把他们重新带回老路....”
我能在这里待多久?我这些计划,这些宣传,暂时能见效,但又能维持多久?
黛尔握住了王洛的手。
王洛惊讶的看着她,随后,就看到这姑娘颤抖着,用激动的,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开口了:
“没错,大家都很痛苦。在某些地方,可能确实像您说的一样,扭曲了。但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大家不会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我相信,我们中的大部分,就算像您说的一样,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遇到愿意为我们好的人,大家一定会回应以善意!就算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一定会努力去做的!”
这话...应该没错。拉纳,如果不是像黛尔说的那样,感受到了自己的善意---那他恐怕早就拔出枪,杀掉自己了。尤金如果不是感觉到了自己表达出的善意,也不会按自己那个计划行事的。
而她,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如果不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善意,也不会一直帮助自己了。
但他们....
王洛:“你觉得他们能成功吗?”
黛尔松开王洛,略擦了擦眼泪。“我不知道。”
“您说的很多话,其实我都听不懂。但我知道一点:您是个好人。”
“您是在为大家着想,在为大家寻找办法。希望你能相信大家!”
相信...那些人?能这么做吗?
王洛再次想起了那三个人的种种缺点,想起了其他少年可能拥有的缺点。但在之后的瞬间,他想起了过去革命中的某些记录。
那时候参加革命的人,就没有缺点,没有问题,没有毛病了吗?
绝不是的。那些人的缺点、问题、毛病,甚至可以说比这里的少年还要多。
但是,那位伟人嫌弃他们了吗?鄙夷他们了吗?抛弃他们了吗?
从来没有。他始终在坚持,有问题分析问题,有麻烦解决麻烦,最终,在无数的挫折之后,那些人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重新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王洛这样想着,觉得身上轻松了很多。
刚刚的时候,是不是自己有点死心眼了?
这些人,确实有问题,问题可能还很多。
但生命的每一次诞生,不都伴随着鲜血和痛苦吗?黑暗的泥沼中,不也是能开出美丽的鲜花吗?
有问题怕什么?解决问题就是了!说点儿假话有什么关系?望梅止渴的说法,让士兵们坚定了继续前进的意志;朝落水士兵的身前开枪,能让那士兵感到恐惧,自己游上岸...
说到底,想着他们有这个问题、那个有问题,但是最有问题的,是我自己吧!
看到他们那么多缺点,看没看到自己的缺点?各种拿完美去要求别人、衡量别人,别人要是都完美了,要你还有什么用?
王洛笑了起来,随即‘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耳光。
黛尔吓了一跳:“您这是...”
王洛:“不用在意。”
有些缺点和问题又有什么关系?把这些人导向正确的道路,能让他们做正确的事情---这是自己的工作。
想岔了,岔的太远了。
革命什么时候成了轻轻松松、简简单单、随随便便的事情了?
要是自己抱着那种想法,那...和那群在安全的地方,喊着口号,玩着小老婆,鼓励别人去送死的‘远距离革命者’有什么区别?
第二百五十八节 最后x的x努力(14)
虽然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和他们同呼吸、共命运的必要,没有和他们一起去战斗、去牺牲的必要---但是,尽最大的努力,纠正他们意识中的扭曲,鼓励他们去攻击敌人;把正确的思路提供给他们、展示给他们,这有什么问题?
王洛又想起了之前身上闪耀的光芒,以及那个巨大的光球。
没必要焦躁。之前的时候,就是因为渴望,因为觉得那光球里蕴含着某种机会,能让自己得到某件强大的装备,所以变得焦躁了?
这不好,非常不好。
王洛这样想着,看向面前泪痕未干的黛尔。“多谢。”
“啊?”黛尔听到这话,吓了一跳。“您....”
“多谢你提醒了我。”王洛说道。“我刚才的思路有点儿跑偏了。”
黛尔笑了起来。“那...接下来就执行您的这个计划?”
其实那个计划离‘完善’还差很远...得想办法再完善一下。
比起逼迫和引诱一群人成为革命者。能影响一下这些人的‘群体无意识’方面。让他们主动的、自发的,出于内心的走上革命道路,成为革命者,是更好的做法。
黛尔:“对了...您和拉芙妮姐姐谈的怎么样?”
她?谈的不怎么样...
王洛把和拉芙妮交谈的过程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后,黛尔显得非常惊讶:“也就是说,她没反驳您,但就是不认可您说的?”
是啊,我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王洛点点头:“对,是这样的。”不相信的话,你可以看看这里的录像。
黛尔:“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那现在怎么办?”
这计划,本来就是在她拒绝之后才构思出来的....有她没她其实关系不大。而按照新思路的话,其实她也是敌人。
王洛沉吟了一下。“那些之前帮助你们战斗的少年,现在在什么地方?”
黛尔:“大部分都在休息...有些还在战斗。还有一些受伤了,在医疗室里养伤。”
王洛看了看黛尔手中的计划书:“有没有他们受到教育的资料?或者其他人对他们评价的资料?”
黛尔:“这个...有。”
王洛:“拿点儿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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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部分教材,是基本的数学、物理学、计算机。而另一部分,则是包含了许多技巧的文字教育课程。
其中有一篇文章,是讲述爱的。
在比较保守封建的某个国家,少年爱上了自己的教师。
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遭受了周围人各式各样的批评、排挤、非议。少年在压力下,屈服了、放弃了、离开了,选择了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子结婚了。
之后几年,他得知了教师自杀的消息。他疯了似的赶到她身边,在遗物里发现了一本日记。在那里,她倾诉了自己对他的爱,他离开后的痛苦,不想给他增添负担、因而无法去寻找他的无奈....以及最后对他的爱和渴望。
少年看到后,情绪十分激动。最后,他在她自杀的地方旁边,杀死了自己。
里面的辞藻很华丽。很多少年少女,看到这种故事都会热泪盈眶。但王洛这种理性动物,只在里面看到了因恐惧而准备的暗示。
也许,蒂娜指挥官花了很多钱,才把这篇文章放到了课文里---杜绝其他人对自己这种行为的非议,以及用暗示来操纵拉纳的感情。
王洛继续看了下去。
之后,某篇文章里描述的内容,大致是某地发生了某场灾难,母亲抱着孩子在那里哭---与此同时,政府的某些高官在别的地方举行酒会,衣冠楚楚的官员在微笑着,庆祝收税活动的成功。
然后,是一幅小店主看着远去的税务官,满脸疲惫和无奈,身后的女子抱着孩子,在那里哭泣的插画。
暗示的技巧使用的很巧妙。看到这篇文章和这幅画的人,很难不同情文章里的难民和小店主一家,也很难不厌恶那些官员。
在这种同情和厌恶的作用下,这些少年便会对政府产生反感,而对商人产生好感---而后,这种好感会扩散到其他‘商人’的身上。
又一篇文章里,内容主要是对‘成功’的称赞和对政府的抨击。大约一半内容是对某个年轻人挥洒才能,获得成功的赞美,以及对其成功后美好生活的描述;另一半是对政府保护失败者的抨击,使胜利者不能自由的发挥才能,顺利的收割那些失败者,使其难以获得成功的关键因素。
看到这篇文章的少年,大部分应该都会将自己代入到成功者的身份里,恨不得把失败者收割殆尽---如果能进入社会,成长一些,遇到一些挫折之后,就会发现自己其实是那群失败者之一,政府限制那些‘成功者’,其实是在保护他们。
对整个群体来说,成功学是没有意义的。无论人们怎么努力,总资源始终是有限的,能成功的,始终只有那么几个。
下一篇文章里,描述的是某个国家的大臣在国王死后试图叛变,仆人舍命救下王子,而后王子和其他国家的公主偶遇,相爱,那公主的父亲出兵帮王子复国的故事。
这个故事,一方面是用来恭维那些财团的继承人。一方面是用来暗示这里的少年---王子和公主的地位是天命所赐,无法撼动的。
再一篇文章,讲述的某个国家因为言论就处罚某些学者,使人们不敢说话,最后被民众推翻的故事。
这个,应该是为‘言论自由’准备的。不因为言论而处罚人们之后,许多人就可以随意的造谣、说谎、发明新闻、扭曲真相、颠倒黑板---以较小的精力来撬动‘群体无意识’这种力量。
又一篇文章,是称赞某某富豪实现人生意义,报复社会,把全部财富捐献给某某基金会的。
这文章的辞藻也极为华丽---至于基金会从此由富豪自己和家人管理,无需交税就可以让孩子继承巨额财富这种事,文章里当然是不会提的。
不怎么样嘛。
第二百五十九节 最后x的x努力(15)
王洛放下面前的教材,给出了不高的评价。
这些文章,进行了充分的暗示和引导。但是从大方向上来看,它们并不合格。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不处于思考状态。
而哲学的作用,就是影响和操控人们这样状态时的行为。
这些文章中也颇有技巧,利用了一些人类的特点,引导和控制阅读者的思维。但是,从根本上,它与文章的主人所秉持的哲学是不同的。
这些财团老板,他们所在的群体,其背后的哲学体系是这样一种存在:强盗哲学。
这种哲学的核心是:对恶行的原谅和利用。
在人群中,恶意是客观存在的东西。被强盗哲学所影响的人,对外的时候可以有些人,会挥洒自己的恶意,去杀戮、抢劫、欺骗....
通常来说,罪行本身,会成为习惯,成为负担---但被强盗哲学影响的人,会在对外的时候抢劫、杀戮、欺骗,而在回到内部的时候,他们会忏悔,会在体系内部得到原谅。
当然了,需要让渡一部分利益。让得来的利益流入到群体的内部,群体就可以原谅这种恶。作恶者就可以利用剩下的财富,在群体内部过上优渥的,被尊敬的生活。
这是一种强势的哲学。忏悔,是为了让恶意更好的运行、更好的发挥而准备的。
这整个群体,通过对恶行的原谅和操纵,可以避免它的扩展,取消它的后续。在对外的时候,利用恶行中蕴含的活力、积极性,吸纳通过它而获得的财富。
当然了,它也有它的缺陷---当恶意无法从外面获得财富的时候,它就会逐渐衰落。恶意只是恶意,并不能保证他们一直强大。
其他的强势哲学中,也都有各自的方式来处理大量的、人类本性中客观存在的恶意---有一种哲学,选择的方式是打压恶意,是严密的秩序和尊卑体系。
适合于农业社会的哲学。
它能建立起严密而稳定的社会体系,缺点则是,在打压恶意之后,把活力、进取心什么的也都打压住了---会导致整个群体难以进步,经过长时间的停滞,会被秉持其他哲学的群体所甩开。
第三种哲学体系,做法是从外部掠夺善意---利用大量的宣传,把外来的善意说成是内部的人应得的。
适合于游牧社会的哲学。
这种体系能提供强大的凝聚力。但是弱点也很明显:第一,缺乏进步能力;第二,是太过依赖外来的善意。
如果外界在飞速进步之后,拒绝给予他们善意,他们就会变得乏力和衰弱。
扯远了...但这些文章,影响这里少年们的方式,并不是通过强盗哲学的体系,把他们吸纳进自己的群体里,然后从他们的收获中获取一部分利益---而是要求也这些作为受害者的少年,在‘原谅别人’的基础上进行行动。
要有爱,要同情,要理解事情的真相。受了苦之后,不要责怪谋害自己的人,而要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也就是说,少年们对他们来说,是被排斥的外人。
当然了,害了这些少年的,就是那些财团的计划,就是那些财团的老板和工作人员---他们希望这些少年原谅自己,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话说,这种强盗哲学在进入颓势之后,确实也表现出了这样的特征----担心外来的力量会报复自己过去的罪行,所以拼命宣传和平,宣传爱...
从哲学的角度来看,这种做法是弱小的---无论接受了多少宣传,但这些少年,在遭遇了这样的不幸之后,心中的恨意并没有消解,依旧存在。
要不然的话,利斯特和尤金也不会那么做了。
也许,可以利用他们的这种做法?
王洛又看了看手边的书,更深入的思索了起来。
之前的计划,是对他们讲解一个阴谋。但是,能否更深入一些?
这些教材上的内容,是否有机会利用一下?
王洛这样想着的时候,黛尔走了进来。
“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叛乱者。”她这样说道。“他受了伤,躲在某个房间里。”
“我按照您计划里准备的---联系了他。他表示,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事都愿意做,展示几分资料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王洛点点头。“做的好。”
黛尔:“那,现在就把资料给他?”
王洛打开电脑,噼里啪啦的,打出了一份计划中的文件来。
‘某位老板经营不善,为了销售产品,煽动仇恨,挑唆战争,从而害死了许多平民,导致许多孩子变成孤儿...’
黛尔:“在电脑上让它变得旧一点儿,然后拍下照片来---这样的话,就像是旧文件了吧。”
王洛:“稍等,让我想想...”
如果自己是正在进行战斗的少年,看到这文件会产生什么样的情绪呢?
这里的少年在看到‘孩子变成孤儿’这种事情的同时,应该会立刻把自己代入进去---然后,有很大几率把‘挑唆战争’的事情和自己的遭遇联系起来。
切身之痛,不由得他们不这么想。然后,他们可能会把这文件给身边的人看---情绪会初步扩散开来。
心态,关键是心态。
因为意外而遭遇不幸的人,会咒骂,会痛恨命运---更多的是无力感;但是被谋害而遭遇不幸的人,会憎恨和仇视的谋害自己的人或集团。
有种东西需要引导,那就是仇恨的方向。
在发现自己被欺骗的时候,这些少年心中的仇恨---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很难控制。他们说不定会完全的质疑和否定过去的一切,乃至于憎恨未曾受害的无辜者。
对某些人来说,自己受过的伤害,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去伤害他人的理由---比起这种发展来,原本的那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思路,说不定反而更能让他们接受呢。
一定要把他们仇恨的方向导向明确的仇人---仇人需要更强一些。
黛尔:“行动最好快点儿展开,如果他被提前发现了....”
第二百六十节 最后x的x努力(16)
仇人需要现在还想伤害他们---在自己可能会继续受到伤害的情况下,这些少年会下意识的反对和否定继续的伤害,从而放弃伤害别人的想法。
王洛看向黛尔:“稍等,我再改一下。”
他在文件上添加了这样的内容:‘曾有某些孩子侥幸从战火中逃生。但这位老板,担心那些孩子长大之后报复自己。所以他下达了命令,杀死了所有试图逃走的孩子。’
之后,王洛看向了黛尔。
“别让他说这些。处理一下,让他把放着这些内容的照片丢在某个房间里---在照片上留下一些血迹,然后逃走。”
“之后,那些少年如果能在追击他的时候发现这照片,就比较合适了。”
黛尔点了点头,随即开始处理文件。而王洛,则继续思索了起来。
在自身处于危险的情况下,少年们心中的恶意暂时不会展露出来。在这个阶段,把仇人所做的事情展示给他们---出于仇恨,他们往往就会去做和仇人完全相反的事情。
这就是需要引导的东西,仇恨的方向。
在这个阶段,为这个仇人添加一些特征?
这个仇人是狡诈的,喜欢耍阴谋弄诡计;是残忍的,对犯错的部下苛刻至极;是贪婪的,见到财富和利益就红眼。
是虚伪的,时常会给教会、慈善机构捐款,捐的同时还在继续安排手下杀人;他还时常以各种方式来炫耀自己的财富,很多人都非常羡慕他。
嗯,羡慕。强盗的子孙,在变得弱小了之后,为了防止当初受害者的子孙报复回来,就在那里宣传和平----受害者的子孙一旦接受了和平,强盗的子孙就可以宣传自己积累的财富,好让对方羡慕。
这也是‘强盗哲学’延续和扩展出来的作用。受它影响的大部分富人所做的,是一边为罪恶而忏悔,一边继续犯罪。
宣传和平,一旦对方接受,就开始蔑视对方,炫耀自己的财富---然后煽动受害者的子孙,告诉对方,他们的生活过的不好,是政府的责任。
比起兴盛时期,那种对外扩展的侵略性,这种行为其实非常渺小,它的出发点是恐惧,而非积极进取的意愿....应该有办法对付。
‘受害者,要以正确的方式来对待强盗。必须去战斗,必须惩罚那些强盗的子孙,必须拒绝他们在抢劫之后所呼吁的和平....’
不,这样直接的表达出来,他们不会接受,设法迂回一下,让他们自己想到。
能像强盗哲学一样使用这些少年的恶意吗?提供忏悔机制,让他们去肆意的攻击敌人---无论他们做了多过分的事,回到这个群体之后都能得到原谅?
不..应该不合适。那些财团,在本质上了解强盗哲学的特点。当外在的某些群体也愿意原谅那些罪行的时候,这个群体很快就维持不住了。
要不,我来塑造他们的群体无意识?全新的,更有活力的?
....能做到吗?王洛眉头紧皱,想了好一会儿。
对血缘亲情体系带来的危害进行全面的揭露?对‘爱’的负面作用进行批判?对遗产继承的方式进行改变?
不够,以对‘群体无意识’的影响来说,这些远远不够。引入多重变量的律法?也不够。
我的这些,都更接近于表层,而无法深入到人们的群体无意识中。
强盗哲学、农夫哲学、游牧哲学....这些哲学思维都非常强大,能广泛应用到巨型群体上并发挥巨大作用。归根结底,是它们在资源的生产和调配上起了作用。
秉持它们、传播它们、使用它们之后,对应群体的群体无意识---不思考状态下的行动,会被调整到最适合资源积累的情况。
基地里的这几千人,能积累什么样的资源?
对了...他们故乡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对,如果要把工作上升到革命的层次,那就不能局限于这里、他们这些人、对这个计划的复仇,而必须全方面的进行考虑。
资源。这个基地里,现在有多少资源?有哪些是他们能利用上的?基地周围呢?如果能击败那些幕后的财团老板,能以某种正当的方式来获得和消化他们中手中的各种资源,并且让普通人接受吗?
等等...思路是不是又有点儿偏?
从大方向上来看,强盗哲学早就过了上升期,目前是处于:正在衰落而尚未完全衰落---这样的状态。
建立起新的哲学体系,并让这里的少年应用之,比较困难。但是,加速强盗哲学体系的,那种本来就在进行的衰落,会不会比较容易?
强大的哲学体系,能维持内部的平衡,以及前进的方向。就目前而言,强盗体系在这两点上还能维持---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无法再维持下去?
一个强大的体系要衰落,要么内部混乱到完全无法承受、彻底崩溃;要么内部的‘群体无意识’从根本上反对科学技术的进步?
农夫哲学的衰败,便是因为后者。强盗哲学....能让它在科学技术上出问题吗?
在技术方面,让他们的群体无意识产生这样的反应:更先进的技术,会危及到他们的利益?对全人类来说更有利的技术,会损害他们的利益?
好像很难。
就目前而言,某项新技术的发明会妨碍体系中某部分人的利益---其余的人,能运用新技术来击败既得利益者,实现资源获取和弯道赶超。
在这样的情况下,掌握旧技术的人是天然反对技术革新,希望旧的技术依旧能发挥作用,为他们带来很多利润的。但是,他们通常会输。
这些人毕竟是强盗。强盗,骨子里透着侵略性和野心,想要在这方面进行压制的话,应该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么,另一个关键点---内部的失衡,是否有可能出现?
资源调配中的失衡?更进一步的,加剧的、完全性的失衡?强盗在骨子里是贪婪的,当顶层的贪婪按照本能,更进一步的追求利益时,会怎么样?
第二百六十一节 最后x的x努力(17)
当大量的底层,在这种体系里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再也无法生活下去的时候,会怎么样?
这种失衡,能否导致他们的体系崩溃?
不,底层就算遭受痛苦和损失,但面对其他哲学体系,面对其他环境中的人时,比较优势还在,惯性带来的幻觉和优越感还在。
得把这些也都一起摧毁,才可能让这个体系崩溃。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的贪婪蔓延到过分的程度吗?群体无意识下的,导致整体失衡的贪婪?无法遏制,难以为继的贪婪?
过度的、不止是对外的时候发挥作用,在对内的时候,同样发挥作用的贪婪?自己原谅自己,但没有被同一体系内部的人所原谅的贪婪?
也就是说,‘忏悔---原谅’体系的失控。大量出现而形成风气的,掠夺不到外人而掠夺自己人,然后不需要别人原谅,而是自己原谅自己的强盗?
如果这种事变成现实,那这种强盗哲学发挥作用的体系,就真的可能会完全的、彻底的崩溃掉。
这就是他们的命门,他们最大的缺陷吗?一群去外面抢掠,然后回来分享财富并得到原谅的强盗,认为这样的损失太大,开始自己原谅自己---最终,他们抛弃了其他人,也被群体里其他人的所抛弃?
把他们‘原谅自己’的做法展示出来,促成其他的所有人,不再原谅他们,抛弃他们的行为?
有机会做到吗?
面对这种贪婪、如果没有外部的出路,很多人就只能在强盗哲学的体系中挣扎---但如果有出路,有更好的选择出现,是否存在许多人背弃这种体系---加入其他体系的可能?
....其实是有的,但新的体系,需要有完全的包容、接纳、消化他们的能力。需要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并且为这些人提供努力的机会、晋升的机会。
有合适的体系能做到吗?其他的那两种,是不行的。那些革命的哲学体系....
过去,它们成功过。确实可以让下层的人们拒绝原谅那些强盗,击败了那些强盗,在一段时间内抛弃这种‘强盗哲学’。但之后呢?
之后的生活能不能变得更好?获得的资源能不能更多?这才是关键。如果不能,如果之后的生活过于枯燥乏味,如果在新的体系下,很有才能的人只能得到极少的资源---那,这些人很快就会忘掉原本强盗哲学带来的坏处,选择重新走回老路。
这就是那些哲学的局限之处,它们...整体上偏弱,难以胜任这种工作。
无视蕴含在人们本能中的恶意,不包含处理这些恶意的方法。另外,不是去影响人们‘群体无意识’,而是需要人们去思考,需要消耗人们精力---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
所有不是在无意识层面工作的精神体系,都偏弱---短期内也许可以获胜,但是从长远来说,难以和影响‘群体无意识’的体系抗衡。
人,毕竟是大部分时间都不思考的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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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我可以尝试着这么做。毕竟,对这个场景来说我只是过客,利用暂时有效的做法,在短期内解决问题,对我来说,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但是,那样真的好吗?
对已经看到过那种做法所产生问题的我来说,再重复一次当时的做法,有意义吗?这里的人,可能也看到过当时的做法,他们还会接受我那么做吗?
新的时代,还是要用更进步的方法才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努力,如果不站在过去努力的基础上继续努力,而是全盘照抄、毫无进步,那....可不就白活了?
王洛这样想着,站起身来。
先不用太深入的思考,单纯的思考,会容易跑偏---一边工作一边来吧。
他这样想着,准备出了这样一份文件:
‘还是那个老板,被调到了家族里的另外一家公司。之后,为了抢占市场,他照方抓药,在竞争对手的国家掀起了另一场战争。’
‘在这场战争中,又有无数的普通人死去(详细描述一下)’
‘但是这次,这老板想要斩草除根,清理掉这些少年的时候,出现了一些意外。某些少年,被一个研究组织的人救走了---这组织的人,不知道战争是老板煽动的,出于某种目的,救下了这些少年。’
嗯,不能让这些少年认为自己是在为自己报仇,而要让他们认为,自己是普通民众中的一员....
很多少年现在可能不喜欢---但是没关系,在遭遇一些挫折之后,他们就会喜欢了,呵呵呵....
这种想法,有助于提升他们的抵抗意识,有助于他们面对失败...也有助于他们扩大队伍。
这样想着,王洛觉得有些疲惫。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之后,躺到旁边的床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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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天边有一张大网,笼罩住了整个天幕。
一群拿着短剑,穿着简陋盔甲的,角斗士一般的人,大喊着,朝一群身裹紫袍的人冲去。随即大网笼罩下来,把他们困在了其中;
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举着‘均贫富’的大旗,拿着简单粗糙的武器,朝一群华衣丽服、脑满肠肥的人冲去。之后,那张大网又一次笼罩下来,把他们笼在其中。
一群衣衫破旧的人,打着锤子镰刀的旗帜,举着步枪,朝一群穿着燕尾服,风度翩翩的人冲去。
那张大网,也没有放过他们。
之后,无数类似的场景在他的周围涌现。反抗者并不是每次都失败,有时候他们会胜利,然后在大网中,换上崭新的衣服,变成敌人的模样....
“你瞧,事情就是这样。”王洛在这样看着时,格兰特出现在了他身后。
王洛看向它,没有作声。
“说到底,你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格兰特这样说道。“你不够纯粹。总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不能像他们一样燃烧自己,去争取胜利。”
王洛:“这种事...”
“不同的情况,有不同的需要吧。”
第二百六十二节 最后x的x努力(18)
他这样说了之后。周围的情形发生了变化。
许多衣衫粗糙、看起来很强壮的人,践踏着脚下的红旗和枪支,践踏着满是鲜血的尸骨,
朝高处一些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人欢呼着---就好像那些穿漂亮衣服的人是他们自己一般;
下一处,一面‘均贫富’的大旗之下,几个成年的,身上带伤的男子护住身后幼小的,穿着华丽的孩子,用手中的武器对准面前衣冠楚楚的敌人。
之后,他们身后的孩子掏出武器,刺向和杀死了他们;
再一处,有许多人,围着一个大圈,拿着武器对准外面逼近的野兽。而在圈子里,却有许多非常瘦弱的人,露出了狰狞的面孔,用石头丢向那些保护他们的人。
“其实你做的没错。”在这些影像展示出来后,格兰特这样说道。“那种事,注定没有意义。”
王洛:“这倒也不一定。”
这种事情确实存在,强盗哲学展现了自己的强大,腐蚀了革命者后代的精神什么的...但如果格兰特把这些展示出来,是为了让自己难受,那它就要失望了。
自己早就知道这些了。现在再看到...只会努力观察、思索、研究,寻找解决这种情况的方法。
格兰特又说了些什么,但王洛没有听见---他仔细打量着面前---那些踩踏着红旗,朝剥削者欢呼的穷人。
在他们的眼中闪烁的,是对平凡的厌倦、对不劳而获的渴望、对自己获得大量财富的幻想。
然后,他看向那些朝身前的保卫者丢石头的人。
这些人,眼里闪烁的是对‘幸福’的渴望。是那种认为自己应该幸福,应该得到很多---然后不愿意为此付出,反而要求别人把‘幸福’端好了,恭恭敬敬的给他们送上来的人。
那些孩子也差不多。
恶意。这些人所展现的,便是革命哲学不愿正视,而那些强大的哲学都一直在想办法处理的东西---存在于所有人心底的恶意。
恶意激发出了贪婪、衍生出了野心,那些践踏红旗的人,忘掉了自己的弱点、忘掉了自己的渺小,忘掉了自己享受的资源是何等宝贵---而他们得到的结局,是丧失了全部的希望,被击碎了所有的骄傲。
在‘群体无意识’的比拼中,强盗哲学大胜。
能不能构筑出一种...影响人们群体无意识的,在保障革命胜利的同时,以合适的方式来处理人们心中恶意的哲学?
很难,革命的途经是暴力,目的是为了推翻现有的既定秩序。要确保胜利,就已经需要耗费几乎全部的精力---很难再有空顾忌其他。
而在革命的过程中,有敌人存在---在面对敌人的威胁时,人们心中的恶意往往都隐藏着--被敌人的恶意压住了,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
只有在胜利的那一刻到来的时候,这种恶意才有滋生和发展的空间---而大部分的革命哲学,都没有针对这种情况的手段。
那么,构筑一个新的体系,然后把革命的诉求附加到其中,是否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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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影像应该结束了,王洛应该从梦中醒过来了---但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这点,还在那里思索着。
之后,格兰特消失了。而王洛周围的梦境和现实融合在了一起。半是那个房间,半是被大网笼罩的天幕---它们交错在一起,混合在一起,不停的变化着,形成了一幅诡异而瑰丽的模样。
坐在这样环境中的王洛,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着他的思考。
完全抛开旧有的体系,是很困难的。人们在不由自主的时候,一定会受到过去的经验和榜样的影响。
目光不会太长远,短期内就需要有收获;当利益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总是会努力争取---如果通过过去的方法可以去争取到,他们立刻会去选择那种方法,就算可能会带来整体的损失,人们也不会在意。
有没有什么暂时的利益,可以提供给这些少年?
财团打算对付他们,是他们的敌人,冲突发生的几率是很大的。
但如果这些少年,能在这个过程中获得利益....他们是否能形成一个独立的群体?
有哪些利益,是他们能争取到的?基地里的武器?这座基地本身?汉弗拉那边,杀死了很多财团的老板。之后,他们获得一些财富,但是还有一些财富,作为契约者,他们应该无法获得吧---能不能让这些少年去争取一下?
对了,他杀死那些财团老板,用的是高达里面的救生舱---一座小型的,和高达一样的机器人。而现在,基地里还有高达,那里的救生舱能否用的上?
这样想着,王洛拿起面前的纸笔,写了起来:
《在面对危险时的应对方式》
“同伴们,刚刚我听说了一些消息。基地的警卫们,打算在我们参加战斗,帮助他们平定了这里的叛乱之后,杀死我们。”
“这消息,我们正在确认。如果是假的,那我们无需担心什么,一切照旧。如果是真的,那我们要做的,就是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不要去管他们是因为什么、按照谁的命令这么做;不要管他们背后有谁。既然他们要战斗,要杀死我们,那我们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杀死他们。”
“我们人数更多,我们手中有武器,刚才大家已经经历了战斗,有了一定的经验。胜利会属于我们。”
“不管是谁要求大家放下武器,不要多想,杀了他。不管大家有什么意见,我要求你们,等到击败敌人,获得胜利之后再谈。”
嗯,战斗意志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们又不是三象那些人。
在战斗之后,这些少年应该自发的组成了一些队伍吧。这个时候,在不同思路影响下的他们,就会选择不同的方向了。
某些哲学思路会促使他们更团结,更依靠彼此;某些思路会促使他们更重视彼此间的矛盾,分裂成多个群体,自行其是。
第二百六十三节 最后x的x努力(19)
某种哲学思路,会促使他们开始运作基地里的生产线,准备食物、武器、进行训练,同时详查父母的死因,确定目标之后再进行报复;另外某种哲学的思路,会促使他们不准备、不等待,现在就利用手头的武器和运输工具,直接行动。
很难说哪种做法是正确的。团结可能让他们获得更强的力量,获得胜利---也可能让他们遭遇惨痛的失败,然后被一网打尽;分裂可能影响他们的力量,让他们失去本来可能获得的成功---但也可能导致只有一小部分人踏入陷阱,让其余的人活下来,有机会报酬。
直接行动,可能会伤亡更多,但也可能会抓住对方还没准备好的机会,一举成功;多做准备可能是好事,但也可能给敌人留了更多的准备时间。
在人类的历史中,选择各种做法的人都有,能符合环境要求,活下来,并且取得一定利益的,便能从多种的思路中存留下来,并且获得更大的影响力。
在之前的生活中,这里的少年们之间说不定出现了某些矛盾。但大多数情况下,在并肩战斗过后,在依旧存在共同敌人的情况下,他们都会忘掉过去的小小纠纷,而更重视彼此间的友谊。
但是,如果较大的利益立刻出现在面前,而一时不需要面对敌人,那也可能分裂成一些小群体。
王洛这样想着,拿起笔,又写了起来:
《在战斗之后的应对方式》
“同伴们,刚刚的战斗中,我们击败了想要杀死我们的敌人。我们,胜利了!”
“但这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刚才,我们缴获了一些文件。如果上面写的是真的,那....我们的父母,都是被人杀死的---而且,他们还打算继续杀死我们。”
“接下来,我们有件事该去做,那就是调查真相:查清楚,我们的父母到底是死在谁手里!”
“长久以来,我们所追求的,就是世界的和平,是让更多的人不用遭受我们这样的苦难---如果不报仇,如果让那个人继续煽动战争,会有多少人死去?会有多少孩子再成为孤儿?”
“如果情报是真的,那我们该做的只有一件事:报仇。”
“如果幕后的仇人是为了谋取利益而这么做,那这些利益,毋庸置疑的应该作为补偿,给予我们大家。”
追求和平的努力、复仇的意愿、可能获得的财富,三个理由指向同一目标,没有理由不这么行动。
然后,推动他们进行高达测试吧。
《下一步工作的方向》
“同伴们,经过查问,之前的情报是没错的。”
“但是那个敌人,他身边有很强的武装力量,我们就这样过去的话,可能会伤亡惨重不说,还可能让他逃走。”
“这座基地里最强的武器,莫过于那两架高达。过去,我们被送到这里,目标就是驾驶它,实现世界和平。现在,为了世界和平,也为了替我们父母报仇,让我们竭尽全力,看看能不能开动它吧!”
嗯,如果能开动了,就顺便提及‘新继承方式’的那件事,把利斯特曾在电视台公开这件事的过程告诉他们。
《在高达测试成功后》
“成功了!同伴们,我们成功了!”
“这样一来,就可以惩罚那个掀起了战争,杀死了我们的父母,让我们成为孤儿的罪人了!”
“接下来,xx(能驾驶高达的人),把那个罪人抓回来的工作,就靠你了!”
“对!把他抓回来,由我们来进行公开审问!然后处死他!”
嗯,抓回来并且公开处决,会有较强的仪式感,能让这些少年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进一步提升他们的凝聚力。
在审判的同时,把利斯特宣传新的继承制度,与之前被杀的时候联系在一起。然后,可以把罪恶归咎于现有的继承制度----毕竟,那个罪人获取财富的方式,就是继承嘛。
而要是测试失败,那就准备如下的发展:
《在高达测试失败之后》
“同伴们,武器就算再强大,也不过是工具。真正重要的,还是使用武器的人。”
“人的意愿,人的努力,人的希望。那些大老板,把我们视作玩偶,肆意的杀死我们的父母,毁掉我们原本生活中重要的一切。在了解到这些之后,除了竭尽全力报复他们,难道我们还能有别的做法吗?”
“我们竭尽全力,也无法使用那几台高达。但那又如何?我们还有别的武器,飞机、战车、步枪、火箭筒、手榴弹。还有那艘飞船,上面有大量的秘密可以研究!”
“就算一时不能冲到那些敌人面前,杀死他们,但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努力的学习,不停的成长,可以掌握更多的武器,号召更多的盟友。”
“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击败这些肆意践踏他人命运,破坏他人幸福的敌人,让和平与幸福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嗯,如果还是无法驾驶高达,那就让他们前往那艘飞船所在的地方,设法占领那里,然后进行研究---作为救生舱的小型机器人,可以当做研究的成果展示给他们。
有了这样的进步,他们会付出更大的努力来研究那飞船吧。之后,可以利用那机器人的战斗力,获取某些外来的支持....
王洛仔细看着这些内容。
这样一来,大约这群人的方向,就会被调整到‘研究飞船以便获得技术,再通过那技术来获得世界和平’的角度了。
在这样的过程中,有什么样的‘恶意’会从这个群体中滋生出来?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控制和处理?
如果是以革命的哲学,那就是反复提及敌人的恶行---在这样的情况下,群体内部的恶意会不由自主的被导向敌人;如果是农夫的哲学,那就是严格的纪律,消耗精力,在内部压制住那恶意;而强盗哲学,是把这种恶意外导向,然后在内部寻找方法,原谅因恶意而做出的行为....
第二百六十四节 最后x的x努力(20)
这个时期,就是做出选择的时期,形成行为惯性的时期---对一个群体来说,这个时候接触到什么观念,就像刚出生的小动物看到的第一个生物一般。
尽管他们自己可能没有意识,但在无意识中,就会按照接触到的理念去做。
《当前我们仇人的根本性错误》
“在任何群体中,占有越多的社会资源,就必须承担越多的社会责任。”
“那些人之所以成为我们的仇人,是因为他们毁掉了我们的家庭,杀死了我们的父母。但他们所犯下的最根本性的错误,却是占有了大量的社会资源,却不承担社会责任,而只想要获得更多的资源和财富。”
“世界上的资源是有限的。没掌握资源的人,就算想承担社会责任,也无能为力。有些责任,必须由掌握了资源的人来承担。如果他们坚持拒绝,那他们就不应该继续拥有那些资源。”
“如果想实现我们之前的目的:世界和平,去找政府未必有多大的用处。还需要找到这些占据了大量社会资源的人,向他们施加足够的压力,逼迫他们承担应有的责任。”
“那些人可能会设法辩解,可能会找出许多借口‘以前不是这样’,‘他们不喜欢’,这之类的,试图撇开自己应付的责任。”
“没必要相信他们的任何话。我们依靠的,是世界的规律。过去的传统毫无价值,他们的喜好毫无意义。”
嗯,在这个阶段提出这样的思路,能得到这些少年顺便的认可---如果之后,他们获得了很多胜利,得到了拉拢,拥有了大量财富,那可能会反对---但在整体的共识面前,反对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在这样的过程中,他们会产生什么样的恶意?
《新继承方式对社会的重要价值》
“毫无疑问,新的继承方式能让整个人类社会变得更有活力,发展的更好。”
“我们真的要去推行它,要面临很多敌人的反对---但对我们来说幸运的是,就算不推行这样的政策,那些人本来就是我们的敌人,本来就打算杀死我们。”
嗯,此处应有大笑。
“推行这样的政策之后,可以给这些敌人强力的打击,更好的是,还能为我们争取到很多的盟友,从而提升我们胜利的几率。”
在事情的这个阶段,这些少年会产生什么形式的恶意?
贪墨财物?隐匿技术?背叛?脱离?擅自行动?贪图安逸而嘲笑努力?
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处理这些恶意呢?用榜样来让他们无地自容?用损失来让他们感到心痛?
最好是能让他们运营的机制本身,来让这些行为遭遇损失---譬如贪墨财物,最好是让他们在之后,发现贪墨掉的财物以某种形式变成了负资产;隐匿的技术,造成了隐匿者朋友或亲人的伤亡。
背叛者遭遇了同样的背叛;脱离者被外界拒绝接纳;嘲笑努力者,失去了他人的努力给予其的财富。
嗯,动态的,具备活力的,能进行针对性惩处的规则---用群体内部的恶意,来惩处另外的恶意?
譬如某人产生了恶意,试图靠违反规则与共识来获利,然后的结果就是周围的人因为他的这种做法而对他产生恶意?掠夺他而获益?
违法者在违法过程中不受法律保护?违反规则者在停止自己的行动,纠正自己的错误之前,不受规则保护?
这样的话,不是通过耗费精力来压制恶意,不是通过忏悔来中和恶意,不是无视恶意,假装其不存在,而是....让群体内部的恶意互相消耗,通过恶意来压制恶意。
这样可行吗?如果真的展开这种工作,会很麻烦,很繁琐,需要收集大量的行为特征,加以研究并得出合适的方案,自己的精力够吗?
够好吗?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规则早已不单单是规则了,很多人,便是在以玩弄规则来作为自己的职业---这种玩弄里,更是充满了恶意。
活化的,更灵活的规则,在他们手中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呢?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失控吗?
能对人类整体的平衡和发展带来正面的影响吗?既保持内部的相对平衡,又确保整个走在正确的发展方向上?
王洛摇了摇头。有很多情况,现在不得而知,必须经历很长的时间,很多的状况,才能明白其到底是好还是坏。
世界上,并不存在某种一劳永逸的、恒古不变,能广泛应用于所有场合的哲学体系。实际上,如果这种机制能匹配一段时间的生产关系,能在一段时间内促进人类社会的发展,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了。
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但是以自己的水平,也只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了。
至少,现在这个阶段是这样的。
王洛翻到前面,把文稿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费了这么大力气,总算是从大方向上,把要做的事情给确定了。
如果一个群体秉持这样的规则,他们能更有竞争力吗?无论是战斗,还是其它方面的行为,能在面对秉持旧规则的对手时确保优势吗?
如果某些人从旧的规则中脱离,加入到秉持这些新规则的群体中,能确保这个新群体的人们欢迎他们,接纳他们吗?这些人能更好的发挥才能,并且获得相应的回报吗?
如果当前的行动失败了,其他的群体能从他们的行为中借鉴某些有价值的部分,从而获得进步吗?
所有这些,都不得而知。努力去执行吧。尽尽全力,执行成啥样就算啥样。
其实那两架高达,那座飞船,未必非要进行研究,也可以用其它的方式来利用----这里的人也许无法驾驶高达,但那些老板也未必知道。
做个假,骗骗他们~是完全可行的。黛尔能利用的全息影像,应该非常有用。让他们以为,高达将会延续之前的行动,在继承权方面提出诉求。
之前,汉弗拉他们袭击了财团的高层会议,杀了不少人,应该也抢到了很多好处。
第二百六十五节 最后x的x努力(21)
他们没有进行更多的袭击,不然,拉芙妮面对的就不是追究责任,而是要求她回去支援了----在遭遇这样的损失之后,那些财团会不会想办法稳定局势,弥补损失?
之前利斯特已经在电视台前提出了新的继承制度---是否有可能让某些老板,认为这是内部的某些高级管理人员有问题,试图吞掉他们的利益?
如果自己能较长时间的留在这个场景里,这些方面都可以利用,获得不小的收获。但自己应该是没办法在这里待太久,不可能一直调整方向。
一开始确定的方向,将形成惯性。如果这些少年们通过简单的方式获取了很大的收益,那之后也会倾向于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推进工作和获得收益。
算了...不搞教他们搞什么诈术,让他们慢慢研究、努力工作、奋勇战斗好了。
刚刚准备的某些内容,以文字来展示的话,感觉没什么力度。最好是以电视或广播的方式,让某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用抑扬顿挫的、充满感情的声音说给那些少年听,能更好的带动他们的情绪。
但这样的话,就需要更深入的参与进去了--要能影响这些少年的领袖,让其认可这些内容才行。等过一会儿,黛尔回来了,让她想想办法。
她应该能认识那些少年中比较聪明的人吧,需要的话,可以和其中的某些人谈谈...再或者,她自己其实也很有潜力。
在研究一段时间的飞船之后,是进行充分准备,然后再行动?还是得到一点儿收获,就立刻开始行动?
准备太好的话,有更大的可能成功。但这些人经受的挫折太少,恶意会被积蓄和保留下来,朝内部释放;要是立刻行动,倒是可以处理恶意的问题,但可能遭遇较大的挫折,可能会导致失败。
王洛这样想着,随即看到一团白色的光芒,正在他的面前闪耀着。
就像是,正在看他写好的文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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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吗?”
王洛抬起头,想要看看那光芒是怎么回事,结果,他看到了面前交织出现的房间和梦境,看到了之前在梦中出现过的,闪耀的光球。
之后,他看向那光芒,随意的开口问道。
“不怎么样。”光芒里,一个隐约有些熟悉的声音给出了这样的回答。“这并不新鲜,有很多地方,已经在实行你说的这种‘以恶意来消耗恶意’的方式了。”
“结果怎么样?”王洛问道。
“经常会过度。”那声音说道。“失控。”
王洛思索了一下:“如果规则更具备活力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熟悉的声音:“现行的规则制定方式是有较大问题的。小部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制定规则,遵守规则就是在照顾那一小撮人的利益,而违反规则才符合大家的利益---这样的情况下,活化的规则反而有助于那一小撮人更进一步的为自己着想,在任何情况下都维护他们的利益?”
王洛:“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
熟悉的声音:“有的规则,不都是统治阶级用来维护自己利益的工具吗?”
王洛:“这方面,我倒是不这么想。”
“所有的规则,都经常被统治阶级用来当做维护自己利益的工具。但实际上,一个群体内部的规则,应该是用来协调其内部矛盾和资源平衡,保障其整个群体内部的平衡与发展方向的工具。”
“某些时候,统治阶级的需求和它原本应该处于的方向匹配了,整个群体就能发展的很好。但更多的时候,它们互相之间不匹配,整个群体就发展的不那么好。”
“毕竟,人类是复杂的不稳定性综合体,每时每刻都在变动啊。”
在他这么说了之后,发出那个熟悉的声音的位置,光芒变得更耀眼了。
但王洛并不觉得刺眼,反而产生了某种亲切感。他仔细朝光芒里看过去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
“还有别的,更致命的问题。”
王洛:“....恶意并非是那么容易就能控制住的东西。”
“它天然就具备侵蚀性和扩展性。一味的限制是控制不住它的,还需要在别的方面对它加以引导。”
熟悉的声音:“你认为这样做比革命更好?”
王洛:“没觉得....”
“但是革命,在很多情况下,都是人们在绝望的情况下进行的拼死一搏。过去已经出现了那么多次了,它存在的问题,隐藏的弊端,都已经展示了出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总结经验、研究并解决问题...不是比盲目的行动要更好吗?”
“说真的,我总结这样的思路,也不过是在尽力尝试,到底能不能成功,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不去实际操作一下,不去具体处理其中问题的话,天知道?”
这次,那个声音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没有朝王洛开口,而是转向了周围。
在旁边的光芒中,多个腔调响了起来。有的激昂、有的傲慢、有的严肃、有的沉重...这些腔调,以王洛完全听不懂的声音交流了一阵,最后,它们平静了下来,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再次朝王洛开口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走到这里。”
王洛:“噢,其实我也不知道。”
熟悉的声音:“也许这并不是坏事。在这个层面进行努力,是我们没有尝试过的,说不定,真的能得到更好的结果。”
“但你知道吗?这里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迷梦。”
王洛没做声。
熟悉的声音:“我可以把这里的力量交给你,就像过去他们把这份力量交给我一样。”
“它是最强的,所有的敌人在它面前都无能为力。但之前的时候,我们得到的越多、运用的越多,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这份力量中绝不蕴含善意,你有所准备吗?”
王洛:“我....”
光芒绽放开来,掩盖了周围的一切。之后,那声音靠近了一些。
“我很期待,你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在这样的声音响起后,那光团靠近到王洛的身前,融入到了他的体内。
第二百六十六节 最后x的x努力(22)
黛尔推开门,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一切照旧,没发生什么变化。王洛依旧像从前一样,坐到那里,低着头,写个不停。
“怎么样了?”在黛尔走近后,王洛抬起头,看到是黛尔,就又低下头,这样问道。
黛尔拉开椅子,坐到王洛面前。“我....我把拉芙妮大姐给杀了。”
王洛抬起头,显得有些惊讶。“啊?怎么回事?”
黛尔讲述了起来。
原来,她刚才这段时间,按照王洛的计划进行了行动---放走了那个叛乱人员,然后让某些少年看到王洛提供的文件。
这些都很顺利,但那些追击的少年看到文件后,随即吵嚷起来---有的少年找到了之前并肩战斗的警卫,询问那照片上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那警卫一开始不肯说。但是在少年们揍了他一顿之后,把他知道的情况透露了出来:他说,自己不知道战争是怎么发生的,只是奉命去战场上救下孤儿,因为,孤儿们受过足够的刺激,有更大的可能来启动高达。
王洛:“就是说...少年们大约是什么反应?”
黛尔:“有的很生气,有的在哭。有的咬牙切齿,说一定要报仇。”
王洛沉吟了一下:“也还好了。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黛尔:“这时候,拉芙妮说让我过去。”
“我去了,结果,她正准备带人去启动基地里的自毁设施。”
王洛:“自毁设施?”
黛尔:“对....会把基地炸掉,把大家都杀死。可以通过遥控设施来启动,但只有博士有权限....”
王洛:“而博士被她杀了。”
黛尔:“对,但我去的时候,她正和上面的人联系,找到了其他的启动方法...她和警卫们,押着许多人去自毁设施,打算用那些人的性命来通过防卫装置。”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跟着她们过去了之后,我听着她下了命令,把大家一个、两个推到了防卫装置那里。”
“机关被触发了,他们有的被激光射穿了头颅,有的被火焰烧成了灰烬,一个个惨叫着、哀嚎着....”
“之后,她还会启动自毁装置,把基地里的大家都杀掉。”
黛尔捂住了脸,。“我...我不能看着她这么做。”
王洛:“所以你就把她杀了?她身边的警卫呢?你也杀了?救下了几个人?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黛尔看向王洛,摇了摇头。“没错。”
“她以前....真的不是这样。我一直希望....希望能成为她那样的人....”
王洛:“你救下了几个人?”
黛尔:“七个....他们有的还昏迷着,现在怎么办?”
王洛:“她死了之后,别的警卫态度如何?战斗还会发生吗?”
黛尔:“她的副手已经知道了,警卫们正在集结。这是上面的意思,接下来他们应该就会开始行动....”
王洛拿出一份标题为《在面对危险时的应对方式》的稿件,递给了她。“能有办法进行广播吗?视频直播也行。”
“有的话,你现在就进行,把你刚才做了什么告诉所有人,然后这些内容念给他们听。”
黛尔接过文件。“这...这样和您之前的计划不符吧。”
王洛:“这个....制定计划的过程必不可少,但是行动过程中,计划往往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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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后
黛尔:“大部分警卫都已经死了,或者逃走了...现在怎么办?”
王洛拿出《在战斗之后的应对方式》来,递给她。
“他们选出领袖了吗?”黛尔看这份文稿的同时,王洛这样问道。
黛尔:“选出了一个五人会。有之前带领战斗的人,有之前为大家出面,牟取福利的人...还有无。”
王洛笑了起来。
黛尔:“我想推辞,但他们坚决要我做。”她看着王洛,目光里像是在询问该怎么办。
王洛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能在关键时刻救下同伴,并且把至关重要的情报告诉了他们,这证明了你的能力和忠诚。他们信任你,为什么要推辞?”
黛尔低下头:“我觉得...我做不好。”
王洛仔细打量了一下她。
“你想拯救大家,想帮助大家,有了权力,就能更好的实现你的目的了,这不是很好嘛。”
“要是因为羞愧而让出权力,把权力交给那些没有什么能力,或者不想救大家,只想享受权力的人,那不就糟糕了吗?”
黛尔看向王洛:“可是...”
王洛:“至于具体怎么工作,我帮你准备了一些,你多学学就是。”
黛尔沉默了片刻,拿起文稿来。
“接下来的主要工作就是查证吗?”
王洛把《下一步工作的方向》递给了她。
“在上面已经下达了杀死大家的命令之后?查证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在可能的冲突中获胜,活下来。”
“继续测试能否驾驶高达是比较可行的方法。”
黛尔:“这个...之前已经确认过了。现在再去,恐怕也没什么用。”
王洛:“我记得,高达驾驶员需要激烈的情绪,对吧。”
黛尔:“好像是...您的意思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的情绪会有变化?”
王洛:“有这个可能,对吧。”
“在某些计划,他们的情绪应该会产生较大的波动,产生强烈的复仇意愿...说不定就能驾驶高达了。”
黛尔:“这...可是...”
“好吧...我去五人会那里。他们应该会同意吧。”
王洛:“我建议你直接下达命令。”
黛尔:“这样好吗?”
王洛:“如果你非要问什么,不要问什么五人会,直接问下面的大家。”
黛尔:“啊?”
王洛:“把这么做的好处告诉大家,谁同意了,直接让他去测试。谁不同意,先不管他。”
“如果有人质疑,你就这么说:如果培养出了新的高达驾驶员,事情就有了转机。”
黛尔考虑了片刻:“就像利斯特和尤金那样?”
王洛:“对。虽然说这个阶段,实现妥协已经不可能了。但如果能培养出了新的高达驾驶员,目前的不利局面就能得到扭转。”
第二百六十七节 最后x的x努力(23)
这样说着,他把测试成功和失败的两份稿件递给了她。
黛尔:“如果能成功,就把对方抓回来,进行公开审判?”
“这...这样好吗?”
王洛注视着她:“这样做很合适,能让你的同伴们看到自己行为的正当性。”
“人,只有在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尽量的发挥积极主动性,去不停努力。”
黛尔:“也好...如果失败了,我们就去攻占飞船那里,然后进行研究吗?”
王洛:“对,高达不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吗?如果能在那里发现某些先进技术,就能改变实力不平衡的状况,帮你们摆脱当前的困境。”
“如果不同意测试的人很多,那你就直接安排他们直接去做这件事。如果比较少,那就安排高达测试完毕的人准备武器,制定计划,然后发动对那里的攻击。”
黛尔:“我觉得,还是去向五人会说一声比较好...”
王洛:“不要让他们在现在就行使权力比较好。”
“一方面,一支需要去战斗的队伍,不需要多个领袖。那四个人我没见过,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许很有才能也说不定。如果你非要问他们的意见,我不反对,但之后我不会再提供什么意见了。”
黛尔显得很为难:“这....”
“可是....”
王洛:“我不会容许别人对我的意见说三道四,更不容许有人在成功之后再把那些可有可无的说法当成他们的功劳。”
黛尔没作声。
她不太高兴,但最后应该会接受。
毕竟,前一段时间,已经有了足够的榜样。
利斯特和尤金袭击工厂、电视台、实验室的时候,没问谁的命令;e博士杀死利斯特、拉纳、尤金的时候,没问谁的命令;拉芙妮联络员带着你们攻入这里,杀死e博士之前,同样没问谁的命令。
当前的工作,需要作为领袖来推行,而不是作为什么‘五人游戏会’的一员去商讨。只有这样,这个计划才能拥有更强的权威性,才能顺利的推行之后的计划而不至于跑偏。
如果那些人走到自己面前,向自己展示出了足够的能力,那自己也不会排斥听取他们的某些意见---但他们既然没来,就没有任何听取他们意见的理由。
黛尔还是沉默着。于是王洛又开口了:“第二,最好不要让任何人,在没有付出努力的情况下掌握权力。”
“他们只是得到了盲从者的推举,完全不懂权力代表着什么,意味着什么。得来的太容易,就会倾向于不珍惜---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一旦品尝到权力带来的好处,极有可能飞速的堕落。”
黛尔:“他们不会的...”
王洛:“就算原本不会,但你如果在这个时候什么事都询问他们的意见,他们很快就会变成那样。”
“在我看来,有些事情,必须要一开始就杜绝。也只有一开始的时候,才能杜绝。”
黛尔还是满脸愁容。
王洛摇了摇头:“如果你坚决不肯,那也随你。我的意见就是如此,不会再变。”
如果坚决不听...现在也没法停止。要不,事实找五人会里的其他成员?
呃...那样的话,太费力了。还是再劝劝她吧。
王洛:“有些事情适合讨论,有些事情需要跟别人商量,但是有些事情,需要的是坚决和果断。”
只是,她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如果你觉得这个计划还可以,那就果断行动。没有太多时间进行充分讨论,让什么傻瓜都充分表达自己的意见。如果你觉得它不行,那就搁置它,然后去跟那个‘五人会’的人商量,再去寻找办法。”
再去找的话,也未必有合适的。也许会有伪装类的道具?
“说到底,不就是延续之前的行动,让那些少年继续测试是否有高达驾驶能力吗?会伤害到谁吗?”
黛尔:“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洛:“这里的大家,之前接受的是战争伤害人,要去努力争取和平,这样的教育。”
“现在要做的,不是让他们成为一群杀人犯,而是让他们成为寻求正义的普通人。如果能启用高达,把罪犯抓回来进行公开审判,有什么不好的吗?”
黛尔:“没有....”
王洛:“在无法驾驶高达的情况下,去寻找更强大的技术,用那样的技术来武装你们,提升战斗力,这是错误的吗?”
黛尔深吸了一口气:“没错。”
“好吧....我相信您。我这就去下令,让他们开始测试,同时开始准备武器,如果测试失败,就开展攻占飞船的计划。”
总算还好。
“但是,如果他们提出反对,我该怎么办?”黛尔说道。
就当没听见,就当他们不存在,继续推行你的命令,不就可以了?
王洛:“告诉他们,你认为这样做对大家有利,就这么做了。”
黛尔:“这就行了?”
至少在这个阶段,是完全可以的。王洛:“对,没问题的”
黛尔:“但是....”
“但是如果测试中还是没出现能驾驶高达的人;如果占领了那里之后,没能研究出什么技术,我们到时候怎么办?”
那就使用驾驶舱,也具备相当的战斗力,能在一定程度上,鼓励那些少年进行更努力的研究。
王洛这样想着,看着她:
“有些时候,有的事情上,只能去拼,只能尽最大努力去做,哪有什么完美的办法?”
黛尔没再说什么。她拿起那份文件又看了看。之后,转过身走了出去。
把计划报告五人团,对她来说的坏处是可能会和那些人分享功劳,好处是如果搞砸了,可以让那些人共同承担责任。
而不报告,坏处是一旦搞砸了,所有的责任都是她的;好处是如果成功了,那些人就没资格当她的同僚,而只是她的部下了。
这姑娘,应该是在一定程度上意识到了这种情况吧。她刚才接受,应该是认为没有更好的办法。但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她会开始怀疑我吧。
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之类的。
第二百六十八节 最后x的x努力(24)
四小时后
“已经有一小半人测试过了,还是一个能驾驶高达的都没有。”
黛尔放下手机,这样对王洛说道。
切...汉弗拉还说,场景趋向于出现别的能驾驶高达的人,来取代那三个驾驶员呢。
王洛这样想着,看向黛尔。“武器和队伍准备的怎么样了?”
黛尔:“他们正在准备。”
王洛:“大体上的情绪怎么样,在准备的过程中,他们抱怨了吗?”
黛尔:“有一些在私下里抱怨,说他们可不是为了辛苦干活才战斗的。有些在偷懒,不过无关大局...”
王洛:“尽你所能的,把按这些人安排到最危险的地方。”
黛尔:“啊?”
王洛:“安排他们去参加攻击飞船守卫的战斗,如果他们服从命令,发挥较好,那就给予他们相应的奖励,以后就不要再安排他们干某些粗活了。”
“如果他们拒绝,那就把他们安排到基地里容易被攻击的地方。如果这种事他们也拒绝,那就在别的地方进行安排,给他们比周围人差的饭吃,给他们比周围人差的地方住。”
“如果他们还抱怨,就准备一些危险的生产类工作,让他们去做。”
黛尔:“这样好吗?”
王洛:“相反的,如果有人批评这些人,工作又努力,那就给予更安全的,更需要信任的职位。”
“你问好不好?如果你希望这个群体整个好好发展,这就是好的;如果你觉得它发展成什么样都无所谓,那就不好。”
黛尔:“可是,现在的主要工作,不是飞船那边吗?”
王洛:“这个群体不大,但也有几千人。在这种规模的群体里,榜样的作用是很重要的。”
“让偷懒的人占便宜,辛苦努力的人就会觉得不舒服---有些人就会开始学着偷懒。而如果偷懒的人吃了亏,吃了苦头,辛苦干活的人就会感到舒服,觉得高兴----大部分人,就会开始辛苦努力,而整个群体就能更快更好的完成工作”
黛尔:“我明白。但是....”
王洛:“如果有条件,进行一些宣传---对懒惰的抨击和对勤劳的赞许,是更好的。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这么做。”
听到王洛这么说了之后,黛尔没吭声。于是王洛改变了话题:
“飞船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黛尔:“之前拉芙妮拉过来了大约一半警卫,还剩下一半。这段时间,上面好像也没有再调人去那里。”
王洛:“在那里进行研究的科学家呢?如果你们攻占了那里,他们会愿意配合,交出技术吗?”
黛尔:“大部分应该会....但他们的研究很久没有进展了。”
嗯,如果不是这样,飞船那里应该有更多的人保卫,而不是只留下少数人。看来,高达里的小机器人是唯一能利用的了...
王洛:“那就下令吧,让他们开展攻击。”
黛尔:“五人会里有个人,就是之前指挥一些人攻击基地里叛乱者的,杰姆,说他愿意承担起指挥责任,可以吗?”
王洛:“你觉得他可以吗?在战斗方面,他准备计划了吗?”
黛尔:“计划....他说有,但我看不懂...有些人愿意听他的指挥。”
王洛:“那就不能拒绝。当然了,同时你也可以再询问一下,其他人是否愿意指挥战斗。”
“如果还有人愿意,就让其组织人手和准备计划,然后你给予授权,提供武器和其他方面的支持。”
黛尔:“这...杰姆指挥官希望能进行统一的指挥。这样做的话,他不会高兴的。”
王洛:“你需要的不是让他高兴,是尽量让整个群体变得更强。”
“告诉他,幕后的财团对基地这里发生的事很不满意,正计划尽快派人前来剿灭。在目前的情况下,不能把太多的时间用到内部的整合上,打赢才是正经。”
黛尔显得有些紧张:“真的吗?”
王洛:“情报出现失误很正常,他不会有机会责备你的。”
“就以‘顾全大局’的名义要求他不要强求,尽力而为。大部分人都会认可的。”
黛尔:“这样真的好吗?”
王洛:“飞船那边防卫力量不强,压力不大,这不正是让大家发挥才能的机会吗?”
“战斗这种事,推举是没用的,靠的是组织战斗的能力。不管什么人,愿意带队去战斗的话,提供后勤的保障,让他好好发挥就是。这是良性竞争,选出合适指挥官的机会啊。”
黛尔:“这样的话,牺牲会比较大吧。”
在这个阶段,敌人还没有调动力量,整体上还比较薄弱的时候就怕牺牲?你在想什么?让这些人安安稳稳的,开开心心的获胜?
王洛看了黛尔一眼---恐怕这姑娘真是这么想的。
黛尔:“之前...已经有五人团里的人对我直接下令表示不满了。”
“我觉得,还是尊重一下大家的意见比较好。虽然之前他们没有制止,但如果继续无视他们...在接下来再想做什么的时候,他们可能会反对....”
她还不希望和这里的人发生什么冲突。无论是意见上的,还是行动上的...
王洛:“你能查看基地里各处的情况,对吧。”
黛尔:“是啊...”
王洛:“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监视他们几个,好好看看,那些表达不满的人之后是怎么做的。”
“如果他们先是对你不满,然后是努力工作,争取别人支持---那你就需要更尊重、更支持他。如果他的工作能得出什么成果,你之后,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就要多征求他的意见。”
黛尔显得有些意外:“...这样吗?”
王洛:“对,一开始就是这样。如果对方很努力,但是工作不够好,那你就多提醒他一下,需要的话,也可以帮助他。如果这种人的想法不够成熟,你需要否定,也要好好对他说明理由----如果他实在坚持,那就算是错的,只要不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你也可以同意。”
黛尔拿出笔,记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九节 最后x的x努力(25)
王洛:“相反的,如果他是光抱怨不干活,那就尽量去批评他,公开宣称这人不称职。如果再发现他试图背叛,危害你们,就准备好证据,然后公开审判并严惩。”
黛尔:“严惩....杀了他?”
王洛:“拿出证据,把他的背叛展示出来。让所有人痛斥他、否定他...是否杀他的事情,让大家来决定。”
“这种集体活动,有助于提升你们的凝聚力,以及你的权威性。”
黛尔低下头。
“我不想要什么权威性,我只想救下大家。”
没尝到权力的滋味之前,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伴随着明显危险的权力,可能效果要差一点。
王洛:“这能帮助你救下大家。”
“你刚才说,他们可能不支持你?这无所谓。”
“这个阶段你需要做的,一是下达正确的命令,把大家带出困境;二是就是选拔出有才能的、而且和你一样,愿意为大家负责的那些人,来一起努力工作,救下大家。”
“而不是听从人们的意见,让人们夸奖你。一种意见,不会因为是他们提出的就重要---它只因为正确才重要;一种想法,不会因为赞同的人多就正确,它能符合实际情况,能让你们取胜,才正确。”
黛尔:“大家群策群力,一起商量的话,更容易得出正确的意见吧。”
王洛:“错。一起商量的话,更容易得出平衡的、让人们都满意的意见。”
“也就是说,可以避免群体内部的冲突和矛盾。但在外来压力过大的时候,内部是否达成一致无关紧要。地震火山、飓风海啸、外星人、历史规律---哪一种都不会在乎人们内部是否达成了协议。”
黛尔:“这个确实是....”
“但我不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不是更应该团结一致吗?”
当然是因为,情况其实没那么严重。高达里的小机器人能解决很多问题。
王洛:“这样做是正确的。”
“这样做,符合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能让他们....作为一个群体来说更有竞争力。这样坚持着做下去,可以避免后续的很多麻烦。”
或者为后来的革命者积累很多宝贵的经验。
黛尔:“但愿事情真像您说的这样。”
她这样想着,站起身来。“我去下令。”
王洛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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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担心,而她的担心其实不是没有理由的。
那些被批评的人,很有可能会产生不满,选择离开,选择背叛。
她虽然不能确定事情会这样发展,但应该也在一定程度上意识到了---这就是她现在这种态度的理由。
她想救人,这是好事。但她犯了一个常见的错误:把她想救的那些人也设想成好人。
这些少年确实是受了很多苦,没错,但要是因为这个就幻想他们是好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只是一群受苦的人而已。
因为感受到贪婪给自己带来的痛苦,所以他们目前反对那种贪婪---但也仅此而已。一旦在某些时候发现这种贪婪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了,他们中的某些,会毫不犹豫的也展现出这种态度---因为他们在心底有借口和依仗:‘凭什么别人能这么做,我就不能?’
想让他们成为好人,成为革命者,这不是不可以---只要做好该做的工作,他们也不会马上就变成一群恶人。用适合的规则来约束他们,用恰当的思想来武装他们,用迫在眉睫的冲突和危险来引导他们。之后,这些人就是坚定的革命者----不管他们自己愿不愿意。
但如果太重视这些少年感受的痛苦,希望能迅速帮这些少年摆脱当前的危险和问题--那,轻则可能把他们变成一群不劳而获者,重则可能把他们变成一群恶人。
黛尔不懂这些,在她看来,暂时解决这些人身上的问题,也能让她很高兴---不革命也没关系。
但自己想的,是从根本上彻底的解决问题。要是可能的话,能寻找到这个时代的情况下整合队伍、推动革命的方法就更好了。
这应该是很多...类似的群体在早期阶段所遇到的问题吧。压力过大,前途未卜,就算知道某些做法是正确的,但为了活下去,最后还是选择妥协。
也就只有自己这种外人,可以无视他们的生死和成败,用这种事来做实验。
如果他们知道了,会痛恨自己吧,会把自己的行为视作是很卑劣的事情吧。
王洛这样想着,摇了摇头,拿起旁边的一份文件来。
这是一开始那份计划里的,以受害者的口吻来描述军火商行为,以及之后遭遇的记录。在基地里发展到现在的情况后,它不再适合出现在基地里了。但稍作改动,出现在飞船旁边的某地,会是较好的选择。
虽然不是那么有效,但暗示还是要做的。说到底,一群受害者从敌人手中逃生,或者采取行动报复的过程,都称不上是‘革命’,只有面对社会问题,广泛的争取支持者,才能用那个词来称呼自己的行动。
王洛拿起笔,在日记中添加了‘试图争取战争中受害者支持’的设想。
对,在那几场战争中,受害者肯定不止是这些少年。当地的居民,如果知道自己身边的战争是某个搞阴谋的人操纵的,一定会非常愤怒。
利用这种愤怒,应该能获得一定的支持。太多的得不到,但购买一些物资,宣传上的倾向,应该没问题。
实际上,如果前期的冲突中没能处理掉这些少年们,那些财团应该不会再以武装力量行动,而是会用出他们那些宣传上的技巧来吧。
扭曲、腐蚀、瓦解、煽动,激发某些少年心中的恶意---通过背叛,他们可以获得比现在更多的利益。
除非,在这个阶段的冲突过于激烈,双方结成深仇大恨,彼此完全无法和解。
目前这个阶段,少年们是单纯的受害者,但要说多恨他们的仇人,也未必---毕竟,仇人们救下了他们,还教导了他们很长一段时间。
第二百七十节 最后x的x努力(26)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他们中的某些人忘记自己的出身,追求眼前的利益---也不是什么奇怪和新鲜的事情。
但是,如果把新继承制度的正当性在他们的头脑中推广开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如果他们无意识间认可了这种观念,不经意的提起---那么就会被某些敌人,大财团的继承人们切切实实的认做是无法接纳的对象,毫无缓和的余地。
毕竟,那些少爷的水平也有限,没办法完全分辨提到这种事的人是深思熟虑、意志坚决的那种;还是听别人说了跟着学,随便提提的那种。
如果想让这种思维在他们中流行起来,可不可以这么做?把这种继承制度说成是某地、某某教授设想出来的,在某某市已经推行了一段时间,运行的不错。教授试图将其推广到别处,然后被某某财团的继承人干掉了?
日记的主人,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所以把这种设想写进了日记里,打算把它当成自己的主要目标?
嗯,日记里的这位主人公,认为这能从根本上摧毁和瓦解财团---但在他来得及应用之前,就掉了。
一个和他们相同遭遇的人提出的计划,本质上就更容易被这些少年所接受。如果在添加一点儿大部分人更喜欢的奇遇:很简单就能获得的收益、不劳而获的巨大财富,效果就会更好了。
这样想着,王洛把整份文件改了一下,然后,从头又审视了一遍。
等等....这样一来,少年们的思维,是否会被在一定程度上牵引到‘努力获得财团财富’的节奏上?
他们心中的侵略性,能否被调整到和世界发展规律相匹配的地步?
如果人们出于野心,出于贪婪而做出的行动,和世界本身对发展的需要相匹配----是不是最好的?最恰当的?
是不是正好能和所谓的‘天命’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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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有人说,这样的做法太不明智了。”
黛尔回到屋子里后,用抱怨的语气对王洛说道。
“是谁?他认为什么样的做法明智?”王洛问道。
“是杰姆指挥官的一个朋友。”黛尔说。“他说,现在我们的力量本来就不足,明明应该把所有的力量结合起来,攻击敌人的薄弱部分。但我却不但不聚集力量,反而纵容大家自行其是。”
王洛沉吟了一下:“你怎么回答的?”
黛尔:“我说,正因为敌人力量太强,我们集结起来,也未必能击败对手。让大家尽量发挥自己的才能,说不定反而有机会。”
王洛:“说的不错。”
黛尔:“但其实...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许...”
王洛:“如果在攻击飞船的过程中,有人带着伙伴们,做出了出色发挥。那,把队伍整合一下,交给这样的人,也没什么问题。”
“那样做,比起现在,把所有的武力交给‘推举’出来的人,要好的多。”
黛尔:“倒也是...”
这次,她显得有些疲惫。
王洛:“不用担心,计划会顺利执行的。”
正常来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那些人就算反对她,也还处于‘敢怒而不敢言’的状态。
只有在黛尔的命令出现了明显的错误,导致了失败的后果后,他们才会公开反对她。
黛尔:“真能顺利的话,就太好了。”
看来,压力真的很大。要不,把高达内部小机器人的事情告诉她?
王洛这样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这么做---她看起来像是还顶得住。
现在,他们的行动中出一些问题也没关系,依靠高达里的小机器人,完全有机会保障最后的胜利和安全,让她可能犯下的一些错误变得无关紧要---在这段时间里,某些行为会形成经验,让这里的人们总结出来。
作为普通成员,懒惰和懈怠被发现需要承认错误;如果拒绝承认错误,就会被安排到危险的地方,在那里,还有机会证明自己;如果还拒绝,那就会被安排到看起来安全,实际上非常危险的岗位。
而勤劳的普通成员,在感受压力和危险之余,尽可以仔细看这样的好戏,在一旁欢喜、愉悦。
作为管理者,需要拿出成绩、争取支持者,来证明自己值得认可和帮助---通过推举而获得的职位,只能给他们一个机会来做这些。
如果看到她太过轻松,他们可能会尽力去争。但是目前,可能出现的危险杜绝了这种可能----费了好大力气,只是为了争夺送死的机会,谁会这么做?
而等到环境更安全的时候,大家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习惯,达成了共识---他们再想改变,就太过困难,成本太高了。
适当的压力,对此刻的经验是必须的。如果他们轻松的、随随便便的获胜,那形成的影响就不够深。
王洛拿出准备好的笔记,递给黛尔。
“这是之前计划中的一部分。”王洛说道。“以现在的情况,让人们在基地里发现它不合适,但是在飞船那边发现它的话,还是合乎逻辑的。”
黛尔接过笔记,翻开来。“他们就要开始行动了,我可以安排...”
“咦?怎么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王洛:“嗯,我又考虑了一下,做了些完善。”
黛尔:“这样好吗?”
王洛:“偶然发现的日记上,不管写的是什么,都无关紧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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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小时后,王洛的屋子里
黛尔满脸焦虑,在王洛面前走来走去。王洛视若无睹,依旧在那里写着。
“他们应该已经抵达了。”她停下脚步,看向王洛。“说不定战斗已经开始了。”
王洛:“嗯。”
黛尔:“战斗中可能会死人,有些我们的同伴,很好的小伙子,可能已经死了...”
王洛:“对。”
黛尔脸上,怒色一闪而过。“如果不是这样让他们出去,而是统一安排,统一指挥,飞船那里的守军可能会胆怯、会直接退走。”
王洛:“有可能。”
黛尔:“但这样让大家零散行动,守军就可能以为我们人数不足,可能会加大抵抗。造成很多不必要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