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 章 仁至义尽
第二十九章 仁至义尽
蒙娜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她这次跟特博尔大学协商比赛武道，就是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取胜。以己之长，克敌之短，蒙娜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她要的就是完全压制对手，拿回一个漂漂亮亮的胜利。
她原本以为对手会是秦楚昂，听说那个被视为天才培养的人身手也不错，但是没想到迎战的竟是个毛头丫头。
她知道这丫头是教授的爱徒，但谁能知道德里安教授宠爱她不是因为他本人是个萝莉控？
但是当她真正跟莲火交手的时候，她尝到了轻敌的恶果，这个女孩的爆发力和应战经验，都扎实的让她心惊。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发起狠来也是有些吓人呢。
不过她的展示到此为止了，蒙娜性感嘴角的笑容诡异而迷人，如同黑夜中的死亡女神。
在没有规则的武斗场上，任何手段都是可行的，包括诡计和暗算，一切都只为胜利而存在，如果这是战场，这一切的目的都是活下来。
蒙娜与莲火的木剑再一次交锋在舞台中央，蒙娜的攻击快速有力，一下又一下击打着莲火的木剑，两柄剑在台上发出啪啪啪啪的清脆而急切的碰撞声，战斗一时进入白热化。
蒙娜的每一剑都那样快速那样狠辣，但莲火总能预知到下一剑的方向似的，及时作出回档，将蒙娜的攻击一一化解。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
莲火的体力…已经快到了极限。
这个小姑娘胜在轻灵，却仍旧无法摆脱身体本身的桎梏，年纪和体型让她的力气本来就没有蒙娜大，即使经过后天的训练，仍然不能改变她先天的体质，若是跟平常人对敌，倒也显不出这个劣势。但是她的敌人是一个专业的练武之人，她的劣势就这样在时间的作用下，开始放大，直至她最后失败的那一刻。
骄傲的莲火从来不知道失败两个字怎样写，她的脸上并没有担忧也没有吃力，她用尽每一寸力气，瘦弱的手臂承受着每一次的撞击，一下两下三下，一直到三十下蒙娜也没能撞出破绽。
局势似乎陷入了僵局，但是只要蒙娜继续下去，莲火总是要先一步到达极限，即使是拖，蒙娜也会赢。
这是所有场外人都能看清楚的状况，不过有句古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只有一个人没有看出来，那就是蒙娜。焦躁已经影响了她的心绪，她的剑一次比一次快，想要彻底击垮莲火，但是莲火总能做出及时的格挡，莲火像是一台冰冷精准的机器，永不出错。
蒙娜急于求胜的心态让她过分注意到莲火脸上淡然的表情，她不知道莲火的身体状况已经撑到极限，她对自己忽然失去了自信。
但是没关系，她可以赢。
蒙娜那个诡异的笑容又回归到了脸上，“去死吧！”蒙娜的木剑快速改变方向，向莲火的眼睛插去。
眼睛是一个人身上最为脆弱，最为敏感的器官之一，任何人被尖利物体直刺眼睛都会闭眼或者用手格挡，情绪也会变得紧张。
蒙娜知道这点才故意出招如此狠辣，她等的是一个机会。
莲火棕色眼睛微眯，横架手中木剑。
但她没有迎上对面刺来的木架，而是故意慢了半拍架在了胸口。
“咔嚓”一声，白光一闪，木剑断为两半。
莲火胸口一道长长的血口子，在比武台顶上的灯光照耀下分外刺眼。
“怎么回事！”
台下一片哗然。
场馆外通过大屏幕观看比赛的学生们也愣住了，他们通过高倍摄像机捕捉到了那个画面。
蒙娜在攻击莲火眼睛的同时，左手从袖子里拔出一把锋利的刀来，那柄刀快速袭击莲火的胸口，碰撞上了莲火格挡的木剑，将木剑削为两半，刀尖堪堪划过莲火的衣服，将她的前胸划破，殷出一道鲜血。
“真卑鄙！她居然带了刀！”
“奈斯就这点水平么。就知道耍阴谋诡计！”
“无耻！长得这么漂亮真是白瞎了！”
之前支持奈斯的一些学生看见这种状况，也都默然不语了，他们没想到看似高贵的奈斯学员们，居然会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一阵喧嚣未过，又传来一阵惊呼。
那些吵架的观众们定睛看着台上的时候，蒙娜已经跪倒在了地上，身体慢慢的软下去，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刚刚不是她占优势么？”
“怎么会？”
“发生了什么？”
强弱的转变不过在瞬息之间，观众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用刀暗算莲火，莲火自然也要回敬她一二。”
嘲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肩膀上沾满鲜血的少年拎着外套从人群外面慢慢挤进来。
有的认识他自觉给他让开一条道路，那些不认识的愣了愣也让开了。
“莲火可不是吃素的，比武她不是对手，谋杀，她可在行。”
容凡留下这样一句话，直接跳上台阶，走到舞台后侧休息室。
此时选手已经撤下，只剩下两个小机器人在台上滚来滚去清理血迹。
观看比赛的学生们仍旧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贴心是摄像机回放解决了他们的疑问。
在莲火被刀尖刺伤的瞬间，她猛的弹跳而起，如同蓄势扑兔的老鹰向蒙娜扑去，蒙娜手中短刀乱挥，企图阻止莲火靠近，蒙娜的视线里却又一次失去了莲火的身形。
危险！蒙娜猛然转身180度企图找到莲火，忽然脖颈一阵剧痛。
一根极细的丝线不知何时缠绕上了她的脖子，她转头的动作让细线收缩，一条淡淡的血线在蒙娜的脖子上扩散开来……
蒙娜就这样倒下了，美丽的眼睛中带着惊恐，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
“莲火，你可够狠的，这么美的姑娘你也下的去手？”容凡吊儿郎当的走进休息室。
“你以为我是你么？”莲火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牛奶，面无表情的慢慢喝着。“何况，她死不了，只是皮外伤。”
韩青看见容凡回来，站起了身，脸上表情是遗憾也是松了口气。“你回来的正好，马上就开始第三场比赛了。”
“第三场，也许之前我还敢吹牛说可以赢，但现在……”容凡深深叹了口气，撸起袖子给韩青看胳膊上的针孔。“我怕是没有胜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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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初识机甲
“你这是怎么了？”韩青浓眉皱紧，看着容凡的胳膊上的一片青紫询问道。
“唉，还不是那个秦楚昂，自己受伤了不说，还要连累我给他输血。”容凡龇牙咧嘴的放下袖子，回想起那个小护士凶神恶煞的样子，琢磨留下片青紫算轻的，没把肉切了给秦楚昂贴上就不错了。
“那你这场……还能上么？不如……”韩青斟酌着措辞。
“第三场比赛，机甲实战，由奈斯大学的伊恩斯对战特博尔大学的容凡。”
清爽好听的主持人的声音从台上传来，让几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我去，我能上！打死也要上！”容凡立刻来了精神！机甲实战？没听错么，实战！他居然可以实战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平常连像秦楚昂那样，使用虚拟驾驶练习的机会都没有，今天居然可以实战？
韩青想说的话被容凡打断，脸色阴沉了几下，随后拍了拍容凡的肩膀，嘱托道。“注意安全。”
“嗯。”容凡点了点头，就大步走上了舞台。即将摸到机甲的兴奋之情，让他忘记了自己刚刚输血了400cc，也让他忘记了胳膊上的疼痛和脑袋里的眩晕感。
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终于要亲手摸到日思夜想的机甲了。
“好，请工作人员带选手到训练馆最高层做准备，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只能从大屏幕收看本场比赛。”
金发帅哥伊恩斯脸上没有什么波动，似乎他知道这个比赛内容一样，他站在台上跟台下观众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过分亲昵也不过分疏离，天生的偶像坯子。
容凡只大大咧咧挥挥手，脸上是按捺不住的跃跃欲试。相对来讲，容凡的气质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虽然连续赢了两场，第三场的结果并不是那么重要，而特博尔大学此刻也已经信心爆棚，但仍不看好容凡，毕竟他看起来实在是那么的不靠谱，还不如秦楚昂的一半。
没有理会观众们脸上失望的表情，容凡兴奋的跟随工作人员坐电梯来到了训练楼的顶楼。
这里容凡第一次来，他能在二楼接受特训，都是德里安教授的额外照顾，训练楼总共有五楼，能一路走到五楼的人，无一不成为一个战场上的神话。
容凡这次能踏上五楼，是普通人足够炫耀一辈子的事。
“儿子，你知道么，爸爸当年也是能踏上特博尔大学训练楼五楼的人啊。”
这句话绝对可以光荣的留在人生履历中，成为无数人羡慕崇敬的对象。
但是容凡的脸上没有什么得意，他那超越了普通人眼力的淡蓝色眼睛在四处寻找着他日思夜想的机甲。
“请跟我来。”
工作人员看见容凡猴急的模样也是好笑，自觉在前面领路，将容凡带到了一个极大的大厅。
入眼望去一片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瓷砖，白色的墙壁。地板上隐隐有光彩流动，像是走在水中一般，容凡左右望着，仍旧没有看见传说中的机甲。
“这里就是一会的对战厅，这里的房间是特殊材料制成，不会因为机甲的活动而损坏，这里的机甲都是m-iii的实验样机，能拿来给你们比赛也是通过了层层的申请， 上头才同意的。”工作人员耐心给容凡讲解着，手里遥控器按下，三面墙壁缓缓升起，露出一排排泛着金属光泽的高大机甲，仿造人体结构的机器人脸上都是冰冷的表情，眼睛位置都是没有激活的黑色，关节处有球形护膝，肩膀上的肩甲设计兼具实用和美观两种特性，修长健美的身躯具有极为强大的气场，浑身上下都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这是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屠戮武器，容凡曾亲眼见到一台机甲毁灭了整个镇子，不费吹灰之力，不留一个活口。
“这么多！”容凡一瞬间看见这么多机甲，眼睛都直了，仰起脖子挨个用眼睛检视，从来没见过机甲的他恨不得每个都扑上去摸两下。
“想不到特博尔大学底蕴如此丰厚，就算没能拿到胜利，这次也没白来。”相比于容凡的没出息，伊恩斯明显要淡定的多，他的眼睛也落在那些机甲上，却没流露出像容凡一样的花痴神色。但是他眼睛里的亮光也说明他是兴奋的，没有任何男人能对如此具有美感的机甲不动心。
“二位这次的对战机甲是我校指定好的，不能随意挑选。已经有专家帮忙调试过了，可以直接上机。”两个工作人员分别将容凡和伊恩斯带到了不同方向的房间。
换上操作机甲专用的衣服之后，专人打开操作台的入口，容凡从升降梯进入机甲内部。
“原来这就是机甲了。”容凡坐在座椅上，舱门旋转着关闭。座椅自动弹出固定带将容凡固定在椅子上，以便在真正的战斗中不会将容凡甩出。
“机甲电量，正常。”
“机甲阻力测试，正常。”
“神经系统测试，正常。”
“驾驶员身体状态，虚弱。警告警告。”
机器发生冰冷机械的声音，坐在驾驶舱里的容凡浑身都是力气，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哪里虚弱。
“报告，我没事，我可以坚持。”
“这……”工作人员犹豫了，按理说这样的身体状态不能直接上机，但是这次是比赛，并不需要拼命，上机也没什么不可。
“我们还是跟上面请示一下吧。”
“机甲融合度，97%。提示，融合度97%，融合度97%……”
正在容凡担心自己被换下来的时候，机甲内部又响起那个机械的提示音。身体状况的警告提示了两遍，但这个融合度却提示了三遍。
这是很重要的数据吗？
正在打电话联系总部的工作人员听见这个提示后猛然顿住，随后扔下电话就趴在了监控台上，几个人都愣住了。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融合度……”
“不会是机器坏了吧。”
“没有啊，一切正常。”
“5号，伊恩斯那边的融合度是多少？”
“是62%，已经是不错的融合度了。”
“97%……容凡，居然有97……，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时代，将因他而改变。”工作人员颓然的坐到椅子上，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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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对战开始
“4号监控者，出什么事了，听到请回答。为何比赛还不开始？”总部的声音从扔下的耳机里传出来，唤回4号的神智。
“报告总部，我们发现了一个天才，不，一个绝世天才，一个王者，他的机甲融合度是，97%……”4号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出那个数字。
“稳住他，让他继续操作，我们要实时监控。”机甲战斗研究总部一片忙乱，所有人都停止了工作，所有的大小屏幕上都显示着一个男孩的样子。
容凡坐在机甲驾驶舱里，摸摸这摸摸那，手指拂过机甲操作面板，简单易操作的构造让操作机甲并不比打游戏困难多少。
在信息高度发达，科技极度爆炸的今天，为了不给驾驶员过多的负担，让他们能更灵活便利的操作机甲，机甲内已经配备了三套驾驶系统。
一套是自动驾驶系统，由机甲内的人工智能执行简单的操作，能用来进行直线赶路行进扥简单操作，却不能实行战斗那样的高难度动作。
二是驾驶员手动操作，驾驶杆和操作面板，加上动态口令三者结合，能让操作机甲更加便捷迅速，有利于及时作出反应。
第三是神经系统连接驾驶，这是最先进的技术，也是风险最大的方式，很少有人这样尝试，因为即使通过系统的削弱，连接在机甲上的身体也会感应到机甲所遭受的创伤。如果在战场上有机甲被击伤，那么驾驶员也会感受到断腿断手一样的痛苦，这不利于驾驶员做出冷静的判断，还会让伤亡增加。所以将人类的神经系统与机甲所连接，这只是一个设想，还没能大面积普及到战场上。
在选择机甲驾驶员的过程中，除了基本的体力测试基础知识测试和驾驶水平测试之外，还有一项融合度测试。
机甲与人类的基因匹配度越高，操作起来就会越灵便，配合度的默契也更高。机甲虽然是机器，但是人类在它身上运用了大量的神经元和模拟智能系统，让机甲也具备了某些智慧，它们也会自己选择主人，而能达到机甲要求的人类，就会具有融合度这一栏量化数据。
平常人能达到30%就可以被列为机甲驾驶员的后备队员，伊恩斯那种60%的人，就是天之骄子，注定要走上驾驶员之路的天才。
而容凡这种的97%融合度，它太高了，高到让人怀疑机器的准确度是不是下降了，或者机甲本身系统出了问题，或者它从人类这里学到了开玩笑这个技能。
不，这些还有待商榷。
目前他们要做的，就是仔细观察这个少年，如果他真的拥有如此高的融合度，是一个天生的机甲天才，那么他的机甲操控一定会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报告，我身体没事，我很强壮！我能坚持！”容凡耳边听见系统的警告音，心中忐忑，生怕学校阻止他继续上机，把他从机甲上赶下来，就先下手争取，试图用如此苍白的辩解说服校方工作人员。
容凡只是垂死挣扎一下，心中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但是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让他喜出望外。
“容凡继续驾驶康乃馨号，尽力完成比赛，只许赢不准输！”威严的声音让容凡感到陌生，但是他没有多想，以为是学校那些工程师里的一位，殊不知这是校长在通过远程控制与他对话。
特博尔大学的校长拥有极高的社会地位，平时很少在学校出现，虽然也会主持一些典礼，但对这些普通学生的事很少过问。他长期在备战部和军部经济部活动，已经算是政治圈的人物了。
此次容凡的超高融合度已经惊动了校长安德鲁·修，他坚持让身体被系统判定为虚弱的容凡上场，还下了必须赢的命令。
因为他知道，如果容凡的融合度是真的，那么他要赢对面那个孩子，是易如反掌的。
第三场比赛倒计时：
4
2
开始！
大屏幕上闪动着倒计时，所有人都仰着头盯着大屏幕，生怕错过一分一秒精彩对战。
在这个以和平为主流的年代，能亲眼见到机甲的普通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就算莲火和和韩青也是十分严肃的看着屏幕。
他们也不过是特训班初级成员而已，离真正上战场那一天，还很远。
“他真的会操作机甲吗？为什么老师会那么看重他？”韩青的语气很轻，却带着沉重的意味。他那么努力，难道德里安都看不见么？他的成绩综合起来其实比容凡还要高，德里安，一直都是一个公正的老师，为什么在对待容凡的时候总会一反常态。
“容凡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满变数的人，他每次都嘴里喊着害怕，实则心理素质很好，真正做事总能转危为安，并且适时表现出勇气，比如上次他直接跳窗，一般人是不会选择风险这么大的方法的，如果秦楚昂没能来得及接住他，他已经是地上的一滩肉泥了。”莲火樱唇轻启，毫不保留的向韩青诉说着她对容凡的印象。
“德里安老师看重容凡，也在着意培养容凡，他身上的潜力，是可以一直压榨的，深不见底。容凡的极限很远很远，他将来的建树一定在我和秦楚昂之上，当然，如果他不把自己玩废了的话。”
“是么，原来他这么优秀，真遗憾我都没发现。”韩青苦笑。
“你也很优秀。”莲火低声说道。
“谢谢。”
“金毛小子，受死吧！！”机甲里的容凡大喝一声，抬腿就往前奔出，操作着拉杆的右手猛的一拉，左手控制着机甲移动的方向。
这类训练虽然德里安还没他做过，但是他私下偷偷玩过这种类型的游戏，这样的操作系统很容易模仿，大街小巷的游戏厅里都可以体验驾驶机甲的感觉。
但是，能在真正的机甲里这样豪迈的人可不多。
容凡的康乃馨号一个健步窜了出去，引起一群人的惊叹声，在这惊叹声还没结束的时候，康乃馨号吧唧一声就摔倒在了地板上，所有人脸上都挂满了黑线，尤其是刚刚夸了容凡半天的莲火，恨不得直接把脑袋埋地里去，太不长脸了也……
而在这时，对面的百合号已经出发，百合号非但没有闹出走一步就摔倒的笑话，反而快速有力的向容凡奔跑而来，亮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杀气，手臂中唰的亮起一柄光束剑。
“小鬼，你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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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双花之战
光束剑是在m-ii的光刃基础上加以改良的激光武器，光密度更大，威力也更高，秦楚昂操作机甲的时候不过是虚拟驾驶，出手可以毫无顾忌，威力再大的攻击也不会伤到驾驶员本身。
至于秦楚昂身上的伤，是驾驶舱椅子上的尖利物品在高速运动中刺伤了秦楚昂，医生说如果秦楚昂能在受伤才初始就停下比赛来就医，就不会到失血过多的情况，也不过是皮外伤而已。但是秦楚昂明显没有这样做，他的伤到底坚持了多久，没有人知道。
伊恩斯驾驶的百合花号，机械手臂中高举着光束剑，向容凡驾驶的康乃馨号奔去。百合花号的步伐矫健，速度也不慢，一看就是驾驶机甲的老手，并没有任何生涩的感觉，而容凡这边，还在努力从地上爬起来……
“容凡他到底不靠谱，切，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莲火马尾一甩，翻了个白眼，容凡的形象好不容易在她眼里有所改变，这次好，一下子又全回去了。
“早知这样，还不如我上。”韩青盯着大屏幕，眼神中流露出遗憾。
“你是伊恩斯的对手？”莲火斜着眼睛看着愤愤不平的韩青。
“不是……”韩青叹口气低下了头。
台下两万名观众，连续观看了两场比赛，渴了的不愿意去喝水，饿了的不乐意去吃饭，就算实在尿急去厕所的，都拜托同学用光幕给录像。
但是到了容凡这一场，所有人都失望了。
之前两场胜利赢的酣畅淋漓，本以为压轴的容凡能获得什么让人惊讶的好成绩，没想到，他一上来就来个马失前蹄，实在是弱菜的不忍直视。
在伊恩斯的刀光下，容凡的康乃馨就像是一个刚刚会爬还不会走路的孩子。
然而康乃馨不负所望，真的开始爬了……
在光束剑向康乃馨号斩下的瞬间，康乃馨号在地板上艰难滚动了一圈，堪堪将剑光躲了过去。
之前还热血沸腾的学生们，此刻都转移了视线，眼睛飘左飘右假装看风景……太丢人了，居然滚着走，容凡还真是个无赖啊，从来不在乎小节。
连伊恩斯都吃了一惊，他的光束剑十拿九稳可以重伤对手，想不到对方以这样难看的姿势躲过了。
虽说在战场上，不管什么招数都是赢得胜利最要紧，但是机甲驾驶员从心底会有一种优越感，他们是万众瞩目的英雄，是无数美女小姐的梦中情人，是无数孩子的偶像。任何一个骄傲的机甲驾驶员都不会做出如此难看的姿势，尤其是在比赛上，都恨不得多摆几个漂亮的姿势，多秀几个超高难度的操作，以此来炫技赢得更多粉丝。
看来这个容凡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伊恩斯嘴角露出笑容，原来德里安的爱徒真的是个无赖，这种小子居然能走到今天，还真是没人给他难以忘记的教训呢。
伊恩斯决定好好教训一下容凡，让他永远记得这一天。
百合花号敏捷的挑起，膝盖弯曲，正对着康乃馨号的腹部驾驶舱落下膝盖，想硬凭着膝盖的硬材质将容凡的驾驶舱击碎。
实打实的碰撞，硬碰硬的战斗，倒是颇有几分秦楚昂的风格。伊恩斯就是要让容凡看看，他在他的面前，脆弱的像一个鸡蛋壳，不堪一击。
全场随着百合花号的动作惊叫，尤其是女生，甚至捂上了眼睛。这一膝撞，容凡肯定是血溅当场。
人类的**在如此庞大的机器面前，只是一个脆弱的像虫子般的生物，伊恩斯就要一脚碾死他，让他的人生定格在绝望中。
容凡眼睁睁看着那个庞大的身躯越来越近，甚至遮挡住了灯光。容凡的手疯狂扳动着操作杆，但是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容凡并没有让机甲移动多远，像是一个伤兵在地上做徒劳的挣扎。
在钢铁的膝盖落在康乃馨身上的一瞬间，容凡下意识抬起了胳膊抵挡那膝盖的力量。
这种人类的自我反应是愚蠢的，是不冷静的，但是容凡没办法在这样的绝境中还保持冷静，如果是莲火，如果是秦楚昂，都可以做的比他好。但如果真是他们，他们不会活下来。
奇迹在这一刻发生了，容凡的机甲用钢铁手臂挡住了百合花的进攻，这样一个格挡的动作，让百合花的动作无法继续，它在空中后翻了三百六十度，从容落在了地板上。
明显的炫技，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伊恩斯之所以成为奈斯大学机甲系的天才，是有理由的。
容凡败在他的手里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这赶尽杀绝的作法，让之前还为他欢呼呐喊的姑娘们都默然了，她们就算再花痴，也不会喜欢对自己校友痛下杀手的杀人犯。
容凡的手心都是汗，巨大的压力透过机甲传递到了容凡的胳膊上，容凡的身体后退两步才稳住，与此同时，康乃馨号也后退了两步，动作与驾驶舱里的容凡没有半分差别。
容凡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康乃馨号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正在容凡疑惑的时候，熟悉的甜美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亲爱的驾驶员容凡，是否开始精神指挥模式？”不再是没有感情的冷冰冰的提示，而是甜美的，如同春风一样令人舒服的嗓音，那是一个并不甜腻的，带着一丝丝沙哑的，清澈悦耳的声音。容凡听到这个提示音，浑身一震。
“琴，是你吗？”
“你好，我是康乃馨号的系统娜娜莉，我不是琴，需要搜索所有名为琴的资料吗？”
虽然是公式化的回答，但是嗓音中的甜美俏皮气息，绝对是属于真人的，怎么会有如此鲜活的系统。
“容凡，算你运气好。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伊恩斯对刚刚的失手极为不甘，本来可以一击必杀的菜鸟突然出手反击，让他的完美计划没能实现。伊恩斯不再故意耍帅，再一次抽出了光束剑。
百合花灵活的身躯再一次向容凡冲去，没有给容凡与琴叙旧的时间，直接向康乃馨号横削而去。这一剑带着幻影，带着怒气，带着死亡的气息，向容凡劈去，竟然有几分剑意味道，看来会剑术的不止蒙娜一个。
“开启精神指挥模式。”容凡的声线带着冰冷气息，与之前情绪激动时说话的样子大不相同。他看着前方冲来的百合花号，脑海里浮现出一片火海，火海中一个机甲迎面冲来。
“死吧！”容凡大喝一声，纵身跃起，灵活柔韧的身体在机甲里做出不可思议的扭曲动作，随后机甲也随之做出相同动作。
康乃馨号猛地跃起，腰往右边便宜，用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快速侧转身一脚踹到了百合花的后背上。
全场看到这一幕都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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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像孩童一般蹒跚的康乃馨号，突然做出如此高难度动作，除了驾驶舱里的容凡和娜娜莉，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包括特博尔大学的校长安德鲁·修。
在康乃馨号进入对战状态的瞬间，娜娜莉就自动切换了跟外界的联系，容凡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是外面操控台上的工作人员和总部指挥室里的安德鲁教授，被突然切断的信号连接搞的一阵手忙脚乱。
技术人员数次试探都被系统以强硬的态度挡了回去，安德鲁隐隐感到了不妙，这台机甲是永远都不会上战场的样机，它的某些功能还不完全，也没有配备最先进的武器，按理说它的系统不会强悍至此。为什么它要主动断开跟总部的连接，这样的权限它自己怎么会有，容凡也不会有。
“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六十岁的安德鲁看起来如同四十岁一样年轻，这个时代的医术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人类的衰老，并且将人类的寿命提升到了120岁，但是每天死于尘埃症的人类不计其数。
当癌症和艾滋病不再是人类的困扰，新型的病毒宇宙沙尘成了这个时代的第一杀手。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烦忧。
安德鲁教授如鹰隼一般有神的眼睛紧紧盯着大屏幕，监控录像360度全方位的反馈着验机室内的情况。
康乃馨号手中持着的光束剑，斜斜划过百合花号的腰侧，火花在空气中噼里啪啦蹦起，电线如同人类的肠子般从百合花的身体里掉出来一截。钢铁机身因为光束剑的破坏出现一个大口子，没有出现夸张的拦腰砍断的场景，但是这个动人心魄的场面仍然让所有观众骇然。
机甲的杀伤力太可怕了，如果这一剑砍在人的**上，人的身体恐怕要像碎肉一样漫天飞舞了。
伊恩斯也吃惊不小，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百合花号遭到重创，然而他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怎么回事？！”
伊恩斯驾驶着机甲准备暂避锋芒，但是损坏的腰侧神经让整个机甲的反应不再灵敏，即使是逃跑的动作也做的摇摇欲坠。当然这不关驾驶员技术的事，伊恩斯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驾驶员。
康乃馨号没有停止攻势，容凡没有任由良机从自己眼前溜走，也不会手下留情，他还记得这个与他无冤无仇的人，就在几分钟前，想用机甲踩碎他的驾驶舱，想要将容凡直接诛杀在此地。
那一刻容凡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将人命当一回事。他只考虑自己的动作够不够漂亮，胜利是不是彻底，根本就不关心另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可能会因为他的胜利而死亡。
容凡没有手下留情，他的光剑再一次插入了百合花号的身体，像是洞悉了容凡的思想波动一般，康乃馨号的眼睛变成了血色，在血色的眼睛的视线里，容凡放佛看到了鲜血，看到了仇恨，看到了他过去的一切不堪回首的记忆。
光剑狠狠插进了百合花号的后背，狼狈逃跑的百合花号被光剑钉住了，直接从后背洞穿到了前胸。
这种贯穿伤对于人类是致命的，对于机甲并不是，它只要驾驶舱还在，就可以继续活动，机甲没有痛觉。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阻止那个疯子！”光剑穿透了驾驶舱的顶端，伊恩斯感受到了光剑的热度。
那是可以让钢铁融化的温度，它只要稍稍下移半分，伊恩斯就会融化成一滩血水，再也没有生还的余地。
“容凡，停止比赛！停止比赛！容凡容凡！”紧张监控着情况的指挥室已经一片混乱，安德鲁校长几乎怒吼，但康乃馨号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这是怎么回事？康乃馨号失控了！”安德鲁抓过身边的设计总监，满脸怒容。
“我……我不知道，以前它没有过这样的表现，它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样机，并没有……” 穿着白大褂的总监长着一头卷毛，头发被他揉的更乱，整个人陷入了心力交瘁的状态。
“该死的！”德鲁安使劲按下了管理员权限按钮，企图强行控制康乃馨号。融合度太高的机甲和驾驶员，二者如同合为一体，不但机甲的感官可以分享给驾驶员，驾驶员的情绪也会传递给机甲。精神连接是一种争议很大的连接。到目前为止在实战中都没有使用过，只存在理论和实验室中，但是所有的实验都失败了。
也有人考虑过，可能是因为驾驶员和机甲的融合度问题，融合度到底是怎样计算的并不知道，只知道大概的几个条件，如体能，敏捷度，柔韧度等，所以德里安教授的训练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具有针对性的训练。
但是德里安没想到的是，容凡的融合度居然有97%，这个数字简直是融合度领域里的天文数字。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数字，也没有人见过具有如此高融合度的人登上机甲的驾驶舱。安德鲁任务这是一个见证奇迹的好机会，却没想到，康乃馨号会突然失控。
一台失控的机甲，天知道这会给这所学校带来什么损失，学校里观看比赛的学生有几万人，如果机甲冲出验机室，后果不堪想象。
管理员身份载录的进度条只需要两分钟就可以加载完毕，平常看着很快的速度在此刻看来极为缓慢，安德鲁额头青筋暴起，拳头紧握着，像是随时准备跟人大打一架。
容凡手中的光剑并没有在伊恩斯的头上悬太久，而是在三秒后就猛然向上抬起，将整个机甲自胸口到脑壳，全然豁开。整个机甲像被剖开的鱼，冒着火星轰然倒地，驾驶舱在机甲倒下的瞬间自己启动紧急逃脱模式，砰的一声将驾驶舱从机甲内部弹出，飞到十多米远的地方。
伊恩斯被摔的七荤八素，脸上尽是惊恐的表情，他看见拥有一双红色眼睛的康乃馨号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被弹出的驾驶舱舱门卡死在了墙上，任凭伊恩斯怎么努力按压，都没有打开。
“天呐，他疯了！”
庞大的红色机甲一步步向伊恩斯接近，这个小小的驾驶舱虽然也是使用高强度纳米材料制成，却在机甲的铁蹄下脆弱如同鸡蛋壳，只要轻轻一脚，这个漂亮帅气的男孩子就会变成一滩肉泥。
恐惧占据着伊恩斯的内心，他拼命按着舱门的开关，想离开这个铁笼子。但是他没能成功，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康乃馨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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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人与机器
直到它目不斜视的从伊恩斯头上跨过去，直接冲出了门外。
“oh god……”伊恩斯脱力靠在椅子上，浑身被汗水打湿，将狼狈的脸埋在手心，哭出了声。
“容凡，你开心吗？”甜美的嗓音在驾驶舱里响起，透露出少女的俏皮和可爱，听到她的声音，就放佛置身在一个格调清新的小咖啡店里，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清丽女孩，她看着你，问你喜欢喝什么样的咖啡。
这样自然，这样俏丽，这样美好。让容凡燥热的内心降下几分火气。
“开心，谢谢你琴。”容凡的康乃馨号出现在了楼道里，狭窄的走廊无法容纳它庞大的身躯，康乃馨号直接跃起，一头撞破走廊的窗户，飞身从5楼跃下。
“不，我是娜娜莉。”
楼高30米，这对机甲来说，不过是三个等身，康乃馨号从容落到楼前的草地上，发出落地的声响。
康乃馨号后背甚至伸出两个黑色的滑翔翼帮助稳定平衡，在落地是瞬间又快速收了回去。
“娜娜莉，你的声音跟琴一模一样，你真的不是她么？”
康乃馨号继续前进，没有理睬路上惊叫的人群，一路向前面直播赛事的大屏幕走去。
“不，我不是她！”少女的声音近乎尖叫。“你再说我是别人，我就切断你的连接，让你瘫痪在这！”
“不，你不会的，你如果切换也需要我的同意。你只是个系统，不是吗？”康乃馨号像漫步一样在路上行走着，吓得学校里学生四散奔逃，特博尔大学已经启动了高级警报模式，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在整个校园内。
“哼！你欺负人！我这么帮你，你还欺负我，我不开心，我要跟爸爸投诉你。”少女娇嗔的声音传递进容凡的耳朵，容凡几乎可以脑补出那个少女的可爱模样了。“是的，你不是琴，琴不会撒娇。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良。”
“好吧好吧，我现在真希望自己是琴了。”少女幽幽叹了一口气，竟然有些遗憾的味道。
“不过容凡，你要去哪里，我们要去毁灭世界吗？我感应到你现在的情绪非常激动，你想毁掉整个特博尔大学，对吗？”
“毁灭……不，我没有。”容凡抗拒得怒吼。
康乃馨号一脚踩扁了一辆路边的汽车，又随手扫倒了一座教学楼。
像灾难片里出现的反派怪兽，那样漫不经心的毁灭着遇到的一切。
“可是，康乃馨号是在执行你的命令啊。你的任何动作都可以反馈给它，它会遵从你的意愿行事，就像现在这样。”
娜娜莉话音落下，康乃馨号正用光束剑砍断了教学楼的水管，顿时整栋楼一片混乱。
“我不知道，我拥有无穷的力量，我想报仇，我想杀了他，想毁灭那个黑色机甲，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容凡的脸上出现懊恼的表情。
长时间的精神驾驶已经使他的神经脆弱如丝，任何刺激都让会让他的精神崩断，从此成为一个疯子。
他是第一个尝试精神连接指挥机甲的驾驶员，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人类脆弱的大脑与整个机甲的四肢连接，这是多么疯狂的想法，是一个疯子学者创造了这个假说，这个说法一提出就被国会以****驳回了，并且没收了那个研究所的一切实验设施。
但是容凡依然可以用精神驾驶这架机甲，容凡知道这肯定与娜娜莉有关。
“娜娜莉，你告诉我，精神指挥是什么？为什么这架机甲能像我自己的手脚一样活动自如，为什么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会控制不了自己，毁掉整个特博尔么？”容凡的手心渗出汗珠，他的眼睛被汗水浸湿，嘴唇干裂，比踏上机甲之前要憔悴不知道多少倍。
容凡的头痛的像是要炸开一样，往日比正常人优越许多的视觉听觉，让他能更好的接收从机甲身上传来的信息，他能看清楚更远的距离，他的眼睛与机器的摄像头融为一体，他的触觉与机甲的手臂脚掌融合在一起，二者不分你我。容凡甚至有些茫然了，他分不清到底他是机甲，还是机甲就是他。
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容凡的身体，每一寸都沉浸在疼痛中，机甲遭受的所有创伤都反馈在了他的身上，但是机甲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整个特博尔被大火淹没，场面如此熟悉。容凡脆弱的大脑承受过多的信息与感觉，让容凡浑身上下都浸泡在汗水中。
“现在你就是康乃馨号的大脑，康乃馨号就是你的身体，康乃馨号承受的伤害也会反馈给你，但是别担心，是削弱了50%的痛觉，虽然对于你们人类来说，还是很痛，但相信我，他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娜娜莉虽然调皮了些，仍旧对容凡有问必答，毕竟她是一个被关在小盒子里几年的人工智能，寂寞的快要长毛了。
“那为什么它会不听我的指挥，我不想变成疯子，我不想变成屠夫，可是康乃馨号，你看看，它都做了些什么。”容凡用尽全力控制着机甲，让它从一个人类的头上迈过，而不是一脚踩过。
“当然，你没有变成屠夫，你看，学校虽然毁了63%，但你并没有杀人啊。按照技术层面来说，就是机甲对你的思想理解的并不透彻。也就是，我并不足够了解你，不能跟你很默契的配合。你的思绪明明是仇恨与报复占据上风，但你的语言却是不想那么做。你们人类真的很复杂，机器人怎么能完全领悟明白呢。何况如果你没有97%的融合度，是无法直接与我对话的，跟你说话的将会是另外一个系统，是你眼中的，嗯……正常的系统。”娜娜莉的讲解中带着疑惑的语气，不过瞬间又恢复了开心。“不过很幸运啊，我能遇到你，我已经等待了946天，你终于出现了。”
“你的话我没有完全听懂，我希望你能长话短说，告诉我该怎么脱离现在的现状。再这样下去，特博尔真的要完蛋了。”
“与其担心特博尔，不如担心你自己。后方斜200米有威胁，前方上侧20米有威胁。威胁度为10%，警告，警告！” 娜娜莉的声音带了些焦急，这真是一个完全拟真的系统，喜悦和担心等等情绪转换自如，容凡甚至觉得自己的身边就坐着一个妙龄少女一般。
“我发现他们了，他们想要攻击我。”容凡的光束剑能量还剩下一半，足够应付这些渺小的人类。“但是……为什么觉得他们好熟悉。”
前方20米处是一棵高耸的大榕树，这棵树具有200多年的历史，长得枝繁叶茂亭亭如盖，树下摆放着一些木椅子，经常会有情侣到这里小坐，聊天吃东西，十分惬意。
但是此刻，榕树上泛起阵阵杀意，容凡感受到了那份气息里的强大和威胁。忽然亮光一闪，眼神锐利的容凡看见了那片反光的狙击瞄准镜。
容凡大踏步往前方冲去，光束剑朝那棵具有200年历史的大榕树劈去。
“砰”“砰”，同时两声巨响，相互叠加在一起，第一声是枪响，第二声是大树摔倒在地的声音。
那棵枝繁叶茂的古树轰然倒地，惊飞一片飞鸟。
树上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腰侧还打着绷带，抱着一根狙击枪，静静看着面前的庞大机甲。
少年脸色苍白，如果不是手中那杆泛着金属光泽的狙击枪，少年就活脱脱是校园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他开口， 温和的嗓音带着一丝虚弱。
“容凡，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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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无情销毁
“容凡，你怎么了？”
秦楚昂站在断了的树枝上，白衬衫的衣角在微风中扬起，偶尔露出腰侧的白色绷带。
秦楚昂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低沉，失血过多的身体没有在庞大的机甲面前显得羸弱，反而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
“目标有威胁，需清除。”
康乃馨号没有动。
“目标有威胁，需清除。”
康乃馨号仍然没有动作。
“警告，警告，威胁增多。”
康乃馨号依旧静静站立着。
坐在驾驶室里的容凡，清晰的看见面前的秦楚昂，他只要让康乃馨号抬起一只脚，就可以毫无阻碍的碾死他。
“容凡，我是容凡，那你是谁？”
容凡的头被疼痛占据着，无数信息从前后左右的摄像机里涌向他的大脑，无数声音无数气味，容凡的大脑快要炸了，他无法识别无法获取无法思考无法表达。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容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觉得自己的头要炸开了，像一个被过度充气的西红柿，砰的一声四散开来，爆出一层血雾。
“秦楚昂，闪开！那里危险！”莲火清脆的嗓音从机甲后方传来，在一辆车后隐藏身形的莲火再也无法按捺，手臂横举，双手合握，手中握紧一把二尺长军刀，鬼魅般轻灵的跳跃着接近。
她边跑边向秦楚昂喊着危险，“傻瓜。”莲火低骂了一句踩着废墟扭着细腰，飞身跃起，落在了机甲的后背外壳上，闪亮的军刀毫不犹豫插进了机甲的缝隙中，摩擦出让人牙酸的嘎吱声。
“啊……！”容凡惨叫一声，整个后背一片火热痛感，像是一把利剑插入了他的脊椎。
“目标2号威胁指数上升为50%，请求攻击，请求攻击。”
娜娜莉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活泼，变得冷静而严肃，她在催促容凡进入战斗状态，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直升飞机旋转着从空中接近，一架，两架，三架，四架……
“容凡，请放弃机甲，自动弹出驾驶舱，不要一错再错！”直升机上的警卫人员用扩音器向容凡喊话，螺旋桨声在空中呼啸，四架直升机在四个方向包围了康乃馨号，伴随着莲火攻击的开始，直升机从空中播撒石墨炸弹。
小型炸弹在空中爆炸，如同一个一个墨色的小礼花在天幕上绽放。
容凡被剧痛占据了大脑，浑身冷汗打透衣襟，下意识一个闪躲，康乃馨号往前走了几步，甩动着肩膀企图将身后钉入机甲内部的利器震掉。
莲火死死扒着机甲后背的甲壳，手掌心被魔出鲜血。她娇小的身体在机甲晃动中来回摇晃，颠簸如同一只风中之鸟，风雨飘摇。
“莲火，快撤离，那里危险。”德里安的声音从莲火耳机里传出。莲火抿着薄唇，死死扒着机甲，仍旧不放手。
“砰”
秦楚昂的枪对着康乃馨的肩膀，又是一枪，正好打在之前的弹孔附近，将破损进一步扩大。
“呃……”容凡捂着肩膀后退一步，康乃馨号也随之后退一步。脸上汗珠如豆般落下，之前遭受了秦楚昂第一枪的时候，他的伤痛并不明显，第二枪打的如此精准，终于突破了容凡的承受力。
秦楚昂并不想真的对容凡发动攻击，虽然有人说他恶意挟持机甲，意图摧毁整个校园，但是秦楚昂心里，还是愿意相信容凡并不是这样的人。
继续对容凡进行攻击，是为了掩护莲火撤离，却也没有真正攻击要害。他不相信容凡真的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他也许只是想做一些事，做一些不能告诉别人的事。
“容凡，你这个笨蛋！”
莲火握着刀柄，在机甲身上死活不下来。飞机洒下的石墨，纷纷扬扬落到莲火的身上，莲火耀眼美丽的红发变成了灰色，石墨粉末落入康乃馨号的铠甲缝隙中，肉眼可见的火花噼里啪啦闪烁着。
“莲火，快速撤离！”德里安教授放佛一下子苍老许多，眼睛里满是血丝，头发也一改往日的一丝不苟变得杂乱，温和和蔼的面容也变得憔悴许多，眉头皱紧，目光忧虑。
他只是临时到校外组织一些事务，想不到一回到学校，竟然看到他的爱徒毁掉了整个大学！
他不知道把容凡带回来究竟是对是错，这个天赋非凡的男孩，机甲融合度居然有97%，德里安不知是该感慨自己的目光如炬，还是要慨叹他的运气不好，捡回来一个灾星。
莲火听见了德里安的呼唤，抬起头看着头上盘旋的直升飞机，莲火只朝飞机露出一个笑容，便仍旧执拗的趴在机甲的背上，丝毫没有撤离的意思。
莲火一向听从德里安的话，虽然对同学十分高傲，但是她对德里安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这样违抗过德里安的意思。
容凡驾驶的百合花号已经开始从内而外的崩溃，石墨粉是电子系统的天敌，渗入缝隙的石墨粉将康乃馨号的连接元短路，造成大部分系统的瘫痪，容凡就算动作再灵活流畅，他的康乃馨号也不会做出连贯的动作了。腿部的神经元已经摧毁，在遭受秦楚昂枪击的瞬间，康乃馨号踉跄后退一句，然后右腿失衡，一下子跪了下去。
康乃馨的右腿膝盖着地，将地砖砸出一个坑来，康乃馨号捂着自己的右肩，后背插着一把钢刀，虽然钢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看起来十分凄惨。
一个机甲，居然做出来属于人类的动作，这未免太过惊悚了些，就像这个机甲有了灵魂一般。
“娜娜莉，我直接弹出驾驶舱，会怎么样？”容凡的喘息在狭小的驾驶舱内十分清晰，因为伤痛和脱力，容凡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极限。
“你是问，你会怎样？还是机甲会怎样？”娜娜莉没有回答容凡的问题，反而又问了回来。
“我是说，康乃馨号会怎么样，你会怎么样？”
“康乃馨号会彻底消失，我会沉睡，也许遇到高融合度的人，我会再次醒来，如果没有遇到，我将永无止境的沉睡下去。”
“为什么？”
“因为我是机器，你是人，机器永远是为人类服务的，如果机器不可控，它就成了威胁，威胁一定会第一时间被消灭。康乃馨号今天所做的一切，会让它遭受到全身熔炼的惩罚。而你，也许会被当做天才，也许会当做罪犯，但是罪不至死。”
娜娜莉的语气失去了一开始的灵活机灵，变得有些忧郁，甚至还有点愤世嫉俗。
“我知道了，我不会放弃的。我要保护康乃馨号，和你。” 容凡的手掌攥紧，身上肌肉绷紧，失去控制的右腿让他有种瘫痪的错觉，容凡尽力控制着右腿，右手按着地板，用尽全力再一次站了起来。缓缓抬起右手，一把闪亮的光束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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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他的方式
在身体接近崩溃的时候，是那个声音让他在地狱一般的训练室里挺过来。
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是那个声音给予他最温暖的慰藉。
那是一缕风，一条溪水，可以抚平他心上的伤口，让他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容凡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魂牵梦绕，像朋友，像知音，像姐姐，像妹妹，像情/人，像恋人。
什么都像，什么都不是。
琴，她说她叫琴，她是一个系统观察员。
容凡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她，想不到这么快他就再一次听见了这个声音。
甘泉一样的嗓音，鸟唱与她相比都逊色几分。容凡绝对不会听错。
娜娜莉……
不是琴？
不是琴。
就算她不是琴，她也和琴有关。
就算她不是琴，她却有着和琴一模一样的嗓音。
容凡不能任由她毁灭，不能任由这架由他激活的康乃馨号，被送入熔炼厂。
“娜娜莉，我要与他们通话。”容凡戴上耳机，耳机里一片寂静，驾驶舱外螺旋桨声，人们的尖叫声，枪声，和扩音器的传来的劝告声，都被薄薄的一层机甲外壳过滤了出去。
容凡什么都听不到，他看这世界，如同一幕幕哑剧，熟悉又陌生。
他的身体感受着秦楚昂和莲火给予他的创伤，他很想从机甲上走下来，告诉他的朋友们，他没有任何恶意，他却不能放弃娜娜莉。
“抱歉，通讯系统无法打开，精神指挥模式信息量过于庞杂，人类大脑很难适应如此多的信息，会造成精神上的损伤甚至崩溃，为了防止外界信息干扰，或者是敌方特意散发的信息波动伤害驾驶员大脑，精神指挥模式特意默认设置开启时断绝通讯，我没有修改权限。”少女甜美的声音遗憾的告诉容凡，他的要求无法完成。
“原来是这样，我现在感觉比之前好了一些，也许是我的大脑适应了现在这种模式。娜娜莉，不要怕，我带你逃出去。”容凡一双眼睛燃烧着火焰。
“我是机器人，我怎么会害怕呢？最佳方案，驾驶员脱离驾驶舱，弃机甲逃生。”少女声音带着笑意，给容凡提出了最佳方案。
“不，我不会抛弃你，也不会放弃康乃馨号。”
容凡握紧了手中的光束剑，踏着缓慢却沉稳的步伐向前走去。
他的目标是校门，离开了学校，他就能躲到城市中去， 他能走的更远，更远……带娜娜莉逃到一个不会被找到的地方去。
康乃馨号行走的样子如同一个百岁老人，步履蹒跚，莲火已经爬到了机甲的肩膀上，死死抓着肩部的肩铠，随着康乃馨号的动作颠簸着。
“莲火，你不要捣乱，快离开那个机甲。”德里安教授从来没有对莲火发过这么大的火，除了这一次。莲火的行动直接打乱了他的整个计划。
“不，我不会离开这架机甲的，我知道您想要直接摧毁它，容凡怎么办？如果你想杀了他，不如连我一起轰杀掉吧。” 莲火说完，掐掉了耳麦的开关。
这个不省心的容凡，只会惹乱子 ，到头来还是要她出手保护才行啊……
“老师，火箭炮发射台已经准备完毕，现在可以……？”韩青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不行！”德里安果断回绝韩青的建议。“莲火还在机甲上，我们不能不顾她的安全。”
“老师，再不下决定，他就要离开校园了。如果他走到街上，会发生不可设想的后果。到时候引起全市的恐慌，那就晚了……”
“秦楚昂！快拦住容凡，不能让他走出学校一步。”德里安按下耳机上的频道切换按钮，没理会韩青的劝说，继续给秦楚昂下达命令。
秦楚昂原本有伤在身，是不需要参加行动的，但是秦楚昂看见学校出了事，第一个到达了集合地点，他的专业素质不容许他躺在病床上安心养病。就算他只剩下一口气在，他也会坚持留在第一线。
德里安很心疼这个孩子，秦楚昂的字典里，永远都没有逃避这个词汇，他永远可以迎难而上，不顾一切阻力。他的父亲是个逃兵，这个耻辱让他的父亲郁郁寡终。秦楚昂毅然选择加入军队，由于天分出色被军部选拔出来参加特训班。
秦楚昂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们秦家，不是只有懦夫，他的父亲做过的错事，由他一个人来洗刷。
这个年纪的孩子，念念书，谈谈恋爱，畅想一下未来。但秦楚昂却有一份不属于他年龄的老成，坚强的让人心疼，但却不能为他分担一丝一毫。
德里安除了尽力培养他，不能再做任何事，这次的任务秦楚昂要求参加，德里安也还是同意了。他太了解秦楚昂的脾气，如果不让他参加，他会在心底里认为自己用伤病逃避了任务，他会一直活在内疚里。
“是，老师，我会拦住他们的。”
秦楚昂拎着狙击枪从树干跳下，一步一步走到大路中央。
他的步伐不快也不慢，优雅，从容，放佛一个人漫步在长满小野花的草地上，那样随性那样自然，丝毫不觉得死亡的威胁就在他面前，那个失去理智的巨大机器，可以轻易将他碾成肉泥。
他一点都不担心，他熟悉那个机器里传来的气息。他知道那是容凡。
他的同学，室友，朋友，兄弟。
秦楚昂走到路中央，停了下来。
他抬眼看着那架越来越近的机甲，抬起手中的狙击枪，对着康乃馨号的肩膀，毫不犹豫放了一枪。
“啊！”
莲火一声尖叫从机甲肩膀上摔了下来，秦楚昂的动作太快，她根本不知道，他瞄准的目标竟然是自己。莲火本来就在机甲身上飘摇欲坠，被一颗子弹擦耳而过，莲火终于在惊慌中松开了手，从机甲上摔落了下去。
十米高的机甲，对于普通人来说足以摔到骨折。但莲火几个起落就落在了地面上，除了手心上的割伤，没有留下什么严重的伤害。
“秦楚昂，你到底想做什么？”
莲火皱着眉头看着一人一机在路上对峙。
秦楚昂举着那杆狙击枪，容凡握着那柄闪闪发亮的光束剑。
时间放佛在此刻静止。
夕阳将一人一机的影子拉长，在地上留下条长长的黑影。
秦楚昂看着康乃馨号，放佛想望穿着坚硬的外壳，看清里面的样子，看进里面的那个人的眼睛，看到他的灵魂。
容凡感应到了秦楚昂的目光，他混乱的记忆拼贴起来，他的脑海中不再只有仇恨和娜娜莉甜美的嗓音，他还看见了往日一起训练的欢笑与汗水，看见了那张对他从来都是冷淡鄙视的冰块脸，看见了那个将他用过的毛巾撕碎的小机器人，还有他从十三楼窗口掉下区的瞬间，那个有着黑色羽翼的少年，逆风而来，将他抱起。
“秦楚昂……”容凡张了张嘴，握着光束剑的手轻微颤抖着。
秦楚昂就这样静静看着容凡，片刻后他嘴角弯起，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随后他松开了手中的狙击枪，任由它落到了地上滚落到草丛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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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温柔黑暗
“秦楚昂，你疯了么！”飞机上的德里安站在直升机门口，手掌扶着舱门，衣角被螺旋桨带起的风吹的乱飞。
“秦楚昂，你也是个疯子，跟我一样的疯子。”莲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远远看着那个敢徒手面对机甲的男孩，脸上笑容说不清是嘲弄还是敬佩。
秦楚昂不但扔了枪，还一步步往前走去，拉近他和容凡的距离。
一个十足的疯子。
一个用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的赌徒。
他从不退缩，他从不逃避，越是危险，越是想要涉险，秦楚昂从容走到机甲脚下，张开双臂，用他的血肉之躯，拦在机甲的必经之路上，以献祭一般的姿态。
“容凡，我们不是要出去么，怎么不走了？”娜娜莉疑惑的问道。
“不，我不能伤害他。”容凡痛苦摇头，已经轻度脱水的身体再度渗出一片冷汗。
“容凡，你该做个选择了。”
“什么选择？”
“自动弹出驾驶舱，或者，从那个男孩身上踏过去。”
“我本以为我可以出去，但我发现，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了。不是被石墨炸弹，也不是被四面八方的霰弹枪，而是被我自己。”容凡轻轻笑着，脸上布满疲惫，放佛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经历了什么。
“娜娜莉，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我答应欧文教授的事已经办砸了，答应你的事，恐怕也做不到了。你等着我，我会再次找到你的。”容凡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驾驶舱自动弹出的按钮。
时间放佛在这一刻静止，容凡的驾驶舱胶囊从康乃馨体内飞出，落在远处的草地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
手无寸铁的秦楚昂，仅仅是站在容凡面前，容凡就自动放弃了机甲，从中成功脱身？
秦楚昂，他是先知么？他跟容凡是脑电波交流的吗？
他们之间对视的那几秒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疑问自始至终也没能解答，成为特博尔大学流传的一个经典谜团，更是引发了一些关于精神力传递是否存在的学术论争。
在容凡驾驶舱弹出的那一刻，几乎同时，铺天盖地的火力攻击覆盖了康乃馨号。
一片火光之中，康乃馨号倒下了，它红色的机身七零八落，空了的驾驶舱位置成了一个洞，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动作敏捷的工作人员将康乃馨号的残骸迅速的收取运走，没有留下一根螺丝钉。整个校园还散发着火药味，入目一片被破坏的苍夷。
有的教学楼损坏一堵墙，有的整栋楼的玻璃都震碎，学校里的学生已经紧急撤离，一直尖叫的警报声现在才停下来。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小跑到容凡的安全胶囊旁边，用学校的识别权限打开了安全胶囊的门，将昏迷在里面的容凡抬到了担架上。
“他情况怎么样？”秦楚昂看着容凡苍白的脸颊。
“轻度脱水，精神遭受了创伤，还有一些疼痛刺激，他只是太累了。”
“嗯，没事就好。”秦楚昂低声说道。
“莲火韩青秦楚昂，捕猎行动结束。康乃馨号已经摧毁，你们可以归队了。”安德鲁将最终成果在行动小组频道公布，脸上是过度紧张后颓然的放松。“容凡这个臭小子，真是个大麻烦啊。”
三日后
近日，特博尔大学发生了一起小型地震，原因是由于地下水层松动引起，由于校方反应及时处理得当，受灾情况得到很好的掌控和重建。学校动用大笔资金重建校园，到今天为止，已经完全看不出地震的痕迹。
另外，关于网上流传的机甲失控的视频，得到特博尔大学校长安德鲁·修的亲口确认，此视频为ps作品，并不是真实事件，特博尔大学的机甲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它们都乖乖待在实验室里并且得到良好的控制和专业的维护，绝对不会发生上述事件……
“有时候，我们比记者还能瞎扯，对吗？”
锋利的小刀绕着苹果，一圈一圈又一圈，红色的苹果皮连成了一个圈，一直没有断过。
德里安教授的刀工并没有吸引容凡的注意力，他靠在医院的白枕头上，鼻腔里满满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大脑仍旧时不时混乱，头疼的剧烈程度甚至让他经常呕吐。
三天的时间，容凡整整瘦了一圈。
记忆碎片在他大脑中拼接又打乱，他时常发呆，想一个名字需要很久，想一个复杂公式的计算方法却只要几秒钟。
医生说，容凡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可能这辈子都会是这幅呆呆傻傻的模样。
容凡却知道，自己什么都记得，他只是无法将这些记忆拼好。他的大脑正在玩拼图游戏，并且玩的非常开心。
“老师，谢谢你。”
容凡将目光从旁边的光幕电视上转回，抬手一挥，就将光幕电视关闭。他现在有严重的信息恐惧症，任何新鲜的复杂的信息，都会让他的大脑不堪重负。
让他看一段新闻，已经是对他精神的极大负荷，德里安还为此给医生签了个保证书。
保证不让容凡看新闻超过五分钟。
“是该谢谢我，我很少给人削苹果。”德里安将苹果塞到容凡手里，颇有些得意说道。
“我是说，我现在也许该待在监狱里，是您保护了我吧。”容凡敏感的鼻腔感受到了苹果里散发的甘甜味，他没入口就已经分析出了这个苹果的味道，通过甜味素和水的比例他发现这个苹果居然是昂贵的野生苹果树，而不是工厂里催熟的产物。
容凡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他分析的太多了……
容凡捂着头，歪倒在雪白柔软的枕头里，双手抱着脑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手上的苹果滚落到地板上，沾满了灰尘。
德里安想叫他，询问他怎么了。但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给他添乱，让他增加负担，不如不说。
德里安拍了拍容凡的后背，按响了呼唤医护人员的铃声。
很快医护人员就进入了容凡的病房，他们按住容凡的双手制止他抱住头的动作，一个护士迅速吸了一管药液，在容凡的胳膊上扎下去，将药液推了进去。
“教授放心，这是强迫睡眠的药物。他现在的大脑经不起任何刺激，需要休养。这几天他只要一发病，我们就会这样做，只是这种药物用多了会有抗性，他睡眠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主治医生耐心给德里安解释着眼前的状况。
开始还挣扎几下的容凡，放佛知道这药物能让他摆脱痛苦进入睡眠，便停止了挣扎，静静让医护人员给他注射。一管药液注射完毕后，医护人员放开钳制他的手，容凡躺在床上，嘴唇微张，轻轻喘着气。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也越来越重，睡眠是最好的温柔乡，是最好的疗伤剂。甜美温柔的睡衣包裹了他，让他不停歇的大脑细胞安静下来，疼痛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是慢慢坠落的温柔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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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剥离手术
容凡的眼皮越来越重，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他开始怀念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怀念他还是落日镇上一个小痞子的日子，那个时候的他，也许没有现在这么聪明，没有现在这么强大，却可以过的那样洒脱自在。
他以为当了兵就能摆脱那个贫瘠的小星球，摆脱那个并不喜欢他的养父母，可是当一切都失去了，他又觉得过去平凡的生活弥足珍贵。
容凡大脑的活性渐渐降低，那些活跃的细胞被药物控制着渐渐归于安静，容凡的头不疼了，舒服的深吸一口气，缓缓沉入梦境。
“不，不是我保住你，是安德鲁，他欣赏你。”
容凡睡过去之前，眼前是一张模糊的脸，他放佛听见了什么，又放佛没有，算了，不去理它，好累……
容凡闭上双眼，窝进床里，进入了深度睡眠。
“嘀嘀”声从病床边的仪器里发出，提醒着房间内的人，床上的人快要醒来。
几个白大褂都戴着口罩，看着床上的少年。
“嗯……”容凡醒来的时候，一瞬间有种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错觉。他睁开眼，就看见五六个身穿白大褂脸戴口罩的男人围着他。
是医生吗？我又出了什么问题吗？
“安德鲁！你不能那么做，那是我的学生！”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敲门声，有些耳熟的嗓音让容凡皱起眉头，他的大脑刚刚从强制沉睡中醒来，他还无法有效的调动脑细胞进行思考。
“对不起，这里没有权限不能进入，请您出去。”客气礼貌的驱逐声之后，那个熟悉的声音不见了。
“约翰医生，可以开始了吗？”
“嗯，可以了，他已经醒过来了，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只有他清醒的时候，剥离手术才会顺利。”
说话的医生将病床上的一个钢铁架子按压下来，上面有着细细麻麻的一排排长针。
容凡被针反的光刺的闭起眼睛，头上的无影灯让他的视线十分不适应。
铁架降下，将容凡的身体严丝合缝扣在里面。
长针在距离容凡皮肤一寸的时候停了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容凡终于发觉情况不对。
他呼喊着挣扎，却发现手脚四肢都被结实的皮带绑在床上，不能动弹一丝一毫，甚至连脖子都被皮带勒住，想做个抬头的动作都做不到。他的厉问出口只是低声的哼唧，容凡这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连发音都很困难。
容凡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做好事。
“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容凡用力晃着头，试图让大脑收集信息开始思考。
“不用怕容凡，你本来会一辈子都生活在莱尔监狱里，是我救了你，你真该庆幸你是个天才，还能在临死之前为科学做出点贡献。”安德鲁校长嗓音低沉华丽，喉间含着笑意。
他朝身边的约翰医生点头示意，约翰就让助手按下了机器开关。
钢针慢慢下移，针尖一点一点贴近着容凡的皮肤。
针尖的寒光刺的容凡皮肤发痛，容凡狂乱挣扎着，却不能撼动床板一丝一毫。这床并不是他在之前病房里睡的床，而是特制的焊接在地板上的钢床。
容凡知道他现在是走进了绝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贡献你大爷！呸！”容凡挣扎无果，一口唾沫却狠狠唾上了安德鲁的脸上，安德鲁顿时脸皮发黑。
“把他的嘴贴上。什么天才，原来是个无赖。”安德鲁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从助手手里接过手绢，一脸嫌恶擦了擦脸上的污渍。
一张透明贴纸贴上了容凡的嘴巴，容凡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容凡手掌攥紧，努力挣抬胳膊想从禁锢他的皮带中挣脱，他的手臂上都暴起了青筋，却依旧不能挣脱一分一毫。
钢针缓缓下降，没有任何晃动的，平稳的插进了容凡的皮肤。
“嗯……嗯！”痛苦让容凡的眼睛兀的睁大，鼻尖冒起一层冷汗。容凡连挣扎都不敢了，钢针仍旧向深处插去。
钢针轻易突破皮肉，终于插到了骨头。
却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一点一点钻进了骨头里。
“唔……”容凡猛烈摇着头，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光。痛，太痛了，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次伤痛都要痛，但是他的神经依旧清醒，没有任何要晕过去的迹象。身体的保护机制似乎失效了，容凡只能清醒着来承受着这一切。
容凡能清晰感受到钢针钻进他的骨头的声音，嘎吱嘎吱，一点点钻进他的骨头中心，手臂，肩膀，肋骨，腿脚，浑身没有一处不被侵蚀。他们是要杀了他么？
这是惩罚吗？
容凡额头上全是汗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的身体颤抖着，筋肉因为疼痛而痉挛，却一动不能动，任由那机器插入他身体的每一寸。
“剥离装置固定完毕。”
“身体特征良好，除了心跳过快出汗过多以外，没什么问题。”
“基因活性良好，可剥离。”
助手一一报告着状况，沉稳而冷静，没有人在乎容凡的痛苦。
“校长，你看……”约翰医生转头看着安德鲁，等他的指示。
“可以开始了。这小子自己找死，谁也救不了他。”安德鲁校长冷哼一声，示意约翰医生开始。“还当他是什么厉害的天才，原来王之密匙被他吸收了，这样的东西放在他身上真是浪费，不如剥离出来，给真正需要它的人用。”
“王之密匙，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了，这是数十顶尖个科学家的心血，虽然还没有进行过临床试验，却是真正的神药。拥有它的人，就等于有了成为战神的候选资格。真的想不到，它居然会落到这样一个孩子手上。剥离出来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成功率我不敢保证。毕竟这种手术我是第一次做，剥离之后，王之密匙绝对会有一部分损失，而且这孩子，有很大可能在手术中死去。”约翰医生看着痛苦挣扎的容凡，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他若不死，这个秘密也无法保存，至于欧文那个老东西跑到哪里，并不要紧，重要的是王之密匙。我们找它那么久，它居然就在我学校的学生身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种级别的机密，他这样的小人物，不配知道。”安德鲁校长再次表明他的立场，告诉约翰不要顾及少年的生死，只要将基因剥离出来就好。
“安迪，启动剥离开关。”约翰顿了顿，“不，还是我自己来。”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约翰不想错过。
他走到机器边，伸手按下了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
巨大的声响从机器里传来。
每一根钢针都开始细微而快速的运动，容凡的骨髓和血液就随之从身体里被倒吸到钢针里。
“唔……呃……！！！”容凡剧烈摇着头，身体颤抖得整个床板都在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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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凡宁愿他当初就死在落日镇，也不要遭受这样的痛苦。每一根骨头的骨髓都被吸入钢针，疼痛，惊恐，发自心底的寒凉，仇恨，死亡……
容凡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仇恨。
校长，这是特博尔的校长，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居然会这样对他……
一切都是因为他曾经吸收过的那管蓝色液体吗？
为了那一管药物，就要将一个活人，活活的吸干骨髓。这是怎样的残忍，怎样的魔鬼！
“医生，不好，他的心跳负荷过大，再这样下去，他要提前死亡了。”助手看着屏幕上的心电图，焦急的报告着。
“停。”
约翰走近容凡，扒开容凡的眼皮，手电照着容凡的瞳孔。
容凡每一丝呼吸都带动全身的疼痛，眼前一片模糊的光晕。容凡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眼睛里像是要迸出火星来。
“这不是还挺精神的嘛，继续。”约翰莫名被容凡的眼神盯的后背一寒，冷着脸下了命令。
容凡也心一惊，那种要命的疼痛又要开始了吗，他就要死在这里了么……容凡其实是害怕的，没有人不怕疼，但是要他摆出摇尾乞怜的样子，他做不到！他宁愿就这样被折磨死，也不愿意向这些小人，做出一点可怜的样子。
“不好，外面！”
“外面有人在攻打研究所！主任，校长，快逃！”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火急火燎从门外冲进来，刚说完一句话转身就跑，还没等他跑出几步，他就摔倒在了地上，身上是一片血窟窿。
“呜嗡呜嗡呜嗡……”
警报声也随之响起，整个研究所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安德鲁扯下口罩，皱紧了眉头，那张没有岁月痕迹的脸上，有的是让人看了恶心的滑腻感。
容凡就这一眼，就记住了他的模样。
“是反叛军，反叛军攻击了研究所。”最靠近门口的助手看见了那些穿着破烂的军服，扛着枪炮的强壮男人，他们正顺着走廊大步往这个房间走来。
“快，拿着王之密匙！”安德鲁跑到机器边上，从机器里取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是半管血色液体。那是从容凡身体抽出的骨髓。
“可惜只有半瓶。管不了那么多了。”
安德鲁将试管快速塞进一个黑色的密码箱里，打开墙上的后门，快速往外走。
“校长，那个男孩怎么办？”
“不用管他，叛军会解决他的。”安德鲁脚步未停，跑到了门外直接跳上了直升机。
整个研究所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枪声。
那个剥离机器依旧插在容凡的身体里。
容凡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浸湿，容凡的头发已经全被汗水打湿，像是整个人都泡在水里一般。
他之前驾驶机甲出汗过多，造成了身体脱水，还是打了几天的生理盐水才好转。
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被架在案板上宰了一半的鸡。
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杀掉他，就算没有人来这里，他也会死，会活活痛死。
模糊的视线里，一群脖子上挂着子弹链条的肌肉壮汉走进了房间，他们中高的高矮的矮，有的甚至还是小孩子，穿着打扮也不统一，花花绿绿，果然是报纸上说的杂牌军。
容凡强睁着眼睛，想看清他们的模样。其中中间的那个人有些眼熟，那个人穿着一身蓝色的衬衫，清新又帅气，嘴角挂着一抹邪里邪气的笑容。
很眼熟……是谁呢。
他们会杀了我么……
果然有人走向了控制台，对方按下按钮，容凡以为自己会这样死亡。
然而剥离机一点点抬起，缓缓离开了他的身体。
当所有钢针从容凡身体里拔出的那一刻，容凡身体猛的一震，随后就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头一歪陷入了深度昏迷。
“老大，你费这么大力气，要救的就是这个小子么？”
“是啊，我要是晚来一步，他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蓝衬衫慢悠悠走到床边，细长白皙的手指帮容凡揭去了嘴边的胶布，这才发现容凡的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的血肉模糊。
蓝衬衫的狐狸眼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浑身散发着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
“他们居然把你伤成这样，真是不懂得珍惜人才。不过这样也好。”罗待笑了笑，抽出小刀给容凡割开手腕上的皮带，将人抱起。
“这样的话，你就会跟我走了。”
“老大，你真的要带他回基地吗？”飞行器上后座上的容凡仍旧深深昏迷着，罗待让容凡的头枕在他的腿上，尽量为他减少颠簸。
“当然，基地需要他这样的人才。我相信，大家都会接受他的。”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知道， 你的这个朋友，真的很厉害么？我们这次行动，可是折损了好几个兄弟……”身材高大的黑虎本来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他斟酌了半天，还是实话实说了。
“我珍惜每一个兄弟，但是这个人，他的重要程度超越你的想象，你看研究所里那些老狐狸都那样重视他，他怎么会没有过人之处呢？能被那些老家伙绑在手术台的人，你以为会是一般人么？”罗待嘴角笑容挑起，抓起容凡的手，细细摩挲他手背上的针孔。
“那他到底有什么特别，他是他们的试验品吗？”黑虎透过后视镜，看着满身伤痕的容凡，不大的眼睛中满是好奇。
“他不是试验品，他是天生的王。”罗待抬起眼，通过反光镜与黑虎对视。“你听说过王之密匙么？”
“什么？！”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飞行器险些撞上旁边的广告牌。
在猛烈的晃动中，容凡皱了皱眉头，喉咙深处无意识发出几声哼吟。
“开车能不能专心点？你的驾照哪里考的？”罗待一巴掌拍上黑虎的后脑勺。
“我错了老大，你快告诉我，他跟王之密匙有什么关系？”黑虎重新启动飞行器，尽量平稳的飞向高空，往基地方向飞去。“我听说王之密匙是联邦所有顶尖科学家研究了二十年才研究出的基因钥匙，它能被植入人类的身体里，让这个人的所有身体指数大幅度提高，成为一个超人一样的存在，而这样的人是为了驾驶机甲存在的，如果能大批运用于士兵，就会成为一个无敌的军队……但是目前还没有真正的成功过，后来这个计划也被联邦取缔了。提出这个创意的是个女人，叫……叫什么我忘了，好像长得挺漂亮的。”
“呵，就知道看女人，这点出息。”罗待白了黑虎一眼。
“嘿嘿嘿，不看不看了，她们都不如老大你好看。”
“再胡扯一枪毙了你。”罗待又一巴掌拍到了黑虎的后脑勺上。
“你说的大概没错，只是你不知道，王之密匙其实成功了一份，那一份被一个教授偷了出来，最后融合到了他的体内。”罗待说着，眼神向膝盖躺着的少年示意了一眼。
“卧槽？！”哐当一声， 这次飞行器结结实实撞到了路边的广告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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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夜笼罩着整个星球，被其他行星遮挡住太阳的旅程将持续三个月。但人类早就过了依赖太阳才能生活的时代，三个月的无光黑暗，对于现代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因为夜长，整个小行星表面温度较低，夜凉基地的名字由此而来。
在整个面基还不如0b星一个省大的小行星夜凉上，有着高大的圆形金属储电电池，它们在平时吸收太阳光，黑暗时期就用来做发电机。
这是一个并不复杂的储电池，科技的发达使得电池能用更小的体积存储更多的电，所以仅仅十个储电池就能供应整个小行星上的一切能源需要。
夜凉并不黑，夜凉的道路两旁漂浮着气泡灯，将整条道路照的如同白昼。
一辆撞得变形的飞行器，歪歪扭扭飞进了停车库，金属大门缓缓开启，在飞行器进入后，又缓缓落下。
简单的一个动作，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让整个夜凉星的所有战略都迎来改变。
夜凉星上最好的一家医院里的特护病房中，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嘴里插着食管，身下插着倒尿管，鼻子下还吸着氧。
他的眉头始终紧紧皱在一起，就算在昏迷或者睡眠中，都不曾舒展开半分。手臂上点着药液的针管，一次次被他无意识的挣扎动作扰乱的错位。
年轻的小护士只好一次次将针管拔下，在他的动作过去后再给他扎上，少年的手臂已经被扎烂了，满满都是针孔。
这些针孔有的是在那次惨无人道的剥离手术中留下的，有的是因为输液需要重新扎出来的。
容凡的命，已经没了半条，医生说他的身体很糟糕，骨髓被抽取一半，这是任何人都难以存活的。
但是容凡没有死，这就是希望不是么？
罗待站在巨大的玻璃墙外，看着容凡一次次进入病危状态，又一次次被抢救回来。他遭受着一次又一次痛苦，又一次又一次顽强的挺了过来。
罗待什么也做不了，他就站在那，面无表情的看着，然后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罗待以前抽烟是为了耍酷，现在抽烟是因为想抽。
他看着容凡痛苦的模样，有些后悔将他救出来，还不如让他就那样死了，也比现在活受罪强。
他又后悔自己没能早些去，从特博尔大学出事到查出研究所的位置，这期间给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他能及时赶到已经是运气太好。
“容凡，你从来都不是个普通人，你知道吗？”罗待目光深邃，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少年，喃喃说道。
像是感应到了窗外罗待的注视，容凡的睫毛快速闪动，试图将眼睛睁开，却失败了，再次陷入昏迷。
时间就这样过去。
外界的新闻传到夜凉的时候，已经换了个样子。
反叛军攻打研究所的画面被媒体反复渲染播放，煽动群众对叛军的仇视情绪，几个死在战乱里的研究人员成了英雄，那个临阵脱逃的安德鲁成了临危不乱抢救绝密药物的英雄，对于那个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的少年，他们只字未提。
“无耻，比我还无耻。”罗待将光幕扔在一边，红木办公桌上零零散散堆放着许多文件，罗待从来都不善于处理这些，他更喜欢出外勤。
但是他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出去。
虽然他们在执行任务时都戴了面具，但是联邦的人像分析技术，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他的模糊样子。虽然这种模糊画像不足以作为通缉令的画像，却仍然可以在警局内部系统流传，成为他们抓人的依据。
罗待必须韬光养晦，避避风头。
而且，他还有一个朋友在他身边陪着他，虽然他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
“司令，凉夜就要过去了，按照惯例我们会举办一个庆祝party，您会参加吗？”年纪不大的女秘书穿着甜美的粉色套装，她看着罗待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期待。
能有幸成为夜凉军领袖的贴身秘书，小思相当开心。即使她是一个出身不错的联邦姑娘，她也义无反顾的投入了叛军的怀抱。
这份痴狂，来源于青年们对于变革的要求。
联邦向来以自由，民主，著称，高度发达的经济和高速发展的科技，鼓吹人民的生活会越来越美好。
但是事实跟现实的差距是一道鸿沟，人民劳动的果实，自己没有品尝到，反而都流进了统治层高层的手里。
所谓的自由也被信息不对等割裂，新闻成为上层社会的喉舌，只有有权有钱的人，才能享受到真相，民众却在一天接着一天的低等娱乐节目和不得不看的大面积广告中浪费余生。
这段话是索拉卡博士写在《何为真正的自由》一书中的话，索拉卡博士因为此书被罚终身监禁，这件事本身也是给联邦所谓的言论自由一巴掌，写书便会入狱，何来自由？
办公桌上的一角，就摆着这本被联邦严禁的《何为真正的自由》一书，罗待不常看它，罗待已经能背诵里面的每一个字。
这个被判处终身监禁的人，就是他的父亲。
罗待领导这个叛军组织，并没有想着去救他的父亲，他在牢里，更能激发群众的斗志，罗待不为复仇，不为怨恨，他只想让他父亲的愿望成为现实，只想将腐朽的联邦再推一把，让它早些糟蹋。
“partty？是我疏忽了，都忘了这么一回事，你来组织就好，按照惯例就好。”罗待明显心不在焉接过请帖，往日他都会夸赞漂亮的女秘书两句，今天他却沉默不语。
“司令……您还在担心他么？”女秘书放佛能看穿罗待的心事，小声询问。
“我只是可惜，他难得能来到夜凉星，却连这里最有特色的舞会都无法参加。”罗待细长手指碾磨着信封，碾下一层金粉。
“医生说，他的身体很神奇，不但没有在如此严重的创伤下死亡，反而自己愈合了，失去的骨髓也开始再生，身体机能也慢慢恢复了。现在昏迷不醒，只是因为他的大脑遭受过严重的创伤，对于这个医生也无能为力了，也许他明天就能醒过来也说不定呢！”小思伸手轻轻拍抚着罗待手背，细嫩软滑的手指抚平罗待心里的烦躁。
“谢谢你小思。”罗待反握住小思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抚摸小思的手背，嘴角又出现那抹熟悉的坏笑。“有你这样的美人劝慰我，真是我的福气。办公室里养个美女，还真是养眼。行了，你去准备吧，我会参加的。”罗待捏了捏小思的手指，对她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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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凡的时间像是被拧上了静止的发条，当他重新开始有意识的时候，外面的天地已经变了很大一副样子。
容凡的大脑是过度开采的矿源，过大的精神负荷让他接近崩溃。再加上剥离手术超于寻常的剧烈痛苦，让他的大脑再一次承受强烈刺激，紊乱的思绪像是打了结的毛线，在他的脑袋里弯弯绕绕，寻不着半点头绪。
一抹星星一般的蓝光，在某一个细胞中点亮，蓝色的光点像一只轻盈的萤火虫，沿着每一条思绪跳跃飞舞。它所到之处，容凡都感受到一股清凉之意，抚平他的痛苦和焦躁，好舒服，好想再多一点。
但是没有了，蓝光只有一粒，它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丝毫不以容凡的意志为转移，它沿着一条纹路移动着，被它走过的那条线就变得光亮起来，捋顺起来，不再有任何缠缠绕绕的结，不再有任何痛苦。
这颗蓝光就是容凡一切的希望之源，容凡知道，只要它能爬过大脑中的每一条线索，他就能消灭那生不如死的痛苦，他就能获得新生。
但是这个过程是漫长的，容凡每时每刻都在遭受剧烈头痛的侵袭，他的身体在昏迷着，他的意识却仍在活跃，他看不见外界的一切，却能看见头脑中的一切。
无数的声音画面碎片在他脑海中翻涌交锋，他的大脑就是被台风绞碎的城市，只有碎片无法拼接。
他要努力修复整个城市，仅仅用那一粒微小的希望之光。
容凡没有想过放弃，他怕疼，却更怕死，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他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他还有很多等他回来的朋友，他曾是一个被天地抛弃的人，当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都顽强的活了过来，他曾经活的连条狗都不如，但他却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曾经亡命天涯，半夜睡到天桥底下，跟几个流氓地痞争地盘，他曾经为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而满心欢喜。他从来都是一个活的卑微的小人物，他的人生卑微又坦荡，他从来没有为生活的艰难流过眼泪，他总是插科打诨笑对人生，因为他总是心怀一丝希望，明天会好起来的，起码比今天要好一点。
容凡看着那一粒光点，一点点为他梳理着混乱的思绪碎片，容凡即使渴望那清凉的止疼药再多一些，却仍旧抑制住了心中的焦躁，耐心的等待着。
直到清凉越来越多，疼痛越来越少，思路越来越顺，容凡终于将他的整个人生全都梳理了一遍，甚至连他五岁的时候掉进矿坑爬不出来困了三天的事都再次回想起来。
是啊，那个时候他走丢了三天他的养父母都没有发现，还是卖面包的贝特叔叔发现了他。
他却总去偷贝特的面包，害的他本来就红彤彤的脸气得通红，总是拿着扫把追他，累的气喘吁吁。
容凡的回忆里，看见了贝特跑了十几步之后就停下了脚步，嘴角挂着无奈却愉悦的笑容。
这是容凡忽视过的笑容，他并不是真心的想要追打容凡，他是从心底里将面包送给容凡吃，有的只是宠溺和纵容。
他知道那个下午，整个小镇都被摧毁了，那些过真心爱过他的人，都被烧死在了大火中。他们的惨叫仍在耳边回荡，他们的笑容深深烙印在了容凡的心底。
回放的记忆与亲历的不同，旁观的角度反而看到了以往忽略的很多东西。
比如那个站在容凡机甲面前的秦楚昂，他低声问着，容凡，你没事吧。
还有那个一刀插进了康乃馨号后背的红发丫头，她眼角含着泪花，大声骂着傻瓜。傻瓜，我在这里，他们就不会朝你开枪。
在苦难中从来没有哭过的容凡，眼角淌下一道眼泪。
“嘀——嘀————”体征提示再次有了波动，容凡的意识，苏醒了。
在华光流转的舞池中，身着漂亮礼服的男男女女，在互相邀请着跳舞。
他们有的高有的矮，有的壮有的瘦，男女比例严重不符。
经常是七八个汉子争相邀请一个姑娘跳舞，姑娘往往捂着嘴偷笑，不知该把手搭在谁的手上。
而那个所有姑娘都崇拜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浅斟低酌，他俊美的外表并不代表他是一个绣花枕头。
反叛军的精神领袖索拉卡的儿子，这不仅仅是一个头衔，也是一个继承。
在出色的指挥过几次行动之后，所有人都对他感到敬服。
也许花花公子的外表只是一个伪装，他实际上是个伪装大师。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他们的领袖是一个具有特工潜质优秀青年。
所以他们对罗待的种种出格表现都能宽容待之，也许这是领袖的战术呢。他们都觉得自己足够了解罗待，却不说破，就这样纵容着罗待的胡闹，莫名的交付出一份信任，罗待觉得这样并不好，这是盲目崇拜，这会毁了整个基地。
但是任凭他怎样花天酒地，制造桃色事件，甚至有一次将一个女明星搞大了肚子，他的部下们仍旧认为，老大这是某项战术吧，或许他想留下革命的火种呢。
真是见了鬼了。
罗待又灌下一杯红酒，这是用传统酿造手法酿造的天然葡萄酒，在这个时代，任何天然的东西都是奢侈品。
罗待像喝水一样一杯一杯灌着酒，对场内的莺歌燕舞，没有任何兴趣。
其实举办这场舞会，除了庆祝为期三个月的日蚀期过去，夜凉星终于迎来久违的光明。也是为了他们敬爱的老大，寻找一个伴侣。
按理说这件事不该他们操心，但是看老大最近魂不守舍的模样，年纪又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连秘书小思都说，老大最近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样子极像失恋。
上流社会舞会总是青年男女交往的开始，夜凉基地虽然并不是那样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却也有着这样的传统。
今晚几乎整个星球上的漂亮姑娘都来参加了舞会，每个姑娘都把罗待当成了她们的梦中王子，希望可以用颜色各异的美丽晚礼服打动他，让自己成为他的新娘。
俊美的男人本就适合虏获芳心，何况罗待还是一个具有战略头脑的优秀而年轻的领袖，他的事迹甚至还被编成了连环画在夜凉星上贩卖，虽然成为夜凉的主心骨才能更好的领导夜凉，但罗待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追求的是自由，而不是成为皇帝。
“下面，进入我们激动人心的随机舞伴环节。每个人手上都有一个号码，抽取两个号码一一对应，两个人就要一起跳一曲。这是数年来月光舞会的活动，大家都知道规则，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我们看光幕吧。”小思穿着一身粉色半身小礼服，笑容甜美的主持着舞会，她的手指轻轻按下光幕的开关。
大屏幕上闪烁着一串串数字，迅速完成配对。
罗待领到的号码是25号，大屏幕上他的号码滚动着滚动着，迟迟不肯落下。
每个姑娘脸上都是焦急的表情，罗待不紧不慢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这点伎俩，也敢拿出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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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待自己就是一个擅长于电脑技术的黑客，他曾经只用一个小程序就引发了容凡通过安检门时的警报，身为一个潜伏在联邦的夜凉间谍，他的网络方面的知识与大学教授也丝毫不逞多让，仅仅从几秒的延迟罗待就可以看出，有人在自动选号机上动了手脚。
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动手脚，都想让他的25号匹配到自己家的女孩身上，这些人可没少费力气，每个人都入侵了选号机简单的防火墙，留下了自己的程序，反而让选号机的系统崩溃，根本不知道到底该选哪一个，以至于造成了现在的尴尬局面。
屏幕上的数字一直跳动着，怎么也不肯停下来。
那些做过手脚的人，脸上都是一阵红一阵白，知道自己这手脚动的是有点大了，众目睽睽之下出这样的笑话，实在是让他们难看。
何况其中还有人位高权重，是反叛组织中的上层领导，他们这样做无非是想更稳的抓牢与罗待的关系。人类，总是看重裙带关系的，只要他们家的女儿成了罗夫人，以后的官途自然就更加顺畅了。
这些领导脸上也是五彩斑斓，罗待坐在那里，漂亮的桃花眼一个一个扫过去，那些参与了这件事的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脸臭的像是要拧出水来。
突然小思发出一声惊呼。
“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转移到大屏幕上，那个迟迟不肯跳出的数字，慢悠悠的弹了出来。
91号。
所有人都低头看着自己的号码牌，不是，不是，还不是……
所有在场的女性都摇了摇头，连男性也抱着侥幸心理看了看自己的号码，也不是。
小思不愧是有多年社交经验的美女，虽然气氛尴尬，脸上仍是带着甜美的笑容。
“看来啊，我们的25号是个超凡卓绝的人呢，在场的姑娘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他一支舞，真是遗憾呢。”小思不但笑着缓解尴尬打圆场，还明显的夸赞着罗待，拍他的马屁。
底下的群众也都纷纷附和，尴尬场面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那就请选中的号码，一起来跳下一个曲子，请寻找自己的舞伴吧。”
小思赶紧活跃气氛，舞曲响起，青年男女们在场中穿梭，邀请自己的舞伴。就连小思也被一个青年才俊邀请走，大家同时踏入舞池，在变暗的灯光下翩翩起舞。
罗待嗤笑一声，端起红酒杯又抿了一口。
这些人，也是瞎操心，他罗待什么时候缺过女人……
“容凡先生，这是您的号码牌，91号，请拿好。”
工作人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罗待坐的位置相对比较偏，反而离门口较近。安保人员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罗待的耳朵里，罗待嘴里这口红酒没等咽下去就吐出来了。
“容凡？”罗待惊讶站起身来，转身看向门口。
那个正在跟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说说笑笑往里走的少年，可不就是容凡么？
容凡走的很慢，身边还有护士搀扶着，他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能带来，甚至连身子都是光着的，还是穿了护士给他找的一身作战迷彩服。这种衣服是夜凉基地最常见的衣服，几乎是人手几套的，舞会上也有不少不修边幅的战士穿着迷彩服来参加的，容凡这样穿倒也不算失礼。
“容凡，你醒了？你没事吧。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跑这来干什么？”罗待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堆问题，走到容凡面前，伸手握住容凡的肩膀，转头有些责怪看着小护士，锋利的气势把小护士吓得缩了缩脖子。
“罗待，你跟她威风什么，是我要来找你的，我有很多事想问你。”容凡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气势比起以前却有了很大的不同。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无力，语气却更加坚定和冷静。他的目光也不再有往日的轻浮和玩世不恭，有的是对世事洞察的精明和对未来事业的坚定。
置之死地而后生，容凡经历了这一个月的生死挣扎，已经变得跟以前，有很多不同了。
罗待为朋友的苏醒感到高兴，即使被容凡抢白了一番也没有表示怒意。
他揽着容凡的肩为他支撑身体，带着他穿过舞池走向二楼的包厢，那里更安静些，也有更舒服的沙发。
小护士没了事干，也不知道该跟着还是不该跟着。
旁边的一个眉毛很浓的英俊青年看见了貌美的小护士，起身绅士邀请，小护士想着容凡就在楼上，也不会出什么事，欣然答应了青年的邀约，俩人一起走向舞池。
二楼的包厢内，容凡躺坐在人体力学的泡沫沙发里，整个人都可以用任何姿势陷进去，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压迫感，如同躺在云朵里。
“大萝卜，想不到，你深藏不露啊。”容凡透过单透明看着楼下跳舞的人群，笑着感慨道。
“彼此彼此，你也大大出乎我意料。”罗待放下桌上的红酒，给容凡倒了一杯纯净水，他的身体这一个月都靠营养液支撑，是不能接触酒这样烈性的东西的。“想不到你竟然是个机甲融合度超过90%的天才，看来我的眼光不错。”
“眼光？我不相信仅仅是眼光。”容凡的目光直直看着罗待，目光比起他们在飞船上初遇时，不知要犀利多少。
罗待也不禁感慨，这少年的潜力如此巨大，仅仅是不到半年时间，他就能成长如此。只是他的成长，是几乎付出了半条命的代价。能用这般代价换来成长的人，怕是真的没有几个。
“说吧罗待，你当时为什么接近我？那个时候的我，在你们眼里应该没有任何特别。你知道那个黑色机甲的事，你知道我是落日镇的逃民，你故意暴露我的行踪，是想测试我的身份吗？”容凡仔细梳理过自己的记忆之后，之前忽略的种种都重新组合，他的大脑经过机甲的开发，容量已经扩大为原来的几倍，如同扩大了内存的计算机一般，运行速度也大大提高。
“原来你知道了，是的，你说的没错，我是故意接近你的。第一，是因为嫉妒，貌美的曲家千金小姐，曲青青居然主动跟你搭讪，而你看起来只是一个乡巴佬，我怎么会服气呢，当然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曲青青……？”容凡明显一愣，显然他已经不怎么记得曲青青是谁。“哦，你是说，那个长的很漂亮的姑娘，她说她来是找她男朋友，就是那个人高马大却没礼貌的米勒。”
罗待朝容凡翻了个白眼，“你看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记得，真是不解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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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救命恩人
“好好好，我们抛开曲青青不谈，当时你接近我，到底跟落日镇有没有关系？”容凡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这个罗待每次谈话都会歪到不知道什么方向去。
“好吧，其实我当时刚从落日镇回来，我手里有落日镇毁灭的第一手资料。”罗待不再跟容凡继续开玩笑，面容变得沉静，开始陈述他的目的。“联邦，一个号称民主与自由的国家，居然派遣一台m-ii机甲，摧毁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偏远星球上的偏远小镇。全然不顾那些村民也是联邦人，完全是血腥的屠杀。如果把那段视频放到网络上，放到报纸上，将会引发多大的风波？”
“对你而言，落日镇的灭亡，只是你要挟联邦的筹码？你把他们当什么！”容凡气愤的拍着桌子，那一杯纯净水倾洒出半杯，在桌上摇摇欲坠。
“死了的人，如果还能有点价值，也算死得其所不是么？”罗待摊了摊手，并不将容凡的反应放在心上。“你现在身体比桌子弱，劝你别跟桌子较劲。”
“你！你怎么能这么卑鄙无耻。”容凡气的连嘴唇都哆嗦，他本来还将这个人当朋友的，当他知道他差点因为那个光幕丢了命之后，发誓要跟他划清界限保持距离，却没想到，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又是这个人救了他。
容凡这才对罗待的态度缓和下来，他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他很感谢罗待把他从那个死变态手里救出来，当时经受的痛苦，容凡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遍，只要回想起半分半毫，容凡都觉得浑身骨头在疼。
那种恐怖的回忆，让容凡从心底里恐惧。
是罗待把他救了出来，他感激罗待，尽管，之前罗待暗算过他，也算扯平了。但是听见罗待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容凡根本无法保持住对罗待的好感。罗待在他心里，又成了那个无耻又讨厌的人。
“容少，别激动，我只是想告诉你，斗争是残酷的，温情根本没有什么作用。我是保存了那段录像做筹码，但是杀害他们的人不是我，我只是选择在合适的时候放出那段录像而已，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为什么对我发火？”
罗待仍旧穿着西装衬衫，干净又帅气，他的桃花眼里满是无辜，那眼神直盯着容凡，像是无声的质问。
“你……”这个人总能找到台词为自己开脱。容凡知道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无益，因为罗待虽然无耻，但是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容凡喘一口粗气，慢慢坐回了沙发里。
他的身体虽然休养了一个月，却没经过任何运动，身体机能都猥琐了很多，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钢针穿透过，那密密麻麻的疼痛仍有余韵，让他的日常走动都成了很大的问题，容凡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了。
“虽然你很惹人讨厌，但还是，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容凡朝罗待露出一个笑容，伸出了右手。
“嘿，别这么没精打采的，我救你回来可不是听你教训我的。”罗待握住了容凡的手，捏了捏他的手背。“你刚刚拍桌子的威风哪里去了，我需要一个有爆发力的小老虎，而不是一只病殃殃的小猫。”
“去你的，我哪就成小猫了。”容凡笑骂一句，把手抽了回来。“罗待，这是什么地方？我听护士说，是你救了我，细节呢？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哪里，为什么会跑去救我？上次故意让我偷你的光幕终端，是为了看看箱子里的什么。那这次，是有目的的么？”
“好的，你终于想起来问问，你现在身在何方了。”罗待站起身来，面向着窗外，双手张开，“欢迎来到夜凉基地，这是一片自由而神圣的土地，这里每个人都为信仰而活，将来联邦的每一个人，都会以夜凉为骄傲，夜凉基地的每一个人都将永远记载在光辉的史册上。虽然现在短期来说，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联邦的通缉犯名单上。”
“噗……”容凡手里端着那剩下的半杯水，正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原来我是在一个通缉犯窝点？你是干什么？恐怖组织？”容凡有些惊诧，目光也往外看去，楼下衣香鬓影，灯乐交映，年轻的男男女女跳着华尔兹，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悬浮灯照亮一小片区域。
这里看起来并不像什么恐怖组织窝点，虽然容凡没有见过，但是他想象的恐怖组织，跟眼前一点都不同。何况他在医院里认识的小护士，年轻善良，她怎么会上通缉名单？
“怕什么。你现在估计也在名单里了。”罗待看着容凡受到惊吓的样子有点好笑，递给容凡一份传单。
传单上用大大的红色字体写着，“为自由而战”
条理清晰的介绍了夜凉基地的宗旨和信条，并欢迎各方有志青年的加入。
“原来你们是反叛军。”容凡只一眼就扫完了传单的所有内容，他的大脑像是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让他在文字识别方面比以前要提高很多效率。容凡觉得，如果给他一座图书馆，他也可以在三天之内记住里面所有的内容。
容凡不禁想起他在特博尔大学经历过的那些痛苦的笔试，如果他当时能有这样的大脑，他岂不是无往而不胜了么。
“是的，外界是这么称呼我们的，虽然跟我们自己的称呼，自由青年革命军，不太一样，但也比恐怖组织要好听的多。”罗待摊了摊手，嘲讽着容凡。
“行了我知道了，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我在那里。”
“德里安知道你在那。”罗待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什么？老师是你们的人？”容凡一脸惊诧。
“当然不是，不过，教授身边有我们的眼线。”罗待得意的抿了一口红酒。“你要不要猜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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