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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贼之胜者为王全文阅读

作者:太仆寺卿     海贼之胜者为王txt下载     海贼之胜者为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海贼之胜者为王全文阅读

关于采用原著翻译版本的投票

    众所周知,海贼王有许多翻译版本,里面许多人名地名都有区别,比如路飞和鲁夫,索隆和卓洛、佐罗,山治和香吉士、香吉,甚平和吉贝尔等等等等,一些地名也有音译意译的区别,乌索普的故乡有的版本叫果汁村,有的叫西罗布村,霜月村也有别名西摩志基村(有读者质疑,太仆解释一下,太仆不懂日文,当初找资料怕出问题,特意对着截图里的日文字幕拼出了片假名,我看的版本里日文字幕的村名是“シモツキ”,翻译是霜月村,而西摩志基是日语“シモツキ”的音译,那么霜月应该是意译,当然经没经过翻译组美化就不知道了,因为要写红叶村,最终采用了霜月村这个翻译版本。)

    鉴于各位读者朋友看海贼王时看的翻译版本不一致,对人名地名(尤其是人名)印象有差异,太仆特意在微信搞了个投票,这样两个书站的朋友都可以参与,由大家投票选出本书写到某个角色时,究竟采用哪个翻译名字。

    太仆微信号:ta、ipusiqing01(去掉其中的顿号,防和谐的),就是太仆寺卿四个字的拼音加01。

诸君知龙之变化否?

    《三国演义》中曹操曾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其中曹操曾说龙,言“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后面曹老板乱放王霸之气大家也知,就不说了。

    有朋友吐槽贝克尔不够霸气,过于圆滑,但不要忘记,贝克尔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穿越者,万千白领一员,骤然来到一个乱世,他一无所有,在开始阶段,圆滑是种保护,贝克尔没有背景和人脉,因此做事小心翼翼,没本钱乱放王霸之气,尚未得志,只能隐介藏形,胡乱排放尾气的结果很可能是被海贼看做污染环境乱刀砍死,没等乘时变化,就先被扒皮拆骨。

    见到秦始皇出游而发出羡慕嫉妒恨言论的肯定不只刘项二人,但后世记住的只有他们两个的话,可见做到什么地步比说了什么大话重要得多,贝克尔打了什么嘴炮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他做什么。

    现在才十万字,书中几年时间而已,贝克尔从面对一个无名海贼都手脚冰凉,到敢独身一人潜伏在一个实力远强于自己,并且杀人不眨眼的巨寇身边,还妄想着夺走对方基业,这份胆色还不够霸气?转变还不够大?

    转变再大一点,剧情开始十多年前贝克尔就登上海盗行业的金字塔顶端,书就变成无敌流了,以后贝克尔只能扮猪吃虎玩。

    当然贝克尔还会继续因为外物的影响而改变,在红胡子海贼团中的生活会让他以后行事带些草莽之气,但他的转变不会是无来由的。

    而个别读者觉得贝克尔进步慢,一方面是因为贝克尔目前还没有获得一个真正的平台,他目前的人脉也就那么大猫小猫两三只,等他夺取红胡子基业以后才会步入快车道,另一方面可能是对贝克尔的认知有些错误。

    贝克尔虽然学习剑术,但他的模版不是鹰眼,而是白胡子、黑胡子和明哥等人的结合体,鹰眼孤身一人畅游四海固然潇洒,但像白胡子振臂一呼,就有众多海贼随他强攻海军本部,太仆觉得海贼王的称号才算名副其实。

    op里面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于海贼王的理解,读者也有各种不同的理解,原著中路飞对于海贼王的定义是大海上最自由的男人,而太仆和书中贝克尔对于海贼王的定义是大海上最具权势的男人,这就是为什么贝克尔除了个人实力外,依旧孜孜追求着其他东西,太仆UU小说的贝克尔不只追求一刀断船,他更想要追求的是一声令下整个海域内片帆不能落;哪个国家敢忤逆他,哪个国家的海域就会被封锁,所有物资都运不进去;他身在伟大航路,一句话就能让东海天翻地覆等等,这种权势和影响力才是贝克尔梦寐以求的,触角遍布海域显然是独行侠做不到的。

    书中会有像爱德蒙一样更理想主义,更热血和单纯的角色,像原著的路飞,以后书中也会出现许多形形色色不同性格不同志向的角色,被贝克尔凝聚在一起,而也正因为贝克尔够圆滑够现实,不是一根筋爱钻牛角尖的人,这些性格迥异,甚至互相对立的人才可能被聚在一起,为贝克尔所用,这正是他高情商的优势所在。

角色名投票结果

微信上,几个角色名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以后太仆就根据微信投票结果,选择书中的用名版本:

    “黑足”山治(79%)

    “三刀流”索隆(93%)

    “海侠”甚平(100%)

    ps:索隆和甚平两个版本看来真的是众望所归。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浙江温州最大皮……,呸呸呸。

    俗话说得好,人做死就会死,鉴于众多读者的殷(qiang)殷(lie)期(tu)盼(cao),为了重拾男人雄风,为了保护五道口的爱与和平,为了某个先天性手残加后天性懒癌的作者的自我拯救,俺在经过一番玩游戏与码字之间的痛苦、纠结、漫长、缠绵、心丧若死的激烈抉择后,决定将下周休息时间空余出来码字。

    因为下周有闲,太仆余下七天内,书只要在起点分类推荐周榜上,每天保底两更,期间如果遇到诸如收藏破千啊,推荐票过五百啊之类的,就再加一章。

    另外真的非常感谢诸位读者的打赏,对于任何作者来说这都是很宝贵的心意,但是太仆真的还请大家不要浪费钱了,一来暂时太仆没有签约的想法,二来……,好像没有二来,没签约也收不到打赏钱,所以完全不值当啊。

    以下为打赏名单:

    飘雨团长、我叫霸爸、逍遥还逍遥再逍遥、书友120201152420531、飘渺之邪神、媳妇找到了、幻想魔行者、四眼乌龙大熊猫、爱看动漫同人、丶鬼魅丿身影丨、校卫大人、有笑容、君士静、风幻相、女模啦、0雨夜语叶0、天狼梦碎、吾名阿尔法、大刀剁肉、小白狼之行天下

    非常非常感谢上述小伙伴们的打赏,但以后还是不要浪费大家的钱啦~,有推荐票,太仆就心满意足啦!

第一章 小结巴

    第一章小结巴

    海圆历1502年,东海,黑礁村。

    黑礁村位于一座偏于主航道之外的岛屿,岛屿不算小,可惜耕地稀少,在岛上生活的人并不多。而因为偏于主航道之外,除了村中寥寥几艘渔船,这座偏远岛屿的居民们大多时候连一座路过的船只都看不到,只有时隔一两个月出现一次的小货船算是经常出入附近海域的“外人”,每当货船到来,村民们往往会将岛内唯一的一座小码头围上一圈,图个新鲜。不过也受益于这座不知名小岛的偏僻,使其往往连海贼都不屑于光顾,因此,这座小岛上的居民生活虽然谈不上富裕,看上去却还算安定。

    村内唯一一家酒馆位于村子中央,它兼顾着杂货店、饭店等诸多营生与一身,对绝大多数黑礁村村民来说,种地打渔之余到这里喝一杯酒,和邻居好友吹牛打屁,已经是一天之中最丰富的娱乐节目了。

    “小结巴,再给我拿一杯酒!”嘈杂的酒馆内,一位矮壮的中年男子略带醉意的敲着木质酒杯,大声嚷道,然后他就见到一道矮小的身影灵活的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手中牢牢护着一杯啤酒不被手舞足蹈大胜吹嘘的农夫渔民们碰洒,几乎在矮状男子话音刚落没多久,便将新的一杯啤酒放到他的桌上,似乎已事先知道自己会再叫一杯。

    矮状男子含糊的嘀咕一句,瞥了一眼对方,这是个年岁不大的小男孩,金发碧眼,突鼻深目,有别于酒馆内混迹的一帮粗糙汉子,男孩皮肤白皙,带着丝秀气,除了鼻梁高挺眼眶过深,使得男孩即使一直面上带笑,眉目之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鹫外,他的面容虽然还带着一丝稚气,但也称得上英俊,和酒馆内众人外貌气质格格不入,而这“众人”之中自然也包括矮状男子,这让矮状男子内心有些本能的嫉妒和反感。

    “你倒是机灵,嘴皮子不利索,心思挺多,”矮状男子拿起新上的啤酒抿了一口,用着微讽的语气说着,“倒是挺适合干跑腿的活,当初看你白白嫩嫩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少爷呢。”

    同桌的一人听到这话后哈哈大笑着调侃道:“贝克尔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机灵,再好好讨好肖恩,肖恩说不准能将伊莎嫁给他,肖恩就这一个女儿,你娶了伊莎以后就是酒馆老板了,到时候也算是咱们村子上的小少爷啦!”

    矮状男子听到这话不舒服的哼哼了两声,不爽的反驳道:“谁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肖恩敢把伊莎嫁给他?不怕他以前是海贼船上的?”

    被叫做贝克尔的男孩将两人狼藉的桌面简单收拾了,这时不知是没听懂两人话里话外的讽刺和嘲笑,只是微笑着用有些咬字不清、略带磕巴的含糊嗓音道:“老板和老板娘一家对我有救命之恩,又给我饭吃,我报恩都来不及呢,哪敢想这些?”

    “知道就好。”矮状男子明显喝多了,脾气越发的坏了起来。

    贝克尔拿着空酒杯和食物残骸,笑着离开,只在心里骂了一句“傻逼”。他前世混迹酒桌多年,什么奇葩没见过,现在还不至于和这个一点城府都没有,喝点酒就上头的人见识,何况他目前也没什么心情计较。

    穿越,一个前世地球已经不再新奇的词汇,只不过穿越两个字说着容易,想着美好,真切发生在个人身上,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孤身一人身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家成为了一个远不可及的回忆,没有返程的火车票和机票,只能被动的适应这个环境,并且将这个惊人的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谁也不能倾诉。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异乡,异客。

    现今叫贝克尔,前世叫孙博的男子早年离家去陌生城市打拼时,还可以文青一下吟两句诗,还能找到同乡,如今却只能吟一半了,佳节恐怕是记不准了,这鬼地方历法恐怕也和地球不太一样,孙博哪知道这里都过什么节日,同乡则更不用提。

    不过是午休小憩一会儿,再醒来时已经浑身是伤,虚弱不堪的躺在海边裸露的礁石上,饥肠辘辘,又渴又晕,幸亏酒馆的老板娘带着女儿在海滩游玩时碰巧见到并救了孙博,否则他可能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尸检报告上写的死因则可能是“过于倒霉”。

    这个地方的人无论风俗还是所用语言都和国内千差万别,因此孙博最初本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地球国外某座不知名的小岛上,也许回到了过去——毕竟看这里科技恐怕并不发达,而且他如今还从一个三十余岁中国人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一个十几岁金发碧眼的少年,但归根结底还是身处地球,而只要身在地球,孙博觉得他还能回家,至于作为穿越者所该有的主角觉悟,是以良辰还是傲天为人生目标,回到更熟悉的地方再谈这些也为时不晚。

    只不过,当孙博目睹一个土著对着一只大的出奇的蜗牛说话,而蜗牛竟然还口吐人言以后,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回不到地球了。

    …………

    架空历史变成异世大陆,孙博自己还算是可以接受,毕竟穿越是被动选择,不接受也没有办法,他必须强迫自己乐观一些,不将时间和经历浪费在自哀自怨上面。前世孙博上学时看过鲁滨逊漂流记,主角流落荒岛时列了份清单以支撑信念,孙博也在心里给自己简单列了份清单。

    孙博在事业上升阶段失去了事业和人脉,失去了亲人朋友。

    但他得到了一个相比于前世深受酒精考验香烟熏陶浑身小毛病不断的身体,现如今而显得更年轻健康的身体。而且人在,事业就在,人脉可以重新开拓,他父母早逝,也还没有结婚,没有老人需要赡养,弟弟妹妹早已工作,离开他也不会失去经济支持,酒肉朋友失去就失去了,几个知心朋友即使离开自己,想来时间也会抚平伤痛,他的突然消失,不会给人造成难以接受的负担。

    孙博一边干活,一边分神思量着这些,耳边却突然听到一声前世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的响音,还不等他继续思索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这道声音,紧接着这个声音便第二次响起,只闻其声就可以感觉到急促。

    而随着这道声音,酒馆内的众多顾客似乎同一时间被人捏住了喉咙,同时心有灵犀的停止了挥舞的手臂,闭上了嚷嚷的嘴巴,在孙博茫然疑惑的眼神中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喘。

    当!当!当!

    又是三声传来,更显急促,因为酒馆变得安静,孙博这回终于听清声音并想起自己为何觉得熟悉,这个声音和他曾经在寺庙旅游时听的钟声有些相像,而此时他也记起,自己曾在黑礁村南方一座小楼上见过一座老旧的撞钟。

    “海、海贼!”之前还叫孙博小结巴的矮状男子磕磕巴巴的说着,脸上已经不见了酒后的酡红,只剩下一片惨白,腹中的酒似乎都已经从汗腺化为冷汗分泌出去,彻底醒酒了。

第二章 狰狞

    第二章狰狞

    海贼,一个对孙博来讲过于遥远的字眼。

    也许在孙博穿越之前这具身体原主人便已经死了,如今孙博只是借尸还魂,并没有很好的继承原主人的所有记忆,因此他并不明白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海贼二字意味着什么。

    在前世的记忆中,海贼二字顶多让孙博想起索马里,可他不及格的地理知识使他连索马里在哪里都不知道。而这具身体原主人关于这个陌生世界零星破碎的记忆,如同被打乱的相薄乱作一团,让孙博找不到丝毫头绪,只剩下诸如书写阅读这种几乎化作本能的记忆被他继承了下来,即使如此,孙博一开始说这个世界的语言都显得生涩不堪,以至于被起了个“小结巴”的外号。

    孙博限于前世的记忆对于海贼二字没有太大感触,但气氛是会传染的。

    酒馆内部,海贼这两个字似乎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将笼罩酒馆众人的定身咒打破,酒馆马上又恢复了嘈杂,而且无论平时吹的牛皮有多大,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惶恐与不安,这种不安很快也传染到了孙博身上,不过他的反应很快,在一瞬间的不安过后,马上想起了什么,窜到一边,远离酒馆大门。

    果不其然,在孙博动作过后,酒馆内回过神来的村民们便争先恐后的涌向酒馆大门,大门附近很快便变得拥挤不堪,虽然没发生踩踏事故,但孙博如果闪的慢一点,恐怕也会被这帮长年打渔种地的壮汉挤个半死。

    孙博沿着墙壁摸索着走到吧台,吧台之后站着一个高大的胖子,留着光头,浓浓的络腮胡几乎将他的小半张面孔都掩盖住,这个胖子就是这家酒馆的老板,也是孙博真正救命恩人的丈夫——肖恩。

    肖恩也同样因海贼来了的消息而感到惊慌,顾不得管离开的顾客要钱,见到孙博后,便提着孙博的衣领将他连拖带拽的揪到吧台后面。

    这时吧台后面连同居室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从门后走出,却是酒馆老板娘和她与老板的女儿,两人同样听到了钟声和一门之隔的酒馆内的声音,此时本能的像一家之主靠拢。

    有些瘦弱的老板娘一脸的惶恐,被她紧紧牵着右手的小女孩和此时孙博所占据的身体差不多大小,脑后扎着两根油亮的麻花辫,面上零星长着几颗小雀斑,此时受到大人的影响,虽然不如父母了解海贼的可怕,却也一脸的不安与恐惧。

    胖脸紧绷的肖恩将肩旁上挂着的脏毛巾随手一扔,抓着自己妻子和女儿的手,一言不发的向酒馆后的居室走去。孙博见此,虽然肖恩没对自己示意,也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四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肖恩沉闷紧张的喘息声,连平时最活泼,给孙博起了外号“小结巴”的老板女儿伊莎,此时也因为大人们的沉默而不敢说话。

    肖恩将老板娘,伊莎和孙博带到地窖入口,这里是平日酒馆藏酒的地方,一些自酿的酒类,还有肖恩一位远方堂弟运送来的其他酒类都被安置在此处,也许一开始建造的时候,肖恩就想着有这么一天了,酒窖的入口安置的颇为隐蔽。

    将妻女带到酒窖入口前的肖恩似乎多少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沉默下去,将嘱咐对老板娘说了出来:“你和伊莎就藏在酒窖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明白吗?”

    老板娘惨白着脸点了点头,马上又反问道:“你呢?”

    “我是护卫队的,要去村长那里集合……,对了!”肖恩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扭头跑向卧室,只丢下手足无措的妻女和孙博。

    肖恩跑掉后,孙博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但没敢乱跑,肖恩根本没心情搭理孙博,他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也多少了解了肖恩的品行,知道自己这么一乱跑保不准就会被肖恩关在酒窖外。

    不一会儿,气喘吁吁的肖恩就跑了回来,背上还背着一把在孙博眼中样式古老的火.枪,又把一把手枪连同弹药塞入老板娘怀里:“还记得怎么用吧?”

    “记、记得。”老板娘紧紧抓着手枪,也不知道是真记得还是假记得,只是担忧的看着肖恩。

    肖恩此时则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孙博身上,他微微弯下腰,一脸凶狠的盯着孙博,后者则装作顺从的低下了头。

    “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地窖,安安静静的,我妻子和我女儿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回来一定会宰了你,你离不开这座岛,逃不开我的,明白吗?”

    “明白。”

    孙博这具身体的年龄太具有欺骗性,他此时故作顺从的模样轻易让肖恩放下心来,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女儿伊莎。

    面对自己的女儿,肖恩的面色不像对待孙博一样凶狠,显得柔和许多,他一手轻轻抚了抚伊莎的头顶,轻声说着:“别害怕,你和妈妈先乖乖待在地窖,爸爸很快回来接你们俩出来。”

    伊莎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留下的眼泪,一言不发的用力点了点头。

    肖恩见此还想要说些什么,却不防又有一阵急促的钟声从屋外传了进来,肖恩面色一变,止了交谈,急冲冲的指了指酒窖对老板娘说道:“你们马上进去,我要赶快去集合了。”

    肖恩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里屋子,老板娘在原地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打开酒窖门,拉着伊莎钻了进去。

    “老板娘,您稍微等一下。”此时肖恩离开,孙博见老板娘在等自己进入酒窖,终于找到机会做自己之前想做的事,不等老板娘回应,便跑向厨房。

    老板娘不像肖恩一样铁石心肠,虽然有些急躁,但见孙博马上跑掉,却无法硬下心来把孙博关在外面,只能低声催促道:“你要做什么?快点!”

    孙博快步跑到厨房,先拿起一把剔骨刀别在后腰,随后又把一柄尖刀抓在了手里,想了想,又飞快的跑到卧室拽了两条毯子,抱在怀里。

    做完这一切,孙博才在老板娘的连声催促中钻入酒窖。

    酒窖内部空间不小,门后便是一条细长的楼梯,正对楼梯的则是一条过道,过道两侧放着一桶桶储酒,两旁作为支柱的木梁上安置着几颗未点燃的蜡烛。

    老板娘就着微弱的光亮摸索着将蜡烛点燃,孙博便将酒窖门关上,从里面用木条别住。

    封闭的环境给人一种虚幻的安全感,一直有些紧张的孙博此时才勉强算是松了一口气,酒窖有些阴冷,见穿着无袖连衣裙的伊莎摩擦着手臂,孙博便将毯子分别递给老板娘和伊莎两人。

    杀人,放火。

    这两个词往往都是连在一起的,孙博当时想起准备毛毯,其实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谁知道海贼杀得兴起后会不会顺手放个火,地窖里有清水,毯子是用来关键时刻堵门缝的。

    不过也就是图个万幸罢了!坐在台阶上的孙博叹息一声想道,就算幸运的躲过海贼的探查,火势大了以后,自己三人身处地窖也未必安全。

    孙博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遇到传说中的悍匪,心中满是悲观的念头。

    正胡思乱想着,不妨一个臃肿的身影一屁股坐在孙博旁边。

    “你冷吗?”毯子将大半个身子都裹住,只露出个头来的伊莎轻声细语的问着孙博。

    经伊莎提醒,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的孙博才反应过来,之前一连串动作出了一身汗,此时静了下来,顿时觉得身子发冷。

    伊莎见到孙博的样子,也不等他回答,便将毯子拉开,将一半披在他的身上,使少男少女一起裹在毯子里。

    孙博也没拒绝,只分神听着酒窖门外的动静,老板娘则在一旁,借着蜡烛微弱的光亮检查手枪,给在孙博看来十分落后的燧发手枪装弹,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似乎是觉得只要安静下来,海贼就会找不到他们一样。

    也不知这样待了多久,伊莎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见自己母亲毫无主见,一直呆呆的坐在地上,不由低声询问孙博道:“你以前见过海贼吗?”

    “没有。”孙博上辈子都没出过海,一直在内陆城市,还是个旱鸭子,游泳这项实用技能还是从现如今的这具身体记忆中继承下来的,只在新闻上见过海贼。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遇到了海贼,才遇难的。”伊莎依旧压低嗓音悄声说道。

    “我以前说过了,我记不起来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记起来了。”

    高压状态下,伊莎自言自语的声音让孙博心底有些烦躁,他更想让酒窖像之前一样处于静谧之中,只是当他瞥到女孩儿写满惶恐与无措的脸庞后,躁意稍减。

    毕竟伊莎不像自己如今一样,外表看上去不过是个小孩,内心则是三十多岁的大叔,遇事虽然惊慌,但不至于失措,还能够强自镇定。

    孙博想要安慰一下伊莎,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谈话声。

    孙博旁边的伊莎似乎也听到了声音,双手紧紧捂着嘴巴,圆睁的双眼中写满了恐惧,见到两人异常的老板娘此时也坐直了身体,一瞬间酒窖内静的可怕。

    额头上的汗水低落到眼睛里,孙博甚至都不敢擦拭,只大气都不敢喘的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耳朵上,静静的听着门外的声音。

    “这里真的有酒窖?”

    “我和你说过了,我以前在酒馆工作过,这里肯定有酒窖,被那帮海军追了这么久,别说酒了,连水都喝不上几口,等咱们两个找到酒窖,告诉船长,船长不知道会怎么奖赏我们呢。”

    “好酒应该都藏在酒窖里面吧?”

    “哈哈,那可说不准。”

    门外的声音忽远忽近,显然在四处搜查,孙博听着门外海贼的谈话念头纷传,心跳骤然加速,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一样,他紧了紧手中一直未曾放下的尖刀,一脸狰狞。

第三章 酒窖暗斗

    第三章酒窖暗斗

    “我们两个现在不去抢钱,来找酒,是不是有些不划算?”

    “没钱我死不了,没酒可就不一定了,还是找酒重要,你要抢钱自己去,我还是要先找酒。”

    门外两名海贼聊天的声音忽远忽近,孙博脑海中念头纷传,思索着对策。

    也许有些人天生便有做亡命徒的天赋,此时此刻,陷入绝境的孙博虽然心跳加速,头脑却出奇的冷静。他紧了紧自己手中的尖刀,又看向老板娘,目光在她手中紧攥的手枪上顿了顿,心中有了计划。

    孙博先是推了推紧紧捂住自己的小嘴,似乎担心不这样做自己就会叫出来的伊莎,示意她躲到酒桶后面,又马上跑到老板娘身边,压低声音,附到她耳旁飞快的说了一遍自己的计划。

    老板娘似乎已经被海贼就在附近的噩耗吓傻了,在孙博说完计划后依旧呆呆的没有回应。

    孙博气的额头上青筋都快冒出来了,又稍微加大点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遍计划,这时老板娘才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想想伊莎,”孙博实在对老板娘的状态不放心,咬牙提醒道,“你该比我明白海贼抓到她会对她做什么,你是她母亲,你要保护好她。”

    见孙博提到自己女儿的安危,老板娘似乎有了些勇气,苍白着的面孔似乎有了些生气,用力的点了点头。

    孙博见此又飞快的重复了一遍计划,这事事关生死,他必须保证老板娘牢牢记住。

    “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老板娘看了看伊莎躲藏的方向后,回应着。

    “你会用这东西吧?”孙博又不放心的询问一声。

    老板娘似乎明白孙博的担忧,此时一脸认真的回答道:“你放心,我会用。”

    孙博稍微松了一口气,示意老板娘藏好,他便将酒窖内几个蜡烛纷纷吹灭,只留下楼梯旁的一只蜡烛后,又跑到酒窖门后将堵住门的木条扯了下来,随后将楼梯上伊莎落的毯子踢到阴影里,自己也跑到楼梯旁的角落藏好,便将酒窖内最后一只点燃的蜡烛吹灭,酒窖内又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酒窖究竟是酒窖而不是密室,即使肖恩有意识将入口放的隐蔽一些,但面对两个铁了心找酒窖,其中一人还曾在酒吧工作过的海贼,这一些顶多能拖延一些时间。

    酒窖外的谈话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间或伴随着两个粗手粗脚海贼翻找酒窖入口打碎的瓶瓶罐罐的声音,这种如同死刑临近的时刻实在让人备受煎熬,孙博甚至感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酒窖里如同敲鼓一样刺耳。

    过了一会儿,酒窖外突然传出一道清晰的叫声:“在这!我找到了!”

    孙博的心脏似乎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而后以更加迅速的频率动作,他擦了擦手心分泌的汗水后紧紧握住尖刀,眯起眼睛盯着酒窖门。

    吱呀!

    一丝光亮划破黑暗,让光线重新撒入漆黑的酒窖内,但随即又有一道庞大的阴影将大半光线遮挡住。

    海贼,进来了!

    “够黑的。”酒窖的楼梯有些狭窄,只能容纳一名成年人通过,当先进入的海贼嘀咕了一声,一边眯眼以尽快适应黑暗,一边借着楼梯上方酒窖入口处微弱的光亮摸索着下楼梯。

    跟在他身后的同伴限于其动作,也只能慢慢的下楼,同时略有些警惕的问道:“这里不会藏人吧?”

    “青壮都跑到外面和其他人玩命去了,这里哪有人?有人也只不过是些老弱妇孺,”前面的海贼满不在乎的回应着,似乎因为自己能躲过危险还能捞到好处,声音多少显得有些得意,“有人更好,最好是女人,美酒配美人,嘿嘿。”

    他后面的同伴也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楼梯底部一侧有两根木梁,上面放着蜡烛,打头的海贼这时停下脚步,摸索着口袋,似乎想找工具将蜡烛点燃,还被他堵在楼梯上的同伴刚刚想要出声催促,便听到一声如同野兽低吼的声音从木梁后传来。

    孙博从两名海贼步入酒窖楼梯就一直眯眼观察着对方,他的身体无比紧张,但他的思绪却越发变得清晰起来,借着微弱的光亮他可以较为清楚的看清两个海贼的外貌。

    这是两个狼狈邋遢的中年男子,依稀可以从衣物和骨架看出以往的健壮,可此时两人眼布血丝,一脸黑灰,胡子和头发都脏乱的打着结,身形也显得瘦弱不少,将衣物都衬托的宽大了许多。

    联想到之前两人在酒窖外的交谈,孙博心底得出这帮海贼刚刚摆脱海军追击的结论。

    等到当先的海贼双手摸索口袋掏东西时,一直眯着眼睛观察的孙博双目突然圆睁,低吼一声,声音嘶哑低沉的如同一只陷入绝境的困兽,手持尖刀从木梁后钻出。

    嗤!

    两名海贼还没适应酒窖内的黑暗,加上孙博的出其不意,打头的海贼顿时中招,被相比他个头不算高的孙博一刀插在腰侧。

    “啊!”事出突然,被同伴堵在楼梯上的海贼当同伴惨嚎出声后,才反应过来,抓起手中的短刀就想向来袭者砍去。

    可惜孙博事先有过计划,十分狡猾的躲在木梁之后,这名海贼没办法立刻帮忙。

    孙博一刀插入海贼腰侧,便想将刀拔出来,可惜他此时手中拿的终究只不过是厨房的菜刀,没有血槽和刀镡,入肉颇深的尖刀被伤口紧紧夹住,加上海贼喷洒的血液混合孙博手掌的汗水沾的满刀把都是,孙博第一时间竟然没能将刀拔出来。

    相比孙博,海贼终归是刀头舔血的专业悍匪,被偷袭的海贼比孙博反应更快,马上察觉到了孙博要抽刀的意图,一只大手如同铁钳一样飞快的抓住孙博持刀的手腕将其牢牢固定住,另一只手则挥拳砸向孙博的脑袋。

    因为还没完全适应光线,这名海贼的另一只手只能对着孙博脑袋轮廓砸过去。

    孙博下意识的侧头一躲,被对方砸到肩膀上,疼的他面容都扭曲了,不过他一直没忘记心中的计划,此时被海贼牢牢抓着手腕无法抽刀,便顺势像地上倒去。

    孙博紧紧的抓着尖刀,被偷袭的海贼则紧紧抓着孙博持刀的手腕,孙博这一倒,尖刀带动伤口,孙博则带动海贼,两个人顿时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

    “开!”倒在地上的孙博紧张的嗓音都变的高亢尖锐起来,不过依旧透着少年的青涩稚嫩,不会被人听错。

    孙博和受到偷袭的海贼倒在地上,正好将楼梯空间空了出来,之前被堵在楼梯上进退不得的海贼顿时觉得面前一空。

    楼梯上的海贼刚想要挥刀砍向孙博,就听到孙博莫名其妙的一声大喊,而后就看到随着孙博的喊声,一道消瘦的身影从过道阴影窜了出来,正正站在过道处面对自己。

    来者正对酒窖入口光线,楼梯上的海贼就着微弱光线看清了对方不过是个瘦弱苍白的女人,只是此时这个弱小的女人双眼映过酒窖门外射入的光线,显得异常明亮,透着的决绝和坚定让海贼有些莫名的畏惧,当然,更让海贼畏惧的则是女人手中的枪。

    砰!

    楼梯上的海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一团火光则不等他出声就从老板娘手中的枪口喷出,此时此刻,时间似乎在一瞬间有短暂的停顿,孙博之前在内心祈求的满天神佛似乎给了他一点面子。

    火光炸响,时光恢复流动以后,铅制弹丸飞快的划破空气,射入就直直站在楼梯处无法躲避,且位于黑暗酒窖唯一光源处,如同一个巨型靶子的高大身影。

    铅弹正正没入海贼的左胸,弹丸射入人体以后则飞快变形碎裂,扩大着伤口,使得海贼瞬间毙命。

    孙博来不及感慨老板娘用一把老旧燧发手枪都能打出暴击的狗屎运。最当先打头进入酒窖,被孙博偷袭的海贼不愧为积年悍匪,看都不看被命中的同伴一眼,也没因为对方的火枪而有丝毫惧色,直接一拳击中孙博的太阳穴,打的孙博脑袋一晕,下意识松开了尖刀刀把。

    残存的海贼忍着伤痛快速起身,随着他的动作,腰侧的伤口疼的他面容扭曲,满头的冷汗混和着脸上刚刚在地上沾的灰尘,结成一道道污泥,趁的他的面容更显狰狞恐怖。

    暴怒的海贼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柄短斧掷向老板娘,随后也不管打没打中,又拔出短刀砍向尚在地上,还未起身的孙博,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先打断枪手不让对方上弹或者换枪,再杀偷袭者,暴怒状况下依旧思路清晰。

    所幸海贼受了伤,动作慢了一些,之前掷斧头的动作又给了孙博反应时间。

    他一个懒驴打滚躲过海贼的短刀,双腿不停蹬地后退,另一手则想着拔出腰后别着的剔骨刀。只是忙中出错,剔骨刀此时竟然卡住腰带,没能第一时间拔出来,急的孙博满头大汗,海贼的凶残蛮横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眼见海贼又是一刀砍来,又后退到楼梯侧方的孙博右手突然摸到一样事物,来不及多想,连忙用力将其扔向海贼。

    一大团乌漆抹黑的事物扔向自己,海贼下意识的伸手一挡,随即被大毛毯罩住,遮住了视线。

    孙博趁机飞快站起身子,猛地用力拔出剔骨刀,大吼一声,冲了几步,整个人则如同蛮牛一样施展全身的力气撞到海贼身上,将猝不及防的海贼撞倒,将其压在身下,而后孙博便用剔骨刀对着被毛毯遮住视线的海贼一顿没头没脑的猛刺。

    被孙博压住的海贼依旧没放弃抵抗,即使失去视线,也胡乱挥刀向着上方猛挥,杀红了眼的孙博也不躲闪,肩膀被短刀划伤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怒目圆睁喘息着猛刺下方海贼,哪怕对方挥刀的手放下也没停,直到自己双手一点力气都没有,方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孙博从死的不能再死的海贼尸体上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连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只用老板娘和伊莎两人谁都听不懂的语言骂了一句:

    “真他妈的是悍匪啊!”

第四章 死中求活

    第四章死中求活

    老板娘面对海贼的最后一点勇气似乎也随着枪口喷出的弹丸离开,当枪声响起以后,身子便摇摇欲坠,随后更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却也机缘巧合的使残存海贼向她掷出的短斧落空。

    斧口被磨得飞快的短斧正好从老板娘的头边飞过,钉在了墙壁上,这似乎将她吓傻了,呆呆的看着势若疯虎的孙博将海贼撞翻后猛刺,随后又说了一句自己不知道什么含义的话。

    而几乎累的筋疲力尽且身心俱疲的孙博下意识骂了一句以后,只稍微喘息歇息了一下,就又支撑着站起身子。

    先是将酒窖内的蜡烛又重新点燃,又跑到酒窖门处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向外看了看,发现外边没有人后,便将酒窖门重新关上。

    中弹的海贼身下已经汇聚了一大滩鲜血,而被孙博刺死的海贼鲜血更是贱的四处都是,此时酒窖门被孙博一关,整个酒窖内三人的鼻尖似乎顿时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不过孙博知道现在三人还没有脱离危险,又重新恢复紧张的孙博虽然心里有股恶心的感觉,双手也还有些后怕的颤抖,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将恶心和后怕压下,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孙博去看了一眼躲在酒桶后的伊莎,发现她正害怕的蜷缩在角落里低声抽泣。

    鉴于自己刚刚刺死海贼时沾了一身的血,孙博就没有到伊莎身边,怕吓到她,只从酒桶另一边露出个头来,让酒桶遮住满身是血的身体,强笑着安慰道:“别哭了,已经没事了,你先呆在那里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坐在地上的老板娘似乎从刚才开始就没动过,木愣愣的盯着地面。孙博走到她旁边,看了一眼她身后深深嵌入酒窖墙壁的短斧,也为她感到一丝后怕,只是孙博觉得现在不是后怕的时候。

    孙博捡起被老板娘扔在地上的手枪,犹豫了一下,又塞回给对方。他到不是不想将其据为己有,只不过一来不会用,二来老板娘一个弱女子就只这一个防身武器,他实在不好意思不告而取。

    “老板娘,打起精神来,我和你商量件事。”孙博推了推老板娘的肩旁,见她没有反应,又加了点力气,推的她瘦弱的身躯一阵摇晃。

    “什么事,贝克尔?”老板娘之前为了保护女儿能鼓起勇气开枪打海贼,此时海贼的危险暂时消除,似乎又开始沉浸在杀了人的茫然状态,声音显得有些空洞,双眼有些无神。

    “我们得走。”虽然最开始刚穿越的时候有些陌生,如今孙博却已经习惯了自己这具身体几乎烙印在记忆深处,始终没能遗忘的名字,听人叫起这个名字不会反应不过来是叫自己。

    “走?”孙博的话似乎吓了老板娘一跳,终于让她回过神来,“去哪?为什么要走?”

    孙博斟酌了一下,他刚刚才发觉自己终究是将事情想简单了,他毕竟是在一个和平环境中长大的,别说是像海贼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悍匪,小偷见得都不算多,之前觉得躲在地窖里就安全了,等到他直面凶悍残暴的海贼,才明白一些问题。

    “你觉得村子的护卫队面对海贼能赢吗?”孙博问了老板娘一句,这种时候他也没心思再保持小心翼翼的态度,用敬语了。

    老板娘嗫嚅着,没有说话。

    她其实比原本不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孙博,更清楚海贼的凶残。

    村子的护卫队面对海贼不过聊胜于无,遇到小股海贼,也许能抵抗一二,但看此时酒窖内的两个海贼,虽然眼布血丝,面容萎靡疲惫,能偷闲不去和护卫队战斗,单独跑出来找酒搜刮战利品,就知道护卫队拦不住这次来的这帮海贼。

    孙博也是想明白了这点,看这两个海贼被偷袭,其中一个同伴被杀,腰间被插了一刀依旧悍勇的差点取走了自己的小命,他就不认为那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护卫队能和这种悍匪抗衡。

    毕竟这座小岛偏离主航道,海贼不光临的时日久矣,护卫队也是村民们组织的,没上级严加管束,训练也不多,拿什么和刀头舔血的海贼拼。

    而护卫队打不赢,三人躲在这座酒窖也是没用的。

    孙博刚刚想明白自己之前进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他一直把海贼看作前世的劫匪,抢完钱就跑,实则海贼应该更像进了村儿的皇军,比劫匪还可怕。联系这两个海贼之前交流的信息,显然这帮海贼是刚刚拜托海军追击,机缘巧合跑到这个偏僻村庄顺手“开荤”的,人家可未必着急走。

    先不说这两个海贼在附近还有没有同伴,而之前的枪响会不会惊动他们,等到其他海贼们彻底解决了护卫队,能想到酒馆有酒窖的肯定不只这两个倒霉的海贼。

    孙博现在已经手脚发软了,体力透支有些严重,再来两个海贼他就只能等死了。而且海贼又不是傻子,会一个一个零星来到酒窖里让孙博杀,谁知道下次来到酒馆翻翻捡捡的海贼会有几个。

    更重要的是,等到海贼打赢了仗,搜刮过战利品,说不准心血来潮就在酒馆内开个party,到时候一找酒,躲在酒窖内的三人处境不要太尴尬,而下场如何,孙博说不住那就是一死,老板娘和伊莎就难说了。

    “咱们躲在这里,等海贼解决护卫队,就是死路一条,”孙博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我们得出去,趁着现在海贼注意力都放在护卫队身上,而且够乱,趁机离开!”

    “离开这里?去哪?”老板娘声音显得很迟疑,封闭的酒窖给她一种不真实的安全感,离开这个看似隐蔽的小小空间,冒着被海贼发现的危险跑到可能有海贼活动的村庄,让老板娘下意识的有些抗拒。

    “只要出了村子,去树林,去农田,去离码头远一些的海滩找个暗道,去这些没什么财物和物资的偏僻地方躲着都行,就是不能在村子里。”思绪一点点清晰起来,孙博的语气也越来越坚定,到时候海贼能蛋疼的去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晃悠把自己抓到,孙博也认了。

    “那,那要是村子里现在还有海贼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我们要是跑出去不就等于直接撞到他们枪口上去了吗?”老板娘的神态还是显得很抗拒孙博的提议,毕竟人在下意识还是更倾向于选择暂时看起来更安全、稳定的环境,孙博的考虑也许不无道理,但老板娘觉得老老实实的躲在酒窖里,也许海贼找不到他们。

    孙博却不想靠这个“也许”,他明白这就是个险中求生,死中求活的局面,酒窖看上去安全,实际上差不多是死路一条,因此已经下定了决心,此时听到老板娘的疑问,不禁咬着牙,透着股狠劲,像是回答老板娘,又像是自己给自己鼓劲一样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那就在村里放火!”

    老板娘吃惊的张大嘴巴,傻傻的看着孙博这个之前一直显得乖巧温顺的小男孩儿,似乎从今天开始才真正了解他:“放、放火!?”

    酒馆位于村子正中,想安然逃到村外确实不太容易,尤其是带着两个累赘,放火如果能扰乱海贼的视线,孙博觉得也不无不可,于命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如果孙博走狗屎运遇到一群贪财的海贼,怕火把东西都烧没了,从而帮助救火,那就更好了。

    不过此时看到老板娘的表情,孙博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嘴快了,自己还是有些身心俱疲,头脑失去了缜密,他该等跑的时候偷偷放火的,不该和老板娘说。

    “如果没多少海贼也不需要放。”孙博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要不,再等一会儿再下决定?”老板娘有些犹豫不定的说道。

    见老板娘似乎还没拿定主意,孙博有些着急:“没时间了,要走就得尽快。”

    老板娘没有应声,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不过她拒绝的态度孙博看得出来。

    “老板娘,待在酒窖是个死路,相信我,出去才有生机。”孙博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最后尝试着说服老板娘。

    “我知道,只是万一海贼一会儿就走了呢,”老板娘看了一眼伊莎躲藏的方向后,说着,“我和伊莎这时候出去真遇到海贼怎么办,贝克尔,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你自己走吧。”

    孙博叹息一声,没再尝试说服老板娘,但是他是肯定不会坐在这里等死的,那是意气用事,反而是最坏的选择,他出去,真有什么事,也能帮忙把被刚刚枪声吸引过来的海贼引走。

    孙博没再说什么,一声不吭的跑去海贼的尸体旁,把厨房用的尖刀和剔骨刀扔了,捡起一把海贼用的短刀抓在手里,又拿起一柄短斧插在腰间,还有一把短刀则递给了老板娘。

    他最后嘱咐老板娘道:“我走后就将酒窖门堵死,楼梯上都是血,伪装不了了,如果周围有海贼我会尽量把他们引走,海贼要是放火,就把毯子用清水打湿堵住门缝。”

    老板娘用了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复杂,内心则有些纠结,既觉得孙博说的不无道理,又害怕脱离酒窖是羊入虎口。

    孙博没时间管老板娘的纠结,转身走向楼梯,已经从角落里走出的伊莎带着哭腔叫了他一声,他的身影只是顿了顿,头也不回的向后挥了挥手算是告别,便小心翼翼的推开酒窖门,观察一番后离开酒窖。

第五章 海军

    第五章海军

    孙博小心翼翼的离开酒窖,动作极其轻柔的关上酒窖的木门,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惊动附近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海贼同伙。

    他一手抓着海贼手中缴获的短刀,半弓着身子,缩头缩脑的向酒吧后门走去。

    孙博精神高度紧张,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将注意力放在双耳,听着四周的动静,酒窖离酒吧后门不过只间隔两个房间,就这短短一段路便走的他一头是汗。

    离开酒窖封闭的环境,外界的声音显得有些嘈杂,爆豆般的枪响,海贼猖狂的笑声,厮杀时的呐喊声,甚至偶尔发出如雷鸣般的炮响,都间或从远处传来。

    马上走到后门的孙博一面留心分辨动静,一面小心翼翼的靠近后门旁边的小窗户,探出眼睛观察后门外的情况。

    酒吧后门外是个堆放垃圾的小巷子,又脏又乱,空间狭小,坑坑洼洼的泥地遍布着散发恶臭的污水,少有人光顾。

    孙博第一次觉得这条又臭又破的巷子这么可爱,刚想要推开后门走出去,突然见到巷子一端有三道身影一闪,孙博瞳孔一缩,顾不得看是不是海贼,“唰”的一声便蹲了下来,躲到窗户后面,紧靠墙壁。

    孙博觉得心口咚咚直跳,强自镇定着侧耳倾听小巷的声音。

    一阵踏着积水的杂乱脚步声传入孙博耳中,伴随的还有几道紧张的交谈。

    “海军到哪了?”

    “我刚刚来之前他们已经把咱们的船堵在码头里了。”

    “这帮世界政府养的看门狗,鼻子怎么这么灵,我们不是把他们甩掉了吗?这么偏僻的地方他们也能找到我们?”

    “这帮混蛋也许根本就没被我们甩掉……。”

    几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背靠墙壁的孙博神情恍惚。

    海军?

    …………

    时间向前推移。

    黑礁村码头所在的南侧硝烟弥漫,四处都是坍塌的建筑,撞钟所在的小楼也被海贼船上的大炮轰塌,整个村子南侧几乎化为一片废墟。

    护卫队与海贼厮杀时的呐喊,护卫队员受伤时的惨叫以及零星的枪响在废墟中不断响起,只是护卫队员终究不是穷凶极恶的海贼的对手,护卫队队员们的呐喊声逐渐变得微弱起来,与之相对的则是海贼逐渐扩大的兴奋吼叫。

    一间在废墟中幸运的得以保存完整的房屋,几名海贼或蹲或坐的围着一团火堆,火堆上方则放着一个简陋的架子,上面架着着一只羊和几尾鱼。

    火堆一侧正对大门处放着一张木椅,木椅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海贼。这名海贼的嘴角有一道横跨脸颊,直达耳际的刀疤,这使他脸上看上去一直带着诡异的笑意。

    除了这个海贼身下坐着的木椅,屋内其他木桌椅几乎都被海贼劈了生火,余下的海贼也不在意,只垂涎欲滴的盯着烤羊。

    羊还没烤好,就又有一拨海贼来到屋子里。

    打头的矮壮海贼下意识看了一眼,喉咙蠕动了一下,却又马上收回目光,向着屋内唯一一名坐在椅子上的海贼禀报道:“船长,护卫队被杀散了,只有零星几个人逃到村子更里面去了。”

    嘴角带疤的海贼船长只是随意的“嗯”了一声,既不显得多高兴,也不显得意外,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们这帮海贼即使被海军追赶,风餐露宿了许多天,弹药补给不多,也不是一帮乡下农夫可以抗衡的。

    刚刚靠近码头的一顿炮击已经吓破了护卫队的胆,等海贼船长再领着几个悍勇的老海贼冲杀了一番,便将护卫队队形击溃,余下的不过是海贼对护卫队员一面倒的屠杀,已经不用船长参与了,如今结束战斗是很正常的事情。

    “活口带来了吗?”海贼船长一边随意的问着,一边从身旁的木碗里抓了些从屋子里找到的佐料撒在烤羊上。

    可惜厨子在逃跑途中被海军打死了,海贼船长心中不无遗憾的想着。

    “带来了。”矮壮海贼对身后跟着的几个喽啰歪了歪头,几人便从门外提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村民进了屋子,将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村民扔在海贼船长的脚下。

    海贼船长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村民,满意的发现对方脸上的畏惧,便收回了目光,又将注意力放在烤羊上,同时嘴上轻描淡写的问着:“说吧,村长家在哪个方向?村内哪家粮食最多?还有酒窖,磨坊……,这些设施都在哪?”

    村民嗫嚅着,没有回答,海贼船长见此,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从火推最边缘拔出一只刚刚燃起顶端一小块的木棍,不理村民徒劳无功的挣扎,将烧着的一端轻轻的在村民的脸上按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村民被燃烧的木棍烫的发出一声惨叫,想要避开,可惜身体被绑的结实,只能像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一样不断抻着身体,大张着嘴,连口水都留了下来。

    村民的这番表现让海贼船长露出了一丝带着残忍的笑容,他还待继续审问,却突然发现声音本已经逐渐平息的外界又重新喧哗起来,而且嘈杂的喊声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海贼船长面色一变,顾不得管村民,看向还站在门口的矮壮海贼,对方反应也很快,几乎在海贼船长刚示意过后,便跑出门外,探查情况。

    片刻过后,那个矮壮的海贼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又急又怒的对海贼船长叫道:“船长,海军追来了!”

    “什么?”海贼船长豁然起身,动作太快,以至于把椅子都带翻了,把本已经因为矮壮海贼带来的消息惊呆的海贼吓了一跳。

    海贼船长将村民一脚踢开,大步像门外走去,屋内的其他海贼也顾不得烤羊烤鱼了,此时也连忙跟在船长屁股后面离开屋子。

    阴沉着脸的海贼船长脚步飞快的走到村子边缘,村子和码头之间是一片空地,之前海贼们便是依靠这块空地快速集结冲溃护卫队的地形,此时这块空地也使得拿着望远镜的海贼船长可以轻易看清码头的情况。

    满身疮痍的海贼船就停在码头上,甲板上到处是刀劈斧砍的痕迹,一些黑漆漆的颜色是被火焰舔舐后留下的疤痕,被炮弹打穿的孔洞除了主要部位为防进水修补了,其他地方海贼都没来得及修补,当然最严重的一处伤口还是被海军用链弹打断的桅杆。

    只是这艘海贼船残破归残破,终归是海贼们在海上逃窜的唯一依仗,但恐怕此时这一唯一依仗要和海贼们告别了。

    大海上,海贼船长的视线之内已经出现了两艘海军军舰,虽然军舰上面也有一些战后的痕迹,却依旧称得上船坚炮利。

    全盛时期都打不过,何况是现在?

    海贼船长看了一眼军舰和码头之间的距离,又回头看了一眼因为抢夺战利品,如同放羊一般跑的村内到处都是的海贼,不由暗骂了一声。

    经验丰富的海贼船长知道自己一帮人是来不及登船逃跑了,他连踢带踹的将身后的海贼都赶走,让他们去通知其他海贼,跑去收拢人手,自己等海贼这时只能希冀靠村子复杂的环境与海军做最后一搏。

    此时此刻,如同被堵在酒窖的孙博等人,被逼入困境的反而成为了海贼。

    …………

    海军军舰似乎一点都不为被海贼袭击的村子而着急,慢悠悠的靠近海贼船,发了几发链弹将海贼船还残存的桅杆彻底打断,又派了一队士兵将海贼船控制住,等用船上大炮发了一阵实弹,将村子南侧废墟又轰炸一阵后,才让士兵登上码头。

    本来收拢了点人手,想在村子边缘伏击海军的海贼船长在海军的炮击中狼狈不堪的向村子更深处逃窜,沿途有更多听到海军炮击动静而惊慌的海贼加入队伍。

    孙博同样听到了海军声势浩大的炮击,只不过他不像海贼经验丰富,虽然结合之前听到的海贼谈话,怀疑是海军,却也不敢拿命去赌这个世界军队的能力,依旧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往村外跑,结果速度不快的孙博差点被撒开大脚丫毫无顾忌的向着村子更深处跑的海贼队伍追上撞见。

    幸亏海贼此时注意力已经不放在村子内的人身上,加上海贼队伍动静很大,孙博早早发现躲了起来。

    孙博不清楚海贼和海军的想法,只能暗自祈祷海贼赶快离开,结果海贼船长不知是觉得这里环境适合伏击,还是海军就要追上来了,竟然带着手下停下了步子,紧张的布置起了伏击计划。

    孙博暗自叫苦,扫了周围环境一眼,发觉旁边就有个房子,不知是刚被洗劫,还是里面村民逃窜的时候没来得及上锁,大门洞开,孙博连忙弓着身子窜了进去。

    私闯民宅的孙博小心的在屋子里观察一圈,又跑到窗户旁透过玻璃看起海贼们的动静,发现海贼头目这时似乎已将计划吩咐完毕,海贼们零零散散的跑到周围的房屋里,将被房屋包围的大道空了出来。

    有两个海贼正好向孙博藏身的房子跑来。

第六章 颠覆

    第六章颠覆

    见两个海贼跑了过来,孙博唬了一跳,这时候四处都是海贼,他再跑出房子肯定会被发现,心中不断转着念头,想及刚刚在房子观察一圈的结果,连忙跑向一间卧室,躲在了床底下。

    幸运的是孙博现如今的身体是个小孩子,轻而易举的就躲入不高的床底,而且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孙博刚刚躲入床底,马上就听到海贼“砰”的一声踹门声,两名海贼似乎比孙博还要惊慌,他躲在床底都可以清楚的听到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两个紧张的海贼也没精力搜索房间,跑到房子里以后,只在各个房间粗略扫了一眼,一人便跑去厨房找东西,另一人则跑到房子靠大街一侧的窗户旁,紧张的给火枪上弹。

    躲在床下的孙博只能看到海贼的大脚丫子不断出现又消失,靠听到的声音猜测着两人的动向,以及屋外的动静。

    “油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妈的一罐破油这帮村民也藏的这么隐蔽。”

    “等海军进屋了再点火。”

    两名海贼谈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入孙博的耳中,体力流失有些严重的孙博注意力多少有些分散,他一会儿幻想自己趁机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两名海贼暗杀掉,一会儿又担忧海军这种情况下,会不会用大炮直接轰海贼的藏身之地,结果将自己这无辜群众也轰上天。

    作为一个穿越者,这死法可够憋屈的,仅次于刚穿越就死沙滩上。

    噔!噔!噔!

    躲在床底下,一只耳朵一直紧贴在地面的孙博突然听到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让他重新集中了注意力,侧耳倾听。

    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陆续传来。

    孙博精神一震,又注意聆听海贼的动静。

    这阵整齐的脚步声不光孙博听到了,屋内的两名海贼显然也听到了,一阵慌乱过后,便没了动静,似乎在屏息埋伏着。

    房子内部突然变得有些安静,只有外界海军的脚步声、呼喊声传入,孙博也屏住呼吸,努力靠双耳搜集外界的信息。

    孙博正竖起双耳听着动静,一阵爆豆般的枪响突然整齐响起,似乎有人被子弹打中,发出一连串的惨叫——这应该是海军开枪,惨叫的也许是海贼。

    海贼的惨叫声中夹杂着一道辨识度很高的嘶哑怒吼,一声声枪响紧随其后,只不过相比最开始整齐的枪响,现如今的枪声显得杂乱许多,孙博猜测这也许是海贼的伏击开始了。

    遭到海贼反击的海军枪声也不再像最开始一样整齐,开始和海贼对射,于是孙博开始听到堪比枪战片的密集枪响,期间还夹杂着海贼海军的呼喊,子弹穿过墙壁,或者打碎玻璃的声音。

    孙博正紧张的趴着,屋内突然出现一声惨叫,而后他就听到一道海贼慌乱的吩咐声伴随着紧张的上弹声传了过来:“你先躲到屋子里去,自己包扎一下。”

    另一名受了伤的海贼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一声,孙博顺着缝隙看到了他脚步趔趄的走到了卧室门口,不顾孙博祈祷的扶住门框喘息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支撑不住,连到床上的短短几步路都走不动了,缓缓的靠着门框坐在地上。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海贼一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不由低声**一下,缓缓躺在了地上,扭头看向床的方向。

    躺在地上的海贼这一扭头,双眼正好盯上了床底下正暗自祈祷的孙博。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呆滞,大眼对小眼互相看着对方,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海贼一方面失血过多,一方面没想到卧室床底下还藏了个人,看到孙博后的反应有些慢。

    孙博则一个激灵,紧张的面容都扭曲了,咬着牙,几乎是下意识,以自己大脑都没反应过来的本能,从床下窜了出来,闷不作声的用一手按住海贼的嘴,另一只手反抓着短刀,自上而下刺向海贼胸口。

    孙博按住海贼的手正好将对方刚刚反应过来的喊叫堵了回去,只让海贼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但海贼的反应也不慢,生死关头,另一只尚能动作的手竟精准的架住孙博持刀的手腕,和孙博僵持起来。

    孙博和海贼两人,一个年龄幼小,又刚刚经历搏斗,体力流失严重,一个虽是壮汉,但刚刚受伤,行动不便,此时僵持下来也算是棋逢对手。

    孙博几乎将吃奶的劲都用了出来,脸憋的通红,但见还一时无法胜过对方,眼珠稍稍一转,随后按住海贼嘴巴的手也转了一下,紧接着孙博的身子便一移,重心下压,将按住海贼嘴巴那只手的手肘压住了海贼中单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使孙博持刀之手的力量反而变得小了一点,但效果反而比之前要好,孙博小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随着手肘压住海贼受伤的肩膀上,疼得他惨叫了一声,不过因为嘴被孙博堵住,只发出道闷哼,抓住孙博手腕的力气也相应的变小了。

    孙博则杀红了眼,紧接着低头,又是一脑门撞在海贼的鼻梁上,砸的对方鼻血直流,眼冒金星,只是孙博终究有些紧张,自己按住海贼嘴巴之手的大拇指也被自己额头砸了一下,疼得他咧了咧嘴。

    他顾不得自己的大拇指,趁着海贼被自己砸晕,手中力气变小,手中短刀猛地一刺,刀尖刺入身体后被肌肉只稍稍一阻,又被送的更深。

    依旧被孙博紧紧捂着嘴的海贼抽搐了一下,不再挣扎。

    孙博的额头破开一道伤口,此时满脸都是鲜血和汗水,带着稚气的脸庞上透着股狠意,紧张的听着屋子里另一个海贼的动静。

    这个海贼的尸体孙博已经没有力气去处理了,如果另一名海贼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他只能等死了。即使屋子里的另一名海贼没听到,孙博现如今也只能做最后一搏,趁着对方不知道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进行偷袭,只是就凭他如今的状态,能否偷袭成功实在殊无把握。

    孙博听了一会,见除了外面的嘈杂声之外,房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他不由悄悄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外面的枪声和喊声盖住了卧室内搏斗的声音,孙博心中想着,同时鼓足最后的力气,抓起短刀像之前两名海贼声音传来的方向潜伏过去。

    一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孙博因为之前观察过房子,不会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何况这个房子也不大,过了一个房间,便来到两名海贼之前的藏身处。

    孙博小心的探头一看,随即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虚脱一样跪坐在了地上,一直牢牢抓在手上的短刀也松开了。

    房间内只剩下一具海贼的尸体,这具海贼的尸体大张着双眼,脑门一个大洞,小半个后脑勺都飞了,死的不能再死,估计是被流弹打中了要害。

    危机暂时解除,虚脱的孙博浑身是汗,喘着粗气,看着这具尸体,之前杀人的恶心感似乎一起涌了出来,不过他半天滴水未进,趴在地上干呕了一阵也没吐出什么,又挣扎着靠着墙壁站了起来。

    他想顺着窗户看看外面的动静,但目光扫到地上死不瞑目的海贼,又转头去房子卧室找了块镜子,而后学着电影里的动作,靠着墙壁,小心翼翼的把镜子探了出去,看着窗外情况。

    窗外的海军没有傻傻的列队和埋伏在屋子里的海贼对射,而是分散成一个个小组躲在掩体后面。

    一队海军士兵在长官的带领下冲入一旁的一栋二层小楼,与里面的海贼交起火,将其成功歼灭以后,便跑到小楼顶上居高临下的压制其附近的海贼,但看上去海军并不急着推进,只是暂时保持着僵持的局面。

    过了一会儿,孙博就知道海军为什么不着急推进了,顺着镜面,他突然看到海军阵地上围了两拨人,等到两拨人散开,孙博便发现海军竟然从后方送来了一大一小两架火炮。

    孙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这短短一天经历的场面比他上辈子几十年来的都“精彩”,短刀搏斗,大规模枪战,现在还要亲眼目睹一场炮火轰炸。

    海贼应该也看到了火炮,急切之下,枪声明显密集起来,而后孙博就见到有海贼躲着的几栋离海军较近的屋子里,飞出几个点着火的瓶瓶罐罐,正正落在海军阵地中。

    装着油或火药的瓶瓶罐罐一落地,便炸成一团火光,虽说威力实际并不大,远比不上孙博前世在新闻上看过用汽油做的燃烧瓶,但看着也挺唬人,给海军阵地造成一阵混乱,与此同时一队海贼则在海贼船长的带领下顺势反攻,杀向海军阵地。

    也许是海贼狗急跳墙比平时更加悍勇,也许是这帮海军本身也不是多训练有素,被海军轻易的扰乱了队形。

    一手举刀,一手举着个铁锅充当盾牌护住身前要害的海贼船长带着一帮精锐只顶了海军一拨零零散散的射击,折损了几人后,便顺利冲入已经有些慌乱的海军阵地,挥刀砍杀起来,短短片刻,整个海军阵地竟然被这一拨海贼就给搅乱了。

    眼见自己的船长如此勇猛,残存的海贼士气大震,又有几波海贼嚎叫着冲向了海军阵地,等到新加入的海贼和海贼船长这一拨人汇合,海贼和海军之间还算有序的交火就只能变为一场混乱的肉搏了。

    眼看一场稳赢的战斗,就因为海贼船长的一番冲杀,结果就快变得捉摸不定,海军阵后方突然转出一名个子不高的男子。

    这人个子不高,之前又躲在海军阵地后方,被诸多士兵挡住,因此孙博也没有发现,而此时当这个小个子出现在孙博视线中后,孙博的注意力便第一时间放在了他的身上。

    这并不是因为这个小个子气质多么出众,只是因为相比于一个个统一穿着白色海员服,带着蓝领巾,显得土里土气的海军士兵,这个小个子外形装扮十分骚包。

    这人披着一身高领的白色风衣,肩膀两侧似乎还放着肩垫,挂了金黄色的流苏,大敞的风衣露出此人内里穿着的衣物,同样为白色的西服与同色的衬衫,颈间则打着一条红领带,配上白西裤,黑皮鞋,这身装扮实在有够拉风,再加上此人梳着的大背头,嘴里叼着的一根还燃着的粗大雪茄,这一身造型使得该海军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显眼,在一帮土鳖士兵里面,让孙博想不第一时间发现都难。

    孙博没发现骚气海军的军衔,估计看了也不一定认识,但他肯定这人是名大官。

    不等孙博继续腹诽,就见到这名穿着拉风的小个子海军从阵地后方转了出来后,似乎对局面很不满意,眉头一直拧着,狠狠吸了一口雪茄,整个人便飞快的窜向一名在海军阵地乱砍乱杀的海贼,右手已经放到了腰间长刀的刀把上。

    唰!

    这名小个子海军的奔跑速度已经够快了,但他拔刀的速度更是让孙博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只见这名海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拔刀出鞘的海军军官已经一刀就将他头颅砍了下来。

    死掉的海贼身边还有两个同伴,这时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怒的一齐大吼一声,挥刀砍向海军军官。

    海军军官只恰到好处的侧了侧身子,便避开一名海贼的短刀,挥刀将另一名海贼的短刀格住,用力一推,就将这名个子比他高上不少的海贼的短刀荡开,而后“唰、唰”两刀,眨眼之间就斩中两名海贼的要害。

    几乎是在瞬间便解决三名海贼后,海军军官目光一扫,已经落在了不远处还在扰乱阵地的海贼船长身上。

    海贼船长此时也发现了小个子海军军官,怒吼一声,带着身后两个海贼,举着铁锅就冲向对方。

    海军军官毫无惧色,反而轻蔑的吐了口烟——这时他的雪茄竟然还没灭掉——反冲向海贼船长,等到两人即将接触的瞬间,突然纵身跃起,一脚踏在海贼船长举在胸前,护住要害的铁锅上面,将铁锅蹬开,自己则借力向上空窜去,浑身似是毫无重量,如同一只鹰隼般动作舒展而轻盈的跃过海贼船长的头顶。

    刀光一闪,海军军官稳稳落地,架住两柄海贼挥来的短刀,与他一同落地的还有海贼船长的头颅。

    海贼船长所在本就是全场焦点,自己勇猛无比的船长被海军军官三两下就解决,如同在众多海贼头顶泼下一盆凉水,冲到一半的海贼呆了呆,又一声呐喊向屋子里跑了回去,充分体现了自身流寇的本质。

    孙博看的膛目结舌,面对枪林弹雨,他虽然紧张,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前世身处和平环境。

    火枪、火炮,这两样东西会让孙博本能的紧张,但不会让他感到未知的恐惧,甚至在他看来,海贼和海军的火器相比于前世地球的武器,还显得过于老旧,可此时海军军官比最出色运动员还要敏捷迅速的动作,却颠覆了他对人体的认知,而对方以一连串行云流水的杀人技术,凭一己之力改写局面的武力则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海军靠更先进的武器,靠更专业的战术,靠更高昂的士气战胜海贼,孙博都可以想到,但如今这算什么事?

    看着海军追杀士气全失的海贼,似乎胜局已定的场面,孙博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第七章 篦梳

    第七章篦梳

    海贼不过是一群流寇,失去了海贼船长这根主心骨,其他海贼便溃不成军,失去了全部的士气。

    击溃了海贼,海军便又在指挥官的领导下化作一只只小队,进入一栋栋房子里追击小股的逃窜海贼。

    矮个子海军军官也没随士兵一起追剿,带着副官和几名士兵去了村子南侧的码头区域。

    战斗逐渐走向平息,只有时不时响起的零星枪声表示战斗暂未结束。

    一些幸存的村民自发的向着码头区域汇集,也许是因为海军的大本营在哪里,也许是因为海军在海贼身上搜集到,并带到此处的一袋袋财物。

    矮个子的海军军官也不怎么在意村民的聚集,大马金刀的坐在副官搬来的一张木椅上,淡定的吸着雪茄,透过烟雾眯眼看着一名名海军士兵将海贼身上搜集的财物交给自己的副官统计。

    老板娘、伊莎和孙博三人也在逐渐聚集的村民里面,伊莎除了因为暂时未找到自己父亲而感到有些不安外,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相比之下,老板娘的面色则显得复杂许多,不只是因为没受到丈夫安然无事的消息,更多的是在于眼前海军的态度,村子里年长些的村民神情都和她差不多。

    一队队受命追剿逃窜海贼的士兵陆续回队,但没有一队士兵是空手回来的,或拿着贝利,或拿着沾着血的首饰,甚至连扛着面粉抱着羊羔的都有。

    任是谁也看出事情不对味来了。

    黑礁村的村长是个五十余岁的老头,之前闹海贼的时候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此时倒是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村南码头旁的空地上,和几名年龄差不多的老人聚在一起,这时几人围在一起悄悄嘀咕着什么,然后孙博就见到不情不愿的村长被几个老人推了出来,一脸忐忑的走向场中唯一坐着的小个子海军军官。

    小个子军官身边都是一名名穿着白色制服的青壮士兵,村长一个穿着便服的老头混在其中显得十分扎眼,被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小个子军官看向村长,他旁边记账的副官也看了看村长,一队上交财物的海军士兵也用余光扫着对方。

    村长更见窘迫,磨磨蹭蹭的来到小个子海军军官身前,海军军官个子本来就不高,这时坐在椅子上,更显矮小,村长怕得罪他,走到近前便弯下腰,伸着脖子,样子可笑的问道:“长官,您看海贼死的死,抓的抓,村民们想着请诸位去村子里的酒馆喝些酒,庆祝一些,也算是聊表谢意……。”

    “庆祝?那倒挺好,不过等我们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再谈这些吧。”小个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村长搓了搓手,看了一眼记账的副官,以及副官身边堆积的一堆杂乱的财物,对小个子海军军官吭吭哧哧的说道:“长官们刚打败海贼,休息休息也好,这些统计财物的小事就不用劳烦长官了吧?让村民把自己家的东西自己领回去就算了。”

    村长话音一落,似乎就觉得场面一冷,副官也暂时不记账了,看向村长,附近的几队士兵听到村长的话也停下了手中动作,看了过来,这让村长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小个子海军军官头也不回的对副官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继续记账,吸了口雪茄,将烟雾轻轻喷到村长脸上。

    村长也不敢躲,只一脸小心的听着小个子海军呵呵一笑,说道:“这是海贼的赃物,记好了都是要归公的。”

    “也不全是赃物,有些就是海贼从我们村子里抢来的,不是海贼的东西。”村长着急道。

    “你能说这些东西全是你们村子的?”小个子海军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嘲弄。

    村长听到这话则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那就得了,总不能你们说是你们的,就全都给你们吧,等我们把东西统计以后,再花点时间调查一下,把东西分辨出来,到时候把你们村子的东西挑出来,给你们送回来。”

    “啊?”村长一脸呆滞,鬼才信到时候海军们会把东西送回来。

    小个子海军挥了挥手,不再理会村长,稍作示意,两名孔武有力的海军士兵便走了过来,将村长隔开,但也不驱赶他。

    孙博离小个子军官与村长两人不算太远,加上周围村民都挺安静,因此能勉强听清两人的谈话,他能听清,自然也有许多村民都能听清,村民也不傻,听到小个子海军的话后有些骚动。

    孙博也咧了咧嘴,他今天真的长了不少见识,以前在新闻,在课本,在电影电视里才见过的东西一一在眼前上演。

    这时见海军士兵将村长隔开后,又有一队士兵将几名绑得结实的海贼带到小个子军官面前。

    “谁是你们里面的航海士?”小个子海军军官问着一名年龄较大的老海贼道。

    “大人,您答应放了我,我马上告诉您,船长的航海日志我也知道放在哪里。”老海贼也是不愧为老油条,十分干净利落的跪地求饶。

    不过老海贼的求饶没什么效果,反而让小个子嗤笑一声,直起身子,离开了木椅。

    小个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海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眼光扫过周围汇聚的村民,随后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一段话来:“海贼,不配和‘正义’谈条件。”

    说完,他便将雪茄拿起,按在海贼眼珠上。

    孙博的眼角在海贼的惨叫声中抽了抽,周围本还有点骚动的村民打了个寒噤,此时也没了声息,而村长不用海军驱赶,这时已经自己默默走回了村民队伍中。

    …………

    孙博一个人坐在沙滩上,略带腥气的海风吹过,让他的大脑清醒许多,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海贼死了,海军走了。

    三天前的经历如同做梦一样,只是几乎被破坏成一片废墟的黑礁村和村民们脸上掩不住的悲切告诉孙博,这都不是梦。

    亲眼目睹了这个世界最有名两股势力的孙博,三观都差点被颠覆了,那一天过后,他就明白自己再不能简单的用前世的经验和习惯看待这个世界的一切。

    这就是个乱世,而乱世人命则不如狗。

    孙博脚下的沙滩上分布着一些诸如“乱世”、“金子不如刀子”、“草头王”之类没头没尾的词和话,他梳理思绪时写下这些东西之后,又随手抹去。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海洋,孙博的心思有些复杂,即有些期待,又有些踌躇。

    整理过思绪之后,孙博又回到了酒馆,整个黑礁村如今都百废待兴,酒馆自然也不例外,不可能有什么顾客,只剩下故作坚强的老板娘,以及失去了往日单纯快乐的伊莎,两个人在整理打扫酒馆。

    收到肖恩死讯的那一天,伊莎似乎一夜之间便长大了,不像以往一般爱笑爱闹,小小的身影在酒馆内四处穿梭着,努力帮助自己母亲干活。

    孙博之前刚刚清理过酒窖的尸体和血迹,上海边吹风放松过后,这时便重新加入打扫酒馆的行列。

    孙博对肖恩的死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是老板娘,肖恩对他则态度恶劣,并且这段时间完全是拿他当一个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下人般使用,很理直气壮的压榨着他的劳动力。

    甚至可以说,肖恩的死,反而使孙博松了一口气,因为肖恩如果还活着,恐怕是不会放任孙博离开黑礁村的。

    “贝克尔,你一定要走吗?”孙博正在干活,不远处的伊莎突然低声问道。

    孙博昨天便已经和老板娘单独说过自己要离开黑礁村,伊莎也许偷听到了,憋了一天,终于忍不住想挽留孙博。

    孙博“嗯”的应了一声,不知道如何答话,他明白伊莎挽留的心思,甚至是在昨天与老板娘说这番话时,老板娘也出言挽留过。

    但留下来做什么呢?黑礁村太小,这里偏僻而又落后,信息封闭,没有上升空间和机遇,孙博留下来也许能娶了伊莎,将来继承这家酒馆,然后?然后每天祈祷着平平安安,等到有一天来了海贼,躲在酒窖里等着海军来救,最后坐视海军走之前再搜刮一通,期间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孙博从不是一个老实巴交甘于守成的人,这种生活他接受不了,哪怕是老板娘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也不会留在黑礁村,大不了等他混好了再回来报答。

    黑礁村算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起点,但绝对不会是终点。

    …………

    几天以后,孙博终于有机会登上了一艘途径黑礁村的货船,他手中拿着一封老板娘给他的信件,这是给肖恩远方堂弟的家信——就是有时会给肖恩送酒的那位——顺便充当了一下孙博的介绍信。

    孙博眯着眼看着视线中越来越小的黑礁村,喃喃自语:

    “霜月村……”

第八章 霜月村

    在海上航行的几天中,孙博一直在整理着这段时间以来获得的信息。

    他并不后悔选择离开看上去更安逸的黑礁村,孙博当时观察过袭击黑礁村的海贼船,发觉有的桅杆并不是新折断的,而且船身破破烂烂,孙博对它能摆脱海军追赶的说法半信半疑,再加上零星听到海贼的谈话内容,他更倾向于怀疑海贼都是被海军驱赶到黑礁村抢劫后,海军再跑出来坐收渔翁之利,既得了抓捕海贼的功劳,又得了一大笔从黑礁村洗劫来的财物,而黑礁村偏离航线,也不担心消息传出有什么恶劣影响,从小个子海军军官的军阀作风来看,这种猜测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乱世里没有武力自保,就是个谁都能拿捏的受气包,孙博在刚刚穿越时并没有决定好在这个世界未来的道路,甚至对未来感到迷茫,等到他见识过海贼的凶残以及海军的威风后,他第一时间便定下了目标。

    孙博想要有自己的枪杆子,让自己不成为任人宰割的对象,成为一名海贼,当然最好还是海军——有着二十一世纪地球人思维的孙博打从心底看不起流寇,当海贼在他心中算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只是无论是从军还是从贼,孙博都面临着一个大问题——他这具身体太年幼了。

    这具身体还未到变声期,更是名副其实的“毛都没长齐”,孙博猜测身体原主人可能才十二、三岁。

    年龄代表着阅历和经验,尽管光凭外表判断一个人也许并不妥当,许多人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实际上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第一印象凭借的基本就是外表,如今身体年龄才十二三岁的孙博连“年轻”这个词都没资格用,从外表看就是个小屁孩,他要想与成年人平等交流,就需要更卖力的表现自己的能力,而且必须是远远强于其他年长者的能力,这就使得年龄这块短板会让孙博想干任何事都事倍功半。

    另一方面,海军和海贼基本都是由一群荷尔蒙旺盛的男人们组成,在这个舞台上他们只畏服强者。创业初期的领导者也必须有过人的能力才能获得手下的追随,而一个军事集团的草创时期更少不了披荆斩棘,如果集团的领导者没有一定的武力,是很难度过这段草创时期的,更何况就小个子海军军官当初给孙博的印象,这个世界个人武力之高远超乎他的想象。

    孙博前世也是经常去健身房的人,要说练出一副好身体,或者一副健美的肌肉,他倒是有经验,但说到与人性命相搏,或是战场上的挣命之术,他就一点也不了解了,这方面他的知识几乎是是一片空白,需要重新学习。

    这就是为何孙博要经老板娘介绍去往霜月村,哪怕肖恩的堂弟在老板娘的口碑中并不好,便是因为老板娘曾说过霜月村有家不错的道场,以很低的费用教人剑术。

    孙博有这份耐心重做学生,不光是搏命之术,一些航海知识他也准备学习一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进入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领域前,最好先做好相关准备和知识,以免跌跟头。

    乞丐出身的朱元璋都能自学成才,自己就算不敢奢望成为洪武帝,但自己现如今的起点可比朱元璋高多了,想成就一番事业,起码重八的勤奋却是该学习的,孙博心中给自己鼓着劲。

    一直到登上霜月村的码头,孙博这趟旅行都称得上是风平浪静。

    虽同为“村”,但霜月村坐落在主航道上,远非十天半个月都难见外来船只的黑礁村可比拟,霜月村的码头停着几艘中型货船,而在码头上,水手们的喊声,搬运工人的口号声响成一片,热火朝天的干着活,码头上的这份嘈杂喧闹是孙博在黑礁村难以见到的。

    码头旁边修着一排木质小屋充当仓库,几个看上去有头有脸的商人正和仓库主人杀价。

    越过码头,隐隐可以看出显露一脚的霜月村的繁荣,不过让孙博困惑的是,从霜月村许多房屋的建筑风格上来看,隐约可以看到前世日式建筑风格的影子,而离这里并不远的黑礁村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人种,都更近似欧洲。

    孙博只能摸着后脑勺嘀咕了一句“百里不通风,千里不同俗”,同时心中有些警惕。

    他想起了在小个子海军军官风衣上看到的“正义”两个汉字,他之前一直以为没人听得懂看得懂他前世所使用的语言,但现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而产生的错觉。

    这个世界和前世许多地方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孙博还没搞清楚其中的规律。他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关键时刻敢拼命,但平时是个较为谨慎的人,看孙博刚穿越时记忆不全都没被黑礁村的村民们怀疑就知道,他当时因为害怕自己穿越到中世纪的欧洲,胡言乱语被人用火刑架烧死,从不敢特立独行,被人污蔑为结巴都忍了下来。现在发觉连汉字都有失去保密性的可能,便更谨小慎微起来。

    “这具身体全名叫什么来着?贝克尔,摩根.贝克尔。”

    摩根是姓,贝克尔是名,孙博,或者说摩根.贝克尔腹诽着这世界奇怪的姓名先后顺序,脸上则挂着笑容,一边向周围人问着路,一边像村子内走去。

    孙博这个名字带着太多的前世印记,为了免于麻烦,他觉得还是用现在的名字吧。

    “你找奥诺雷?”被贝克尔拦住问路的人提起这个名字下意识的撇了撇嘴,状似不屑,随即看到了贝克尔肩上提着的包裹,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你不会是他的亲戚吧?来投奔他的?”

    奥诺雷就是肖恩的堂弟,在霜月村同样开了一家酒馆。

    这已经是贝克尔一路上见到的第三个在他说出这个名字以后,做出这般表情的路人了,他也懒得多费唇舌做解释,只简单的答了一声“是”。

    “前面路口左转,走几步你就能看到他的招牌了。”

    贝克尔微笑着道了声谢,心中则叹了口气,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奇葩,口碑差成这样。

第九章 奥诺雷

    第九章奥诺雷

    贝克尔随着路人的指引来到目的地,打量着眼前的酒馆。

    黑礁村的酒馆基本只面向村内为数不多的农夫和渔民,面积小,样式破敝而老旧,连个牌子都没有,因为在巴掌大的村子里,村民们都相互熟悉,它也不需要招牌。

    霜月村位临主航道,村内码头总也少不了或是路过补充物资停下歇息的商船,或是运送物资的货船,因此奥诺雷的酒馆不光要面向村民,还面向外来的船员们。

    奥诺雷的酒馆颇大,独具一栋三层小楼,一楼二楼是酒馆,三楼是旅馆客房,酒馆门面被刷成一片显眼的红色,从外面透过大片的玻璃窗可以轻易看到里面颇为热闹的场景。

    从三楼阳台垂下一个大大的牌子,刻成一个船锚,一个酒瓶斜倚在船锚一侧,另一侧则写着“奥诺雷酒馆”几个字。

    奥诺雷酒馆门面前立着一个牌子,牌子最上端刻着“酒馆秘制,招牌蜂蜜酒”,其下则是用粉笔写的一些菜单。

    贝克尔看了牌子两眼,迈步走入酒馆,酒馆门后装了一个铃铛,随着铃声响起,酒馆一楼吧台后方一个剔着光头,留着两撇整齐八字胡的男人耳朵动了动,精准的从酒馆嘈杂的环境中辨认出顾客临门的声音,第一时间将视线从账本上挪开,看向大门。

    等看到贝克尔只不过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孩子之后,不由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

    贝克尔也打量起对方,这个光头、留着整齐八字胡的男人高大而消瘦,但依稀可以从面容上看出与肖恩相似的地方,不过相比于邋遢的肖恩,这个男人身上却要整洁许多,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色衬衫,外套一件红色的西服马甲,颈间一丝不苟的系着一条黑色领结,从衣着上看无可挑剔,唯有这人长着一双倒三角眼让人看了不舒服。

    酒馆一层也颇大,坐了不少的船员或村民,但只有一个年轻的伙计在忙碌。

    八字胡失望的表情转瞬即逝,秉持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信念,伸长了脖子喊了两声“夏尔”,见那个可怜的伙计忙的连轴转,实在脱不开身,便亲自从吧台后绕了过来,一脸职业化笑容的小跑向贝克尔,热情洋溢的问道:“客人,一个人来的?要点些什么?蜂蜜酒吗?我们的蜂蜜酒很有名的。”

    贝克尔同样一脸职业性的笑容,笑眯眯的道:“抱歉,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来找人的,请问奥诺雷先生在吗?”

    “嗯?找人,”八字胡脸变的比翻书都快,笑容马上就敛去了,三角眼上下打量着衣着朴素的贝克尔,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找奥诺雷做什么?”

    “我来给他送一封信,”贝克尔笑容不改的说道,随后状似抱怨的又道,“幸亏这家酒馆很有名,其他地方也有许多人听说过,知道在哪个村子,奥诺雷先生在村里口碑又很好,村民一听我要找奥诺雷先生都很热心的给我指路,否则这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无形的马屁被照单全收,眼前之人轻抚了下八字胡,脸上不像刚刚般死板,带了丝笑容,眯眼说道:“我就是奥诺雷。”

    “啊!”贝克尔似乎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一边掏信,一边顺口胡诌道:“难怪我遇到过的船员提到奥诺雷酒吧,都说酒吧之所以生意那么好,在海上那么有名,全赖老板勤劳能干,我早该想到的。”

    贝克尔前世在社会厮混多年,脸皮厚度完全视实际需要加减,胡诌之后脸都不红一下,而十二三岁的年龄也给马屁附加了真实伤害,奥诺雷笑呵呵的将马屁和老板娘的信收了,当着贝克尔将信封拆开,读了起来。

    老板娘的信讲了黑礁村受到袭击,肖恩身死的消息,这个消息似乎让奥诺雷感到难以承受,读到这里便有些读不下去了,扬起头,闭目叹息一声,似乎是为了老板娘孤儿寡母两人独立支撑一个家感到担忧,随后又低头问向贝克尔:“肖恩死了,玛丽还会向我买酒吗?”

    贝克尔愣了愣,玛丽是老板娘的名字,救命恩人的名字他倒不会记不得,让他有些发愣的是奥诺雷的态度,合着之前的担忧是为了自己的生意啊?

    “老板娘还会把酒馆开下去,以后还会向您继续进酒的。”

    “那就好。”奥诺雷嘀咕了一句,不等贝克尔说完,又继续看信,等读到信尾,老板娘玛丽祈求他收留救过她母女二人的贝克尔时,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奥诺雷眼珠转了转,看过信后佯装悲切的将信重新折起,装模作样的对贝克尔说道:“没想到我和肖恩只不过几年没见,几年就变成永远了,信我收到了,谢谢你,这是五十贝利,辛苦你了,回去的路上买些吃的。”

    贝克尔暗骂一声,脸上则还是带着笑的将五十贝利推了回去,他这段时间已经大体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货币,前世日元相仿,这点钱相当于打发要饭的一样:“老板娘说让我暂时住在奥诺雷先生这里,她信上没说吗?”

    “小孩子净撒谎,”奥诺雷虎着脸,将贝利小心的揣回上衣口袋,另一手将信攥起团成一团,随手塞到裤子兜里:“信上什么也没说,你个小流浪汉还想骗吃骗住到我这里?”

    “这样啊……,”贝克尔装作一脸为难,似乎带着点困惑:“不可能啊,老板娘明明说过,跟您要新进一批酒,让我带着订金过来交给您,然后就在您这里住下,以后再进酒账务方面的时由我照看一下。”

    以前这些都是肖恩负责的,不过现在肖恩死了。

    “订金?”奥诺雷耳朵动了动,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贝克尔身后背着的包裹上,又有些不信的问道:“你会算账?而且这些事玛丽信上怎么没说?”

    “之前我在肖恩先生的酒馆里就负责记账,”还包括跑腿,搬货,打扫卫生等等等等,贝克尔暗中腹诽,这具身体起码受过一定的教育,即使他记忆继承不全,识字算账也都懂得一些,肖恩这才收留了贝克尔,并且不愿意让他走,将他当奴隶一样使唤,充分压榨他的劳动力,“老板娘担心在信上写涉及钱的消息,我如果不小心把信弄丢了,被坏人看去,会对我起歹意。”

    “这样啊……,”奥诺雷掏出皱皱巴巴的信,摊开来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演技极差的“惊叫”了一声:“原来在这里,我刚刚没看到,唉,我之前实在是太伤心了。”

    为了生存,贝克尔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和这走后门进入剧组的烂演员飙戏,一脸同情的说道:“我理解,奥诺雷先生,您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其实贝克尔也不愿意住在奥诺雷这个老混蛋的酒馆里,但一来老板娘确实将进酒的钱给了贝克尔,并在贝克尔的劝导下让他来负责记账,二来刚刚见识过残暴的海贼和军阀一般的海军后,贝克尔实在对这个世界的秩序满是怀疑,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在霜月村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拿着不小的一笔钱简直是勤等着被人当肥羊一样宰,遇到个黑店说不准连小命都没了。

    奥诺雷虽然人渣了一点,但总不会害了自己性命,毕竟他还等着赚钱呢。

    贝克尔需要一个暂时落脚的安全地点,奥诺雷需要赚钱,两个人虽然内心都满肚子不愿意和抗拒,脸上却都带着虚假的笑容。

    涉及到钱,奥诺雷就像换了个人一样,颇为热情的招呼贝克尔,言辞之间颇为希望他先把订金交给自己。

    贝克尔又不傻,装聋作哑应付过去,只给他看了看自己确实拿着订金,确立了落脚点后,便想先办正事,去老板娘曾说过的道场看看。

    他对奥诺雷说想要在村子里转转,奥诺雷便有些着急,霜月村不小,并不只有他一家酒馆,而肖恩以前和他进酒一则是两人是亲戚,二则是因为其他酒馆嫌黑礁村偏僻,运货麻烦且赚的钱很少,而奥诺雷只要能赚到一贝利都不会怕麻烦。

    但能多赚钱谁会愿意少赚钱呢?以前因为肖恩熟悉行情,奥诺雷只能少赚一点,但现在是在奥诺雷记忆中有些怯懦内向的玛丽掌管酒馆,她不懂行情,又没有其他人脉,自己完全可以以次充好,以贱充贵,多赚上一笔。

    贝克尔目前是玛丽在霜月村唯一的情报提供者,万一贝克尔在霜月村闲逛与其他酒馆搭上线怎么办?熟悉了行情破坏了自己的“赚钱大计”怎么办?

    奥诺雷恨不得把贝克尔关在自己的酒馆里,不过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伸长了脖子透过楼梯扶手向二楼叫了一声:“欧也妮!”

    清脆悦耳的少女声从二楼传来,回应了一下,随后就听噔噔噔一连串颇为急切的下楼声传来,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从二楼跑了下来。

    少女穿着身素色连衣裙,一手抓着张抹布,肌肤欺霜带雪,行动之间如弱柳扶风,眉目间则隐含怯意,来到奥诺雷身前,低低的唤了句:“爸爸。”

    “这是贝克尔,你婶婶和妹妹的救命恩人!”奥诺雷指了指贝克尔,也不提肖恩的死讯。

    欧也妮顺着他的动作飞快的瞟了贝克尔一眼,又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盯着脚底下的地面,轻轻“嗯”了一声。

    奥诺雷对女儿的态度有些不满意,想要发作,却又作罢了,继续说道:“他要在霜月村转转,你陪着他,帮他做做向导,省的迷路。”

    “可是二楼的客人怎么办?”欧也妮有些迟疑的问道。

    “不是有你母亲在吗!”

    “可是母亲负责服侍三楼的房客呀?”

    “那就叫她再多忙一会儿,顺便看着二楼的客人!”奥诺雷有些气恼的叫了一句,看欧也妮有些害怕的向后仰了仰上身,又收敛了怒气,贴到她耳边低声说起了悄悄话。

    看欧也妮随着奥诺雷的话脸有些发红,贝克尔翻了翻白眼,这个奥诺雷真把自己当小屁孩儿了,身边跟个小姑娘就什么是正事都不知道了,就为了赚点孤儿寡母的进货钱,就拿自己女儿用美人计,怪不得村里人谈起他时面带不屑,果然是一朵奇葩。

第十章 耕四郎

    第十章耕四郎

    尽管看不起奥诺雷的为人,贝克尔也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撒火,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欧也妮聊着,打听道场的消息。

    欧也妮知道贝克尔想去道场也并不显得多么惊讶,在这个朝不保夕,海贼横行的时代,剑术等能够为自身提供保护的技术算是刚需,如果村子附近有剑术道场,有经济条件的人家大多都会将孩子送去,学上几手剑术以求在关键时刻自保,有志于大海的男儿更是如此。

    霜月村的剑术道场在附近颇有名声,贝克尔不是第一个慕名而来学习剑术的少年,恐怕也不是最后一个。

    道场位于村外,欧也妮领着贝克尔走出村子,穿过一片如同棋盘般错落有致的水田,远远看到一座占地极大的庭院。

    庭院近似贝克尔前世见过的日本建筑风格,一层围墙将整个庭院牢牢护住,隐隐从中传出一道道整齐的口号声。

    贝克尔和欧也妮两人来到庭院前,正门站着两个少年,斜倚着大门说笑,这时看到两人,尤其是少女欧也妮,连忙站直了身子,努力做出一副严肃成熟的模样。

    其中一个有着一头酒红色短发的少年咳嗽一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是从外地来的,听说过这家道场的名字,特地赶来参观一下。”贝克尔出声回答道,欧也妮则早早躲到他身后去了,也不知道欧也妮这么内向的性格,平时是怎么招呼客人的。

    “参观?”看上去比贝克尔大不了多少,不过十五六岁的红发少年摩擦着下巴,很是认真的打量了贝克尔一眼,随后颇有大将风度的挥了挥手道:“那就进来吧,我领你们两个人参观一下。”

    说完他也不理同伴,招呼着贝克尔和欧也妮两人进到了庭院里。

    另一名站在大门口的少年因为欧也妮的缘故似乎一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一直愣愣的看着同伴自作主张,直到一行人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跑去找道场里的大人。

    走进庭院,贝克尔才知道不光是外界,这家道场内部布置也和日本建筑极其相似,小树、水钵、石井、山石,构成一座颇有禅意的庭院,一些穿着相同绿色短衣的少年在院子里或闲逛或训练,看到陌生的贝克尔和欧也妮两人都会奇怪的多看几眼。

    红发少年大摇大摆的领着两人走在院子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大咧咧的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欧也妮。”欧也妮回应了一声后继续闷不作声的低头走路。

    “贝克尔,你叫什么名字?”贝克尔笑了笑,他也不介意和这个看上去有些鲁莽的少年多走一会儿,套套话,在道场的大人来之前从此人嘴里多了解一下这个地方。

    “我叫爱德蒙,你以后就要叫我师兄了。”爱德蒙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哦?我可还没肯定要在这家道场学习呢,这家道场学费如果太贵我可负担不起。”贝克尔半真半假的说道。

    “放心,不贵。”爱德蒙咧了咧嘴,伸手指向围墙外面,“院子外面那一大片水田都是老师家的,在这里学习的孩子老师只会收少许学杂费,还有服装费和伙食费,你要是不在这里吃饭,伙食费也不用交。”

    “服装费一定很贵吧?”前世类似的机构,服装费可也是收入大头。

    “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用以前的学生在道场里留下的旧衣服,那是不收钱的。”

    贝克尔皱了皱眉,又问了一下爱德蒙学费,发现确实没多少。

    他算了算,老板娘玛丽资助了一些贝利,即使因为酒馆刚遭兵劫,老板娘一家也囊中羞涩,资助的不多,但就是这点钱作为学费也足以支持自己在道场学习很久了,如果自己再找份工作,半工半学,那么在道场学习几年应该不成问题。

    贝克尔感觉这家道场主人不像是一般人,是单纯好心做慈善?还是所图颇大?

    “那这家道场一定有许多学生了?出过不少了不起的高手吧?”

    “有一些小孩儿吃不了苦,就不学了,还有一些学到足以自卫的程度也就都回家了,道场里坚持修行的也并不多。”爱德蒙说到吃不了苦回家的人时语气有些不屑。

    那就是暂时没出过什么高手了?贝克尔心里打了个突,不过他也暂时没有比这间道场更好的选择,有人教总比自己盲人摸象来的好,他又问道:“你在道场学习多久了?”

    爱德蒙闻言一愣,低下头很是认真的掰了掰手指,片刻后起抬头:“我十二岁来道场,现在也有五年了。”

    原来这个小孩儿十六岁,贝克尔心中想着,又顺口恭维道:“没想到你在道场已经学习了这么久,那你的剑术一定很好了。”

    爱德蒙也没听懂贝克尔的话是恭维,吹嘘道:“除了老师,道场里没几个人是我对手。”

    贝克尔闻言,一脸职业化笑容的奉承了两句。

    “哎,”爱德蒙努力做出一副英雄寂寞的唏嘘表情,“我跟你说……。”

    “爱德蒙!”

    爱德蒙的话还没说完,贝克尔等人的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大喝,一个穿着和服的成年男子大步从后方走来,爱德蒙见到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男子年近三十,留着络腮胡,身材高大,几步就来到贝克尔三人面前,揪了揪爱德蒙的耳朵:“有人来道场要学习,你不去带他们见老师,自己带他们闲逛干什么?”

    爱德蒙“哎呦”的叫了一声,络腮胡没怎么用力,他稍稍一挣就躲开了,向后跳了一步,一边揉着耳朵,一边龇牙咧嘴的说道:“我作为他们的未来师兄,带着师弟提前熟悉熟悉以后学习训练的地方怎么了?”

    络腮胡懒得理他,转过身来面对贝克尔和欧也妮二人,面带微笑的道:“你们两个是来道场学习剑术的吗?”

    贝克尔答道:“只有我一个人,先生。”

    络腮胡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贝克尔,又将视线落在欧也妮身上,有些恍然的道:“原来是欧也妮啊。”

    奥诺雷酒馆在霜月村还算有名,包括络腮胡在内,道场里也有人去过,因此认出了在酒馆内工作的欧也妮。

    络腮胡多少了解奥诺雷的口碑,对欧也妮有些怜悯,神情语气都柔和不少,带着贝克尔和欧也妮两人去找道场主人,期间打听到了贝克尔暂住奥诺雷酒馆这一消息,觉得贝克尔恐怕在道场坚持不了多久。

    爱德蒙也自来熟的凑了上来,和贝克尔几人一同去找道场主人。

    一行人来到庭院中最大的一座房子内,透过敞开的木门看见里面是一间宽敞空旷的大厅,十多名比贝克尔如今身体年龄还小的孩子穿着训练服,拿着竹刀,在屋内唯一一名年长者的口号下不断做着基本训练。

    贝克尔随着络腮胡将鞋子脱掉,再步入大厅,走向指挥学生训练的道场主人。

    道场里的学生都统一穿着绿色的训练服,贝克尔和欧也妮的身形多少显得有些扎眼,屋内训练的又都是一群小孩儿,注意力很快集中到外来者身上。

    指挥这群小孩儿训练的耕四郎叹息一声,吩咐他们休息一会儿后,就见到这帮熊孩子欢呼一声,眨眼间跑光了,只剩下两个好奇心强的趴在屋子门外探头看着屋内的动静。

    他也不管探头探脑的孩子,一边听着络腮胡介绍着之前路上问过的有关贝克尔的情况,一边观察着贝克尔。

    贝克尔同样打量着耕四郎这位道场主人,体形高高瘦瘦,带着圆框眼镜,从始至终一脸笑容的耕四郎像教书先生多过像一名剑术老师,不知是否是近视的缘故,双眼总是习惯性的眯起。

    也许是因为之前从爱德蒙了解的一些情报,贝克尔总觉得一副好好先生模样的耕四郎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过耕四郎再不简单,也不可能看穿贝克尔的灵魂,知道他是穿越者从而另眼相待,纳头便拜,只是听说他在奥诺雷酒馆暂住而多看了两眼,随后便如同以前的其他新学生一样,按照普通流程稍微交谈几句,交了学费,领了训练服。

    爱德蒙一直颇为热心的跑前跑后,耕四郎见状干脆让他这段时间带着贝克尔熟悉院子和道场的训练计划,以后也可以指点指点贝克尔一些剑术知识。

    忙完一通天色已经不早了,由于身处村外,虽说不远,但贝克尔也不是很放心,便随着欧也妮一起回到酒馆。

第十一章 天赋

    第十一章天赋

    等到贝克尔和欧也妮从村外道场回到酒馆时,天已经黑了,正赶上晚饭。

    奥诺雷连临时工都舍不得请,一家人都轮流吃饭,奥诺雷自己吃饭的时候打发妻子去吧台看客人,自己和欧也妮跑到厨房,和厨师一起吃晚饭,又不情不愿的带上了贝克尔。

    贝克尔趁着间隙瞧了两眼奥诺雷夫人,也许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和欧也妮、奥诺雷一样的消瘦,肤色苍白,头发有些枯黄,脸上带着股病容,面对奥诺雷一脸的逆来顺受。

    厨师是个叫拿侬的中年妇女,同样的瘦弱,不过相比于欧也妮和奥诺雷夫人,拿侬皮肤黝黑,显得健康许多。

    厨房的食材倒是很多,不过几人的晚饭就是一锅浓汤配白面包,奥诺雷以执掌生杀大权般的慎重神情亲自为拿侬、欧也妮和贝克尔分配食物,一人一碗汤,奥诺雷和拿侬两个成年人一个白面包,贝克尔和欧也妮两个小孩儿半个。

    贝克尔有些不满,不过寄人篱下就是这样,他在黑礁村肖恩家里处境也好不了多少,所幸他前世刚工作时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倒能吃得了苦。

    贝克尔和欧也妮两个小孩儿如今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食物又只有一碗汤和半个面包,很快就吃完了,贝克尔现在算是明白最初见欧也妮为何觉得她肌肤欺霜赛雪了,那是饿的,行动间犹如弱柳扶风,那也是饿的。

    贝克尔现在看奥诺雷的一张老脸就来气,收拾过餐具后想要离开,却发现吃完晚饭的欧也妮不知为何没走,收拾过餐具后,就眼巴巴的看着奥诺雷细嚼慢咽,享受大餐一般吃着自己的一份晚餐。

    贝克尔有些好奇,就没有立刻离开,就看到等奥诺雷吃完,欧也妮便磨磨蹭蹭的来到奥诺雷身边,后者见此,则一脸不情愿的上楼,拿出一根蜡烛递给欧也妮:“少看些书,看书有什么用。”

    欧也妮拿到蜡烛,羞涩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眼睛似乎都亮了几分,高兴去换伙计夏尔的班,奥诺雷则去吧台继续工作,让奥诺雷夫人吃晚饭。

    贝克尔又发挥自己特长,殷勤的留在厨房帮拿侬收拾桌子,引着对方说话,刺探些情报。

    酒馆一直到夜里才关门,奥诺雷就安排贝克尔和伙计夏尔一起住在一间由储物间改造的狭窄逼仄的小房间内。

    伙计夏尔十**岁的样子,瘦骨嶙峋,一头黑发乱糟糟的如同鸟窝,模样还算清秀,只是面对贝克尔一直拉着个脸。

    他算是奥诺雷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家中出了变故后来投奔奥诺雷。

    奥诺雷炒掉上个伙计后,就把夏尔当个廉价劳动力使用,他对欧也妮有意思,做梦都想娶了欧也妮继承酒馆,夏尔的这点小心思除了欧也妮,酒馆里几个大人都知道,奥诺雷就用这点吊着夏尔,狠狠压榨着他的劳动力。

    贝克尔如今的身体还是有些帅气的,加上之前他和欧也妮一起外出,今后又要暂住在酒馆,估计是让夏尔感到了威胁。

    贝克尔也懒得理这小屁孩的“野望”,小小的房间里既没蜡烛也没灯,只有窗外的月光使屋子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躺在床上的贝克尔又饿又累,想着这一天见到的人,又想着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的未来——他的未来就像这间屋子一样,除了虚无缥缈的一丝月光能给他点希望外,几乎一片黑暗。

    贝克尔叹息一声,不久便沉沉睡去。

    储物间改造的屋子在二楼,第二天一早,奥诺雷极有心机的让欧也妮一个人打扫二楼,小小的身影吃力的搬动着桌椅,难免发出磕磕碰碰的声音,把贝克尔吵醒。

    贝克尔探出头看了一眼,夏尔和奥诺雷两个青壮都跑到了楼下,他马上就明白了奥诺雷的小心思,暗骂一声,欧也妮一个女孩儿又瘦又小,搬了几个椅子便累的一头是汗,又怕被父亲骂,不敢偷懒,可怜兮兮的,他心底不忍,便上去搭了把手,帮欧也妮打扫了二楼。

    被奥诺雷这老混蛋算计着当了免费劳动力,贝克尔略有些不爽,只能安慰自己就当为住宿钱和伙食费打工还债了。

    吃过简单的早餐,贝克尔便独自一人带着训练服去往村外的道场。

    走在村外,错落有致的水田和开阔的环境让贝克尔心中的郁闷稍稍减轻,只是他心中知道在奥诺雷酒馆长住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但现如今人生地不熟,贝克尔实在想不到好法子摆脱现在的窘境。

    来到道场门口,一直皱眉思考的贝克尔见到门口的场景不由展颜微笑起来。

    一头红发的爱德蒙正伸长了脖子看着霜月村的方向,似乎比贝克尔本人还期待自己在道场学习的第一天。

    爱德蒙看到贝克尔时目光一亮,只在扫视他身后发觉欧也妮没跟着来时稍稍失望了一会儿,马上又恢复了热情,颠颠的跑到贝克尔身前,一脸期待的道:“我昨天说了吧,你会叫我师兄的,叫师兄!”

    贝克尔一脸微笑的想要岔开话题,“我这才是学习的第一天,怎么看你好像比我还期待。”

    “老师吩咐我领你熟悉道场的嘛!”爱德蒙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马上又道:“叫师兄!”

    “看你样子等了很久了吧?吃早饭了吗?”

    “也没等多久……,叫师兄!”

    “老师在哪里?我来道场是不是要先和老师问好?”

    “老师在后院,一会儿到前厅监督学生训练,到时你就能看到他了……,快叫师兄!”

    爱德蒙一路上和一个长舌妇一样唠叨,贝克尔无奈的叫了一声:“师兄。”

    …………

    道场的学生很多,耕四郎也不可能一一教过来,只能让学习时间长的师兄们在训练场一对一或一对二的教导师弟们,他则在训练场巡视,一则监督这群爱玩的年轻人,二则防止负责教学的弟子教错动作和要领,每隔一段时间再由他带领统一训练。

    爱德蒙带着贝克尔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虽说爱德蒙之前看上去有些莽撞和不着调,此时教导贝克尔倒是一脸的认真,言语逻辑也比较清晰,先是一一示范了一下握刀的方法,身体姿势,对战时的步法,距离的判断等技术,又讲了讲呼吸的要领,等贝克尔脑海中有了一个大体概念后,又耐心的分解动作给他详细讲解起来。

    贝克尔如今的这具身体素质实在是让前世的他望尘莫及,在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这具身体的力气虽然不如成年人,却也在同龄人之上,如今学习剑术,可以看出连协调性都出类拔萃。

    爱德蒙讲解示范的动作贝克尔看一遍基本就能标准的施展模仿起来。这些基础动作看一遍记住,贝克尔自认为前世也能做到,许多头脑灵活的人恐怕也相差不多,但像如今这样眼到、心到最后化为手到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那恐怕是前世一些专业运动员才有的天赋。

    而且这具身体以前似乎学习过剑术,随着贝克尔的练习,沉睡在身体内部的记忆似乎一点点活泛过来,让他学习进展颇为迅速。

    贝克尔起初发现自己的学习能力也有点兴奋,不过随后就平静下来了,剑术这东西没有太多取巧的方法,自己的天赋顶多让他学习速度加快,但想变强,主要靠的还是自己日复一日的训练。

    这就和运动员一样,最顶尖的运动员靠的永远不只是自己的天赋,还有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或者说,只有刻苦训练才能让运动员的天赋完美发挥出来。

    贝克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缓缓呼出一口气,他有个成年人的灵魂,比同龄人更有自律性,其实这才是他最大的天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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