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诸神的黄昏(56)
(bgm——《damnation》 really slow motion)
2025年1月1日,京城时间,上午11时20分。
宋兰江跌跌撞撞的从地下掩体里冲出来,人还在晕眩,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太阳穴的位置黏糊糊的, 大概是出了不少血。
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还在,他立刻跳上了壕沟的观察台,趴在胸墙上,探着头向海岸的方向望去。没用望远镜就看到星门的舰队距离海岸已经近在咫尺,一艘又一艘铁灰色的舰船推着堆满垃圾与尸体的波浪靠近,舰船的数量多到吓人, 连起来足够将整个岛屿都包围成铁桶。晴空下, 那些高高的舰桥绵延成了起伏不断的丘陵, 它们如山岳一般缓缓压迫了过来,令人有深深的压抑感,像是面对山崩。
海风中回荡着的全是星门的导弹声和炮声,太极龙一方阵地的还击显得寂静许多。相比星门的重炮和装甲突击炮,他们的火箭筒和重机枪实在太孱弱无力。阵地前方太极龙的天选者和星门的天选者还在互相射击,子弹弹道、炮弹弹道和激光束在半空中纵横交错,焦黑的土地四处都冒着黑烟和火苗,恍若火灾现场,让本就炎热的岛屿更显得如同地狱般灼热。
令他欣慰的是,阵地的防御还在持续,没有呈现出溃败之势。太极龙的天选者们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那些重装战士, 掩护着其他天选者和战士们还击。但没有了制空权, 在星门三位一体的攻击下,他们只能缓慢败退。
这缓慢的代价, 几乎全靠天选者不断的重生和战士们的血肉去堆积。
看到海滩边又是两个天选者和几个星门天选者对战时化作dna螺旋, 几个士兵被装甲突击炮轰成了血块,宋兰江第一时间就想要去找武器。。
他下了观察台回头才留意到极为骇人的场面, 长长的壕沟整个被熏黑, 漆黑的波纹板外壁上整整齐齐趴着上百具焦黑的骸骨,他们手中的枪已完全融化了,却依旧保持着射击的姿态。他们的骨头就像是过了猛火的塑料,此刻还不断的向着下方滴着油脂,那油脂晶莹透明,在阳光下像是琥珀。
宋兰江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脚下脆响,他低头就看到了自己踩碎了不知道是谁的腿骨,那焦脆的骨头碎了一地,在升腾的热气中化成了烟灰。
跟着他跑出来的一群操控无人机的士兵,全都在哭,眼前的场景实在过于惨不忍睹。美丽的海岛彻底变成了焦土,每一寸他们无比熟悉的地方都被恐怖的技能烧成了白地。空气中密布着死亡的味道,肉烧糊的味道、硝烟味道、汽油味道、血的味道......这一切混合成了令人窒息的气息。
刚刚才击沉了一艘登陆舰的微胖小子龚浩林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干呕,其他人也没有比他好多少,壕沟里全是慌乱害怕的哭泣。
“艹nm的,都不许哭!”宋兰江大声怒吼,“都tm是死去的同志,不过是死的难看了点!哭個杰宝!”
一群技术兵转为了低声的呜咽,好多人都不敢看眼前的场景。
宋兰江的手也在颤抖,他压低了声音,强忍着悲伤的说道:“要哭也不是现在。”他看向了副官钟勇明,“清点人数,整理武器.....”
副官钟勇明偷偷的抹了把眼泪,将通红的眼眶擦的漆黑,大声说道:“是,长官。”
宋兰江再次上了观察台,快速观察了一下形势,他处在岛屿中心位置附近,四公里处就是刚刚被炸掉的密集近防炮阵和激光阵地。眼下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以及如同熔岩般流淌的钢铁,如同一个火山口。猛烈的爆炸瞬间将方圆五公里的东西全部蒸发,包括机库和弹药库。其他地方则烧成了焦土,就连海上都燃着火焰。
第五神将使用“裂变折叠”时,他在指挥所的地下掩体,才幸免于难。当时他看到视频中那一抹如神迹般的蓝色光芒倾泻而下,就意识到了不妙,第一时间大喊“隐蔽”,却依旧却被强烈的冲击波掀得砸在了桌子和地板上。要不是带了头盔,他怀疑他当场就殉职了。如此猛烈的爆炸,想必除了他们这些在地下掩体中的幸运儿,这方圆五公里内的几千名太极龙战士,也许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留下,就随着烟尘飘向了空中。
他试着用了一下通讯频道,耳机里只有嘈杂的破音。他又掏出了作战辅助器,幸好作战辅助器还有两格信号。
“老宋,我们还剩下八十七个人,其中六十九个是技术兵。”副官钟勇明滚动了一下喉咙,苦笑着说道,“艹,都是些平时战斗训练比较少的新兵蛋子......”
宋兰江晃眼瞧了瞧一群年纪才二十出头的技术兵,低声说:“想办法让他们跟伤兵一起撤离。他们现在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了。”
“好。”钟勇明点头,“我问看看还有没有办法撤离。”
钟勇明走到了一旁。
宋兰江脱掉了已经有裂纹的头盔,扔在地上,擦了下头上的血水汗水,拿着作战辅助器接通了姜军的通讯频道,“老姜.....”
“你还活着。”
“md,运气好没死。”宋兰江单手叉腰,喘息了两声,“但估计也快了。”
“你在哪里?”
“131阵地。距离指挥所地下掩体出口不远的地方。”
“等我,我过来,有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带人协助完成。”
“好!”宋兰江点头。他转过身,信息兵们排成行站在壕沟里,低头不语,如果不是眼眶里都包着泪水,嘴角还在抽搐,就跟坑里的兵马俑一模一样。后面还有人受了伤,几个人正在给受伤的人包扎。
“大家沿着壕沟往东面走,找看看有没有武器。”宋兰江看向了中队长谭亚平,“130阵地那边有个武器库,你去看看,拿到装备了再回到这里集合。我们还是要在这里构筑防御阵地.....”
“是!”谭亚平敬了个礼,带着一群人沿着壕沟向东面跑。
宋兰江先是看了战斗辅助器,求援的信号在地图上闪成一片,女娲完全处理不过来,阵线在不断的后移。和几个大队长简短的交流了一下,预备部队已经全部上了前线,没了制空权,后面的增援部队也不好上来,华旸基地的情况已危如累卵。
这时姜军贴地飞行,赶到了131阵地。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天选者,他们一人抱着一个摄影机模样,但比摄影机大上许多的玩意。
宋兰江注视着几个天选者将带着三脚架的机器小心翼翼的搬进了壕沟,凝视着他们说道:“这是激光照射器?怎么这么大?”
姜军低声说道:“这是真武专用的的激光照射器,它能同时捕捉和跟踪多个目标,然后给出各个目标所在方向的角度信息,传递给火控计算机,再由计算机控制弹体发射架,最后以最佳角度发射我们最新的精准制导炮弹。”
“那你要交给我们的任务是?”
“我们天选者无法隐匿行踪,所以需要你派人潜匿去到海岸,用激光照射器捕捉到星门舰队的信息。”姜军沉声说,“这个至关重要,十二点电磁炮阵就能展开对星门舰队的打击。我们最好能抢在十二点前把数据传输过去,要不然华旸守不住......”
“真武能射这么远吗?”
“这个就不是我们担心的事情了。”姜军说,“我们要做的是尽快锁定星门舰队的船只信息。我会尽量吸引星门的火力,给你们创造机会。最重要的事情就靠你们完成了......”
宋兰江点头,“我明白了。”
“机器一共只弄过来四台,每一台都价值万金。”姜军拍了拍宋兰江的胳膊,“老宋,这一仗......能不能赢,就看你了。”
宋兰江长长的吸了口气,低声说道:“战必用我!用我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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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31日,阿罗哈州时间,17点50分。
南太平洋的天际好似被野火浸染的广袤原野,蔚蓝的大海也被染上了火焰的颜色,游艇和帆船悠闲的在火海中荡漾,弧形的海湾边椰树于海风中摇曳,放眼望去满溢着灼热的夏日气息。
顾非凡握着合金绳索,跟在白秀秀身后飞掠过仿佛在燃烧着的大海。在白秀秀的“时光裂隙”中,他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景物,像是隔着沙尘暴。但随着最前方的白秀秀的速度慢了下来,急速的风沙也慢了下来,周围的景致逐渐清晰。隔着如风缥缈的薄纱,他能看到远处的郁郁葱葱的谭乡山,灯光闪亮的城市、高尔夫球场,购物中心、伊奥拉尼宫、停泊着数艘军舰的军港,以及竖着星条旗的星门阿罗哈总部。
很快他们就进入了陆地范围,海岸边的椰树轻轻摇晃,不远处亮着霓虹灯的餐厅里,大头兵们人满为患,他们举着啤酒,跟随着舞台上的黑人吉他手高声歌唱。衣着暴露的女人跳着性感的舞蹈,白色裙摆如花在飞舞。沙滩边有人在放烟花,一束又一束烟花冲天而起,在渐暗的天空炸裂。
多么美妙的元旦时光。
飞过了基地外围,顾非凡看到了不远处戒备森严的基地内部。一片极为空旷的海岸被高耸的铁丝围墙圈了起来,一座又一座雷达在外围不停的旋转。靠近海的港口停着一排正待维修和补给的铁灰色舰只。稍远一些的飞机跑道不停的有飞机在起降,库房前堆积着如山的物资,数不清的大头兵在探照灯下工作。更远一些的星门阿罗哈总部灯火通明,这里是星门太平洋的物资集散中心,也是指挥总部。
通讯频道里响起了白秀秀的声音,“马上到达目的地,大家按照计划,优先摧毁星门的防空力量、雷达和机场。”
顾非凡胸腔中的力量在澎湃,血液在燃烧。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很老的丽虹影片。那是最还原战争的战争电影之一,在他心目中比《拯救大兵瑞恩》要更贴近战争本身。
至今他还清楚的记得其中一段台词,以及那些丽虹軍官与士兵坚毅且残忍的面孔。
“有治,发出信号!我们已经成功潜进阿罗哈。发出‘虎!虎!虎!’信号。”
“是!长官!”
“长官,是‘虎!虎!虎!’信号!是‘虎!虎!虎!信号!”
“攻击预备!”
“开始!”
他还记得另外一段话:“今天是1941年12月9日,在强盗行径畅行的世界里,就谈不上什么家国——或者任何个人——的安全。”
今天一切将重演。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正义属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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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兰江带着一百零四个人抬着两台激光照射器从岛屿的中心,到达了最东侧仍然在太极龙控制下的壕沟。另外由一百零四个人组成的队伍则去向了最西侧。两只小队,将分别执行捕捉星门舰队信息的任务。
满身血污的宋兰江趴在胸墙上举着望远镜看向了海岸,没有了密集近防炮阵地和激光阵地,他们再也无法对抗星门的炮火压制,也保护不了制空权。就在东岸的145阵地星门的直升机,桨叶带起的风声比枪声还大。由六架s-97袭击者和六架低空铺路者组成的直升机编队,正悬停在岛屿边缘,向星门登陆的天选者提供火力支援。而太极龙的天选者们拼命的在基地纵横交错的壕沟之间,与星门天选者战斗。东面靠海的滩涂和近海的壕沟均已失陷。可他们想要捕捉到星门舰队的信息,必须得到岸边去。
而为了有利防御,岛屿的沿岸几乎没有任何遮蔽物,就这样过去无异于送死。
虽然说他站在这里凭肉眼就能看清楚在海面上浮沉的钢铁山丘,甚至能看清楚那些正在移动的星门士兵和闪着火光的炮管。可激光照射器却没办法在如此远的距离下工作。
“怎么办?”宋兰江转头先看向了和另外一个信息兵抱着激光照射器的龚浩林,“胖子,这个距离真的没办法吗?”
龚浩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摇了摇头说道:“前面的几艘还行,后面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怎么过得去?就算能过去,也没办法在星门眼皮子底下搞捕捉啊!”副官钟勇明说。
宋兰江看向了副官钟勇明,“那我们必须想办法去到海滩!时间紧迫,有条件得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得上!”
第五十七章 诸神的黄昏(57)
钟勇明掏出了作战辅助器,点出了基地地图说:“从上面走肯定不切实际,也许我们可以从地下暗道去到岸边.....”他在地图上指出六根地道线,“问题就是六个暗道的出口是给无人潜水艇和潜水兵用的,全部在海平面之下,并且还在人造陆地的堤岸边, 我们第一时间肯定没有办法布置防御阵地,万一被发现,就是.....”他看向了宋兰江,“......死.....”
宋兰江凝视着地图思考了须臾,又站在观察台上环顾了一圈,前方的阵地炮火横飞, 星门的战车和天选者几乎是一寸一寸小心翼翼的在推进, 空中还有星门的直升机, 想要从陆地上过去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从地下通道走,是唯一的选择。
“那就走地下通道。”宋兰江说。
钟勇明在地图上找到了距离最近的维修入口,拿着作战辅助器向回走,“跟我来。”
一百多人的小队,在战壕中一路疾行,往回跑了几百米,在142阵地的一段战壕钟勇明停下了脚步,让守卫在这里的士兵转移之后,钟勇明沿着向南的战壕波纹板一块一块查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块做了隐藏标记的波纹板。钟勇明通过女娲输入指令开启了入口,伪装成混凝土波纹板模样的合金门便向着两侧滑去,露出了亮着微微灯光的入口,入口边有向下延伸的不锈钢爬梯。
“这一条是通向东南方向的暗道。”
宋兰江率先爬了下去,其他人依次进入地下暗道,钟勇明最后一个进入, 关闭了合金门。暗道差不多也就一人高, 不超过两米, 就像是拱形的下水道, 大概是排风扇已经坏掉的缘故,里面几乎没有风流动,显得格外闷热。上方的炮声如同隆隆的雷声,时不时就有细细的灰尘从低矮的拱顶落下。
一百多人沉默着行军通过了几道合金门,到了地下维修站,一个面积有几百平方的大厅。宋兰江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全队静默,他站在门口向大厅里望去,闪烁的灯光下,里面空无一人。每次灯光亮起,正南面通向大海的水池和房间里浮动的烟尘,就会反照出白色灯光。。因为无人潜艇和水下飞机早就用完了缘故,这里已经没了士兵,放置零件的架子倒了一地,散乱的零件、坏掉的无人机、无人潜艇,还有一些潜水设备铺满了整个房间。
宋兰江端着枪找了個干煎的落脚点率先走入了房间,里面充塞着刺鼻的硝烟气味,他轻声说道:“大家小心不要踩到东西,先进来的整理一下地面......”
士兵们有序进入,很快就将整个房间整理的干干净净,还有人把不停闪烁的吸顶灯给修好了。
宋兰江和几个副官围成了一圈,用作战辅助器投射出了三维立体地图。地下暗道的水下部分长约三米,距离水面同样也是三米,不用装备勉强可以游出去,但被发现只能成为活靶子。
正当几人为弄清楚外面的情况为难时,龚浩林和两个信息兵修好了两架无人机。将两架水下无人机释放出去,才看到就在不远处停着一艘驱逐舰。那艘驱逐舰问题倒不是很大,问题在于不断的有直升机会经过暗道出口。
“怎么办?”钟勇明看向了宋兰江,“要不要让姜指挥想想办法把这艘驱逐舰引开?”
宋兰江看着遥控器上的画面,摇了摇头说:“这里可以算是完全由星门控制的腹地了。他们突破不过不说,真要故意朝着方向突破,就是摆明了告诉星门有鬼。”
钟勇明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就只能派几个人出去,去抢占110高地,试试看能不能吸引星门的注意力.....”
“几个人是送死。坚持不了多久不说,还不一定能吸引得了驱逐舰的注意力。我们阵仗搞大一点。我先率领四十个人去占领110高地。你们等我消息行动.......”宋兰江站了起来环顾了一圈,说,“水性好的来四十个,换好衣服拿上潜水镜先和我出去.....”
任谁都知道,这就是有去无回的任务,但散乱站在大厅里的士兵们只是沉默了一下,就纷纷站了出来,走到水池边的柜子,脱下了可以防弹的外骨骼,换上了轻薄的潜水服。
钟勇明也站了起来,“这个队应该我来带,你作为指挥官不能这么早去....”
“艹?你想说老子去送死?”宋兰江说,“老子可是侦察兵出身!”
钟勇明拉住了宋兰江,“管你是什么!都没这个道理.....”他冷笑一声说,“老子不是怕你死,老子是承担不起没有完成任务的责任。这个锅你tm的不要想想着法子逃避。”
宋兰江苦笑了一下,停住脚步,“那就交给你了。”
钟勇明点头,义无反顾的走到了水池边,开始换衣服。很快四十个人就全换好了潜水服。站到水池边的时候,钟勇明又回头看了一圈说道:“大家还有没有重要的东事情或者东西需要特意交代一下的?”
一群人缄默了一下,也不知道谁先开了口。
“宋指挥,我儿子想要一台笔记本电脑.....我答应他回家就给他买的.....”
宋兰江看向了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打开之后,一边念一边快速的写道:“陈明良,给儿子买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抬头看了眼祁明良,“儿子叫什么?”
“陈华为。”
宋兰江笑了笑说道:“华为华为,中华有为,咱就买华为的,最贵的那款.....”
一旁的龚浩林低声说道:“最好的那款是huawei matebook x pro2024款,其实不如买拯救者。”
“拯救者什么牌子?”宋兰江问。
“连想。”
宋兰江挥了下手,“连想不要。二鬼子品牌。”他看向了整装待发的四十个人,“下一个。”
陈明良向了宋兰江敬了个礼,戴好面罩,跳入了水池。
第二个人站了出来,快速说道:“基本上该说的遗言里都有说,就是牺牲了的话.....希望有人能代替我去参加我妹妹的毕业典礼.....”
宋兰江低头写道:“黄士麟,去参加妹妹的毕业典礼。”
“就这样!”黄士麟深吸了一口气,戴好面罩跃入水中。
“我爸爸的右腿截过肢,希望我的抚恤金能够给他买一个金属假肢。”
宋兰江写道:“朱佳磊给父亲买个金属假肢。”他刚想跟朱佳磊说钱不够没关系,多的他来出,朱佳磊已经跃入了水池。
下一个人笑着说道:“我没啥想说的,就是老文的爸的假肢钱不够的话,从我的抚恤金里扣吧!我爸妈有我弟弟养。我一个人没老婆、孩子,无所谓.....”
宋兰江依然没有来得及补充,薛嘉庆就跳入了水池。
“啊~有句话在遗言里没脸说。我想我死了应该有勇气说了。请帮我给李珊珊发个信息,说‘我喜欢她’.......”
宋兰江抬头看向了那张年轻的面孔,骂道:“艹!周志钦你个胆小鬼!你tm不准死,一定要自己说!”
周志钦勉强笑了一下,点头说:“好!要是我没有死,我一定自己说。”
...........
很快水池边只剩下副指挥官钟勇明,宋兰江看向了他,笑着问道:“老钟你呢?”
钟勇明摇了摇头,站上了水池,他戴好了面具,跳入了水池,但又马上从池子里浮了出来,他摘下面具说道:“帮我跟我老婆送一束玫瑰花,写张卡片写句‘对不起’......”他在戴上面具之前,又没好气的骂道,“你们这群龟儿子不许笑老子!”
说完钟勇明沉入了水中。
宋兰江抬了下头,强忍住差点夺眶而出的温热泪滴,回头看了看后面全都在屏住呼吸低头流泪的人说道,“哭个屁啊!你以为你们就不写了?”他将本子和笔塞给旁边的龚浩林,“不念了,自己写。”
龚浩林收住了哭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宋指挥,你不是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吗?我肯定不会死的吗?”
宋兰江低声说道:“以防万一而已,你是必须得活下来的。至少在我们所有人死完之前,你都不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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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攻击信号。
当远处的教堂敲响了六点的钟声时,像是敲响了死神的丧钟。
以白秀秀为首的太极龙天选者精锐和条顿七十二、九头蛇的最强天选者如出闸的猛虎,冲出了白秀秀的时空裂隙的范围,直扑各自的目标。
成为神将的白秀秀,最高同时能将六十个天选者置于“时间裂隙”之中,这种能力在角斗中作用不大,但在战争中简直就是开挂。实际上陈康也曾装备这个技能尝试过,但他并没有成功,白秀秀也是在那次痛苦的逃往之后,才拥有了这么逆天的能力。
此刻站在星门阿罗哈总部门口的六十个人,分成了六个小组,十个人一组,两组摧毁雷达,两组摧毁放空武器、一组直奔机库,还有一组寻找天选者宿舍进行致命围猎。
白秀秀一个人仍然停留在“时空裂隙”中,她面无表情的向着星门阿罗哈总部大楼走去,她的任务是将星门的太平洋中枢彻底摧毁。
当她走上台阶时,四面已经响起了爆炸声,火光照亮了繁忙的港口,她在火光的映照中走向了面前的玻璃门,恰好警铃响了起来,几个载体警卫从自动门里冲了出来。
她丝毫没有理会,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总部大厅,里面的音箱还播放着轻快的摇滚乐,像是滚石乐队的《sympathy for the devil》(《同情恶魔》),星门的人确实有钱,就连大厅里都用的**l环绕立体声音响,非洲鼓清脆鼓点如在耳侧,在炎热的阿罗哈,让人嗅到了非洲大草原上的风。
她走到了大厅的中央,观察了一下大厅的布局,径直走向了最右侧的电梯,她使用瞬移进入了电梯井,向下时刚好遇到一辆正在上升的轿厢,她毫不犹豫的挥手砍断了身旁的钢索,在呼啸的下坠声中,地下掩体的警铃声也响了起来。
她在中间的负四楼停住了下降,直接步入慌乱的楼层,走到了中间的位置,在那远古的呼唤声中高举起了双手,一点白光在如纱般晃动的时空中慢慢汇集,好些人从她身边走过,或拿着武器狂奔向门外,或快步走到电梯门口。
那白光在“时光裂隙”中越来越大,那光甚至穿透了时空的薄纱,在向外飘散,整个走道的空间都开始扭曲。
“特斯拉之光!”
一道光瞬间迸发,在地动山摇中穿透了整个世界。
(还会修改)
第二三四章 诸神的黄昏(58)
“had his momentdoubt and pain”(我就在边上)
“made dam pilate”(要他妈确保彼拉多)【彼拉多:判耶稣有罪的执政官】
“washed his hands ae”(洗了自己的手,然后决定耶稣的命运)【彼拉多在众人面前用水洗手,想洗去自己的不义和血腥】
这歌声有种奇异的魔力,白秀秀无法将注意力从这首歌上移开。她听着节奏轻松欢快的音乐,似乎感觉到了是什么把人类变成了野兽。人类无法驾驭**就会变成野兽,国家无法驾驭膨胀的**就会变成野兽的国度。
自由和道德存在着深层次的矛盾,过度的自由就会让人变成野兽。当自由走向极端,就会变成黑暗的、邪恶的力量,也是无比强大的力量。
她必须驯服它,或者说是它们。她有这样的义务和责任。因为她是神将。她也有义务和责任保护相信她的人,保护她的国家,保护她的民族。
如今她已经有这力量。
她在飘荡的时光之纱中轻声自言自语:“这还真是应景的歌词。”
白秀秀在迷蒙的“时空裂隙”中渐渐浮了起来,没有人能够看见她像是气球一样慢慢浮到了高高的屋顶之下。
哪里是一片寂静的白色灯光。
她举起了右手,像是举着火炬的自由女神像。
一团白光像是缥缈的火焰在如雾似水的纱雾中升腾,它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如同从火箭喷射器中喷出来的璀璨流光。那光甚至穿透了时空的薄纱,在向外飘散,整个天花板的空间都开始扭曲,灯光如失控的信号灯一样开始闪烁。两面大屏幕先是花屏,然后变成了一行又一行代码。桌子上的电脑也是一样,所有人的电脑都变成了蓝屏。休息处的咖啡壶像是发了疯似的在震荡,咖啡色的液体直接喷上了天花板。
尖叫声中,所有人都停止了工作,呆在原地,不解且惊恐的四下张望,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音响里的歌声变成了夹杂和电波声的诡异电子声,仿佛是从异次元传过来的声音。
“pleasedmeet you”(很高兴认识你)
“hope you guessedname,yeah”(希望你能猜出我的名字,哦耶)
but what's g you (我那疯狂游戏的意义)
is just the naturemy game (一直就那么让你困惑不已)
justevery copa(就像所有的警察可能都是罪犯)
and all the sis (所有的坏人也可能都是圣人)
as he
just calllucifer (就叫我魔鬼/撒旦吧)
'cause i'mneedsome restraint (因为真的没人能管得了我)
在旋转的环形光芒中,她又想起了很多人,她想起了被塑造成了圣人的陈少华,和被污蔑成了战争狂人的谢继礼。自然也想起了成默。她在心中感慨他是有一颗多么强悍的心脏,才能有勇气在芭黎做出那样的选择。好像在网上他已经被称为继小丑西斯的接班人——变态刽子手。
残忍并不是容易的选择。
它需要莫大的决心和勇气。
她告诉自己这杀戮并不是为了复仇。
一个曾经为了复仇而活着的女人,在心中告诉自己:“我将走出复仇。”
“尽管我拥有让世界染上鲜血的力量,但我的内心充满悲悯。”她又想,“也许当时的成默也很悲伤吧!”她对他经历了什么感同身受。
白秀秀低垂眼帘,面孔肃穆,如低眉的观音。
“这一切无关仇恨,而是恩赐于罪恶的解脱。”
她双手合十,在盛大的光芒中现出了真身,轻声的吟诵道:
“真理:临界束流!”
来自第十一神将的遗产,太极龙最强技能,瞬间在时空裂隙中迸发。
地动山摇中,白秀秀变成了一道不断扩张的白色光柱,穿透了整个世界。在白色的光柱中,一切都如同丢入熔炉的纸张一样,瞬间变成了黑灰。大厅中的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惊惧万分的面孔和颤抖的身躯就变成了强光中被湮灭的影子。这光直冲天际然后向着四面膨胀,瞬间就刺穿了一层又一层屋顶,在第一层的合金层停留了须臾之后,就如同掀开了屋顶,让荡漾着晚霞的和淡淡繁星的天空出现在了视野。而在白秀秀的下方则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那空洞是如此之深,好像要把所有人吞噬一样。
短短几十秒,整个星门阿罗哈总部凭空消失了。像是被机器连根拔起的大树,如今只残留着边缘的一些燃烧着的钢筋,而整个圆形的深洞像是被刻意雕琢成环形的混凝土斗兽场。
白秀秀睁开了眼睛,她悬浮于一个巨大圆柱体空腔中,像是漂浮在深渊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灼烧气味,像是熔岩渐熄后的味道。
世界寂静了一瞬。
星门基地里响起了刺耳的防空警报声,这声音直入云霄。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也有爆炸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她低头看了眼,降落在了大楼最底层的合金地面,上面也有被中子束流轰击过的痕迹,厚厚的合金板还散发着阵阵青烟。她从虚空拿出从星门抢走的传送点装置,设立在了圆柱形深渊的中间。
按下了开关,一道中空的圆形光门旋转着出现在黑暗中,像是穿越时空的虫洞。
太极龙天选者精锐和条顿七十二、九头蛇的最强天选者,穿着战斗服如出闸的猛虎,他们一个个从传送点的装置中走了出来,拔地而起,飞出深洞,像是从恐怖洞穴飞出的蝙蝠。在火烧云之下,他们如幽灵般四散而去,在缓缓坠落的最后一抹霞光中投射出死亡的阴影。
“毁掉整个阿罗哈基地!包括阿罗哈国际机场。”白秀秀在通讯频道中冷冷的说,“导弹和飞机一起出动,不要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不要害怕误炸民用设施,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
只要能为胜利争取到希望,她愿意粉身碎骨身败名裂。
远处的海滩升起了璀璨的烟花,在一株又一株烟花中,太极龙的导弹和战机拉着啸叫,划过了染血的天幕。
很快更大的烟花照亮了整座岛屿,带着血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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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兰江在显示屏上注视着蛟龙小队用浮潜面罩穿过了布满垃圾的浅海,当他们一上岸,就引起了直升机的注意。那些铁灰色的杀戮机器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秃鹫,喷吐着火舌向着蛟龙小队扑了过去。
蛟龙小队一边还击一边向着110高地撤退,在付出了五条人命的代价之后,他们终于转移到了110高地,并在壕沟里构筑起了坚固的防线,并打掉了一架低空铺路者。
这成功引起了距离他们最近的驱逐舰的注意,挪动了位置,将炮口对准了110高地。一时之间,炮弹全都在朝着110高地倾泻,整个沿岸星门士兵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转眼之间蛟龙小队就陷入了绝对的死地。
对那四十个人来说,牺牲不过是个先后顺序。
宋兰江沉默了几秒,环顾了一圈,迅速说道:“没有天选者,蛟龙小队支撑不了太久的时间。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他们用生命给我们争取来的机会。”
周围的一群士兵们,没有说话,他们默默的脱掉了身上了外骨骼,开始更换衣物。
宋兰江又看向了龚浩林,“赶快把无人机升起来,把地图环境信息传输给女娲。”
龚浩林连忙操作无人机从海面升起。
宋兰江走到了那台沉重的激光照射器边,“这个玩意用防水布包好,找个救生圈固定住,邹志恩你和曹远水性好,你们两个负责保护好机器。许宏兵和贾向武跟在他们两个旁边.....”他又走到了水池边,“换好衣服的,可以先出去,隐蔽在水下,等我命令....”
士兵们在凝重的缄默中走向了水池,一个个整齐有序的跳入水中。他们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战士,对履行长官的命令没有一丝迟疑,哪怕前方是必死之地。
宋兰江从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中找到了103阵地,那里是距离海岸最近的阵地之一,并且恰好有两台acv-7两栖装甲车坏在了壕沟中,还有一台adv7v1两栖运兵车也坏在了不远处,是天然的掩体。
最关键的是,在它前面有105阵地,只要星门的人没打掉110和105,那么103就基本是安全的。
宋兰江将地图拿给龚浩林看,在他认为距离没有大问题之后。宋兰江又凝视着地图斟酌了一下,下定决心般的在通讯器中沉声说道:“所有人现在往105阵地移动,先在105阵地构筑防线。”他收起了作战指示器,站了起来,“大家动作快一点,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还在休息间的最后十多个人加快了速度,背好弹药和武器,戴上面罩,沉入了像是深不见底的水中。
黝黑的水面涟漪不断。
宋兰江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在通讯频道中低声说:“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二十分钟,是英雄还是狗熊,就tm的这二十分钟见分晓!”
第二三五章 诸神的黄昏 (58)
白秀秀沿着落日斜照的光束踏上了台阶,站在门口天选者守卫还没有意识到有不速之客到来,还在愉快的闲聊。相比太极龙纪律森严,星门的天选者相当随意,两个人嚼着口香糖,在门口心不在焉的徘徊。
而她站在门口等待有人经过, 替她打开这扇通向地狱的大门。
“我敢打赌,十二点以前,战事就会结束。还有六个小时,一切都会结束,我们可是有七个神将。就连洛克菲勒大人也在,我不知道太极龙凭什么反抗,拿什么和我们打。”
“第一神将大人也在吗?”另一个警卫吃惊的说,“这可是大消息。”
听到第一神将也在,白秀秀即便有所准备,心还是向下沉了沉。一连串糟糕的消息,让她一点也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她清楚自己接下来将要做什么,也许是将本就雪上加霜的太极龙推下战争的悬崖。
等待她的很可能是粉身碎骨。
“是的,我父亲的朋友可是洛克菲勒大人家的管家。现在说应该没什么关系了,反正战争都快结束了。。”
“mother fxxker,那也太够劲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第一神将大人出手,我好想看看他怎么收拾那群可怜的青虫(k眯缝眼).....早知道我应该积极点报名去前线的.....”
“我积极申请了!但没有被选上。要不然我也不会错过在现场欣赏第五神将施展禁止技能的伟大场面了,我本来可以拍张照片,发张ig的....”
“那肯定赞爆.....”
.............
白秀秀透过流动的薄纱,看到了两张兴奋的年轻面孔,在谈论如此残忍的禁止技能时,他们对于第五神将违背公约没有丝毫的困扰, 只是后悔没有去到现场。
她感到了愤怒, 也感到了悲哀。
还有一种绝望的彷徨。
在行动之前, 她收到了堂哥白宁的消息,让她把行动推迟一些, 等nf之海出了结果再说。这样他们还有选择的余地。
她讨厌这种可耻的正治操弄,然而身在旋涡中, 她又无法逃避。
她的能力越大,受到约束和影响就越大。
但她还是准时来到了这里。
不过,现在还有停下来的余地。
似乎造物主也在拖延时间,迟迟没有人经过这扇门,没有进去,也没有人出来。
就在白秀秀如此想的时候,一个戴着军帽穿着星门蓝色制服的年轻女人抱着一叠文件匆匆的跑了过来,喘息着说道:“我刚才好像有看到奇怪的人朝着雷达站的方向去了.....”
“奇怪的人?”警卫蹙着眉头一脸不解的问。
“好像是天选者。”女人不那么肯定的回答道,“他们的速度太快了。”
“这里的天选者很多。”警卫耸了耸肩膀,“天选者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没有人会在基地里跑那么快,像是风一样。”
警卫微笑了一下说道:“虽然规定不允许,但是偶尔我们也会。为了早点去酒吧占個位置.....”
“是吗?”女人说。
“是的,女士,我能理解这是战争时期。”警卫笑着说,“但不要太紧张。没有人能打到我们这里,太极龙也不能,他们已经马上就要输了。”
女人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那就好。”
“不会再发生一次zzg事件的。”警卫信誓旦旦的说。
“也许真是太极龙在偷袭呢!他们都敢向奥州丢核旦~~~”说完另外一个警卫也觉得好笑,“呵呵”笑了几声。
“如果真是他们......那今天晚上的酒就归我请。”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警卫低头看了眼女人挂在胸前的工作牌,“快进去吧,艾丽莎准卫。祝你元旦快乐。”
“也祝你们元旦快乐。”艾丽莎准卫放下了疑虑,在海风中轻笑。
警卫们向两侧走开,艾丽莎准卫则向着防弹玻璃门走去,扫描仪扫过了她稍稍有些丰腴的身体。她的制服熨的笔挺,脚下的小牛皮鞋也是做工很好的款式。她摘下了帽子,将那张画了淡妆的面孔冲着摄像头挪了挪,方便识别她的面孔。“滴”的一声响,三层玻璃门依次朝着两侧滑开。她戴好帽子,踩着小高跟走了进去。
大门洞开,露出了射在大厅中央的前台,还有前台背后硕大的白头鹰标志。
它象征着全球最高武力,是不容许亵渎的标识。
白秀秀注视着那如同警告的标识走了进去,终于能进入星门阿罗哈总部,她心中却没有半点兴奋之情。她已经无数次在心中预演过今天的剧情,原本她认为这是一次复仇之旅,神将的身份让她有这样的资格,也有这样的能力。
当一切近在眼前时,千钧压力却让她无比沉重。
白秀秀放下了心中的纠结,打算进去再说。她还有一点时间考虑,其他人的行动,都要等她释放出终极的恐怖讯号。
思绪纷飞之际,她瞥了眼艾丽莎准卫手中的文件,看到上面印着代表着星门軍部的白头鹰标志,标志下方写着《星门防卫部指令性备忘录》,很明显这是一份非常重要的作战指令的文件备份。
于是白秀秀便选择跟着她穿过了大厅。她目视着艾丽莎准卫跟前台的几个女人笑着打了招呼,那模样与自己进入办公大楼时没有太多区别。随后艾丽莎准卫走向了右侧的电梯间。她注视着艾丽莎准卫站在了最右侧的电梯前扫了下工牌,又对着摄像头识别了虹膜,才按了下行键。拖沓的动作,艾丽莎准卫做的行云流水。
她本该希望这样才对,可她内心却又隐约的期待出些什么岔子,给她多一些考虑的时间。
事与愿违,电梯里空无一人,甚至没有人按停一下。几乎只用了十多二十秒,电梯就稳稳的停在了艾丽莎准卫按下的负五楼。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完全不知道她带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进来,步履轻快的走出了电梯。
白秀秀继续跟在艾丽莎准卫身后走出电梯间,人逐渐多了起来,宽敞的走道里全是穿着星门制服的星门軍官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步履匆匆,但表情都和放松,偶尔停下来,都是讨论即将到来的胜利,相约等战斗结束之后去哪里喝上一杯。
艾丽莎准卫也遇到了熟人停下了脚步,站在走廊边和另外一个年轻的女軍官谈笑风生。两个女人并没有聊什么有关战争的内容,都是很平常的对话,互相问晚上吃了什么,什么商店在打折,最近休息的不是很够,要不要来杯咖啡。
这场景让她觉得亲切,如果没有战争发生的话,这一切和太极龙总部发生的没有什么区别。她想,也许这里和太极龙总部一样,有四、五千人在工作,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想到了即将到来的杀戮,白秀秀的内心又伸出了几分愧疚。尤其是这里不是战场一线,而是安静又祥和的后方。
不过心底的不忍和歉疚,马上就被那一个个将要被刻上石碑的名字给冲散。
她又想起了孔黎的面孔。
那张原本俏丽的面孔在记忆中已被海水泡得模糊不清。此刻回忆起来竟然想不起孔黎好看时的样子,大脑只对她浮在海里无神凝望着天空的黑色瞳孔,还有那惨白到渗人的肌肤,记得异常清楚,就像是深深的烙印在脑海里一般。
瞬间她又愤怒了起来,她环顾四周,像是对着自己低声细语,又像是质问这些全然不知道自己有罪的人。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就要被沉入海底?凭什么你们想挑起战争就挑起战争?凭什么你们还能表现的太平洋上杀戮与你们无关一样?”
“凭什么?”
“大家似乎都是普通的人类,为什么你们能够如此残忍?”
她抬起了低垂的头,穿过带她进来的女人,表情冷漠的向着前方继续走去。她胸腔中的愤怒燃点了起来,似乎忘记了堂哥的叮嘱。她在搜寻中走到了楼层的中间,这里有个灯光明亮的大厅,像是大厂办公室,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办公桌和电脑,两个方向的墙上挂着大大显示屏,上面显示着星门舰船和飞机的行驶轨迹。她快速的记住了两张地图。
大厅的声音嘈杂,坐在电脑前的人噼噼啪啪敲打着电脑发送着指令。有人在休息,端着咖啡杯和其他人闲聊,就像他们在进行的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交易,所有的一切都是数字。
四周的音箱还播放着轻快的摇滚乐,是滚石乐队的《sympathy for the devil》(《同情恶魔》)。星门的人确实有钱,就连这种地方的音箱都用的bose环绕立体声音响。非洲鼓清脆鼓点如在耳侧,在炎热的阿罗哈,仿佛让人嗅到了非洲大草原上的风。
“please allowto introduce myself”(请容我做个自我介绍)
“i'm a mah and tas”(我这人很有财富和品味)
“i've been ar, long year”(我在这世上徘徊了太多太多年)
“stole many man's soul and faith”(偷了很多人的信仰和灵魂)
“and i was 'round when jesus christ”(当耶稣基督饱受质疑和痛苦之时)
“had his momentdoubt and pain”(我就在边上)
“made dam pilate”(要他妈确保彼拉多)【彼拉多:判耶稣有罪的执政官】
“washed his hands ae”(洗了自己的手,然后决定耶稣的命运)【彼拉多在众人面前用水洗手,想洗去自己的不义和血腥】
这歌声有种奇异的魔力,白秀秀无法将注意力从这首歌上移开。她听着节奏轻松欢快的音乐,似乎感觉到了是什么把人类变成了野兽。人类无法驾驭**就会变成野兽,国家无法驾驭膨胀的**就会变成野兽的国度。
自由和道德存在着深层次的矛盾,过度的自由就会让人变成野兽。当自由走向极端,就会变成黑暗的、邪恶的力量,也是无比强大的力量。
她必须驯服它,或者说是它们。她有这样的义务和责任。因为她是神将。她也有义务和责任保护相信她的人,保护她的国家,保护她的民族。
如今她已经有这力量。
她在飘荡的时光之纱中轻声自言自语:“这还真是应景的歌词。”
白秀秀在迷蒙的“时空裂隙”中渐渐浮了起来,没有人能够看见她像是气球一样慢慢浮到了高高的屋顶之下。
哪里是一片寂静的白色灯光。
她举起了右手,像是举着火炬的自由女神像。
一团白光像是缥缈的火焰在如雾似水的纱雾中升腾,它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如同从火箭喷射器中喷出来的璀璨流光。那光甚至穿透了时空的薄纱,在向外飘散,整个天花板的空间都开始扭曲,灯光如失控的信号灯一样开始闪烁。两面大屏幕先是花屏,然后变成了一行又一行代码。桌子上的电脑也是一样,所有人的电脑都变成了蓝屏。休息处的咖啡壶像是发了疯似的在震荡,咖啡色的液体直接喷上了天花板。
尖叫声中,所有人都停止了工作,呆在原地,不解且惊恐的四下张望,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音响里的歌声变成了夹杂和电波声的诡异电子声,仿佛是从异次元传过来的声音。
“pleasedmeet you”(很高兴认识你)
“hope you guessedname,yeah”(希望你能猜出我的名字,哦耶)
but what's g you (我那疯狂游戏的意义)
is just the naturemy game (一直就那么让你困惑不已)
justevery copa(就像所有的警察可能都是罪犯)
and all the sis (所有的坏人也可能都是圣人)
as he
just calllucifer (就叫我魔鬼/撒旦吧)
'cause i'mneedsome restraint (因为真的没人能管得了我)
在旋转的环形光芒中,她又想起了很多人,她想起了被塑造成了圣人的陈少华,和被污蔑成了战争狂人的谢继礼。自然也想起了成默。她在心中感慨他是有一颗多么强悍的心脏,才能有勇气在芭黎做出那样的选择。好像在网上他已经被称为继小丑西斯的接班人——变态刽子手。
残忍并不是容易的选择。
它需要莫大的决心和勇气。
她告诉自己这杀戮并不是为了复仇。
一个曾经为了复仇而活着的女人,在心中告诉自己:“我将走出复仇。”
“尽管我拥有让世界染上鲜血的力量,但我的内心充满悲悯。”她又想,“也许当时的成默也很悲伤吧!”她对他经历了什么感同身受。
白秀秀低垂眼帘,面孔肃穆,如低眉的观音。
“这一切无关仇恨,而是恩赐于罪恶的解脱。”
她双手合十,在盛大的光芒中现出了真身,轻声的吟诵道:
“真理:临界束流!”
来自第十一神将的遗产,太极龙最强技能,瞬间在时空裂隙中迸发。
地动山摇中,白秀秀变成了一道不断扩张的白色光柱,穿透了整个世界。在白色的光柱中,一切都如同丢入熔炉的纸张一样,瞬间变成了黑灰。大厅中的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惊惧万分的面孔和颤抖的身躯就变成了强光中被湮灭的影子。这光直冲天际然后向着四面膨胀,瞬间就刺穿了一层又一层屋顶,在第一层的合金层停留了须臾之后,就如同掀开了屋顶,让荡漾着晚霞的和淡淡繁星的天空出现在了视野。而在白秀秀的下方则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那空洞是如此之深,好像要把所有人吞噬一样。
短短几十秒,整个星门阿罗哈总部凭空消失了。像是被机器连根拔起的大树,如今只残留着边缘的一些燃烧着的钢筋,而整个圆形的深洞像是被刻意雕琢成环形的混凝土斗兽场。
白秀秀睁开了眼睛,她悬浮于一个巨大圆柱体空腔中,像是漂浮在深渊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灼烧气味,像是熔岩渐熄后的味道。
世界寂静了一瞬。
星门基地里响起了刺耳的防空警报声,这声音直入云霄。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也有爆炸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她低头看了眼,降落在了大楼最底层的合金地面,上面也有被中子束流轰击过的痕迹,厚厚的合金板还散发着阵阵青烟。她从虚空拿出从星门抢走的传送点装置,设立在了圆柱形深渊的中间。
按下了开关,一道中空的圆形光门旋转着出现在黑暗中,像是穿越时空的虫洞。
太极龙天选者精锐和条顿七十二、九头蛇的最强天选者,穿着战斗服如出闸的猛虎,他们一个个从传送点的装置中走了出来,拔地而起,飞出深洞,像是从恐怖洞穴飞出的蝙蝠。在火烧云之下,他们如幽灵般四散而去,在缓缓坠落的最后一抹霞光中投射出死亡的阴影。
“毁掉整个阿罗哈基地!包括阿罗哈国际机场。”白秀秀在通讯频道中冷冷的说,“导弹和飞机一起出动,不要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不要害怕误炸民用设施,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
只要能为胜利争取到希望,她愿意粉身碎骨身败名裂。
远处的海滩升起了璀璨的烟花,在一株又一株烟花中,太极龙的导弹和战机拉着啸叫,划过了染血的天幕。
很快更大的烟花照亮了整座岛屿,带着血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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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兰江在显示屏上注视着蛟龙小队用浮潜面罩穿过了布满垃圾的浅海,当他们一上岸,就引起了直升机的注意。那些铁灰色的杀戮机器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秃鹫,喷吐着火舌向着蛟龙小队扑了过去。
蛟龙小队一边还击一边向着110高地撤退,在付出了五条人命的代价之后,他们终于转移到了110高地,并在壕沟里构筑起了坚固的防线,并打掉了一架低空铺路者。
这成功引起了距离他们最近的驱逐舰的注意,挪动了位置,将炮口对准了110高地。一时之间,炮弹全都在朝着110高地倾泻,整个沿岸星门士兵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转眼之间蛟龙小队就陷入了绝对的死地。
对那四十个人来说,牺牲不过是个先后顺序。
宋兰江沉默了几秒,环顾了一圈,迅速说道:“没有天选者,蛟龙小队支撑不了太久的时间。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他们用生命给我们争取来的机会。”
周围的一群士兵们,没有说话,他们默默的脱掉了身上了外骨骼,开始更换衣物。
宋兰江又看向了龚浩林,“赶快把无人机升起来,把地图环境信息传输给女娲。”
龚浩林连忙操作无人机从海面升起。
宋兰江走到了那台沉重的激光照射器边,“这个玩意用防水布包好,找个救生圈固定住,邹志恩你和曹远水性好,你们两个负责保护好机器。许宏兵和贾向武跟在他们两个旁边.....”他又走到了水池边,“换好衣服的,可以先出去,隐蔽在水下,等我命令....”
士兵们在凝重的缄默中走向了水池,一个个整齐有序的跳入水中。他们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战士,对履行长官的命令没有一丝迟疑,哪怕前方是必死之地。
宋兰江从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中找到了103阵地,那里是距离海岸最近的阵地之一,并且恰好有两台acv-7两栖装甲车坏在了壕沟中,还有一台adv7v1两栖运兵车也坏在了不远处,是天然的掩体。
宋兰江将地图拿给龚浩林看,在他认为距离没有大问题之后。宋兰江又凝视着地图斟酌了一下,下定决心般的在通讯器中沉声说道:“所有人现在往103阵地移动,在103阵地构筑防线。”他收起了作战指示器,站了起来,“大家动作快一点,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还在休息间的最后十多个人加快了速度,背好弹药和武器,戴上面罩,沉入了像是深不见底的水中。
黝黑的水面涟漪不断。
宋兰江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时间如火焰灼烧着他的心,在通讯频道中低声说:“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二十分钟,是英雄还是狗熊,就tm的这二十分钟见分晓!”
第二三六章 诸神的黄昏(60)
龚浩林的身体在抽搐,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他绝望又无力的说道:“开什么玩笑,我们拿什么完成任务?”
宋兰江闭了下眼睛,他认为自己已经找不到更加好的解决办法,时间实在太紧,根本没有再多思考的余地,于是他表情狰狞的说道:“命。”
龚浩林睁大了眼睛,他完全不知道宋兰江要做什么。他凝视着宋兰江满脸血污的面孔上的那双眼睛,觉得那双眼睛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硝烟的缘故,还是因为失去理智的缘故。
然而宋兰江说话的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没有远不如表情那般恐怖。龚浩林听见他在通讯频道中说道:“我们守在这里也是死,不如主动点出去寻求一个机会。接下来我下的命令很不合情理,我希望我们五十几个人,给龚浩林争取一个让他活下去完成任务的机会....”顿了一下他说,“兄弟们,我老宋对不起大家,我只能以核心任务优先,我们没有时间在拖延下去了。”
在漫天的枪炮声中,宋兰江的声音显得很是寂静,像是穿过浑浊空气的清新海风。
一直昏迷的陆肇这时候睁开了眼睛,他抬手撑了下斜靠在波纹板上的身体,“m,老宋,你把老子拖回来干什么?老子刚才躺在沙滩上舒服的要死,还做了个美梦...老子真想干死你.....”他啐了口血,“嘿嘿”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其实死....没什么可怕的.....”
“对!人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眼睛一睁一闭,一天过去了,眼眶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
“对,不要怂就是干!别搞的像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
.......
宋兰江环顾了一圈,心情激荡,他知道等待下去没有机会,只能所有人拼命才能为龚浩林创造条件。他举起了枪,沉声说道:“既然如此,我老宋也就不讲客气话了!在座的各位,到了地府大家在一起喝拜把子的酒!来生再做好兄弟!”
陆肇作为搞思想工作的,苦笑了一声说道:“老宋,咱们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要相信唯物主义。”
宋兰江点头,不以为意的说道:“都这個时候!封建迷信一下也无所谓!”
陆肇无奈摇头。。
“兄弟们,等下我们就保护着龚浩林和激光照射器往海边冲,什么狗屁战术也不用布置了....总之,大概五百米处的那辆装甲车,就是我们唯一完成任务的机会.....”他停顿了一下,又压低了声音,“开始我和老姜聊了很多,他是天选者,跟我说了很多大道理。我宋兰江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道理!”他越说声音越大,像是胸腔里有无尽的怒火,他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tm的只知道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总而言之,就是要干xx的。”
“干xx的!”
“干xx的!”
“干xx的!”
一众人都激动的嚎叫了起来,仿佛他们处在优势地位,不是快要被剿灭的那一方。
宋兰江沉声说:“兄弟们做好准备!”他将自己的背包提了起来,从里面拿出一张捆好的防火毯,扔给了龚浩林,“拿好了。”
龚浩林被沉沉的防火毯压得身体一弯,勉强才接住了看上去不是很厚,但实际极为沉重的灰色毯子。他眨了眨满是眼泪的眼睛,心惊胆战的问:“这是要干什么?”
“你听我的指挥就行。”
宋兰江又从包里将无人机控制器和那本写着心愿的本子掏了出来,塞进龚浩林防弹衣的内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你一定能活下去。为了完成大家的心愿......你都要给老子活下去.....”
龚浩林抬手用满是鲜血的胳膊擦了下眼泪,却被鲜血的腥味刺激的愈发想要流泪。
宋兰江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袋子里翻出蕾姆手办塞给了龚浩林,没好气的说道:“一把年纪了,玩些小姑娘玩的娃娃就算了,还穿条这种花裤衩!能不能像个男子汉?”
龚浩林点头,又摇头,“这不是娃娃,我穿的也不是花裤衩!”
宋兰江笑,“搞不懂你们年轻人。”他说,“只要不耽误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哦。”
宋兰江将装满武器的袋子重新背在肩上,转身看向了斜靠在波纹板上一众伤员,轻声说道:“你们受了伤,完全丧失了抵抗力,闭上眼睛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老子可没有丧失抵抗力。”陆肇撑着波纹板站了起来,“我们蛟龙大队就没有投降孬种!”
其他能动的伤员也全都默默站了起来,他们也拿起了武器。
枪炮声还在持续,龚浩林不能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能有这样钢铁般的意志,有些人明明腿都断了,却依旧撑着波纹板站了起来,面容就像是受伤的猛兽。
陆肇从背包里翻出一针肾上腺素,扎进静脉,他推完一针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扶我起来!去机枪那边.....老子不干xx的几枪,心里不舒服.....”
宋兰江迟疑了一下。
“别耽误时间了,我们还能帮你们分担点压力!”陆肇说,“一切以任务优先。”
宋兰江沉默着走了过去,搀扶着陆肇去了机枪手的位置。原本坐在上面的士兵跳了下来,两个人一起将陆肇托上了座位。
陆肇抓起枪托就朝着天空中的直升机开射,激烈的震颤瞬间就染红了绷带。
宋兰江撇过了头,大声喊道:“邹志恩,贾向武还是你们两个负责激光照射器.....a组殿后,优先照顾天上的直升机......b组快速通过沙滩,在装甲车附近建立防御阵地.....”
漫天枪炮声中,有人先向着北方袭来的装甲车阵线抛射了烟雾弹,b组的人全都窜出了战壕,向着坏掉的装甲车的方向狂奔。
宋兰江将防火毯拴在了龚浩林背上,“爬上去!匍匐前进.....”
龚浩林点头,踩着台阶攀爬了上去。枪林弹雨中,b组的人已经跑了几十米远,他趴在地上像是蜥蜴一样的向前爬,和其他人比起来他慢的就像是蜗牛。以前体能训练的时候,他这个科目,在信息队中成绩不好也不坏。现在看来他们信息队的人都是些渣渣。他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锻炼,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前方的沙滩全是坑坑洼洼弹坑,机枪如火雨在朝着战壕的方向斜着倾泻。击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沙之喷泉,十多秒没有看见星门直升机的火箭弹,这让龚浩林颇为庆幸。然而下一秒在他背后不远处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他这才想起,在他们背后还有至少七八辆装甲车。
他回头看了眼,那些怪兽正缓慢的碾过一个又一个战壕,向着103阵地逼近。那些绿色迷彩涂装的装甲车已经如此之近,每次开炮,在炮眼闪烁的红光,仿佛就像是他站在猫眼前面,看见了对面有一只红色的瞳孔。这种感觉叫他毛骨悚然。他还看见了跟在装甲车后面的星门战士,他们穿着外骨骼,一身的装备精良极了,端着枪以标准的行军动作行进,跟fps游戏里的特战部队一模一样。一个个都像是要拯救世界的史泰龙。
而他们的人看上去就有点狼狈,每个人都衣衫褴褛满身污迹。不过动作还是蛮帅的,有些人扛着反坦克导弹,有些人扛着前卫-3,各自朝着地上和天空的目标发射导弹。大概是知道这是最后的挣扎,战壕里的人也不再珍惜弹药,疯狂的向着星门的战车和直升机发射。看到一枚反坦克导弹击中了一辆装甲车,瞬间那辆装甲车的炮塔就被掀了起来,高高的弹上了天空,聚能爆炸的热流切穿了它的装甲,车体冒出了浓烟。
龚浩林刚在心中喊了声“nice”,下一秒,面对着坦克阵型的那一侧,就被炮弹炸到崩塌,在飞起的石块和尘土中,还有血液和碎肉,这些玩意的散播范围是如此之大,即便龚浩林已经爬了上百米远,仍然感觉到有数不清的东西密密麻麻的落在他的身上。他仔细看,被炸的位置就是陆肇的机枪位......
莫名其妙的,他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他不敢继续看后面,惊恐万分的看向了前面。却看到了更为骇人的画面,两架突袭者像是鳄鱼一样的朝着下方俯冲,几排长长的火链打在沙滩上,从海的方向向着正在前进的士兵狂飙突进。弹链掀起了一道又一道艺术喷泉似的景观。六个太极龙战士来不及闪避,从喷泉中间穿过,最后过去的只剩下两个人。其他四个人都被打成了一蓬盛开的血肉之花,血点、碎肉和器官在沙滩上铺开了几朵血腥的大丽花。
那场景如同噩梦。
龚浩林头皮发麻,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脑袋里情不自禁的出现了自己被打成花的模样,他想这样也许也算好,至少会死的比较快,不会有什么痛苦。
“快点!快点!”
耳旁响起了宋兰江的声音,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到b组15个人,最后跑过五百米到达装甲车边的只有6个人,其他人全死在了路上,鲜血几乎染红了整片沙滩,是的几乎是一整片。
沙滩变成了血色,在阳光下刺眼极了。
他拼了命的匍匐着前进,很快就经过一处炸开的尸体,残肢断臂散落一地,裹着沙子的内脏还在蠕动,他触碰到向着弹坑流淌的鲜血,只觉得这鲜血像火一样灼热。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心底升起了一股强烈的预感,预感自己活不过这五百米。
又爬了十多米,大概是b组建立的阵地吸引了直升机的火力,宋兰江从地上弹了起来,一把扯起了龚浩林,喊道:“跑!跑!跑!”
龚浩林这时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踩着柔软的沙滩弓着身子向着那辆装甲车飞奔,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的如此之快。
“大家都起来!”宋兰江喊道。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将龚浩林围在中间,组成人肉盾牌保护着他向着装甲车前进。
跟随着枪声,血花在荡漾着硝烟的海风中绽放,一朵又一朵。
龚浩林又想起了看过的一部叫做《王牌特工》的电影,电影里的人死亡就是脑袋炸成了烟火,他终于明白了在战场上,人就是这样死的,那只是稍微进行了一下艺术化的加工,每个人被重武器扫过,都会炸裂成血肉烟花,就是不那么璀璨,血腥极了。
战车越来越近,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他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干了,鼻息间全是腥咸的铁锈味道,这味道连狂暴的海风都吹不散。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装甲车边的,他就被一群人围在了阴影中,他瘫倒在地,靠在装甲车车头的附加装甲板上大口的呼吸,胸腔像是撕裂般的难受,他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兴奋,心里只想这个糟糕的世界赶快毁灭算了。
一枚火箭弹炸在附近,溅起了沙雨,“隐蔽”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又赶紧趴在地上。
这时宋兰江爬到了他身边,说道:“还等什么?钻进去?”
龚浩林颤声说:“钻进哪里?战车里面吗?”
“车下面。”宋兰江半蹲在战车前面,端起枪向着马上到达103阵地的装甲车射击。
龚浩林低下头向着装甲车底看去,邹志恩和贾向武已经在装甲车下面的沙滩上挖了个坑,将包的严严实实的激光照射器放在了面相海滩的那侧。
“快进去。记得你手里有无人机控制器,你等下可以通过视频判断外面还有没有人,没有人了马上就可以把激光照射器弄出来完成任务了。”
“哦。”龚浩林颤抖着将背在背上的防火毯解下来,却半天打不开那个死结。正在开枪的宋兰江转头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直接挑断那根绳子。
龚浩林连忙拖着毯子低头爬到了车底下,随后趴进了邹志恩和贾向武挖好的沙坑。两个年纪没有比他大多少的战士,还冲着他笑,帮他将厚重的防火毯盖好。
“小林子,等下我们会点燃战车,但你别害怕,你躲在防火毯下面,那火伤不到你。”
龚浩林点头,“明白了。”
“一定要完成任务啊!”
他紧张极了,心跳如雷,也没有弄清楚是谁说的这句话。在一片漆黑中,他听到了沙子盖在毯子上的声音。像是雨点打在瓦片上的声响,这声音似乎把他和其他的世界隔绝了起来。
但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如同在黑暗中等待着随时会降临的死亡。
第二三七章 诸神的黄昏(61)
(bgm-《イニシエノウタ/デボル》 monaca /岡部啓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每一秒对龚浩林来说都是痛苦的煎熬,就像是在一艘正在朝着深海坠落的潜艇,你不知道在那一刻,这艘潜艇就会承受不住海水的压力,炸成碎片。
冗长的折磨中,他听到了枪声和炮弹爆炸的声音越来越越稀疏,越来越遥远。很快,一声近在咫尺的沉闷爆炸就在他耳边炸响。大地在摇晃,这金属质感强烈的炸裂声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猛颤,耳朵更像是要聋了一样。同时他感觉到周围越来越热,很显然是宋兰江他们点燃了装甲车。
龚浩林猛的想起了被宋兰江插在防弹衣子弹袋中的无人机控制器,便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将控制器从子弹袋里掏出来。他双手手肘撑在沙滩上,艰难的将控制器举到了眼前,点亮屏幕,连通无人机,数据传输完毕,屏幕上就跳出了沙滩远景。这架无人机被人扔在了沙滩靠海的那边,恰好以装甲车为中心点,能看到大半个沙滩。
此刻他上面的装甲车已经燃烧了起来,车顶的火焰在金色的阳光下跳跃,还冒着滚滚的浓烟,像是烽火台的信号。
而星门的装甲车已经驶过了103阵地,机枪口喷吐着火舌,子弹在沙滩上乱飙。他看见了宋兰江、邹志恩、贾向武.....还有好多刚才一起的人,他们并没有远离这辆燃烧着的装甲车,他们一群人就围绕着这辆火焰战车和星门的人做殊死搏斗,即便那高高的火舌舔舐到了他们,烧焦了他们的肌肤,他们也丝毫没有逃走的意思。枪火和鲜血同时在盛放,在那暗红色的透明的火焰中,战士们一动不动的身影清晰可见,在摄像头中就像在水中一样波动着。
整个沙滩变成了一座炼狱。。
这一幕就像是电影。
龚浩林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尝试一下逃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站在这熊熊火焰的周围。
一种极为沉重的疼痛击中了他的心脏,他不知道那疼痛是什么,只是凝视着屏幕,泪水又一次模糊了眼眶。他强忍着嚎哭的**,憋着呼吸抽泣。他想起了小时候学习过的一些课文,还有一些有关英雄的历史,那时他在阅读那些文字时,并没有多强烈的感触,只是奇怪,是什么让这些人对牺牲不屑一顾,又或者说,他们并不是不屑一顾,而是有什么不得不去死的理由。怎么可能会有正常人不畏惧死亡呢?
他又想起那一段黑暗而屈辱的历史,他想是不是血脉中的民族之魂,让无数人前赴后继。
不过当时在书中,这一切都是大而空洞的词汇。
此时此刻,那些空洞的词汇才具现成无限延伸的汹涌感情。
他原本成为信息兵不过是因为这很酷,能操纵无人机和无人潜艇确实是他喜欢做的事情。对于战争、牺牲这种事情他毫无准备,即使是身处战场,他都仍然以为一切只是一场游戏,直到刚才,他才深切的感受到战场的恐怖。那些游戏中的血液飞溅一点也不好玩。游戏成为现实,是一种极致的残忍。
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游戏,又或者一场梦。
时间在火焰中流逝。
没多久战车周围再也没有能够站起来的人,没有枪炮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敌人的装甲车的轰鸣声消失了,空中盘旋着的直升机也远离了。龚浩林看到那些怪兽般的装甲车就停在了103战壕边。就在刚才他呆过的地方,穿着外骨骼戴着战术头盔的星门士兵站在战壕上方开枪,也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
很快又有四、五个大兵们走到还在燃烧的战车边,他们的衣服簇新,叼着烟有说有笑。肩膀上还有星门的徽标。大概是不想弄脏靴子,他们站在变成焦褐色的沙滩边缘,朝着散布在装甲车周围的尸体开枪,还专门瞄准头部射击。
龚浩林这才知道这群士兵刚才站在壕沟上是在干什么,这些人并不想要俘虏,也许是嫌麻烦。他的身体僵硬,在无比灼热的环境中,心口依旧发凉。
这时候他看见宋兰江的手动了一下,他挥了一下手,冲着近在眼前的几个大兵扔出了一颗手雷,大兵们停止了开枪马上卧倒,弹片射伤了好几個人,那些大兵痛苦的嚎叫着,在沙滩上打滚,然后又跑过来了几个人,将受伤的人抬走。其他的人站在更远的地方拿着冲锋枪冲着地上的人扫射。
子弹打进沙子、射进身体和撞在装甲车护板上的声音,组成了一曲残酷且悲伤的交响乐。
枪声弹奏的音乐,很快就被海风无情的吹散。
龚浩林终于明白宋兰江他们点燃战车死在附近的意义,他们算准了大头兵们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仔细检查。而宋指挥坚持到最后,就是为了断绝大头兵们仔细检查的念想。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燃烧,并不是因为闷热,而是胸腔里有股强烈的冲动,他感觉到血脉偾张,恨不得冲出去,一人给他们一梭子子弹,把这群禽兽打成筛子。他忽然间想起了《魔兽世界》中萨鲁法尔大王的台词:一个兽人,一个真正的兽人战士,他一生的追求只有一个——在与敌人的决战中光荣的战死沙场;我们誓死抵抗。我们誓不言败。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团结起来的整体。我们获得胜利,而它们的神必将失败;今天,如果我们战死,死在这片战场上,我们虽死犹荣。今天,如果我们战死,那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孩子,我们的父母,我们的......爱人;你们当中有谁会惧怕这样的死亡?有谁会拒绝获得这样伟大的荣耀?
他低头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泪流满面,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害怕死亡了。
他想起了读书的时候,和同学们在网吧里一起玩《魔兽世界》的时光。网吧里的气味比这毯子下的味道还难闻,脚臭、烟味、还有方便面的味道,他们坐在电脑前面,操控着鼠标,大喊着“为了部落”!
能够快乐玩游戏的日子真好,如今轮到他来守护这份快乐了。
“为了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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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月1日元旦节。
注定是载入史册的日子。
一整天被炮火和激光笼罩的华旸基地,忽然间安静了下来。硝烟被风吹散,阳光灿烂,云柔风软,似乎是暗示着一个辉煌的降临。
无论是星门的人,还是太极龙的人都未曾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星门的人觉得理所当然,太极龙已经被逼入了墙角,他们即将享受庆祝胜利和元旦的欢乐时光。而太极龙的人,则在喘息,等待着一次不知道会成功还是会失败的反击。
总之,一直地动山摇仿佛随时会陆沉的华旸基地,倏然沉寂下来,静得仿佛这里什么也不曾发生。
但宁静没有维持太久。
京城时间12时15分。
在华旸基地的上空,太阳的光陡然间变得黯淡,像是被一大片云层遮蔽住了。无论是基地上的人,还是战舰上的人都在抬头望着天空。
如密集鸟群的黑色弹头绵延出了笼罩天空的乌云,这恐怖的云在海风中缓缓的落下,像是黑暗星河从天而降。
带着毁灭一切的末日气息。
第二三八章 诸神的黄昏(62)
“我们正在前往华旸,瞧,一路上风平浪静,阳光正好,我们甚至能看到远一点的舰队,我对舰船还算了解, 即便只看桅杆就能判断出那是什么战舰......”
长相酷似金·凯瑞的本纳·尼尔森举着话筒对着摄影机说着台词,海风将他的头发吹的有些凌乱,刺目的光线也叫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作为导演的帕尔默举起了台词板,告诉本纳·尼尔森油管的直播互动数量在减少,叫他换一个话题。
看样子是观众对舰队里有什么战舰并不感兴趣,于是他耸了耸肩膀说:“还有几十分钟我们才能到华旸的战场一线,我们的无人机在战火中损失非常惨重, 刚刚又飞了几架去华旸,还需要一点时间。也许我们应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所乘坐的乔治·布希号....不知道大家最想要看到航母上的什么地方?食堂?宿舍?还是机库?”
“艾尔弗雷德神将的卧室......wow,这个想法有点大胆.....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但我真的真的没有勇气向艾尔弗雷德神将.....提出这个要求。”
帕尔默再次举起了台词板,告诉本纳·尼尔森直播间的人气在飙升,这个话题很棒。
“哦~~~哦~~~你们这是要我去死!真的!但是为了大家看的高兴,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一下观众们的心愿!”
“但是......”本纳·尼尔森抬起了一根手指,“但是.....这需要大家能点击一下订阅,支持一下我的频道,如果订阅数量能够冲击全球第一,我就会冒着被‘裂变折叠’蒸发的危险,去询问艾尔弗雷德神将......”他转头看向了一侧的帕尔默, “帕尔默我们现在的油管订阅量是多少?”
“我们现在是五千九百六十三万总订阅数!”帕尔默和本纳·尼尔森演起了双簧, “我的天,现在这个数字正在疯狂上涨!我只是刷新了一下, 现在就已经涨到六千一百万了!天啊!我们已经超过了贾斯丁·比伯,成为了全球第六!现在距离第一还有四千万.....抱歉,我的数学不太好....说不出更精准的数字.....就是大约四千万.....不,现在这個数字已经到三千五百万了.....观众们实在太疯狂了.....”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对这一套并不感冒,礼节性的笑了一下说道:“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来向您汇报好消息的。”本纳·尼尔森清了清嗓子,“因为有您的加持,在2025年的第一天!我的频道订阅刚刚突破了一亿,成为了全球第一。”
“恭喜你。”
“不,这完全是您的功劳。”本纳·尼尔森笑着说道,“因为观众们想要看您的卧室.....希望大人能满足上亿观众的心愿....”见艾尔弗雷德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连忙说,“大人,现在有上亿观众正在收看直播,油管特意把所有的网络资源都给了我,现在就连跨年都没有人关注了,不止是整个新乡、整个金州、在冬京、在首耳、在西尼、在博林、在芭黎.....在全世界各地又数以亿计的观众是这样热烈和诚挚的祈愿,他们的新年愿望并不高,只是想看看您的卧室.....”
帕尔默垫了下脚尖补充道:“这还不是全部,全世界有多家电视台购买了我们的直播版权。实时的收视率现在还没有办法统计,但绝对不止是一个亿,也许是十亿、二十亿,肯定比奥运会还要热闹!总之.....此时此刻,全世界都热爱自由的人类都在观看我们的节目!”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偏了下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却像是想要答应。
本纳·尼尔森张大了嘴巴,他满心期待的等着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答应,不,他应该是在等待自己创造历史!
可就在这时,胖子皮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头大汗的说道:“老板!好像有点不对!”
见艾尔弗雷德神将也看向了皮特,本纳·尼尔森举起双手做了个抓狂的表情,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皮特一眼,“现在还没有到你说话的时候,皮特。没看见我正在做非常重要的采访吗?”
“可是.....”胖子皮特急切的说道。
“没什么可是的!”本纳·尼尔森不耐烦的打断了皮特。
倒是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看着胖子皮特温文儒雅的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先说。”
胖子皮特结结巴巴的说道:“我的无人机看到了炮弹.....”
“我的天~这是什么智障!战场上看到炮弹有什么稀奇的!”本纳·尼尔森抱起了头,他对着镜头说道,“观众们,真抱歉我的工作团队里蠢货比较多。也许我应该贴个招聘启示.....”
“很多炮弹.....”胖子皮特将他的32寸苹果显示器举了起来,高清的屏幕上黑色的炮弹像是蓝色大海中的剑鱼群,那数量多到可怕,让密恐患者直起鸡皮疙瘩。
本纳·尼尔森张口结舌了一下,刚想说“皮特你不要大惊小怪”,却听到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大声的问道“在哪里?”
他看向了艾尔弗雷德神将,他的表情不再是那种一贯的高高在上的礼貌,而是有些狰狞和扭曲。就连一贯嬉皮笑脸的斯特恩·金,那个长得就像是个玩笑的胖子,脸色也变得严肃,透着一股国会大殿前的大理石雕塑那般沉重的庄严。
就像他们即将面对世界末日。
“在北方......”胖子皮特哆哆嗦嗦的说,“数量太多了.....一眼根本就看不到头......”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消失在了原地。
本纳·尼尔森明锐的觉察到一定出了超级大新闻,大喊道:“快把无人机镜头给我切过来!”
“哦~~~哦~~~”胖子皮特连忙坐在座位上开始操作,十多秒之后,所有人都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
在正午的骄阳之下,华旸基地上空被人造乌云所遮蔽。
蓝天、白云和风仿佛都消失了,只有数不清的黑色炮弹如雨点一般向下坠落,整个华旸近海变成了一口沸腾的大锅。在上面游荡的小山般的战舰,奋力的还击和逃窜,却依然躲避不了在火焰中燃烧、融化、沉没的命运......
而在无人注意的沙滩上,有个手拿蕾姆手办,穿着卡娜裤子的白胖子,不停的对着天空中无穷无尽的炮弹挥手,大喊道:“全都给我死!”
第二三九章 诸神的黄昏(63)
华旸基地的天空和海都看不见了。
斯特恩·金楞了一下,双眼无神的凝视着在三维沙盘,“不,不可能,陈少华不可能有胆子骗我们!再说了他比我们更希望我们能赢.....难道是他的情报有误?”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再次摇头,“肯定不是情报有误。如果情报有误,那么太极龙早就用了,完全没必要等华旸快要失守的时候才用......”他看向了三维沙盘,低声说,“他们一定用了别的办法....要么是增加了射程,要么是把炮搬到了海上!”
“搬到海上?”斯特恩·金摇着头说,“这怎么可能?”
“我反而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大。要不然太极龙的炮击不会只有两轮。并且第二轮的偏差值有点大,才让有些舰艇没有被彻底摧毁.....”
斯特恩·金苦笑了一下说道:“现在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损失这么大,我们两个的麻烦大了,得想办法善后。”他又揉了揉太阳穴,“fxxk,我们恐怕会被国内愤怒的投资者撕成碎片.....”
“先想想该怎么跟洛克菲勒大人解释吧。”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走到了三维沙盘边,“今天休市,要是能在24小时之内解决华旸和先峨....那我们就还有救.....”
“fxxk,现在光凭我们已经拿不下华旸和先峨了。”斯特恩·金气恼的说,“这个时候恐怕小摩根恐怕已经在客厅滑跪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注视着三维沙盘低声说,“我们的空中力量和天选者损失并不大。只要能找到太极龙的电磁炮阵在nf之海的什么地方,我们就能赢。”
“如果说他们是掌握了什么新的技术,提高了真武电磁炮的射程呢?”
“那谁来都没有办法,就算是洛克菲勒大人亲自来,也只能过来看两眼,然后选择退出nf之海。”
斯特恩·金倒吸一口冷气,“真武电磁炮这么厉害?就连洛克菲勒大人也解决不了那些电磁炮吗?”
“电磁炮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快、造价低,它的威力算不上特别大,但实在是太便宜了。一发精准制导炮弹最多两、三万美金,而一发洲际导弹至少五千万美金,厉害一点的洲际导弹动辄上亿。可以说电磁炮就是廉价的导弹替代品。以导弹的造价而言,无论是我们还是太极龙,都没有办法进行如此大范围高密度的超饱和攻击。但电磁炮完全可以做到,并且当它数量足够多的时候,即便是神将,如果运气不好,在超饱和攻击面前,说不定也会失手。”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说,“当然,洛克菲勒大人不会怕这种攻击,可要说解决,确实没有办法解决。”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昏了头。冷静思考太极龙增加电磁火炮射程的可能性确实不大。看样子我们必须找到太极龙的电磁火炮阵地才行。”斯特恩·金脸上的肉皱成了一团,“可nf之海这么大!二十四个小时.....时间太紧了!”
“叫陈少华想办法,他既然说他能给我们谢继礼的详细坐标,就一定能知道电磁炮阵的位置。”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虚了下眼睛低声说。
斯特恩·金摇头,“那边的人再傻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杀死谢继礼是我们共同的利益,而电磁炮这是他们和我们谈判的条件。”他看向了三维沙盘的北方,“也许我们还有一个兵不血刃的方法。”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抬头看向了斯特恩·金,等待着他的后续。
斯特恩·金与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对视了须臾,低声说道:“杀了谢继礼!”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沉默了十多秒,“我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神将的荣誉也不允许我这么做。”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荣誉可言?这是最快捷直接的方式,只要我们用‘上帝之仗’击杀谢继礼,不仅能提振国内信心,也能让媒体忘记我们犯下的错误。更重要的是.....有这个战绩,明天市场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再次与斯特恩·金对视,在毫不退让的对视中,他斟词酌句的回答道:“这样做的风险实在太大了,很大概率会导致对抗升级,那时候就不是战争什么时候结束的问题,而是人类世界会倒退多少年的问题,我们会毁了这个世界!”他坚决的说,“这绝对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后果。”
斯特恩·金激动的说,“没什么好担心的,杀了谢继礼这个强硬派,其他人很快就会要求和谈,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低头避开了斯特恩·金的视线,低声说道:“斯特恩,战争从来不会按照计划走,如果不能及时刹车,那么它就会向着失控狂奔。”他闭了下眼睛,“实际上我已经后悔同意这个该死的“海啸作战”冒险计划了。”
“fxxk!”斯特恩·金狠狠的踢了一脚三维沙盘的合金桌脚,却痛得自己只叫唤,他抱着右脚,流着眼泪,龇牙咧嘴的说道,“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我们别无选择。如果你不同意,那么就等着被剥夺神将之位,然后和我一起退休吧!”
“我们还可以努力找到太极龙的电磁炮阵地!”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握紧了拳头,信心十足的说,“我们还有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我将全力以赴,我们能够做到!”
斯特恩·金冷笑道:“那就再等二十四个小时吧!希望你能承受的住媒体和民众给你的压力。”
“我先跟洛克菲勒大人通个电话。”
斯特恩·金无奈的点头。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转头看向了自己秘书官菲迪尔·兰格雷,开口说道:“菲迪尔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可他的秘书官只是死死的盯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呼唤。
于是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加重了音量,不悦的说道:“菲迪尔!”
菲迪尔·兰格雷恍如大梦初醒,抬起头,脸色苍白的说道:“大人!出事情了!”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从容的说道:“镇定点菲迪尔,没有什么事情能比眼前的事情更糟糕了。”
“不~不~大人,还有比这个更糟糕的。”菲迪尔·兰格雷浑身颤抖的说,“阿罗哈基地被太极龙神将白秀秀带着舰队偷袭了!他们已经完全摧毁了阿罗哈的指挥中心......”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看了眼视频,痛苦的捂住了眼睛,瘫坐在了椅子上。隔了许久他才喃喃的说道:“斯特恩,你是对的。我们别无选择。”他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满腔疲惫的说,“.....我同意启用上帝之杖,击杀谢继礼。”
第二四零章 诸神的黄昏(64)
(bgm-《》林ゆうき)
当斗争拉开宏伟的序幕,当和解的希望彻底死亡,就一定要斗争到底,我们可以寻求战术缓和,却绝不要幻想投降就能有好下场。
哪怕是面对失败,也无需气馁。
人类历史已经告诉我们——虽有正义, 但正义并不会一直胜利。虽有勇气,但奋起勇气也可能一无所得。然而只要信念不死,只要信念存在,就一定能让正义和勇气战胜暴力。
这不是一句自我安慰的口号,要不然你没有办法解释我们的近代史是怎么一回事。——谢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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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月1日。
12时30分。
阿罗哈和华旸、先峨的战报如雪片一样向着位于楚亭的临时指挥中心飞来,焦急等待的人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所有人都在疯了似的鼓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这种喜悦化作了热泪,如同暴雨般冲刷着每个人累积在心中如尘埃泥土般的委屈和压抑。
这胜利如同奇迹。
站在三维沙盘前面的谢继礼对战报的反应不大,但看到大家的欢呼,还是露出了一抹微笑,但很快这微笑就隐藏在了疲惫的面庞后面,他抬手做了一个安静下来的手势,淡淡的说道:“先感谢大家共同的努力,感谢每一位在各条战线上辛苦工作的同志,我知道很多人已经几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一下,但我们还必须得坚持一下。因为这才是我们第一次发起像样的反击,只能说讨回了一些血债,距离胜利还很遥远。这场战斗不过刚刚开始,大家一定要戒骄戒躁稳扎稳打.....”他挥了一下拳头,环顾四周,“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指挥中心响起了冲破云霄的嘹亮呼号。
谢继礼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指挥中心就恢复了平静, 但这种平静和前一个小时那种叫人的窒息的平静完全不一样, 是一种心满意足后的平静。每個人的脸上都神采奕奕斗志昂扬, 不像刚才那样死气沉沉。
白宁低声感慨道:“这两场胜利实在来的太关键了。如果没有这两场胜利,估计很多人都认为我们不该坚持下去。”
谢继礼摇了摇头,低声说:“现在高兴还太早了。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时候。距离开市还有二十三个半小时,星门一定会疯狂反扑。关键是一定要保护好‘真武’电磁炮阵地.....”
白宁点头,“但现在至少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谢继礼微笑了一下说道:“胜利不说,但我们最起码能赢得一个公平的协议。一个公平的协议值得打一千场战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根大前门,“我的烟不好,就不散给你们了。我也没有资格散,抽完这包,还要想抽就得等三天了.....”
周围的人全笑了起来。
站在附近的医务官徐林勇连忙急切的说道:“校长,你是不是弄错了?你抽完这包,不是要等三天,是要等九天,你已经预支了一包了.....”
谢继礼低头在白宁的火机上点燃了香烟,“哈哈”一笑说道:“瞧我这记性。”他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转头看向了邓嘉琦,“老邓,现在悉杜礁那边是什么情况?”
邓嘉琦苦笑了一下说道:“刚琢磨着怎么跟您汇报。”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整理语句,“上千辆‘真武’电磁炮同时发射的动能大到超过了预计,位于中心的船稍微好一些,但位于边缘的集装箱船有被直接掀翻的,如果不是有天选者抗住了,估计整个阵地都会出大问题。但即使是这样损失也很惨重,固定船只的连接装置大量的断裂,还有固定电磁炮的装置也基本都损坏了,全都需要重新加固。在发射过程中,有好几辆位于阵地周边的电磁炮因为摇摆过于严重,打在附近,击沉了我们自己的一艘散货船,并且造成了人员伤亡。”
谢继礼夹着烟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真诚的惋惜,“一定要全力挽救,不惜一切代价的抢救受伤人员,要让每个人都没有后顾之忧,而不是让他们做无名英雄。另外,阵地也加快修复,必须争分夺秒。星门不会给我们太多喘息的时间。”
“是,校长。”邓嘉琦点头回答。
谢继礼又看向了卢杰平,“渔业联合会的讲话安排好了没有?”
“安排好了。大家都在渔业联合大楼的会议室等待,只等您有空......”
谢继礼皱了下眉头,将只抽了一半的烟按进了烟灰缸,不满的说道:“怎么能叫那么多人等我一个人?”他又将那半截烟塞回了烟盒,“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卢杰平迟疑了一下说道:“校长,您真要亲自去?我觉得让徐长恩代表您去就可以了。渔船老板都是些个体户,他们又不是那些无法无天的大老板.....”
谢继礼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卢杰平说道:“卢杰平你这样的心态可是要不得的。要牢记我们是为谁服务的。”他坚决的说,“我必须得亲自去,要跟大家说清楚,做好动员工作。”
卢杰平低声解释说:“主要是担心您的安全工作。”
“非常时期无需兴师动众,一切从简。”谢继礼率先向着门口走去,“我们现在就出发,人不要去多了,就四五辆车十多个人就足够了.....”
众人也没有想到谢继礼说行动就行动,都在原地呆滞了一瞬,互相看了看,才依次跟上了脚步。
白宁第一个追上了谢继礼,轻声说道:“校长,我觉得卢杰平说的对,您应该尽量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他再次压低了声音,在谢继礼耳边说道,“说实话,我都认为你不该出都城。”
谢继礼不以为然的说:“有什么好怕的?”
白宁迟疑了一下说:“都城都已经没有几个我们太极龙的人了。就我所知于高远和拿破仑七世是有联系的。”
谢继礼笑了笑说:“有联系是件好事,我们需要和外界沟通的渠道。”随即他又严肃的说,“我并不热爱战争,相反我希望战争尽快平息。但是这在星门道歉,并作出赔偿的前提下。我们太极龙向来对对朋友真诚,对待敌人也不会赶尽杀绝。没有什么组织比我们太极龙更爱好和平了,因为我们曾经深受其害,明白战争和动荡所带来的苦难。”
“我明白。但眼下不止是战局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您最危险的时候。你也应该清楚我们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部的某些人的背信弃义。一直以来都是内部的人作乱,葬送了我们太极龙的荣耀。”白宁轻声说,“也许比起敌人,他们更恐惧您.....”
一行人已经走出了临时指挥部的走廊,元旦的楚亭阴晴雨晦,但天空并不算特别的暗沉,灰色的云十分高远,缝隙之间透着光,那光照在挂在雨棚上的串串水珠上像是晶莹剔透的珠帘。一阵风吹过来,卷起了水滴向着走出走廊的人们扑了过来。
谢继礼停在了雨棚下,不远处的港口已经一艘船都没有了,空荡荡的。有些浑浊的大海在港湾里浮动,他虚起了眼睛,抬头看向了飘洒着细雨的天幕,轻声说道:“我想起我小时候去老于家做客,他家准备了拉菲的红酒,还有和牛牛排,红酒配牛排,那滋味香极了。很长时间我也觉得那是最好吃的玩意。直到我后来去了草原,我在草原上呆了三年,有几次搞调研,就在牧民家里住,牧民们好客极了,煮了酥油茶,宰了最肥的羊招待我们.....”他看向了白宁,“你不知道我要是现在我能吃上一串烤羊肉串,喝上一杯酥油茶我愿意付出的代价.....”
白宁当然能听懂谢继礼的话,为此他用叹息的腔调说道:“您是一位圣人。”
对于一位连一枚乌洛波洛斯都不愿意占有的领袖来说,他无愧于这个名号。谢继礼大笑了起来,“不,我只是一个民族主义者。所以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一直认为我们以前很穷,现在富有了,就不能再穷了。而我认为,我们一直都很富有,只不过运气不好,过了一段不怎么样的日子,但我们终究是该回归属于我们的历史地位的。这是历史趋势,不是他们,又或者我一个人的死亡能够改变的。我对未来从没有过一丝的怀疑。即便我聚老、病、累于一身,我鞠躬尽瘁,我四处受敌,我遭人毁谤,还被恩将仇报。但我无所谓。”他淡然的说,“如果真以为我死了,他们就能改变什么,我也随便他们。”
“校长,您可不能这么想。”白宁说,“您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太极龙没有您不行。”
谢继礼摇头,“别高看了我,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就是广大人民中的一员,只是历史让我走上了这个岗位,没有那么不可或缺。历史上也从来没有哪个人不可或缺。”他说,“我现在五十七岁,那些在一线的很多年轻人才二十岁。对我这样快要步入暮年的人而言,死亡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更何况大家都能坚守在各自的工作岗位,我也必须可以。”
几辆越野车已经停在了台阶下,徐长恩先是递给了谢继礼一件黑色的风衣,随后撑起了一把黑色的大伞,举在了谢继礼的头上。
谢继礼推开了伞,穿上了风衣,双手插进口袋冒着雨沿着水磨石台阶向下走。当他走到车门边时,他看向了站在台阶上方的白宁说道:“那天夜里我睡在帐篷里,我看到了好多好多星星.....那个时候我们刚刚展开太空计划,我就在想火星是什么样子,木星又该是什么样子?我跟小进说,总有一天火星上会插上我们的旗帜。等那一天,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十分美好!”他说,“那些在天空闪烁的,不只是星星,也是希望。”
白宁看着谢继礼上了车,关上了门,心灵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强烈震动。
在后来的回忆录中白宁写道:中午时分,校长披着黑色的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快速的走下了台阶,穿过了透着凉气的雨雾,义无反顾的上了车。他的内心对于那些阴谋诡计极为不屑,对于有人想要暗杀他的事情也不予理会,并不是他不相信,而是他并不在意。他的心中有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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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第五神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给您打来了电话。”
坐在餐车前的大卫·洛克菲勒关掉了正在播放本纳·尼尔森直播的电视机,推了下面前的餐盘,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才从双胞胎少女艾米丽的手中接过了电话。
“大人,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希望。”
“我曾经把世界的命运交在你手里,可你却把握不住,艾尔弗雷德。”他淡淡的说,“如果我现在在你的船上,也许伱都该去见造物主了。”
“对于这种情况您都愿意接听我的电话,我感到万分惭愧还有幸运。希望您还能给我个机会,让我陈述一下我的想法.....”
“说吧,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如果你给不出合适的解决方案,你知道的,即便我不出手,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
“我通过陈少华联系上了于高远,他说他会给我们谢继礼的坐标,只要我们杀死了谢继礼,他就会让太极龙和我们谈判。”
大卫·洛克菲勒缄默了一会,才轻声说道:“我对谢继礼印象深刻,他是第一个拒绝使用载体的领袖级人物。很多年前我曾经和他见过一面,那次他直接了当的问我,为什么不将载体用于宇宙和太空的研究,而是把它当做武器?我惊讶于他的大胆和直觉敏锐,告诉他这确实是条正确的路,但怎么走这条路,应该由我们星门来选择。那时候太极龙还是个小组织,所以我不记得我当时说话的语气了,只记得他很失望的走开了。但在宴会散场的时候,他在门口等了我很久,那天新乡下着雨,他穿着风衣,站在台阶上,拦住了我,对我说,‘阁下,您这样不对,圣约柜是全人类的财富,您不能把它当成是星门的专属财产,你们不是真理的主人’。我活了几十年,那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当然得把尼布甲尼撒那个倚老卖老的怪物除开,他不算人。他当着一众记者的面,愤怒斥责了我们将圣约柜据为己有,这违背了当初对所有人的许诺。我觉得他就是个愣头青,丝毫没有理会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一个愣头青,会成为一个还算伟大的人物.....”他叹了口气,“也许这样说不对,应该说每个伟大人物都是个不惧怕牺牲的愣头青。所有人都以为成为一个伟大人物是件很难的事情,其实不是,只要你有一颗勇于付出和牺牲的心就足够了.....”
说完这段话后,电话中的电波又保持了须臾的寂静,像是在对着遥远的东方默哀。
“大人,你的意思是......”
“那就成全他吧!艾尔弗雷德。”大卫·洛克菲勒平静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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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月1日。
京城时间13时。
在高轨道运行的‘上帝之杖’收起了叶片一样的太阳能板,位于尾部的发动机引擎全开,那台很少工作的等离子引擎“弗丽嘉”喷射出了幽幽的蓝光,驱使着机械花苞模样的“上帝之杖”向着近地轨道缓缓驶去。
它从泛着光点的黝黑宇宙,向着发散着蓝色微光的地球靠近,和巨大的地球相比,货车大小的“上帝之杖”就像是一粒渺小的尘埃。它与好几颗卫星擦肩而过之后慢慢停了下来,冒着蓝光的引擎也停止了工作。将花苞的尖端对准了浮动着白色云层的蔚蓝星球,接着四周的喷气系统喷射出“肼”,不断的调整着姿态。
当卫星完全静止,悬停在一片陆地上空,八片金属花瓣慢慢的张开,如同鲜花盛放,露出了里面金色的花蕊。
阳光照射着金色的金属花蕊,散发出钻石般璀璨的光线。
片刻之后,一根金属权杖从花蕊中弹射出来,向着蔚蓝的星球高速飞去,在万有引力和地球大气的作用下,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周身散发出火红的火焰,这火焰向后拖了十多公里长,如同夺目的火流星。
最后,这颗流星穿过了一片阴霾的云层,像是打开了一道几十公里的圆形天门,它带着灿烂的橘色火焰,以不可阻挡之势庄严的通过了巨大天门,在无数人的仰望中朝着位于海港边的渔业联合大楼直接坠落。
这个瞬间,雨停了,阳光也跟随它一起撒了下来,在云蒸霞蔚中,投射出了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第二四一章 诸神的黄昏 (65)
2025年1月1日。
京城时间13:15。
nf之海。
第五神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站在舰桥指挥台的落地窗前,和斯特恩·金还有陈少华一起遥看那一束璀璨的光芒从天际坠落。
即使是在白昼,那束长长的火焰也是如此明显。像是一条被拉得很长的火红丝带,攸然划过蔚蓝的天空。
如风驰电掣穿过云间的火焰凤凰。
不过十多秒,那摄人心魄的火鸟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速度快到超乎想象。
倒是约翰·克里斯·摩根丝毫不介意在手下面前展示自己强健的肌肉,浑不在意的转身走回了客厅,撇着腿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沙发里,悠然自得的点了根雪茄说道:“哦!我的朋友,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现在我心情很不好,如果你们给不出打扰我睡觉的理由,就准备降职去厨房,炸薯条去吧!”
走到了茶几边的斯科特·h·伯德,将视线汇聚在约翰·克里斯·摩根灯泡般的头顶,滚动了一下喉咙,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第一神将大人给您打了两个电话伱都没有接。”
约翰·克里斯·摩根吞云吐雾了半晌,才冷笑着说道:“怎么?伟大的第一神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将腿撂在了茶几上,兴致勃勃的说,“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艾尔弗雷德那个优等生考试考砸了?那可是不错的好消息。”
斯科特·h·伯德也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愁眉苦脸的说道:“大人,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更糟糕,第三和第六舰队......几乎已经全军覆没,现在我们已经掉头,在回华旸的路上......”
约翰·克里斯·摩根稍稍变了下脸色,很快又皮笑肉不笑的说:“谁准你掉头的?”
“大人,洛克菲勒大人直接下的命令,我根本没有办法。”斯科特·h·伯德抬手推了下站在旁边的加塞佩·普赖斯·杰克逊示意他说话。
加塞佩·普赖斯·杰克逊咳嗽了一声说道:“大人,现在的情况已经有点失控了。不只是第三舰队和第六舰队损失惨重。阿罗哈基地也被太极龙神将带队袭击了,现在完全和本部失去了联系,处于瘫痪状态。我们也没办法回去.....”
约翰·克里斯·摩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mxxx fxxk,你说什么?”
加塞佩·普赖斯·杰克逊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说....我说.....现在情况失控,不只是第三舰队和第六舰队损失惨重。阿罗哈基地被太极龙神将带队偷袭了.....如今基本已经失去联系了。”
“fxxk....fxxk......”约翰·克里斯·摩根接连愤怒的骂了好几声,“马上准备飞机,我要去阿罗哈!”
斯科特·h·伯德急切的说道:“大人,洛克菲勒大人命令你马上赶往华旸,和第五神将汇合.......”
“我可没有时间给艾尔弗雷德那个废物擦屁股。我得回阿罗哈救我的女人!”约翰·克里斯·摩根怒吼着冲到了卧室,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喊道,“fxxk,要是白秀秀伤害了我的女人,我一定要宰了她!我会给她浇上浓硫酸!让她死的时候都带不走她那张漂亮的脸蛋!”
站在一旁的加塞佩·普赖斯·杰克逊看着暴跳如雷的第四神将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第四神将大人对第三舰队和第六舰队的覆灭毫无反应,却因为情人在阿罗哈而气急败坏。
“大人。冷静一点,你现在去阿罗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您派亨利去吧!”斯科特·h·伯德拉住了暴怒着冲向门口的第四神将,“您必须留在这里和第五神将一起解决nf之海的大麻烦。太极龙的电磁炮阵地可以实施超饱和攻击,攻击距离也许能覆盖闇答基地,我们现在不仅优势全无,可能还处在被攻击的范围内。现在洛克菲勒大人也在往这边赶,预计企业号晚上八点就能赶到。”
约翰·克里斯·摩根停下了脚步,他扭头注视着斯科特·h·伯德摇了摇头说:“不可能,老头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来nf之海?”
“已经发内部公告了。”加塞佩·普赖斯·杰克逊滚动了一下喉咙,低声说,“就在刚才,我们用上帝之杖击杀了谢继礼。”
约翰·克里斯·摩根仰了下头,闭上眼睛,低声说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决定。但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眺望着北方,这里看不见海岸,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水和蔚蓝天空,海天相交的一线浮动着几朵流云,世界像是没有尽头。他冷冷的说,“如果谢继礼真的人头落地,鲜血开出的只可能是仇恨之花,不会有和平可言.......很快我们将看到鲜血染红整个nf之海.....”
“大人,没必要这么悲观吧?”斯科特·h·伯德喃喃的说。
“悲观?不......伯德.....”约翰·克里斯·摩根转头看着斯科特·h·伯德,咧嘴一笑,“我这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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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月1日。
义大利时间上午7时。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圣伯多禄大教堂的白玉穹顶之上,站立于屋檐的一排圣人雕像垂着头,用悲悯的眼神俯视着广场上的人们。位于广场中央的方尖碑在地面投下了时针般的影子,如同日晷。
这座方尖碑比圣伯多禄大教堂的历史还要悠久,相传在主受难之后,作为主的使徒之一的圣彼得开始了34年的传道生涯。公元64年,彼得遇到暴君尼禄成为殉道者。在他死亡的那天,他被钉在十字架上,置于尼禄马戏团附近的广场中,但彼得要求头朝下,因为彼得认为自己没有资格与主有相同的死法。于是彼得面前的罗马方尖碑成为了彼得殉道的“见证人”。
此时这个“见证人”日复一日的在广场上细数时光流逝,俯瞰着云云众生和宏伟的圣伯多禄大教堂。不管人类经历了多少沧海桑田,它始终竖立在这里,历久弥新。
和往日清晨的寂静不一样,因为元旦节的上午,教宗康斯坦丁三世将在圣伯多禄大殿主持天主之母瞻礼大礼弥撒,一大早广场上就挤满了世界各地前来朝拜的人。
这天恰逢第60届世界和平日,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面印制有宣传语的小旗子,上面写道:“如果你要培育和平,就要守护宇宙万物”。
七点十多分的时候,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教宗康斯坦丁三世穿着白袍戴着三重冕走出了自己位于广场右侧的房间,站在阳台上向着虔诚的信众们挥手。就在这时东方忽然出现了一抹红艳的光线,像是一道血红的万丈霞光。看到如此奇景,所有人都开始双手合十低头祷告。
康斯坦丁三世却表情凝重的注视那一线天火,如末日罪罚,向着东方落下。他闭上眼睛,飞快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悲伤的低声说:“啊,我慈爱的父,我愿遵行你的旨意,活出你的样式,荣耀你的名。愿你应允虔信者们的渴求,赐一盏永不熄灭的灯,照亮人类前进的路途.....”
当红光消失不见,康斯坦丁三世快步走回了卧室,在放着典籍的书桌前左右徘徊了几步,他拿起了桌子上那部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老式转盘电话,在机械的发条声中拨通了一个长长的号码。
“菲拉格利乌斯,真意外会接到你的电话。”
“哦,大卫,你干了什么?我好像看到了上帝之杖从天而降。”
“正如你所见,我干了我该干的事情,菲拉格利乌斯。”
“我的上帝!大卫,你简直是疯了。”康斯坦丁拿着听筒在书桌前疯狂踱步,“你们在新一年的第一天,把世界推向了最后的一天。”
“没那么糟糕,菲拉格利乌斯,好好的回到床上睡上一觉,或者听听收音机,打打牌,读读书,干什么都可以,就像往常一样,明天就会是全新的一天。”
“不!大卫,不!你背弃了规则和信仰,你和星门的傲慢会杀死你!”康斯坦丁三世喘息着说,“曾经我们就是这样被杀死的。这是我的忠告......”
“你不明白,菲拉格利乌斯。你们不是被傲慢杀死的,你们是被仁慈杀死的。我也曾经想要用仁慈的方式,但那行不通!这个世界杂音太多,你只能用枪比着那些人的脑袋,他才会愿意听你的诉求。当我们为这个世界驱赶邪恶的时候,每个人都指责我们,从来没有人思考过,不是我们,他们哪里来的和平,他们哪里来的牛奶、面包,还有自由和网络。那些不知道感恩的人是仁慈无法感化的,只能用血与火......”
“有些时候你必须接受自己的衰退,把责任交给更有能力的人。而不是使用暴力试图让对付屈服,这无济于事!”
“你可说的真是轻松,菲拉格利乌斯,和我们斗争了几千年,你们安心接受了自己的无力了吗?为什么你们不早点投降?几十年来我们一直扮演着堤坝的角色,阻止着波浪翻滚。如今波浪即将淹没堤坝了,你告诉我,我得平静的接受?不,菲拉格利乌斯,没有那么容易的.....”
“你得明白波浪为什么从未曾平静,因为使他们动荡不安的正是你们!是你们让他们不安!”
“我不想在和你废话了。在元旦节结束之前,我会终结这一切,世界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不过是少了些个人而已。菲拉格利乌斯,你得庆幸你不是其中一个.....”
电话那头的大卫·洛克菲勒挂断了连接,听筒里只剩下急促的断线音。康斯坦丁三世抚了下额头,沉重的将电话挂回了金色镀金支架上。他转身走出了房门,对站在门口的卫士说道,“去,去把圣女和玛利亚修女从天文台接过来.....”
“是!教宗阁下。”
当手持标枪,身披银甲,戴着鸡毛冠,穿着鲜艳卫士服,有些像是马戏团小丑的卫士走向楼梯时,康斯坦丁三世又大声说道:“等等,利亚姆......还是我去吧!这样速度快一点。”
第二四二章 诸神的黄昏 (66)
四十分钟后,康斯坦丁三世的私人直升机抵达了距离凡帝冈二十七公里,位于冈铎尔弗城堡的教皇避暑山庄。说冈铎尔弗城堡也许大多数人都觉得陌生,但说其它另外的翻译,也许会熟悉一些——甘道夫城堡。
这是一座位于罗马郊外的山城,位于一座连绵起伏丘陵的最高峰之上, 尤其是城堡的主建筑“宗座大楼”位于冈铎尔弗堡的最高处,向西向南可以瞭望地中海和眼前坡度平缓的山坡小镇,向东则可以远眺群山和眼下的阿尔巴诺火山湖,向北则可以饱览与冈铎尔弗堡为邻的几个山林小镇。风光极为优美,被称为罗马的田园,是罗马人自己最钟爱的观光和度假胜地。
准确的说冈铎尔弗城堡属于凡帝冈的飞地,同样享有治外法权。
直升机在山顶盘旋了一两分钟,然后缓缓降落在位于山顶天文台的草坪上。天文台看上去就是典型的要塞式城堡,有围墙,有碉楼,比主建筑“宗座大楼”略微矮一些,但范围却比独栋的“宗座大楼”大多了。因为这里不仅有历史最悠久的天文台和天文望远镜,还是教会的教育机构。
康斯坦丁三世率先从直升机上走了下来,就有穿着黑袍的教士和穿着卫士服的卫士迎了上来。为首的则是一个穿着黑色修女裙佩戴着黑纱的老年修女,她是整个凡帝冈唯一在籍的修女,今年已经九十多岁的玛利亚。
康斯坦丁和玛利亚修女亲切的问候过后,便跟着玛利亚修女向着浅粉色的天文台走去,为了让圣女身心愉悦, 向来不赞成给城堡涂粉抹脂的康斯坦丁三世特意批了一大笔钱, 给围墙刷了新的粉漆, 这颜色比原来的更好看, 还有象牙白的穹顶以及花园, 也是装修一新,充满了童趣,不像以前那般严肃。
但天文台的内部还是充斥着华丽的肃穆,毕竟造物主的权柄与荣耀, 都体现在这伟大庙宇的装饰和氛围之中。
康斯坦丁三世和玛利亚快步穿过了正门大厅,行走在雕梁画栋的回廊中,两个老年人都健步如飞,丝毫没有上了年纪的模样。
“希耶尔在干什么?”康斯坦丁三世语气轻柔,就像是在询问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景色与人实在太美了,美到不像是人间,给人一种置身天堂的感觉。
“希耶尔......”康斯坦丁三世走进图书室轻声呼喊了她的名字。
小萝莉转过头来,却依旧闭着眼睛,她的面孔像是一颗破碎的星辰,莫名的让人觉得悲伤。你无法用具体的语言去形容她,就像你无法用语言就描述宇宙。你注视着她就像是注视着一团庞大的星云在幽寂的黑暗中旋转盛开,注视着银河在繁星点点间流淌。你觉得自己躺在阴沟中,如此肮脏却却得以窥见如此纯洁的美,于是世俗的一切罪恶和**都败下阵来。伱会由衷的认为这个世界因为有她,就必须变得更加美好。
康斯坦丁三世走到了小萝莉的身旁,慢慢的蹲了下来,那些小动物像是守卫一样围在了小萝莉的身边环绕了一圈。对此康斯坦丁三世见怪不怪,他微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乌洛波洛斯,递给了小萝莉,“这是属于你的东西,现在是时候归还给你了。”
小萝莉像是闭着眼睛也能把周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紧不慢的从康斯坦丁布满深邃掌纹的手中拿起了那枚白色的女士手表,也不说话,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那块手表就像是小蛇般环在了她的左手手腕。
“还有这些......”康斯坦丁三世从口袋里倒出了一堆金灿灿的东西,有圣十字架、有圣甲虫,还有圣钉和维洛尼卡圣帕.....这些玩意全是教廷最重要的东西,按道理来说谁都不能将它们从教廷带出来,即使教宗都不可以,但其他人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萝莉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些价值连城的圣器,摇了摇头。
康斯坦丁三世愁眉苦脸的说:“真不要吗?康斯坦丁爷爷能偷的全偷来了.....”
小萝莉抬头,像是隔着眼皮凝视着康斯坦丁三世头顶的三重冕。
康斯坦丁三世欣喜若狂的将头上珠光宝气的“三重冕”摘了下来,郑重的戴在了小萝莉头上。
戴着“教宗宝冠”的小萝莉左手夹着小狼玩偶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恍若圣女降临。
周围的教士、卫士还有玛利亚修女全都半跪了下来,低声祷告。
康斯坦丁三世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满足的轻声说:“现在我让玛利亚修女带你去一个地方。”他三世注视着小萝莉,不由自主的和蔼微笑,“但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只有你自己知道......”
玛利亚修女走了过来,弯腰牵起了小萝莉的手,柔声细语的问:“希耶尔,告诉我,该去向哪里?”
小萝莉左手夹着小狼玩偶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抬起洁白纤细的手指向了东南方向。
“那我们出发吧!”玛利亚修女轻声说。
戴着璀璨冠冕的小萝莉闭着眼睛,夹着小狼玩偶,拖着比她个头还高的长发,亦步亦趋的跟着玛利亚修女走出了图书馆。那些鸟儿、蝴蝶还有松鼠也跟着她跑出了图书馆。原本静谧美好的图书馆一下就变得阴郁了起来,就连阳光都不那么灿烂了。
康斯坦丁三世凝视着小萝莉的背影,手划十字,虔诚的低声吟诵道:“噢,上帝,祈求在我们一切的怀疑和不确定之间,赐给我们恩典去求问你愿意我们做什么;祈求智慧的灵救我们脱离所有错误的选择,并且在你的光中我们可以得见光,靠着我们主,在你正直的路上我们可以不跌倒。”他低声叹息,“阿们!”
第二四三章 诸神的黄昏 (67)
李济庭坐在床上跟成默说有关“黑死病”这个组织的隐秘往事,当说到上一代“黑死病之主”欧拉时,成默问道:“所以每一代黑死病之主都是叫‘尼布甲尼撒’?”
“对。我们的id是继承的。并且还有个非常拉风的隐藏称号....”
“不会是路西法吧?”
李济庭打了个响指,“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难怪当时我在英灵殿想要注册路西法或者路西菲尔,提示是非法id.....”
“天堂和地狱是一体两面,正如神和魔也是一体两面。几千年前教会为了世俗的权柄, 也因为对神的恐惧,选择隐藏真相将两者割裂。他们认为只要匍匐在神的脚下,神就不会对人类怎么样,因此‘真知’就变成了邪恶的东西,保持愚昧和混沌是教会讨好神的方式。而那些选择信仰‘真知’的人,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撒旦的信徒。《神圣经典》将这一次分裂描绘成路西法的堕落,指责是路西法对神的背叛, 这其实也不算错。就像是我们文明人来到原始部族, 大部分人认为应该将这难得一见的文化习俗以及自然风光保留下来,不让部落被文明所破坏。至于原始部落过的凄惨,那正好,因为惨无人道的凄惨.....也是我们这些文明人应该去研究的部分。不过仍然有一些稍有良心和道德的人,认为应该让这些原始部落脱离蒙昧,成为现代社会的一员,于是悄悄给了他们书籍、给了他们收音机和电视机,让他们有了改变自己原始面貌的机会......”
成默低声叹息,“这还真是个不那么新鲜的故事。地球上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李济庭点头,“所以说.....可能宇宙中也没有什么新鲜事。”
“后来呢?”
“后来就就像是你父亲书中所写的那样, 教会指责选择真知的教士是受到了堕落天使的诱惑, 将研究‘真知’的人划为魔鬼的信徒,是对神的背叛。于是撒旦的信徒被迫转入了地下。那个时候我们有個共同的名字諾思替教派.........路西法.....则是我们‘黑死病之主’几千年来的专属称号。”李济庭笑了笑说, “哈哈, 那个时候这可是个臭大街的名字,一点也不酷,沾上了等待你的就是死亡。实际上我们信仰的也不是撒旦,而是撒旦传授给我们的知识,也就是科学, 当年教会可是对我们这些信仰科学的人恨之入骨,像是猎巫一样屠杀和烧死我们的人。不过我们为了真知,为了唤醒人类,也做了不少残酷的事情。”
“比如....在阿斯加德遗迹之地发生的事情?”
李济庭点头,“对。在那样一个年代,除了死亡,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摧毁愚昧。我们也成功了,随着教会在腐朽中逐渐式微,我们这群追逐真知的人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还慢慢的在与教会的斗争中占据了优势。不幸的是有权力的地方就会有斗争,和教会四分五裂一样,我们这些信仰科学的人也四分五裂成了很多个组织.....”他无奈的笑了一下,“实际上因为学术的原因,我们这些自称为‘真知者’的人,比教会分裂的还要彻底,只不过我们并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而是更为复杂互相交织,又互相排斥的关系,比如我不仅是黄金黎明的成员....也是共继会的成员......”
“这些情节真像是一本九流科幻小说。”
李济庭耸了耸肩膀, “小说可不敢这么写。”
成默正待询问“遗迹之地”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候,窗外的夜空出现了一颗火流星。这红彤彤的流星从银河中坠落,像是跌入人间的火种。
李济庭立刻站了起来,在那束火光的引导下,他迈步走过了卧室,穿过了在风中浮动的白色窗纱,来到了阳台上,凝视着那颗流星在东方消失不见。
见李济庭长久不语,成默也走到了阳台上。
阳台上星空繁密,夜凉如水,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成默扭头看向了李济庭,他扶着冰冷的大理石栏杆,眺望着东方,面容呈现出一种诗意的悲伤,就像是一副现代风格的国画,有漫天大雪,有冰冷寒江,有摘星塔楼,有孤鸟飞过,还有握着诗卷忧国忧民的诗人。
这一刻,成默莫名其妙的意识到夜晚真的降临了,世界寂静,除了微微的风声,什么声音都消失不见了。但你并不曾在寂静中获得安全感,反而觉得有些惶恐,像是沉入了深海。你在不断的下沉,目之所及,只剩下海面浮动着的微光。
李济庭突然开口说话,“我很早就厌倦这样的人生了。”他眺望着横贯夜空的迢迢星河,轻声说,“冗长的生命非但不是幸福,甚至也不配称之为不幸。当你面对自己所爱的人的衰老和死亡之时,你无处可逃。于是你整个漫长的人生都用来逃避这种不幸,不断的放下、不断的抛弃、不断的克制,不断的离开,然后在忍受中习惯。这些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你不断的努力,你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可活的越久,你就会发现你的想法多么天真。人类活在永无止境的轮回中,媒体明知真相却要宣传谎言,士兵明知道罪恶却要杀人,数以亿万的人们在旁边冷眼旁观像是在看戏,而有些人手握权力,他们明明可以改变历史,却选择与自己无关。很长一段时间我为我自己感到惭愧,我本以为我能做得更好,用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可我已经如此强大了,却依然什么也改变不了。我想要改造上帝基因,让每个人都有对强权和物质说不的权力,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成默的心里滋生了一些隐约的不安,这不安像是破土而出的种子,在疯狂的生长,他迟疑了一下,低声问:“发生什么了?”
“谢继礼死了。”李济庭低下了头,“我对人类很失望。”
第二四四章 诸神的黄昏 (68)
成默从来不相信什么“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有罪却安享晚年的人,也多的是一生行善却不得善终的人。他明白道理,却不能够接受这种事情发生在谢继礼的身上。
因为这个世界拥有力量,又致力于公平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绝大多数食利者选择维持旧世界的秩序, 只有极少数食利者将自己的一生无私的奉献给了人类。
然而这却是对整个食利阶层的背叛,也是在向秩序维护者发起挑战。
成默很难想象谢继礼这样的人,心中怀着怎么样的一种信念。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呢?怎么能够冒着如此多的敌意、妒忌、恐吓、背叛还有污蔑,坚定不移的向着毫无希望的方向前进呢?
他想这一切都源于自己与谢旻韫的相遇,如果谢旻韫不是他的妻子,那么他可以无所负担的当他的古典自由主义者, 其他人的事情与他无关。他就可以看到这个结局, 只需要感慨一声: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啊!
可惜谢旻韫是他的妻子,谢继礼是他的岳父, 虽然他从来没有喊他一声岳父,又或者父亲。但在他心里,他早已经承认这样的关系。
于是此时此刻他没有办法感慨,他只觉得悲伤,他的喉咙和鼻腔塞满了苦涩的滋味,他这一天已经品尝过了太多的苦涩。他从来没有想象到人生有这么多的痛苦,这些痛苦像是尖锐的石子,从他的嘴里结结实实的塞了进去,灌满了他的食管和胃。
他们一家为了崇高的理想牺牲的太多了,满门忠烈是個褒义词,但实在太沉重了。你无法想象他们为之付出了什么,金钱、权力、幸福、健康、感情、乃至生命,这些对普通人来说值得为之奋斗一身的东西,他们弃之如敝履。
而这些毫无条件的付出, 此时, 才一个接一个地坠落在他的心上, 如同燃烧的陨石,在他的心上爆炸。
一切的痛苦由他来承担。
虽然成默没有能够获得顿悟, 依旧不清楚这种付出的意义所在,却明白了他该怎么做。
因为他也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
“我要杀光他们.......”这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子里一闪而逝,却无比深刻,他的内心比任何时候还要冷静,还要澎湃。他想如果对着镜子,也许会看见一双他从未曾见过的眼睛,通红的满溢仇恨的眼睛。于是他垂下眉眼,没有让李济廷觉察他内心的想法,他知道以他的力量完全没有办法和强大的敌人抗衡,他还需要忍耐。
他不能发了疯似的咆哮,即便他想要这样做。他按下心中汹涌的情绪,抬头看向了天空中那泛滥的星河,尽量平静的问道:“那是什么让你对人类还怀抱怜悯?”
“我先不回答这个问题。我先说说有关仇恨这件事情。”李济廷说,“在第二次战争期间我一直都在欧罗巴,但也清楚在故土说发生的惨剧。当时的交通远不如现在发达,天选者的力量也不像现在这般强大,面对一桩又一桩可怕的新闻,我彻夜难寐,可当时我所能做的确实不多。不过在我掌握了圣约柜的动向之后,星门和太阳花旗帜为了向我示好, 纷纷加大了援助的力度。1945年的时候,我人已经护送圣约柜到了新乡,为了感谢我,度郎门询问了我要不要投掷原子弹。我毫不迟疑迟疑的回答道:是,我们需要这样做,以惩戒那些发动战争的国家。如果做错事情不需要付出代价,那会造成极为可怕的后果。度郎门赞同了我的意见。爱因斯坦知道这件事后极力反对,说核旦过于残忍,希望我收回决定,至少不应该将核旦投向无辜的人。我回答他,那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他们生产了子弹的人,他们生产了枪炮,他们捐赠了口粮,他们还为胜利欢呼。在那里没有人认为战争是错误的,有错的是打了败仗的人。只有恐怖的死亡才能让他们反省.....爱因斯坦因为这件事和我闹翻了,他指责我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做出如此残酷的决定......我对他撒了谎,我说正是我的身份让我迟疑了一会,并且在我们亚洲人,同态复仇代表着朴素的正义......后来,当核旦投下,爱因斯坦还专门打电话把我骂了一顿,说我释放了一个可怕的魔鬼,说我会把人类推向毁灭。我也一度后悔过,仇恨让我做了个不那么正确的决定。结果发现反而迎来了和平,准确的说应该是核平,不管怎么说,在毁灭的危机下,人类迎来了休养生息的美好时光。再后来,我发现我还是错了,做错了事情的人忏悔不忏悔,根本不取决于有没有付出足够大的代价,而在于维护正义的力量到底是强大还是弱小,在于维护正义的力量公平还是偏颇。所以复仇本身的意义并我们想象中那么重要。”
成默沉默了须臾,“所以你现在后悔将圣约柜交给星门了吗?”
“你得了解一件事....”李济廷耸了耸肩膀,很随意的说,“人不可能每一步都正确无误,而且有些事情当时是正确的,时过境迁才变得不正确。我的人生实在太长了,长到我不想回头看,也懒得批判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
“我不在乎什么意义不意义,我不想思考那么多深刻的道理,我现在......”成默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控,“......只想要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李济廷不置可否的说:“再回答你前面那个问题,为什么我还对人类心怀怜悯。”他将双手插进了口袋,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语气说,“我一度对人类的未来没有丝毫信心,我想世界上真有天堂和地狱,那绝对是件好事。可世界上没有什么造物主,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只有人间,可惜人间没有一条可以用来计算罪恶的公式,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直到有一天我来到了那个核旦爆炸的地方,那是个寒冷的冬天,我坐在一座因为核旦轰炸而废弃掉的公园的长椅上喝咖啡,一个流浪汉在我后面不远处等待,他以为我看不到他,但我能够感觉到他的一举一动,最开始我以为他对我图谋不轨,后面发现他只是在等待,于是我故意走开,才知道他只是在等我扔下手中的瓶子。我为我的多疑感到歉疚,给他买了一些够吃好几天的食物,本以为他能安静的度过好些天,不用来这种危险的辐射区。结果没有想到第二天就看见了他。接着好几天我都看到了他在充满辐射的地方穿梭,我感到奇怪,于是问他,怎么你又来了。他说,没办法啊尊贵的先生,我还有家人需要养活。我问道,那你的家人呢?为什么他们会让你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他笑着说道,我的妻子被炸断了双腿,我的儿子残疾了,我的女儿因为孩子死了,所以疯掉了,现在全家人都靠我养活....我已经忘记了当时我是什么心情,我只觉得人类多渺小啊!人类的存在毫无意义!活着还有太多折磨需要承受!可这么多人都努力拼命的活着,为了自己,为了家人,试图抓住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希望,人类又显得如此伟大......一侧是因为战争他们所犯下的罪行,一侧是因为家人而竭尽全力的付出。这让我感到困惑,我究竟该如何认识人类?”
“人类是多面的,一个好父亲也可能是刽子手,这并不冲突。”成默回答道,“善行需要得到嘉奖,恶行必须得到惩罚,这才是这个世界需要的。”
“这是肯定的。我只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知道该如何认识人类,就像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说的‘人类的本来面目’?他说,要以人类的本来面目来爱人类。人类的美德到底是我们美化出来的,还是本来就有的?也就是人性本善还是本恶?就我的人生经历来看,这个问题实在太令人痛苦和迷惘了。人类没有一个整体的美德,因此我在个人和自由与集体与社会之间摇摆。到了今天,自由主义似乎走到了末路。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我知道每个阶层有每个阶层的罪恶,尤其是在战争中,犯错的更多是顶层而不是底层,不幸的是,代价往往由底层所承担。”李济廷看向了成默,“所以我们要消灭的是罪恶顶层,不是底层。要净化的,是整个人世,而不是某个族群。”
成默摇了摇头,“恕我直言,在当今世界,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李济廷笑了笑,拍了拍成默的肩膀说道:“我无所谓,反正已经不关我的事情了。”
成默清楚这句话的意思,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即使有了黑死病,成为了第二神将,他的力量与星门来比还是远远不够,不过多多少少看到了曙光。他再次摇头,低声说道:“想要就这么撒手不管,可没有那么容易......”他转头注视着李济廷,“这幅烂摊子,可有你不小的责任。”
李济廷好整以暇的说:“你就说你愿意不愿意接手这幅烂摊子?”
成默叹息了一声,“我别无选择。”
李济廷打了个响指,“那就好。我终于可以卸下重担,过一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生活了。”
成默冷笑,“有这么容易吗?”
李济廷抬头仰望繁星似海的天空,“在这之前,我还是得弥补一些我曾经所犯下的错误的。”
就在这时伊甸园的方向传来了轰鸣,剧烈的光芒照亮了夜晚。
李济廷惊讶的说:“没想到雅典娜不是载体都能突破次元空间.....”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伊甸园都天摇地动,他苦笑了一声,“我们得赶快过去,还要不过去,雅典娜会把整个伊甸园都拆掉。”随即他又骂道,“md,我担心个啥,反正这里已经不是老子的地盘了,随她去吧!”
“还是快点去吧!说不定这里是你养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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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月1日。
京城时间:15时。
铺天盖地的星门无人机绕过了华旸和先峨,进入了nf之海的腹地。
17时,第七舰队重返华旸,杰拉尔德·r·福特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和第五神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以及第八神将全都来到了杰拉德号上.....
第二四五章 诸神的黄昏(69)
斯特恩·金迈步向着舰桥的方向走,海风撩起了他稀稀拉拉的几撮金发,和约翰·克里斯·摩根的光头在阳光下相映成趣,“他和理查德在作战指挥室。”顿了一下,他有意无意的说,“看上去传闻是真的, 说你和艾尔弗雷德关系不是很好。”
约翰·克里斯·摩根撇头看向了斯特恩·金,“你不觉得艾尔弗雷德这个人很不好打交道吗?古板、无聊.....还假清高......”他笑了下,“我觉得你这种满口谎言的骗子和他的关系也不会好。”
斯特恩·金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艾尔弗雷德,但作为同事还算不错。至少比你这个嘴臭的秃子要强点。”
“我嘴臭?”约翰·克里斯·摩根“哈哈”一笑,“我认为我嘴臭只是因为你不是女人,认识我的女人都说我的嘴很甜, 尤其是和我亲过嘴的女人。”
“我终于知道艾尔弗雷德为什么和你关系不好了。”斯特恩·金故作严肃的说,“因为他不是女人。”
“不,恰好相反。”约翰·克里斯·摩根微笑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说,“是因为他的女人。”
斯特恩·金预感知到了约翰·克里斯·摩根将会说出个惊天的八卦,他知道不该嘴贱多问,作为一个与情报打交道的官员却本能的快速问道:“什么意思?”
约翰·克里斯·摩根叹了口气,“他总认为我和他的妻子有什么超过友谊的关系。”
斯特恩·金打了个寒颤,先是兴奋的张大了嘴想继续旁敲侧击,但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神将之间的私人矛盾也相当于国家级机密,这种事情不知道能多活几年,于是他强压下了追问的好奇心,闭上了灌满腥咸海风的嘴。想到等下得调和两位神将见面所带来的腥风血雨,他又变得紧张, 左思右想, 最后还是苦笑着说道:“说实话我觉得你不该来这条船上, 我们电话沟通就足够了。”
约翰·克里斯·摩根吹了声口哨,“那可不行。洛克菲勒大人可是指定他当总指挥。作为第五神将大人的手下,我怎么能不来觐见大人呢?这种没有礼貌的事情, 我可做不出来。”
“我觉得您真没有必要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摩根神将!”斯特恩·金低声下气的说,“尤其在这個艰难的时刻,我们应该团结一点。有什么矛盾,等我们解决了太极龙再说。”
“哦~斯特恩,这话你应该对艾尔弗雷德去说,我可对他没有什么意见。我认为他是个好人,但就是在感情这方面小气了点......”约翰·克里斯·摩根拍了拍斯特恩·金的肩膀,“我想你一定不会因为自己的老婆和别人出去吃个饭就大发雷霆......”
“那也得看那个人是谁......”斯特恩·金轻声嘟哝,他那能不知道约翰·克里斯·摩根就是来看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的笑话的,听这语气第四神将就没有打算和第五神将好过。可他又凭什么阻止两位神将?眼下只能诚挚的祈祷两个人不要大打出手,不要影响接下来的战事,他们远没有到可以庆功的时刻,要是没能在明天开盘之前结束掉对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要剥了他的皮。
忐忑不安中斯特恩·金带着约翰·克里斯·摩根走到了位于船舱第二层的作战指挥室,推开合金门,第五神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以及第七神将查尔斯·福特正在大屏幕前观看星门卫星、无人潜水艇以及无人机和预警机所组成的三位一体的矩阵搜查网对nf之海腹地进行搜查。
约翰·克里斯·摩根看到大屏幕上密密麻麻闪动的光点在朝着北方前进的过程中不断的消失,就知道过程没有那么顺利。
即便战局急迫,但三个神将同时出现在同一艘航母上的情况实在太罕见了, 不要说出现在同一艘航母,同时出现在同一座城市都是大新闻。顿时喧闹的大厅有个明显的噪音降级,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安静,即使需要交流也压低了声音。工作人员们此起彼伏的回头,看向了和斯特恩·金一起进来的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
第七神将查尔斯·福特先是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第五神将,随后转头看向了约翰·克里斯·摩根,他也没有客套的意思,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摩根,我们需要你的人协助对nf之海进行搜查。”
约翰·克里斯·摩根没有理会查尔斯·福特,而是大喇喇的走到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的身旁,笑着说道:“嘿!艾尔弗雷德,梅琳达还好吗?希望她不是在阿罗哈......”
第四神将开口就是精准打击,这叫斯特恩·金不得不感慨神将的开团能力真是强,一句话里全是点。刹那间,作战指挥室里就弥漫起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斯特恩·金心惊肉跳,心中骂了一万句fxxk,连忙打岔说道:“对了,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得说一下!陈少华刚才又问我,什么时候能启动谈判?他希望他能以特别代表的身份参与,并要求将太极龙的神将之位授予他.....”他咳嗽了一声说,“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讨论一下.....”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同样没有理会斯特恩·金的打岔,目不转睛的盯着约翰·克里斯·摩根,太阳穴上的青筋如脉搏般跳动。就在查尔斯·福特和斯特恩·金两个人如坐针毡,就连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察觉到异样时,第五神将还是憋下了这口气,貌似淡然的说,“谢谢你的关心,约翰。梅琳达在嘉州,她很安全。”
“安全就好。”约翰·克里斯·摩根微笑着点头,“我刚好有三个情人在阿罗哈,派了我的侄子去接她们,我想要是梅琳达也许在阿罗哈,可以一起。毕竟伱常年在阿罗哈,没想到她竟然在嘉州,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阿罗哈确实是我的疏忽,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目前阿罗哈只是机场、港口和軍用设施损失比较惨重,其他地区损失并不大。”
“人员呢?”约翰·克里斯·摩根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沉声问,“我是说那些在总部的人?”
“现在还没有办法统计。”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垂下了眼帘,低声回答,“整个总部都被白秀秀给蒸发了,当时有三千多人在里面。”
“sh*t!”约翰·克里斯·摩根抓起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的衣领,“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艾尔弗雷德,我tm的说过叫你守在中太平洋,没必要来这里,这里完全可以交给我.....”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推开约翰·克里斯·摩根,满腔愤怒的低声说:“我也说过这场仗根本就不该打!况且当时你要能够拦住白秀秀,拦住三号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知道吗!约翰!谁都有资格指责我,唯独你没有资格!”
“所以怪我?怪我为什么不三号舰彻底歼灭!怪我没有能杀死另外一个神将!怪我没有几天之内把nf之海全部拿下?我tm的只有一个舰队!而你有三个!艾尔弗雷德!我tm的是在听从你的指挥!”
“你在听从我的指挥?我指挥你派超虫小队去送女明星!我指挥你在圣诞节停止攻击,在舰艇上开派对!我指挥你放过了三号舰直奔nf之海?约翰,你就是个只会逃避责任的懦夫!”
“我逃避责任?我是懦夫?ok!”约翰·克里斯·摩根挽起了衬衣袖子,“那现在就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是懦夫!你这个在舞会上都不敢挥拳的胆小鬼!”
空气闪过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所有的电子设备都跳出了彩色的干扰彩条,大厅中密密麻麻的工作人员更是噤若寒蝉,惊恐的望着周身缠绕这丝丝缕缕电光的两位神将,任谁都没有想到第四神将和第五神将刚一碰面,就针尖对麦芒的干上了。
斯特恩·金冒着死亡的危险站在两个人的中间,阻止了第四神将和第五神将愈发靠近的身体,“你们两个先不要吵了!想要争个对错或者输赢可以等到战争结束,现在我们必须得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要不然我们所有人都是个笑话,特别是你们三个神将.....谁也跑不掉......”
“虽然斯特恩没说过几句人话,但我赞成他的观点。我想各自在家族之内的压力也很大,已经有人在质疑我们的神将身份了。所以当务之急是......”查尔斯·福特左右看了看,“赢。”
“没错!”斯特恩·金说。
约翰·克里斯·摩根沉下脸,拉开了和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的距离,他像个狮子一样来回踱步,在指挥室里,“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发誓!”他看向了斯特恩·金,“如果要谈判,必须得让太极龙把白秀秀给我交出来,我一定要让她给艾丽莎陪葬!”
斯特恩·金头大如斗,苦笑着说道:“这就需要你们努力给我争取筹码了。比如尽快找到电磁炮阵地,并摧毁它们......”
约翰·克里斯·摩根对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冷冷的说道:“这一次我会不折不扣的执行你交代的任务。别让我失望艾尔弗雷德。”
“我并不想说大话,但只要你配合,加上理查德,我们三个人就可以摧枯拉朽的解决整个太极龙在nf之海的有生力量。”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说。
斯特恩·金舒了口气,“早该如此。”
“需要我怎么做?”约翰·克里斯·摩根问。
“实际上我们已经察觉到了在东北方向,太极龙的防守比较严密。不仅如此,我们的卫星试图拍摄哪里的照片,但在很大一片区域,太极龙构建了多个无线电设备压制装置,通过干扰数据传输,来阻止间谍卫星实时传输侦察到的数据。”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指向了三维沙盘悉杜礁的方向,“据推测,太极龙电磁炮阵地应该就在这一块。我们的时间有限,现在就各自率领各自的空中力量和天选者部队,从三面向这里突击......”
约翰·克里斯·摩根凝视着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说道:“ok,你分配方向,我们各自率队向悉杜礁突破,看谁先摧毁电磁炮阵。”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用对我用激将法,不管谁先摧毁电磁炮阵地,战争结束后我都会引咎辞职!”
“那就悉杜礁见。我曾经比你慢了一点,但这次我一定会比你快,艾尔弗雷德。”约翰·克里斯·摩根消失在了作战指挥室,只剩下声音在空中回荡。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走到了作战指挥大厅的边缘,大声说道:“现在向所有的空中力量下达命令,目标悉杜礁!”他将右手指尖放在额头上,然后往右上方挥一下,做了个巴顿军礼,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全力以赴!为了那些已经牺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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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星门乔治·布希号、杰拉德·r·福特号以及林垦号上,一架又一架如同雄鹰般强壮的战机排队起飞,引擎的啸叫声震耳欲聋。伴随着战机一起飞上天空的还有穿着黑色战斗服的天选者,他们在刺目的阳光中,于蔚蓝大海上投下密集的阴影,直冲天际。紧接着是如鸟群般的攻击无人机,它们以预警机为核心,里三层外三层组成了蔚为壮观的攻击群,掠过苍茫云海,从东、南、西三个方向绕过了華旸基地,向着悉杜礁的方向进发。
“实在是太壮观了。”
盯着视频的本纳·尼尔森发了惊叹,不止是他,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为这震撼人心的空中编队而汗毛倒竖。那些高科技的飞机,以及穿着战服的天选者如同出鞘的利器,它们散发着令人惊惧的魅力,如亮着利齿的鲨群向着北方前进,带着一种嗜血的光芒。
“太极龙要完蛋了。”本纳·尼尔森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尽管他并不虔诚,依然为此刻的场景而心悸,需要请求造物主的怜悯,“希望他们能多坚持一会,多给我一点素材.....”
第二四六章 诸神的黄昏(70)
“白宁,怎么回事?这tm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机里传来了刘玉的怒吼,“等等,我等下回给你.....”白宁情绪低落了应了一声,才将拿在手中的眼镜戴上,隔着模糊的镜片凝视了一眼被炸出了一个圆形缺口的海港, 那里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一点五公里的海水湖。经历了数个小时,整个被袭击的区域依旧缭绕着烟尘,即便细雨一直没有停,也未尝让天空变得干净。整个世界灰蒙蒙的,灌进圆形缺口的海水也浑浊不清。湖边一群救险人员还在徒劳的施工,怪兽般的挖掘机、起重机在有如陨石撞击的巨大湖泊边显得如此渺小无力,遍布在断壁残垣间的救援人员每一個都垂头丧气的,在斜风细雨中如同枯槁的木偶。
所有人都知道在如此惨烈的现场,一切工作都是徒劳无功。
白宁穿走下碎石和砖块组成的山丘, 上了等在一旁的軍用车。汽车的引擎没有熄火,在警卫为他关上车门之后叫朝着楚亭港口的临时指挥部疾驰而去。他拿起了车上防窃听的电话,拨通了刘玉的电话,低声说,“校长,没了.....”
刘玉破口大骂:“我m,你怎么搞的?全是一帮废物!全是一帮废物!都该被拉出去枪毙......”
“据推测是‘上帝之杖’。”白宁咬牙切齿的说。
刘玉的骂声停了下来,电话里只剩下有气无力的缄默。
对方的缄默透露了太多讯息,白宁心中又惊又惧,他对自己说这个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却迅速压下了胸腔中沸腾的情绪, 装作平心静气的问:“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刚才于高远通知我马上把舰队撤离出nf之海。”
刘玉的声音恢复了镇定, 就像刚才怒气冲冲质问白宁的并不是他。
白宁保持了几秒静默,才开口说道:“我也收到了通知,叫我马上把电磁炮全部从悉杜礁撤回来。”
刘玉回应以长久的沉默。
有些事情无需明说, 大家都能猜测出真实的模样。
这一次是刘玉先开口,他叹了口气说:“一开始就错了。谢继礼不该先破坏规矩,如果不是陈家落到这般下场.......”
刘玉没有将后半截话说出来,却不言自明。白宁心中发冷,更深刻的认识到了父亲告诉他的真谛,正治最重要的就是平衡。谢继礼为匆忙打破平衡付出了代价,可他有别的选择吗?好像也没有,这就是个死局。
“我掩护你撤退。”刘玉说,“无论如何得把电磁炮保下来。星门的空中力量正在向悉杜礁方向展开大举进攻,除了几百架战机,上千名天选者,还直接上了三个神将。他们推进的速度很快,你们的速度也得快点,一分钟都不能再耽误了。”
“三个?”白宁先是惊讶了一下,很快愤恨和屈辱感同时袭上心头,叫他忘记了那些龌龊的勾心斗角。
“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第五神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和第八神将理查德·梅隆,全都来了。他们想要拿到更多的筹码,也为了倾泻阿罗哈和華旸的愤怒......”刘玉又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一场错误,并且谢继礼一错再错。”
白宁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明明他们已经扳回了一些局势, 他们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那么多的牺牲, 此刻却说放弃就放弃。他猜到了局势将怎么样发展,谢继礼会作为罪人被钉在十字架上,这想法让他难以忍受。想起父亲的话,他又清楚自己只能忍受,这个体系就像是一张盘根错节的网,将他牢牢的束缚住,动弹不得。他在这紧绷的网中喃喃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安排撤离。”
“一定要尽快。”刘玉有气无力的说,“我们保持沟通。”
电话挂断,白宁却久久没有把手放下来。他转头眺望着大海的方向,仿佛看见了数不清的星门战机和天选者在朝着悉杜礁的方向汇聚,各种各样的可怕的结局在他的大脑中也在汇集,面对三个神将,他看不到一丝赢的希望。
在不断的下沉中,他又想起了那个挺拔消瘦的背影,原本他以为做决定是个简单的事情,现在才明白那个男人顶住了多大的压力,又有多不容易。不知不觉中眼泪又掉了下来,在渐斜的阳光中,模糊了镜片。一个快要四十岁的男人,蜷缩在后座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他想,也许太极龙将来不会再有这样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了。
直到车队回到了楚亭港,停在了临时指挥部的门口。他才赶紧擦了擦眼泪,又将眼镜戴好,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异样,才下了车。他沿着台阶快步走了上去,抬头的刹那,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穿着风衣的背影。
他停了下脚步,又有些生气,轻声的对着自己自言自语,“为什么不能谨慎一点呢?为什么认为没有你,不会有什么不同?明明就有很大的不同。”
走进了走廊,每个办公室里都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阴雨绵绵的悲伤气氛,就连打字声也像是雨滴敲打着窗户的声音。那些暗哑的轻声说话,透着一股哭过之后的暗哑。
他走进了作战指挥室,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下,然后齐刷刷的看向了他,似乎是在等待他下达命令。
不久之前这里才欢庆过胜利,喜悦就如同烟花。
面对如此多殷切、期盼又或者悲伤、失落的视线,白宁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关键时刻做重要决定竟是如此困难的事情,就连下达一个命令都像有千钧重量压在他肩头,让他产生了即将迎来粉身碎骨的错觉。他几乎无法思考,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
“刘玉都要撤了,似乎没有选择。我根本没有办法影响他。”
白宁如此想,他将视线的焦距挪到了空虚之处,避开了与其他人对视。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沮丧,像是在下达一个普通的命令,“现在通知各单位,马上从悉杜礁撤离.....”
回应他的不是质问,而是寂静。
也不知道是谁哭了起来,带着哭腔低声说道:“校长真的走了吗?我们真的要认输吗?那么多人都白白牺牲了吗?”他哽咽着说,“我的堂哥还在nf之海......大家都不想.....都不想这样放弃.....为什么会这样?”
指挥部的哭声越来越多,每个人都红着眼眶,一言不发。
白宁低下了头,差一点眼泪又要夺眶而出,他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说道:“星门出动了第四、第五和第七神将,还有上千名天选者和几百架战机,正在向悉杜礁进攻,为了保住有生力量,我们必须撤退......”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失望,隐约的哭声变成了无声的哽咽。然后,大家流着泪,默默的进入了工作。
如果能看到胜利曙光,白宁觉得自己可能会尝试说服刘玉赌上一把,然而面对三神将,不会有任何发生奇迹的机会。
他站在原地,憎恶着自己的软弱。
忽然间手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屏幕上跳出了一个一串乱码。这个手机是不会接到垃圾电话的,毫无疑问是有拨打的权限的人。
迟疑了一下,白宁按下了接听,立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许撤退。下达命令叫刘玉一步都不许退!”她说,“我在回来的路上!”
“好的!好的!”白宁的声音在颤抖,他抬起头,大声的说,“白神将正在回来的路上,现在下达命令!一步都不许退!一步都不许退....”
寂然无声的作战指挥室瞬间沸腾,气氛像是极端天气下的高高起伏的海潮,任谁都知道残酷的决战即将发生在悉杜礁附近,那个今天早上还无关紧要的地方。
历史,即将到达更替之时,最为剧烈的时间节点。
那里,将成为真正的血肉磨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