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少女庸颜之烦恼（2）
中路叫做纤幽梦的拉克丝血崩，叫了付远卓几次来中，付远卓两次都是回道：“你猥琐塔下，别死就行。”结果对方劫和打野配合，两次越塔杀她，导致拉克丝心态爆炸，直接在中路挂机和对面的人聊起天来。
“你的劫玩的不错，但如果不是你们野爹帮你，你杀不了我的。”纤幽梦打字说。
对面的劫一边补兵，一边回了个：“是么？”
“你可以看我的对战记录，把把都超神，我上赛季也是钻石，这个赛季运气不好，老遇到一些坑货。”纤幽梦说。
劫回了一个：“呵呵！”
纤幽梦对于劫的嗤之以鼻并没有表现出刚才语气中的骄傲，反而话锋一转说道：“你们几个人开黑？下把带我一起，我朋友都还没有起来，就我一个女孩子在单排。”
一听对面说自己是个女生，劫也换了个语气，“哇！原来是个小姐姐啊！”
“嗯！女孩子有什么稀奇的？”
纤幽梦这样的回答属于标准的上分婊，但绝大多数男性玩家都还是比较爱护女玩家这种珍惜物种的，尤其是段位高的玩家，也很享受被女玩家当做大腿抱的感觉。
“没什么！小姐姐的拉克丝玩的还行！不过我上赛季是最强王者哦！”
“是吗？难怪这么厉害！但是我觉得要不是我倒霉，遇到几个只会秀皮肤的垃圾队友，不会打成这个样子的，打野根本不会玩，就知道刷刷，中路来都不来！”
就在纤幽梦吐槽完付远卓，这时局势突变，付远卓在成默的指挥下gank上路，和宋希哲配合，两个人完美抗塔，越塔杀了上路的兰博。于此同时，对方的打野盲僧，在成默的预计之内也来到了下路试图越塔还以颜色，配合霞洛击杀血量不健康的ez和琴女。
不幸的是他们的意图完全被成默看破，成默在洛e闪开大进场之前，就叫颜亦童直接放大，破了洛的大。一般来说琴女面对洛的e闪r是很难反应，直接被秒的，但是成默是预判，洛还没有开大之前，成默就叫颜亦童开r，颜亦童丝毫没有犹豫的相信了成默的判断，虽说琴女由于身板太脆没抗两下，就被瞎子q闪rq的连招给秒了，但成默却利用ez灵活的优势和巧妙的走位脱到了宋希哲的瑞文传送下路。
此时对方的兰博还没有复活，劫在中和拉克丝聊天没有过来，成默和宋希哲轻易的就将抗塔残血的盲僧和洛收掉，已经放过大和闪现的霞，在追击能力超强的ez和瑞文面前也未能幸免，瞬间人头就从6:0到了6:4，而成默这边的六个人头，除了刚才颜亦童的琴女死了一次，其他五个全都是中路的拉克丝送的。
中路的劫说道：“你的队友玩的还可以啊！看来要认真了！”
拉克丝回了个“呵呵”，接着说道：“那琴女就是乱放的大，不小心中的，运气罢了！”
...........
颜亦童坐在电脑前面看到成默指挥完全准确，并走位风骚的扭过了瞎子的q和霞的致命倒钩，握着鼠标高喊：“6666666!这是什么神仙操作啊！”
看到成默反杀盲僧又追死了霞，完成双杀，颜亦童举起自己手边的维他柠檬茶，做了一个给大佬递茶的动作，低头说道：“大佬依旧还是大佬！请收下我的膝盖！”
付远卓一边刷野，一边偏头看着成默说道：“不错，不错，有老夫当年星城第一adc的风采！”
颜亦童“切”了一声，“你还星城第一adc？二里半第一adc都轮不到你！”
“靠！要不要本大爷下把秀一把adc给你看看！”
颜亦童把头摇的飞起，“算了吧！副作用！辅助过成默就已经回不去了，啥事情都不用想，一切行动听指挥就吃有肉吃，多幸福！”
付远卓悻悻的说道：“童童你这个人也太真实了吧？当年双排的时候说人家有职业选手的操作，如今找了别的大腿就说我连二里半第一adc都轮不上？”
颜亦童“嘻嘻”笑道：“亲，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我们要往前看.....”
颜亦童话刚落音，成默利用霞一个小小的走位失误，果断e上去wq一套，成默一直记着霞的技能，知道他这个时候没有双招没有大，倒钩刚才也放过，淡定的叫颜亦童闪现q，接着疯狂输出，赶在去插眼的洛回来之前活生生的a死了霞，不过人头是颜亦童的。
捡了个人头颜亦童开心“哈哈”大笑，又连忙更成默说“对不起”。
成默淡淡的道：“没关系，死了就行。”
颜亦童“哼”了一声，“还是你好，要是付远卓肯定会怪我！”
付远卓郁闷的说道：“和adc抢人头，能不怪你么，刚才你不按最后一下q不行么？”
“靠，本小姐手速太快，意识太好，所以不小心拿了个人头，怎么能怪我？”
颜亦童刚说完，付远卓gank到下路，准备抓死守塔的洛和盲僧，结果颜亦童这次空大了，于是付远卓的大只冲到了瞎子，瞎子太灵活，w洛给跑了。
付远卓气的哇哇大叫：“颜亦童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意识好，操作佳？”
颜亦童尴尬了两秒，淡定的说道：“没事，刚才那波战略意义贼大，让对方见识了我们的操作，降低了警惕之心，他们其实上当了，下一波我们就秀翻他们！”
付远卓翻了个白眼，“我已经被你秀翻了！”
成默打断两个电竞话唠的日常互怼，“劫从三角草那边过来了，付远卓你等对方用了w上去推，推到就能秒，推不到，直接回塔，兰博会传送绕后。”
成默说话的时候，劫刚从地图上消失不过几秒，成默走进草丛，插了一个真眼，排掉对方的草丛视野，三个人躲在草丛里等待劫的到来。
果然正如成默所说，劫很快出现在了下路，同时瞎子和洛也从塔下走出来，向草丛这边逼近，对方当然是高手，并没有轻易接近草丛，而是洛先走过来准备插眼。
成默瞬间就意识到没折了，颜亦童和付远卓都没有大，对方还有个随时会传过来的兰博，成默稍作判断便说道：“你们两个朝塔里跑！别回头，能跑几个算几个！”
说完成默就冲出草丛，打算吸收技能，掩护颜亦童和付远卓跑路，看自己有没有机会凭借操作换掉一个，没料到颜亦童却没有跟付远卓一起退，反而跟着他一起朝着过来插眼的洛冲了过去。
“你走啊！”成默莫名其妙的说道。
“哪里有卖adc的辅助？要上去卖也是我上去卖，你跑才对！”颜亦童理直气壮的说。
成默一边操作，一边淡定的说：“你没有仇恨值啊！身板又脆，骗不了技能！”
颜亦童扁着嘴说道：“谁说我身板脆？我的琴女超凶的！总而言之，我颜亦童打辅助绝对不会抛下adc自己跑路，还要抗在你的前面，帮你档技能！”
成默无奈，只能说：“那就集火劫，看能不能秒，他是个大人头，比较划算，别把技能扔洛和瞎子身上！”
听到成默和颜亦童对话的付远卓也掉头开了疾跑绕了回来，直接朝用了w的劫冲了过去，“那大家都不走好了......”
结果当然很惨，三个人被装备爆炸的劫秀一脸，颜亦童先被秒，想要三换一都没有换到，幸好成默还是靠神操作和神预判的q杀掉了洛，但依旧血亏。
三个人的尸体躺在下路，临死之前付远卓还亮了一下狗牌，并在颜亦童的琴女尸体上插了一个古墓天使守卫当做墓碑，挂了之后付远卓吐槽道：“童童啊！我劝你清醒一点，这是游戏！电子竞技不相信爱情！”
颜亦童对付远卓比了个中指，“靠！我们下路同生共死情比金坚，你这个打野的外人自作多情上来送什么？”
付远卓痛不欲生的说道：“行！行！我就看着你们两个在下路撒狗粮！我还要去下路，等下自罚三杯！”
“去，去，去！去军训上路，把宋希哲养成兄贵，下路不需要你！”
付远卓复活之后直奔上路，在成默的指挥下蹲的兰博痛不欲生，下路成默凭借精准的计算抢了条火龙，还杀了盲僧，接着又打了个传送差，下路四打四，成默这时两件套成型，输出爆炸，杀了劫之后，又豪取三杀，直接三件套，局势被搬了回来。
这时就算四打五，只要他们发挥的好，对方稍有失误，一样有的打。
在中路挂机的拉克丝心态更加爆炸，直接打字说道：“劫你来中路，我让你杀！或者叫兰博出杀人书！”
对面大师段位劫，也是相当有节操的人，回答道：“不需要你送，就算你认真玩，我们也能赢！”
拉克丝没有说话，开始了智障表演，不停蹭对方的技能然后送塔。见成默他们打团，上去抢人头，接着继续送.....
拉克丝的行为连对面的人都看不过去了，纷纷开始骂叫做纤幽梦的玩家，但她就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还是不停的捣乱送死，搞的对面的人受不了，点击了投降。
并在投降之前对成默他们放话，“等下记得投诉这个纤幽梦！碰到这种智障我们偏不让她如意！”
成默他们面面相觑，看着对方选择了投降，基地爆炸，胜利两个字浮现在电脑屏幕上，都没有想到，胜利居然是这样来的，除了成默，其他三个人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到了结算画面，颜亦童看到成默的ez拿到了mvp，比自己得了mvp还开心，拍了拍成默的肩膀志得意满的说道：“不愧是我养的adc，没叫人失望！暑假的时候姐姐带你上分！”
付远卓冷笑，“喂！颜亦童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上次拿mvp你说mvp都是随机的，基本都是给最毒瘤的！”颜亦童站了起来，理所当然的换了个说法：“你这种运气选手，当然是随机的！成默才是真大腿，作为一个上分婊抱紧大腿有错么？”
付远卓也站了起来，向颜亦童伸出大拇指，“你的真实让我服气，小生甘拜下风！”
成默他们并没有开第二局，虽说这一局赢的让人不尽兴，但过程还是很开心的，四个人都没有把路人拉克丝当回事情，
这时外卖已经送到，什么口味虾、口味蟹、冰镇花螺、口味牛蛙.....等等一系列湘南口味的下酒菜摆满了一桌子，付远卓又从冰箱拿了各种口感和品牌的啤酒，还有琳琅满目的零食。
等开了啤酒，付远卓举起啤酒大声说道：“为我们的相聚干杯！”
第十五章 少女庸颜之烦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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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再人气角色的的搜索栏里搜索谢韫，也是可以给学姐投助力卡的。
提示：助力卡在金键盘作家应援和人气角色应援里，数量是互通的。不要都投一个里。作息又换到了夜里了，二合一更新，争取明天早还更一章）
“成默，别墨迹啊！你都欠了两杯了！赶紧的，这杯我作陪！”付远卓举起桌子上的啤酒杯，还没有等成默答应，就咕嘟咕嘟的将一大杯淡黄色的啤酒喝进了肚子里，放下杯子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有几点白色的泡沫。
莫名的，成默觉得那将酒液吞下肚的“咕嘟”声就像是“孤独”，成默端起杯子，低头看了眼泛着泡沫的啤酒，发现人的变化真是快的令人始料未及。
曾经他和付远卓都不是很喜欢喝啤酒，就算是果啤或者是白啤都有股难以忍受的苦味，那有豆浆、牛奶好喝，更不要提终极杀器可乐了。可当你伤心的时候，就会发现只有啤酒、白酒、洋酒才能拯救你的灵魂。
然后你会发现，人生中甜蜜的时刻是那么稀少，我们绝大多数时候都需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年少时不知道心酸为何物，自然不会喜欢苦涩的啤酒，长大后才会明白苦尽才会甘来，于是愈发喜欢酒精。
啤酒不会变，始终都是苦的，改变的却是我们。
成默将啤酒倒进嘴里，让那清爽的苦味洗涤他的味蕾，他听见付远卓在鼓掌，然后用筷子敲着宋希哲的杯子，催促宋希哲也快点跟上进度。坐在他身边的颜亦童先是笑，然后小声问道：“喂！成默你没关系吧？要是不行，就别喝了！”
成默放下杯子，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事。”
付远卓又拿起瓶子给成默的杯子添满酒，开口说道：“放心吧！童童！咱们几个不存在谁灌谁，喝到位就行，成默只要说他不喝了，我也不会给他添杯.....”
倒完酒，付远卓再一次举起杯子，敬了成默，“成默，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你，不说学姐了，就说童......”
“啊~~！！”付远卓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颜亦童一脚踩在了脚背上，惨叫过后，付远卓吸了两口凉气，看着颜亦童撇着嘴的表情，立刻说道：“我的错，我的错，自罚一杯！”
付远卓一仰脖子，又是一大杯啤酒下肚，颜亦童抽了张纸巾给付远卓，他擦了擦嘴，将杯子满上，“原来我不觉得被人喜欢是件多幸运的事情，现在才明白只有尝试过被动等待的滋味，才会明白能被喜欢是多么的幸福。原来我也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只在于钱多钱少罢了。现在才明白，说这句话的全都是没什么钱的穷人，他们因为穷，才坚信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都能用钱解决。”
顿了一下，付远卓再一次将酒倒满，笑着说道：“像我这样的有钱公子哥，是绝对不会这样认为的！”
他的笑容里透着一丝难以言表的情绪，像是彷徨的人在迷雾中寻找着出路。
窗外的月色让昏暗的天空浮动着朦胧的蓝，那蓝色跟梵高的《星空》几乎一模一样，成默其实更喜欢叫那幅画《星光灿烂的夜空》，而不是简略的称之为《星空》，对于他这样害怕麻烦，喜欢简单的人来说，这实在有些违背常理，但人类就是这样，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是充满矛盾的个体。
就像眼前的付远卓，在成默走之前，他还是个喜欢装帅耍酷的中二少年，那时他还不太会喝酒，不会抽烟，更不会满口骚话活跃酒桌气氛，更不会偶尔在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以排遣的伤痛和寂寞。
像付远卓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本该像他以前那般意气飞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刺眼的光芒，怎么能够黯淡下去？我们往往认为，这个世界谁都有理由伤心，但那些条件优越的人是没资格伤心的。
因为这个世界可怜的人实在太多了，有些人甚至朝不保夕，连活下去都成问题，像付远卓这样的人，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可是我们忽略了感情上的伤害属于真实伤害，不管你物质的精神的护甲多厚，它都能够无视护甲洞穿你的灵魂。
成默又想起了一句话，换到十多年前应该是知音的扉页寄语，如今则应该是微博名言女人是男人最好的学校，不管是渣男还是暖男，都是女人教出来的。
曾经，成默对这种心灵鸡汤类的文字很是嗤之以鼻，如今看来前人用血泪换来的经验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不是只有书籍、知识、理智与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才能让男人走向成熟，女人同样也可以。
并且女人还是极其强大的催化剂。
眼前的付远卓就是证明，主动转去了学习更难的理科班，从（6）班冲到了（1）班，又在这个学期进入了年级前十，还把学生会弄的有声有色，和曾经的那个纨绔子弟付远卓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成默知道有自己的因素在内，但起到更大作用的，无疑是冯茜茜，自己不过是引导，而冯茜茜则是诱因和推力。
说起来成默自己不也因为白秀秀改变了不少吗？
不过冯茜茜这种级别的，最多是小学初中，而白秀秀这种级别的，大概就是劳教所了.......
想起白秀秀，就不免想到高月美，而白秀秀、高月美和沈幼乙对于成默来说又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要画出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图谱，成默自己都会头皮发麻。
成默不由的自己也端起了啤酒杯，不言不语的喝了一大口啤酒，刚开始还热热闹闹的场面，陡然间冷却了下来，可四个人的酒却越喝越快，第一个倒下的宋希哲，他原本酒量就只有两瓶，今天喝了四瓶，喝到第三瓶的时候，就眯着眼睛像要睡着了一般，四瓶下去，直接就红着脸躺在了沙发上。
第二倒下的出人意料的不是颜亦童，而是付远卓，虽然付远卓现在酒量不错，但他喝的又快又急，也是喝的最多的，与其说他是喝醉的，不如说他是求醉，在洗手间吐了一次之后，睡在了浴缸里。
如今只有成默和颜亦童还在保持着半醒，这种状态大概就是醉酒的最佳状态微茫，比微醺更深一点，比酩酊要浅一些.....
（bgm《嘉禾天橙国际大影院.芳香厅》银河骑士李老板）
此刻只剩下两个都红着脸颊的人坐在桌子边，气氛便沉默了一小会，付远卓后面在客厅了增添了一组bose音响，此刻正在播放这颜亦童最爱的蒸汽波音乐，迷幻的鼓点响起，水蒸汽一般的音符在静谧的夜里开始蔓延，颜亦童转头看向成默，轻声说道：“这首我好喜欢。”
成默也转头看着颜亦童，她眼帘半闭着，剩下的一半瞳孔像是半开的花，温热的迷离从她的瞳孔里流淌出来，如同氲氤的水汽般随时会消散的梦，和耳边的音乐如出一辙。
而这眼前的和耳边的，组成了令人低徊的图景。（低徊：留恋地回顾，形容萦绕回荡）
“我也很喜欢，我第一次听这种类型的音乐，就感觉到自己像是站在人类文明的垃圾场，四周全是那些被文明抛弃的产物，录像带、蒸汽机、dvd、收音机......你一个人站在那些被抛弃的电子产品和机械上，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一切都那么孤独....但你有一大袋叶子，多以听到音乐，你就能high起来，能飞上天.....”
颜亦童笑的很暖，像是夏天的风，“你总能说出一番让不懂的人觉得高大上不明觉厉的话，让明白的人深以为然的话.....很多事情上我大概就是那种不懂的人，但是你刚才的话我听懂了，我喜欢蒸汽波音乐，就跟你说的这种感觉很像啊！不过我的思想境界大概没有你高，我站在一堆玩具的上面，有洋娃娃，有手办，有ps4，有switch......”
“其实仔细想想，我这样的女生真的没什么特点，小时候我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转，哥哥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哥哥喜欢玩游戏，我就跟着打游戏，哥哥喜欢打篮球我就喜欢打篮球，哥哥喜欢有女孩子样子的女孩，我就变成了最可爱的女生......是不是很盲目又没有个性？”
“没有比宣称自己没个性的人更有个性了。”成默说。
颜亦童用手指戳了戳成默的肩膀，“切！原来成默你也变的会说谎哄人了呀！”
成默诚恳的回答道：“我一向都是个喜欢撒谎的人。”停顿了一下，在颜亦童开口之前，成默抢先严肃的说道：“不过刚才那一句没有撒谎。”
颜亦童见成默一脸的认真，便假装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你说的这样诚恳，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相信吧！”
成默摊了下手，“我是真的觉得你这样的女孩子很有个****玩的不错，又不装，说话做事都很爽快.....”
颜亦童将手搁在桌子上，撑着下巴有些惆怅的说道：“我喜欢玩游戏只是因为朋友们都喜欢玩游戏啊！大家都不玩了，我一个人也不会玩，就像去考北电，也都是一些朋友怂恿的，说我适合，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适合不适合？说起来我爸妈也奇怪，别人的爸妈对自己的孩子要求都高的不得了，就像副作用、宋希哲、冯茜茜的爸爸妈妈，可我爸妈就不一样，我妈妈老跟我说：‘学习尽力就好了，考不到一个好大学也没关系，只要我家童童过的开心就行’。”
模仿完自己的母亲说话，颜亦童扁着嘴说道：“也许是我哥哥实在太优秀了，让他们完全对我没了要求！”
“这样不是很好吗？”成默说。
“是很好啦！可我这样什么都不争，什么都没期待，连梦想都没有的少女，真成了一条咸鱼了啊喂！.......有时候也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
“你有什么梦想？”成默问。
颜亦童“嗯”了半天说道：“我的梦想好像挺没出息的样子。”
“能说么？”
颜亦童低下头，偏着头望着窗外，像蚊子一样低声哼道：“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哥哥的媳妇，长大了的梦想就是找一个哥哥一样的男朋友.....”
“呃......是挺没出息的！”成默说。
颜亦童捂住了脸，“早知道你会嘲笑我，我就不说了！”
“没嘲笑你的意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颜亦童抬脚踩在了成默的脚背上，不过动作很轻，“不许告诉任何人，付远卓都不许说！”
“我觉得他应该知道吧？”
颜亦童语气迷茫的说道：“知道是知道，但是我没有承认过，我告诉他的和跟你说的不一样，我跟他说我的梦想是做漫画家，可我只会模仿，没有什么画画的天赋，所以早就放弃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二次元喜欢漫画.....虽然我很喜欢看漫画，可很多时候我也只是为了有和朋友谈论的话题罢了，我远不如他们那么痴迷，就像cos，拍照、服装、编辑、ps都是别人完成的，我几乎什么都没有做.....想起来，别人没有影响到我，完全是我自己喜欢上的......只有.....蒸汽波音乐吧！”
这个时候颜亦童再次将头转过来，用羞怯的眼神触碰了成默一下，随后立刻收回了视线，盯着桌子上的啤酒杯，她的心跳很快，脑子里有句话想要接着酒精从嘴里跳出来“其实不止是蒸汽波音乐，还有你......”
“说这些是高考自愿让你为难了么？不知道自己应该考什么学校？”成默问。
颜亦童心慌意乱的说道：“是吧！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考北电，只是大家都劝我考北电，文化成绩又不需要很高，将来收入也很不错，工作也清闲的样子，只是我自己觉得当明星太累了，我现在当个小网红都这么累，网上还尔虞我诈的，当明星了估计事更多，我最不喜欢处理这些事情！”
成默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喜欢小动物的话，不止是有兽医专业，还有野生动物与自然保护区管理专业.....”
“是么？不用解剖小动物么？”颜亦童的眼睛亮了起来。
“好像也有动物组织解剖学这门课.....不过，你放弃这门课就是。”
颜亦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住成默的胳膊摇晃着大叫：“好主意！那我就决定了！考华夏农业大学的野生动物与自然保护区管理专业，以后做个野生动物园的饲养员！”
第十六章 向着夏天出发
（感谢“ddjisme”的万赏，青杉的游记已经更新，有兴趣的书友可以去“青衫一笙”看看青杉的旅行感悟，这个“衫”是“衣衫”的“衫”，不是“青杉”的“杉”，不要打错啦！）
第二天起来基地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付远卓抱着自己的颈椎说要把浴缸换成按摩浴缸，这样下次醉酒睡在浴缸里能舒服一点，是的，这不是付远卓第一次睡在浴缸里，成默还保存的有付远卓上次睡在浴缸里的照片；宋希哲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问他昨天晚上喝醉之前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没有，当成默告诉他并没有的时候，宋希哲的表情十分的崩溃；颜亦童顶着一对熊猫眼，昨天夜里她研究了一晚上的华夏农业大学和野生动物与自然保护区管理专业，想到自己的成绩里华夏农业大学去年的分数线还有点距离，一向无忧无虑的颜亦童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忧虑；成默则一如既往的最先起床，弄好了早餐等三个人洗脸刷牙过来用餐......
昨天夜里成默和颜亦童是一起做完作业才睡的，而付远卓和宋希哲则还要赶紧去学校抄作业，两个（1）班的好学生快速的梳洗完毕从桌子上一人抓了一个成默做的火腿培根三明治就心急火燎的出了门，只剩下成默和颜亦童一对（9）班的差生不紧不慢的吃着早饭。
清晨的阳光明媚的洒在餐桌上，给黄白分明的煎蛋、夹着生菜叶子的三明治和白色的牛奶镀上了鲜亮的颜色，两个人相对而坐，一旁的椅子和盘子都空着，颜亦童两只手抓着三明治的两侧，大吃一口开始满足的咀嚼，而对面的成默则一手拿着三明治，一手划拉着平板电脑。
颜亦童双手抓着三明治伸着脖子去瞧，平板电脑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和数字，看一眼她都觉得头晕，不由的颜亦童又想要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大，自己还在看三年高考两年模拟，对面的成默就已经在看《华尔街日报》，还是英文版。
要是换一个人坐在她对面看《华尔街日报》，她一定翻个白眼大声的说装什么大尾（yi）巴狼，可这个人是成默的话，颜亦童就眨着心心眼，觉得成默吃饭看平板电脑的姿势都那么与众不同.....
一向话多的颜亦童安安静静的吃完了早饭，还主动收拾了桌子，两个人穿好校服，颜亦童检查了一下成默的着装，见成默的校徽戴的有些偏，便取下了校徽，比了几下不偏不倚的平行别在校服手巾袋的上方。
成默看着颜亦童垂着眼帘小心翼翼的动作，连呼吸都轻柔了一些，感觉自己似乎和她还有付远卓、宋希哲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他们四个就像一个宿舍的人，在这件屋子里度过了漫长的高中时光。
每天上学放学，做作业打游戏，每到周末就是解放的日子，他们可以通宵玩《荒野大镖客2》；可以喝啤酒撸烤串；可以一起看《进击的巨人》第四季。也许这才是一个正常高中生的日常，而不是他那样，在群山之巅点着应急灯记录载体技能的数据；翻遍图书馆查找每个遗迹之地所泄露的真实历史；沿着暗网的线索去寻找那些暴露行踪的潜行者，看有没有机会猎杀他们......
成默开始怀疑这一年多他一个人怎么度过的，当时一个人的时候也从未曾得孤独和难熬，他厘清自己的感觉，觉得当时的时间不像现在眨眼即逝，而是平缓而稳定的跟随着钟表旋转着，推动着自己慢慢向前。
成默知道自己还会回归于不平静的天选者生活，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
成默和颜亦童两个人走出基地，值得他珍惜的普通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到了学校，长雅学生对他的热情还没有消退，除了一路上的指指点点，到了教室，不少认识的人都跑过来询问谢韫的状况，成默一概不理。
中午的时候，又有一些低年级的人跑到高三（9）班来偷拍，成默同样视而不见。
长雅论坛和长雅关于他的讨论到达了峰值，大都是叙说成默过去的“丰功伟业”，当然被提及最多的就是他和谢韫的隐秘情史以及他对沈老师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
又过了一天，付远卓和沈梦洁两大风云人物都问了成默愿不愿意接受“长雅微信公众号”的采访，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澄清一些事情，成默并没有给付远卓和沈梦洁的面子，照旧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
于是“长雅微信公众号”的主编杨采萱自己跑到高三（9）班，蹲在成默座位旁边，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还信誓旦旦保证了一定扭转成默的形象，化解长雅学生对成默的误解，让他的形象变的正面积极.....
然而成默刷着试卷笔都没有停，眼睛看都没有从试卷上挪开，看精心打扮的杨采萱一眼，把被视为沈梦洁接班人的杨采萱给气炸了。
见成默油盐不进，脚都蹲麻的杨采萱站起来气呼呼的拍了下成默的桌子，撂了一句：“装什么装啊？不是因为谢韫谁会理你这样的人？”
听到杨采萱放出这句话，整个（9）班都沉默了须臾，马上颜亦童就从座位上起来把杨采萱给劝走了。
即便如此，成默还是没有抬头看肤白貌美的杨采萱一眼，他一直都能做到对外界的纷纷扰扰置若罔闻。这一次几乎是全校总动员的八卦他，成默依旧我行我素，一直在物我两忘的学习状态中。
成默记得他许给沈幼乙的诺言，虽然很难，但他必须做到。
成默的低调寡言，让热度消失的很快，年轻人总是这样，对一件不能持续提供价值的事情只有三分钟热度。成默的生活在第二个星期就基本恢复了平静，正当成默庆幸终于能够清净一点，没有人打扰他学习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长雅公布了清华北大的保送名单，成默的名字豁然在列。
一个被停学一年半的（9）班学生竟然进入了保送名单，这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先更一章，明早还有两章更新）
第十七章 史上最烂保送生？
（二合一更新，我没有食言，所以舔着脸求各种票）
清华和北大的保送生名单是一起公布的，巨幅的红榜贴在教学楼的公告栏里，前面用了整整一页洒满金箔的红纸写着“喜报”两个字，此刻公告栏前围满了前来观摩的同学，有高年级的也有低年级，还有老师正拿着红色的条幅在往校门口走，看样子是打算用拉在校门口。
有学生会的学生大声问道：“彭老师，这次是不是又是我们学校第一？”
拿着红色条幅的彭老师微笑着回答：“那当然，这次我们学校有21个，保送人数比湘南省其他所有的学校加起来还要多！全国排第二，就比人附少一个.......”
听到彭老师的回答，公告牌前欢声雷动，虽然说保送和绝大多数人没有关系，但保送人数的多少也是一个学校的实力体现，作为长雅的学生年年清北保送和录取人数都是湘南之冠，作为长雅学生当然与有荣焉。
实际上如今的长雅不仅只是放眼国内，老师们也会鼓励有能力有条件的学生去考全球排名前十的学校，比如沈梦洁、王向谦等等一些英语好成绩好家庭条件也还算不错的，老师们会大开绿灯给他们方便，让他们考托福雅思，去香江参加sat考试，甚至长雅还搞了一个sat突击班。
成效也非常显著，这一期好几个同学都收到了海外名校的录取通知书，尤其是沈梦洁，居然收到了包括哈佛、斯坦福等四所名校的录取通知书，被长雅当做典型宣传，前一段时间还上了星城都市频道的新闻......
见老师在贴后面一张红榜，八卦的学生们开始讨论哪些人会获得保送名额。因为清华北大的保送是有条件限制的，必须是参加过数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全国总决赛的学生才有资格，长雅参加过这些竞赛的全国总决赛的高三学生就那么些个人，大半都被录取了，所以会是那些人大家心里都有数。
有人说沈梦洁肯定在，她那么优秀，又参加过化学奥赛，没有理由不保送她。
有人说钱小佳没得跑，因为他获得过国家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还代表华夏队参加过第六十界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并获得了银牌.....
当老师把第二页纸贴在公告栏上时，站在前面的学生情不自禁的大声念了起来：“根据教育部“阳光高考信息平台”公示的2020年普通高校招生保送生拟录取名单，湘南省共有36人作为获得清华北大保送资格，其中我校21人，他们分别是：高三（1）班沈梦洁（奥赛国家队集训成员，化生【化学类】保送清华）、高三（1）班姚江（奥赛国家队集训成员，化生【生物科学】保送北大）、高三（1）班蒋雨轩（奥赛国家队集训成员，化生【生物科学】保送北大）、高三（1）班宋希哲（奥赛国家队集训成员，计算机类【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保送清华）、高三（1）班张雪（奥赛国家队集训成员，数学类保送北大）.....高三（9）班成默.....在此热烈祝贺我们学校的二十一位同学，希望他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当念到成默的名字时，整个人群一片哗然，站在远处看不见榜单的人纷纷询问起来，“不会吧？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有成默？”
“对呀！怎么可能有成默，前面的别瞎胡闹好吗？”
前面的人也很莫名其妙的回答道：“最后一个就是高三（9）班成默啊！没错！保送的清华.....”
“确实是.....成默......可他是（9）班的啊！怎么可能？”
“对啊！怎么可能会有他？不说他是（9）班的，也不说他被停学了一年半，他连奥赛都没有参加过，怎么会被保送？”
“是啊！肯定是搞错了吧！”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忘记了前面获得保送的二十个人，全都在关注最后一个看上去完全没有资格获得保送的成默，有人忍不住大声的问贴完红榜正准备离开的老师。
“徐老师，最后一个成默是不是弄错了？他怎么能保送啊？”
站在人堆里的徐老师转头看了眼提问的学生，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应该没有错，这个名单是有公示的，在湘南教育局网站和清华大学官网上，都能够查的到.....确实有成默。”
徐老师没好意思说他们还专门打了电话去清华招生办询问是不是弄错了，对方回答的斩钉截铁，没弄错，有成默。震惊的不止是长雅的学生，老师们也同样惊讶。
徐老师一解释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好些人拿出手机验证看是不是真的，当他们在教育局网站和清华大学官网上也看到了没有获得任何荣誉就被保送的成默的名字时，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有黑幕，这个成默一定是因为有关系才被保送的。
他们想的没错，成默确实是有关系才被保送的，但成默被保送和长雅没有半毛钱关系，实际上长雅的老师看到名单时也很惊讶，不说成默具不具备保送条件，递交保送名单的时候，成默都还没有复课，长雅的老师根本就没有考虑把他的资料递交上去，也没有递交，但成默的名字就这么神奇的出现了。
围观的人中也有不少高三（9）班的学生，喜欢凑热闹的孙大勇、马博士、猴子和大熊一伙也在其中，几个人看到成默的名字出现在红榜末尾，又听见了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质疑，也忍不住讨论了起来。
“靠！真没想到居然还有成默，实在牛逼啊！”大熊张大嘴巴羡慕的说道。
“这怕是我们长雅（9）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哦！”猴子摇着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感叹道。
马博士摇头晃脑啧啧有声的说道：“被停学也能混一个保送？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哒！”
“混个屁啊？”孙大勇一巴掌拍在马博士的后脑勺上低声说道。
马博士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孙大勇，“老大，怎么了？我说混有什么不对么？难不成成默还有资格保送？”
孙大勇冷哼一声，小声说道：“你们怕是不知道谢韫是什么人哦？记不记得谢韫叫于俊山转学，于俊山就老老实实转学的事情？”
“当然记得！”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那一幕在他们的记忆里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孙大勇低着头神神秘秘的说道：“于俊山什么身份？谢韫随口一句就逼的于俊山转学，那谢韫又是什么身份？”
马博士楞了一下，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谢韫什么身份？”
猴子和大熊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孙大勇，眼神里的好奇无从遮掩。
孙大勇哪里知道长雅学生都想知道秘密，但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丢脸的说自己不知道，于是他“呵呵”笑了一下，假装高深莫测的说道：“别问，谢韫的身份是你们能问的么？总之成默能保送清华，十有**就是因为谢韫.....”
“哦~~~~！”马博士、猴子和大熊都点了点头，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长吟。
“我要是有谢韫这样的女朋友就好了！我也能保送清华啊！早知道当年就该死皮赖脸的追谢韫的！”马博士长叹之后懊悔的说道。
孙大勇又是一巴掌拍在马博士的脑袋上，“你以为你是谁？谢韫想追就能追啊！？”
“靠！我觉得成默长的也没比我帅啊？”马博士摸着脑袋不爽的说。
猴子看着马博士嗤之以鼻，“是！成默是长的不帅，可人家聪明啊！”
“聪明.....聪明还不是和我一样读（9）班，说不定我努把力，谢韫也会看的上我这种忠厚老实型的呢？”马博士一本正经的说。
这下马博士可是犯了众怒，要知道谢韫虽然不在长雅了，却依旧是许多学生心目中的女神，就算她为成默下凡了一次，也无损谢韫在长雅的地位，马博士这二百五当众说这样的话不是找打么？
孙大勇第一个就不能忍，扑了上来将马博士一下就压倒在地，接着猴子和大熊也压了上来，再接着一些附近听见他们对话的人也压了上来，马博士瞬间就被埋在了人堆里，在最底层大呼小叫，被压的惨叫连连不说，最后起来的时候，衣服上沾满了灰，裤子还在水泥地上磨破了洞，十分狼狈的回了教室......
很快成默也知道了自己被保送的消息，成默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李济廷就是白秀秀的手笔。
按照成默的猜测白秀秀的可能性居多，虽说两个人都承诺过让他读清华进太极龙的事，可他那个便宜师傅这一年多对他不闻不问，应该是忙着黑死病的事情。
白秀秀虽然也没有跟他联系过，但成默觉得白秀秀比他那个便宜师傅靠谱的多，说过的话肯定不会不算数，而他那个师傅给他阴影实在太深了，让他始终有种不能信任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论坛、贴吧都在讨论这件事，有人猜成默是不是参加过清华的夏令营或者参加过清华的自主招生考试，好事者一查，这两项活动都没有成默的名字，把截图贴在了贴吧和论坛里，这下更炸了锅，所有学生都在抨击一定是暗箱操作。
付远卓见事情越闹越大，决定用删帖和禁言来控制言论，结果这一招对向来觉得自己最了不起，有独立思考能力，有发言权的长雅学生不但没有起到作用，还起了反作用，那些被删帖禁言的学生闹到了微博上，好多学生申请了小号长雅微博问到底怎么回事，凭什么成默就能被保送？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长雅没有及时处理的事情一夜之间就爆发了，不少自诩公正的学生，其中就有采访成默而被拒绝的杨采萱，带领一群长雅的学生了一些大v和公知，向这些自媒体倾诉长雅的不公，并选择性的说了一些关于成默的事迹。
到了第二天，一些根本就没有调查事情真相的所谓大v所谓公知，就按照从杨采萱那边听来的消息，写出了标题耸人听闻的文章《继隆回案后，湘南又发生更大的保送生舞弊事件》，《保送沦为权贵们的隐形福利》，《长雅一学生保送清华遭到质疑》、《有背景清华也能随便上》......
其中还有一篇叫做《史上最烂保送生清华之耻还是长雅之耻》的文章，上面把成默描写不堪入目，这篇文章完全不提成默高一拿过全年级第一全科满分的成绩，只写了另一部分事实：“这位叫做成默的学生，不仅是在长雅最差的（9）班，读长雅的都知道在（9）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是全年级最后的七十名！更离谱的是他还考过两次全科零分，全科零分，你敢信？光是成绩差还没有完，他还因为侮辱最美女老师沈幼乙被停学一年半.....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成绩差品德差的学生居然还能复课，而且他不仅复课了，还成为了清华保送生，这究竟是清华之耻，还是长雅之耻？”
一时之间网上群情激奋，流言四起，有人说成默家是湘南首富博长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有人说成默是湘南省教育局某领导的亲戚；居然还有人真把孙大勇乱说的话当了真，说是长雅前校花潇湘女神谢韫帮助自己的男朋友搞的清华保送名额......
成默听颜亦童告诉他这些八卦有些哭笑不得，博长集团是董事长是付远卓他爸；教育局某领导似乎影射的沈老师的父亲；唯独后面说谢韫的，看上去最离谱，却又最接近事实，只是谢韫确实有这个能力，但谢韫不会这样做。
总之事情开始有点失控，大到了吴校长不得不亲自把成默叫去办公室问怎么回事，是不是白秀秀的安排，成默没有否认，并告诉吴校长自己不需要保送，他会参加考试。
吴磊一证实是白秀秀的安排，马上就决定要平息事态力保成默的保送名额。让成默别担心先回去之后，吴磊更清华那边联系了一下，就在广播中宣布成默是清华自主招生录取的学生，成默是自己考上的，希望大家不信谣，不传谣.....
然而吴磊辟谣辟的有些晚了，在放学的时候，就连星城的都市频道都接到了新闻线索电话，跑到了长雅打算采访这件在网络上引起了不小风波的保送舞弊事件。
摄像车都已经堵在了长雅的门口，“一不小心”拿着话筒的记者就拦住了“恰好”走出来的杨采萱，问道：“这位同学，请问你认识清华保送生成默同学吗？”
第十八章 谁的骄傲和荣幸？
（早上还有一到两更）
“成默，成默......快来看，你的事情上电视了，都市一时间报道了！”颜亦童冲进成默、付远卓和宋希哲的卧室大声喊到。
正在刷题的付远卓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不是放学的时候才拍的么？这么快就播了？”
已经确定保送清华计算机系的宋希哲将ps5的手柄一扔，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真的？哪里？哪里？”
而成默只是“哦”了一声，一动也不动的继续做他的试卷。
颜亦童跑到电脑前面，摇晃了一下鼠标，将正在睡眠中的电脑唤醒，百度了“都市一时间真相大追击”，很快就找到了节目的网址，点开了最新一期的节目视频。
付远卓和宋希哲都围了过来，只有当事人成默无动于衷，颜亦童伸手扯了扯成默的胳膊，“喂！大事件！过来看看。”
成默无奈的说道：“等我把这道题做完.....”
颜亦童哼了一声，将电脑切换到了音响，并调大了音量，几十秒的广告过后，一个带着眼镜的光头跳出了画面，他表情严肃的说道：“真相大追击，我们用良知检讨社会，真相大追击由一站式家居品牌金斧子装饰空间冠名播出....”
播完广告稍作停顿，光头主持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就在前两天，一篇文章在微博和微信朋友圈迅速升温，文章的名称叫做《史上最烂保送生清华之耻还是长雅之耻》，文章的内容是说的一名就读长雅的学生，被保送清华.....本来被保送清华应该是件大喜事啊！为什么会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呢？因为这名学生读的是长雅的高三（9）班，成绩在长雅算不上突出，并且据文章上说他还考过两次全科零分。成绩不好不说，甚至还因为劣迹被学校停学，最近才刚复学就成为了清华保送生......”
“文章一出就引发了网友议论纷纷，真相大追击的记者也第一时间赶到了长雅中学，希望弄清楚事件的真相，看看这位被保送的长雅学生究竟是不是‘史上最烂保送生’......”
光头主持的话音一落，《真相大追击》的金色旋风logo就在电脑屏幕上开始旋转，接着又是广告切了进来，付远卓切了一声，不满的说道：“这是看广告还是看新闻啊？能不能快进？”
颜亦童调整了一下进度条，就进入了节目画面，节目开头就是回顾网络上的事态发展，从微博上有长雅的学生一些知名大v开始说起，po出了很多网络大v写的文章截图，还po出许多网友的留言。
po出的留言大都是：“请教育局调查清楚真相，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不要让隆回案重演！”
“决不能让保送成为权贵的工具！”
“清北是我们华夏的顶尖学府，如果这样的学府都不能严格的按照保送制度来收取学生的话，华夏的未来还有什么希望？”
“说实话，报送制度就是为某些特权阶层服务的，看看清北，每年录取的人数也就两三千人，保送的人数就有四五百之多！占了四分之一！据说今年又要增加保送名额和自主招生名额.....相比之下大家经常谈论的少民，军人，烈士子女都有加分，那点加分丢失的公平根本不算什么吧？”
.........
谈论了几分钟的网络言论，付远卓有些受不了这缓慢的节奏，催促道：“看重点，看重点，这些鸟话谁爱看啊？看看学校里的采访.....”
颜亦童拖动进度条，当画面上出现杨采萱时才停了下来，记者拿着话筒问道：“同学，请问你知道这两天在微博上闹的很大的最烂保送生事件吗？”
“知道！”杨采萱毫不犹豫的回答。
杨采萱在镜头前表现的十分大方，看站姿就知道早有准备，另外她的形象也相当不错，锥子脸马尾辫，上身穿着深蓝色长雅小西装校服，下半身穿着红蓝相间格子裙，虽然比不上颜亦童，但也算小美女一个。
宋希哲看着显示器上的杨采萱“嘿嘿”一笑，“杨采萱挺上镜的！感觉沈梦洁毕业之后，长雅校花的名头就会落在她身上......”
付远卓道：“还行吧！不过跟童童一个毛病，胸小！”
颜亦童一脚踩在付远卓的脚背上，付远卓惨叫一声，连忙说道：“她的更平，我目测过最多只有a.....”
颜亦童踩的更狠了。
“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提了！”
付远卓求饶，颜亦童这才收回了脚。
这时记者又问：“请问微博上的那些大v发的文章是真实的吗？”
杨采萱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基本属实吧！成默确实是在我们长雅高三（9）班读书，也确实考过两次全科零分，另外他因为在黑板上画侮辱沈老师的黑板画，并且在正面墙上都喷上了沈老师的涂鸦，才被学校停学的，当时这件事还闹的很大，警察都介入了......”
听杨采萱这么说颜亦童又是一脚踩在了付远卓的脚背上，猝不及防的付远卓哭丧着脸说道：“怎么又踩我？我又怎么惹到你了！”
颜亦童不满的说道：“你们学生会怎么出了这么个叛徒啊？居然敢说成默的不好，你这个学生会主席有没有错！？”
“我又不是杨采萱肚子里的蛔虫，这也能怪我？”接着付远卓一脸委屈的说道：“说的好像你不是学生会的一样，你难道不是学生会的干事？还你们学生会.....”
宋希哲也附和道：“也不能怪副作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杨采萱一向觉得自己长的漂亮又有文采，骄傲的很，被成默拒绝的那么不留情面，多少有点不爽，更何况，她确实不知道成默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成默以前在学校考全科满分的时候，杨采萱还没有进长雅吧？“
付远卓连忙点头，“就是，就是！”
“没经历过，难道没听过么？学校里那么多关于成默的传说，我就不信她这个想采访成默的人不清楚，她就是故意的！”颜亦童气呼呼的说道。
付远卓想了想又觉得颜亦童说的有道理，拿起手机说道：“我现在就打电话教育她！”见成默的表情有些严肃，付远卓觉得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于是停住了翻号码的动作，问道：“或者.....成默你说怎么处理？”
成默听道杨采萱提到沈老师的时候就放下了笔，此刻杨采萱竟然带着记者去找沈幼乙，这让原本并不关心此事的成默有些恼火，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她怎么说我我无所谓，但她不应该把沈老师牵连进来的。”
受到成默的影响，刚才还嘻嘻哈哈的三个人，情绪也低迷了下去，不再说话，四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切换了几下长雅学校的美景就到了办公室，很快镜头就给到了沈老师，这时在看站在沈老师身边的杨采萱，瞬间气质美貌全无，就一普通的小女生。
记者问道：“请问您是成默同学的前班主任吗？”
沈幼乙微笑着点头道：“是。”
“那您对成默被保送清华这件事怎么看？”记者又问。
沈幼乙落落大方的回答道：“我先说一下我对成默同学的认识，成默同学在我眼中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他完全有资格，也有实力保送清华，实际上无论是他知识体系的深度还是宽度，还是他的应试技巧都远超同龄人.....”
沈幼乙的话还没有说完，记者就收回了对着沈幼乙的话筒，问道：“可是保送生有保送生的制度吧？成默符合保送条件吗？”
沈幼乙笑着说道：“实际上他并不是我们长雅选送的，而是清华大学自主招生录取的成默同学，我觉得清华大学很有眼光，能录取到成默，是清华的荣幸.....”
记者立刻打断沈幼乙的话纠正道：“您的意思是被清华录取，是成默的荣幸吧？”
沈幼乙摇头，一脸骄傲的说道：“毫无疑问，能够录取成默是清华的荣幸，他这样的学生是每个学校和老师梦寐以求的！我也因为是他的语文老师而自豪.....”
记者越听越惊讶，不得不再次不礼貌的打断沈幼乙，“沈老师，我听说成默同学是因为做了一些侮辱您的事情才被停学吧？您怎.....”
这一次轮到沈幼乙打断记者了，她伸手握住话筒，将话筒拉向朝她的方向，温柔但是坚定的说道：“这是大家和学校对他的误解，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他人的误解之中，就像这次网络上讨论成默，那些在网络上诋毁他的人，从来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他，他确实有深厚的背景，他的背景是他的父亲教授给他的人生态度和知识，你们可以去查一查一位叫做成永泽的人类学专家出过了多少书；他的背景是每次考试都能拿到全科满分，你们可以去查一查他的初中成绩，查一查他是怎么进入长雅的；他的背景是这些书籍.......”
沈幼乙从抽屉里拿出一大摞装订好的读书笔记，递给记者然后说道：“这些都是他写的读书笔记，看过你就知道，清华录取他，是他的荣幸还是清华的荣幸了！”
将读书笔记交给记者的同时，沈幼乙还认真的说道：“世界上误解和懈怠也许比奸作和恶意还要误事。”
第十九章 开往夏天的列车（1）
（上一章在今天早上做了一些修改，昨天晚上第一时间看的书友有兴趣的话可以重新看一遍，今天完成了九千字更新，求点金键盘票）
记者并没有看沈幼乙递给他的读书笔记，而是对沈幼乙道了谢，继续又采访了成默的前前班主任唐水生、现班主任黄惠萍以及一些同学和校长吴磊。
前前班主任唐水生表示成默保送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如果是一年半前的成默的确有这个资格，现在的成默他不清楚具备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但清华将他招进去，应该有它的自己理由。
而现班主任黄惠萍则回答成默刚复课，还没有参与任何一场考试，自己并不了解成默的状况，不过结尾黄惠萍也补充道成默是清华自主招生进去的，和长雅没有什么关系云云。
至于采访的一些长雅学生，对成默更是褒贬不一，高三的学生大都肯定了成默的成绩应该没有问题，但品质有问题，且为人很孤僻；而低年级的学生大都表示不能理解清华为什么将成默列入名单。
最后采访吴磊的时候，吴校长自然是对成默大加赞赏，说成默勤奋好学品学兼优是家长的好孩子老师的好学生同学的好榜样，当记者问道成默被停学的事件时，吴磊解释说是对成默的保护，其中涉及成默个人的一些**不方便多说。
结束采访时记者站在走廊上，直播了打电话给成默，镜头上的手机一直在响，但成默没有接，等自动挂断之后，记者再次拨打，依旧是无人接听。
记者便挂了电话，拿起了话筒走到了教学楼前的国旗下，夕阳西下，绵延的林木把校园和山麓连接在一起，记者意味深长的说道：“经过采访我们发现事情并不像网上说的那样，首先成默同学并不是长雅选上去的，而是清华自主招生招上去的；其次成默的成绩也不像网上说的那么差，除了有考全科零分的成绩，也有考全科满分的成绩。”
“但是我们依旧要问保送学生的标准是什么，我们相信一切主要还是要看成绩。问题是大学的招生办是如何评估这个学生有没有资格保送呢？这一点相对来说还不够透明，自主招生本意是选拔具有学科特长、综合素质较高的学生，在资格初审环节，各高校都设置了相应条件，然而，这些条件对于某些人来说并没有意义，更成为了别有用心的人眼中意味着商机.....”
“希望教育部门和大学招生部门严格按照规则来招生，不要让自主招生沦为某些人的‘捷径’！用良知检讨社会，我是真相记者刘荣，在长雅中学为您带回的报道！”
见节目结束，颜亦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眉飞色舞的说道：“沈老师刚才真是帅炸了！”
宋希哲挪动了一下椅子，伸手握住鼠标将进度条拖回沈幼乙说话的时间点，看着显示器说道：“在长雅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上一节沈老师的课。”
“沈老师的课真值得听，所有课里面我最喜欢上的就是沈老师的语文课了！每次上课之前都有期待感，并且打铃的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觉得怎么一节课就完了，上别的课就不会，经常走神想还有多久下课，下课我该去小卖部买点什么喝的和零食，还有多久午休，午休的时候我该点什么餐，是土豆红烧肉还是爆炒肥肠.....”说着颜亦童还舔了下嘴唇。
“哇！说好的不是只喝露水么？颜亦童你在我心中的庸颜小仙女的形象已经完全崩塌了！”宋希哲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没错啊！庸颜是庸颜，她是小仙女啊！但我颜亦童只是个吃货呀！”颜亦童认真的说。
宋希哲看着颜亦童一本正经的表情，根本分不清她是玩笑还是真的就如此认为，只能摊了下手说道：“好吧！你赢了！”
这时视频再次播放到沈幼乙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稿子，说这是成默的读书笔记，付远卓转头看向成默问道：“那么多读书笔记都是你写的？”
成默点头。
付远卓“嘿嘿”一笑，“能不能给我看看？”
颜亦童连忙举手，“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成默回道：“已经交给沈老师了，这个问题你们得问沈老师，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对学习没什么帮助！况且说到读书笔记，沈老师的才比较专业，比我的写的好多了。”
“不一定要对学习有帮助啊！能学到其他方面的东西也很好！”付远卓依旧对成默写的读书笔记兴趣满满。
成默瞥了付远卓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又不是保送生，又没有参加艺考，先把我布置给你的学习任务完成再说，高考考不到一个好成绩，你之前所有付出的努力全都是无用功！”
付远卓瞬间就被成默拉回了残酷的现实，抱着脑袋说道：“我的天，我是和一群什么怪物做朋友啊？”
颜亦童和宋希哲偷笑。
付远卓转头向颜亦童和宋希哲竖起了中指，咬牙切齿的说道：“保送了不起啊！看我不考个状元回来羡慕死你们！”
颜亦童“哈哈”笑道：“考状元？副作用你怕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手办哦？”
付远卓冲颜亦童翻了个白眼，“颜亦童你这个女人还有良心么？在好朋友为了爱情奋勇向前的时刻不仅不给予鼓励，还冷嘲热讽？你这样做会失去我的！”
颜亦童挥了挥手，一脸嫌弃的说道：“赶紧去找你的茜茜，不稀罕，不稀罕！”
付远卓和颜亦童日常互相调侃，成默看着屏幕上的笑容治愈的沈幼乙却有些担忧，沈幼乙这样不顾一切的替他站台，对于沈老师来说未必是件好事，成默放下笔，转头看向了沈老师房间的方向，他们只隔了几堵墙壁而已。
成默有些犹豫该不该现在去沈老师家道谢，可成默是个行动派，他一向觉得说多少感谢的话都不如实际做出一点行动来的真诚，于是他重新拿起笔，又开始一丝不苟的做起试卷。
见成默重新投入学习，付远卓也停止了和颜亦童拌嘴，也投入了学习。颜亦童吐了吐舌头，回到了自己房间。宋希哲带上了耳机，开始玩刚刚发行的《死亡搁浅》......
第二天。
《真相大追击》的播放让学校里关于成默是不是有资格保送的议论少了很多，毕竟事情和长雅无关，可看似中立的调查并没有让舆论彻底平息，不少杠精和网络键盘侠还在孜孜不倦的挖掘所谓的“真相”，寻找成默被保送是暗箱操作的证据，他们进入清华的网站寻找成默没有参加过夏令营的证据，打电话给清华招生办询问关于成默被保送的原因。
鉴于关注的人实在太多，清华校方做出了正式的回应，官网和官微都出了公告，表示成默在2018年下半年就参加过一期清华特训营，因此成默在2018年就取得了保送资格，而不是今年，清华的做法经得起教育局的检查，也不愧对任何关心清华的民众。
这样的回答仍然让有些人不满，可在清华这里找不到漏洞，人们转而去寻找成默身上的问题，这自然就会牵连到沈幼乙，于是一年多前的黑板画和涂鸦事件再次被网友们八了出来。虽然黑板画并没有流传出来，但那副巨大的骷髅蝴蝶涂鸦的照片几乎当时每个长雅的学生都有拍。
当这震撼人心的巨幅涂鸦被人po到微博上之后，又引爆了一波**，成默更红了。连带的沈幼乙的照片也被传的到处都是，网络上总是不乏想象力惊人的键盘侠，加上沈幼乙昨天在镜头面前力挺一个涉嫌侮辱她的学生，这看上去反常的举动让有些人产生了怀疑。
有些人的留言还算隐晦，说哪里会有学生和老师写那么多读书笔记，这个最美女教师沈幼乙对待成默太“特殊”，根本不像是对待普通学生的态度。
还有些人则口无遮拦的说在沈幼乙眼睛里看到了爱。
总而言之，原本关于保送的讨论一下就歪了，美女老师和问题学生的狗血恋爱故事可比保送清华更值得讨论.....
成默昨天就预见到也许会有这样的情况，原本这件事找白秀秀处理不过分分钟的事情，但成默当然不想找白秀秀，欠她人情。
于是成默昨天晚上就让付远卓帮忙通过他父亲的秘书彭志浩找了家靠得住的公关公司，见事情有失控的迹象，成默立刻联络公关公司砸了一笔钱让x浪撤了话题和热搜，然后又将一些过分的留言作为人身攻击删除处理，因为早有准备局面一下就平静了很多，但这种事情没办法预防，没有正当理由x浪也不会完全为了钱屏蔽热点事件，因此已经散播出去的影响力不是一下就能消除掉的，尤其是对于处于漩涡中心的当事人。
很多引发网络热议的事件都是这样，网友们本着自己的立场，在并不完全清楚事情真相的情况下随意的发表观点，这是无知的勇猛。
更有些心理阴暗的人更是借机宣泄平时积压在心中的戾气，堂而皇之的对他人实施网络暴力，因为在网络上批判他人不需要负责任，而道德在网络上没有丝毫约束力。
有些时候愚昧是一种更为可怕的恶，更可怕的是这种愚昧和野蛮从来不曾因为人类文明的进展而消失，几十年前我们站在刑场前面围观囚犯被斩首，至于他们犯什么罪无关紧要，跟随着大众扔臭鸡蛋，扔石头就行。
而在今天，我们坐在电脑前面围观一些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的人被处以极刑，我们对每个人普通人都用圣人的标准来衡量，然后站在德道的高台上指手画脚、高谈阔论，捧着人血馒头大快朵颐。
时间变了，人也变了，只是愚昧和野蛮没有变，它只是换了个姿势而已。
成默冷眼看着这一切，他自身比较超然，外界议论对于他这样的人几乎没有杀伤力，做这些应对只是不想沈老师在这件事中受到伤害，他希望不会，如果沈老师真的因此而难过的话，肯定会有人付出代价。
惨重的代价。
今天周末，放晚学的时候颜亦童、付远卓还有宋希哲没有和成默一起回基地，颜亦童今天要回家住一晚，明天过来，宋希哲则要到星期一才过来，实际上宋希哲这样保送生来不来上学都无关紧要了。
成默离开的时候还有些犹豫该不该住在基地，如果被人知道了他就住在沈老师旁边，可能又会有点麻烦，成默坐在教室里拿出手机想问问沈老师情况，可又觉得自己开口问，表面温柔实则非常要强的沈老师肯定不会跟他说实话。
成默没有马上离开教室，而是等学校里的人基本走完，才从教室里出来走到楼梯间，在经过楼梯间的窗户时，成默还特意停下了脚步，从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停车场，沈老师的迷你安安静静的停在渐斜的阳光之中。
成默驻足看了片刻，才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转身下楼，等他走到一楼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瘦高白皙带着眼镜的中年女子站到了沈老师的迷你旁边，她从挂在臂弯上的黑色coach包里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然后表情严肃的站在迷你旁边等待。成默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沿着走廊走到了靠近停车场的楼梯间，片刻之后他就看见沈幼乙提着包匆匆从办公楼里出来，朝着迷你又或者说那个中年女子快步走了过去。
成默屏息凝神，躲在窗户的一侧，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沈老师的方向，急促的高跟鞋敲打水泥地面的声音响过之后，成默就听见了一声严厉呵斥：“小西，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你知不知道你的事情都传到你爸哪里去了？”
沈幼乙快速的喘息了几下，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放低声音解释道：“妈，我什么也没有做，那是网上那些人乱说的！”
沈幼乙的母亲痛心疾首的说道：“乱说的？那也得他们有的乱说啊！这事不仅是你爸和我的同事还有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你让我们两个两张老脸往哪里搁？”
沈幼乙平心静气的说道：“我没做错什么，你们也不需要害怕什么！”
“我们能不害怕？黄仁安的事情给你爸的伤害还不够吗？你现在还要来一下？非要你爸给气死了你才开心？”
成默虽然看不见沈老师母亲的表情，但从这语气就能听出来她是多么的声色俱厉。
“黄.....仁.....安.....黄仁安怎么了？他和爸爸有什么关系吗？”沈幼乙语气有些迷茫的问。
“算了.....没什么......我看你不要在长雅教书了，要不转到教育局去坐办公室，要不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在家相夫教子，我看章阿姨跟你介绍的那个小刘就不错，在省政府上班，父亲是星城交通厅的二把手.....”
“我说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管，我现在也没有结婚的想法。”沈幼乙稍稍放大音量坚决的说。
“我们不管？我们能不管？你看看网上那些言论，你爷爷是不会上网，要会上网看到那涂鸦，看到自己的孙女被人这么议论，看到长雅被这么抹黑，不得给活活气死？你觉得你行得正坐的直，也得看看别人是不是这样觉得啊？众口铄金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道理你不懂吗？这个时候只有远离是非才能证明清白，你还要趟浑水，是嫌麻烦不够大？我等下就跟你们吴校长打电话，说你要辞职！”
“我不.....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辞职，我才不会像爸爸一样逃跑......”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沈幼乙母亲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不止是生气，还有些害怕。
“我.....我....”沈幼乙的语气又迷茫了起来，似乎她并太清楚刚才说那句话的含义。
“行，行......今天我先不和你说了，你自己晚上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你星期天回家，和你爸爸好好谈谈。”
“妈......”
“小西，你能不能听爸妈的话，爸妈不会害你的！”
“妈，可是.....”
“别可是，这话你不要跟我说，跟你爸说去，我希望你到时候别把你爸给逼死。”
“妈，我送你。”
“不需要，我自己打车，你回去慎重的考虑一下，想看看怎么跟你爸交代吧！”
冰冷的声音如利刃般掠过耳膜之后，接着“哒哒哒”的鞋跟与水泥地面的碰撞声再次响了起来，不过这次的敲击音比开始沈老师发出的声音要尖锐许多，成默稍稍探头，从窗户里能看见瘦高的中年女子正拖着影子远去。
傍晚的校园安详而静谧，橙色的阳光在翠绿的叶片和洁白的瓷砖上流淌，不远处山峦的颜色渐深，显得苍凉起来，沉重的垂在霞光的边际，飞鸟从层层叠叠的密林中起飞，天空的另一侧能看见淡淡的月牙影子。
成默看到沈幼乙捏着拳头站在迷你旁边，她的头稍稍垂着，像是盯着地面正在蠕动的蚂蚁，顺滑乌黑的长发从她的耳际滑了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
这种姿态，不是怯懦，相反地，在这种夜色映衬下，显得无比坚强。
第二十章 开往夏天的列车（2）
（感谢“爱看书的傻欢”、“书友20170922122249019”和“ddjisme”的万赏，二合一更新，字数略少，明早还有）
岳麓山蜿蜒的边缘镶嵌着最后一抹夕阳，华丽璀璨的像是永不落幕的烟火。
在成默的视野之中，沈幼乙低垂着头，像是耷拉着烛芯燃亮着微弱火苗的蜡烛，她伫立在融化的半颗太阳中间，散发着迷茫的孤独，就像在诺大的图书馆找不到一本可以阅读的书。
成默莫名的担心沈幼乙会掉眼泪，似乎只要她落泪，天边的晚霞就会消散，整个世界就会堕入黑暗。
可此时此刻，在这样一个场景和地点，他却没有办法站出来安慰她。可就算换一个场所，不是在学校里，成默认为自己同样不会出声安慰沈老师。
他一直觉得，对于真正关心的人，说一万句不如做一件事，更何况道理人人都懂，沈老师也懂，他还能说什么话安慰她呢？
跟她说：世上的罪恶差不多总是由愚昧无知造成的。没有见识的善良愿望会同罪恶带来同样多的损害。人总是好的比坏的多，实际问题并不在这里。但人的无知程度却有高低的差别，这就是所谓美德和邪恶的分野，而最无可救药的邪恶是这样的一种愚昧无知：自认为什么都知道，于是乎就认为有权杀人。杀人凶犯的灵魂是盲目的，如果没有真知灼见，也就没有真正的善良和崇高的仁爱。
成默觉得这段《鼠疫》中的话沈老师应该比他更能懂，成默清楚，语言这种东西其实在安慰人这一方面，并没有什么作用，人在伤心的时候需要的是发泄，发泄完之后，想的通的人怎么都会想的通，想不通的人就钻进了牛角尖，怎么都不可能想的通。
见沈老师似乎要动，成默立刻闪到了窗户的一侧，重新站进了墙壁的阴影中等待沈幼乙离开，他提着书包背靠墙壁注视着走廊墙壁上挂着的达尔文画像，思绪开始飘飞。
“人是群居动物，可偏偏每个人都以自我为中心，集体生活在对他人的误解之中，我们都在等待着别人的理解与宽容，却极少主动去了解他人，真是可悲又可叹。”成默看着唯独头顶没有头发，四周全是毛发的达尔文心想。
然而迷你的引擎声久久没有响起，成默正觉得奇怪，就听见铝合金窗户被人拉动的声音，成默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思绪还没有消失，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探了进来轻轻的扭住了他的脸颊，“喂！你站这里偷窥多久了？”
成默转头就看见了沈幼乙，准确的说应该是沈道一，她左手提着双低跟小皮鞋，右手正弯过来捏着他的脸颊。成默没想到沈老师不仅早就注意到了他，居然还狡猾的脱了鞋赤着脚，不发出一丝声音的走一段水泥路过来抓他，真是大意失荆州了。
成默转头看向身侧的沈道一无奈的喊道：“老师。”
沈道一微笑着说：“成默啊！还没有回家啊？”
成默却觉得这微笑很危险，他感觉到窗户里灌进来一股灼热的风，让他浑身冒汗，“哦.....正准备回去。”
沈道一收回捏着成默脸颊的手，将那双低跟皮鞋搁在窗台上，双手按在水泥窗台上一撑，摇晃着波涛跳上了窗台，随后跳进了走廊，“回来这么久怎么不找我玩？看来你已经把我忘记了啊！”
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沈幼乙穿着简单的圆领白t恤配浅粉色的西装外套，两条修长的腿被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裹的浑圆笔直，原本是很中性的服装穿在沈老师身上却女人味十足。
成默没有立刻答话，喉头滚动了一下，有些避嫌的转过头，才说道：“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得全心全意准备考试！”
“是吗？”沈道一没有追究的意思，顿了一下说道：“来，帮我一下。”
“帮什么？”成默只能转头问。
沈道一拾起放在窗台上的那双小皮鞋，在成默的面前摇晃了一下，巧笑倩兮的说道：“帮我穿鞋啊！”
成默睁大眼睛，看着沈道一一脸的莫名其妙，虽然他并没有说话，但却用眼神清楚的传达了“你是不是有病”这个意思。
沈道一冲着成默翻了个白眼，又扁了下嘴说道：“喂！这是你的荣幸好不好？再说了给女孩子穿鞋很丢脸吗？”
“你自己又不是不能穿，再说了你是我老师好不好？”
沈道一依旧提着她那双小皮鞋在成默面前摇晃，“老师怎么了？现在不是讲孝道，电视网络上一表孝心不就是跟父母洗脚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母，给父母洗脚可以，给父母穿鞋就不可以？”
面对这种歪理邪说你能讲道理？真要和沈道一.....不对，真要和女生讲道理，那就是找虐。成默深知这一点，掉头就想走。
沈道一手疾一把抓住成默的胳膊，不满的说道：“唉......这么久没见还是一样的没有绅士风度，还是一样的不解风情，还是一样的没有幽默感......本来以为你这么久音讯都没有，是在那边找了个女朋友乐不思蜀，看来我想错了，你这样的木鱼脑袋，估计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沈道一这一连串暗示明显的排比句砸下来，要换成别的单身狗，肯定身子都酥麻了，可成默却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里可是学校，你难道不知道沈老师和我最近都有麻烦吗？”
“你可不像是在乎这些的人。”沈道一笑嘻嘻的说。
“我是无所谓，可我不想连累到沈老师，沈老师和我不一样，她有家人有朋友，而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无关紧要。”成默甩开沈道一抓着他胳膊的手，表情严肃的看着沈道一说。
沈道一和成默无言对视了须臾，还是沈道一先退让，闭上了一下眼帘，睁开眼睛之后，她松开抓着成默胳膊的手，耸了耸肩膀，若无其事的说道：“那肩膀借我扶一下总行吧？”
成默淡淡的说道：“你可以扶墙。”
成默的话刚落音，沈道一就差点笑出声，但强行憋住了，但忍着忍着，脸上的僵硬就越来越绷不住，最终还是抓着成默的肩膀笑的花枝乱颤，“我收回刚才的话，看来你还是有点幽默细胞的。”
成默很是无语，低声说道：“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麻烦你把手从我的肩膀上拿开，被人看到了不好。”
沈道一没有理会成默，将小皮鞋扔在水磨石地面上，空旷悠长的走廊里响起了清脆的回声，她扶着成默的肩膀，稍稍半曲着腿，伸手脱掉咖啡色的船袜，露出白皙精巧的纤足，随后将那只宛若艺术品般的玉足套进了小皮鞋里。
成默也没办法逃开，只好屏息凝神左顾右盼留意四周的动静，随时准备躲起来。万一被人看见，这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空气香甜有静谧，只有沈道一轻微的动作发出撩人的音符，刺激着成默的感官，要不是成默同学打小就意志坚定，常年修习马概x选，说不定就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甚至这对于他人来说享受暧昧的时光是一种惩罚，幸好等沈道一把两只鞋都穿好，也没有像九流言情小说一样发生什么意外，这让成默稍稍松了口气。
穿好鞋子沈道一将袜子在窗户外面抖了两下，团成一团随意的塞进西装口袋里，然后拍了拍手对成默说道：“走，我请你吃饭，为了祝贺你拿到清华的保送名额！”
成默摇头，淡淡的说道：“不用了。”
沈道一伸手又扭了一下成默的脸颊，轻笑着说道：“？老师的话要服从。不乖的话，老师就会生气哦！老师一生气，不小心又做出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就不要怪老师了呀！”
看着沈道一的笑容，成默觉得头大如斗，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去判断她的行为，又不能放任沈道一不管，成默别无他法，犹豫了一下说道：“先说好去哪里？人多的地方我不去。”
沈道一得意的笑了，揉了揉成默的脸颊，“跟着走就行，老师又不是妖怪，不会把你吃掉。”
“你先去开车，在教育学院那边等我，我自己走出去。”成默说完就快速转身朝着出口走去。
沈道一楞了一下，在背后喊道：“喂！有必要这么小心吗？我们又不是偷情？”
听到沈道一的呼唤，成默走的更快了，马上跑了起来，瞬间消失在门口，冲进了橙色的夕阳中。
沈道一站在窗口，看着成默提着书包笨拙奔跑的样子笑的如痴如醉，她看着成默的背影，抚着自己的微红脸轻声呢喃道：“怎么办？实在太可爱了啊！要想办法据为己有才行啊！”
成默跑到教学楼通往校门口的主干道上，都还没有听见引擎声，便放慢了脚步，将书包挂在肩膀上向校外走去，周末的傍晚街上的路人比平时要多，大都是朝地铁站和公交站的方向准备去市中心的大学生，成默逆着人流朝着教育学院的方向走去，这个方向要经过师大体育馆与长雅中间的巷子，那条狭窄的巷子里全都是各种小商店，其中就有搬迁过来的网红奶茶店。
挪了位置的奶茶店因为和成默回家以及去基地的方向不同，完全没机会不会路过，他回来这么多天，也没有特意去奶茶店喝一杯奶茶，今天选择了教育学院那里等沈道一，就不可避免的路过那间满载着回忆的奶茶店。
在经过巷口的时候，成默终究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蓝胖子还伫立在店门口，只是色泽不如以前那么鲜艳；蓝胖子手里举着的荧光粉笔画版上亮着店主推荐，一眼扫过去已经没了以前熟悉的那些名称；店里面亮着黄色的灯光，墙壁上贴满了拍了得照片，可惜距离太远，每一张都那么相似，成默看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张。
成默继续往前走，霞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暗淡，路灯、车灯和楼宇的灯光渐亮，须臾之间黑夜之中就长出了一片庞大的灯火森林。
成默走到了教育学院的门口，这边靠近沿江大道，除了川流不息的车辆，基本没有什么行人，他站在马路牙子上安静的等待，看着流光溢彩的车灯流淌成穿越水泥丛林的河流。
片刻之后彩色的迷你像是一艘摆渡的小舟，停泊在了他的身边，成默打开车门上了车，沈道一注视前方说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系好安全带......”
成默回忆起沈道一开摩托车那随时都可能车毁人亡的场景，免不了又是一阵心跳加速，连忙把安全带系上，刚打算抓紧窗户上方的把手，就听见迷你娇小的身躯里响起了嘶吼，立刻推背感就将他压在了座椅上，迷你在稀疏的车流里开始狂飙突进。
成默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前方，随时准备激活载体救自己和沈道一的命。
沈道一操纵车辆甩尾，在高架桥的匝道上弯出了一道轻盈红色的弧线，整个车身都朝着成默的那一侧倾斜了过去，在如此惊险的时刻，沈道一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观察成默，在车辆过了弯之后，沈道一夸赞道：“小伙子不错啊！居然没有害怕的叫我慢一点。”
“就算我叫你慢点，你也不会慢下来，我又何必说。”成默回答。
沈道一眨了眨眼睛，“也不一定哦，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我会特殊对待。”
“无所谓了，比这更快的车我不是没有坐过。”成默想起了李济廷，不过李济廷开车虽然快却一点也不险，坐着也平稳，也许是因为李济廷极少踩刹车的缘故。但沈道一不一样，沈道一不仅开的快，还险象环生，要时刻警惕随时会到来的急刹。
“你这是挑衅哦.....成默同学！”沈道一将油门踩的更深，嘶吼着的迷你，再次发出了一声咆哮，车辆像脱缰的野马向着夜幕深处冲去.....
第二十一章 开往夏天的列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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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小的迷你在车流里化身成了凶猛的鲨鱼，那嚣张的引擎鸣叫和不可一世的气质让前面的车纷纷提前避让，当迷你飞掠过一辆奔驰敞篷车时，车上的人按着喇叭大声叫骂，“神经病，会不会开车”的怒吼穿越了引擎的轰鸣，抵达了沈道一和成默的耳边。
沈道一看了后视镜一眼，喊道：“没错啊！我就是神经病！杀人都不犯法的......”
淡定如成默听到这句话都有点汗流浃背，这才意识到沈道一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夜探刘东强的办公室了，旁边坐着的这个外表温柔娴静的女人远比他想象的疯狂，成默觉得自己应该尽快把沈老师的病治好，要不然天知道沈道一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喂！神经病这件事很值得骄傲么？还要喊出来？”成默轻蔑的说。
“？喂什么喂？懂不懂尊师重道，叫我老师。”
成默淡淡的说道：“西姐才是我的老师，你又不是，凭什么让我叫你老师。”
沈道一冷笑，“你刚才都在喊我老师，现在就不认了？”
“刚才还没有认识到你和老师的区别，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人。”成默说。
沈道一将车拐下猴子石大桥，这次她没有暴力过弯，踩了刹车减速，让迷你平滑的驶过匝道急促的钝角弯，进入湘江中路的时候沈道一开口说道：“我们既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人本身就是充满矛盾的生物，就像你不会知道人心的真挚里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蕴藏着多少卑鄙，有或者说，即使在邪恶里也找得着美德.....所以沈幼乙的身体里还有我，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没觉得不正常，这个世界上有双重人格的又不止你一个，我只是觉得沈老师是沈老师，你是你而已。”成默假装不以为意的说，顿了顿他又问道：“只是.....你有自己的人生么？”
沈道一没有回答，她重新把车开的飞快，将一辆又一辆车甩在身后，原本温柔的风变的狂躁起来，凶猛的从车窗里挤进来，吹的沈道一的发丝乱飞。
眨眼之间，迷你就到了坡度陡峭的湘江中路高架，沈道一毫无凝滞的驾驶迷你冲上了彩虹一般的拱桥，瞬间迷你就到达了拱桥的顶点，像跃出海面一般，整个湘江、橘子洲以及远处的岳麓山都展现在了两个人的眼前，像是浮在空中的海市蜃楼。
然而也不过只是瞬间，车辆就开始下坡，跟着地心引力加速下坠。
“南姐，我知道你非常憎恨你的父亲，同时又非常崇拜他。你不知道人为什么能够那么矛盾，为什么父亲能写出感人肺腑的文字，写出无私的爱和深刻的道理，却做出了令你感到不齿的事情，你为此撕裂成了两半至今还不能痊愈，可不管怎么说，罗佳怡的事情算是已经结束了，就算你不能原谅，就不能暂时放下吗？”成默低声说。
沈道一依旧没有回答，只是不言不语的开着车，成默也没有再开口询问，直到迷你驶到湘江边的一家叫做方寸生活的咖啡馆前面，沈道一熄火，附身从后座拿起自己的手袋，推开车门时看了巍然不动的成默一眼，平静的说道：“想了解我的人生么？下来吧.....我们继续上次没有完成的游戏。”
“上次没有结束的游戏？”
“对，上次我们在学校里玩的真心话大冒险.....不过这次只有真心话这个选项，没有大冒险的选项，怎么样，敢不敢玩？”沈道一半转着身子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坐在副驾驶的成默。
成默耸了耸肩膀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不敢的。”
沈道一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让成默心头感觉有些莫名的异样，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又或者上了什么当。
见沈道一下车，成默一边思考，一边跟着下了车。
此刻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成默抬头就看见一座像是天文台的建筑掩映在高大的樟树林里，它有一个圆形的玻璃屋顶，灰色的砖墙四周爬满了各种翠绿色的植物，建筑的四周没有彩灯，也没有招牌，只有玻璃屋顶和四周的窗户里有昏黄的灯光透出来，远远看去像是隐藏在森林中的童话屋。
在城市的中心，湘江的边上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家餐厅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沈道一一边向前走，一边介绍道：“这家咖啡厅叫做方寸之间，不仅有咖啡、甜点和西餐还有中餐和鸡尾酒，实际上是它更多的像是一座私人会所，是小美的嫂子的产业，环境很好，也很幽静.....”
成默听到“私人会所”就猜到了这是白秀秀的地盘，整个星城也只有白秀秀有这个品味，更有这个实力在这样一个地方造一座这样的咖啡厅，成默感觉到自己太阳穴发烫，似乎上面的青筋都在跳，似乎有种偷情随时会被抓包的感觉，为什么会是这种感觉，成默也有些莫名其妙，明明他和两个女人都没有不正当的关系。
成默心中祈祷千万不要碰到什么狗血的事情，在这里和白秀秀不期而遇，这时沈道一回头看着成默说道：“怎么不说话？不满意吗？”
成默强行淡定的说道：“没有不满意，并不是个挑剔的人，只要人少就行.....最好要有包厢，我不想我们两个被人看见，毕竟现在网络上到处都有我们两个的照片。”
沈道一停住脚步，等成默走上来，伸手挽住成默的胳膊，轻笑着说道：“当然有包厢，这里的私密性没得说.....”稍作停顿，沈道一贴近成默的耳朵，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轻轻说：“真心话只是针对你，如果你赢了，想和我玩大冒险，我也是会同意的哦！”
成默抖开沈道一的手，没好气的说道：“南姐，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好不好！？”
沈道一抓着成默的胳膊楚楚可怜的说：“怎么无聊了？我觉得很有意思啊！难道你不喜欢南姐？”
沈道一撒娇的样子真是秒杀任何男性，就连成默这种禁欲系超人都觉得骨头有点酥，如果不是成默真把沈幼乙当亲姐姐看，恐怕也很难把持的住内心的洪荒之力。
“谢谢，不喜欢。”成默不敢去看沈道一硬着头皮说。
沈道一又拧了拧成默的脸颊，轻笑着说：“小默默啊！等下玩游戏的时候我还会问你这个问题，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成默觉得情况有点不妙，他已经开始考虑撒谎这件事了。
沈道一转头看着成默玩笑般的说道：“？不要试图说假话哦！你要是说假话，我保证明天就在全网上传我们两个的亲密照！”
成默头疼欲裂，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沈道一给玩坏了。
第二十二章 开往夏天的列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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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柱形的咖啡馆有四个进口，沈道一带着成默从南口进入，里面出人意料的静谧，只能听到舒缓轻柔的节奏布鲁斯在封闭的空间内漂浮，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一丝杂音。
穿着衬衣系着咖啡色围裙的服务员说话也细声细气，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一样，等沈道一从手袋里拿出一张卡之后，服务员就带着沈道一和成默从侧面的楼梯上了三楼，接着给两人安排了一个靠窗户的包厢。
包厢面积并不算大，装修也不繁复，但胜在240度的美妙景致。
临江一侧是落地的玻璃幕墙，头顶是透明的玻璃穹顶，因此完全不像是包厢，反而像是一个封闭的露台，房间里没有正儿八经的餐桌，只有半圈浅蓝色的天鹅绒沙发和一个长方形的大理石茶几，坐在沙发上能够眺望湘江美景。
这样的配置成默其实并不陌生，白秀秀的家的阳台感觉与此处如出一辙，只不过这个包间内并没有绿色的植株环绕，只是增添了一些想象力惊人的现代雕塑，尽管没有什么装饰，但并不显得单调，因为窗外有整片绿色的灌木花园，还有橘子洲头绚烂的灯火，以及著名的岩石伟人像。
服务员没有多停留，菜单是摆在大理石茶几上的苹果ipad，方寸之间几乎没有热菜，全都是冷盘，沈道一乱七八糟点了一些冷盘和点心，沈道一拿着ipad抬头看着成默问：“喂！现在能喝酒了吗？”
成默犹豫了一下说：“能喝点。”
沈道一冲着成默暧昧的笑着说：“能喝酒就说明长大了哦！”
成默摇头，“不，只是说明我的病好了。”成默又想长大和能不能喝酒又有什么关系？原本他觉得没有，仔细思考又觉得有，至少很多国家没有到达一定的年龄是不能买酒精饮料的。
沈道一眨了眨眼睛，“那今天更要好好庆祝啦！”
“已经庆祝过了。”
“那是和小西，和我可还没有，这可是双份的快乐，快乐这种事情.....是不能拒绝的哦！”沈道一用手指点着嘴唇摆出了任君采撷的姿态。
成默闭上了眼睛，无奈的说道：“南姐，能不能矜持一点？你这样豪放我会反感的。”
沈道一将ipad放下，双手撑在大理石茶几上，附身探到了坐在她侧面沙发上的成默面前，她慢慢的将脸颊移到成默的侧面，冲着成默的耳郭轻轻的吹了一口悠长的气，随后低声说道：“小默默，你确定你不会喜欢这样的南姐吗？不要说假话哦！”
成默虽然内心有血气在翻涌，但依旧睁开眼睛面不改色的看着沈道一的眼睛说道：“南姐，人性就是这样，对轻易得到东西不会珍惜，所以你应该矜持一点。”
沈道一和成默对视了几秒，见成默的表情始终很认真，撇了下下嘴，退回了自己的沙发，“！这么严肃就没意思了！”
成默松了口气，看着沈道一继续翻ipad菜单，当翻到酒水类时沈道一惊叫道：“这里的酒还真不是一般的贵，喂，你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们就只能点最便宜的啤酒了！”
“随便点吧！这点钱我还是出的起！”
“真的？”沈道一抬头看着成默一脸兴奋的问。
“当然。”
沈道一将ipad举起来敲了敲上面的罗曼尼康帝图片，眯着眼睛说道：“这个也行？”
“你想喝多少都行。”成默随便扫了一眼ipad，淡淡的说。
沈道一忽然将ipad扔着沙发上，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扑到成默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侧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这个瞬间成默完全来得及反应，可因为不忍心让沈道一扑空，还是被动接受了这沉甸甸的幸福，那软弹的触感和绵密的温热直击心扉，成默没办法用语言具体描绘这短暂刹那，只觉得有一条温暖的河从心间流过，让情绪和灵魂都荡漾了起来。
成默觉得很奇怪，他知道这并不全是生理反应，相反的这更多的是一种心灵上悸动，也许是因为付出得到正反馈的结果？
成默不确定这是快乐还是幸福，只是想到自己终究逃脱不了人性的弱点和软肋，不由的心中叹息。
沈道一自然不知道成默的心里想些什么，看着成默白皙面颊上浅淡的唇印，忍不住又伸手拧了下成默的脸，嘿嘿笑道：“有个土豪学生真是件幸福的事情......看来我还得加点菜？”
成默面无表情的说道：“只要你离我不要这么近，随便你加多少都行！”
听到成默有些冷淡的话，沈道一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摇着成默的胳膊娇声说：“怎么这么经不起表扬？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成默“哦”了一声，任由沈道一撒娇始终无动于衷。
沈道一见成默不吃这一套，“哼”了一声，将手指放在嘴唇上，望着玻璃穹顶之外的天空思考了半晌，才转身拿起了扔在沙发上的ipad，挤到了成默身侧坐了下来，开心的说道：“那我还是喝啤酒好了......这样就能离你近点。”
成默看到沈道一将酒单划拉到最前面的啤酒选项，一口气就点了两打最便宜的教士黑啤，想到红酒中含有“多酚类”物质，加上喝两打啤酒的酒精摄取量要比两瓶红酒多，怎么算红酒都要比啤酒要健康不少，只好妥协，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是喝红酒吧！”
沈道一偏头看着成默：“这可是你要求的哦！和我没关系....”
“哦.....”
“哈哈！”沈道一眉开眼笑的立刻取消了啤酒，迅速翻到了红酒页面，点了两瓶罗曼尼康帝，随后沈道一迅速的下了单。
下了单沈道一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脱掉了淡粉色的西装外套，挽着成默的胳膊和靠着他的肩膀和他挤在同一个沙发上欣赏着窗外的江景等着服务员上酒菜。
脱掉了外套的沈道一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白色半袖圆领t恤，如此亲密的接触，成默能清晰的感受到沈道一肌肤的温度，这让成默略微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道一也不开口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在昏暗的灯光里缄默不语，看着滔滔的江水在灯光中流逝，渐渐的，成默心中那略微的不自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样也很好的舒适感慢慢的浸透了他。虽然没有交流，可气氛并不尴尬，时间更不难熬，反而流淌的比江水还要迅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于两个人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服务员就将酒菜一起端进了包厢，将罗曼尼康帝给沈道一验过之后，服务员便启瓶醒酒。
等服务员倒完酒，沈道一找服务员要了骰子，给各自的杯子里倒上红酒，沈道一将骰钟递给成默，说道：“规则是这样的，我们用色子比大小，赢的人喝一口酒，然后问输的人一个问题。”
成默点头“嗯”了一声，又问道：“一杯酒喝几口？”之所以答应沈道一玩这个游戏，成默也希望能够借此突破沈道一的心房，让沈幼乙的病更快的好起来。
沈道一举起水晶杯，观察了一下说道：“三口。”
成默摇动了一下骰钟问：“那现在开始？”
沈道一笑道：“没想到你比南姐还急.....怎么？想早点把南姐灌醉.....好做点什么么？”
成默松开握着骰钟的手，淡淡的说道：“不喝酒更好。”
沈道一嬉笑着说：“哎呀！你这人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先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醉太快就不好玩了.....”
成默低头去看茶几上的食物，沈道一拿起筷子，先是夹了一片酱牛展，尝过之后说道：“好吃。”又夹了一片递到了成默的嘴边。
成默看了眼沈道一伸过来的筷子，米色的象牙筷在灯光下泛着浅浅的光泽，筷子间的酱牛展散发着悠悠的香料气息，成默吞了口唾液......这似乎是间接接吻？成默有些犹豫，却听见沈道一有些不满的说：“喂？嫌弃我么？”
成默解释：“南姐这可不是什么嫌弃不嫌弃的问题.....”
沈道一迅速的打断成默的话，“难道小时候你爸妈没喂你吃过东西？”
成默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陷入了沉默，他在记忆里寻找了很久，完全没办法想起幼时自己是如何进食的，甚至连自己吃的什么都没什么印象了，唯独印象深刻的就是医院的消毒水味和无休止的身体检查，还有那些从小吃到大的药片。
现在回想起来成默都觉得佩服自己，别的小朋友吃药都需要大人哄上半天，而他总是安静又自觉的将药吃完，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不太懂事的时候都能做到这点，也许是因为护士姐姐总会因此微笑着夸他“真听话”、“成默真乖”.....
成默半晌没有做声，那片酱牛展就倔强的杵在成默的嘴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成默想起沈老师那让他觉得治愈的笑容，闭上眼睛张口准备去吃，结果却咬了个空。
睁开眼睛，沈道一已经将筷子收了回来，自己将那片酱牛展吃进了嘴里，同时得意洋洋的说道：“小默默，机会错过了，可不一定会有第二次.....”
成默被戏弄了，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他看着沈道一得意的笑，也浅笑了起来。
沈道一难得看到成默的笑，警觉的问道：“笑什么？”
成默摇头：“没什么。”
沈道一推了一下成默，看着成默说：“最讨厌你这样吊人胃口的.....不行！快说！”
成默避开沈道一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湘江，灯光辉映粼粼的深色波澜，像是有跳跃的火焰藏在那看似平静的江面之下，“现在不说，等下你要赢了我，可以耗费一次机会问我。”
沈道一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说就不说，我等下也绝对不会问。”
“那就好。”成默完全在乎会沈道一的气愤。
沈道一果真被成默气到了，换回了原来的位置，不再和成默坐在同一条沙发上，开始拿眼前的食物出气，一边吃还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吃穷你个小气鬼.....”
成默也没有劝慰沈道一的意思，不言不语的吃着东西，两个人将茶几上的食物消灭了小半，沈道一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摇动骰钟，气呼呼的对成默说道：“来，开始！”
成默放下筷子，随意的抖了下骰钟，直接揭开骰钟，他的运气并不算很好，两颗骰子一个是二，一个是四。
沈道一看了眼成默的骰子，“呵呵”一笑，也揭开了骰钟，一个四，一个五，沈道一满意的笑着说：“我赢了！”
成默“嗯”了一声，沈道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琥珀一般的葡萄酒，问道：“成默.....你的初恋是和谁？”
沈道一这个问题很狡猾，实际上同时问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时间，一个是对象。
“初恋.....什么叫做初恋？第一次恋爱？还是第一次喜欢某个人也算初恋？”成默问。
沈道一撑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暗恋.....如果是两个人互相暗恋，仅仅没有挑明，但精神上有很多互动的也算是初恋吧！如果只是单方面的喜欢一个人，那就单相思，算不上恋爱，必须得有那种甜蜜微醺的暧昧感觉，才能称得上暗恋中的初恋。”
沈道一的回答立刻就把黄依依排除了出去，实际上成默对黄依依只有一种朦胧的好感，远远说不上喜欢，眼下有只谢韫和白秀秀符合这种要求，白秀秀肯定是不能说的，可与谢韫的初恋未免也太短暂了，短暂到只有区区两三个小时，甚至可以说只有一个吻的光阴。
成默不确定的回答：“谢....韫吧？”
“为什么这么回答的这么不肯定呢？”顿了一下沈道一又说，“这可算不上我的问题，而是我需要你做出解释。”
成默说：“因为你给的定义不够清楚.....比如时间有没有要求？交流的深度的有没有要求？精神上的互动......”
沈道一连忙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是谢韫！”
“哦！”
“继续！”沈道一再次摇动骰钟，成默也跟着将骰钟罩在骰子上，随意的晃动了一下，两个人分别揭开骰钟，还是沈道一获胜，她喝了一口葡萄酒问道：“你喜欢谢韫什么？身材好？长的漂亮？还是家世好？答案要具体哦！”
这原本应该是简单的问题，却让成默陷入了沉思。究竟喜欢谢韫什么呢？
成默寻找这个答案的做法是做减法，如果扣掉谢韫的美丽，他会不会对谢韫动心？如果再扣掉谢韫的聪慧，他会不会对谢韫动心？接着扣掉谢韫的骄傲和坚强，他会不会对谢韫动心？
左思右想成默觉得每一点对于他来说都有意义，但权重不一样，很难具体到哪一点上面去。而且不管缺了哪一点，谢韫就不会再是谢韫了。
“需要想这么久么？难道小默默是个很肤浅的人，其实只喜欢谢韫的外表？”沈道一翘着二郎腿，摇晃着水晶杯里的红色液体说。
成默回到道：“外表在我对她的喜欢的权重中并不高，喜欢她的因素有很多，权重最低的是身份背景，这一点最无关紧要，权重最高的是她的思维能和我处在同一个频道上，这一点最至关重要......当然，我喜欢谢韫，因为她是谢韫，她所有的优点集合在一起让我喜欢上了她....”
“还真是一个很真实的答案啊！”沈道一轻笑。
两人再次摇动骰钟，这次终于轮到成默获胜了，成默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的时候开口问：“南姐，你是因为不喜欢西姐的性格和生活方式，所以处处都和她反着来？还是因为西姐是父母心中的标准，所以才叛逆的选择了成为这样的你？”
沈道一看着成默虚了一下眼睛，淡淡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应该都有，可能更关键的因素是爸妈吧！说真的，我不希望他们高兴，尤其是我爸爸......”
成默点头，表示知道了，两个人继续游戏，接着又是沈道一赢，她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成默问：“你觉得班上谁最可爱？”
成默思考了一会说道：“董彦妮吧！”
“？怎么会是她？难道不是颜亦童么？”沈道一有些惊讶的问。
“董彦妮是班上最爱看书的女生，她也最安静最不爱说话的女生......相比之下，颜亦童也很可爱.....只是稍微闹腾了一点。我更喜欢安静一点的。”
“这样的理由真是.....很充分啊！”沈道一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立刻她又问道：“那如果小西也算呢？她和董彦妮谁更可爱？”
“西姐应该不能用可爱来形容吧？”
“你的意思就是小西不如董彦妮可爱？”沈道一饶有兴致的问。
成默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觉得老师比董彦妮可爱。”
沈道一微笑着说道：“那你把答案说一遍沈幼乙是最可爱的。”
虽然沈道一刻意的去掉了高三（9）班这个定语，但成默还是将沈道一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沈幼乙是最可爱的。”
沈道一笑的愈发灿烂。
成默很是莫名其妙的说：“我说的沈老师，又不是你，你高兴什么？”
沈道一白了成默一眼，“我喜欢，你管我？”
成默说：“那你随意吧！”
沈道一摇动骰钟，满面笑容的说：“继续......”
接下来沈道一又问了成默关于他究竟为什么考零分，问了他生活上的一些小事情，而成默则一直在就沈道一与父母和沈幼乙之间的问题的提问。
在两瓶酒喝了大半，只剩下小半瓶时，沈道一再次给两个人的杯子添上酒，这次又是沈道一赢了，总的来说成默这天夜里运气不太好，巨大多数时间都输了，酒是少喝了点，可摸沈道一的底的任务却没有能完成。
成默正感叹运气不佳，自己摇了两个五都能输给沈道一的一五一六，这时酒到微醺的沈道一忽然举起手腕，摇晃了一下套在上面的梵克雅宝手镯，问道：“这个多少钱？”
成默心中一惊，若无其事的说道：“具体忘记了，确实不便宜，我没跟西姐说实话，怕她不收.....”
沈道一狡黠的笑道：“小默默，三百多万的手镯价格你说忘就忘，看来你比我想像的有钱多了！”
成默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还是决定不说慌，让沈道一根据前面询问出来的一些家庭细节推测出自己在说谎，于是他平静的说道：“南姐，我确实比你能够想象的还要有钱的多，每个人都有些不能说的秘密，所以能不能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有钱？我不想骗你。”
沈道一摇晃着骰钟，笑着说：“好啊！不问这个问题就是。”
成默稍稍松了口气，他看了眼瓶子里的酒，刚才又倒了一轮之后所剩已经不多，只要把这些喝完，就能名正言顺的说游戏结束了。
只是今天运气完全不站在成默这边，这一轮他又输了，看着沈道一又喝了一口葡萄酒，微红的脸颊还浮着浅笑，成默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妙，很快他就听到了沈道一问：“小默默啊！你这一年多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成默心里稍稍沉了一下，毫无疑问沈道一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只是成默不确定沈道一知道了多少，他并不觉得沈道一对他来说是威胁，或者知道了他是天选者，如果沈道一真清楚这一切的话，就不会用这种方式试探了。
并且成默也不害怕沈道一知道自己是天选者这件事，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值得他信任的话，沈老师一定是其中一个。
“修行.....这一年多我是去修行去了。”成默选择了一个折中的答案。
“修行？”
成默点头，认真的说道：“我原来有心脏病并不是假的，但是我无意之中获得了一种.....功法，这样说也许不准确，总之它能够帮助我把身体修炼的更好，所以我这一年多停学，就是修行去了。
沈道一盯着成默说道：“，你不会也是什么河洛派的吧？是不是你也认识一个叫做林之诺的人？”
第二十三章 开往夏天的列车（5）
沈道一突如其来的一问确实出乎成默意料，但于成默而言这远远算不上什么危险的事情，即便本体暴露对于天选者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场灾难，成默也一点都没有慌张。
其一，沈道一的问题已经透露出了她并不清楚成默和林之诺是一个人，只是猜到了两个人有关系。
其二，无论是沈道一还是沈幼乙，对他都没有恶意，更关键的是她们对成默都构不成威胁。
因此成默淡定的说道：“南姐，你可还没有赢，所以现在还不能提问哦！”
表面上成默很平静，实际上此刻他的大脑在高速的运转，即便沈老师对成默来说不算威胁，他也不想沈老师知道一些不能知道的事情，他希望沈老师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慢慢的感受人间的生老病死，而不是被卷入天选者这个危险的漩涡。
而要把谎言编织的完美无缺，就必须推断出沈道一究竟是凭什么猜到自己和林之诺有关系的。
沈道一摇动骰钟，笑嘻嘻的说道：“看来刚才心急了一点呢！我们继续......下个问题我就问你这个，小默默可不许骗人哦！”
成默也摇动了几下放在大理石茶几上的骰钟，两颗骰子在黑色的塑料骰钟里旋转了起来，清脆的声响在委婉动听的节奏布鲁斯里格外喧闹。
“沈道一能够猜到自己和林之诺有关系最大的可能性是因为高月美；其次就是自己化身林之诺的时候，和沈老师有过几次交集，也许是无意之中露出了什么破绽，恰好被沈道一抓到了。
实际上沈老师其实是非常善于思考的女性，还喜欢看推理小说，逻辑推理能力并不差，要不然也设计不出那么巧妙的计谋。只是作为沈幼乙的时候，她并没有侵略性，并不是一个多疑的人，想象力也不够丰富；而作为沈道一的时候，她极其多疑，想象力更是丰富，要不然也画不出那么多夸张的画......
就在摇晃骰子的的短暂时间里，成默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讯息，他将这些讯息一条一条的编织成一条网，希望从中寻找到准确的答案，可这些信息实在太多，一时之间想要推导出正确答案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并且沈道一也不打算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
沈道一伸手按住成默的骰钟，看着成默的冲他眨眼，“小默默，不要拖延时间哦！要揭晓答案啦！”
沈道一的急切并没有让成默乱了阵脚，他若无其事的揭开骰钟，看到躺在里面的四和六，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不是最大的数字，赢面却不小。
沈道一看了眼成默的骰子，也揭开了骰钟，她的是三和四，沈道一重新盖上骰钟微笑着说道：“！小默默运气不错呢！不过没关系.....还有下把，你逃不了的！”
成默并没有回应沈道一，只是举起茶几上的水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琥珀般的葡萄酒，接着看着沈道一轻声问道：“南姐开始说永远也没有办法原谅你的父亲，可事情总要过去，那么我想知道要怎么样，你才能放下罗佳怡这个心结？”
沈道一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她看着窗外向北奔涌的绵密江水，淡淡的说道：“放下是很难放下的，如果两年前你没有阻止我，让我背负上师生恋的丑闻，将一切报应落在我的身上，让我的父亲因为我而羞愧和懊悔，也许这件事就会过去。”
顿了一顿，沈道一转头看向成默，“但现在.....黄仁安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恶果，直接惩罚我父亲我于心不忍，让沈幼乙身败名裂，又对不起你的付出......所以我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放下了.......”
“南姐，不要因为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有些时候补偿是比惩罚更好的措施，不是么？”成默说。
沈道一笑了一下，像是瞬间就会凋敝的昙花，她轻声说道：“补偿当然是必要的，可惩罚也不能少啊！更何况人是不怕受罚的，生而为人，本身就是最深刻的惩罚。”
这音调柔和而悲伤，像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放弃了某个不能放弃的事物。
成默摇头，“南姐，原来我也这样想，活着实在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可我又必须本能的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挣扎着活下去......现在回想起来，我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是命运对我的惩罚还是恩赐，如果是惩罚，那么我现在所获得一切都源自于它，如果是恩赐，我当时就应该从容的面对的痛苦.....不要把自己困在原地，向前走，这样你才会遇到幸福.....”
成默抬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沈道一温热的脸颊，“就像我能遇到西姐一样。”
沈道一握住成默的手，闭上眼睛让它在自己的肌肤上摩挲着，她呢喃道：“是啊！小西能遇到你，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啊！只是可惜这个世界上幸福的事情实在太少啦！”
“正因如此，幸福才更加的值得我们珍惜啊。”
沈道一睁开眼睛，注视着成默昏暗灯光下那一对好像能把一切光芒吸进去的幽深的瞳孔，她眯了眯眼睛，颇有些吃味的讥笑：“哎呦，我的小默默不仅学会收拾打扮自己，还学会甜言蜜语了呀！谁教你的啊？”
成默听出了沈道一言语间的醋意，他拿不准沈道一对他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此时不能过度的刺激她，于是成默面不改色的说道：“很多事情病好了，就自然而然的懂了。”
“是么？”沈道一放开手，重新将骰钟盖在骰子上，“酒不多了，我们要珍惜这幸福的时光呀？”
两个人再次摇动骰钟，这次是沈道一赢了，此时成默已经想明白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自己和林之诺有关系，要不然被高月美知道了，追问起林之诺的消息，岂不是自掘坟墓？
然而成默没料到到沈道一将水晶里的葡萄酒一口气全部喝完，开口却没有提关于林之诺的问题，她拿起ipad点了结账，随后对成默说道：“接下来我们不玩真心话了，我们玩大冒险.....”
“玩什么？”
沈道一打了个响指，“我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一定要给那些敢伤害你的人一些教训！”
成默扶了下额头，“啊？怎么教训？顺着网线爬过去么？”
沈道一“哼”了一声说道：“最起码不能放过那个杨采萱，她家里是电视台的，知道如何利用媒体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次都市频道跑来学校采访，就是她搞的鬼，我猜把你保送事情发给一些什么大v和自媒体也是她....这种人不惩罚她，让她吃点苦头，怎么行？”
成默觉得想惩治杨采萱他有一万种办法，完全不需要把沈道一牵连进来，于是说道：“算了，南姐，这个时候没必要节外生枝，等我高考完了再说吧。”
“你不是保送清华吗？还高考什么？”沈道一有些诧异。
成默淡淡的说：“答应过西姐要考个状元给她的，我说到就一定做到。”
沈道一看着成默没有说话，直到服务员在外面敲门，她才开口大声的说道：“麻烦等下一再进来。”
等服务员答应之后，沈道一认真的说道：“这保送的可是清华，你考虑清楚了吗？”
“从来没考虑这个问题.....也不需要考虑。”
沈道一难得收敛了笑容，满脸严肃的说道：“你两年没有上学，真的能考好吗？万一.......”
成默打断沈道一的话，“要不南姐和我打个赌？”
“什么赌？”沈道一问。
“如果我真能考个状元，南姐就放下心结，让西姐过正常的人生活好不好？”
沈道一没有马上回答成默，她站了起来转身弯腰去拿沙发上的衣服，将黯然的表情藏在了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就在起身的瞬间，沈道一被酒精染红的面庞重新绽放出笑容，那笑容格外的绚丽，像是破茧的蝴蝶奋力飞向遥远而灼热的太阳，她对成默说道：“好啊！就这样说定了。”
倒映着灯火的江水在房间反照出粼粼的波光，像是潺潺的清水洗涤过沈道一的面容和身体。
成默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似乎看见了沈道一化身成了一树樱花，夏天就要来了，她纷纷扬扬的坠落，悲壮而美丽。
周围的人在笑。
成默也在。
那暖风中渐渐暗淡的枝桠，寂寞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四章 露の世は露の世ながらさりながら（1）
（感谢“ey2222”的万赏）
【露の世は露の世ながらさりながら。是小林一茶的俳句，直译是：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如此。意译：虽然是露水这短暂的一世，然而自有露水在世的回忆。】
成默在沈老师的家门口和沈道一说了“再见”，沈道一双手夹着成默的脸颊，亲了他的额头一下，柔声说道：“晚安。”
成默转身向基地走去，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耀着长长的走廊，长久的没有听见关门声，这让成默感觉到空气沉重了起来，他没有回头，步履恒定的走向基地的门，输入密码，按下指纹，电子锁发出了轻盈的鸣叫，像是午夜的蝉鸣。
成默拉开钢铁铸成的防盗门，心却被某个空洞吸走了，就像他十三、四岁的时候站在阳台上仰望星空，那渺茫的未知，吸走了他的心。
成默关上门。
走廊里也传来了轻轻的关门声。
像是叹息。
成默这天夜里没有刷题，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沈道一最后的那个笑容，成默躺在床上，看着床板，发呆了很久.......
2020年5月18日，星期一，上午。
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响，沈幼乙宣布下课，随后扫了一眼“距离高考还有二十天”大红横幅，从讲台上走了下去，如今她不是班主任，教学压力并不大，加上她最在乎的学生成默已经被保送清华，因此沈幼乙的压力并不大。
然而沈幼乙走出教室的时候仿佛听见坐在门口的学生们又提到了成默的名字，沈幼乙稍稍停滞了一下脚步，也不好询问，就在昨天她和父亲还就成默的事情闹的不欢而散，她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连晚饭都没有吃就走了。
沈幼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父亲的关系变的如此疏远，在她的记忆里自从读了大学，似乎就跟和家里切断了联系，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一般。就连来长雅教书都是她自己的决定，实际上当初她爸妈是希望她能留在京城的，可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违背了爸妈的期待，回到了星城。
沈幼乙抛开昨天不愉快的记忆，向着办公室快步走去，她上课从来不把手机带在身上，想要知道成默又发生了什么，回办公室翻一下手机应该就清楚了。
走过五楼的长廊，一路上都有学生跟她打招呼，沈幼乙一路微笑，内心却有些疲惫，她也注意到了有些学生在看着她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些什么。沈幼乙知道这些学生们在八卦些什么，毫无疑问就是她和成默的关系问题，虽说沈道一自觉行的正坐的直，无需惧怕这些流言，可这种带有恶意的误解多少还是会影响到她的心情。
沈道一觉得心累，这让她愈发讨厌起自己的外表来，她一直认为如果自己不是这么漂亮，身材不是这么突出，就不会被这么多人关注，也不会遭受这么多非议。
让沈道一觉得庆幸的是（9）班的学生们还是都很挺她，另外，她最在乎的学生病好了不说，还被保送清华，这是沈幼乙这么多年来，听到过最令她觉得开心的消息了，她都不记得她有多久没有如此由衷的感到高兴过了。说不清楚原因，也说不明白那种感觉，大概就是家长得知自己的孩子考上清华北大的那种骄傲和愉悦。
这些就是支撑着沈幼乙继续在长雅待下去的动力。
沈幼乙加快步伐，穿越冰冷而嘈杂的走廊，走到办公室附近时终于没了那么多让她觉得不舒服的视线，她稍稍吐了口浊气，放慢了脚步，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慢慢的走向办公室，虽然办公室对她也不是那么友好的场所，但起码那些同事只是会背后议论她，不会当着她的面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窃窃私语。
然而走到门口时沈幼乙却听见了唐水生大着嗓门问：“黄老师，你们班的那个成默怎么回事？怎么清华的官网又宣布他自愿放弃保送机会了？”
沈幼乙忍不住停住了脚步，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静静聆听。
“是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不止是清华官网，我们学校的官网、官微和公众号也公布了......上面说是成默自愿放弃的。”
“自愿放弃？怎么可能是自愿放弃的？傻子才会这么做吧！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哎！这话题在微博上又爆炸了，我看网上有人说是因为检查机关在调查湘南教育系统**案，说什么成默的背景也牵涉其中，因此成默的保送名额被取消了.....”
“唐主任，网上有人说成默是走的教育局的关系，还和沈老师有关......这是真的吗？”
“多半是假的，能让成默保送，我们星城市教育局的一把手都没这份能耐，沈老师她爸只是我们月麓区的副局长而已，怎么可能.....”
“可老校长说不定可以啊！”
“胡说八道，沈老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陌生人做这种事情？”唐水生严肃的说。
周围的人却并没有因为这口气强烈的斥责而安静，反而都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黄惠萍说道：“虽然网络上的谣言不能信，可我觉得这沈老师确实也有点问题，都二十六七了，她条件又不差，可连个对象都还没有，就算我们长雅没有她看的上人，星城总有吧？要有个男朋友也不至于这样传她的谣言！”
“我也觉得很奇怪，但不是因为她没有男朋友，你们说那个成默不仅在黑板上画猥亵她的画，还喷了那么大一副涂鸦，闹出伤害了我们长雅的丑闻，可沈老师不仅当没有事发生过一样，还对那个成默还照顾有加，你看新闻采访的时候她怎么说的.....所以啊！有些谣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说真的，确实有点不正常......你们记得不记得当年黄仁安是怎么骗女学生的？不就是打着和女学生交流文学的幌子吗？你们看沈老师叫成默写了那么多读书笔记，两个人私下接触的肯定多，有没有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咯！”
脸色煞白的沈幼乙并没有因为这些议论而愤怒，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成默为什么会被取消了清华保送名额，沈幼乙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只有吴校长才知道情况，成默都未必知道怎么回事。
于是沈幼乙也不管暴露了自己，匆匆的越过了办公室的正门，朝着校长办公室走去，听到脚步声的一众老师都转头看向门口，发现走过的竟然是沈幼乙时，议论戛然而止。
唐水生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其他的老师连忙回头假装看教材，不管怎么说沈幼乙的父亲都是主管部门的官员。
而沈幼乙根本没有多看办公室里的状况一眼，她现在只想着如何把成默的保送名额给争回来，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沈幼乙动作急促的敲了门，不仅敲门声显得有些沉，这焦急的神态全然不似平日那个不急不躁柔和娴静的沈幼乙。
当听到“进来”的时候，沈幼乙根本没等吴校长的话落音，迫不及待的推开了门，有失礼仪的张口就问：“为什么成默的保送名额取消了？”
坐在办公桌前的吴磊看到是沈幼乙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指着沙发说道：“沈老师，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
沈幼乙并没有坐下来，她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淡定下来，“不好意思，吴校长，可能是我太心急了，但这个事情确实很急迫，我想知道为什么成默的保送名额被取消了。”
吴磊站了起来，朝着饮水机走去，边走边说道：“沈老师，这个事情确实就是公告上说的那样，成默自己要求取消的，他不愿意被保送。还有，刚好我也要找你聊聊，刚才早上你爸爸才给我打过电话。”
沈幼乙感觉胸腔里一阵气血翻涌，心想成默被取消保送名额会不会是自己的关系？她马上走到吴校长的办公桌前面，急切的说道：“他怎么会不愿意被保送？吴校长麻烦你告诉我实情！是不是我的原因？如果是因为我，我愿意马上辞职，请你一定要想办法恢复成默的保送名额....”
吴磊从饮水机的柜子里拿出一次性的纸杯子，转头问道：“沈老师要不要来点茶叶？”
沈幼乙连忙摇头，心急如焚的说道：“吴校长，我现在哪里有心情喝茶，就请吴校长务必帮帮成默......我一定会记您这个人情的！”
吴磊转头看着沈幼乙，笑着说道：”沈老师，你别急，这个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成默真的是自己过来要求取消自己的保送名额的！”
沈幼乙带着一丝哀求问道：“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啊？是不是他受到了什么威胁，或者说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让他迫不得已这样做？麻烦您务必告诉我真实的原因，让我想想办法，说不定能恢复成默的保送名额，这对学校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啊！”
吴磊无奈的苦笑道：“如果沈老师能劝说成默不要放弃保送，我也会很高兴，早上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半天，他执意如此，而且.....他不仅要参加高考，还要求文理两科的高考都要参加.....他说他要拿回两个状元.....送人.....”
第二十五章 露の世は露の世ながらさりながら（2）
“沈老师，关于你爸打电话这件事你不要太在意，学校一定会尊重您的选择。您也不要被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给影响到，我相信等成默的高考成绩出来，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的，毕竟我们华夏是个唯成绩论的国家......”
沈幼乙两只手绞在一起，沉默了一阵，有些担心的说：“万一成默没有考好呢？”
吴磊笑了一下，“你要对成默有信心嘛！他都说要拿状元了，就不可能考的不好。只是说拿状元送人这种话有些夸张了，可是年轻人谁没点血性？看到自己在网上那么被诋毁，都会想要证明自己！”
吴磊显然觉得成默说的拿“状元”送人是气话，可沈幼乙当然清楚成默是认真的，她还知道成默要送的人就是自己，沈幼乙自然不会跟吴磊说这件事，只是皱着眉头说道：“可我还是觉得他应该安安稳稳的接受保送最好，没必要节外生枝。”
吴磊其实也很无奈，他也不能告诉沈幼乙自己的校长权威对成默完全没有用不说，还要小心侍候着这个背景深厚的少年。说实话他也希望成默老老实实的接受保送，不要还搞什么文理高考都要参加这种荒唐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成默淡淡的说出“拜托”的时候，他竟然感觉自己不能够也没办法拒绝。
吴磊心中苦笑，喝了一口保温杯里茶，抿了抿嘴，慢条斯理的说道：“因为本来成默就不是我们学校推荐上去的，在这方面我们也没有什么决定权，关键还是得看他自己....要不沈老师可以尝试说服一下成默同学？”
沈幼乙确定了事情的关键，知道在这里耗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我去劝劝他，就不打扰您了。”
吴磊也挪了下老板椅，从桌子前面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行，你去劝劝他，能劝的动最好，劝不动也没必要心急，成默同学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沈幼乙勉强笑了一下，“那就谢谢您了，校长。”
吴磊摆了摆手，“本来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你也好好工作，不要担心那些流言蜚语，学校会处理这些事情的，不会放任有心人造谣生事的。”
沈幼乙深深的鞠了一躬：“是我自己的问题连累了学校，现在还要学校来解决，真是对不起校长。”
吴磊哈哈一笑，“没什么对不起的，照顾好每个老师和学生这就是我的工作啊！不要有心理负担，沈老师虽然在我们长雅呆的不久，但是您的人品和工作态度我还是心里有数的，放心吧！”
沈幼乙再次道谢，随后转身走出了校长办公室，吴磊送她到门口，沈幼乙又回身微微的鞠躬说了再见，等吴校长关上门她才转身向着教室的放心走去。
这个时候早就打过了上课铃，相比刚刚下课时的喧闹，此时偌大的学校安静异常，沈幼乙沿着走廊向最外侧的高三（9）班走，同时开始思考开如何说服成默。
沈幼乙了解成默，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在乎网络攻击的人，因此放弃保送清华的机会，绝对不是为了什么证明自己，而就是他自己所说的理由，为了考个状元送给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她，想到此节沈幼乙觉得自己更有责任让成默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因为自己成默失去了上清华的机会，她会内疚一辈子。
沈幼乙回忆起刚才和吴校长的对话，她隐约的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成默还会要求文理两项高考都参加呢？这没有必要啊！还有吴校长对成默的态度实在有些不正常，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普通学生，甚至连带的对待自己的态度都异常的好，在同事的传说中吴校长并不是一个如此亲切的人。
成默根本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沈幼乙又想起那次学校开大会，成默站在礼堂里无惧一切鄙薄的视线坦然自若的演讲；她想起自己拦住了吴校长，请他收回对成默的停学惩罚；她还想起了成默走出礼堂和其他人在走廊里起了争执，然而她没有追上他.....
后面呢？后面一定发生过什么，自己不可能就让成默这样离开。
沈幼乙努力的想要想起什么，立刻就觉得头开始痛了起来，记忆像喝酒断片一样，不管她怎么搜索就是通向那里的路。
“这次又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沈道一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烦恼的呢喃。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原本她中会下意识的逃避，觉得忘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无所谓，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就好。但此时沈幼乙忽然察觉到自己似乎遗失了不少珍贵的记忆。
可眼下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间，她必须马上找成默聊聊，让成默打消任性的想法，时间拖的越久，成默想要恢复保送名额就越难......
沈幼乙加快脚步，走过一个又一个班级，老师们的讲课声像是磁带一般的在她的耳际切换，偶尔会变成朗朗的读书声，这让她像是在穿越一幕一幕不同的场景。快到高三（9）班的时候，沈幼乙发现自己的心跳陡然间开始加速，莫名的她的脸都有些发烫，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脸红心跳”的感觉.....
沈幼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奇特的心情，她认为自己只是产生了一些顾虑，毕竟眼下这种情况，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成默叫出来，会让一些流言发酵的更厉害，可她顾不了这么多了，相比自己的名声，成默的保送重要的多。
沈幼乙走到高三（9）班的教室门口，伸手轻轻敲了下打开的木门，等正在上课的黄惠萍转过头来的时候，她迎着教室里无数好奇的目光，假装泰然自若的说道：“黄老师，我有点事情想找成默，麻烦让他出来一下。”
高三（9）班里顿时响起了一些细碎的声音，这让沈幼乙觉得有些难受，虽然她并不确定这些声音是针对她发出来的。
黄惠萍站在讲台上，看向了成默，开口说道：“成默，沈老师找你......”
坐在窗户边正在刷题的成默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挪开椅子悄无声息的从后面走出了教室，他转头看向正向他走过来的沈幼乙，她走路时那清淡的脚步，手摆动的细节，都那样端正认真，可看上去让人觉得舒服又轻盈，如同山峦那爽利的雾气；她白皙的脸颊上还缀着几颗晶莹的汗水，像是早晨的露水在樱花的微红的花瓣上滑动，瞬间就让人觉得耳目一新，沁人心脾。
成默稍稍闭了下眼睛，等脚步声近，他睁开眼睛轻声问：“沈老师，有事吗？”
沈幼乙可不像成默这样淡定自然，她快速的抓住成默的胳膊，将他带向了走廊的尽头，进入了楼梯间，接着沈幼乙松开抓着成默胳膊的手，有些气恼的抬手点了点成默的额头，“你说你想些什么？怎么能拒绝保送清华？”
成默看见沈幼乙有些气鼓鼓的样子，这和真的生气的气势汹汹完全不一样，是一种可爱的娇憨，不知道为什么，成默心里有温暖的火苗窜了起来，他想起了自己一个人在寒冷的阿尔卑斯山脉点燃火堆，风吹着帐篷呼呼作响，山林在摇曳，头顶的星光灿烂的如同梵高UU小说的画布，空气寂冷的让人只想多靠近一些那在微凉冷风中燃烧的火堆。
甚至想把那温暖的昏黄火焰搂进怀里。
这种想法让成默有些心虚，他低下头，小声说道：“老师，我只想拿个状元，好完成两年前的约定。”
沈幼乙第一次看见成默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内心的母爱又泛滥了起来，心想莫非是自己刚才的态度太恶劣了？于是沈幼乙放轻了语气，温柔的说道：“成默，你的心老师明白了，但老师希望你放弃参加高考的想法，接受保送行不行？”
成默没有说话。
沈幼乙知道成默并不是一个可以凭借道理说服的人，和他讲道理还不一定讲的过他，她将手搁在成默的肩膀上，像哄小孩子一般说道：“如果你答应沈老师的，接受保送，就算你完成了两年前我们的约定，我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
稍微顿了顿，沈幼乙轻声的说道：“我会满足你一个愿望，任何一个愿望都可以.....”说这句话时，沈幼乙竟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丝羞怯，她完全不知道这羞怯从何而起。
成默并没有抬起头，他也不敢看沈幼乙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道：“老师，我考状元不是为了奖励.....况且，我要的是文理双状元，而不只是文科状元，这对我而言不是理想，更不是想要证明什么，而只是为了完成约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什么比信守承诺更重要的了，不能因为唾手可得的好处就忘记了自己许下的誓言，对不对？我想老师也不希望成默变成这样一个人。”
沈幼乙愣住了，她难以言说心中的情绪，她清楚的记得当时的一切，她望了望窗外，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天空的乌云压的很低，和不远处的岳麓山连成了一片，校园里没有一丝风，树叶像是凝固在了空气中纹丝不动，随时都有可能下雨的样子。
时光仿佛停滞了，那天的每一个细节便如海潮一般像她奔涌而来。
当时也是初夏，学生们在操场上做着早操，成默因为心脏病没有去做操。两个人就站在窗户前面讨论文学与哲学，她因为心疼成默，第一次拥抱了那个孩子，并不顾一切的说要帮成默治好心脏病。
而成默却开口认真的问：“西姐，如果我考上了状元，你会有奖金吗？”
她嘴角泛着笑，随意的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呃！应该是有的吧......怎么？你要考一个文科状元来感谢西姐么？”
沈幼乙记得当时成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
有的人，就像成默这样，不会花言巧语，不会山盟海誓，可是，却把每一个关于对方的承诺记在心头，点滴不漏。这样的感情，丝毫不显山露水，却非常的厚重。
沈幼乙这个瞬间觉得成默就是一味药，弥合了她的疼苦顽疾，治愈了她流离无依。
沈幼乙找不出任何反驳成默的话，因为她打心底不希望成默成为一个言而无信没有担当的男生，她没想到反而是自己这么轻易就被说服了。见成默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十分不安的模样，沈幼乙忍不住又抱住了眼前看上去有些可怜的孩子，揉着他的头发轻声说道：“信守承诺固然重要，可是西姐不希望你后悔啊！”
被沈幼乙抱住的成默有些手足无措，他渴望这样的拥抱，又惧怕着。成默的身体和灵魂都在微微的颤抖，在感受过之后，他没办法在放弃这样甜美的温暖和关怀，他想要守护住他如今拥有的一切，“西姐，你要相信我呀！”
沈幼乙撑开成默的身体，看着他微笑，“好吧，相信你。”
成默回看着沈幼乙点头，“我说过不会让西姐失望的。”
沈幼乙又有些狐疑的问：“那你干嘛还要考个理科状元啊？这又是要送给谁？”
成默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是他想给南姐的。
沈幼乙见成默有些为难的表情，抬手揉了揉成默的脸颊，取笑道：“是不是想要送给谢韫？”放下手的时候沈幼乙稍微有些奇怪，因为平时她是不会做这样的动作的。
成默并没有感觉到这微小的异样，摇头说道：“不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 露の世は露の世ながらさりなが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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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拒绝保送让网络和学校原本渐渐冷却下去的热度又恢复了不少，所有人都认为成默放弃了保送机会选择参加高考并不是自愿的，而是因为被调查了，或者是背后的势力在舆论的攻击下撑不住了，才选择了弃车保卒的战略。
如果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成默参加高考就是，并不影响保送，如今爆出来的新闻却是他拒绝了保送，选择了参加高考，这其中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因此清华和长雅和官宣不仅没有洗刷成默的冤屈，反而让人觉得是坐实了成默就是关系户，就是黑箱操作。网络上又是骂声一片。
幸好成默早有准备，x浪提前限流，没能够上热搜，讨论的人并不算多。即便是参与讨论的，绝大多数都是长雅的学生和工作人员，又或者是知情的星城人，在舆论层面并没有形成铺天盖地之势，影响力在全国范围来看并不算大。
即便如此，仅仅是学校里的议论就足够普通人精神崩溃的了，也让沈幼乙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网络上那些肆无忌惮的诽谤看似遥不可及，却从各个角落入侵了她的生活。光是父母每天的电话压力就让她觉得头大，更不要说同事和学生那些异样的目光。
但是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她只要看到成默，焦躁的心情就会平静下来，觉得外界的一切纷纷扰扰都无关紧要，于是每天去高三（9）班上语文课，就成为了沈幼乙最期待的时光，只有在这短短的四十五分钟，沈幼乙才能感觉到无比的放松。
这也让沈幼乙越来越在乎成默的一举一动，当她注意到成默每天都若无其事的继续着他的刷题大业，对学习以外的事情充耳不闻时，她又感到惭愧，觉得自己的心态居然还不如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提醒自己应该向成默学习，没必要心虚，坦然的面对一切，总有一天这些谣言会不攻自破。
渐渐的沈幼乙也终于能平和的面对那些原本让她觉得不舒服的视线了，走路说话都恢复了原先的姿态。且放下了心中的不安。
五月二十二号星期五，距离高考还有半个月，这天高三（9）班的第四节课就是她的语文课，沈幼乙决定下课了拖着成默去高月美那里体检，这件事她上个星期就打算要做的，但因为畏惧流言蜚语一直有些犹豫，想着要不等到暑假，现在沈幼乙觉得不需要再等。
下课铃响的时候，沈幼乙尽量自然的喊道：“成默，你跟我来一下，我找你有事情。”
高三（9）班的学生对待沈幼乙的态度比较正常，也没有人多在意这对绯闻师生，纷纷离开教室狂奔向食堂。成默跟颜亦童打了声招呼，叫她和付远卓不要等他，就走向了教室前门。
出了教室沈幼乙就一只手提着教案站在门侧，成默问道：“老师有事吗？”
听到成默的声音，沈幼乙不由自主的抬起手就想捏成默的脸颊，幸好这时有学生从教室门口冲了出来，碰了成默一下，成默回了一下头，对方抱歉的说了声“对不起”，让沈幼乙及时的终止了这个动作，顺势将抬手换成了捋头发的动作，等成默回过头来，沈幼乙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说的要带你去高校医那里体检一下的，今天你可不能再逃避了。”
说完话沈幼乙有些心惊，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总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捏成默的脸颊，她敏锐的感觉到这不是一种冲动，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
成默听到高校医就觉得有些心虚，假装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没有逃避啊！”
“那就好，现在跟我走，等下做完体检，我请你吃饭。”
成默低声说道：“吃饭就不必了，等下我做体检的时候老师就先去吃吧！”
沈幼乙知道成默是替她着想，笑了笑说道：“也行，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去食堂跟你端，等你体检完了，我们就在医务室吃好了。”
成默也不好太刻意的躲避和高校医的接触，只能说道：“无所谓。”
两个人并肩下了楼，一路朝着学校医务室走，楼梯和走廊里遇到了不少长雅的学生，最近沈幼乙一个人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还会尽量避开人多的时间段和地方走，可真和成默走在一起的时候，她反而心里完全没有了负担，还能对一些投射过来的目光报以微笑。
沈幼乙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她以为自己真是想开了，所以能够自然的面对这一切。
没有谈过恋爱的她不懂得爱会给人无与伦比的勇气。
等到了校医室，沈幼乙敲门，很快高月美就开了门，穿着白大褂的高月美打量了一下成默笑着说道：“呦，失踪人口回归了啊？”
一年多不见，高校医清瘦了一些，站姿依旧挺拔，可却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成默觉得高月美虽然在笑，但笑的有些勉强，尤其是在说到“失踪人口”的时候，讽刺的意味溢于言表，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笑他。成默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沉默了下去。
沈幼乙立刻轻推了一下高月美的肩膀，有些气恼的说道：“说什么呢？”
高月美翻了个白眼，转身向医务室里走，略带不满的说道：“这小子没心没肺的，你还替他担心着操心那，何必呢？”
沈幼乙转头看了眼成默，温柔的将成默拉进了医务室，又将门关上，捏了捏成默的手背，安抚了一下他，才对高月美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成默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也是没办法。”
高月美坐回椅子上，看着沈幼乙说道：“行，行，你说他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吧！”接着高月美又转头看着成默，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冷淡的说道：“躺到床上去，把上衣脱了。”
成默不声不响的默默走到病床边，开始慢慢的解开衬衣的扣子。
见成默并没有和高月美起冲突的意思，沈幼乙松了口气，柔声问道：“成默你想吃什么？我去食堂去打。”
成默头也不回的说“随便”，沈幼乙又转头问高月美：“小美，你吃过没有？”
正在准备诊疗器械的高月美摇了摇头，沈幼乙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又不打算吃饭？那可不行，你吃什么，我跟你一起打过来。”
“没食欲，不想吃。”高月美无精打采的说。
沈幼乙叹了口气，“你这样不是个办法，多少还是吃一点，要不我跟你端碗面。”
“你别想多了，真不用，我是来大姨妈了没食欲，不是为了别的。”高月美欲盖弥彰的说。
沈幼乙想了下说：“要不等你跟成默检查完了，我们去校外吃火锅，你不是最喜欢吃火锅了吗？”
高月美轻笑，“你要陪我喝两杯，我就去。”
沈幼乙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下午还有课，可不能喝多了，一人一瓶还差不多。”
高月美嗤之以鼻，“那算了，一瓶还不够我簌口。”顿了顿高月美又说：“这样吧，今天周末，晚上我们去音颜，不醉不归。”
听到音颜的名字，沈幼乙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一个星期起码五天在音颜喝酒，难道你还不死心？”
高月美将病床前的蓝色塑料帘子拉上，将成默隔绝在另一边，便回身抱住沈幼乙撒娇道：“十九妹，你就说去还是不去吧？”
表面上高月美还能和沈幼乙玩闹，实际上她的心早就成了灰烬，她也想过从上一段缥缈虚无的感情中走出来，可这一年多她总是忘不了林之诺那张脸，高月美并不觉得痛苦，也许如今早就痛到麻木，所以再也感觉不到痛了，只是做什么事情都索然无味，只有在音颜喝酒能让她暂时的逃离这无穷无尽的无聊和枯燥。
沈幼乙也知道高月美真正的状况并不好，一如往常的推开了高月美，“算我怕了你了.....你中午乖乖吃饭我就去。”
高月美伸手挑起沈幼乙的下巴，笑嘻嘻的说道：“就知道你最好了。”
沈幼乙拍开高月美的手，从桌子上拿起饭盒说道：“那我跟你端碗面。”
高月美叮嘱道：“不要醋.....”
“知道啦！不要醋，不要葱，多加辣椒和香菜.....”
“还有.....”
“还有.....只下二两。”
高月美又忍不住摸了一把沈幼乙百腻滑嫩的脸颊，“么么哒，真是好老婆，你说我要是个蕾丝，喜欢你多好！”
沈幼乙转身拉开门没好气的说道：“有学生在，你还口无遮拦。”
高月美回头看了看蓝色塑料布帘一眼，将沈幼乙从医务室推了出去，小声说道：“我说十九妹，你难道不知道学校里的一些人都在传些什么吗？”
沈幼乙点头，淡然的说道：“知道啊！”
高月美敲了一下沈幼乙的额头，“那你还和这小子走这么近？你是抽什么风？”
沈幼乙微笑着说道：“我问心无愧又需要介意什么？”
高月美看着沈幼乙的笑容半晌没有说话，原本还轻松的表情渐渐变的严肃。
沈幼乙注意到高月美的异样有些狐疑的问：“怎么了？”
高月美摇头，语气担忧的说道：“你刚才的笑容......让我想到了我自己，而且你的状态有点不对....十九妹，我真的觉得你该离他远点.....不是因为你真和他有什么，而是.....”
沈幼乙打断高月美的话，稍稍放大了音量，语气快速的辩解道：“我状态怎么不对了？难道一定要被那些满心龌蹉的人击垮才行吗？”
高月美说：“不....不是......我觉得......你在恋爱啊！”
“你....你是说我和成默？连你也信这种捕风捉影的谣言？”沈幼乙惊讶的问。
“我不知道你是和谁，但是你现在就是在一种恋爱中状态中。”高月美忧心忡忡的说。
沈幼乙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接着摸了摸高月美的额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说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高月美看了沈幼乙须臾，轻轻拍了拍沈幼乙的肩膀，模仿白秀秀的口气说道：“十九妹啊！知道么？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才会突然变的无比的温柔和勇敢。”
听到这句话，沈幼乙的面庞和身体像被冻结住了，在空气中凝滞了一瞬，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强笑了一下说道：“我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想多了。”
“但愿吧！”高月美也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沈幼乙又强笑了一下，“我去打饭，你帮我好好给成默检查检查....”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高月美挥了挥手。
沈幼乙转身向食堂的方向走去，高月美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看着沈幼乙娉婷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推开医务室的门走了进去，直接将心电监护仪推到校医室的里侧，看到成默已经脱掉了鞋子，打开了衬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便从床头柜上拿了棉签沾了点酒精在成默的胸膛上涂了几圈。
“做了手术怎么疤痕都没有？”高月美狐疑的问。
早有准备的成默回答道：“米国的新技术，一种新药配合激光能够去掉手术疤痕，刚开始其实也还能看的见淡淡的痕迹，但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就消失了，也许是因为我还在生长期吧。”
高月美“哦”了一声，成默说的还算合理，她也没有怀疑，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校医室的空气静谧，淡淡的消毒水味在成默的鼻尖荡漾，成默心想世事真巧，高一他第一次躺在长雅的校医室就是在五月份，如今高三，最后一次躺在校医室又是在五月份。又想到种种过往，以及和白秀秀那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成默对高月美的愧疚又多了一点。
只是愧疚归愧疚，成默并不打算做什么，毕竟高月美喜欢的是林之诺，那只是他的载体而已，他没办法给予任何情感上的补偿给高月美。
成默心中叹息，眼睛和嘴巴就闭的更紧了。
两个一时无话，高月美以为成默还在生自己的气，刚开始也没有打算理会成默，等到电极片快要贴好的时候，终究还是高月美耐不住性子，开口问：“喂，臭小子。”
成默没有睁开眼睛，淡淡的回应道：“怎么了？高校医。”
“你的清华保送怎么取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麻烦？”高月美故作不经意的问。
“没什么麻烦。”成默回答。
见成默面无表情的样子，高月美以为成默强撑着嘴硬，嗤笑道：“行了，如果有什么麻烦告诉我，看在沈老师的面子上我都会帮你解决。”
“谢谢了，高校医，但我真没有什么麻烦，是我自己不想要保送，要求参加高考的。”成默平心静气的说。
高月美听出了成默口气里的认真，沉默了片刻，贴好了电极片，扫了眼心率仪，没有立刻离开，用正常的语气问道：“为什么？要证明自己？”
成默自然不会跟高月美说是为了沈幼乙，更不想多解释，淡然的说道：“是的。”
高月美这种看多了韩剧的女性，脑子里的浪漫想法多的要命，虽说她联想不到成默是因为和沈幼乙的约定，却想象成了成默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还为了帮沈幼乙正名才选择的以如此决绝的方式拒绝了保送，选择了参加高考，这样的猜测让高月美对成默的感官好了一些，颇有些担心的问：“有把握吗？别考砸了，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成默并没有什么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只是平静的说道：“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呦，挺自信的嘛？”高月美笑道。
成默没有说话，实际上成默在高一的时候就学完了所有的高中知识，有足够的实力参加高考。对于高一时期的成默来说，考湘南省的理科状元也算不上特别有难度的事情。要知道从初中开始，成默就代表学校参加过无数次省市级别的奥林匹克竞赛，之所以没有加入夏令营进入国家队，是因为身体原因，成默不能够出远门。
其实当时中科大就想让成默进少年班，但是被成永泽给拒绝了。成永泽自己就是在十五岁进入了清华少年班，知道过于专注学习对于人生来说不一定是件幸福的事情，他也不希望成默纯粹的为了学习而学习，而是更多的能够体验到平凡的生活，更何况谁都不知道成默能活多久，读少年班就更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至于如今的成默，虽然一年半没有太多的兼顾到学习，可作为一个天选者，可以说知识就是实力的基础，尤其是没有对理科一定的研究根本没有办法运用技能，因此绝大多数的天选者都是高中毕业才拥有乌洛波洛斯，激活成为天选者的。
并且过早的拥有乌洛波洛斯对于天选者来说不是好事，无法理解技能背后的知识，就无法使用技能，不能使用技能这无疑就是其他人的经验宝宝。更何况不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也没有办法确定自己擅长的学科什么，也就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技能方向，这也是当初李济庭没有打算第一时间把乌洛波洛斯给成默的原因。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一些大世家的弟子很早就知道自己家族拥有的强力技能，就会从小开始培养这方面的兴趣和知识，只要展露出一定的天分，获得家族的重点培养，就能在少年时期拿到属于自己的乌洛波洛斯，激活成为角斗士，如果表现的不错，就能得到家族的资源倾斜，以极快的速度的晋级成为天选者。
比如雅典娜和拿破仑七世就是典型的代表。
也有**型的例子，谢韫和成默，谢韫看上去似乎是机缘巧合，假设她不是和成默一同乘坐k20，不被注射上帝基因，很可能不会成为天选者，因为谢韫的父母包括谢韫的叔叔都不希望谢韫成为天选者。
成默则是命运的安排，有个牛逼的老爸，而且他如果成为不了天选者，注定就活不长.......
这四个例子多少也代表了中西方天选者的遴选机制，西方讲究的是传承，而华夏则是竞争。两者很难说孰优孰劣，目前来说因为华夏的人口基数大，效果比较显著，进步明显。但排名前五百的天选者数量还是西方天选者占据绝对优势，但就各个国家分开来看的话，华夏跟欧盟是差不多的，数量上略优，但质量上稍逊，但距离米国则还有不小的距离。
眼下这些都不是成默关心的问题，他现在只是一心想拿到两个状元，吴校长已经帮忙向教育局申请了，只要教育局能答应成默觉得问题不大，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角斗士了，而是天选者，天选者把额外点数点在身体素质上面，加强的不仅是身体方面的机能，连同的大脑也是有加强的。
起码成默自己就能明显的感觉到记忆力和联想力有十分显著的增强，光这一点就无疑就是给成默开了外挂，更不要说他还能够利用天选者系统作弊，成默并不介意作弊，不过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他如今已经能把高中三年所有学科的教科书倒背如流了，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成默相信湘南省文理两科状元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其实成默还有些嫌弃仅仅是湘南省的状元含金量不够高，可惜如今高考已经不是全国统考，不能给他机会像他爸成永泽一样拿个真正的“状元”，送给沈幼乙和沈道一。
这一点让成默觉得有些遗憾。
成默没有和高月美说话的意思，高月美也没有继续追问这方面的事情，虽然她感觉到沈幼乙对待成默的态度有些超过了界限，可她相信沈幼乙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更何况她清楚沈幼乙高中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也知道沈幼乙特别的介意师生恋，因此她从来没有提过。
基于这一点高月美都不信沈幼乙会和成默有什么，但她不知道沈道一的存在，更不了解人是会给自己心理暗示的。
高月美看着心率仪，颇有些惊讶，因为此刻的成默和一年多前的成默可以说完全不是一个人，这已经不是健康能够形容的了，光说心率，这就是一个运动员的心率表现。
震惊的高月美问了一些成默关于手术的事情，早有准备的成默给了一个很玄学的答案，他移植了一个运动员的心脏，高月美并不是学的内科或者外科，而是学的运动医学，这种十分专业的事情她也没那么清楚，也就震惊一下，就没有多问。
等沈幼乙过来，高月美先吃了面，又看了看成默一系列的检查结果，告诉沈幼乙如今的成默壮的能打死一头牛，沈幼乙自然是喜笑颜开，等成默穿好衣服起床，就将已经吃完面的高月美赶到床上去坐，让成默坐到桌子前面。
一向爱开沈幼乙玩笑的高月美这次没有开沈幼乙的玩笑，而是端着饭盒说出去洗饭盒，将成默和沈幼乙两个人留在了医务室。
成默坐下来的时候，沈幼乙便将她的陶瓷饭盒和不锈钢筷子放到了成默面前，“你用我的。”
成默看着沈幼乙面前的一次性饭盒和一次性筷子，说道：“西姐，还是我用一次性的吧。”
沈幼乙伸手捏了成默的脸颊一下，微笑着说道：“乖，就用这个，不要你洗碗，西姐来洗。”
成默呆了一下，他感觉到沈幼乙正在发生一些变化，他不知道是坏是好，但他知道这是必经之路，成默没有坚持，揭开沈幼乙的陶瓷饭盒，拿起了筷子。
很快周末一过，距离高考就只有十二天了，整个长雅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也没有人在意成默的八卦了，所有高三的学生都投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而学弟学妹们同样面临着严峻的期末考试，虽然长雅的期末考试远不如高考那般惨烈，但也关系着下学期的分班问题，也关系着整个暑假能不能好好过，学校里在这一段时间里安静了不少。
在还剩十天的时候，班主任黄惠萍叫了成默，说校长找他，成默知道是教育局那边关于他要考文理两科高考的事情有了结果，起身离开教室去了校长办公室。
第二十七章 露の世は露の世ながらさりながら（4）
“本来你让胡秘书给扶贫教育基金捐款之后，你想参加文理两科高考的事情我都给办的差不多了，关于高考的法律法规只说明了作弊、代考、考场纪律这些，没有规定不允许同时参加两科考试，当时连方案都谈妥了，你单独一个考场，时间给你延长一个半小时，别人的11点半结束，你的延长到一点结束，到时候会有教育局的领导在场，有媒体现场监督，并且还会做网络直播，毕竟我们名义上是要证明你，证明清华还有我们学校的清白，证明你确确实实有保送的资格..........但昨天星期一教育局开会研究却没有能通过.....”吴磊给成默一边泡茶一边说。
“出了什么问题？”坐在沙发上的成默直接问。
吴磊将泡好的茶放在成默的面前，苦笑了一下说道：“沈副局长极力反对.....说高考历史上都没有这个先例，他们也没必要冒风险开这个先河！”
顿了一下，吴磊又解释道：“沈副局长就是沈老师的父亲，沈老师的爷爷沈老先生桃李满天下，在星城教育界更是故旧满堂，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勉强....他也算是当事人，所以教育局多少也要给他一点面子。”
吴磊摊了下手，无奈的说道：“因此这事就这么被搅黄了。”
成默想过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毕竟一个学生要求同时参加两科高考，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算不上小，不管怎么说高考都不是一般的考试，被媒体知道了肯定是会被大肆报道的，可他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坏在沈老师的父亲手上。
见成默皱着眉头，吴磊笑了下说道：“沈副局长虽然是个麻烦，但也算不上什么大麻烦，最快捷简单的方法就是让白董事长出面，对于她来说，就是给教育局打声招呼的事情.....”
“我知道白姐出面这件事肯定就好办，关键是这件事我不想麻烦她，因为清华保送名额就是白姐帮我弄的。”成默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就猜到吴磊会这么说，因此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法，他既不想欠白秀秀的人情，也不想白秀秀介入这件事，求一个女人帮忙讨好另一个女人，成默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
同时也不能吴磊知道自己和白秀秀关系基本破裂了，要被吴磊知道，帮助自己未必会这么热心。
吴磊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吸了口气说道：“这样啊.....那要不让沈老师跟沈副局长沟通一下，如果能说动沈副局长也支持这个方案的话，应该也能解决问题。”
成默想了想，觉得干脆借这个机会，把另外一件想要做的事情给提前安排了，于是他摇着头说道：“不用沈老师去说，您帮我拨个电话，让我自己跟沈副局长聊一下。”
吴磊听成默这样说，也有些惊讶，普通高中生可没有这样的魄力，敢说跟一个教育局的领导“聊一下”。吴磊拿出手机的时候，有些犹豫的问：“要不....我先跟老沈说说你和白董事长的关系？”
成默连忙摇头，开口说道：“我和白姐有关系这件事谁都不要说，我不想引起没必要的麻烦。”成默自然不是怕麻烦，而是不希望自己和白秀秀有关系的事情，通过沈幼乙父亲的嘴里传到沈幼乙那里。
吴磊笑着说“行”，找沈平电话的时候，心中却想：成默还是有些自视过高了，就算借白秀秀的名头，也未必能让沈平那种自命清高的人改口。这不借白秀秀的虎皮，估计会被沈平批的狗血淋头，毕竟他女儿的声誉就是因为成默受到影响的。仅仅这一点，成默就绝无可能说服沈平，看来等下还是只能找白董事长善后。
吴磊哪里想的到成默其实很了解沈平，他不仅仅读了沈平所出的书，还从沈道一那里探听到了不少讯息，不过很多话并不能当着吴磊的面说，因此成默从吴磊手中接过已经拨通了的电话，跟吴磊说了一声，便走出了办公室。
当成默快要走到楼梯间的时候，对面的沈平接了电话，“老吴啊，有事吗？先说好，如果是因为你们学校学生要参加两科高考的事情，就不要开口了......”
成默不信沈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可沈平依旧不愿意提，可见有多不待见自己，成默也不以为意，他也没有爱屋及乌这种情绪，如果不是为了沈老师，他连多看一眼沈平的**都没有。成默快步走到楼梯间，拿着手机淡淡的说道：“沈局长，我不是吴校长，我是成默。”
电话那头的沈平显然相当的意外，完全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的沉默了须臾，才沉声说道：“成默？你拿吴校长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
“是的！”
“这个老吴也太胡闹了，你把电话给他。”沈平语气严肃的说。
“吴校长并不在我旁边，沈局长你先别生气，我跟你打电话只是有几句话要说，不会耽误你很久。”
“快说。”
沈平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但潜藏的不喜和不耐却瞒不过成默，成默不以为意，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沈伯伯，首先您必须让吴校长的提案通过。”
“不行。”成默的话刚落音，沈平就不假思索的直接拒绝道。
“我会给教育基金再多捐五百万。”
“不要以为有点臭钱就能够为所欲为。”沈平冷声说。
“沈局长为什么要拒绝一件好事？我知道沈局长是害怕我参加两科高考，引来更多的媒体关注，这样会牵连到沈老师继而牵连到您.....而且我考砸的几率实在太大，这样一来事情就会更糟糕。”
成默一语道破沈平的心思让沈平有些恼羞成怒，他强压着心中的不快，冷冷说道：“你有没有别的话说？没有的话我就挂电话了，这个事情不是你一个学生说的上话的。”
此时成默却突然转了话题，“沈局长，您知道那副骷髅蝴蝶画是谁画的嘛？”
沈平冷笑了两声，似乎再也忍不住了要发脾气，成默也没有等沈平爆炸，便开口说道：“是沈道一画的。”
当成默说出这个名字时，电话之间的电波像是消失了一般，两头的人彻底的陷入了缄默，成默静静的在等待，等待沈平做好心理建设，来和他讨价还价，虽然沈平并没有和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沈平的心里素质算不上特别好，思考一两分钟才接受现实，声音也低了下来：“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成默看不见沈平的表情，却能听出沈平的心虚，他仍旧淡淡的说：“沈局长，我知道你心里清楚，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害沈老师。”稍作停顿成默说：“我现在需要参加文理两科高考。”
沈平再次沉默了一会，片刻之后才压抑着怒火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要证明自己而已，您实在没有必要担心。”
“证明自己完全不需要考两科，你参加文科或者理科都行，有必要两科都参加吗？这么胡闹想过失败的后果没有？你会成为全华夏的笑柄！”沈平的语气很是恼火。
“我不仅要参加两科高考，我还要拿到文理双科状元。”成默丝毫不为所动，又语气淡然的说了句更嚣张的话。
沈平呵呵冷笑，“你以为高考状元满地都有的捡，你说拿就拿？还双科状元.....简直荒唐。”
“既然这样沈局长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我没这么无聊，我劝你也不要异想天开了，老老实实的参加一科考试，不要节外生枝。”沈平冷冷的说。
“如果我没有考到双科状元，我就把关于沈道一的事情告诉你，您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她会在长雅教学楼的墙壁上画一副如此巨大的画吗？”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但你不要想用这个来威胁我！”
沈平的语气有些怒气冲冲，但没有挂断电话就足够说明很多事情，成默将沈平内心的想法把握的一清二楚，他不紧不慢的继续施压，“沈伯伯，我并不想威胁您，如果我想威胁您，我就会说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而不是沈道一的.....”
电话那端又安静了下来，但这一次成默能听到沈平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成默打断沈平的思考，淡淡说道：“我看过您的作品，看过《竹林史话》，看过《阅读是心灵的港湾》，看过《明朝文学回忆录》，当然也看过您的《秘密隧道》，你的学问很叫人钦佩，可......”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沈平的声音愤怒中略微有些颤抖。
“沈伯伯，我说过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更没有追究过去的想法，我其实很反感那种揪着过去错误不放的行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既不能停留在过去，更不能停留在过去的错误里，重要的是要向前看，您说对吗？”成默不仅换了一个对沈平的称呼，还放低了声音。
沈平没有说话，等成默能清楚的听见电话的那端接连不断的轻微喘息，等喘息声稍歇，成默轻言细语的说道：“我只是希望完成自己一个小小的心愿，另外，如果我考了文理两科状元，我希望您帮我一件事情，如果没考上，我就把沈道一的事情告诉你，或者说您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一件事，都是没有问题的......但这不是威胁，是赌约，或者说是交换....这对您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想您也不希望和沈老师的关系就这样恶劣下去吧？”
良久之后沈平才开口道：“让..我..考虑一下。”
“我不会让您为难的，到时候吴校长会改方案，我不要求单独的考场，也不要求延长时间，我就在正常高考时间内完成文理两套试卷，只要考官把卷子送到我手上就行，这样舆论压力也会小很多.....”
“你......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实在不理解。”
“我说过了只是为了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放心吧，沈伯伯，沈老师对我那么好，我不可能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的。”
顿了顿，成默没有等沈平开口，就说道：“沈伯伯，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您考虑考虑，我下午让吴校长再去教育局跑一趟。”
说完成默就挂了电话回到了吴磊的办公室，将手机递给吴磊时，吴磊笑着说道：“怎么样？不行的话在想想其他办法，老沈这个人是有点知识分子的臭脾气.....”
“应该没有问题了，下去就麻烦吴校长再去趟教育局。”成默说。
吴磊楞了半晌，“什么？老沈居然答应了？”
成默没有回答吴磊的问题，在他看来沈平只是口头上还没有答应，但心里已经答应了，这个时候是不能逼他亲口答应的，只要吴磊去，又给了他台阶下，他就会顺水推舟，绝不会开口反对，于是他直接说道：“我下午会让胡秘书再捐五百万给扶贫教育基金，另外把方案改成不需要延长考试时间，也不需要单独设立考场，我会在正常高考时间内写两份考卷......”
听到成默的方案，吴磊十分的吃惊，忧心忡忡的说道：“啊？这样.....这么短的时间能行吗？会不会太苛刻了？”
成默点头，“我刷一套理科数学试卷只需要四十分钟，一套理综四十到四十五分钟，时间上绰绰有余，就语文有作文稍微麻烦一点点，但问题不大。”
成默准确的说出了他的刷题时间让吴磊稍稍放心了一些，这个速度确实足够，但也比普通学生快的太多了一些，一般来说长雅的学生刷一套数学或者理综试卷都要一个半小时左右，吴磊有些狐疑的问：“真没问题？”
“需要我现场表演么？”
吴磊笑了笑，摆手说道：“不用，你有信心就好。”
“那就拜托您了吴校长。”
成默走出校长办公室，看了下时间，此时第四节课马上就要下了，成默便不打算回教室，一个人慢慢悠悠的下了教学楼，准备去食堂。
刚到一楼的时候，成默就碰到了计划错开高峰期，提前一点时间去食堂打饭的沈幼乙，这些天两个人除了在课堂上见面，私底下并没有任何交集。此时意外的在走廊里相遇，互相对视了一眼，在这短暂的对视中，两个人之间的空气静谧了一瞬，有种异样的情绪在流动，这情绪是什么，成默说不清楚，沈幼乙同样也说不清楚。
成默见沈幼乙默默的无言的注视着他，先打破奇怪的气氛，开口喊道：“沈老师。”
沈幼乙像是陡然清醒过来一般，连忙笑了笑，有些诧异的问：“怎么没有在上课？”
成默回答道：“刚才去了校长那里。”
沈幼乙有些担心的问：“出了什么事情吗？”
成默摇头，“没什么事情，只是我想参加文理两科高考的事情出了点小问题，不过问题不大。”
“不要勉强啊，只考一科就足够了，西姐很愿意和谢韫分享你的状元荣誉。”
“不会勉强的，我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做。”
“那就好。”顿了下，沈幼乙又问：“去食堂吗？”
“嗯！去食堂。”成默点头，两个人并肩朝着食堂走去。
沈幼乙微笑，“要不要我带你去二楼开小灶？”
成默摇头拒绝，他不想给沈幼乙增加更多的压力和麻烦，“我和付远卓还有颜亦童他们一起吃。”
“那行.....年轻真好，真羡慕你们！”
“老师你也还很年轻啊！”
沈幼乙抚了下脸颊，“是嘛？呆在学校里我感觉我老的好快，尤其是心态，学生一波一波的来，始终青春洋溢，但我却在快速的变老.....”
“心态我不知道，但外表一点也没有，甚至看起来老师比刚进学校的时候还年轻了一些。”
“诶？成默也会说甜言蜜语了啊？”
这句话沈道一说过一次，今天沈幼乙又说了一次，成默心想，随后他看着沈幼乙诚恳的说：“真的呀，刚进学校的时候沈老师都是故意穿的很老气的衣服吧？现在穿的年轻多了，其实老师要是穿上长雅的校服，扎一下头发，说是长雅的学生也能骗人的。”
沈幼乙掩着嘴笑，愉悦溢于言表，“有这么成熟老气的学生么？”
“说实话我如果看到沈老师穿校服哪里还会去猜年龄？我想绝大多数人根本没办法，也不会去思考沈老师的年龄问题，只会被震撼到，觉得长雅的女生怎么会这么漂亮.......”成默认真的说。
沈幼乙微红着脸颊，垂着头低声说道：“这句恭维我收下了。”
成默觉得沈幼乙低头红脸的娇羞模样真是可爱极了，莫名的成默就想起了徐志摩那句著名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成默扑通扑通的跳，竟然不敢多看，望向了远处的岳麓山。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操场附近时，刚好打下课铃，站在篮球场的学生们一哄而散，全都是朝着食堂的方向在跑，成默和沈幼乙没有继续刚才的对话，聊起正经的关于考试的问题，快到食堂的时候，后面有人喊道：“沈老师！”
成默和沈幼乙同时回头，就看见了表情诡异的杨采萱，成默略微皱了皱眉头，沈幼乙却笑着问：“杨采萱，有事情吗？”
杨采萱追了上来，看了站在沈幼乙身侧的成默一眼，笑嘻嘻的说道：“沈老师，新闻上说你那里不是有成默同学的读书笔记吗？我想在我们长雅的微信公众号上放出来，多少也能证明一下成默同学能够拿到清华保送是名副其实的吧？”
第二十八章 一举成名天下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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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采萱的要求有些出乎沈幼乙的意料，她看了成默一眼，犹豫了一下正待答应，成默却抢先说道：“我不需要证明什么，多谢你的好意。”
原本杨采萱是盯着沈幼乙的，听见成默开口，转头看向了成默，“”了一声，故作惊讶的说：“成默同学也在啊.....还真是巧，不过.....刚才这个问题我是问的沈老师哦，不是问你哦！”
杨采萱拙劣的表演自然激不起成默继续说话的兴趣，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杨采萱，像看一个智障。
杨采萱心中暗恨，可成默不回话，她继续要找成默说话也有些落了面子，只能将视线从成默脸上移开，重新注视着沈幼乙，“沈老师，不管是学校还是外界，对你们的误解都很深，这是个澄清的好机会啊？可不能错过！”
说到“你们”的时候杨采萱还稍稍加重了语气，明白无误的暗示学校里有不少成默和沈幼乙的绯闻。
要换成前些时候沈幼乙一定会羞愧的不知所措，但此刻她只是笑了一下，柔声说到：“只要是人，总会生活在他人的误解之中，被误解的越多，语言的力量就越是苍白，在这个时候，没必要急于辩解，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说到“沉默”时，沈幼乙还看了身侧的成默一下，表示这是一语双关，算是回应了杨采萱的“你们”。
杨采萱怎么可能被沈幼乙一句话就打消了拿到大新闻的念头，她能当上长雅宣传部长，自然还是有真材实料的，不仅宣传稿写的好，口才也相当了得。几乎是不假思索，杨采萱就做出了精彩的回应：“沈老师，谣言并不是至于智者，而是止于宣传和辩论，你们这种消极的态度，只会让舆论对你们越来越不利.....”
实际上杨采萱说的很对，可沈幼乙和成默都在等高考结果出来，用事实来证明，比辩解一万句都来的有力，于是沈幼乙轻声说：“我觉得呢，真相和误解，很多时候都不是凭借自身能够呈现给大众的，我们需要静下心来等待时间给予洗白。”
杨采萱还是陷在惯性思维里，她认为成默是被她掀起的舆论力量弄的不得不放弃保送的，因此没听懂沈幼乙的答复。
“您的意思是坐以待毙？我可不觉得那是个好主意。”杨采萱瞥了成默一眼，略有些得意的说道，“你看成默就是个例子，他要是当初同意接受我的采访，让全校师生对他有所了解，怎么可能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所以‘沉默’往往只能让事情越变越糟糕....”
沈幼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沉默”这个词就发自内心的想要笑，虽然沉默和成默并不是一个词，听见杨采萱说“沉默”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沈幼乙不由自主的又微笑了起来，玩笑道：“我觉得不是啊，让事情变糟糕的不是沉默，而是成默，杨同学，你可要把前鼻音和后鼻音分清楚啊！”
杨采萱原本以为成默和沈幼乙在如此大的舆论压力下，应该坐如针毡惶惶不安，没想到沈幼乙还有心情开玩笑，自己一手策划的攻势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让杨采萱的笑容渐渐隐没，她摇着头，假装遗憾的说道：“看来你们还不明白为什么保送名额会丢啊！本来还打算再给成默一次机会，帮他制作一期专题让他好好解释解释，就算拿不回保送名额，也不至于谣言漫天飞......现在算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保送是成默他自己拒绝的，和谣言什么的无关，假设成默需要通过公众号澄清什么，只要他想，随时都能上.....嗯.....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杨同学。”面对杨采萱略带嘲讽的口气，沈幼乙平时在和善，此刻语气都变的有些冷淡，说完之后她也不打算继续和杨采萱继续交谈下去，对成默说道：“成默，走吧！”
成默“哦”了一声，转身和沈幼乙并肩走向食堂，杨采萱乘兴而来，心想这次成默应该急于给自己洗白，不可能还拒绝她，却完全没有预料到不仅成默拒绝了她，就连平时最好说话的沈幼乙都拒绝了她。
杨采萱盯着成默和沈幼乙的背影咬牙切齿，看到两个人的距离保持着大约一拳左右，杨采萱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本书，上面是说什么亲密距离（与爱人之间）、个人距离（与朋友之间）、社交距离（商务会谈）、公共距离（演讲者与观众之间的距离），总之就是通过留意身体距离，来推测两个人之间关系亲密度的内容。
她又想起了就在刚才，成默先替沈老师做了决定，后面沈老师又替成默做了决定，这种自然而然的行为绝对不是一般关系能够达到的默契。
杨采萱凭借女人的自觉感到成默和沈幼乙的关系不仅仅是师生关系这么简单，她飞快的掏出手机拍下了成默和沈幼乙并肩而行的背影，然后躲到了一侧的梧桐树阴影里，低头去看手机上的照片。
初夏的阳光灿烂，长长的坡道两侧树影婆娑，沈幼乙背着手，瀑布一样的长发在背后微微荡漾，而成默的双手插着口袋里，稍稍低着头，像是在聆听什么。两个人的影子投射在坡道上，并没有缩成一团，而是被拉长了一些，这个禁止的画面意外的弥漫着一股甜蜜的气息，唯美的让杨采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拍摄的。
杨采萱看了好久，越看越满意，她将手几装进口袋，从梧桐树下走出来，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去寻找成默和沈幼乙的身影，她下定决心要发掘出成默和沈幼乙之间的“故事”.....
第二天，吴校长告诉了成默，关于他参加两科高考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很快就会在网站公示，方案就是按照他说的，在两个半小时之内他要答两套试卷，到时候领导、媒体依旧都会在现场，让成默做好准备。
成默回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吴校长又叮嘱他至少先保证一科的试卷写完，不要贪，只要一科考的足够好，就有充分的说服力了。
成默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转眼到了五月的最后一天，湘南教育网、湘南省教育厅以及长雅官网都发布了公示，说同意了长雅学生成默的申请，将在六月七号至六月八号的湘南省高考中让成默参与文理两科的高考，但为了不影响考试的公正性，以及不耽误其他同学的考试，不会给予任何特殊照顾，只会在考试时由专人将理科试卷发到成默手中，考试时间结束，不管写没有写完全部收走。
这也就意味着在两个半小时之内，成默要做两套完全不同的试卷。
如此疯狂的要求立刻在网络上又掀起了一轮热议，所有人都认为成默是借此自证清白，但所有人都不看好成默这看似失去理智的举动，各种说法也甚嚣尘上。
“这明显是为了洗白孤注一掷了啊？”
“孤注一掷？别人这叫聪明吧！我同时考两科，考不好不是正常的么？”
“说到高考，我就想到了高老庄，说到高老庄，我就想到了孙悟空。明年年初，华美合拍的西游记即将正式开机，我将继续扮演美猴王孙悟空这一角色，会用美猴王艺术形象努力创造一个藿香正气的形象，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
“估计是后台倒了被教育局打脸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么无厘头的自证清白，又只给他两个半小时？关键还是考文理双科啊！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也觉得，考一科就很难了，考两科，还得在两个半小时内刷两套试卷，能做完就不错了，还想要考的好？”
“我就纳闷了？这个废柴怎么一天到晚上热搜？他是明星还是怎么了？参加个高考还要炒作？”
“是啊！就算考了两科又能证明什么？清华就会选你？北大就会选你？剑桥牛津就看的上你？到底是哪一个呢？连个奥赛都没有参加过，要不要这么高调啊？care别人有优越感？？人家十几岁奥赛冠军都拿了好几个了，你还要参加两科高考来显得自己牛逼？有病吧？”
“楼上说的对，这么做纯粹是无聊啊！我也能考参加两科高考，做两套试卷，问题是你得考的好才行啊！即便你文理都考上了重本，也证明不了你考的上清华啊！不如一科考好来的有意义吧！”
“明显就是考一科没把握，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
这次成默并没有花钱限流，因此很快事件就上了热搜，虽然排名在十多名，但作为一名素人，成默如此频繁的上热搜也实属罕见。
各种议论纷至沓来，搅的一心备考的长雅都喧闹了起来，实际上不止是网上骂声一片，就连长雅的学生也觉得成默此举实在太过疯狂，毕竟湘南省的高考，以竞争激烈难度高闻名，两个半小时做两套试卷完全是强人所难。
但是有人对成默有信心，付远卓在毕业之前，最后一次策划了一件大事，就是再次开启了长雅的学点赌局，两年前那场赌局之后，长雅消停了一阵，如今元气又恢复了过来，加上这次是更加让人关注的事件，于是全校动员的盛况比上次还厉害，只是这一次的下注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成默。
贴吧给出的盘口是两科均上六百分一赔十，一科六百一科五百一赔五，两科均上五百分一赔三，两科均上四百分一赔一......双科状元一赔十五，除此之外还能买准确分数，还能单压一科成绩或者双压两科成绩.....
就连成浩阳也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因为无数的人找他咨询下注意见，成浩阳每天面对认识不认识的人上来询问，也是无比的头大，说实话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今他堂哥的成绩怎么样，今天不知道吹什么风，连高二年级最受男生欢迎的三大美女之一的杨采萱都来了，这让成浩阳格外的紧张。
拿着录音笔的杨采萱抬头好奇的看着成浩阳问：“成浩阳，你对你哥的学习成绩了解不了解？”
坐在座位上的成浩阳看了一眼围在周围的同学，脸都红了，他也不知道周围这些人是来听答案的，还是来看大美女杨采萱的，吞了口唾液说道：“我哥成绩一直很好.....网上说的其实不全对，他初中的时候经常参加奥赛，还拿过好几个省一等奖.....”
周围顿时响起了讨论声：“初中奥赛难度不高吧？可省级一等奖也能进夏令营了！”
“也要选，毕竟初中奥赛没有高中奥赛重要.....成默没参加过高中的奥赛吧？”
“参加了奥赛又怎么样？奥赛不是高考！奥赛只考一门啊！专注一科好考的多，高考反而不好考好不好？”
有人插嘴问：“成浩阳，你下的什么盘口？”
成浩阳楞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我...还没下.....”
这时唐文俊插嘴道：“默哥不是要你下双科状元赚点零花钱吗？”
周围的人听到唐文俊的话哄堂大笑。
成浩阳苦着脸连忙解释道：“我哥他开玩笑的！不过.....他应该不会考的太差。”
“开玩笑？默哥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啊！我可是连老本都下下去了，下了一千学点，暑假就考这个出国旅游呢！”唐文俊嘿嘿一笑说。
一旁的人嘲笑道：“唐文俊，如果你指望靠这个旅游，怕只能新马泰一日游了！”
所谓“新马泰”就是星城的“新开铺”、“马栏山”、“太平街”。
“状元哪里好拿？更何况还是双科状元！”
“而且这双科状元的赔率也太低了吧？才一赔十五？弄个一赔五十，我还有兴趣搏一搏.....”
众人的讨论和成浩阳的回答并不是杨采萱需要的答案，她微笑着问：“我们接着开始的话题来聊，你刚才说你堂哥的成绩一直很好？那你知道为什么他高一的时候期中考试考了全科零分？”
“这个.....我.....”
见成浩阳面色有些茫然，杨采萱连忙提醒道：“有一次学校开大会的时候，你哥好像说过？”
成浩阳“哦”了一声回答道：“你是说我哥为了转到（9）班去，故意考的零分吗？”
杨采萱微笑着点头，“对，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你哥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去成绩不好的（9）班呢？”
成浩阳完全不知道自己中了杨采萱的圈套，耿直的回答道：“据说是为了沈老师吧！”
不过唐文俊却听出了杨采萱的采访似乎有些不对，十分的关注成默和沈老师的事情，于是唐文俊赶紧跟成默发了微信，跟他说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