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二章 六眸神通转生死
妖蝗见那法气一圈圈绕旋上来,很快越裹越厚,它也是不愿意就被这么轻易困住,不断挥舞四条须鞭,想要将之绞碎了。
然而罩在它身外的光火气霞每一回破去,就又会有更多法气补了进来。在疯狂抽打了好一阵后,仍是无有任何用处,只得不断跳窜闪挪,试图从里冲了出去。
只可惜那些霞火如同长在了身上一般,无论往何处去,都无法摆脱开来。
它虽是天妖之身,但因与修道人天然敌对,是以对一些神通法术也是非常熟悉,更懂得不少上古秘传,通常情形下,倒也能够见招拆招,但今时法术与以往差异不小,在这片刻也看不出其中门道,只指望能以蛮力破去。
牧守山趁着对手还未找出对策之时,动作不停,一道道法诀打入其中,随后又取了许多罡砂烈屑,同样投入进去。那光气越发炽盛,不过十来呼吸,看去已变得好似一只真正炼炉了。
此术非是什么神通,而是他自身所精研出的一门炼器法诀,三法相合,就可引动一味无名炼火,只要把时间拖了下去,火焰威能便会逐渐变大。
这一回他就是要利用此点,把这头天妖当作炉中宝材一般给祭炼了。
纵然如此杀不得这头天妖,但也可在最大程度上耗损其元气,而有造生潭为后盾,只要法力不绝,就可一直持续下去。
纵是被困在了熊熊火芒之中,妖蝗这副身躯仍不见被灼伤半分,但随着炼火威能提升,它也能感觉到,若是不能摆脱这等窘境,下来必会有大麻烦。
它上身微微一塌。再是往上一耸,可见其驱干之中,尤其腹部一侧,骤然间打开了数百个细长孔隙,自里喷出一团团精煞,甫一现出。那炼火立被压灭下去,只几个呼吸之后,外间所有光气火霞也俱被镇灭。
做完此事后,那些孔隙不断震颤,又发出一阵阵嘶嘶吸气之声,
这精煞是它自身精气所化,可通过身上气窍放了出来御敌,只待事后一口灵机采入,就可转炼补足回来。
怎奈这小界之内灵机几近绝技,这等举动也变得毫无用处,妖蝗如此做只是本能反应,意识到徒劳无功,便就立刻停了下来,四根触须一长,齐往所在牧守山所在之地卷来,后者见状。两尊法体立刻往不同方向闪躲开来。
四人此时看去,这妖虫虽还是原来那副模样。但比先前像是少了几分精神。
张衍目光闪动了一下,不难看出,此处没了灵机,妖蝗身躯之中定然没有多少精煞可供挥霍,其此回破解手段可谓粗糙无比,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
他一拿法诀。身周围现出一圈虚气,而后一滴滴玄冥重水自其中从无至有,飞腾出来,将整个高崖团团包围,此水纵不能伤得此妖。但能限制其来回窜动。又于同一时刻传音道:“牧真人请继续施为,尽力耗损他元气。”
这处有两个牧守山,若是直接言语。另一个执念所化之躯却未必会遵从,就是闹了起来也有可能。
牧守山道了声好,与那执念分身同时掐动法诀,又要重施故技。
妖蝗立刻看出他要作得什么,好不容易挣脱了方才那等不利境地,他怎肯再陷入那番境地。
它六只眼目同时往上瞪来,而其中一只,却是微微闪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牧守山动作忽然一滞,下一刻,只闻轰隆一声,他两尊法相先后爆开,破散为无数法气。
霍轩见了,神色一变,起三十六崆岳一转,将之挪去外间,他皱眉头,沉声道:“方才此法,可是其天生神通‘无相劫煞’么?”
张衍缓缓点头,言道:“正是此法,传言此术无形无相,发动时全无半点先兆,看来果是如此,就连牧真人那‘万相翎’也未能护住他,好在此妖实力大不如前,又被华真人的‘荣华宝阳钉’所克制,不然牧真人便是再有手段,这回怕也是难逃杀身之祸。”
溟沧派那卷收藏典籍之上有记载,妖蝗六只眼眸之中,各藏有一种神通,每一门皆是威能奇大。
它这等本事,西洲修士昔年动手之前就曾经打听得清楚,便连应付之法也都是事先有想好,不过事实证明,到了真正斗战之时,却无有一个有用。
妖蝗气血完满之时,真正称得上凶威滔天,不可一世,眼目一闪之间,就是浩荡威能,洞天修士若不仗着厉害法宝,根本无可抵挡,唯有依靠诸如华钦洲这等凡蜕修士设法化解,才能与之周旋。
不过到了眼下,其要想使出神通对其却是一桩极大负担,而针对牧守山使来,更是犯下了一个极大大错误,后者有造生潭相助,用不了多久就可恢复过来。
数千里外,那些转挪出去的法气一合,牧守山法体重便又聚化出来,
同时一晃身,那一个执念分身又是在旁显化出来。
那执念分身很是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言道:“方才差点未曾逃出,若再按着你计策行事,我等下来更危险。”
牧守山问道:“那你待如何?”
那执念分身言道:“此回当以我为主。”
牧守山想了想,懒洋洋道:“也好,这等事本是十分麻烦,由你来做主,我倒可省事。”
那执念分身傲然道:“本来便该如此。”
他信手一抓,四周山石岩屑全数汇聚过来,随后凝于一道黄光之中,却是使了一个“万空如一”之术,不仅如此,他还言道:“把以前那采得那‘惑君石’拿来予我。”
牧守山自袖中取了一枚小石抛了过去,道:“你莫非不怕坏了那方高崖么?”
执念分身傲然言道:“由我出手,也断然不会出得那等事。”
虽是本为一人,可牧守山也不会凭一句话而信他,好在有那三十六崆岳在上护持,却也不致一道神通而坏了。
执念分身把那石抛入掌中那光华之中。这一道光柱顿时再也压住不住,变作一团长有三尺的灿灿光云,与此同时,他整个躯体也是变得虚幻不定起来,显是一瞬间所付出的法力着实太多,以至于连造生潭也无法补足损缺。
牧守山道冷眼旁观。却并不阻止。
只这片刻功夫,妖蝗已是将张衍在周围布下的玄冥重水全数扫荡开来。
执念分身见神通已成,一翻腕,就将这一团光云朝前方投了过去,而他脸上神情,却是显得信心十足。
得了那“惑君石”之助,这门神通已是产生了许多变化,此术一旦将对手打中,立刻便会化作万千尘沙附在其身躯之上。每一粒沙尘皆有一峰之重,并且不是由上自下压来,而是彼此吸引,由四面八方向中间汇聚,若无法集到一处,则绝不会停止下来。哪怕对方是天妖,也不见得能承受此重,多半还会使出那精煞来解脱困局。
不过他可不止一枚“惑君石”在手。只要来得几次,就可将这头天妖全身元气耗尽。
妖蝗几乎是在望见那光云的一瞬间。心下就是一阵烦躁,虽不知此是何物,但却能感觉到对自己必有极大威胁,
这一回,他两只眼眸同时一眨,霎时间。仿若有无数细碎光华闪动,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将场中所有人都是笼罩入内,而那团黄芒还未到得他身前,就被彻底击散了。
不但如此。而上方那些由“万相翎”分化出来的羽影,却似被定住了一般,仍未能及时发动,以致牧守山那两具法体未能逃脱,一下就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好在有三十六崆岳此时还在浮在头顶之上,将那破散法气再一次送了出去。
至于吕、霍二人,早在光芒乍起一瞬间,也同样被转挪移至外间。
张衍在妖蝗发动神通时,就立刻认出此是‘乱空劫煞’与“无方劫煞’。
前一种神通可放出“乱空神光”,此光无比锋锐,几乎可斩灭一切,而后一种神通,则可定拿灵机,锁住方圆万里之内一应物事。
万年前那场争斗之时,这两法一起发出之时,若不提前有了防备,只要落在神通波及范围之内,几乎无有人能逃了出来。
不过那一瞬间,他却并未选择躲闪,身上自然而然浮起一层形如琉璃的壁障来,凡是乱空神光过来,好似被挪去了另一个界域之中,无有一个沾得他身。
这门“玄转天罗璧”,因是蚀文所传,任何一人修习起来,都是与他人有所不同,落至他手后,又重作了一番推演,笼罩之地只有身前三尺,但却是念动即生,用来守御自身,却是正好。
两道劫煞持续了不过一二呼吸之后,那高崖之上却是浮现出一层层光华,却是华钦洲布置在此的禁制受得感应,发动了起来,不过须臾,所有异状就一起纷纷消弭不见。
有这方禁制和宝华钉束缚,妖蝗方才一击,至少有半数以上威能被化解了去,不然三十六崆岳怕也难以起得作用。
战圈之外,一缕缕法气重新聚起,牧守山重又现出身形来,只是他神情略有疲惫,好如常人大病了一场。
他摇了摇头,若不是有造生潭在,又竭力护住了神魂,只方才消耗的精气法力,就足够自己死上一回了。他一抬头,远远言道:“诸位,牧某损折不小,看来需得稍作调息了。”
张衍点头言道:“这处有我三人,牧真人自便就好。”
牧守山打个稽首,就往远处退去。
也幸好华钦洲将妖蝗束缚在了观空崖上,他才走得这般容易,否则连再度聚化法体的机会也不会有。
而山崖之上,妖蝗接连牵引精气使了三门神通出来,原本那昂扬之态也变得萎靡了几分,似连自己身躯也有些支撑不住。
张衍看了过去,感应之中,此妖气息比方才弱了至少三成左后,只照眼下情形来看,要是其把六门神通俱是试了出来,当也是离死不远了。
他言道:“牧真人不在时,便由我来压制此妖,两位真人可退得稍远一些,望能全力镇住此方浮屿。”
霍、吕两人知他法力强横,猜测他是要施展什么厉害手段,道了声小心,就依言往外退开。
张衍到了正前方,把身一抖,将法相放了出来,浑浑沉沉的玄气很快铺天穹,遮蔽四方,把这个浮屿都是包裹入内。
此时此刻,他大袖飘拂,立在前方,却是单独一人面对妖蝗,心下则忖道:“大劫在前,正好在妖身上先试试手段。”
他心意一动,背后有五色光华一闪,变化为五道通天气柱,闪耀不定,肩膀微微一晃,其中那一道黄光忽然一倒,如天柱倾塌,就往下压来。
妖蝗三十六只镰足一动,想要转至崖后,可在此时,一股庞然灵机压来,居然将他一下定住,立知是中了定拿之法,它只浑身一抖,就将这束缚挣开,但已来不及脱离出去,于是索性不再躲闪,背脊一拱,与那黄芒撞在了一处。
只是预料之中的碰撞却并未传来,反而是全身一僵,陡然间变得无法动弹,六只眼眸同时一转,却是发现那黄芒压在身上萦绕不去。
张衍神意一引,背后那一道金光大柱往下倒落,不过与前番不动,却是一闪之间,就到了眼前,随后自对方身上一划而过。
妖蝗顿觉身躯之中好似少了些什么,正惊疑之间,金光又一次从他身上闪过,来回劈斩数回之后,头脑变得一阵昏沉,身躯好似空空荡荡起来,这才猛然惊觉,此光带走的竟是他身上精气神魄!
这下他也是惊惶起来,若被此光斩中数十上百回,岂不是要丧命在此?当下一声嘶鸣,腹部孔隙大开,又一次放了精煞出来,将笼罩在身的土行真光消解了去。
张衍微微一笑,这金行真光固然能斩去其些许精气神魄,但也就是起初几道最是厉害,越到后来,威力越弱,若不破开对方躯体,想凭此斩杀此妖,凭他眼下修为,却还无法做到。这时他又起手一拨,这回却是那身后火柱一动,眼看着也是要倒落下来。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三章 三劫三术护性命
妖蝗接连领教了土、金两行真光的厉害,逼得他是狼狈万分,此刻火气光柱一倒,急忙催动躯内元气,四根触鞭霎时又长出一大截,直往前方卷了过来。£∝UU小说,www.uu234.com
张衍并不躲闪,只是法力一引,身后那道木光气柱同样倒落而下,长须一落其中,顿被纠缠制住,转还不得。非但如此,此光后发先至,只是一闪,便化作万千丝缕,将妖蝗一齐罩困在里,如同须藤缠绕,将它死死缚住。
妖蝗左右一晃,虽镰足能动,但偏偏挪得一点,就又被拽回原处,便嘶鸣一声,未过片刻,就见一团团精煞又从此妖身躯之中冒了出来,然则那木行真光好似生生不息,消去一道,就又来得一道,直至此次精煞全数耗去也不见其少得半分。
而就在上方,那火柱愈来愈近,还未真正到得,就有延绵不绝的炙热传来。妖蝗大感不妙,因无法脱身,若想避过,那非得再使动一次神通之术不可。
然而此时此刻,它却是犹豫了起来。
对面对手至少四人,虽先前被迫退一个,但却也是一连逼出了它三道神通,即便如此,似也未真正身死,而眼前之人更是难以对付,再以神通应付,所余精气又该如何应对外间那余下两个?
然眼前情势已容不得它多作思虑了,立把这念头压下,身上孔隙乍然张开,发出一声嘶鸣,左侧那只大眼之中忽然爆出一团亮芒,却又是使了一门神通出来,只是此术虽出,外间却并无任何变化。
火柱一路无遮无挡,很快落得崖上,闻得一声轰然大响。便将它全身吞没在内,
远望过去,此刻崖上只见光焰熊熊,炽焰烈烈,好如夜中举炬,极是耀目。
张衍这一道火行真光。可灼烧生灵本元精气,对护持之法尤为克制,哪怕是护身宝光,也可一削而去,此刻兼有木行真光相助,两光一合,其威更是宣盛,纵是妖蝗坚躯硬甲,沉埋在此火之中。亦是渐渐变得滚烈热烫,焦灼发黯。
他见此妖居然别无什么其他动作,只是一动不动伏趴在火焰之中,心下忖道:“如无意外,当是此妖用了代命之术。”
妖蝗身上共有六门神通,分为“三劫三术”,而那“代命之法”,则可蜕去一层壳衣。代了自己去承受万般磨难,最后再与本体真躯脱离开来。如此就可避开劫数。
当初有不少左道之士对妖蝗下了厉害咒术,甚至还动用许多封禁之法,但在此术之下,却是一概被避过了。
可世上神通,只要被人摸透,就总有办法对付。是以此妖最后仍是被华钦洲以七枚无形之钉在了高崖之上。
不过在传闻之中,若是其所承伤害不大,这门秘术能于半途中止,收了回去。故张衍一味驱动火势,却并不停下。时间一久,妖蝗身躯之上现出片片裂纹,不时有灰黑散屑随火星飘飞。
连续烧约有三十多个时辰之后,远处这只大虫已然变得无比残破,张衍这才把神光收了,随后目视其上。过得片刻,闻得细微破裂之声,一片片漆黑甲壳掉落下来,然后背甲之上忽然裂开一条长隙,却见一具完好无损的妖躯又自里爬了出来,凶悍之貌,仍是未减半分,只是气机比之前却是弱上许多。
张衍目光微闪,忖道:“代命之术用过,此妖当不剩多少元气了,若再用神通,只会是那‘还生之术’。”
所谓“还生之术”,是指妖蝗在被重创之后,可依靠平日积蓄下来的精元血气再造身躯。
当年这妖物正是自恃有此术傍身,才敢自南崖洲杀了出来。
虽西洲修士对此早有预料,但谁也未想它居然还服有百还果,以至于策略失差,险些因此满盘皆输。
张衍心下又是转念,“如今过去万载,此妖能存身下来已是不易,不知其是否还有保有足数血气推动此术,不过不管其还有何等变化,只要其元气磨去,便不可停手。”
以他此刻法力,若再演五行真光之变,自认有八成以上把握这将天妖拖死在此。
只是此次前来,既为收妖,又有借其磨练功行之意,这等机会何其难得,他却不好一人将事都做完了。
于是把袖一抖,将身后最后一道气柱收了,随后自玄气之中步了出来,对候在外间的霍、吕二人打个稽首,言道:“两位真人,此妖已被我磨去不少元气,表面上看去虚弱,实则仍有挣扎之力,不可给他喘息之机,下来却要拜托二位了。”
霍轩对他一点头,道:“渡真殿主放心,余下有我二人应付。”
他也是打个稽首,便与吕钧阳一道,转头向高崖上的妖蝗飞去。
张衍去得战圈之后,在玄气之上坐定。霍轩有三十六崆岳在手,便是一个人时,也足以应付此妖,本来若妖蝗可以飞遁,则需吕钧阳的元辰气罩配合,不过其被钉在了高崖之上,便就无需使出来了。两人配合,当可顺利耗去那妖物最后一分元气。
他取出一瓶丹药,倒了几粒出来,服食入腹,就自在外调息。
大约又过去二十多个时辰,他才出了定坐,双目一睁,见霍、吕二人各一方,手中拿捏法诀,周身光虹飘动。
而那妖蝗被埋在一团团金光烈火之中,浑身上下虽无半分损伤,但看去分明已是奄奄一息,偶尔才动得一下。
牧守山此时似也复原,正站于一边掠阵。
张衍立起身来,到得近处,他稍稍一辨,那妖蝗气机微弱之至,如风中火烛,随时有熄灭可能。
牧守山见他上来,便道:“至多再有两个时辰,就该当了结了。”
他又一声感叹,道:“此妖当真是厉害,便是这残败之躯,也几令我辈束手,难怪当年与之对战的西洲之士倾尽全力,也只能将它封禁了事。”
张衍目光一撇,却发觉牧守山与以往似有些不同,原本其身上气机沉滞,现下却是活泼轻灵,好似解脱了什么重担,心下一动,问道:“牧真人可是有所收获?”
牧守山一笑,道:“叫渡真殿主看出来了,此番与那妖蝗一战,那执念虽未能消去,但我已探得一解化之法,回去之后,或能斩除此隐患。”
张衍点点头,微笑道:“若是牧真人果能做到,倒是山门幸事。”他又望了望那妖虫,问道:“我调息之时,此妖可曾用过什么神通之法?”
牧守山道:“渡真殿主是言那‘还生之术’?”
他摇头道:“此妖精元当早已耗在了万载岁月之中,若还能使出,当早便用了,不会等到眼下。”
两人言语之间,那妖蝗气机终是彻底消去,不再能感得半分。
不过霍、吕二人并未收手,仍是在那里转运法力,催动金火。
许久之后,霍轩先一步收功,他拿出一面小镜,对着下方一照。
此镜也是一件宝物,是他此回带了出来,能辨得生灵生死,哪怕是天妖,也无法伪作遮。
过去半晌,他收起小镜,对吕钧阳言道:“吕真人,此妖躯壳之中已无半分生机,可以收手了。”
吕钧阳一点头,也是收了法力回来。
张衍略一思索,往前飘去,到了那妖蝗躯壳之前,他一抬手,一道水光奔腾而下,滚滚漫过崖顶,待光虹过去之后,却已是将之卷入了其内。
他道:“我既能收了这躯壳,不为此方山崖束缚,当可确信,这妖身已是空躯一具,不过诸位尚需防备那三煞三术中最后一法,‘侵夺之术’。”
牧守山道:“不错,传闻之中,此妖身躯若坏,但如有后裔还活在世上,只要在此前有一滴精血存驻,那过个千百年,就还可再生了出来。”
霍轩判断道:“其若有后裔存有精血,现下也绝无可能在外间,不说上古修士必会仔细查证,不容漏网,就是这万年时日,也足以消去其中生气了。”
牧守山道:“华真人当年把妖蝗在此处的后裔都是斩尽杀绝,倒是其又以精血炼化了许多出来,如那豁灵蛉和妙音蝉之类,此间当还有不少,要是四布分散,倒是有些麻烦了。”
张衍略作思索,道:“豁灵蛉此虫无法纳灵机入体,不过数载之寿,是存不得妖蝗精血的,至于那妙音蝉,倒有几分可能,但定不会在空界之中,因在此处,半分灵机也无,其极难存活,此妖若有布置,那也一定是在合恶洲上。”
霍轩沉声道:“那要一个个将之找了出来,却也太过麻烦,霍某以为,不如将这片洲陆彻底崩散,就可了断祸根。”
张衍点首道:“可以如此做,不过洲中有那先人葬所,不宜损毁,还由不少妖虫躯壳,也是上好宝材,需先行收好,拿回山门还有用处。”
牧守山道:“此事不难,就由牧某来做吧。”
张衍考虑了一下,妖蝗连身躯都被他收了,当再无什么危险,就道:“也好,牧真人可去施为,我等便先去舟上敬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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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四章 神气托体可还生
张衍等三人与牧守山别过之后,先行回了鹤舟之上,周娴儿见他们回来,上来依次见礼。
张衍道:“我等不在时,可有什么异状?”
周娴儿道:“回禀真人,此处甚是平静,便过来时所遇那些虫妖,四下里也未曾见得。”
张衍看她一眼,目中似有神光掠过,后者不自觉低下头来,只听耳边有言道:“知晓了,你且退下吧。”
周娴儿松了口气,每当这位渡真殿主问话之时,不知为何,她总觉有一股莫名威压笼罩身上,万福一礼后,就下了船台,自去吐纳运功去了。
她行功约有一个多月之后,忽听得外间有一声大响,好似天崩地裂,不由一惊,起身看去,就见原本合恶洲所在之地,现下已被一股莫名伟力崩散成了无数碎石,再过有片刻,就见那些碎块似被一股大力挪动,缓缓旋转,然后愈旋愈快,就在此过程中,其变得愈加细小,最后索性消去不见。
她惊问道:“那是如何了?”
身旁巧目鹦鹉眼中,看向那处的目光满是兴奋向往之色,“那是牧真人以**力轰散了那片岛洲。”
周娴儿檀口微张,眼中满是惊色,虽她早听周宣说过,洞天真人能崩裂洲陆之能,但到真正见得,不觉震撼难言。
十天之后,牧守山回了舟上,道:“合恶洲已是烟消云散,所有虫豸皆是化为尘埃,只先人那法坛尚在,不过牧某已是查过,里间当无妖虫后裔,至于那些虫尸之流。也俱是收在此物之中了。”
说着,他自袖囊之中取了一只大瓮,起一道法力送了出来。
张衍起袖一卷,将大瓮拿来收了进来。他沉默片刻,忽然道:“诸位以为,妖蝗是否还有逃命手段?”
牧守山皱起眉头。疑道:“渡真殿主是言,是说此妖还未曾真正死了?”
张衍笑了一笑,言道:“我只是以为,这天妖横行上古,诸修奈何不得,就如此简简单单被我等灭杀,是否太过简单了?”
说到这里,他又环望一圈,又道:“我曾听闻。上古一些妖物,身虽死,但神不灭,犹可徘徊人间。”
此也并非他凭空杜撰,否则太冥祖师也不会单单把龙君神魂诛灭了,而留下尸身不理。
那六大天妖之中的白首蜚牛,不知用何法,神魂脱去天外;龙君之子虺龙。能分化万灵,侵占禽兽之身。如此种种,皆是说明,此辈神气与寻常妖物截然不同。
霍轩沉声道:“渡真殿主之言,不无道理,神游于外,不是不可。但必得有寄托之物,或是占据生灵之体,此刻这里只我五人,又都是修道之人,妖蝗如是要做到此点。那我等绝然不会察觉不到。”
张衍言道:“昼空殿主说得不错,神气窃据之法,那妖蝗便是做了,也是自寻死路,但除此外,其实还有一法,我先前也险些忽略过去。”
霍轩不由问道:“不知是何法?
张衍言道:“诸位不知可是听过,凡俗间常有王侯贵胄,为攀附仙神,常言称己身为其母梦异象而生?”
牧守山沉吟道:“上古之时,曾有先民梦中受孕,生下神人,虽多是荒诞之说,但有不少确为道行高深之人借躯投生。要是妖蝗果真做此事,倒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有一女子在此间,哪怕远隔万里,也可神气交感,夺其精血养孕己身。”
众人神色都是严肃起来,这一点的确被他们忽略了,且天妖与寻常妖物不同,此辈得天地眷顾,要是在事先做了手脚,不难再复前身之威。
最为紧要的,此间有一人确有可能被那天妖算计。
周娴儿听到这里,面上血色褪尽,忽然变得一片煞白,这时她听得扑棱棱振翅声响,一扭头,原来是那头本是站在自己旁的巧目鹦鹉却是偷偷飞走了。
张衍这时对她看来,淡声道:“周娴儿,你且上来。”
周娴儿惊惧不已,却不敢上去,颤声道:“诸位真人,弟子,弟子……”
张衍温声言道:“你莫怕,我先前在你身上镇压了一道符箓,便是那当真有那妖物神气潜入,我亦有办法护得你周全。”
周娴儿听了这话,心下稍松,她捂住胸口,努力呼吸几次,镇定下来,咬牙行至船台之上。
张衍道:“你且走近一些。”
周娴儿道了声是,又上前几步。
张衍这时伸指在自己眉心之上一点,藏与其中的九摄伏魔倏尔一颤,而后就自间上放出一道明亮光华,陡然照在周娴儿身上,后者身躯一颤,过得片刻,就见其眉心之中有一道黑烟飞出,一遇那光,似遇天敌一般,不断在光华之下消解破散,便一扭头,想要飞回人躯中躲避。
张衍既然引了这道气机出来,又怎么可能轻松放它回去,窍穴之中伏魔简再是一震,那光华霎时再盛几分。
周娴儿只觉光亮刺眼,不得不闭上双目,同时觉得脑海之中好像有一物破碎了。
便在这时,她忽觉一阵胸闷气短,而后腹中翻腾,似有什么要冲了出来,上半身往前一冲,却是呕了一大口黑血出来。随其溅落在了舟板之上,可见血污之中却有一只拇指大小的怪虫,此刻看去还在微微抽搐,好一会儿,方才不动。
她一捂嘴,心惊胆战道:“这,这……”
张衍言道:“此是先前借了你一点生机血气孕化出来的妖身,若是任由它继续盘踞下去,那必是将你一身精血吞了,最后破脑而出。不过你也无需慌张,此刻你躯体之内天妖神气已是除尽,只稍稍元气亏损,别无大碍,回去打坐调息几日便可复原。”
周娴儿这一次心神受创不小,若不是本身为修道人,怕是根本难以在此站稳,她强自镇定,万福一礼,道:“弟子多谢真人相救。”
牧守山摇头道:“不想妖蝗还有这一手,险些让它得手了,若是让它逃到了外间,后果不堪设想。”
霍轩、吕钧阳二人都是点头。
妖蝗虽抛却躯体,但同样也脱离了华钦州的镇压,一旦借周娴儿之身到了地表,只靠充盈灵机,再修炼个数千上万载,说不定能恢复此前法力,那对世间来说,却又是一场灾劫了。
牧守山又道:“妖蝗手段如此隐秘,却不知渡真殿主是如何发现此节的?”
张衍微微一笑,道:“诸位可记得,先前周娴儿在感应妖蝗方位之时,曾言有一股恶念上身?那时我便已有所怀疑,只是尚不能完全确定,且便是能够看出端倪来,我若提前驱除此气,说不得此妖还会再换得一门手段,那要护得这周娴儿,就需得有人在旁时时看顾,于我极是不利,故便来一个将计就计,先以符箓压住周娴儿全身生机精元,使那神气也无法借此壮大,而等除了那妖蝗之后再回头料理此事,便就容易许多了。”
至于周娴儿吐出那只小虫,却是此前神气侵染之时夺来精血所造,此女毕竟是一名元婴修士,元气充沛异常,只要稍稍吸食一点,就可聚塑成胎了。
而到了此刻,此妖方算是真正斩除了,且未曾留下丁点后患。
就在众人说话这个当口,忽然天地一震,那种感觉,好似此方小界就要崩塌一般。
张衍往天中看了一眼,道:“妖蝗已亡,这里也无有任何生气灵机可供这镇压之宝收取了,为免耗损灵机,损了本真,故此宝在收聚之中。”
霍轩道:“那我等不必多留,便速速出了此间吧。”
众人都是同意,驾飞舟行至那两界门户之前,拿了显冥珠出来,感应得外间那珠所在,找准出路之后,便带了周娴儿一同穿行了过去。
殿厅之中,关瀛岳等了多日,这时终见一行人出来,终于放松下来,上来行礼,道:“见过几位真人。”
张衍微一点头,他看去四周,道:“这方法宝原是玄晖宫镇派之宝,放在此处便为镇压妖蝗,今此妖为我所除,此物正可为我所用。”
牧守山言道:“要收此宝,那先要去了顶上涵渊中水,但此水落此万载,一旦挪走,恐海下生变。”
张衍笑道:“来此之前,便有准备。”
他一抖袖,飘出一团烟气过后,待散去后,地上便多了一只大坛出来,弹指去了封口,便见里间满坛皆是玄色重水。
牧守山看了看,问道:“莫非是浮都玄水?”
霍轩在旁言道:“正是此物。”
这涵渊重水若是收去,海眼就无了镇压,一旦地火之气上冲,就有可能出许多变故来。虽还不至于波及九洲,但要是让玉霄派察觉异状,不难猜出是有人取去了镇压之物,最后势必是怀疑到溟沧派身上,若令其知晓了此事,那么定会提前做好应付之法,想要出其不意,那便需设法隐瞒下去。
而诸人来此之前,秦掌门亲自祭炼了这一坛浮都玄水,可以此代替涵渊重水填入海眼之中。
这二水不但外观看去别无二致,便是摄拿一滴出来,半个时辰之内,其重也是相当,虽随时间推移,浮都玄水会不断消损,无有涵渊重水那般坚凝,但至少数百年内,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便是有人前来查探,非是那等深研水法之人,也看不出端倪来。
张衍言道:“诸位,此间久留无益,这便动手吧,待收得此间诸宝后,我等便就转回山门。”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五章 江山玄水入山门
即便有浮都玄水,收取涵渊重水也非是简单之事,当中需小心翼翼,不得出得半点差错。UU小说,www.uu234.com
这其中还有几处尤为注意,首先,需得一二名精擅火法道功的洞天修士去往海眼之下的火口坐镇,以防底下阴毒秽气上涌。
论及此点,牧守山和霍轩都是合适,其也并不必做得什么,只放出自身灵机就足以将此地镇压住了。
不过牧守山终归是执念未曾全消,不适合长久坐镇,因而此事只能由霍轩为主,以他为辅。
再一个,玄晖宫异宝在此放置万年有余,早与四方灵机混融一体,贸然摘取,必致四方气脉变动,
这便要一个擅长拨弄灵机之人前去调化,以免海波动荡,震及洲陆,为有心人所察觉。
而四人之中,吕钧阳为晏长生嫡传,虽未修得元辰感神之术,但在此道之上却胜过许多同辈,正好做得此事。
除了上述这二处,还有一桩最为重要之事,那便是收取那涵渊重水了。
此水由于过滞重,除了一些特意祭炼的宝器,可以说无有什么器皿可以盛放。
就是上古那些修士,也是用了偌大功夫,才慢慢汇集起来。
如今要送回溟沧派,对这一条几是要汇成大川的重水,若还是按照古时之法行事,凭他们几个,不知要挪到何年何月,好在此回有龙魂精魄在手,不必再如此麻烦。
张衍在准备有数月之后,在内殿之中起了一处洞天门户,不过并不是用来出入,而是作那暂且安放涵渊重水的所在。
如此只需把重水一滴滴摄拿起来,再收入洞天之中。待回了山门之中后,可以同样手段再把此水取了出来。
只是到具体取水之时,每截得一段涵渊重水出来,便需填入一段浮都玄水,以补全不足。
此间不可出得半分差错,靠得是水磨功夫。不是功行深厚,法力驾驭精微入化之人,却是难以胜任。
要做到这一点,这里也就是张衍最为合适了,
与霍轩等几人商议过后,各人分去做事,他一人走到重水下方,拿出龙魂精魄,对着上一照。就引了一缕缕涵渊重水下来,而后运法往玄元洞天之内送入。
他一番施为下来,就陆陆续续过去五载,才将填住海眼的重水全数收了。
此水一去,下方法宝就无了拘束,可以取了去。
这宝物原名“江山印”,可开一界小天地,更能镇压上修。就是妖蝗这般天妖,被此印囚镇之后。依然无力逃脱。
不过其中也不无缺陷,先是施展起此宝来,需得浩**力,不是常人能够运用。此外,这宝物无法随意祭出,必要提前布置在一处地界之中。引得对方主动跨入圈内,方可发动。
玄晖教当年有此宝在山门定压,根本不惧外敌,只是失了之后,又无华钦洲这般人物镇守山门。很快也便烟消云散了。
张衍自袖中拿出一张符诏来,此是掌门所赐,正是为了收得此宝而炼。
他稍稍一注法力,符身顿时亮起,脱手而飞,向上方梁柱上方徐徐飘去,与此同时,就见殿顶之上有一块玉玦冒出刺目光华,两者便合在了一处。
不多时,身旁殿璧忽然如水中映影一般散去,化为点点荧光,齐往上方汇集,待聚到一处后,一声鸣响,便见一方古拙浑厚,仿佛浸透沧桑的大印自高处落了下来,他便抖开袖口,将之收入。
他回望四周,只见余下一片空荡荡的洞壁,便放声言道:“诸位真人,离门数载,也该回去复命了。”
此间光影一动,似有缕缕清气凭空浮出,过得须臾,就见霍轩、吕钧阳、牧守山等三人各是显身出来。
霍轩上来一步,稽首道:“渡真殿主,两位真人,三位可先行一步,霍某还欲在此多留些时日。”
张衍讶道:“不知昼空真人需用时多久,若是不长,我等多等几日也是无妨。”
霍轩顿了一顿,才道:“我在镇压火口之时,发现那里有火中精粹,极地金英,可助我提升功行,此等与我功行合契之地,本也甚难寻觅,自觉此回能撞上,也是机缘,故欲在此潜心修炼。”
经此一战,他深感自身手段有所不足,功行也是稍欠,那妖蝗凶威滔天,若不是被困在了崖上没法动弹,可不是这么容易除去的,既有这番机会,他也不愿错过了。
张衍考虑了一会儿,道:“浮都玄水虽不是涵渊重水,可若无龙魂精魄,想要出来,怕是极难,而下方地火如炉,纵昼空殿主修得金火之法在身,可待得长久,怕也有危,这海眼之下,也无人能及时帮衬,昼空殿主可想得清楚了么?”
霍轩道:“霍某身上一枚清心佩,可护得周全,若觉危险,自会及早退至上方。况且此行是为降妖,霍某着实带了不少丹玉在身,倒也不怕灵机不足,此次修行,或许数十载,或许上百年,我若能在此开得洞天,自能遁了出来,还望渡真殿主代我告知掌门。”
说到最后,他抬手一礼。
张衍见他神情坚决,也就不再相劝,道:“昼空殿主既有决定,我回去之后,会照此如实回禀掌门。”
霍轩道:“多谢渡真殿主。”
张衍客气一声,就拿了龙魂精魄出来,唤上牧守山、吕钧阳二人,又以法力裹住了关瀛岳、周娴儿两名弟子,便分波斩浪,遁海而出,往山门归返。
归程途中风平浪静,甚是顺利,用时一月之后,就回得溟沧派。
到了浮游天宫之上,关、周两名弟子此番离山久远,自需去拜见师长,而张衍则带着牧、吕二人往正殿过来,经通禀过后,有童子出来,言道:“掌门有谕,命吕护法、牧真人二位在殿外等候,”又对张衍一揖,“请渡真殿主入殿相见。”
张衍把冠袍稍作整理,行步入内,到了殿之上,打个稽首,道:“见过掌门真人。”
秦掌门起手虚抬,道:“渡真殿主免礼,请入座中说话。”
张衍一礼之后,去了席上坐下,言道:“此次弟子奉掌门之命,与三位真人前往西海诛杀妖物,此番行程顺利,已是成功取了天妖躯壳、江山印及那涵渊重水回来。”
本来那妖蝗身上还有七根荣华宝阳钉,只是此宝与之身躯炼化在了一处,现还不知能否取了出来,故他未算入进去。
秦掌门问道:“甚好,可曾有所损伤么?”
张衍言道:“这倒未曾。”
他将此行经过粗略道与秦掌门知晓。又将收有妖蝗遗蜕的大罐与那江山印一并拿出,至于涵渊重水,此物在他洞天之中,取出却需一番手脚,不是一二日之功,故此未动。
秦掌门一抬手,两边自有侍殿力士上来,将两物搬了下去,又问:“怎不见昼空殿主一同回来?”
张衍如实言道:“昼空殿主欲在海眼下方火口之内修炼,一时怕不得回返,嘱弟子代为禀告掌门一声。”
秦掌门微一颌首,言道:“渡真殿主拿回这三物之中,以涵渊重水与我溟沧派最是重要,你可先将此水取了千坛出来,我自有用处,余下仍放你洞天之中,你与门下若是需用,也不必报我,从中支取就是。”
张衍道一声谢,他心下明白,掌门这算是作为此行变相奖赏了,如今他身为渡真殿主,于修道一途之上,已是不再缺得什么了
但这涵渊重水却是例外,此乃是此方天地之间的奇物,却可助他磨练功行,若是什么时候他能做到不凭借龙魂精魄就可轻松挪动一坛之水的地步,那突破下一层障关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秦掌门朝殿外看了一眼,道:“我观牧真人身上气机,与去时大为不同,可是此行缘故么?”
张衍言道:“与妖蝗一战,牧真人奋勇当先,出力甚多,但也曾几番遇险,险些不能全身而退,也是因此之故,似已寻得消解执念之法。”
秦掌门微微颌首。
张衍斟酌了一下,这时又道:“此次之所以如此顺遂,却是因为昔年玄晖教华真人将妖蝗钉在了高崖之上,令他难以飞遁之故,弟子思之,既我溟沧派得了他法宝,可否择选弟子,承其道统,以还因果。”
秦掌门笑道:“此事应该,还有那十余先人既然因除妖而亡,同为玄门一脉,也不当视而不见,稍候我会命苗坤挑拣合意弟子,传其道统。”
这时下面有童子来报,“掌门真人,秦真人求见。”
张衍站了起来,道:“既是掌门有事,那弟子这便告退了。”
秦掌门点点头,语中似有深意道:“天下灵机日衰,渡真殿主回去可安心修行,如无紧要之事,便不要外出走动了。”
张衍动作微微一顿,一揖之后,就退出大殿,到了外间,他回头望了正殿一眼,思忖道:“掌门为谋大计,多方擘画,现下山门势盛,殿上席座将满,今又得三宝入手,方说此语,当是那劫开之日,已然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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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六章 阴阳柱上显气数
张衍察觉到开劫之日当是临近,在正殿外沉思了一会儿,就回得渡真殿中,问了问景游,知这几年也无甚要事,就是那东海之上,也是平静无波,知这当是陶真人还在祭炼那虺龙精魄,不到发动之时。
他自忖需做之事还有不少,今后恐怕要有一番长久闭关,于是下令,把汪氏姐妹,傅抱星、元景清这四名弟子俱是唤来,耐心指点了数月,这才放了他们出来。
四人出来之后,都觉大有收获。
回去路上,汪采婷见汪采薇沉默不语,促狭道:“姐姐这是怎么了,看去怎么闷闷不乐,可是被恩师训斥了?唉,小妹未曾看见,真是可惜了。”
汪采薇没好气道:“妹妹你几时见过我等因修持不力,遭恩师斥责的?我只是觉得……”说到此处,她目光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汪采婷追问道:“姐姐觉得如何?”
汪采薇道:“恩师以往指点,至多数日,可今时却历得数月,妹妹莫非未曾察觉出什么不同来么?”
汪采婷想了一想,道:“可是山门内外要有什么变故了?”
汪采薇道:“恩师虽不明说,但如此举动,却已等若告知我等,下来必有风波,如今三重大劫未过,姐姐我曾听闻,许就是洞天真人此回也未必可以躲开,我等做弟子的,便不能为恩师分忧,也不能成得累赘。”
“妹妹你看五师弟,资质不说比六师弟。九师弟这等人物,就连你我姐妹也比不过,此回却是在恩师相助之下炼就了元婴法身。可见我等若用心修行,求道之心不减,终究还是有几分机会的。”
汪采婷低下头来,道:“姐姐虽说得道理是不差,可我等姐妹就是修成三重境,此身怕也无望成就洞天,那就是再用功。在大劫之中又有什么用处呢?”
说到后面,她情绪之中却有几分低落。
汪采薇却是一笑,道:“妹妹出来渡真殿时。可见得外间那许多结庐修炼得长老么?
汪采婷道:“自是瞧见了。”
汪采薇道:“那我问你,他们多是**百岁之人,甚至有些岁数早已过千,明明寿元无多。可为何还在殿中苦苦修行。而不肯出去享乐?”
汪采婷道:“姐姐以为,这是为何?”
汪采薇认真言道:“那是因为他们知晓,如果用心修行,那还有一线求道之机,可若自己放弃,但却是连这一线机会也无。”
汪采婷身躯轻轻一震。
汪采薇道:“这些长老明知期望不大,道心尚且如此坚定,我等姐妹有恩师在上。机会远远大与他们,莫非就这么自暴自弃么?别的不说。若是妹妹真有缘到得那一步,只要道心不失,恩师见了,又岂会不伸手帮衬一把?”
汪采婷听了这话,似下定了什么决定,抬眸言道:“姐姐教诲的是,若是自弃,果真是一点机会也无,小妹回去之后,当认真修行,炼不成法身,便不出关。”
汪采薇本想劝她不必如此,但是再一想,自己这妹妹资质其实比她还好上几分,要是真能定下心思,这也不见得达不成此事,于是露出笑颜,鼓励道:“那妹妹当要好生努力了。”
东华西南沿海,司马权经过平都教一事之后,觉得继续待在陆上甚不稳妥,经过这些年布置,渐渐已是将根基之地撤到了一处隐秘岛洲之上。
这里距离东华洲并不远,又在西南近海一侧,并无任何玄门势力。至于魔宗弟子,自此前次他故意把灭杀六阴魔宗的法诀泄露出去后,已是一段时日无人来找他麻烦了,正好给他以喘息之机。
此刻他正悬空立在一只大鼎上方,身前却是漂浮有三只通体如墨玉的宝圈,而四周有数百只魔头围绕飞舞,不停将一口口魔毒之气喷至圈中。
那圈却是轻轻颤动起来,里间却有传出凄厉声响,似是哭泣,也似哀嚎。
这三物正是原来吴汝扬身侧那落陷、望气、渡空三圈,他得来之后,怕被玉霄察知,故不敢轻易动用,只是拘禁起来。
不过这许几年来,他自外搜集来了不少宝材,先是将这三圈俱是污秽了,便是其中真灵真识也是灭去,准备将之再重新转炼一回。
到得如今,已是到了最后一步。
差不多过去有两个时辰,三只灵圈不再颤动,但其中两只却似不堪负重,先后碎裂,唯独最后一只,并未如此,而是自上发出一股血腥凶残之气。
司马权见了,哈哈一笑,道:“看来我运数不错,终于还是成了一只。”
在做此事之前,他也无有任何把握,事先已是想好或许不得成功,但如今三圈之中,能有一只成了,他已是十分满意了。
一招手,此圈化光投入袖中,自那左道莲坏损之后,总算是又炼得一法宝,而且因为魔气污秽,就算拿了出来用,也不怕玉霄或吴氏能辨认了出来。
他想道:“如今我有宝护身,却也不必在躲在此地,眼下玄门之中,骊山最为势弱,上次我出手未成,这回可再去转上一圈。”
补天阁中,谭定仙正于洞府之内祭炼一件葫芦状的宝器,这时一名弟子匆匆而来。听得脚步声,他目光依旧投在前方,头也不回地问道:“何事这般惊慌?”
那弟子在背后站定,道:“掌门,后殿那‘阴阳福寿柱’似有异变。”
潭定仙不以为然,道:“这大柱素来古怪,你跟在我身边数百载,又非是第一次见得,何必大惊小怪。”
所谓“阴阳福寿柱”,乃是补天阁二代掌门所炼,言称能辨鉴山门气运,内中有两气徘徊,一白一黑,言传门中若有厄难将至,气机感应之下,黑气必是大涨,要是有福运,则必然会偏向白气。
只是要推算修道人自身祸福,已属不易,更何况关乎到山门气数这等事。
而这宝物也是时准时不准,万余载中,也曾有过不少次异变,但到得最后,都不过是虚惊一场。
此柱本来是竖在殿前空地之上,后来却被之后掌门挪到了殿后。
事情证明,此是英明之举。
前次差点山门坠落,算得上是开派以来的大劫数,这大柱倒也不是没有变化,可让人无言以对的是,那一次反是白气还多上一些。
也幸好未曾摆在了人前,否则传了出去,必然是一个大笑话。
那弟子深深俯下身子,道:“可是此一次,那福寿柱变化却是大大不同以往,弟子不敢不报。”
谭定仙不觉皱眉,不过他仍是未曾立刻起身,而是耐心将宝器再祭炼了一遍后,才起得身来,行至后殿,往空地上矗立的那一根琉璃大柱看去,这一眼之下,他也是吃了一惊,忖道:“怎会如此?”
只见柱中白气已是被黑气连连逐退,只余顶端一点,不过最后两指之宽,看去简直是要被侵吞一般,这等模样,分明是大劫将至之兆。
尽管不信此柱,可他心下仍是有些忐忑,关照那弟子道:“去把卜长老唤来。”
那弟子领命下去,不到半刻,卜经宿就已是到来,稽首道:“掌门师兄可是有事?”
谭定仙指着那大柱道:“师弟你来看看,这等变故,门中以前可是有过?”
卜经宿看了一眼,也是惊道:“玄气冲顶?”
他定下心来,仔细回想了一下,道:“这等情形,门中从来未曾有过,据门中记载而言,之前至多只是一气过得半柱罢了。”
谭定仙道:“哦?那一次是白气胜,还是黑气涨?门中可是有什么事?你给我细细道来。”
卜经宿迟疑了一下,回道:“那次是白气大盛,不过却是四代掌门夫人亡故,又找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弟子做了道侣……此事过后,就大柱挪到后殿来了。”
谭定仙哼了一声,拂袖道:“胡言乱语,这等事又与山门何干?”
卜经宿迟疑了片刻,道:“这大柱虽然时灵时不灵,但现如今劫关在前,这等异兆此前又从未出现过,小弟以为,宁可相信,也不可忽视了。”
谭定仙道:“那师弟以为,我等该如何做?”
卜经宿也是为难,对这等毫无头绪之事,他仓促间又能拿得出什么主意来,只好道:“可命弟子四处探查,看一看近来各派可有什么举动。”
谭定仙倒是认可此法,只是他还未曾下令,两人忽然心头生起一阵感应,齐往山门外看去,就见有一道灿烂金光东华洲中升起,金光照空,气如箭射,仔细倾听,耳畔还有鸣钟敲鼎之音。
与此同时,两人觉得脚下似是微微一沉,知是这天地灵机,又是被人占去了一分。
谭定仙脸色阴沉道:“这当是有人成就洞天,那个方向,可是元阳派么?”
卜经宿看了看,道:“是,掌门师兄看得准,的确是元阳派,早听闻此派大弟子乔正道有成就之望,应该就是此人了,”
说到这里,他心思一动,道:“师兄,莫非福寿柱所显征兆,便是因为此人,或是这元阳派么?”
谭定仙拧起眉关,他走了两步,沉声道:“元阳派确实是一大变数,听闻前次玉霄派辟壁殿主亲自前去游说,结果还是无功而返,师弟说得不错,此事不能不重视,这几日由你暂代门户,我要亲往摩赤玉崖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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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七章 为应劫难炼神宝
西海海眼之下,火口正位之处,此刻正是一片熔火浑烟,炎浆翻滚之象,端的是赫焰如日,炽热无比。±UU小说,www.uu234.com
这时见有一道赤红光华撞开火海,冲至上空,上得数里之后,往旁侧一折,就落到了一处洞窟之内。
那光华一散,霍轩自里走出,他在一块大石上盘膝坐下,只几个呼吸,就收了身上奋扬烈烈的法气。
自袖囊中取了一块拇指大小的丹玉出来,摆在身前,随后呼吸吐纳,调息理气。
待他出了定坐后,那丹玉已是化作一团尘灰。
此时一转法力,不禁点头,目光中有欣悦之色。
每一次自火口之内回来,都能感受到自身法力稍稍有所增长,这等进境,却比终日枯坐山门潜修来得快上许多。
他暗想道:“这里火中精粹和极地金英甚多,只要将之炼化,融入我金火两气之中,到得炼成之日,神通法力之威定可比拟门中历代先贤。”
就在此时,忽感一阵气机波动,转首一看,却见是一团合在洞壁之上的灵光。
他神情一动,不觉站起。
此是张衍立起得那座玄元洞天出入门户,上回压虽是把法宝和涵渊重水都是收了,但这门户却是留着,不过因此本不是用来过人,只为容那重水通过,是以只有一掌之大。
霍轩走近几步之后,就自洞天之中飞出一道光束,射出三尺。便就停住。
他伸瞧了一眼,却见是一道符书,拿来打开一看。不由面色微凝,思忖道:“原来开劫之日将近,看来已是时不我待,我必要在劫起之前到得二重境中,不然不说为山门护法,就连性命未见得能在劫中保全。”
玄元洞天之中,张衍见书信已是送出。就伸手一指,那洞天门户就自崩散了。
这门户若是设在灵机充盛之地还好说,时时可得补益。可是放在海眼之下,却是在往外倒泄灵机,还需耗费法力时时维系。眼下他需在山门之中另开一个门户,好方便取出涵渊重水。故将事机告与霍轩知晓后。便就将之撤去了。
他掐动法诀,但见雷光闪烁,身影一晃,就到了渡真殿外殿。走去数步,在一面早已备好的通灵玉璧之前盘坐下来,而后沟通洞天,不多时,就见一道亮光自璧面之上浮动出来。先是细细一缕,随后缓缓向外舒张。
在他灵机调运之下。约莫一月之后,这处出入界关终是立住。
下来便是遵照遵照掌门之命,祭出龙魂精魄,将涵渊重水自里取出,再把其挪运到库藏之中。
也就此地是浮游天宫,乃是太冥祖师所立,禁制重重,才可摆放此物,若是寻常殿宇,早在此水重压之下崩塌粉碎了。
如此用时百天,张衍终是取了千坛涵渊重水出来,而余下这些,在山门没有更多用度之下,就可先行拿来助自家磨练功行。
了此事后,他回了玄泽海界,待坐定下来,便开始仔细思索下来该当如何提升自身功行及斗战之能。
除了修为始终要摆在第一位外,祭炼辟地乾坤叶更是头等大事。
此宝已用了龙君脊骨重炼宝胎,眼下看去,灵光内蕴,在将方未发之际,似距炼成真宝之日并不长远了,但是否能在开劫之前功成,他也难以判断。
至于如何让真宝尽快孕化出来,历来都有洞天真人在做尝试,但却少有成功的。
而在这上面,他实则已是做到了极致,毕竟龙脊是算得上天地下独一无二之物了,其余方法,无一能够比较,故下来只能按部就班,细心温养此宝。
现下他一身神通道术若是用在正战之上,已是足够,但与妖蝗一战之后,却认为还需尽可能添加一些手段。
吞日青蝗乃是上古天妖,身具三煞三术,又与元珠炼得浑然合一,再加精煞相护,几是万法难沾,可就是这样强横的妖物,还是败在修道人围攻之中。
由人推己,哪怕他自身再是法力强横,可劫开之后,谁知会遇上多少个对手?若是陷入乱战之中,法力再多也是不够施展的。甚至根本不等你用出什么神通,就可能已是危险临头了,到得这时候,就需用上那等出手迅快,却又可及时反制对手的招数了。
他想了一想,先是将沈崇所留下那遗册取了出来,这里面记载有数种威能颇大的法符,以往他用过的剑符就是其中一例,除却此符,还有一些炼符威力也是不弱,也可拿来一用。
这其中无论哪一种炼符,所要用到的宝材都是耗费颇巨。广源派根底不厚,只能靠沈崇自己去四处搜寻,虽是做出来了,但也不过是一二张而已。
张衍身为溟沧派三上殿殿主,却不用在乎这些宝材,只需交代一声所需何物,门下自会供奉上来。
不过若只是全然照搬,却并不合他之意。
沈崇这些法符,一旦祭炼出来,还可传至后辈手中,不过若是不能过得大劫,就是留了法符下来,又有什么用处?
他考虑许久之后,另取纸笔,又写了一份与之有所不同的炼符之法出来。
这却是在原先基础之上,又改换了一些宝材,只一味追求炼符威能,并不在乎是否能够留得长远。
他将景游唤来,将此符方交至其手,嘱咐道:“你照此上记述,命下面之人速速将这些宝材送至渡真殿来。”
景游躬身接过,道:“小的明白了。”
溟沧派如今得少清之助,宝材外药已是堆积如山,张衍谕令一下,不过两三日,就将所有需用之物都是备齐。命人送了上来,要是把此放在广源身上,却也想也不敢想。
张衍待把宝材拿到手中后。用了七八日,将每种法符都是祭炼了数张。这番试了下来,对其威能尚算满意,于是又在那符方之上做些删改,关照景游道:“你拿了下去,着殿外值守长老每人祭炼十张,需得在十年之中做成。”
祭炼这法符。除了一些紧要关键必须由他自己祭炼外,余下许多步骤他并不打算亲力亲为,而是全数交由渡真殿外那些长老来做。自身则可抽出手来,有更多时日可用来修行。
他正思索还有什么手段可以用上时,阵灵却是闪身出来,万福一礼。道:“老爷。上极殿有人前来,请求拜见老爷。”
张衍一转念,知对方必是齐云天所差,道:“把他唤了进来。”
不多时,进来一人,却是齐云天亲传弟子关瀛岳,他上来恭敬一揖,道:“拜见渡真殿主。”
张衍言道:“可是齐师兄让你来的?”
关瀛岳忙道:“正是。恩师近日要祭炼‘诸天纵合神水禁光’,只是一人力有未逮。故想请渡真殿主一同祭炼,恩师说了,事后可把其中一半神水赠与渡真殿主。”
张衍微微一笑,忖道:“这却是来得正好。”
这“诸天纵合神水禁光”是溟沧派秘传的一门禁光之术,好便如同元婴境时雷珠一般,有莫大杀伤威能。
只是因此光太过霸道,历代只有玄水真宫继传之人才得允准祭炼,此回齐云天邀他前去做此事,那定是得了掌门授意的,好以应付下来即将到来的人劫。
他欣然言道:“既然齐师兄相邀,我这便与你前去。”
还真观中,掌门濮玄升站在万炼雷池之旁,看着池中汹汹雷火,目光深远。
若论观中威力最大的宝物,非此池莫属,但门中修士,至少需得把功行修至炼就元胎的地步,才能把这雷池炼化了,只可惜自祖师之后,门中并无一人能达至这般修为。
这一方面,是因为还真观长久与魔宗斗战,许多优秀弟子还未修炼到高深境地,就都亡了在诛魔途中。再一个,还真观本也不是什么大派,缺得许多修道外物,再加魔宗忌惮非常,时常刻意压制,故很难壮大。
身为掌门,濮玄升知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哪怕修为不到,也同样可以炼化雷池。
开派祖师曾在雷池之中留有一道符诏,后辈之人,只要斩杀一位魔宗洞天,取其气魂到投入池中。就可将雷池收为己用。
上代掌门之时,虽曾把茹荒真人神魂投入其中炼化了,但那终究不是还真观修士所杀,故是未曾引动符诏。
可要做到此事,又何其之难?除非主动挑起洞天之争,或者宗门大战,可这又非是还真观可以承受的。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眼前却是多出来了一个机会。
远处一道光虹飞来,落至他身旁,庞真人挥散遁光,上前稽首道:“见过掌门师兄。”
濮玄升道:“可曾查得清楚么?”
庞真人言道:“得了平都教道友允准,我命弟子四处查探之下,终是寻那了一处曾有魔头寄宿的巢穴所在,不过看情形已然毁弃,当是怕有人追索,提先逃去了。”
濮玄升言道:“那日镜光照下,我便察觉似有天魔魔念潜伏其中,看来果是如此,你可曾追查到它去处?”
庞真人回道:“我命几名弟子就地作法查探,猜测其或许还潜藏在近处,不过天魔狡猾,尚待查证。”
濮玄升考虑片刻,道:“此事交由弟子来做却是为难他们了,只我身为掌门,不好擅离,师妹,就劳动你亲去一回吧。”
庞真人立刻领命下来,却又抬头问道:“掌门师兄,莫非局势已是紧迫到如此地步,无法再等下去了么?”
濮玄升摇了摇头言道:“前几日我与溟沧派秦掌门书信往来,言语之中,要我早做准备。本来我再过个两三百载,许能破了六层障关,便有望炼化这方雷池,可惜眼下局面渐危,想要度过劫数,不得不仰仗祖师余荫了。”
庞真人默默点头,道:“我这便前去。”
濮玄升半转身来,看着她道:“你行事我是放心的,降魔双镜你可一起携去,若见那魔头踪影,尽可能擒捉了回来。”
庞真人打个稽首,就先退下,回去洞府之后,她唤来一名弟子,道:“为师有事要出趟远门,此去还不知何时回返,蓁儿尚在闭关,我不在时,莫去打扰她,洞府中事就先由你来先主理,要是拿捏不定,就去找叔童商量。”
那弟子唯唯诺诺,承命下来。
庞真人交代清楚后,就去殿中请了双镜下来,又掩藏了自身气机, 出了山门,往东华洲西南方向过来。
因此地乃是平都教地界,彼此乃是友盟,出于礼数,当然要先行上门拜访。
见过赵、伍两位真人后,她在教中耽搁了一天,到了第二日,就告辞出来,出得白玉台未有多久,就见前方现出一方大湖。
这里便是那被张衍一掌打出天坑的所在,不过赵、伍两名真人起法力重又移了水土过来,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在湖畔边一处山崖上方立定,拿了一个法诀,于心下唤了一声,
还在此处探查的还真观弟子当下有了感应,或是身上配饰震动,或是心血来潮,知是师长呼喊,立刻动身往这处飞来。
半个时辰之内,有十余道遁光纵来,到她面前顿下。
待众弟子皆是上来见过礼后,庞真人问道:“你们查探了这许多时日,可有什么收获?”
一名女弟子站出一步,道:“回禀真人,我等在附近却是发现了不少魔宗弟子的踪迹,看那模样,都是往海上去了,也不知是否与那天魔有关,因魔气甚重,不是我等可以应付,故弟子拦下了诸位师弟师妹,若是耽误了门中之事,一应责罚,弟子愿意承担。”
庞真人赞许道:“你何来罪责,查得大敌在前,还贸然冲去,那并非勇决,而是愚蠢。下来之事,已与你等无关,尽快回去山门复命便好。”
众弟子躬身应命,拜别之后,就一个个纵光离去。
庞真人一恰法诀,两指在眼前一横,霎时开了法目,往四处一扫,在她眼中,却见一道几乎淡至无有的痕迹去往南而去,果与众弟子说得一致,于是足尖一点,起了遁光,寻迹追去。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八章 奇灵显御破魔府
庞真人追着那缕魔气一直来至海沿,到了这里,那气息陡然往下沉去,似是深深陷入了地底之下。
这不出她事先所料,魔宗弟子所居之地,需亲近浊气,又要炼化魔头,那必然是居于地下的。
只是以这里地势,却看不出有浊气凝聚的气象,特别面对海潮,山水不聚,草木不盛,灵机反还极易流散,
她低下头来,双目之中透出一道灵光,霎时穿入地底千丈之下,来回查探片刻,却并发觉任何异状。
尽管没有什么收获,她却并不因此收手,抬起袖来,一抚手背,却是自上浮现出一条形如琉璃玉蛇般的奇兽灵像,心意一动,其便就跳跃出来,化光一道,冲去地底。
此是她还真观秘术“奇灵显御之法”,修士入门之后,可于心中观想出一头降魔灵物,祭炼之时,不掺入任何金石草木,而是以心意刻画,用雷霆描摹,借天地正气温养,久而久之,便生灵性灵躯,以魔头秽气为食。
初时因道行浅薄,只能寄托衣物之上,后来便可宿入血肉神魂之中,随修士功行进境,威势也是越来越大。
庞真人乃是象相二重境修为,身上降魔灵兽足有六头,平日分别藏于四肢躯干之中,此是右臂之中藏灵,眼下放出这一头,通常只是用来追摄敌踪。
琉璃玉蛇灵像并无实质躯体,入至下方之后,毫无阻碍的穿透岩石泥壤,很快深入到万丈地底,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却是找到了一处狭小甬道。并沿途往里行去。
正行进之间,忽然,两旁石壁之上有上百魔头飞出,齐向是扑咬过来。
琉璃玉蛇只是身躯一盘一卷,就其全数绞入进来,再舒展开来时。所有魔头已是不见,而它身周灵光反而显是更璀璨,好如吞吃下去了一顿上好补药。
地表之上,庞真人目中生光,冷声道:“果是魔窟所在。”
她自袖囊之中拿出一只玉盘,中心开有一圆孔,若细细观之,可见上方有无数精巧细腻的降魔箓文,轻巧抖出。一缕气光,霎时罩定方圆千里。
此是布置了一个用以隔绝内外出入的降魔祭仪,至少在这法器被坏之前,没有一个魔头能从里间冲了出来。
琉璃玉蛇到得尽头之后,却时候迎面撞上了一座石门,无法如先前一样穿行过去。
庞真人看了几眼之后,忖道:“这魔头倒也狡猾。”
这门上满布禁制,但若单单只是以魔宗手段布置。她只需拿了还真镜出来一照,就可破去。可是对方居然还在此用上了玄门手段。固然很是浅陋,但也不是凭籍一个观想灵物可以破开的。
“这里极可能就是那天魔巢穴了,布下玄门手段,当是怕魔宗之人也找上门来。”
稍作思索,她取了一张纸符出来,任其飘在地下。再拿一只瓷瓶,自里倒出数滴朱血,以指尖蘸了,俯身在符上勾画了一数个箓文,再把手掌按在上方。起法力一运。
轰隆一声,整个山崖震了一震,却是一束金光射出,霎时将万丈地底都是打穿。
把手掌挪开,下方已是露出一个寸许大的圆洞。
她直起身来,吹出一口清气,登时一道虹光飞出,入那洞中,径直往下方沉去,很快到得那洞府石门之前,灵机一转,却是聚出一个分身来。
这分身在洞府之前站定,往顶上高悬的玉璧看去一眼,目中隐隐有雷电闪过,咔嚓一声,其便碎裂掉下。
与此同时,洞府之内一名正在朝往窥看的弟子突然惨嚎一声,捂着流血双目,叫道:“快,快去禀报慧晓师姐,有玄门高人到了洞府之外。”
听了他话语,旁处弟子也是慌张起来,慌忙拿出一枚牌符,往洞府深处一掷,就有一道乌光飞去。
而洞府门前,一声大响过后,禁制崩散,石门倒塌,庞真人那分身踱步进来,恰是见得有几名魔宗弟子四散奔逃。
她瞥了一眼之后,便没有再太过在意,些人修为极低,她看来与虫蚁也差别不大,随手就可抹去,而眼下有更为重要的目标,故是未去理会,而是朝着感应中魔气最重的一处地界行去。
洞府深处,慧晓已是收得禀报,知是有人冲入进来,不过那处距她这里甚远,当中还有六重禁制布设,是以她不慌张,掐诀召来一只魔头,问道:“庆师,可知来人是何身份?”
这名唤庆师的魔头乃是司马权所留,是其特意用来指点弟子功行和看护洞府所用,自身已是有了灵智。凡司马权所知之事,其也皆是知晓,并非那等浑浑噩噩,只知按照魔性本能行事的魔物,它道:“以来人手段来看,因是还真观修士。”
“还真观?”
慧晓身躯一抖,拜在司马权门之前,她不过是一名魔宗小派的弟子,对这个最擅降魔之术的宗派天生就有几分畏惧,她勉强镇定心神,又问道:“来人功行如何?”
庆师言道:“来人似是还真观洞天真人庞芸襄,现下入得洞府的,当只是她一具分身。”
“洞天真人?”
慧晓脸色苍白,面露惊骇之色,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哪怕是洞天真人分身到此,也是堪比元婴三重境修士,轻轻松松便可屠戮此间所有弟子了,她急道:“恩师这处洞府定难保全了,留在此地也是等死,我需得早些离开。”
庆师淡漠言道:“方圆千里皆被秘术锁住,连我与主人也无法神念交通,你是出不去的。”
慧晓却是叫道:“不对,还有一条出路,我知道的,还有一条出路!”
她疾步来至一口地井前,急急取了一枚牌符丢了下去,只是一会儿,水面之上涟漪荡动,方心岸身影显现出来,他打个稽首,道:“师姐何事找我?”
慧晓尽量使自己看去较为平静,道:“师弟,有大敌到了洞府之中,我需借你洞天躲上一躲。”
方心岸念头疾转,笑道:“来者想是手段通天,能与恩师相比,否则师姐不会急着要躲到我这洞天中。”
慧晓见他一下便猜出真相,再顾不得遮掩,恳求道:“不管来者是谁,求看在同门情面上,师弟救我一救。”
方心岸正容道:“我若开得洞天门户,这处洞天被恩师占据之事必会泄露出去。”
慧晓颤声道:“师弟,你,你莫非见死不救么?”
方心岸呵呵一笑,道:“小弟话还未曾说完,师姐你深得恩师信任,若被捉去,很可能被逼问出许多门中之事来,那于恩师更是不利,小弟为保宗门隐秘,看来还是要把师姐你放了进来。”
所谓门中之事,他是不知道的,不过慧晓很清楚他躲在此地,要是不放了她进来,万一被来人知晓,再传到玉霄派修士耳朵里,他就保不住这方修炼宝地了。
庆师这时在旁言道:“来人已是破了四重禁关,至多二十息就可到此。”
慧晓又急又惧,跺脚道:“师弟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还不如快快开了门户。”
方心岸道:“小弟与师姐说话之际,便在设法在打开门户了,只是小弟功行浅薄,修为尚不到家,虽有出入牌符,还需等得片刻才好,却是急不来的。”
听他如此说,慧晓无可奈何,只能在焦灼之中等待。
过得大约十余息之后,井口之中冒出一片光亮,她知是门户已开,眸中一亮,连半刻迟疑也无,就腾身往里穿入,而那魔头庆师也是一晃身,将还在殿中徘徊的万千魔头一起收上身来,随后亦是纵入洞天之内。
就在洞天门户打开的一刹那间,庞真人登时有所察觉,并能感得自里宣泄出来的清正之气,她不觉大是奇怪,催动那分身加快脚步,一连撞开最后两道禁制之后,来至一处宽敞洞厅之内。
这里别无一人,只是正中位置摆有一口大鼎,她立刻认出此鼎来历,冷笑道:“这魔头还真是躲在此处。”
她一招手,那条琉璃玉蛇自外飞入进来,在鼎口上方盘旋少时,截了一道司马权所留的气机下来,随后就还化为一道灵光,回得她手背之上。
只要在这缕气机未曾全然耗尽之前,她就可籍此气找到正主的下落,无论其逃到何处都是无用,哪怕分身万千,也能寻上门去,一一斩杀。
以还真观秘术稍作探查,却是发现,其中最大一股气机此刻正在北方,她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收了分身上来,腾起虹光,就往那处方位杀奔过去。
而另一边,司马权已是到了骊山派山门之外,但并未靠近山门大阵,谁也不知玉陵真人会留下什么布置,他是不会以身试险的。
一声呼唤,那辛苦祭炼得来的魔圈就飞了出来,待变化为数亩大小之后,就一个旋转,消失不见,实则是落在了山脚之下。
此圈便是原来那枚“望气圈”,不过因被污秽之后再作炼化,功用也是大为不同,若是正面对人,可将自身神通之威提升数分,
若是将圈反了过来,一旦有人踏足圈内,只需引动法诀,就会不知不觉为他魔气所染。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九章 宝珠虚界照彼方
司马权对于骊山派那些个低辈弟子并没有任何兴趣,他毕竟不是只会胡乱屠杀,魔性侵染深重的魔头,做事自有其目的和章法。︽UU小说,www.uu234.com
他知晓骊山派中这些年中又多了一名元婴三重境修士,此回就是要在其身上验证这宝圈的妙用。
至于如何骗得其人下山来,这却也是容易。
只要随意指使几个魔头,在骊山几个小宗门下挑起风浪,再冒称是西河传人,那么沈梓心必然重视。
她是骊山掌门,以前是门中没有可以派遣之人,只能自己四处奔走,现有了可以分忧之人,自然会遣得其下山来,这便可落入他圈套之中。
本来他曾打过明画屏的主意,不过后来此女莫名其妙无了下落,他然也就不去白费心思了。
这处他也是埋有眼线的,知晓因先前因变乱之故,如今骊山门下,小宗不过只剩下五六家,只转了一日,就找到了合适目标,准备寻一个名唤“彩绫阁”的宗门下手。
然而正当他想如此做时,心头却是猛地一悸,感应之中,不少分身陡然消失不见。
他霍然转身朝着西南方向望去,双目幽芒浮动,毫无疑问,此是洞府之中出了变故。
“我在洞府之中所布禁制元婴修士是破不开的,有这等手段的,那当是洞天修士了,只不知是哪家来人。”
可无论对方身份为何,他都知晓必是冲着自己而来,这个时候当先潜藏来,弄清变故缘由,再做具体打算。相比较而言,骊山派此处这里反是小事了。什么时候都可去做。
他当机立断收了那回来望气圈回来,随后裹起阴风一道,潜入地底之下。
沿海洞府虽是被破,但他分身遍布天下,当然不忘布置好退路,有些连他弟子也是不知。现下便是往其中一地而去,
只是他行到半途,南天之中,就有一道虹光疾射而来,只稍一停顿,就往他潜渡方向过来。
他神意上去一阵感应,却是身躯一抖,
那光非比寻常遁光,方才稍稍靠近了一些。隔着数千里,就觉有一股雷霆正音,激荡的他神形欲散。
“还真观,庞芸襄!”
司马权顿觉不妙,急急断去感应,改换遁行方向。
可接连几次之后,对方却总能追了上来,明白对方有不为他所知的追摄手段。若不解决,怕是不的安宁。
可他此刻根本没有心思与之交手。对方道术神通极为克制他,上前拼斗,赢了没有好处,输了反还易丢了性命。
而且在东华洲上,他也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来,一旦暴露出自己所在。保不齐有人就会出手围攻于他,当年茹荒真人的下场可还历历在目。
故他一转身,变化无形,往地底深处遁走。
此无形之躯,随随便便去得万丈。却不信对方能跟了来。
哪知才去得未远,顶上却忽然有一道光华直追来,将他从无形之中逼了出来,那等感觉,却好似始终隐藏在阴影之人,却突然暴露在了煌煌烈日之下。
与此同时,又是一道镜光照下,他身躯也如积雪一般,在光照之下缓缓消融。
司马权大惊失色,道:“降魔双镜?”
这可是还真观赫赫有名的降魔双宝,当年西洲修士用以对抗玄阴天魔的利器,管你什么魔头阴神,在镜光照耀下,俱是要灰飞烟灭。
他上次已是领教过这两件宝镜的厉害,自忖就算是有万般神通,可在这镜光之下也无力抵挡,忙是一晃,化出数千分身,自镜光之下逃散而出,分往不同方向窜去。
庞真人虽在天中,可借了那截取而来的气机感应,司马权此刻一应情形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将“还真镜”祭了起来,只是一晃,顿有金光横扫地域,凡光芒及处,逃去魔头有七成以上都在顷刻之间被杀灭,只余百十头剩下,也都是受惊不小,齐齐一动,皆是变化无形,惶惶而奔。
她这时却又把“观神镜”祭了出来,举镜借天光一反一落,所有魔头都被逼得现身出来,同一时刻,还真镜再是光落而下,又将之杀灭大半。不过仍是十余道分身漏网,但她却也是不急,稍作感应,就朝着其中一道追了过去。
有截来气机相助,她只需追索那些个气机较为充盛的分身,至于一些较为弱小的,现下却不必去理睬。
至于对方会否把自身法力平分到每一具分身之上,这却是无有可能之事。
魔头之物,最是自私自利,若是司马权果真如此做,则化身必然个个以自身为主,再也不愿合为一体,故其必然是有强弱主次之分的,这才好加以统御,唯有原先那一具主身被灭去,才会使得分身之中气机最强的那具化臣为主。
司马权一路奔逃,许久之后,见庞真人堪堪就要到了头顶上时,便起了相转之术一转,登时入了另一具分身之中,若是对方追来,不外再如此施为,足可让其疲于奔命。
庞真人此刻也是发现,那缕气机陡然挪转去了别处,明白是这魔头用了相转之术。
这等道术与天魔之躯相合,若不是事先把四方围堵起来,司马权几乎难以被人真正追上。
好在她已预料到此点,故此来之前,已是做下了布置,可便是如此,也并没有十足把握可以成功。
想了一想,觉得此事太过重要,不容有失,还是需动用山门力量,于是弹指向还真观处发去一道符书,随后又纵身追了上去。
这一番追索,就是七个日夜,司马权不停以相转之术跳跃来回,而庞真人似是毫不在意法力损耗,无论他主身去得哪里,都是第一时刻毫不犹豫追来。
司马权却是渐渐觉得不妥了,尽管再这么下去自认可以拖垮庞真人,可莫要忘了,此地是在东华洲上,他这天魔可是举世皆敌,要是惊动诸派,下场不问可知,
因此他无有心思在洲陆之上兜圈子,决定避去海外。
但到底往哪个海域去,却也需思量一番。
北方是溟沧派所在,有一十四位洞天真人,如今整个北方又密布有无数法坛禁制,最重要的,其还是还真观友盟,往此处走却是自寻死路。
而往西、往南分别是少清与玉霄所在之地,也不可能去,剩下只得两个方向,一是往东,二是西南。
往东去要横穿整个东华洲,几乎是在所有门派包夹之下,风险太大,而西南便就不同了,平都教掌门尚在闭关,还是他原先老巢所在,熟悉非常,那里又有无数地窟深壑,便于躲藏,而再往外一步,就是西南海域,却是生机无限。
因此转念过后,便决定往此处去。不过首先要做之事,却是尽可能把对手引得远一些,于是乎主身一跃,却是转入行去东方的一具分身之中,果然没有多久,庞真人又是追来。
司马权见已得计,再遁行一段路程之后,就起法力一转,转去已在西南盘旋一阵的分身之内,同时以最快速度,往海上飞驰,一旦成功,那便是海阔天空。
可才去得千多里,眼见快要出了东华洲陆,却是心头莫名生出一阵惶恐,当即停下身形,不敢再往前去。
他一抖身,又化出数十道分身,往四处查看,但却是什么也未曾发现。
“莫非是我多虑?”
正疑惑之间,他抬头一看,却见上天上云霭却是形似一个个大环,每皆是一个环围万里。不由一惊,道:“这,这莫非是传闻之中的‘八方绝域祭仪’?原来还真观早是布有陷阱,等我来入,幸好我不曾上当。”
他顿觉庆幸不已,这祭仪可是用来捕杀魔头的大阵,平常人出入无碍,可一旦似他这等阴秽魔头进入其中,就很难再闯了出去了。
既然知晓有此布置,他便不再上前,而是等在此处。过得半日之后,见那一道追了自己数日的遁光又再飞来,冷笑一声,起了相转之术,就欲转去别地。
哪知他方要如此做,忽然眼前一花,再看四周,却是云烟昙昙,不见天地,立在此间,原先诸多分身,此刻却是一个感应不到,正惊疑之时,却见前方站有一名道人,凤目飞眉,身形俊健,不由骇然道:“戚宏禅?”
戚宏禅伸手一指,人影一闪,却是庞真人现身在了不远之处,她看了看四周,待见了戚宏禅,也是极为讶异,忙打稽首,道:“戚掌门,不知此是何处?”
戚宏禅传音言道:“此是我以藏相灵珠照出的一方虚界,不在现世,不在天外,乃是两界之中,前次多蒙贵派相助,我得以祭炼此宝,此回贵派有事,我也当出手报答,在此处无论如何行走,也只能在千里之内兜旋,而那魔头也绝然无法以相转之术逃遁出去,想能帮到真人。只是真人需记得,一个时辰之后,此光便会退去,无论戚某是否愿意,你二人都将重回现世。”
庞真人面现喜色,打个稽首,言道:“多谢戚掌门援手,一个时辰,却已足够。”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二十章 灵通祭仪镇魔气
司马权在二人说话之际,已是飞遁了出去,只是很快他就觉得不妙了。这里至多只能出去千余里,这点距离,对于洞天真人来说不过是一步之遥,而且全在降魔双镜笼罩之下,对面只要祭起双镜,那根本无处躲避,只道是自己是死路一条。
只是他等了半天,却迟迟不见镜光照来,不禁十分诧异,暗道:“莫非是此地无法使动双镜?”
想到这里,他不觉精神一振。
并且他还发现,戚宏禅此刻已是不见,若没有了这位平都教掌门,那他需对付得也只有庞芸襄一人而已,这说明他此刻并没有真正步入绝途,或许还有逃了出去的可能。
于是身躯一抖,化出千百魔头,嚎叫冲来,自己则晃身遁入无形之中,在旁暗暗窥伺,只要能相机遁入对方识海之内,他便可赢了这场争斗。
庞真人没有祭动双镜,那是因为此行奉命出门,是要将司马权活擒了回去,好用来祭那万炼雷池。既然对方被困此地,而这里四下仅仅是一片虚气,随便怎么发动法力,都不会波及洲陆,却是正好方便她施展手段。
此刻见得司马权遁去身形,就一转法力,把法目开了。
视界之中,就见一团晦涩不明的精气躲在千里之外,并未随着魔头一同冲来。
于是向外一张五指,掌心之中立有雷芒生出,一声霹雳震响,冲来魔头一头头被炸得粉碎,但她十分清楚,这不过是用来吸引自己注意的。
果然,右侧阴风乍起。把首微微一侧,自颈脖之上浮出一头貔貅图案,耸身就是一口,顿将袭来秽气都是吞下。
这里声息方绝,后面又生动静,这一次却是毫无阻碍撞上身来。可是方一碰触到她道袍,就有一团灵火飞起,却闻一声惨嚎,那魔头却是化作一团灰烬,而那灵火,也是稍稍消弱了些许。
她身上道袍及身上配饰,都是特意祭炼过的,便是无形魔头,在袍服未损之前。也休想能上得身来。
方才这一次试探,躲藏一边的司马权已是看出,寻常手段对这位还真观女修几是无用。
而且这里挪转余地不大,无法显出他飞遁迅快的长处,唯一占据优势的,就是对方经过数日夜奔波,法力比他消耗更大。
要是寻常修士,或可与之拼斗法力神通。但还真观修士却是不同,可以说其等所有手段都是为了能克制魔修魔物。对上他这魔头也是一般有用,想要在正面较量中取胜恐怕不易。
现在最佳策略,当是派遣分身四处搜寻出路,主身则是尽可能拖延战局。
盘算一定,他将望气圈取了出来,祭在顶上。随一道黑光照下,顿觉法力气机,似乎强猛几分,于是法力聚起,就对着前方吐出一口阴气。
霎时阴风大作。呜呜狂啸,可偏偏不见四周烟雾任何波荡。
此是成得天魔之后,他辛苦炼得的一口“无相阴风”,哪怕洞天真人,只要沾染得一点,也必会被魔气所污,数个时辰内无法去除,必失反抗之力,本来是准备作为杀手锏用的,但此回若出不去,说不定就是被打杀的下场,故此也毫不顾惜了。
而这一口阴风出来,他全身法力也是去了大半,再加先前所损折,可以说此等招数一使,下来尽数丧失斗战之能了。
庞真人只一听声息,就辨出此风来历,立刻露出了警惕之色,不过倒也不见任何慌张。
还真观修士凡能成得洞天的,都是于低辈修士脱颖而出,一路厮杀拼斗上来的,成得洞天之后,还要观鉴《降魔要典》,里间记下了魔宗各种道术神通,就是万余载前与那玄阴天魔之争,书典之中亦有收录。
这等手段,却在她事先防备之中,一抬手,往天中祭出一只玉盘,此物一出,顿时就将阴风定住,并并不断削弱,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使之消散。
司马权见她轻轻松松就降住了无相阴风,心下顿时一个咯噔。不过虽他法力几是耗尽,但手段倒还是有一些的,猛一仰首,对着顶上气圈喷出几口魔烟,而后就自里圈中跳出一只手长足短的魔头。
此是他用冥泉宗道法和天魔手段合炼出来的魔物,还在里间掺入了那墨镜碎片,看去与寻常魔头只稍有差别,但是内里却完全不同,且又生出了灵智,连他自忖也未必能控制得住,而如今面对还真观洞天修士,能够用上的手段少之又少,却是不得不将之放了出来。
那魔头一出来,却是向往司马权看了一眼,眼神奇诡无比,而后再扭身冲上,其飞动之间,身影却是忽隐忽现,好似在有形无形之间来回变动,而且这速度越来越快。
庞真人也是看出这魔头不凡,不敢大意,身往后退,拿出一只双耳玉罐,开了封口,就有数十道雷霆迸发出来,此是真真正正的降魔雷霆,每一道都是由她亲手祭炼过的,威力自不用说。
就在雷霆出来的一刹那间,司马权立觉浑身刺疼,大是惊惧,感觉到此雷对自己有莫大威胁,便急急向外遁开,直到退无可退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这时那降魔雷霆已是正正落到那魔头身上,只是好如撞上一个虚影,却是一穿过而,半点不沾。
司马权冷笑一声,那一枚墨镜乃是上古某位大能修士所流,这魔头祭炼入那碎片后。于一息之间,可在有形与无形之中变动千次之多,但这两者实则各有克制之法,要想拿捏准确,几乎无有可能,不过倒是可以试着一撞运气。
可修士斗法,若真是把胜负之望寄托在运气之上,那离是也是不远了。
庞真人也是看出端倪,她不难猜到这里间的变化,虽从未见得这等魔物,但诡谲秘法见得多了,自也有一套应付手段。
把手一抬,另一只手捏住袖角,只是一抖,就有无数竹签飞出,俱是细小轻巧,纷纷扬扬往那魔头身上飘去。
这许多竹签只可环绕其身,并有雷霆附着,只要对手身躯有浊气弥散,就会围绕旋转,不断削斩污秽。
然而那魔头却是一团身,从一人大小变作米粒之大,那竹签却是无法随之变化,因受魔气感应,于是一枚一枚贴靠上来,很快全数聚到了一起,看去形如竹球一般,但是因为那魔头太过微小,实则只有寥寥几枚对其有用。
只是片刻,她便感应到那些竹签在以极快速度消失,显然是正被逐个破去。这降魔之宝固然可以克制魔物,但同样也会被那魔气消磨污秽。
司马权对这魔头实则很是忌惮,因其祭炼出来后十分异常,甚至某种程度上比他更有潜力,是以才不愿轻易放了出来,心下却极是希望看到两者两败俱伤,
庞真人思忖道:“这魔头很是奇异,还似有了智慧,与之对敌,等若凭空添了一个敌手,想要解决不是一个时辰之事,况且还有司马权这正主在此,就不必再纠缠下去了。”
思忖过后,她十分果断的把降魔双镜祭了出来,双镜飞出之后,镜面齐皆朝外,对着那魔头所在一照,顿有光虹射去,只一交汇,听得里间传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而后就见一团黑烟似在光芒之下蠕动,只一二呼吸之后,就化作一滴滴熔蜡一般的黑油散落下来。
司马权见她居然能祭动双降魔双镜,顿时失色,这说明他先前判断完全是错误的,就是到了这里,也不妨碍对方施展真宝,
但这也使他十分疑惑,对方既然可以在片刻间就致使他以死地,那为什么还要与他交手?
若是想借他练手,如此大动干戈却是说不过去,尤其是连平都教掌门都是出来相助,更不可能是了这般目的。
那么剩下最大可能,就是对方想把他给擒了回去。
这目的为何,他无法猜出,但自认可为此做一些文章,于是大声道:“庞真人,你大略是想捉了我回去,我虽不知为何,但凡事可以商量,你若不愿,我大不了自绝在此,你也是知晓的,我有分身无数,大不了从头来过。”
庞真人目光之中却是透出一分轻蔑,就是当真无法活捉此魔,无法祭炼万炼雷池,也不会与任何魔头妥协商量,况且此刻她布置已成,故此毫不理会,手掌一翻,掌心之中立刻现出无数降魔箓文,顿与顶上玉盘遥相呼应。
司马权见她如此,也是色变,随后声音一冷,道:“既然如此,那便日后再见了,待我再出关时,必叫你举门上下,不得安宁!”
庞真人对他威胁之语恍若未闻,只是一心催动符箓。
司马权见状,却是彻底死心,他也不愿被活擒了去,于是一转法力,想散去自身气机,可就在这时,却发现自身却不能动弹了,他登时露出错愕之色。
这时顶上那玉盘一道灵光罩下,他竟连半丝反抗之力也无。就被收了进去。
庞真人舒出一口气,一招手,那玉盘落了下来,正正落在手中。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二十一章 左逍玄渡鸟
上极殿小界之中,两峰对峙,一条疾水隆隆奔腾而过,声势汹汹,撞出腾腾白气。UU小说,www.uu234.com
齐云天与张衍各坐一山,皆是目注着下方江河。
经过十年祭炼蕴育,这神水禁光已是到将成之时,河水之中有阵阵光亮溢出,并有清清淙淙之声,听着神舒意惬,甚为娱耳。
而那光气之中,有一股活泼欢悦的之意传了上来,却好似其已活了过来一般。
实则往深处探究,这禁光也却非真正死物,而是沾得了一丝灵性的,只要有足够生机补入,可自行壮大,甚至成为真正生灵。
沈柏霜的那“生生云水剑”,也是以此水为借鉴,方才造了出来,只不过他非是掌门一脉嫡传,又非专修水宫,故而得不了完整祭炼之法,只能靠自己摸索。
神水禁光到了这一步,齐云天、张衍二人已无需插手,只要等着其最后凝化出来便可。
等了大概有二十多日,那光气一扬,居然纵空而起,飞入天宇,好似凿开一个莫名空洞,不断没入其中,当以为要整个陷入进去之中,仿若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般,其之一端,居然又自相隔不远之处探了出来。
这一刻,此光好似从虚无中而来,又往虚无中去,无始无终,绵绵不绝。
齐云天言道:“历时十载,终是炼成。”
他伸手一抓,将那光华扯了一段下来,送至张衍面前,道:“这一半神水禁光,张师弟请收好了。”
张衍并不客气,打个稽首,目光一投。那神光如水,化作一丝一缕,飞入他眉心之中。
此水好就好在自有灵性,与祭炼之人天生亲近,要是换得人来,必是暴起挣扎。哪怕耗尽自身也不肯落入外人之手。不过其威力具体能达到何种程度,还需他回去试了才知道。
齐云天也是将自己那份神光收入进来,并言道:“以往祭炼这神水禁光,其中最为重要的一味外药只能用浮都玄水替代,也亏得师弟上回取了涵渊重水回来,方能重现出这神光真正威能来。”
张衍笑言道:“齐师兄过誉了,此回能取来重水,也是掌门真人下谕,诸位真人合力之功。非我一人之功。”
齐云天点首道:“也不知霍师弟在海眼之下修炼得如何了。”
张衍微笑道:“霍师兄本就修习金火之功,在那等地界当是如鱼得水,想能在发动之前及时赶回。”
齐云天道:“如此最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张衍便起身告辞,齐云天却是亲自送了他出来,在殿门前请了后者留步,他便就纵光一道,回了渡真殿。
这十年以来。他也非是时时刻刻祭炼禁光,只是在关键之时出手调拨灵机。更多时候仍是在用涵渊重水磨练自身法力,而那辟地乾坤叶,也一样是在温养之中。
到殿中坐下后,景游上来道:“老爷,先前关照下去之事,诸位长老已是做好。那些法符俱在此地。”
说着,躬身在案上摆下一只玉匣。
张衍稍作翻看,这些法符大致祭炼的还算入眼,纵有瑕疵也非那些长老不用心,而是法力修为所限。再做不得更好了。
不过这些法符尚还不能用,接下来最为关键得祭炼步骤,需得他自己来完成。
于是嘱咐一声,起袖卷了那玉匣进来,就往内室行去。
碧羽轩中,韩佐成乘小舟泛波湖上,一人独饮,只是神情却显得有些抑郁。
湖水之中一阵波荡,一条金蛟跃了出来,在半空中渐渐变化,缩小至一尺长短,轻轻落在舟上,不满道:“韩兄弟,你有好酒,怎一人独饮,却不叫老敖,当真不够义气!”
韩佐成却不吭声,又是饮了一杯下去。
敖通奇怪看了他一眼,道:“怎么,韩兄弟,你可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韩佐成叹道:“前些时日,恩师把几位师姐师兄都唤去指点,就是小师弟也未曾落下,可我却好似一个局外人。”
敖通不以为然,道:“我当什么大事,有多大肚量吃多少肉,老敖我说句实话,韩兄弟你就是不及你那几个同门,老爷也算看得准,让你逍遥自在,又何必自寻烦恼。”
韩佐成苦笑道:“我也知晓自家本事,只是从几位同门处得知,怕是这方天地大劫将至,可我偏偏不能为恩师分忧,我这个做弟子的还当真是无能。”
“大劫将至?”
敖通转了转眼珠,有些迟疑道:“你若真是这么想,倒也不是无有办法。”
韩佐成望过来道:“难不成敖兄有什么主意么?”
敖通扬首道:“那是自然,敖爷我若助你,保管老爷对你大加赞赏。”
韩佐成有些不信,怀疑道:“果真?要真是这般,那恩师怎么会不来管你?”
敖通羞恼道:“那是我老敖未曾把那东西拿了出来,不然早便去了渡真殿中,天天饮琼浆,吃玄丹了,哪会在此处喝这等劣酒。”
韩佐成瞧它说得认真,奇道:“却不知敖兄所说是何物?”
敖通挺起上身,傲然道:“我敖氏一族,曾奉先人之命,世代着守一张妖皮。”
韩佐成讶道:“妖皮?”他神色忽然激动起来,“莫非是天妖之皮么?”
敖通不屑道:“天妖之皮虽是珍贵,可尚还比不上此物。”
它本还打算卖关子,不过自己却先忍不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言道:“我告诉你,那是一张左逍玄渡鸟的皮毛,且还非是一般的左逍鸟,而是王鸟背上那块最为珍稀的花皮。”
“什么?左逍玄渡鸟?”
韩佐成差点惊脱了手中酒杯,腾的一下站起,瞪着眼道:“老敖你未曾诓我?”
敖通不满道:“你也太瞧不起老敖我了,这等事我岂会拿来开玩笑?”
韩佐成坐了下来,以拳击掌道:“若果真是此物。将之献于恩师,那恩师必是欣喜。”
敖通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老敖敢说,这等好物,便老爷这般洞天真人,也是只有耳闻。却从未见过。”
韩佐成连连点头,也难怪他如此激动,这左逍玄渡鸟,不是简简单单的妖物,乃是超脱了一界束缚,可往来诸界的异种!
当年天外修士到来之后,此鸟也在不久之后到来,后便在那中柱洲上盘踞下来。
此鸟比天妖魔物更是令人忌惮,尤其是平常以修士为食。遭人围堵后,还飞腾去了虚空之外。
当时来得此界的左逍鸟,大约有千余只,皆是在一只王鸟羽翼护持之下,才到跨过两界关门。
西洲修士与妖魔掀起大战之时,这些鸟妖与龙君联手,想要反过来覆灭修道之士。
不过那时西洲修士虽是内乱一场之后,元气受损。但得了天外修士之助,实力不增反减。
双方决战之际。少清派祖师鸿翮真人,登上中柱之巅,只一人一剑,将左逍鸟整个族群俱是杀尽。但因此洲太过高雄,因此有一部连曜汉真人的玉崖也护之不住,以至于崩塌下来。
此一战后。陆上之人只见血雨瓢泼,接连下了数昼夜,而中洲天柱得妖鸟之血灌溉,自此一跃成为物产最为丰饶之地。
甚至有夸张传言,那王鸟之皮。只消披在身上,就有遁游虚空之能。
想到这里,韩佐成却是反应过来,问道:“这等珍稀之物,老敖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敖通道:“我已说过,我敖氏一族,是奉先人之命看守此皮,”言至此处,他情绪却有些低落,“可怜我敖氏,被那些妖鲤盯上,族人皆被屠戮,只有我一个逃了出来。”
韩佐成听了,也是叹了一声,安慰了它几句, 又问:“若替先人看守,我等去取了,会否有碍?”
敖通道:“你放心就是,我敖氏答应替其看守万载,若届时无人来取,便为我敖氏之物,如今时限早是过了。”
韩佐成急着问道:“那这皮毛如今何在?”
敖通神秘笑了笑,道:“那地头老敖我先是不说,不过那物件委实太大,韩兄弟你却是取不出来的。”
韩佐成好奇道:“不知有多大?”
敖通卖弄道:“只一只普通左逍鸟,也有山岳大小,那王鸟更是大如洲陆,当年有一名天外修士就是以此鸟为坐骑,在上面修筑宫观,传闻也是因此才惹得整个妖鸟部族追了过来,凭你法力,又怎能起得动此物?”
韩佐成惊道:“照你这么说来,当年那中柱洲又岂能容得下这妖鸟群?”
敖通道:“王鸟早不必在陆上栖身,通常只在天外遨游,到了中柱洲上,不过是借一方天独厚之地养育后辈罢了。”
“哦?”韩佐成眼睛亮起,问道:“既如此,那些鸟卵可在?”
敖通道:“左逍鸟妖部乃是鸿翮真人一人剿灭的,若有所得,他人也无法过问,不过老敖我想来,如今便是还有,恐怕也在少清派手中,况且此鸟还是万年一生,韩兄弟你就是得来也是无用啊。”
韩佐成连叫可惜,又道:“这么说,请你敖氏一族看守这头王鸟皮毛的,却是那是少清派先人了?”
敖通摇头道:“这却不是,此物本是鸿翮真人作为他斩杀鸟妖部族的凭证,后来此物才被我敖氏那东主,也就是西洲玄游宫修士以不少代价换了去,嘿嘿,你怕是不知,此玄游宫一派支传,便是如今的南华派了。”
韩佐成诧异道;“南华派不是其祖师号称‘自成一家数,别无分教传’么?”
敖通不屑撇嘴道:“若不是得了玄游宫遗泽,他们焉能有今日?这等言语,若无人出来揭穿,还不是任得他们自家吹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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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二十二章 九曲溪宫走暗河
韩佐成弄明白这皮毛来历后,愈发迫切地想要将此物送至自家恩师处,只是敖通却总是不说那物下落。⊙頂UU小说,www.uu234.com
他与敖通数百年相处下来,对其脾性都很熟悉,于是在下来言语之中稍稍它捧了几句,敖通果然忍耐不住,将下落说了出来。
“九曲溪宫之下,有一条暗河水道,只要沿着走,可以直通那处所在……”
韩佐成等了一会儿,却久久不见下文,就又追问:“那通过那暗河之后呢?”
敖通很是干脆道:“不知。”
韩佐成愣住,道:“不知?”
敖通干咳了一声,道:“我敖氏老祖说过,后辈子孙只要到了地界上便可有所收获,那定然是不会错的,否则我敖氏也不会一守便是万年。”
韩佐成想想也有道理,也难怪敖通方才怎么也不肯开口,原来是所知也是不多。
可是他再一想,疑惑道:“那九曲溪宫不就是涌浪湖所在么,同属三泊之水,那该是溟沧派地界,玄游宫怎么会把找寻王鸟皮毛的门户摆在那处?”
敖通道:“听我祖爷有言,万多年前溟沧派虽是占了北方大片地界,但是山门弟子也无有多少,有些修道福地便借给了交好同道暂居,烦难之时也好请他们出手相助,而溟沧派二代祖师与玄游宫几个老道还算有几分交情,这暗河便是那时候布下的。”
韩佐成摇头笑道:“这位前辈倒也寻得了一个好地界,借着溟沧派威名藏匿自家宝物。任他人想破脑袋怕也不会想到。”
敖通却是哼哼两声,气郁道:“可怜我敖氏一族,本来以为此处无甚危险。方才答应看守,未想后来溟沧派门中内乱,三泊也让三部占了去,累得我族门也是遭难。”
韩佐成叹道:“此天数耳,而且事已过去,老敖你也不必太过记挂在心,不过我溟沧派迟早会与北冥洲妖部一战。说不定到时你还能报得大仇。”
敖通精神顿时振奋许多,连连在原地转圈,道:“不错。不错,却有几分可能。”
韩佐成这时道:“老敖,不如这与我同去渡真殿一行,将此事告知恩师?”
敖通听了。却是往船板上一趴。道:“敖爷我就不去了。”
韩佐成诧异道:“这是为何?”
敖通道:“此事是我老敖送给韩兄弟你的功劳,我若去了岂不成了老敖我的功劳了?”
韩佐成失笑道:“是你功劳,是我功劳,又有什么关系,能相助到恩师不就可以了。”
敖通摇头道:“怎是一样?我老敖只是老爷座下一个小卒,便得好处也是有限,而韩兄弟不同,你是老爷弟子。若得下赐,必是大大好于我。况且,你得了好处,不等若我老敖也得了好处么?”
韩佐成倒是不在乎这些,不过听他这么说也是有道理,道:“我虽非是为了好处而去,但若得了什么,却不会忘了老敖你的。”
敖通嘿嘿笑道:“那便就这么说定了。”
韩佐成问明那暗河所在和入内之法后,就纵光飞空,谁也未曾交代,挑了一只飞遁迅快的灵禽,就一路出得门来。
只是半日后,他便到了涌浪湖前,虽他不怀疑敖通所说,但仍是决定自己先去探查一番。
这里乃是掌门记名弟子苗坤修炼所在,不过此人也知自己侵占了这么一大片地界定是遭人嫉恨,便是有门中弟子到湖中修炼,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来驱赶。
也是因此,韩佐成到得这里后,也无人过来多问。
在湖水上转了一圈后,他很快找到敖通所说位置,便就下到湖底探查,只半个时辰,就寻到那处暗河,随后毫不犹豫往里钻去。
三天之后。他从湖底回来,不过脸上却是带着喜色,稍稍调整气机,便往浮游天宫而来。到了天穹之上,一展张衍所赐法符,就有一道光华就他护持,撞开罡风,直往渡真殿而来。
方才到了殿前空地之上,一名童子就迎了上来,躬身道:“韩真人,殿主知你到来,吩咐不必通禀,入内就是。”
韩佐成道一声谢,把衣冠稍作整理,就跨入里间,一直行步到大殿之上,见张衍高坐玉台之上,于是伏身一拜,道:“弟子韩佐成,拜见恩师,祝恩师万寿。”
张衍先是唤了他起来,才问道:“你今日急着来见为师,此先又不曾飞书通传,想是有要紧之事了?”
韩佐成打个躬,道:“恩师明鉴,弟子是得知了一件奇物埋藏之地,不敢隐瞒,故想献于恩师。”
张衍一笑,道:“你这般郑重其事,想来此宝定不简单,那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韩佐成将前因后果叙述一遍,倒是半点也不往身上揽功,只言是从敖通口中得知,愿意献给师长。
“左逍王鸟么。”
张衍露出思索之色,如今他正四处搜索宝材,好为开劫做准备,若真是这等王鸟皮毛,的确是有大用的。
韩佐成又道:“虽从敖师兄口中知了此事,但因过去万载,弟子唯恐那皮毛出了什么变故,此前已是先去探明了路径,尽头处那禁制未坏,可见这多年中并无有人发现此处,弟子不敢妄入,便先来禀告恩师。”
张衍点了点头,稍作思索之后,把手一抬,眼前顿时有一方虚景浮现出来,看去正是那涌浪湖所在,他言道:“那处暗河入口在何处?”
韩佐成看了两眼,手指一处,道:“便在那里。”
张衍自从破了六重障关之后,若无人刻意遮掩,又无灵机相扰的话,转动法力之间,可以望见九洲上任何一处,此刻目光投去,果见得那处有一暗河。
他自不用如韩佐成一般亲身前去,而是感应灵机,沿河溯源,很快寻至尽头,并在顷刻之间,由上到下,把那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无有半点疏漏。
他笑了一笑,招手道:“你且随为师来。”
言罢,韩佐成只觉眼前一化,再看四周,却已是到了一座草木葱郁,繁花锦绣的山峰之前,自己却不认得,疑惑道:“恩师?”
张衍往下看了一眼,道:“那皮毛就在此处。”
韩佐成恍然道:“便在这山脚之下么?”
张衍摇头道:“非是山脚,为师若未曾看差,这整座山峰便是那张皮毛叠成,只是上面栽种了花草树木,用以遮掩罢了,若是不解内情之人,功行修为又是不到家,就是找到了那埋宝之地,恐怕也是空欢喜一场。”
韩佐成为之愕然,随即愤愤言道:“那些玄游宫先辈也是狡猾,明明说好了过去万载,也让与他人的,不想还设下如此圈套。”
他倒不是当真怨愤玄游宫修士,只是想到这般兴师动众,万一弄到最后却是一场空,真不知到时该如何向师父交代了。
张衍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自家之物,当然不愿为他人平白得了去,不过我料下方也多半藏有好物,便是寻不得这副皮毛,当也可用来弥补后来之人。”
韩佐成不由点头,他看了看这山峰,此处实则并不起眼,灵机也极是内敛,又恰恰在龙渊大泽之南,溟沧派山门大阵范围之外,没有任何修士敢在此地开宗立派,故四下无人,唯有一些飞禽走兽栖居。
他想了一想,待会儿自己老师收去此山,便满山生灵也是无故遭殃,便拿出一只竹笛来,只轻轻吹了几声,顿时山中所有爬虫飞鸟都是如受惊吓,纷纷窜了出来,都往远处密林深处逃去。
张衍只是在旁看着,并不阻拦,待山中再无动静后,他淡声言道:“你如此做也无分毫意义,便是驱赶了这些禽兽,这山中仍有难以计数的微细生灵。”
韩佐成感叹道:“弟子知晓,只弟子既是见不得,却也只能当其不在了,但求一个本心通达罢了。”
张衍不置可否,他一展袖,顿有一道水光冲下,将整座山峰收拢入内,原处只剩下一个深坑。
他道:“你此回做得甚好,我知你心不在修炼之上,倒是喜欢奇禽异兽,那就不妨下去看看,不定有所收获。”
韩佐成想起张衍方才所言,不觉神情一动,一揖之后,就纵光下去,转了大概一刻之后,就腾光上来,却是怀中抱着一物,到了近前,捧了出来道:“恩师,里间只有此物摆着,只弟子见识浅陋,却并不识得。”
张衍一看,却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玉石,边棱齐整非常,好似以刀剑劈削出来,且感应不得任何异状。
他一转念,起指在上一点,凝神感应,半晌,却是微微一笑,道:“里间封禁有一活物,不过手段高明,为师若不仔细查看,也难以察觉。”
韩佐成双目瞪大,道:“活物?莫非是……”
张衍笑道:“未曾解得封禁之前,你也不必胡乱猜测,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可回去再言。”言罢,他一卷袖袍,下一刻,师徒二人已是回了渡真殿上。
待坐定玉台之后,他便将那方玉那了上来,随后起指一弹,只听一声轻微裂响,此玉便粉碎开来,露出了里间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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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二十三章 玄游活炼术
玉片裂开之后,里间却是一株蜷曲青枝,枝干幼细,但前端却是挂着一只硕大果苞,看去沉甸甸地压弯了枝条,好似已至成熟饱满的地步。+UU小说,www.uu234.com
韩佐成看着有些发愣,此物虽有生机,但并非是想象中那等活物,不觉走近了两步,道:“恩师,这是……”
张衍看了两眼后,目光移到玉片之上,见内壁之上附有不少形如蝌蚪的细小文字,猜测当与此物有关,便伸手一点,那碎片纷纷聚合起来,好似从未曾碎裂一般。
他扫了下来,笑了一笑。道:“这玄游宫也算是别出心裁,竟是弄出了这等物事来。”把袖一拂,送到韩佐成面前,“你拿去看了,便知此物由来。”
韩佐成小心把玉片拿过,只是越看越是惊奇,最后瞧了瞧青枝之上所结果实,有些不信道:“此物竟然是那等以草木之精孕养出来的活物?”
草木之精孕化出活物,世上实则不少,但这个却是不同,玄游宫却是想着如何以草木之属种出妖胎。
只是这事不易,此宫修士深研了数千载,最后也只是成了这么一株,且还需依靠左逍鸟王皮毛之中散播出来的灵机蓄养。
张衍言道:“这却不奇,虚天万界,亿万周天,更有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物,我等困守一界中,不过是坐井观天,唯有长生寿足,持拿神通,方能遨游天外,自在逍遥,领略那等不同妙境。”
韩佐成不觉惭愧低头道:“弟子委实有负师恩。”
张衍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些道理不用为师说,实则你也是明白的,不过你只想安享眼前每一日时光。故不愿去追求那虚无缥缈长生之道,这也无甚过错,道路是你自家所选,那只要无愧本心便好,不必在意其余。”
韩佐成听了这话,心下不知如何一松。点了点头,抬头道:“是,恩师。”
张衍转而又看向那株青枝,言道:“此物这看去早已到瓜熟蒂落的时候了,只是被困在玉中,才未有出世,不过这等经人手而为的造物,天地是否能容,就看它自身造化如何了。”
说话之时。便听得里间似是渐渐有了动静,两人皆能察觉到是一个幼小生灵在里慢慢挣动,只是果壳坚韧,始终无法破了出来,不过在使力之下,果苞渐渐摇晃起来,枝节到了这个地步,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听得一声脆响,就掉落下来。先是砸在桌案之上,后又滚落在地,就在这时,却传出了一声果裂之音,一只白乎乎的小兽自里拱了出来。
其身躯滚圆,吻上有一根圆圆短角。模样看去好像一只幼犀,只是似惧光亮,两只眼睛却是无法睁开,几次试图立起,都是未曾成功。只得在哞哞直叫,似在求助。
因其就在韩佐成脚边不远处,他犹豫一下,就俯身将之抱起,仔细辨了辨,道:“恩师,此兽倒似是传言之中的金足龙犀。”
张衍言道:“只模样相似,真正为何物,眼下难以看得出来,你自拿去处置便好。”
韩佐成喜道:“多谢恩师。”
张衍笑道:“你此回为为师送上王鸟皮毛,算得上功劳一件,若只予这些,却嫌委屈。”
他目光偏过,正候立一旁的景游立刻上来,躬身道:“老爷有何吩咐?”
张衍道:“你领佐成去往殿中库藏,看上什么,任他自取便是。”
景游道声是。
韩佐成忙是伏地叩谢。
张衍点点头,道:“去吧。”
待这徒儿走了之后,他又拿起那玉片细观起来,目光闪动之间,似在思索什么,最后一卷袖,将案上所有玉片收起,就乘光一道,往玄泽海界而来。
到了界中,来至一座高耸海峰顶上立定,把法力一运,听得隆隆水声起,就有一道水光自面前横过,便将那座山峰又放了出来。
他只是把袖一拂,其上水土草木尽去,下方那块皮毛便就平展开来,很快就就把方圆千里之海域都是铺满,虽是入水,但却浮而不沉,好似一座浮岛。尽管过去万载,但整块皮毛看去五色斑斓,毛羽华丽异常。
他看得清楚,虽块花皮虽十分庞大,但不知是其本身神异,还是玄游宫用了什么手段,这么多年岁月下来,竟然还向外散发着的勃勃生机。
传言之中,只消把这左逍王鸟之皮罩于身上,修士就可借之遨游虚空,但他十分清楚,此应是以讹传讹,或是不知就里的低辈修士编造出来。
左渡王鸟能飞渡界空,此天授神通不假,但无了头颅身躯,双翼爪足,想只凭借区区一块皮毛就想做到此点,无疑是异想天开,若真能如此,怕早被上古修士夺去了,又哪里会留至而今?
而且此物虽大,但真正对他等洞天修士有用的,使者只有正中一块,大约也有只一丈大小,是整块皮毛之中精元生气聚集最是浓郁的所在。
他目光凝注片刻,眉心之中自有一道剑光飞出,流光一道,绕转一圈,就将正中一块皮毛斩落下来,再是起法力一招,其便忽忽飘至面前,手抚其上,可感觉那上方大羽柔软异常,很是光滑,里间灵机也是异常充沛。
心下忖道:“生机这般旺盛,好如熊熊烈火,也难怪那青枝能借以存活下来。”
先前在闻听此物之时,对于如何利用,他本来有一番想法,不过在见了那玉片之中所言后,却是另有了一番计较。
其上记述,玄游宫用了数千载时日,造出了一门祭炼之法,名为“活炼之术”。
这是取灵禽奇兽身上肢体角骨,将之融汇为一,祭炼出上古传闻之中的各种凶怪异类,最后再将之化为己用。甚至这里间甚至有许多根本只存于凡人想象之中,世上并不存在之物。
只是此术在万余年前好用,那时异种大妖比比皆是,“活药”好寻,因此祭炼出的法宝自然威能极大。
可到了如今,天机已变,就是当真能炼了出来,也至多是入了元婴境的修士可以够一用,而且就算花了偌大功夫炼成,还未必比得上寻常法宝,对洞天修士来更是毫无价值而言。
张衍现在考虑的,便是是否要利用此门活炼之术试着祭炼这块王鸟皮毛。
要是他手中只这么一张皮毛,其实也无多大作用,可莫要忘了,他先后镇灭数头天妖,曾得了不少好物,除了少许已是赠了出去,绝大多数还在自己手中。
他抬袖一拂,身前就又飘了出来数物,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那九枚元珠。
此物在他元婴境时可谓威力无穷,全数打了出来,简直无人可挡,不过到了象相境中,却显鸡肋,纵然能打中洞天真人法相,也至多缺裂一角,对于动辄散开千数里的灵机法气委实作用不大,只是先前一直未拿定主意该如何处置,要是这回能利用上了,说不定能再祭炼出一件合用宝物来。
按照玄游宫记述中所言,这几物想要混融到一处,再最终祭炼成法宝,那便首先要以神意寄托一物,此可以是世上本就存在的异种妖邪,也可以是从未出现过的,只存于传说之中的凶物。
不过这等神意寄托,并非胡乱为之,也有讲究。
若是所选取的异兽太过弱小,则无甚潜力,起不到什么助力,但若太过强横凶悍,只会白白耗费了宝材,是无论如何也祭炼不成的。
张衍先前在心中已有了一选取之物,上古有一凶兽,为“吞”,这是传闻之中的一种怪物,其有百目千足,眼眸都是长在背部,其横躺在陆地上时,便陷入沉眠之中,能演化高山湖泊,良田沃土,引得百灵齐聚,人畜繁息,等它醒来,已是过去数千上万载,那时只消一卷,就可将身上所有生灵俱是吃了。
而吞有子,名为“节”,身形可大可小,平日像一风筝,能飞腾天地,捕杀各类灵种,凶悍异常,他打算以此物为神意寄托,假设未来有了更好宝材,却未必不能进一步炼成如“吞”一般的凶物。
“玄游宫这祭炼之术只注重宝材,手法倒不繁复,以而今眼光来看,反还稍显有些粗陋,就是祭炼之时,也不必时时候在一边,不过天地灵机经万数年改换,若是我一成不变,依照原法施为,怕是有可能出得纰漏,应先做几番试手才好。”
想到这里,张衍先按下立刻便就着手祭炼念头,挥袖将眼前诸物及那皮毛都是收起,就往飞纵入空,到了正殿之上,坐下未有多久,阵灵款步上来,万福道:“老爷,方才自东海来了一封书信,老爷不在,奴婢便做主接下了。”
张衍一转念,忖道:“东海来的书信,那可能是陶真人出关了。”
命阵灵拿来一看,果然未曾料错,正是陶真人所发,信上言及,此时已是将虺龙精魄炼化,而在南崖洲外的阵盘也是立起,问是否要所有动作。
他思索片刻,此刻距离开劫当是不远,却是不宜再动,正要回书,却忽然想到:“这活炼之术乃是玄游宫所传,与南华派渊源不浅,而陶真人本是出自此派,不妨寻他探讨一番,许能有所补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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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二十四章 诸物只为应劫关
陶真人站在通灵玉璧之前,待张衍身形自里缓缓浮现出来,便打个稽首,道:“张真人有礼。¤UU小说,www.uu234.com”
张衍还了一礼,与他寒暄几句,便道:“我收得真人来书,不过现下情势稍有变化,这些年中,陶真人与米、李两位道友只需积蓄功行便可,可令李道友遮掩了海上阵盘,此段时日内只需蛰伏潜藏,不必再与玉霄为难。”
陶真人神色略动,他自能体会到话语之中深意,沉声道:“陶某明白了。”
张衍微一点头,不再说此事,转而言道:“不知真人可曾把那虺龙精魄祭炼了?
陶真人回道:“已是收入走兽谱中,有此一物,若再与吴汝扬这等对手一战,应可不落下风。”
张衍笑道:“那却恭喜道友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言道:“近日我得了一门活炼之术,乃是上古之时玄游宫中所留,我这处正有数种宝材,准备照此祭炼,只是毕竟非是此门修士,思及陶真人与之有些渊源,故想真人请参详一二。”
“玄游宫?”
陶真人不禁点了点头,道:“极愿一睹。”
南华派修士其实从来不提自家曾有这么一个上宗,并把有关玄游宫的存一切事物能毁去的都是毁去了,至少在东华洲很难再找到此派痕迹了。
不过那《源纲走兽图》和《总御灵禽谱》却是正正经经从玄游宫传下来的,执掌此图之人。却是怎么也是无法视而不见的。
待走兽图传到陶真人手上后,他方才知晓此派之名,后来破门而出。所结识之人越来越多,探访的古时遗迹也有不少,由此才对此派有所了解。
毕竟是一脉相承,对于此派秘法,他也存有几分探究之心。
张衍起手一抹,那通灵玉璧之上浮现出一行行字迹,正是那祭炼之法。
陶真人目光望去。待看完之后,道:“奇思妙想,张真人可是要用此术祭炼灵物么?”
张衍道:“确有此意。”
陶真人道:“只可惜今行此道。已很是难为。”
从上面手法上来看,他很轻易就能效仿,可“活药”却不易得。
而且这活炼之术最未关键所在,便是那寄托承载之物。要是选得不好。失败的可能性的极大的。
张衍知他所想,笑道:“陶真人当知,我手中有不少天妖残壳,况我这回,还得了一张左逍王鸟的皮毛,正可用来作为承载之物。”
陶真人也是惊讶了一下,“莫不是万年前跨空而来的左逍王鸟?”
张衍言道:“正是曾被鸿翮真人斩杀那头王鸟。”
陶真人沉思一会儿,道:“听闻左逍鸟一身皮毛自有神异。生机满盈不说,到了任何一方世界之中。皆可慢慢合应那方天地,要是真有此物,倒是可以统合诸多宝材。”
张衍道:“只我思之,万年之前所用法诀,今人当要慎用,不可再原样搬来,也需应时而变。”
陶真人赞同道:“张真人所虑不无道理。”他又略微一思,“陶某先前所学,与此道有几分相合,张真人不妨将所需炼入其中的一应宝材告知于我,待我闭关几日参悟,想能寻到与今时合契之法。”
张衍想了一想,觉得如此也好,毕竟在这一方面,陶真人才是能手,便打个稽首,道:“那便劳烦真人了。”
陶真人道声不敢,又言:“大概七八日,就可有个准信了。”
张衍点头道:“那十日之后,我再来与陶真人商议。”
他把神意从玉璧之中退了出来,坐有片刻,就纵光出了玄泽海界,直入天穹,步入那天青殿中。
此间管事苏夙察觉到主人到来,立刻领着一群仆婢上来恭迎。
张衍言道:“你等自去做事,我此回只是稍作停留,片刻即去。”
苏夙道声是,又领着众人退下。
张衍举首望天,扬目四顾,有一个多时辰后,他目光却是盯紧了一处。
随后他跃身一纵,化一道光虹往虚空之中遁行而去。
这一次放纵法力,展开剑光疾渡,只半天之后,就到得一座大鼎之前。
当年傅抱星、汪采薇两人奉他之命,剿杀位于虚空之中玄阴宫弟子,这大鼎被攻破之后,便一直在天外飘荡。
但他此来不是为看此处是否还有魔头占据,而是为一试手中神水禁光的威能。
因此光威能宏大,无论是在九洲之上,还是小界之中,他都无法真正放开了演练,唯独到了这里,上下左右都是茫茫无边,不必再顾忌什么。
稍稍靠近了一些,他一点眉心,就见一道虚虚不定,璀璨夺目的如水光华奔涌出来,很快就化一道光虹旋绕周身,此水头尾都是遁入虚无,不见始终。
心意一催,那光一闪,已是到了宫鼎之上,眨眼没入进去。
起初未见有何异状,只是过了片刻,整个宫鼎竟是无声无息碎裂开来,化为无以计数的碎片,每一块都大不过手掌。
但这也非终结,所有碎块又在数息之内化为细碎尘埃,最后淡散在虚空之中。
神光再闪,又自回了原处,仍围着他身周回绕。
他稍作查探,这神光比原来少了小半,不过这宫鼎可是不易破坏,能在虚空之中存至而今,历经天外毒火烈风至少万载仍然不坏,就知何等坚牢了,他就放开全力攻袭,也非这短短片刻可以做到,显见这神光破坏之能。
这番试了下来,他已是心里有数,未来斗战之时,只要祭此神光全力一击,就是洞天真人有护御真宝在手,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要是运使得好,不定可以当场破散法相,灭绝对手性命。
至于此次损去的那半数,倒是无碍,此水生具灵性,只要根源未曾一同受损,回去之后便可自行以灵机补足,若是他加以催炼,那补还之速还要快上几分。
意念转动之间,将神光重新收入眉心之中,就驾剑重回九洲,这回不似来时疾驱前行,差不多用了一日,才回得渡真殿。
他在玉榻之上坐下,慢慢回复此次来回虚空损折的法力。
待神气完满之后,就将那些经值殿长老之手祭炼的法符取了出来,法力一引,其中一张轻轻飘起。
手指一弹,打了一个法诀进去,顿时那符身之上传出有钟鸣之声,还有一道瑰丽霞光火飘起,原本杏黄色的符纸,在此煅烧之下渐渐变作腻白之色。
他随手抓来一道灵机,往上虚虚一按,其上似有星光溢出,炫彩斑斓,飘飘若霞,很是悦目。
约是三日过去,这法符终是炼成,随后啪嗒一声掉落在案几之上,竟已是化作了一枚玉符。
张衍目光一注,这玉符化光飞起,钻入他袖囊之中。
这里共有百余张,要想全数祭炼完成,差不多要一年时日,但与法符在斗战之中的所能发挥的效用相比,这般付出还算是值得。
他在这里不停祭炼法符,很快就到了约定之时,便闭目一坐,沟通灵机,而位于东海小界之中那块通灵玉璧,此刻却是轻轻晃动起来,。
陶真人本就在法坛近侧,感应异动,起身走了过来,打入一道法力,那玉璧便就亮起。
张衍抬手一礼,笑道:“陶真人这些天可有收获?”
陶真人还礼言道:“这几日参悟,在前人智慧之上,陶某推出了一门适合当下的祭炼之术,真人可以一观,只匆匆写就,或有疏漏,真人若是见了,还望不吝指正。”他自袖中取出一份帛书,展开在玉璧之前。
张衍扫去一眼,见这门祭炼之法与此前相比,大体之上未有改动,但却是又添入了不少外药,并非是那等“活药”,而是一些精气凝化之物。
陶真人解释道:“真人所有外药,大多是自天妖身上取来,比那左逍王鸟虽差了一些,但相距不远,当可合于一处祭炼。只这祭炼之术,并未到了那等化死为生的地步,是借用了‘活药’原先生机灵性,有些本该‘搭气走桥,分合回转’之处太过生硬,只是仗着天地灵机浓烈,强行为之,故我以百种外药接引调化,当可和顺许多。”
张衍点了点头,收回目光,言道:“有劳陶真人费心。”
陶真人微微欠身道:“真人客气了,只陶某需提醒一句,就是那灵物炼了出来,可终究不是自然生化,恐也难为天地所容,大约只能逞勇一时,是存不长久的。”
张衍考虑了片刻,问道:“那真人以为,若按此法炼化,大体能驻世几载?”
陶真人道:“陶某私下推断,如是平常不使,由其自生自灭,维持两三百年当无疑问,但若用于斗战之中,至多也只得半载之寿。”
张衍一思,言道:“足够了!”
他倒是不在意这些,人劫一开,他定将面对入道以来最为凶险一战,只要能过得去,身上诸多外物都是舍了也是愿意,待大局一定,或是去往他界之后,又有什么宝材寻不来?若是过不去,最后必是身死道消,那省下这些又有何用?
现在便是使尽一切手段,将所能用得上得一应宝材外药都转化为助力,至于能使唤多久,那些根本不用多去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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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二十五章 重水炼法力 剑芒需挫锋
时日一晃,距离张衍得了那左逍王鸟皮毛已是过去十载。UU小说,www.uu234.com
这些年中,他按照与陶真人商议出来的秘法,每日皆用一个时辰来祭炼此物,而余下时间,皆是用来磨练法力,温养法宝。
大殿之中,他盘坐玉榻之上,前方则是摆放着一座土台,其微微悬空,离地仅有一指,大不过一抱,却有一人来高,内中掏空,里间置满了涵渊重水,却是好若一缸。
此台乃是以“承化御土”筑成,此土乃是经天地亿万年灵机润泽而出,只要有灵阵刻画,再施加法力之后,就可漂浮天中,上古时飞峰浮屿,多是以此土承托。
不过随着这方天地灵机渐颓,此等奇土以往又取用过甚,如今已是不多了,就是渡真殿中,不过只寻得眼前这许多罢了。
也唯有此物,方可将这么多重水载托住了,不至于用那宫室禁制来承受。
张衍运法许久之后,便把手掌一翻,法力引动之间,那水自土台之中徐徐飘出,往他手心而来,随着那水越来越多,便就在功力催逼之下徐徐旋转,向上飘飞,而只这区区一条水线,竟有发出海涌潮动之声。
这涵渊重水不动起来还好,若是转动起来,声势极大,几无物可以挨近,便连界中光亮似也会被吞没进去。
此水很快去到十丈之高,但却凝而不散,上方云雾早已不见,哪怕是那些在殿内巡游的云龙也是远远避开,不敢接近。
如此运法有小半日之后,便是张衍也略感法力有些接济不上。以往便是与同辈修士相斗这般长时间,也不至于消耗如此之多,可见这重水是何等难以驾驭。
又运转有一个时辰之后。他方才缓缓收手,最后将此水重新重置入土台之中。
心下忖道:“这般做虽对我磨练功行帮助甚大,但却还是不够,就是再磨练十载、二十载,怕也难以达到心中期望,眼下我对这水水性已是熟悉。倒是可以试试入水修行了,要是能捱上一时半刻,那么突破七层障关当也为时不远了。”
这重水太过沉重,修士一旦入水,那么全身上下莫不是在此水压迫之下,哪怕是洞天真人,法力稍微弱些,立刻便是法体崩塌,骨肉化泥。
不过他非只是修习气道。力道也是练到了六转境地,凭此肉身,再加上之前磨练,当是可以抵御住这份水力。
收摄心神,重作调息,有半月之后,他才出得定坐,此刻精气法力俱是恢复完满。于是脚踩虚空,来至那土台之上。看着下方那一潭重水,整个人便朝里缓缓沉入进去。
他在这里潜心修炼法力,并不管身外之事,很快又过去五载。
这日景游来至土台之前,禀道:“老爷,殿前来了一童儿。说是带了一份掌门法旨过来。”
张衍自重水包裹之中缓缓立起,一滴滴水珠顺着衣袍滚落,不见半分沾然半分,待得完完全全自水中退出后,他才言道:“唤他来此。”
景游领命而去。过不许久,就有一名童子来至殿上,躬身一礼,道:“见过渡真殿主。”
张衍言道:“掌门法旨在何处?”
那童子忙将法旨取了出来。
张衍起法力将那法旨拿入手中,打开一看,目光微微闪动了下,他颌首道:“你回去回复掌门,言我已知此事。”
那童子低下头去,道:“那小童这便告退了。”说着,有是一揖,就退了下去。
张衍一振衣袖,那法旨便已是化作飞灰而去,只有一枚玉牌还留在手中,将之收好,正想坐下调息理气,可就在这时,忽然感应得一丝异状,转首往偏殿方向看去。
自偏殿殿主宁冲玄入到此界之后,那里每每有气机外泄,剑气横溢,这么多年来,终日不绝,只是就在方才,那股气机却是陡然弱了下去,好似要断绝一般。
连景游也是察觉到了异状,道:“老爷,这莫非是灵机不足之象?”
通常修士在迈向洞天关口之时,会有一段气机上扬的过程,若是顺利,先前所做准备又是充分,那么就有极大机会一举跨了过去。但要是其中后劲不足,恐怕还未等真正触摸到了门槛,就已是断送了希望。
张衍法力之强横冠绝同辈,是以他昔年在此处时并未有过半点磕绊。
此刻他稍加感应,考虑了一会儿,道:“此非是灵机不足,而是先抑后扬之法,宁殿主修行的乃是云霄千夺剑经,此法与他法不同,本该有这番经历。”
渡真殿前任殿主卓御冥,修炼的就是《云霄千夺剑经》,曾留过不少心得体悟,他也是粗粗翻过,知晓修炼此法之后,若到得洞天关口之上,那么身上剑气无一刻不是在向外张扬,并时时劫掠外间灵机,不断补足损折。
但是刚则易折,到了这个时候,所需做得不是勇猛前行,反是设法压住气机,甚至要自行削弱,如此反复磨砺,方可成就。
可这一步说起容易,做起来却极是为难,溟沧派过往岁月之中,不知有多少天资杰出的修炼之士便是顿步在此关门前,再也无法进窥上乘功果。
看眼下情形,这非但不是坏事,还走得甚为顺当,不过之后还些有一番反复波折,那也是同样凶险。
而这等事,只能靠修士自身,外人却是插不上手的。
他收回目光,盘坐下来,入至定中。只一日之后,便就法力尽复,起得身来,身化清光飞出小界,来至外殿之上,他把那玉牌取出一晃,眼前便开了一座阵门,他并不迟疑,一步踏入进去,只一眨眼间,就到了一处小界之中。
面前却是一处清幽山谷,处处有蝉唱鸟鸣之声,山泉清流自高处流淌而过,淙淙作响,而在河水对岸,却是立有一幢庐舍,门前则载有数株青竹。
此时有一名年轻人正躺在河畔青石之上酣睡,只是张衍目光才一望来,其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从石上翻滚了下来,等爬了起来,望见张衍之时,先是一惊,随后大喜,对那庐舍之中喊道:“师祖,溟沧派中有人来了。”
庐舍之中有声音传出道:“不用喊了,我已知晓。”
一名中年修士自里走了出来,身着锦袍,玉带围腰,正是自东胜洲到此的甘守廷,他打个稽首道:“原来是张真人到此,甘某有失远迎了。”
张衍微微一笑,还礼道:“甘真人有礼。”
甘守廷言道:“张真人此来,想是有事指教,那便请到里间说话吧。”又关照那弟子一句,“去把吉真人请来。”
那弟子一揖,就腾空而去。
张衍则随甘守廷到了庐舍之中坐定,待侍从送上茶水,便问道:“两位在此住得可好?”
甘守廷道:“这里灵机丰盛,远胜我那处破落洞府,我二人在此潜修,功行倒是长进了不少。”
张衍言道:“如此便好。”
甘守廷看了他一眼,言道:“此地风光虽佳,但久不回门,心中也颇为记挂。”
张衍笑了笑,拿起茶水品了一口,直言道:“既然请了两位来此,便不会轻易放了二位回去,甘道友当也是心下有数的。”
甘守廷倒是不恼,只是有些诧异,他斟酌了一下言辞,拱手道:“张真人,甘某斗胆问上一句,把我二人拘束在此,不得离开,可是为了方便涵渊门行事?若是如此,我二人可立下一道重誓,回去之后,只谨守自家山,绝不与出来与贵派下宗相争。”
张衍却是摇头。
甘守廷略一沉吟,道:“若张真人以为如此不妥,那我二人愿意举派离了东胜洲,到海上居住,只要贵派下宗还在东胜一日,我两派便一日不回。”
张衍淡笑道:“甘真人不必试探,请了两位到此,又岂会为如此小事。”
甘守廷想了想,道:“那么贵派到底意欲何为,可否言明,甘某也好心中有个底。”
张衍目光投来,言道:“请了两位来,是要两位为我溟沧派做一件事。”
甘守廷心下却是一跳,苦笑道:“惭愧,我二人比之贵派诸位上真,功行修为俱是差了许多,又有什么地方能够相助到贵派呢?”
张衍起手向外一点,言道:“道友当知,因这世上修道人愈来愈多,这方天地灵机已是日渐衰竭,如此下去,终有一日,必有大祸大劫生出,一如昔年西洲一般。”
甘守廷更觉不安,他低头一思,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不假,不过恕甘某直言,就是到了那等时候,怕我与吉道友也早是寿尽了,日后之事,又与我等何干呢?”
张衍笑了一声,道:“日后之事?劫数已是近在眼前,又哪来什么日后。”
甘守廷听了这话,不觉身躯一颤,有些难以相信看着他。
张衍站起身来,行至门口,道:“便是我放了两位道友,两位莫非以为躲去了东胜洲便就无事了么?若真能如此,那么人人躲去那里,都可以避开劫数了,两位自入道那一刻起,便已是身在劫中了,不论愿与不愿,皆是逃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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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二十六章 九还定乾桩
ps: 昨天有个笔误,是力道五转,不是六转,这里说明一下,也谢谢指正的书友。
甘守廷坐在那里许久,干涩道:“甘某有些明白了,尊驾这是要我二人入得贵派阵中,同对大劫,可是?”
他来至东华洲便就知道,此处可不东胜洲,各大派皆有数名洞天真人坐镇,纵然溟沧派之中实力也是数一数二,但是似他们这等人物,一旦掺入进去,那必是死路一条。
张衍回转身来,言道:“甘真人,敝派非是要你等二人与众真相抗,而是另有要事拜托。”
甘守廷心头沉重,溟沧派把他们二人圈禁这些多年,那所要作为之事,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
张衍道:“吉真人尚且不在,等他到来之后,我再与二位言明。
小界广大,吉襄平不乐意住这等清幽所在,一人去了海边独居,待他到来时,已是数个时辰之后了。
到了庐中有见礼之后,也是坐下。
吉襄平与甘守廷传音说话几句,大致明白了张衍来意,他言道:“吉某已是到此,贵派到底有何打算,也不必打什么哑谜,还请明言就是。”
张衍目光陡然变得深远起来,看向二人,缓缓言道:“我溟沧派此番,欲要掘动地根,攫取地气!”
“什么?”
两人便是修行了两千余载,可乍然一听此言,却也都是沉不住气。齐齐立起,神情之中俱是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吉襄平颤声道:“九洲灵机,俱是自地根而出。贵派如此作为,莫非,莫非不怕与全天下修道人为敌么?”
张衍却是淡然一笑,道:“与天下人为敌,却还不至于,我溟沧派做得此事,自也是有友盟同进共退的。”
看他神情如此平静。二人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也是慢慢冷静下来。
甘守廷目光盯着他,沉声道:“那贵派究竟为何要如此做?便是因为天地间灵机不足么?可我观贵派有灵穴在空。至少聚得一洲之灵机,眼下似还不必要如此做。”
张衍目光之中透出一股斗志,他铿声言道:“若任此方天地这般衰败下去,迟早有一日会出得大变故。那么到时只能坐看他人动手。与其被动应劫,那还不如主动出手,开辟新天!”
两人为他言语所惊,不由倒退了两步,同时心下也是一片纷杂念头,竟是站在那里久久无法言语。
半晌,甘守廷起手一拱,道:“张真人。甘某仍是不解,贵派那就是动了地根。取了那地气出来,便能缓解危局不成?这岂不是饮鸩止渴么?”
张衍道:“这里间自然是有缘由的,不过两位放心,我溟沧派也不会好端端的去自寻死路,等时机一到,必可给两位一个交代。”
他所说这番解释,也是为了使二人能更好为己方所驱使,至于具体究竟会如何做,眼下自不必与他们多说。
甘、吉二人其实已是后悔听到这番言语了,现如今想说不做都是不成了,他们十分清楚,此刻若是敢言一个不字,怕是要下场不妙。
甘守廷重重一叹,道:“那贵派要我二人做什么?”
张衍言道:“无他,请二位去那地根之中取来地气便可,而余下诸事,皆与二位无关,到时是去是留,任凭自便。”
二人这时已是理顺思路,听了这话,倒也无有那么激动。甘守廷苦笑道:“贵派怕是高看我二人了,甘某虽见识浅薄,却也知晓,那地根在地下极深之处不说,其外还有浑元地障覆盖,有元磁真力搅乱灵机,以我等法力去做此事,怕是怎么也做不成的。”
张衍言道:“这一点两位无需顾虑,两位若是答应下来,我溟沧派自有办法可助二位成事,只问一句,愿与不愿了。”
两人默然不言,庐舍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张衍也不去催促,只在一旁平静等着。
良久,两人似终于做出决定。甘守廷走上一步,对着他深深一揖,半是试探半是拜托道:“既然贵派看重我与吉道友,那我等也不推诿了,愿意承下此事,只是若万一出得什么变故,还望贵派能照拂好我两家山门。”
张衍一抖袖,一枚玉牌飘入半空,霎时放出一道丈许长的光华,却是开得一道阵门开了,随后便自里间飘出一封契书,落在案几之上,
他伸手一指,言道:“二位只需签得这契书,那便是自家人,身后宗派也便是我溟沧派友盟,理当应当出手照拂,两位无需忧虑。”
甘、吉二人见他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们拖延思虑的机会,也是无奈,见已无退路,只得走上前去,捧起契书看了看。
出乎意料的是,那里面并不苛刻,反而是很宽厚,并答应只要大事可成,便可保得二人过后平安。
两人看完之后,对视一眼,便就取了一缕神魂及本命精元,化气做印,刻在了这方契书之上。
此契书一成,顿化三道光虹,两道飞入二人眉心之中,最后一道则是回去阵门之中。
张衍见此来目的已成,便微微一笑,道:“此事之中尚有许多细节需得理清,不过不必急在一日,改日自当会有人前来,与两位详做商谈,今番便先告辞了。”
甘、吉二人忙都是一礼,道:“张真人好走。”
张衍点了下首,将那玉牌一拨,转身步入阵门之中,很快随此门一同消失不见。
待他一走,甘守廷长叹一声,道:“此番却是与溟沧派绑到一处了。”
吉襄平脸色却是沉了下来,有些烦躁道:“溟沧派那许多人,自家不去行此事,却偏偏要我二人来做,这其中之意莫非道友还看不出来么?”
甘守廷摇头道:“那又如何,我等若不遵照溟沧派之意行事,相信其等为防消息泄露,怕是就会对我二人下手,到时连神魂恐也难保,走这条路,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吉襄平哼了一声,道:“吉某倒是想知道,若是方才当真不肯,溟沧派就敢与我二人在此开战不成?他们就不怕坏了山门么?”
甘守廷叹气道:“溟沧派派敢与我二人坦言此事,想是有所准备的,况且那法契已签,还能如何?眼下只能期望他们能够成事了。”
张衍过去阵门之后,却是来至上极殿内,齐云天早已站在台阶之上相候,见他到来,打个稽首,道:“张师弟来了。”
张衍还了一礼,目光一转,见殿中竖着有九根玉桩,其粗细与殿柱相仿,有三丈来高,上下纯白无暇,其上没有半点灵机外泄,他走前两步,看着言道:“这便是那‘九还定乾桩’了?”
齐云天也是走了下来,言道:“正是此物,恩师曾言,掌门真人登位之后百载,就着手在祭炼此物,这数百年来,共是炼得有三十余根,不过只这九根最是堪用,凭借此物,只寻常一个洞天修士,也可打穿浑元地障,直入那地窍之中。”
张衍点点头,此柱祭炼之法,本是西洲所传,当时三洲之地,因灵机渐落,有几家宗派暗中筑炼此柱,收取地气,初时还无人察觉异状,等到诸派发觉不对,却为时已晚,就此直接引发了一场斗战。
还好那时尚有退路,不至于所有人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可至而今,时下之人已是退无可退了。
他收回目光,转过头来言道:“那二人今日签契,想是心中还不顺服,也不宜逼迫过甚,可待过个几日,再遣人送了过去。”
齐云天一思,点头道:“就依师弟之言。”
张衍与齐云天商议有半个时辰,就自上极殿出来,不过他并未回去渡真殿,而是纵光一道,冲去天青殿中。
来至大殿门前,挥退守候在往外的仆婢,往里迈入,才一到得里间,就见正面玉台之上,却是有一头棱形之物。
其身躯极为扁平,大约一丈见宽,身上绒毛鲜丽,很是光顺,正中所在,却有一道墨色玄纹,好似有人用笔勾勒出来,若是不知究里之人来看,只会以为此是一张软毯,但从那微微呼吸之中,却能看得出来此是一头活物,只分辨不出头首何在。
此正是他以活炼之术祭炼出来的凶物,虽是他以神意寄托出来,但其最后究竟会变得如何模样,又具体有哪些本事,却也难以把握得住,只有待真正祭炼了出来时,方才能够知晓,而如今距离此步,已是不远了。
他走上前去,伸手一搭,霎时有一股莫名感应牵连心头。
似察觉到他到来,此物轻轻一震,密密麻麻,大小不同的眼睛自身上睁了开来,约莫有百余只,眼珠转动之间,凶光横溢,更有一根根长须四沿飘出,渐渐伸长,在大殿之中晃动不止,同时嘶嘶之音传出,似是极为欢悦。
张衍几次试了下来,发现此物也有心智,堪比那四五岁顽童,而且是他经他之手祭炼出来,只要一个念头过去,差不多就可明白自己之意。于是道:“你既有灵,我也当给你取个名姓,你之形貌,是我以大吞之子寄托出来,原名为‘节’,只你与它有所不同,今又有大劫要过,便以谐音称之,唤你为‘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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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