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八十二章 剑锋荡气两相开
牧守山话音一落,外间先是一阵沉寂,过去百来胡之后,就闻轰隆一声大响,天地猛然亮了起来。¤UU小说,www.uu234.com
他不禁一讶,自塔阁之内踱步而出。
目光瞧去,却是见小界天穹之上,此刻似被撕开一条长长裂口,道道剑光自外飞入进来,成千上万,摇弋生辉,几是汇成浩荡星流,方圆数千里,皆在光耀闪烁之下。
原来方才到此问询的,只不过是一道剑意罢了,张衍真身当还远在浮游天宫渡真殿中。
须臾,所有光华一收,一名玄袍道人踏空而来,稽首道:“有劳牧真人久候。”
牧守山目光灼灼地看着来人,道:“渡真殿主,你所习剑法,莫非是少清化剑?”
张衍微笑一下,点头言道:“我因在飞剑之术一道上颇有心得,曾获掌门真人允准,去往少清学剑,蒙少清岳掌门指点,确实获益不浅。”
牧守山若有所思道:“原来还有这般内情在。”
在张衍上回展露出杀伐真剑时,他便猜测对方极可能是得了少清派某位洞天真人的传承,但却未曾想到,真实情形竟然是对方得了少清正传。
他心中判断下来,认为张衍因功法路数不同,无法练出少清剑法之上的种种神通变化,但只论飞剑运使上的造诣,天下同辈,除了少清派洞天真人外,怕是无人可以与之比肩了。
只是如此,其实还好对付,关键是张衍除了飞剑之外,还同样法力深厚,就是正面对敌,也几乎不惧任何同辈。
他已是意识到。此一名对手乃是平生仅见。心下不禁忆起何静宸和卓御冥二人,叹道:“渡真殿主,每一代皆是惊才绝艳,就让我来领教一下此代殿主之能。”
张衍看了一下左右,道:“此处乃是真人修道之地,我等不如换个地界?”
牧守山听了这话。深深望了他一眼,道:“好,渡真殿主请随我来。”
当下纵起清光,往远空飞遁,张衍则一晃身,与剑光合一,也是化虹遁来。
行有数个时辰之后,两人却到了一片荒漠之中,此地除了无垠大地。方圆数万里皆无任何起伏山岭,到了这里,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牧守山道:“此处如何?”
张衍一扫四周,道:“确实一处斗法的好地界。”
牧守山道:“渡真殿主尽管出手,他既在你手中败北,此回就由我先来领教高明。”
张衍一点头,道一声得罪,身躯立在原处不动。只心下神意一引,一道剑光已是穿空斩杀过去。
既然早说与对方放手一战。那么有杀伐真剑在手,自然要将自己这个优势充分运使出来。
不过从这一位脾性上看,与先前那位却是截然不同,应是视作二人,既是不了解对手,那便唯有先作试探了。
牧守山看那剑光过来。却不闪避,拿出一把砂石,往外一洒,就在身躯之外浮起一道瑰丽霞光。
剑光须臾飞至,斩在上方。却是有如斩中金铁,发出摩擦碰撞之音,极为刺耳。此砂不断转动,在消耗大半之后,却是硬生生将剑光顶在了外间。
张衍见状,也不忙着出手,而是饶有兴趣问道:“牧真人,却不知这是何物?”
牧守山也不隐瞒,直言相告道:“此物名为‘绞尘砂’,是先师当年征伐北冥之前,集众力采得天外上百种罡英,再加十二种奇药祭炼而成,本是准备用来应对少清派杀伐真剑的,只是后来未曾用上,就分赏给了门下诸弟子,我便是那时得了一些。”
张衍目光微闪,道:“哦,山门当时有对付少清之意么?”
牧守山摇头道:“虽无此心,但不可不作防备。”
他拜入山门之时,正值溟沧派正是全盛之时,声威宏大,如日中天,放目天下,只有玉霄、少清两派同辈堪做敌手。
当时门中洞天真人,几乎个个都曾设想过若与这两派修士交战,己方该当如何应对。
而少清杀伐真剑犀利非常,更是尤为重视,是以溟沧派中有不少人针对此物造出了不少厉害手段,这“绞尘砂”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张衍深以为然,点头赞同道:“不错。”
溟沧派攻袭北冥之前几乎是倾巢而出,那时和少清关系也只属平常,便是此派不会无缘无故袭人,但凡事总怕个万一,怎么准备也不为过。
牧守山道:“说来先师造出这绞尘砂后,因无合适对手,是以未有过真正验证,不过……” 看向他看了过来,“今次我倒是可以代先师一了夙愿。”
少清、溟沧两家立派以来,从未有过真正交手,而洞天真人之间未免本元精气折损,更不可能去主动邀战,晏长生倒是和少清派一位长老是好友,但彼此之间有无切磋却无人知晓,至少从未在同门弟子面前提及。
张衍欣然道:“我却极愿一试真人手段。”
他很是乐意见识到克制杀伐剑器各种手段,这对他好处也是不少,将来大劫之时,若是遇上相近手法,却也可做到心中有数,不至于连反制之法也无。
他向前作势一挥,这一次却非一道剑光杀来,而是上百道剑光飞斩而来。
牧守山一抖袖,却是洒出了一大蓬飞砂,在他法力牵引约束之下环绕在身侧百丈之地,剑光过来,俱被其缠住绞磨,然而,其数目也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不断削减。
张衍立时判断出来,此物的确可以暂时阻住飞剑,但这却是以这宝砂大量消耗为代价的,一旦用尽,便难再抵挡。但他不信牧守山只有这手段,否则根本不会再站再站他到面前来,于是手指轻弹,又朝其发出了数十道雷芒。
牧守山一甩袖。同样打出数十雷光,两边在半空中碰到了一处,引得一阵阵炸裂轰音。
与此同时,他以极快速度拿动一个法诀,身上便浮现出一团白皑皑的烟柱,直冲上空。只是一转一旋之间,就将所有剑光收入进去,便是其后再有飞来,也是同样隐没入其中不见,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天地。
此术乃是前代洞天真人易散衫所创,名唤“烟云别离”,不单单是能克制飞剑,便连袭来法宝亦可将之暂时封镇入这云烟之内,使得其等不为剑主所用。
只是此术施展。需得一种少见灵药为引,此物他本在洞天之内存有一些,也就是此回放开了洞天禁制,才让他取了出来。
因数目稀少,他尽管有一身几乎用之不尽的法力,也不可能放开手脚施展。
不过任何神通招数皆有各长短强弱,因张衍所用乃是化剑,并不追求杀伤之威。他才能如此轻易隔绝在内,要是杀剑在此。怕是眨眼便可杀穿了出来。
张衍这时感应之中,自家与那所有剑光之间的联系竟是变得若有若无,似乎距离自家极为遥远,难再遥御,不觉一讶。
他转念一思,忖道:“这等感觉。却有如入了小界之中一般,当是其运用遁空转挪之妙,将之暂时困入其内,不过能困得百道,却未必能困住千道万道。”
于是神意一凝。却是驱动更多飞剑斩杀过去,一时万千流光齐射而去。
牧守山眉头一皱,的确如张衍猜测一般,他此刻固可拦阻得百余道剑光,但面对如此多的数目,却也是无能为力。
倒非是这门神通太弱,而是他对于此道并不精熟,还未曾练到高深境地。
他伸手往前一按,身旁烟柱缓缓往外扩散去,而他自家则是抛出一枚翎羽,轻轻一抚,就往外抛去。
此羽到了天中后,便急骤远飘,每过一段距离,其就分化出一根来,只数个呼吸,就变作百余数目,悠悠往外飞走。
张衍也是留意到了,随意发去数道雷芒,以作试探。不想所有雷芒居然从那些翎羽之上一穿而过,好似其等只是一个个虚影,他沉吟一下,却是无法判断此为何物,不过其还威胁不到自己,决定暂不去多管。
牧守山外间那烟柱在万千剑光冲击之下,终是达到了收纳极致,轰然一声崩溃为无数烟气,而里间剑光脱了束缚,被外间虹光裹挟,齐往中间那人影所立之处杀了过去。
牧守山神情不变,拿了一只香炉出来,单手持拿,运法一震,就那炉盖掀了去,再轻轻一晃,就有一道道璀璨流光自那炉中飞出,绕走旋游,飞跃不定,伴有尖啸之声,片刻之间就将他身躯周围数里之地俱是布满。
此名为“玄离磁罡”,可依附飞剑之上,使之滞重难御,若不及早驱除,便会失得灵性,是他在外兜转十余载,去天外地底采来的,本来也是准备万一遇上剑修,也能有一抵御手段。可至到被擒,也未有机会用过,未想今朝却是拿了出来。
但毕竟此物未经验证,对上杀伐真剑,是否能够抵挡他也毫无把握,好在方才已是布设好了退路,便是不敌,也能退走。
天中剑光瞬息即至,只是斩入到磁罡之内后,却是有一瞬间得迟滞,随其往里深入,随着越来越多磁罡沾染到剑光之上,其也变得越是越是沉重,好似进入了泥沼之中。
张衍看了下来,却是觉得有些眼熟,暗道:“此却与我以往见过的‘两极星罗磁光’有些相似,不定是一脉相承,不过拿来对付寻常飞剑是足够了,我此剑已变玄入真,想要阻住,却无可能。”
他神意一动,所有剑光忽然一颤一转,就将所有磁光皆是震荡开来,其景犹如在水面之上有万千跳游鱼同时跃起,激起无数浪珠涟漪,而那磁光在剑光劈斩之下,也是纷纷崩散。
牧守山看在眼中,却并未露出颓色,反而精神一振,心下忖道:“如此看来,这磁罡也能稍作阻碍,并非无用,再加上我先前手段,足可与那飞剑做一番纠缠了,看来不必再试探下去,稍后就可摆开阵势,与之堂堂一战了。”
他把那香炉收入袖中,这磁光无了根源,不过几息之后,就剑光被彻底破去。随后转头往下杀来。
此刻面前,看去再无任何一物可以用作阻挡。
他抬起头来,面色平静地望着漫天剑虹,任由其杀来,却是不闪不避。
只一眨眼间,最先一道剑光已是欺至近前,正正斩中他身,然而就在此刻,他却陡然自原处不见,后续袭来剑芒,俱是一个个斩落在了空处。
与此同时,半空中一根翎羽极为突兀的消失不见。
张衍立刻察觉此处灵机有异,不由看了过去,恰好看见牧守山自那处虚空之中踏步出来,不觉一挑眉,心意再动,远处剑光又一次跃空斩来。
只是奇异的是,这次景象却与上回相同,剑光方一斩中其身,牧守山又一次消失无踪,同时半空之中又有一根翎羽消失,下一刻,其身出现在了那处,并言道:“渡真殿主,此是先师所赠真宝,名为‘万相翎’,自我得来后,还从未在人前施展过,便连他也未曾用过,有此宝在,尊驾便有杀伐利器,也伤不得我。”
张衍笑了一笑,道:“若是果真如此,真人方才也不必将那些克制飞剑的手段一一试过了,想来其中还有缺漏。”
牧守山却是大方承认道:“渡真殿主说得不错,但试问世间有哪一件法宝能够完满无缺?便你这飞剑,不一样有克制之道么?可见法宝之高下,还要看手执之人如何运使。”
张衍笑了一笑,道:“既是如此,贫道就在此领教高明。”
牧守山神色变得认真起来,道:“正要如此。”
他往后一退,随后把身一晃,俄而,就听得大响声起,前方灵机大动,陡然放出两尊法相,一尊朱炎焰焰,烬光星落,似烈羽炽燃,赤鬣腾腾。一尊浑沙羃羃,飞霰如雹,首尾有一道白气贯串,仿若云中定针。
两尊法相分开两边,一尊在左,一尊在右,其中各是站有一人,左边那个神色自负,目光看来时很是不善,右边之人还是一如既往平静温和。
两人同时道:“渡真殿主,得罪了!”
下一刻,无边光华齐涌而下!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八十三章 千羽可落剑华中
两尊法相同时发动,光霞横溢,宏华盖云,将方圆万余里都是笼罩在内。
张衍眼下显是无法挪遁出去的,不过他也不准备如此,清喝了一声,也是现了法相。
须臾,就把似无边际的混沉玄气展将开来,随后不闪不避,悍然冲上,与两具法相迎头撞在了一处。
轰!
半空中暴起席卷天地的震响,天中那来势猛烈的赤火金光竟是被他反推了回去。
便是以一敌二,他法力也是稳稳胜出。
右侧那白衣牧守山不禁露出吃惊之色,而左侧那一个,却是冷哼了一声,未想他们也二人一起发动,正面也不敌此人。
不过他们纵然被落在下风,却也未曾生出闪躲之念。
要是单独相斗,这个时候或许会惧怕对方趁势欺压上来,但两人合力却是不同了,无论张衍选择攻击哪一个,另一个就可好整以暇,从侧背攻来,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立刻便能将局面扭转过来。
张衍十分清楚,两人出手,可相互配合,遮掩回护,进退交替,特别一方支持不住时,另一方还可上来纠缠,这可不是对付一个人时那么简单。
尤其对方有造化潭在手,只要未被完全击溃,过不许久,又可恢复过来。如此堂堂正正相斗,纵可把可二人压下下风,但要分胜负,却也不易。
不过这对他而言,也是难得机会,溟沧派开劫之后,可以想见,他所遇对手不会只是一个。且各派修士为自身性命及山门安危着想,必会手段尽出。那便很难言是否也有这等恢复法力的宝物,那先前见过的敞心盘就是一例,故不能存有丝毫侥幸之心,唯有将此视作常态才可。
他目光一扫,两个牧守山虽是模样看去一样,但辨认却是不难。是一个乃是主身所在,身着白衣,神情温和,无有半分戾气,另一个却是一身金赤大袍,自傲非常。
眼下最佳选择,就是先设法牵制其中一方,实全力再强攻另一方,争取将之在短时内拿下。如果顺利,两人就可被他逐个击破。
不过选择哪一个却有讲究,因为这两人之间虽可相互沟通,但毕竟已是二人,神通道术之流,却是无法合用,利用的好,却也能收得奇效。
他心意一转。顿时有了决定。当下祭起清鸿剑丸,变化为万千剑虹。全数往那左侧那身着金赤袍服的牧守山斩杀了过去。
此人上回与他有过斗法,领教过厉害,现下一见杀伐真器斩来,登时色变,只把灵机一敛,就将铺开数千里的法相收敛入身。以此避开了大部分剑光,随后身上光芒一闪,似是借了什么法器之助,以极快之速往后撤去。
张衍在祭出剑光之后,就不再去多瞧。鼓动起一身浩荡法力,转头朝着右侧那白衣牧守山全力压上。后者撇了一眼,见另一个自家正遭受剑光逼迫,显是无暇抽手出相助,念头转动之间,差不多已能猜出他的打算。
因知张衍的厉害,在这六年之中,两灵互相商议过该如何合作配合,眼下景象,也曾有过预料,故他胸有成算。先是一催那万相翎,引得法宝脱出战圈,远远飞去,并在后方留下一个个羽影分身。
下来再低喝一声,却是毫不顾惜法力,把法相前后荡开万余里,自正面迎了上去。
轰隆一声,这一番撞击之下,玄气火芒顿时搅在了一处,然而他这边明显势弱,只十几个呼吸,就有溃退之象,不过到了这时,他却不再坚持,将法相一收。
那玄气无了阻挡,一下以卷岸推山之势冲上,然而就在撞至他身上的那一刻,其人却是凭空不见。
与此同时,天中一根翎羽也是骤然消去,而他身影却是从这处破空踏出。
“万相翎?”
张衍目光微微闪动,与这法宝对上这几次后,以他见识已差不多已能看出些许端倪来了。
他心下暗忖道:“这当是一件助人遁挪的真宝,不过每次牧守山遁去之后,必然出现那翎羽分影所在之地,本来攻击这些羽影即可,不过我方才试过,在其等不动之时,好似是介于无形有形之中,是以如此做并不可行。”
他猜得半点不差,万相翎分影未曾起得作用之前,便是一介幻象,但起得作用之后,就立刻消隐不见,是以用寻常手段是攻击不到的。
“牧守山每回遁去,非要与我这边法力接触方可,那显而易见,其自家无法主动挪移,非得等那法宝发动才可,那么这当是遇到威胁到其性命的攻势才会如此。”
他对此判断也是极准,牧守山祭炼成这法宝后,便无需再主动驾驭,故与人斗战时,根本不必在乎自家损伤,一旦遇到什么致命危险时,都会被这法宝挪转走,前提是天中还有羽影尚存。
张衍一番思考下来,认为这法宝看去麻烦,但也不见得就全无弱处可寻,只在眼下,就有两个方法应对。
一是与之拼杀法力,一点点消磨其本元精气,二是以紫霄神雷网这等神通罩定所有翎羽所在之地,那么任凭对方从哪里遁行出来都会落在他攻击之下。
只是前一个方法用时太长,变数也是太多,要知现在场中还有另一个牧守山存在,短时内能够将之压制,时间长了,可就不好说了。
至于后一个办法,倒是立竿见影,不过他能想到,牧守山身为宝主,应该同样也能想到,不会没有防备,贸然用上,可能会被对方反过来利用。
念头转过几遍之后,他就有了主意,拿了一个法诀,身后玄气海中,渐渐探出一只大手来,向前方探了过去。
“这门神通……”
牧守山神色一凝。他听过另一个自己说过此门神通的厉害,威力很是宏大,而张衍明明知道他有万相翎在身,还是一样使了出来,那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不为他知晓的变化,故此不敢令其近身。当下伸手在虚空之中一按,周围却是渐渐生出一面形如琉璃的壁障来。
大手很快袭来,竟是一下从壁障之内穿入进去,然而奇异的是,从张衍这边看去,其明明已是到了牧守山头顶之上,但想要将之一把抓住时,结果却是从对方身上一穿而过,好似这一刻。两者已是分属不同界域。
而自牧守山这里观来,那玄气大手陷入壁障中的那一半已是消失不见,并未落得他这处。
可仅仅只支撑了片刻,他就觉得不对,身上法力竟然如飞而逝,就是连那造化潭水也有些接济不上,如是这么下去,差不多数十呼吸。身上法力就要耗尽。顿知这门神通虽然威能宏大,却也不能长时支撑。只得往后一退,遁至壁障之外。
随他撤去法力,那壁障也是如气泡一般破碎,而那五行大手仍是好端端的停在原处,向上一抬,又是往他所在之处捉来。
牧守山待要再躲。却觉身躯一震,立知自己是中了五行遁法,对于这门神通,他却无有太多应付手段,只能喝了一声。凭借自家法力强行挣脱开来,可还未等他彻底遁开,一个抬头,却是见得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无数流星剑芒自身后而来,一时竟将他所有去路俱是封死。
他也是错愕,这杀伐真剑不是在和另一个自己纠缠么,怎么到了这处?
要是张衍调得少数剑光过来,他倒不奇,可这数目,几乎是铺天盖地,便非是全数,也是到得大半了。
这时他已是避无可避,看了一眼四方,明白已是入了死局之中,索性不再动作,任由剑光将自己淹没。
天中一根翎羽骤然消去,他自那处显身而出,但是剑光已是铺满了这片界域,他方才出来,又被斩中,顿时又是不见。
下来一段时间,无论他从哪一处出来,皆是方一露面,便被斩杀了回去,原本数目众多的羽影也是变得越来越少。
而牧守山自家,则因被不停挪遁来去,根本施展不出任何手段来,只能一遍又一遍看着剑光落下。
张衍本还提防法宝真灵出来主动阻止,但直到此刻也未见得,那不是对方做不到这点,就是在漫空剑光逼压之下其根本不敢有所动作。
此时万里之外,另一个牧守山正在飞速赶来。
方才在飞剑攻击之下,他只得不断退避,而那飞剑常作迂回包围之势,通常只以十来道剑光上来斩杀。他未免被困,只得不断往无有剑芒之处不停遁走,直至心神之中传来警兆,这才猛然发现,大半剑光居然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撤走,与他纠缠的其实只是少数,顿时惊怒交加。
他十分清楚,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都不可能单独面对张衍,要是那头战局结束,那么自己一人也是无力回天了。
不过他们双方各是练就一门神通,若在互相间隔不超过千里,就能将任意一方凭空挪遁过来,进而化合为一,是以他只要及时赶到,便不是无有机会。
张衍这边,他负手而立,从容无比地看着那天中翎羽一根根消失,尽管万相翎在飘动之间,还在不停化出新的翎毛,但却是及不上他斩杀之速,此时场中差不多还剩二三十根,差不多再有数十呼吸,就可彻底解决。
就在这时,他闻得后面有动静,回头一看,却见一道遁光过来,知是另一个牧守山已是赶了回来。
他神意一动,几道剑光当头斩去,其却是折身一绕,轻易避了过去,仍旧冲来。
张衍笑了一笑,伸手一指。
牧守山顿忽感前方百里之内,灵机有暴跃之势,他上次领教过厉害,知是凌空雷震之术,赶忙一顿一避,想要绕过。
哪知这时那灵机却是骤然隐去,就在他惊疑不定时,一连串炸响却是在身边爆开,顿时将他法体炸散一半,只是他一晃之间,就又复原。然则欲再往前冲,那灵机暴动之感又是生出,有心置之不理,却怕中了陷阱,只得再次躲开,可才一做出动作,又是一道道雷光在周侧闪出。
张衍淡然看着,这凌空雷震经他重作推演之后,已是将原来缺陷弥补了,发动之时,实则根本无法让人察知。
不过他还更进一步,可在短时内压住雷芒,使其暂不发动,最迟可延至七八呼吸之后,如此神通跃出之势可快可慢,更可用以惑敌,威慑之力却比原先更大。
凭借此法,又利用对方急于救援之心,却是硬生生将其拦在了外间。
此时在剑光劈斩之下,最后一片翎羽消去。
白衣牧守山显身出来后,望着四面八方遥指着自己的剑光,叹了一声,道:“张真人,是我二人输了。”
张衍闻听此言,笑了笑,一抬手,满空光华顿时一敛,化作一道,飞回他身躯之旁,悬停不动。
牧守山待另一个自己过来,拿一个法诀,其便一道流光飞来,顿时隐没入他身躯之内。
张衍见此,不觉心下微微一动,他想了一想,问道:“牧真人方才所用神通,可把我那‘太玄一气五行大手’引入镜壁之中,不知唤名为何?”
牧守山哦了一声,却是反问道:“却不知渡真殿主你这门神通又是从何处学来?”
张衍回言道:“却是我自家推演得出。”
牧守山一怔,随即道:“难怪了,我想怎从未听闻过这等法术。”
他顿了顿,才道:“我所用之法,名为‘玄转天罗璧’,却是先师所传,此法当时非我几名师兄弟都是习得,不过听闻晏、李二位师兄最后也未曾练成,我若非这八百多年来被困此间,整日除了打磨功行就是修炼神通道术,怕也是练不成的。”
张衍点头道:“原来是上代掌门所传。”他转了转念,道:“我愿以一门神通之法与牧真人交换此术,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溟沧派中许多神通不是他愿学,而是需功法相合,否则结果必是事倍功半,如今这门神通看去却不必如此,哪怕自家不练,那来借鉴也是好的。
牧守山微微有些心动,张衍神通道术虽是使用不多,但无论清凌空雷震还是五行大手,都是厉害非常,但是再是一想,却是摇头,道:“我身上神通之术已是不少,再多练几门也无什么用处,不过这门神通也非是什么不传之秘,渡真殿主若是愿意学,我传了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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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八十四章 托付百战斩执念
牧守山随意伸手一点,凝聚出一枚金光灿烂的符箓,就往前送来,道:“渡真殿主取去看了便是,以尊驾功行,我也无有什么可以指点,只能靠你自家领悟了。”
张衍神意一动,一枚玉简飞出,将这符箓收了,又收回衣袖之内,随后道:“那便算我欠真人一个人情。”
牧守山看了过来,道:“我观渡真殿主,似乎亟待提升实力?”
张衍微笑道:“真人不必试探,真人若是心中放下了,自然可得答案。”
牧守山沉默一下,随后道:“此非是我想弃便弃的,眼下看来,还差许多。”
张衍奇道:“真人之意是?”
牧守山沉吟一下,才道:“我二人本是同出一源,如我是那正念,他便是阴思,从陈老祖所留遗册来看,这并非不可化解,我这数百年中一直在设法克制,然则效用极小,越是想要将他制住,越是可能反过来助长于他,故我后来只能取诸平衡之道。然方才渡真殿主败他一次,执念遭挫,现下比我却是稍有不及了。”
张衍考虑一下,问道:“若我能再败得真人一次,可否还能挫磨此念?”
牧守山道:“或许可成,只是再与渡真殿主相斗,我若是不出尽全力,此法却也无用,尊驾不妨容我多做一些准备,而后可再战一场。”
张衍笑道:“好,能与真人这般对手常作切磋,却是我之幸事。”
牧守山有造化潭在手,可以说不怕法力损耗,况且对方若得更多准备,相信战力还不止局限于此。
如此下去。恐怕每隔一段时日就可斗上一场。但这正是他求之不得之事,可以说天下间大半洞天真人都无这等机缘。
不过他也知世上有许多玄妙法门或者法宝,可以令人入至幻境之中相搏,虽与真正斗法有些差异,但同样也可增长斗战之能。
牧守山继续说道:“我只怕渡真殿殿主未必能次次败我,只要我赢得一次。那执念恐又会故态复萌。”
说到这里,他感叹道:“便是当年,晏、李两位师兄相互切磋,也是互有胜负,他们当年一战,晏师兄只要稍有不慎,有可能败北的就是他了,我那执念也未必敢出来,那么山门如今局面。很可能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张衍点头,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同辈二人对斗之时,战局可谓瞬息万变,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一二次还好,但若十次、二十次、甚或数十次,那便难说得很了。
只要双方不是差距到天差地别。便是处在弱势一方,在完全了解对方路数之后。若布置得宜,也不是完全无有胜机。
只是他此次是为印证自身,不是生死相斗,所以还有许多杀招未使,更还有几件真器不曾动用,不过这便无需多做解释了。
他想了想。道:“既然这条路可行,那总是要试上一试的。”
牧守山一笑,道:“既然渡真殿主愿意相助,那我岂会不识抬举,便就照此施为。”
张衍笑道:“真人需用什么。可与我说。“
牧守山也不客气,道了许多需用之物,又道:“只要凑齐了这些物事,我便可着手祭炼法器外药,这差不多要三十至五十年时日,到时渡真殿主可再来比过。”
张衍与他道别之后,回至浮游天宫中,便去正殿面见秦掌门,将此行经过禀明,并道:“牧真人无需将那执念彻底消去,此也难以做到,但得弟子相助之后,或可暂且束缚住另一个自己,不使其再出来为祸。”
秦掌门颌首道:“此事渡真殿主可以自决。”
他拂尘轻摆,一名童子捧着一物走上来,恭恭敬敬送到张衍面前,后者看去,却见那是一本符册,却不知内中所载是为何。
秦掌门道:“此是九城之中一班小儿名册,共计百五十人,资质皆是上选,渡真殿主下回去往小寒界,可以交给牧师兄。”
张衍听秦掌门这么一说,立明其意,这是看牧守山门下无有一个传人,故此送些名册过去,供其择选弟子,他收了下来,道:“弟子必会带到。”
秦掌门不再说话。
张衍见此,便就起身告辞,出了大殿,就纵光回得玄泽海界,到了自家修持所在,在玉榻之上坐定,调息理气,恢复法力。有大半时辰之后,出了定坐,将那一枚玉简拿了出来,神意入内一转,发现其中竟是一篇篇蚀文。
他不由忖道:“难怪牧真人说无法指点于我,这蚀文法诀,不同之人看去便会得出不同领悟,他今番所用,乃是其自身所得,便是肯传授我,我也无法练得出来,唯有自家去详加揣摩。”
按牧守山所言,这门“玄转天罗璧”,连当年晏长生、李革章也未能成练成,后其被囚八百余年,这才沉下心思练成,此法当是极难。怕是有大半功夫用在了推演蚀文上,不过他有残玉在手,这对他来说倒非什么难事。
他将案上一封书信拿起起来,却是陶真人寄来,言称此时李岫弥先一步南下,已在南崖洲周遭开始了布置,但要见得成效,却还需数十载。
他想了一想,功聚双目往天中看去,却见天中景物一变,显出一片汪洋大海来,正是此刻风陵海上景象。可见得那处有一冥洞涡旋,四周微弱灵机皆是往此处聚去,猜测应是那是吴汝扬所在之地,只是细观之下,发现其气机衰败,无时无刻不在减弱之中,照这么下去,至四五十载,就会彻底崩塌。
他忖道:“吴汝扬果然寿数将尽,玉霄派底蕴深厚,若少得一位洞天真人,必不会设法再助得一人成就,这位吴真人如此卖力,那么此次人选。很可能是他吴氏中人了。”
他目光一转,又往南崖洲外侧看去,却是未曾见得李岫弥气机所在,显是其隐藏的极好。
不过看了这一会儿下来后,他却觉法力耗去不少,不亚与人小战一场。稍稍一思,便不再多观,将目光收了回来,而后心意一动,身上雷光绕转,只瞬息之间,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同一时刻,风陵海上,吴汝扬猛然睁眼。惊疑不定地看着上方。
就在方才,他心中却是升起一股莫名警兆,似是什么人在窥望自家一般,却是令他心惊无比,
他修道三千载,很是明白,能做到这一点之人,那法力必然远远胜过自己。这等人物,世上却也无有多少。
半晌之后。他目中精芒退去,重又陷入沉寂之中。
若在以往,他孤身一人在外,绝不敢小视此事,必要设法遮掩气机,或布置禁阵。以防自家遭得什么暗算,可现下他已是活不过多久了,自是不愿再多此一举,平白耗损法力。
他往那前方水池之中望去,自上次出去一回之后。最近一段时日海上就再无什么大动静。
陶真宏等三人若不是被他惊退,那么就有可能是找到办法避开了细袖银鱼的查探,不过对于此事,他已是有了一个打算。
这时听法坛之下有声响道:“师祖,门中有书信送至。”
吴汝扬道:“拿了上来。”
过得片刻,一名小童捧着一封书信上来,恭恭敬敬摆在他身前法案之上,再躬身一揖,就小心退了下去。
吴汝扬目光往下一投,那书信便自飞起,在面前展了开来,他看过一眼后,露出欣慰之色,道:“丰谷不负我望,看来再有数十载就可成就了,到得那时,这南海之事,我当设法来个了断。”
他收回神意,任由那书信跌落在案上,随后拿出一枚丹药来,服食入腹,随后双目一闭,重又入得寂坐之中。
玄元幽寰大衍洞天之内,张衍身影自虚空之中显出,此地望去仍是白茫茫一片。
距离上次到此已是过去六载,这里景象未有任何变化,他能感觉到外间灵机仍在源源不断往里涌入进来,这个过程并不激烈,但却是持续不断。
忽然,此间气象为之一变。面前云雾缓缓散开,竟是露出一片万顷碧波,海上三有座仙山,雾气氤氲,云光若锦,可见山中有无数奇花异草,灵株仙树。
一道虹桥倏忽飞至,到了脚下,似来接引一般。他笑了一笑,踏步上去,光华只是一闪,眨眼便到了仙山之上。
山河童子站在前方,恭敬一揖,道:“见过老爷。”
张衍点头道:“看来你已是镇定住此方灵机了,不过此回只我一人到来,无需招待外客,这些幻化景物就散了吧,免得耗费灵机。”
山河童子道了声是,只是须臾功夫,此间所有海水仙山,俱是一齐消失不见。
张衍令他退下之后,便在虚气之中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残玉之中,慢慢推演起那一段蚀文法诀来。
日月如流,时光匆匆,转眼又是三十年过去。
吴汝扬自坐定之中醒来,与数十年前相比,他更显苍老,齿脱发落,形容枯槁,身上肌皮只薄薄一层,仿似其中精血俱已空了。
这是他肉身寿数已将至尽头,又不愿浪费法力维系,故才变得如此。
他唤道:“来人,门中可有书信?”
听得他唤,一名中年侍从跑了上来,手中拖着一只信匣,躬身道:“师祖,这些年中收得书信皆在此地。”
吴汝扬看他一眼,抛了一只玉瓶予他,道:“你也算是忠谨,此丹可保你寿过百岁,筋骨强健,无病无痛。”
中年侍从露出一丝喜色,跪下叩了一头,就紧紧捂住玉瓶,倒退着下了法坛。
吴汝扬拿起书信,这些许多是派遣出去门下弟子传报,有些却是自族门之中是送来,后者所述,多为吴丰谷修为进境,最后一封书信甚至言及其成就之日已是不远。
当年他与门中曾有过约定,自家故去之后,可由吴丰谷接替己位,
但反过来言,他若不去,则其就难以真正成就。
他不由长叹了一声,忖道:“看来已是到了时候了。”
只是他也不甘愿死得这么无声无息,因而在闭关之前,一直在筹谋一事,便是彻底平定南海。
但只要陶真宏三人不除,此事始终是无法解决的,但也不是全然无有办法。
北冥妖部之所以能牵制溟沧派数千载,那是因为其后有元君宫为凭,短时内不惧围攻,加之又在北冥洲上,溟沧派没有绝对把握,或者玉崖这般镇定洲陆的至宝,拿其是无有办法的。
但陶真宏却是三人不同,其等没有此等依托,只能躲去他处,他这些年暗中设法查探下来,已能确定,其等俱是躲在东海上一处小界之中。
故他决定遮去气机,掩藏行踪,暗中杀上门去,若能一战将三人重创或是杀死,那么也算为山门除得一个大患,吴丰谷继替上来也会更是稳妥。
他面无表情起得身来,收拾一番,将法案上需用之物皆是收入袖囊之中,而后拿一个法诀,就化一道淡淡烟气,直往北方行去。
此时风陵海外一万里,海底深处一洞窟之内,李岫弥此刻正潜身在内。
先前发觉是“细袖银鱼”这等物事导致自家行踪被泄后,他便捉了许多回去,三人详研下来,发现此鱼擅长追逐灵机,并以此为食,是以无论哪处地脉灵机变动,其便会赶去,只要数目一多,便会引得风陵海注意。
针对此点,陶真人祭炼了一百余张聚灵阵盘,埋在了布阵之地,但有灵机外泄,便被引去,虽会把少数银鱼引来,但却不至于成群结队而来。
李岫弥本来还想着玉霄派当会有反手制约,但是未想,这数十年来,竟是毫无动静。
但他仍不敢有任何放松,时时刻刻在防备吴汝扬,要知这人可不同于玉霄派其他洞天真人,可是当真会跑出来动手的。
然而就在方才,他却忽然察觉不到对方气机了,不觉大惊,唯恐是自家行踪被发现了,忙是退避,一连出去两万余里,却不见任何异动,不觉奇怪,暗道:“怪了,这老道行事向来张扬,从不遮掩,今次如此,莫非是寿数尽了不成?”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洞天真人身亡,有清气散扬,其又不是在山门之内,不会这般无声无息,那其究竟为何如此做呢?想到此处,他心中不觉涌起一阵不安来。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八十五章 潜身入东海 虚气定界关
吴汝扬往东海而去时,纵然他遮掩了气机,但却并不是无人察知,一只魔头自虚空之中显现出来,看着他远去身影,把身躯一晃,却是跟了上去。←UU小说,www.uu234.com
东华西南之地,地底深处,司马权本是坐在宫鼎之内恢复天魔之体,可瞧见一直在自家监视之中的吴汝扬竟是出了风陵海,却是令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老道这是往何处去?看这方向,似是北上东华,不对,那不必自海上而走,那多半是去东海了。”
他念头急转,吴汝扬早已是老朽不堪,将死之人,却如此大动干戈,那多半是与陶真宏三人脱不了干系。
“定是其找到了三人所在之地,是以他要去做个了断!”
想到这里,他目中陡然放光,有幽幽魔焰冒了出来,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虽眼下他还未曾全然恢复,但已是具备原先**成的实力,不碍他运使法力,如果此次运气好,不定还可多得一些收获。
可在他正要动身之时,却又发现一处不妥。
洞天真人动手,天下诸真皆会关注,只数个玄门修士相斗,他们或许还会冷眼旁观,可要是他在那个时候跑了出来,便是能够成功得手,指不定会面对玄灵两家围剿。
本来在南海之上,这等事便是发生,他自问也能跑掉,可在东海却是不同了,那处距离东华十六派委实太近了。
“需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无心来理会,唔,那几处本来还想留在关键之时发动,不过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洞天真人斗法,无有可能太快分出胜负,况且吴汝扬为了隐藏气机。也不可能走得过快,是已他也不必急着追去。跃出宫鼎,于心中一唤。过了许久,慧晓入至石府之中,躬声道:“弟子拜见恩师,不知恩师有何吩咐?”
司马权道:“我关照你等炼造的煞御魔心可曾好了?”
慧晓回道:“二十年前便是已成了。只是恩师闭关,不敢打搅。”
司马权很是满意,道:“甚好,立刻拿了过来,为师需用。”
慧晓拿了一枚牌符出来,放出一个魔头,关照几了句,那魔头便就飞去,差不多有一刻之后。便就叼着一颗奇黑无比,足有栲栳大小的人心过来,其还在不停勃动之中,咚咚颤动之声有如擂鼓。
司马权伸手一拿,将之拿来,随后往自家胸膛之中一按,便就坐了下来。
这“煞御魔心”是他按照那玄镜之中记载打造出来得法器,虽并不能用来斗法。但却能使得他驾驭魔头的威能更胜以往。
虚天之中,一只宫鼎正漂游在九洲之外。然则此时,却有无数魔头自殿墙壁画之中跃了出来。
而后其一头头叮附在了鼎壁之上,密密麻麻,铺满一片,几无空隙所在,随着咆哮尖啸声起。其便一同法力,缓缓推动着大鼎往东华洲方向而来。
他准备在关键之时,将这宫鼎推入东华,那么下方洞天真未免生灵涂炭,灵机被毁。必会设法阻止。
此鼎坚固异常,难以轻易毁毁,他昔年虽曾打碎了一只,但那是因为其原本就已是坏去大半了。
这些大鼎若是数个一起砸来,足够十六派手忙脚乱一阵了,原本他是准备在自家遭遇危险之时用来搅乱局面的,但现下要想不令玄魔两家注意力全数集中到自己身上,却不得不先动用了。
当然,眼下只这一个宫鼎砸落下来,他还无法完全放心,故是准备在合适之时,将这数十年里暗中积蓄的六阴魔虫全数放了出来,若此次能够得手,天上地下一齐发动,差不多也就能争取到足够时间逃遁了。
做好布置之后,他关照慧晓这段时日内绝对不可外出,随后便就化作作一阵阴风,往地表上来。为免诸派真人察觉到他行踪,故他不敢横渡东华,而是向往南行走,也是准备自海路之上绕走一圈。
吴汝扬越过南崖洲后,便潜入深海之中遁行,不过他自然无法与李岫弥相比,又用了两个多月,方才到得东海海域。
按照弟子信中所言方位,他用心感应了片刻,立刻就找准了位置。
这并非陶真人并不知晓遮掩,而是其纵在小界之内修行,却也需借取外间灵机,故出入门户通常是不会合闭的。
吴汝扬知道界门所在,却反是不急了,极有耐心的缓缓靠了过去,用了数日夜功夫,才接近了那处门户所在。
仰首看去,那处却是悬在半空之中,只是外间有一面面阵旗漂浮旋转,甚至连海下都有不少。
他心下忖道:“陶真宏此人行事果是小心,在小界之外还布置有一个禁阵。”
这禁阵对付他这等洞天真人来说自是无用,但若他强行闯了过去,则必然会将对方惊动,那么也就无法做到出其不意了,里间之人也无需做什么,只要把小界一闭,便可令他干瞪眼。
不过他既然来此,又怎会无有准备?此行却是带了许多“鸱头恙蚕”和“巧心郎”。这两物都是南崖洲取来的异虫,若是这阵盘连接地脉,那么就用前者对付,如果无有,那后者足以破之。
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便是简简单单一个示警之阵,却也是连接了地脉灵机的。
他冷笑一声,自袖囊中取出了一只大缸,起袖一拂,将那缸盖掀了,不一会儿,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却见一条条指头长短,又形如白蚕的怪虫自里爬了出来。
其头上纹路有如猫脸,身体卷缩,偏又直立而起,乍一看去,宛如病入膏肓的老叟,模样古怪无比。
这些虫豸落至水中之后,也无需特意驱驰,身躯一曲一缩。便窜了出去一截,有如弹弓一般,主动向着前方禁制灵机所在之处游动过去。
其动作很是迅速,用不多久,就一条条潜入了地底之下,攀附在地脉之上。开始吸吮吸起灵机来。
吴汝扬本来担心,这“鸱头恙蚕” 曾在南海之上用过一次,万一对方有手段反制,这些虫豸很可能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事实证明他多虑了,这大阵笼罩范围不过千多里方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座警阵,若要防备异虫,那还不如直接布置成一座杀阵。
他在此耐心等了有三日夜,鸱头恙蚕已是将警阵下方地脉灵机俱是破坏了。但即便到了这一步。只要无有外力干涉,这警阵靠着阵中残余灵机,还可存在十来日。
故此事情还不算做完,他又是拿了一只大缸出来,这其中装得便是那“巧心郎”。
起手轻轻一拍,缸体碎裂成无数碎片,就有一条条其晶亮剔透,有如大蚯的长虫自里掉落出来。其本来俱都把身躯盘卷起来。看去似一团细线乱麻,只是一旦入水。就与水色混为一体,不做细察,根本看不出有此虫存在。
他拿一个法诀,所有“巧心郎”俱是一扭头,向着禁制方向游去,并随着水流。一同混入了阵势之内,随后吐出缕缕细丝,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将禁阵之中所有法器阵旗俱都缠绕包裹起来,而后身躯往里钻入进去。竟是开始慢慢朽坏法器,吸食里间灵机,其中所有过程,都未有引起阵势半点异动。
这虫豸天生能侵入禁阵中,啃食其中灵机,故被人冠以“巧心”之名,不过其虽是神异,但是寿数却是极短,至多存世半日,自身还脆弱异常,也就是对付这等方圆不足千里的小阵尚可一用,要是对上山门大阵,那至少要亿万之数,那必会引起极大动静,怕还未靠近,就被阵气轻易扑灭了。
随着这两种异虫将这警阵逐渐坏去,吴汝扬也是慢慢往深处潜入,距离那界门还有差不多半程时,忽然,周围灵机毫无征兆的剧烈震荡起来。
“不好!”
吴汝扬神色一变,这分明是警阵被触动了,他却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
举目看去,却发现在内警阵之内,居然还有一个阵势!
“原来如此,陶真宏不是没有防备,而是阵中又套了一阵,只要外间这阵法一坏,里间阵法便立刻发动。”
他又是感叹又是无奈,这是最为简单的布置运用之法,但偏偏极是有用,便是事先知晓此间奥妙,他也无有办法破解,除非一气将这两座大阵一起打破,可要是能如此,又何必做这番动作?
看着那出入门户,吴汝扬心中十分清楚,此刻小界中人应该已能看到自家形貌,若是无有意外,下一刻多半是合闭界关,若是动作够快,前后差不多只需要七八呼吸,也即是说,若不能在此之前想出办法,那么也就不用再费什么心思了。
他双目之中陡然有精光闪出,看着那个已是渐渐缩小的出入门户上,道:“这里虽是远了一些,但可以勉力一试,若是不成,今番也只有退回去了。”
嘴中一咬,将舌下一枚准备在关键时刻用上的丹药提前吞咽下去,霎时间,浑身法力汹涌,好似要撑破身躯,涌了出来一般,受此感染,原本干瘪下去的皮肉也渐渐饱满起来,新齿复生,发须又长。
起袖猛然一甩,祭出了一道青气在空,同时他使用全身法力,伸指一点,其便化为十丈长短,再一个驱使,其便骤然射去,化作一道长虹,狠狠将小界出入门户贯穿,其一时之间竟然不得合闭。
“成了!”
吴汝扬这一刻不再隐藏,将自家身上滔天气势放了出来,把身一纵,就要往小界之中冲去,只是才至半途,却是哼了一声,顿下身影,抬手扬起一道红霞,将前方遮住。
轰隆一声,两道刀气自小界之内斩了出来,狠狠斩在了霞光之上,只是够得片刻,却是两下消弭,未能够伤得到他。
他稍稍后撤几步,摇头道:“若是当年安穆之到此,吴某或还忌惮几分,你米秀男却是差得一些。”
虽是嘴上这么说,他也不敢在贸然冲进去了,而是站在门外,似乎不怕里间之人不出来。
此刻小界之内,陶真人神情之中一片肃然,对方身为玉霄派洞天真人,居然会放下身段,潜藏气机,暗渡重海袭上门来。这是他也未曾想到之事。
他看了看那一道贯穿门户的青烟,皱眉道:“恐怕这就是玉霄派的‘渡虚烟’,其可定住现世与小界出入关门,当年玉霄便是靠着此物,将南崖洲所有藏在小界之内的宗门清理干净的。”
米真人蹙眉问道:“很难化解么?”
陶真人摇头道:“此是飞升真人所炼,只要灵机不绝,便不会消散,要说化解,莫说我二人,这世上恐也无几人可以做到。”
米真人道:“那便杀了出去。”
陶真人想了一想,点头道:“好。”
米真人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道:“陶真人,我本以为你会劝我留在这里。”
陶真人笑道:“吴汝扬既然敢找上门来,那多半是有办法侵入此间的,我等未必能拦得住他,而这小界乃是溟沧派所赠,若是打坏了,非但无法向张真人交代,我二人纵然活着,也与死无疑。”
洞天真人在小界之内斗法的,若无禁阵护持,那么小界极可能会因经受不住而崩塌,那时他们三人都会被困在虚界之中,虽可遁入自家洞天之内,可却也无法回得现世了。
米真人吸了口气,道:“那也简单,出去将这老道斩了就是。”
陶真人点头一笑,道:“陶某正有此意,本来想他寿数将尽,不必与他照面,可此番既然杀上门来,那便送他一程好了。”
两人又商议了几句,便并肩出了小界,到外站定。
吴汝扬一见二人,霜眉一动,诧异道:“怎么只你二人,李岫弥不敢出来么?”
陶真人面容平静,并不答话。
米真人却是冷声道:“我二人对付你已是足够。”
吴汝扬呵了一声,点头道:“原来那条妖蛟不在此处,当是去南海上布阵了吧?你等却有本事,此回居然能把我也瞒过,不过这也好,先将你二人收拾了,我再回去找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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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八十六章 神法臻玄通如意
吴汝扬不怕找不到李岫弥,他知只要在这里一开战,其必会有所感应,那么多半会跑来相助。¤UU小说,www.uu234.com
若是此番顺利,那么在其赶来之前,他就可将这二人收拾了。
但若拖延得长了,也无甚关系,正好一并料理,还省却他来回往返奔波的功夫。
陶真宏言道:“吴真人似是信心十足,数十年前,我等确实不如你,但而今再观,你法力不进反退,已是大不如前了,还有把握赢得我等么?”
吴汝扬不在意道:“那又如何?除掉你等已是足够。”
他乃是玄门三大派之一的玉霄出身,修道三千载,无论神通、功法、法宝及斗法经验自认都远远胜过陶真宏等三人,便是法力稍有衰退,可也还在三人之上,更为重要的是,他已不在乎生死,有些手段可以随意施展,不必有所顾忌。
先前他唯一担心的,却是怕二人在不敌之下会否逃遁出去,不过到了此处,把界关贯穿之后,他便再无这等担忧了。
因为小界既为三人藏身之地,那么清羽门、崇越真观甚至还有李岫弥所建的延重观,当都有门人弟子在其中。
这三人只要敢走,他就敢进去将这些弟子尽数杀尽。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对方有龙宫为后盾,可以设法转挪遁走,却还敢找上门来的缘故。
米真人冷喝道:“陶真人,还与他多说什么,动手就是了。”
陶真人点点头,袍袖随风扬动,人已是往后徐徐飘去。
他敢出来迎战,心下还是有几分胜算的。先前南海之上。他们三人之所以遁走,固然有不敌此人的缘故,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斗法之地在风陵海外,等若是玉霄派后院,他们便是能压制吴汝扬那又如何?只要玉霄派众真把真器打来相助。他们一样无法抵挡,甚至连逃也无法逃脱。
可这里不同,乃是东海之上,他们所在位置又与溟沧派极近,玉霄派绝无可能再插手进来,可以说天时地利皆在自家这边,那大可以放手一搏。
吴汝扬看二人退至远处,却是站着不动,良久。见其等已是站定,便把法力转动,身后起来一声大响,霎时间,一尊气光宏正,清莹明澈的法相攀起。赤、白、黑三色光虹环回相扣,或放或收,或张或缩。彼扬我敛,彼起我伏。时时皆在变动。
他这一放出自身法相后,东华洲十六派洞天真人立有感应,知有变故,只要非是那等闭关定坐之人,无不看向东海方向。
张衍这刻正在渡真殿参悟那一门自牧守山处得来的神通,虽他已将蚀文推演而出。但研习起来却并不容易。
他发现此法甚至需利用那玄空冥洞,其难比那开辟灵华洞天还犹有过之,也难怪练成之人少之又少。
忽察间,他察觉得东海方向有一股宏大气机传来,眸光一闪。起得法力望了过去,立刻便见得此刻海上景象。
“玉霄澎吴汝扬?原来是他找上了陶掌门。陶掌门未有第一时间走,那便是想与其斗上一场了,不过此刻只他们二人在此,而且时机不对,当是被逼迎战。”
目光再是一扫,不禁了然,忖道:“原来是被渡虚气定住了界关,难怪了,若门人弟子皆在小界之中,那么……嗯,不对!”
他念头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笑,道:“如此,且看此战结局如何了。”
同一时刻,尚还远在南海的李岫弥也是猛然惊觉,一察气机,心下不由一沉,他哪能想到吴汝扬居然去了东海,这的确是出人预料,事先半点防备也无。
他是知晓这老道厉害的,唯恐陶、米二人失手,心下一急,就纵光破海而出,欲待赶了过去相助,只是方才冲至外间,却暗叫了一声糟糕。
他这里气机一泄,玉霄派那里必会察觉,哪里会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做什么,十有**会设法阻止。
果然,过不许久,就见南方有数道光流过来,直往他这处而来,分明是玉霄澎洞天真人动用真器隔海打来。
若是闯不出去,或是重作潜行,很可能就被牵制在此。
他神情变幻了几次,却是叹了一声,眼下他还未开得洞天,要不然遁入其中,再设法出来,也未必会落在南崖洲中,那时再往东海赶去,想也不慢,眼下却只能闪避了。
自袖内取出一瓶,往下一倒,滚滚烟雾弥漫上来,将周围海域都是遮住了,此是自蜃虫身上采下的蜃气所炼,他无有真器在手,就只能暂以此物护身,同时将身一抖,变作蛟龙之躯,就往深海之中潜去。
陶真人眼见吴汝扬放开法相,也不再收束自身法力,把神意一拔,身后就有一道清空之气升起,望去头尾环抱,似守阴阳,又如混一,暗藏仙禽瑞兽,有伏波镇海,演化诸灵之气象。
米真人则是展开一对阴阳气翅,半明半暗,明者光放离离,儵烁如电,暗者昏暮沉沉,冥冥灭灭。
两人各是立于法相之中,彼此虽未分得太远,但对吴汝扬隐隐呈包抄之势。
吴汝扬面无表情,催动法相缓缓压了上来。
陶、米二人也知这时退让不得,虽这老道三千载道行,法力也是极强,但也不信其法力能抗衡两人合力。
三人谁也不避,结果就是彼此法相正面撞在了一处。
轰隆一声,如同天雷滚落,法力余波自天中传荡而下,激得东海之上顿生暴乱,浪潮掀涌,万顷海水就往东华洲陆上狂涌而去,各家临海宗派立刻启了护山大阵,只是一些小宗和散修却无这般好运了,只能匆匆携得重要之物,遁去天中避灾。
龙渊大泽之东直通大海,这其中自也有不少是冲去溟沧派的,不过尚未到得面前。天中那一道徜徉玄水往下一倾,就将涌来大潮往上接引而去,不论此后来得多少,都是无法撼动大泽半分。
张衍在殿中看去了一眼,道:“这位米真人比我初成洞天后所见,功行又是上涨了许多。原本其在阳刀一道上略微偏重,有喧宾夺主之嫌,这回两气相持,显是修为大有长进。”
这时门外景游传声道:“老爷,齐真人有请。”
张衍料必是为这东海之事,道一声知晓了,便起得身来,出了玄泽海界,脚下踏起云光往上极殿而来。不多时到得门前,无需通禀,就上得殿来,这时霍轩也至,三人见礼过后,各自落坐下来。
齐云天看向二人,道:“吴汝扬光明正大杀上东海,陶掌门三人若是败走。那还好说,但若有人伤在其手。却是折我溟沧派颜面,请两位师弟来,就是议一个对策。”
虽无人说破,但诸派真人无不清楚,陶、米等人皆是背靠溟沧派,否则哪有这胆量去南海布阵。那么此一战可以看做是这两大玄门的又一次暗中博弈,关键此次还是在临近龙渊大泽的东海之上,若是输了,却也有损溟沧派声威。
霍轩沉声道:“我溟沧派不能直接动手,但是相助二人也是不难。李岫弥此刻被纠缠在南海之上,我可用三十六崆岳助其一助,将令其自那处脱身出来。”
齐云天颌首道:“甚好,稍候霍师弟便去做此事。”
张衍笑道:“吴汝扬此次当是有备而来,不过陶道友二位似也不是全无提防,不过既然齐师兄问起,我以为可把那二人唤了出来,送其去往海上,若当真有变,可出手相援,却不信这位回阳峰主能敌五位同辈围攻。”
霍轩想了一想,道:“这二人若显露人前,当更增诸派忌惮,是否有碍山门大计?”
齐云天一摆手,断然道:“无妨,彼辈若有胆量,早便奋起一争,便生忌惮又如何?张师弟,此事可由你安排,如生变故,自有我来承担。”
张衍道了声好,实则这是为保稳妥之策,在他看来,到了最后,却也未必会用得上。
东海之上,三人法相虽撞在了一处,但果如张衍先前所料,谁也未曾占得上风。
因发现如此下去不过是在消耗本元精气,谁人也不想如此,故彼此又是分了开来。
吴汝扬是因为自己已将近油尽灯枯,怕后力难继,而陶、米二人则是不愿与他这将死之人死拼。
不过这一番碰撞下来,双方对彼此实力已是了然,趁着各自退开的这短短时候,皆是在盘算克敌之术。
吴汝扬虽言语中似不把二人放眼里,但心下却是慎重异常,也知自家到了东海这里,几乎是无有任何后援,故并未想过一见面就能解决二人。
“方才法力比拼,我虽有所留手,但这两人当也未有出尽全力,如此看来,我纵能压过去一头,却也不曾胜得太多,力不能伏,那便以变化胜他。”
他袖袍一展,一道霜华照空,往两人所在之处笼罩过来,此气一展,根本不容二人有丝毫转挪闪避的余地。
陶真人神色肃然,他上次与吴汝扬一斗,明白其修炼的乃是玉霄派四气之一的《内元御衡章》。此法之中能炼得三气,各有妙用,这飞来之气,乃是“离气”,若是抵御不得法,只要一被其沾身,立刻就会失了神志,任由对方宰割。
他看了几眼,传音道:“米道友,此术你可以刀气破之,至于那守御之事,自可由陶某代劳。”
两人与一人斗法,只要配合得当,双方法力不是差距过大,所占优势不是一星半点,但前提是彼此信任。
如牧守山那般,彼此就是一人,自然能发挥到极处,陶、米二人这百多年来数次联手与人相斗,可以说已然有了几分默契。
他这一开口,米真人也未有任何迟疑,当即两指骈起,扬手就是两道阴阳刀芒斩空而去,只是还未到得天中,两道赤红光华自法相之中射来,直奔刀气而来。
陶真人看得明白,这红光为那“判气”,若是正中刀气,则可将之消弭,故而这时伸手一点,法相之中,立有百余道气光照出,如玉龙飞天,一道道冲至那红芒之上,顿将之不断化解,到了数里之内,已渐微弱,再无任何威势可言。
而那刀气无有阻拦,霎时就至天中,就将那一层盖天霜气撕裂开来。
吴汝扬见法气被破,面上却丝毫不动,哂道:“一人主攻,一人主守,以为如此就可制我么?今日边让你二人见识一番,何谓‘神法臻玄’,‘念通如意’。”
言毕,他法力一转,天上霜气飞快弥合,只是一二呼吸,竟又回得先前模样。
米真人也是神色一变,这变化之快,简直匪夷所思,眼见这厚厚白气自天缓缓压下,立时再是凝聚刀芒,挥手斩去。
吴汝扬故技重施,仍是发得两道红芒来杀刀气。
陶真人一皱眉,这次却是不再用上回手段,而是两头仙鹤精魄飞去啄食。
然而那红芒居然灵动无比,弯转偏折,几次三番自鹤嘴之下避过,最后分毫不差的击打在刀芒之上,瞬息间将之消杀干净,便在此时,又又一道墨黑玄芒如黑蟒盘旋,直奔二人而来。
陶真人识得此为三气之中的“定气”,可用来定压法宝,然二人至今为止,也不曾拿出半个法器,不知对方此时何意,但也不敢放任其接近,伸手向前一按,顿时大团黄烟自四面聚来,化作一只玄黄擒龙大手,把手掌向外一张,挡在了前方。
哪知那光华到了面前,却是倏忽一转,由玄色化成了赤色,往那大手之上一冲,就将之化为虚无,还未待自身完全消去,又是一转,居然变作了与天上“离气”相同的霜白之色,仍是自正面直冲过来。
陶真人见了,神情霎时凝重无比,他不想这吴老道法力驾驭之术竟是如此精妙入微,上回南海破阵,其并未露出这等本事,那显然是有意遮掩了。
吴汝扬心中暗自冷笑,这《内元御衡章》早已被他练至颠倒乱色,随心所欲的地步,此世之中,可以说无人比他造诣更深,又岂是那么容易抵挡的?就如此刻,就是不用任何法宝,他自信也能将二人稳稳压住。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八十七章 源纲走兽
面对吴汝扬这番变化手段,米真人手中刀气凝在手掌,并不发出,只是望了陶真人一眼,目光之中似有问询之意。
陶真人沉稳言道:“道友不必理会,全力破开那天上定气,这处交由陶某来对付。”
米真人知他从不说无把握之语,听了这话,便偏过头去,望向天中。
她已是意识到,这盖天霜气很可能是吴汝扬事先准备好的,或是干脆是借用法器驱使,否则绝无可能有这般威能,自己若不能一击将之斩断,那攻得几次都是无用,但这却需得时间调运法力,准备稳妥,才可做到,这段时间无法分心他顾,只能依靠身旁道友护持。
陶真人心意一驱,命先前放出的两头仙鹤冲向对手,随后迅速自袖中拿了一只兽目铜盂出来,往前方一送,口沿向外,盂身稍向前倾,立刻有朵朵祥云飞将出来,结成厚实云墙,那一道气虹倏尔冲撞上去,虽然削去不少云气,但是后方有源源不断上来补足消损,一时却是难以前进。
陶真宏似早知会是如此,并不去看前方结果,很是迅速的又拿出一卷图册,并将之展了开来。
此宝器名为“南华源纲走兽图”,与“南华总御灵禽谱”皆是南华派数一数二的宝器。
这里间有鹤真人一脉修士搜集而来的上千种走兽精魄,若是运用得法,威能也是极强,其中更是藏有数种威能不下的洞天真人的异兽精魄。不过没有掌门信印,要想驱动,只能以丹玉供奉。
同样。此宝就是取了回去,没有鹤真人一脉心传法诀,门中也休想能打开。
图卷铺开面前之后,一个个奇兽异种的形貌便自图册之中显现出来,而品目之上,有天妖、异豢、地蛮、方见、足覆五等。
天妖那一等中,全是空白。不见一个,下一等异豢则却有三头形貌古怪的异种。
他现在还只能驱动其中一二头异豢精魄,且也只能维持区区一刻。但他并不需其与吴老道相斗,只要能为自己分担压力即可。
故看了一眼,就跃了过去,目光到了地蛮一等上。把手一抹。立有上百种凶兽显露出来,起手在上一推,立刻有一头接双首白蛟自里飞出,身形奇长无比,只是盘旋一转,就往吴汝扬所在之地冲去。
只这片刻功夫,前方那堵云墙在也是被气虹洞穿开来,并在不断冲击之下开始冰消瓦解。
陶真宏并未收回兽目铜盂。转运法力将之一催,那盂身轻轻一震。自里喷吐出来的详云就又多了数分。
吴汝扬猛然间见一条白蛟精魄冲着自己冲来,嘲弄道:“你陶真宏不是在海外开宗立派了么,怎么又用南华派的招数?”
陶真人正声回应道:“恩师所传,身为弟子,又怎敢放下?”
吴汝扬反驳不能,哼了一声,弹出道罡雷,迫使那双首蛟龙闪身躲开,得此空隙,他从容拿了一个法诀,身后雷光震荡,如碎星乱坠,散洒开来,又逼得其不得不左右躲避,虽怒啸连连,却也是无法过来。
这时他双目朝其一瞪,眼中有霹雳之光生出,却是发出一道“元罡小阳火”,此门神通对这等精魄化形及魔头阴秽之物皆有克制之能,他时机拿捏的机会,正好在那白蛟无暇躲避之时,光华正中其身。
遭此一击,那白蛟浑身燃起熊熊火焰,惨嚎一声,竟霎时就化为一团烟气散去,自里飞出一枚晶莹小珠,往回飞走。
此是这条蛟龙精魄精华所在,若是回去,能那外气丹玉补养,就还能恢复回来,可若被毁在外间,其便彻底从世上消失,再不会落下半分痕迹。
吴汝扬看去似乎不肯将它放过,手指一弹。一枚五彩玉石追着过来,那小珠霎毫无阻碍地穿过云墙,那玉石紧追而来,到得此前,却不强过,而是一个滚动,便就轰然炸开,霎时将这堵屏障炸塌了半天。
陶真宏本未想白蛟能把对面这老道如何,只是他尚需时间,好唤出一头极为特殊的异兽精魄来。
此物便是那一头张衍送来的濒死渊蟾,其早已被他请了神魂血气出来,炼作了精魄。
但此法要得对方允准,若是那全盛之时的渊蟾,那定是招揽不得,用手段强行抽取,往往会损失一大部分神魂血气,且未必能祭炼成功。
恰好其死期将近,与之沟通了一番,得其允准,才上了这图册来。
然毕竟未曾祭炼日浅,故只指望那双首蛟能拖延片刻,未想非但未能起到半分作用,反而被对方趁他无暇无心之际,将那云墙屏障一举攻破。
这说明对方虽方才因云墙阻隔见不到他,但却能猜到他在酝酿什么,故才敢如此做,不提其余,只论这把握时机的手段和对战局的准确判断,着实让人赞叹不已。
他不得不停下手中动作,放了一头青蛟出去以作牵制,同时又一次催动那兽目铜盂,云气再度凝合。
吴汝扬却不阻止,而是左右一扫,已把两人此刻景象看了清清楚楚,以他经验,霎时便把两人心思目的猜了个**不离十,呵呵一笑,这才从容抬目,对上那条青蛟,目中光华又是一闪。
然而这回小阳火却并未起得任何作用,火光乍现旋灭。
他咦了一声,仔细一观,才知端倪,思道:“原来是精魄裹了蛟皮,有外鳞遮挡,难怪我这小阳火无法破开,这等手段倒也少见,昔年也只有鹤道人会使,这陶真宏果是得了其衣钵传承的。”
他并不急着将之除去,而一伸手。起了一阵浩大罡风,把其往旁处推开,再是一指。数十道短促赤芒飞出,连续击打在云墙之上,再次洞穿出一个窟窿来。
目光一撇,见此时米真人浑身法力已时积蓄到了极点,似正待破开那天中笼盖气幕,他察觉此点,伸手一点。一枚小石自墙窟窿中穿过,似要压制于她。
陶真人立时察觉,哪可能让他得手。一声招呼,那青蛟顿化一道光虹下来,挡在前方,哪知这时吴汝扬头顶之上出现一道细小针芒。忽而一闪。却是往他射来。
“玄形金刺?”
他吃了一惊,知此物能在飞闪之中隐遁变化,赶忙祭掐动法诀抵御,只是这么一动,却得牵制,以至于道术中断,那渊蟾精魄未能成功唤了出来,若要再请。却需从头来过,算得上是前功尽弃了。
吴汝扬一笑。伸出手对天中一拿,天中那霜气忽然主动破散开来,犹如漫天飞絮。
而米真人本来已扬手欲斩,见此景象,却是一顿,不知该把刀气发了出去,还是转而进攻吴汝扬,前者未必还能见功,后者却会先破了那堵遮蔽云墙,她这一犹豫,法力反攻身躯,脸色不由一白,哼了一声,强行对着上方一挥掌。
轰隆一声,两道声势惊人的刀气破开大气,撕裂青碧,直贯九重天宇,然而那些散开霜气却只被斩散少数,大多数仍然存在,且看其躲开刀芒之后,又有往中间聚拢之势。
陶真人吸了一口气,这吴汝扬只几个简单举动,就将他们两人手段俱是破去,却是展现了非同一般的眼力见识和老道手法。
这名老道与人斗法并不似寻常修士那般咄咄逼人,或是处处抢尽上风,而是不疾不徐,但每一步跨出,都必定能将他们手段稳稳克制住。
他深切体会到,自己二人的确难以正面应付这人,既然法力比拼和变化上面都赢不了对手,那便只有采取另一种方式了。
他对米真人招呼一声,道:“米道友,按先前定计行事。”
后者会意,趁着那天幕还未恢复,把法相一收,身化清光,飞遁出去。
陶真宏也是接连放了数头精魄出来,同样收得法相,往外遁走。
吴汝扬正待追赶,心中却觉得不对,暗道:“莫非是把我引走,再让弟子自小界之中出来,然后分散逃生么?”
仔细想了一想,确有这个可能,若是得逞,那么两人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束缚。
于是把身一抖,化了一道心血凝聚的分身出来,守在了门前,如此若见不对,立刻就可杀了进去,将里间所有三派弟子屠尽。
而他本人,则是起得遁光,追了上去。
同一时刻,南海海域,三道真宝光华盘旋在海面之上,令李岫弥潜在水下深处,不敢浮了出来,更无法潜游,方才他虽借蜃气暂时避过了这些真器,但却能肯定,此刻只要稍稍露出一丝气机,就会引其打了下来。
忽然天中一道光亮自北过来,到了近处,在天顶之上一立,却是一方大石,其上飞出无数飞崖,密密麻麻布满天穹,那三件真宝顿时被遮了进去。
李岫弥见了,哪还不知是有人相助自家脱身,他不忘对天一拱手,便就起了遁光,以最快之速往北遁走。
陶、米二人退走后,却是去得不远,倚仗遁速只在数万里内兜转,但怎么也不肯回头与吴汝扬交手。
吴汝扬追在后面,不禁盘算起来,暗道:“此以拖延之术消耗我法力,逼我退去么?不对,他们当知我此来决心,那非是为此,那便是想等李岫弥赶了回来与他们汇合,再三人合力战我。”
他笑了一声,却是停下身形,抖手扔了一只银圈,追着两人过去,此却是那“望气圈”,只要笼罩头顶,无论跑到何处,都能发现,稍候凭借“渡空圈”,就可再追了上去,不必再追在后面急赶。
陶、米二人见他如此,也有对策,两人居然一分,往不同方向而去。
吴汝扬冷哂一声,道:“这等伎俩也来在我面前卖弄?”
毫不迟疑一点指,一枚黄灿灿的金刺追着米真人而去,而他自家则驱使那望气圈跟上了陶真宏。
这一追逐下来,就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吴汝扬将靠着渡空圈,终是追上陶真宏,然而正待下手之时,后者竟然祭出了龙宫,往里躲了进去。
他打不开龙宫之上禁制,只能祭起渡空圈去寻米真人晦气,然则龙宫也是挪遁过来,把米真人也接了进去。
吴汝扬怒笑一声,道:“你二人尽管躲在此地,我这就杀入小界,屠戮你等弟子,看你们能躲到何时!”
说着,他一催那留在小界门口的分身,使其往里间杀去,然而令他吃惊的是,不过一刹那间,那分身便与自家感应断了去,不由吃了一惊,他这分身绝不是洞天之下的修士可以抗衡的,那李岫弥未到,又怎会被除?
随即再一转念,立刻想到这极可能是陶、米二人事先留下的后手,难怪敢对他不理不睬。
他哼了一声,将渡空圈祭起,随即往里一个跨步,这次他决定亲身前去,却不信两人还能在外坐视。
等他再出来时,已是到了那小界之前,往下一纵身,就飞入里间,只是闭目感应下来,却是露出惊愕之色,道:“这如何可能?”
这小界之中并无几个修道士,只有几名道行浅薄的童子,还都是精怪化形,几可忽略不计。
他觉得很是奇怪,洞天修士虽可助门下弟子自小界之中遁入洞天,可那至少需一二日运功化法,更休说收了起来还需要更多功夫,绝无可能在短短百来呼吸之内做完此事。
除非是这小界之中本来就无一个弟子,那究竟是去了何处?
实则此是陶真人早先布置了,狡兔尚有三窟,他生性谨慎,又怎么会将三家弟子放在一处?
清羽门弟子皆是躲在他那仙府之中,而延重观弟子,多为水族妖修,不喜欢小界,是以莫不是在海下及各岛修行。
至于米真人门下,崇越真观本就是东海大派,先前是向溟沧派表示决心,这才一同去了南海,既然回到此地,那么自让是回到原先山门中去了。
所以这不过是从头到尾布置得一个陷阱,为的就是将他骗入小界之中。
吴汝扬这时也是意识到不妥,转身急往门户而而,想要在陶真宏二人回来之前出来。
可方才到界关前,却见一条蛟尾拍了过来,若是神通道术,他倒是不惧,可这纯以肉身之力,他仓促间却无法克制,只能扬起法力一挡,轰隆一声,又被逼退了回去,顿时惊怒道:“李岫弥!”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八十八章 风波变幻终需定
李岫弥一击把吴汝扬击退,立刻就掉转头来,张嘴蛟口,稍有片刻,就对着小界之中吐出一道滔滔洪流。∈♀UU小说,www.uu234.com
吴汝扬惊怒之后,就又镇定下来,看了看界关,却并不想着再往前冲,而是往侧面一个闪躲。
果如他料,只一二呼吸后,见有潮水奔腾而来,间中还有无数雷芒,若是正面挡下,虽不能拿如何,却也要费一番手脚化解。
他看着那连绵不断的怒涛,不觉皱起眉头,暗道:“此人怎来得如此之快?莫非未曾受得拦阻么?”
李岫弥在南海露出气机的那一刹那间,他也是同样感应到了。在他想来,玉霄派无论如何也是会对其出手的,后来李岫弥气机又是匆忙隐去,也是足以证明这点。因此不明白,对方一个连洞天也未曾开辟的一重境修士,是如何闯过重重封锁,这般快回到此地的。
他哼了一声,既然结果已是如此,那么再探究其中原因已是无用,眼下紧要,却是先设法出得这小界,否则等陶、米二人一至,想要出去便更是困难了。
他静下心来,在那洪流还未完全过去之前,就一转身,化作出一道霜气护在身前,往外冲去。
李岫弥方才不过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并非是他无有法门对付那蛟龙之身,若对面此回还敢如此做,他自有办法令其吃一个大亏。
至于用神通道术及法宝之流,那更是不惧。定、离、判三气随意变化之下,大部分情形都能有法应对。
李岫弥察觉到小界中有一股气机往外涌出,知是这老道又一次杀了出来。他把身一晃。立刻还了人身,抓来百十道罡雷,一口气打了出去。同时后撤一步,又把那装有蜃气的玉瓶取出,亦往界关之内投了进去。
他知如此还是挡不住对方的,故又拿一个法诀,口中念了几句法咒。往脚下一点,面前立刻攀起一道青烟,随后消失无见。看去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实则他已在此地种下了一门幻惑咒。
小界之内,吴汝扬一路冲至门前,忽觉罡雷过来,霜白离气立刻化为赤红判气。只是一抹。就将所有雷芒都是消去,然而再要往外去时,忽然眼前一花,前方霹雳闪动,感应之中,似有上万道罡雷冲来,隆隆之声,震耳欲聋。
他心下一惊。忍不住要回退走,然才未等动作。却又生生停住,冷静判断道:“李岫弥这小辈绝无这般法力。”
尽管只是一瞬间,他却想得很清楚,李岫弥要是当真可发动这万数罡雷,那方才有更好机会为何不用?偏要等眼到下用出?故这必然是假!
他在南海时曾见识过蜃气迷境,此刻哪还猜不出面前所见尽为虚景,是以心思一定,拿了一个破开迷障的宝珠出来,往前就是一掷,随其展开光华,那幻景便被破开几分,虽未完全散去,但无疑能辨识出来此是虚象。
一声冷笑,身往前纵,便要出了界门,而才一步踏出,却是神情一个恍惚,往左走了一步。
他眉头一皱,似觉不对,但又不知问题出在何处,片刻后,又是一转身,迟疑着迈了一步,居然又回去小界之中了。
李岫弥见状,却是松了一口气,方才不敢出手,甚至站着一动也不敢动,就怕引得气机波动,将对方自此术之中惊醒过来。
他所施展的,乃是延重观秘传的一门小神通,名唤“百行颠倒术”,对手一旦入得布置之内,要是不曾提前防备,前两步只会往左行去,若是无人相扰或感应到外间灵机变动,走过百步之后,方才会察觉不妥。
此术只能用来惑敌,若非习来很是简单,他也不会费心去练,此前更是从未在斗战之中用过。
天中忽然有雷电闪动,过得片刻之后,听得一声大响,海浪分波,一座形如高柱的青铜宫阙陡然出现在海面之上,而后自里飞出两道遁光,却是陶、米二人及时赶至。
李岫弥不觉心下一定,方才他一路疾赶,到了此地之后,本想立刻加入战局,然而见双方似是斗得有来有往,他心思也是灵活,立刻潜身到了一旁,暗暗接近,准备找个合适机会出手,看能否一举重创吴汝扬。
只是还未等得战圈内,就见陶真宏等人飞身退走,以他对二人的了解,猜其是有什么谋划,便就传音联络。
陶、米二人闻得他及时赶至,都是欣喜。他们本来是想将吴汝扬骗入小界中之后,立刻转挪过来,再将界门堵住,但因为龙空遁移快慢不定,故而未必能够赶得及,成数也是一半对一半。但有李岫弥在此,却是把握大增,便就决定由他藏在此地,等吴汝扬一入小界之中,便就上去堵住门户。
下来之事,也极是顺利,一如他们先前所愿。
两人到了小界前,感应里间有气机涌动,此刻危局未去,故也免了礼数,互相只点了点头,往三个方向一站,暗运法力,只等这名大敌自里出来。
吴汝扬在里行走不过十来步后,整个人一个激灵,猛然清醒了过来,看了一眼四周,见又是回到了小界之中,哪还不知自家中了他人算计,脸色一沉,道:“小辈好手段。”
他转身欲往外走,只是这一耽搁,却猛然察觉到外间有三股强盛气机,分明是三人俱在外间了。
他稍稍一思,又是退了回来。
此时错过了出去的最佳时机,强闯无用,还不如沉下心来想一个稳妥对策。
眼下无非是两个选择,上策是遁入洞天之内,而后再转挪了出去,但因东海这处无有可以感应之物。出来之地,却未必会是东海了,很可能是在九洲别处。要真么做,且不提一出一入需得耗损大量法力,他今朝来此目的很可能就无法达成了。
而下策,便是自正面冲了出去,如此作为,什么法力变化都是无用,三人合力。法力肯定胜于他,而既然把他骗入此间,那么显然其等还有后手。便是能出去,想也要付出一定代价。
他一时无法下定决心,便就盘膝做了下来,拿了一枚丹药出来。吞服下去。慢慢恢复此前耗去法力。
小界之外,三人等了半晌,却也未见吴汝扬出来,知其不会轻易出来了。
陶真宏低头思忖一会儿,道:“我等不必看得太紧,可稍稍放松一些,待他出来之后,再一同出手。若可杀死,那是最好。便是不成,也要设法重创此人。”
李岫弥看了过来,问道:“陶道友是要将此人除去?”
陶真宏沉声道:“非是我要如此,而是这人寿数将尽,有心与我死拼一场,我等没有任何留手余地。”
李岫弥点头道:“道友说得在理。”
他顿了一顿,道:“我适才在旁观战,这老道手段变化多端,若是放他出来,就是算上在下,也未必能当真伤得他。”
米真人冷声道:“总要设法一试。”
陶真宏笑道:“两位放心,有此物在手,只要小心一些,却未必不能做成。”
说完,他把袖一甩,却是两道光华飞出,米、李二人各自是接了,拿入手中一看,却见两道符箓。
李岫弥见其好似两道倒映入水的清光,望得久了,双目间不觉微微刺痛,只得自眼底挪开,抬头问道:“莫非这是张真人所赐剑符么?”
陶真宏点头道:“此符名为斩虹,乃是广源派沈崇沈真人所创,后来张真人也是习得,原先共是送来三张,陶某方才就是把此物布置在了小界内,斩了吴汝扬那一具分身,若是斩在其本人身上,也必可将之重创。”
李岫弥虽知陶真宏曾问张衍讨要过这剑符,但还以为是破阵之用,听得居然是沈崇所传,不觉惊叹,道:“原来此符这般厉害,可惜了,对付一个分身,却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陶真宏言道:“陶某本来也是为那吴汝扬准备的,只是他未曾上当罢了。”
要是第一次闯入小界的是吴汝扬自家,那么遭受剑符袭击的便是他本人了,奈何其也是小心,不曾中了算计。
米真人这时却是将手一扬,又将剑符抛了回去,她昂首言道:“我崇越真观自有手段,不见得比这剑符差了,陶真人还是拿了回去吧。”
陶真宏知她性子很是好强,笑了一笑,也不勉强,将剑符收了回来,但却不拿在手中,而是往天中一祭。随后又展开走兽图,起手在上一抹,放了一只凤尾妖蝶出来。
吴汝扬手段极多,难免有瞒天过海的手段,要是有那等隐遁之术,便是自理你出来,他们也未必能够察知,有了此妖防备,却能第一时间察知。
米真人则往后退走,到了数里之外,不言不语,屏息凝神,两指骈起,但可见上面有阴阳两气环绕,随着时间推移,旋动也是变得越来越快。
李岫弥也是退开了一些,手中执住剑符,两眼一瞬不瞬目注着界门方向。
他们三人在这处准备,却并不知晓,百里之外海底之下,司马权正朝此窥看,他忖道:“吴汝扬竟是被逼入了小界之中,瞧此情形,他未必会再出来了,若是此人借洞天遁走,我此番算计岂非落空?”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如也遁入那处小界,再慢慢找寻机会,且到了那里,十六派修士便就无法察觉到他,许多手段也不必提前暴露了。
他越想越觉可行,于是身躯一转,化入无形之中,直往小界入口奔去。
很快他就到得三人之前,但就在此时,却感应得一阵莫名警兆。
李岫弥忽觉手中剑符跃跃欲动,似要挣脱自家控制,他不觉一怔,忙是起法力拿住。
与此同时,那枚悬在天中的剑符却时骤然一闪,自空落下,斩在百丈外一处空处,却听得一声惨叫,而后一道阴风忽然朝远处遁走。
陶真宏立刻反应过来,望着那阴风退走方向,目光凝重,道:“司马权?”
他是知晓天魔厉害的,未怕被对方侵入神魂,急忙自走兽图上放了一头能可镇压邪秽的“公明羊”出来。
而此刻小界之中,吴汝扬忽然一睁眼,他何等老辣,外间一有丁点变化,立刻被他察觉到了机会,猛喝一声,撑起一道法气,自里冲了出来。
三人本就有计划稍稍放他出来一些,因他此回毫无阻拦的闯至外间。
米真人专注运功之后,神情之中前所未见的平静,哪怕司马权方才现身,也未曾有半点分心。此刻见有遁光自里出来,目光转过,轻一抬手,朝那处一点,霎时间,一道晦暗不明,阴阳难分的刀气斩杀了过来。
李岫弥虽因司马权出现稍稍分心,此刻却也不慢,一挥袖,将那剑符祭了出来。
吴汝扬面色一变,他看得出,这一道刀芒竟是前所未见的犀利,竟是给他一种难以抵挡之感。不但如此,李岫弥那一道剑符也同样令他感到威胁。
他很快判断出来,若是硬捱,哪怕不至于立刻身死,也要去得大半性命,那时便无力再战了,且看情形,就是他愿意退回小界,也是躲不过去了。
在此危急关头,他却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大喝了一声,肉身居然爆散开来,而法体却是自里遁出,一道道有雷光立刻在周围现出,身形也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他修道三千载,只需意念一动,就可在瞬息间就遁入了洞天之中,
而肉身虽是被毁,但仍有精血洒落在海上,只要动作足够快,感应得其所在,就能再度回至东海之上,那时还可与三人一战!
可就在他要遁入洞天时,几乎是同一时刻,坐在渡真殿中观战的张衍忽然功聚双目,对他望了一眼。
吴汝扬顿觉身上一冷,好似一股磅礴浩荡得法力即将降下,他虽明知道这法力背后主人未必会对自己出手,但是本能起得戒备之心,却是让他气机为之滞了一滞。
若是在平常,当也无碍,可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差错,此刻一乱,动作立时慢了一拍,还未等他遁入洞天之内,那刀芒与剑符就同时袭到,轰然一声大响,就将他淹没在冲天虹光之中!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今有宝图可降妖
小界界关之前,陶真宏、米秀男及李岫弥三人神情戒备地留意四周。UU小说,www.uu234.com
方才一那击纵然是斩中了对手,可过去许久,四周未有一丝清气散逸,足以证明此人未亡。
这并不奇怪,诸如吴汝扬这等功行深湛的洞天修士,只要不是被一气斩杀法体,或是本元精气枯竭,便不会立刻毙命。
等了好一起会儿后,却不见此人现身。
李岫弥偏了篇首,道:“莫非这老道退去了小界之中?”
陶真宏稍作思索,道:“不无可能。”
他一抖袖,放了一头通体雪白的两须鼠出来,其一落地,鼻头乱动,循气窜走,眼眸转来转去,好奇打量四周,很是跳脱不定。
陶真宏几番催促,见这小鼠都是不作理会,摇了摇头,再拿一个法诀,向前一指,此鼠尾上立有雷火炸开,其似受惊,一个窜蹦,就一溜烟往小界之中跑去。
三人候了大约一刻,白光一闪,却是那两须鼠又跑了出来,其回至主人脚边,上身立起,吱吱乱叫,一副邀功讨好之色。
陶真宏随意丢了一粒丹珠,由得这小鼠去一旁啃咬,抬头看向米、李二人,道:“这老道不在小界之中。”
李岫弥道:“既然不在这处,又不见他逃去,那么很可能是遁回自家洞天之内了。”
陶真宏也是赞同,道:“当是如此。”
李岫弥叹道:“可惜未能尽得全功。”
陶真宏摇头道:“不必担忧,这老道本是寿数不多。遭此重创,应已无力与我相争,否则此刻已出来寻我麻烦了。”
李、米二人都是点头。认为他说得不差。吴汝扬无疑是想在其寿尽之前解决他们三个,其但凡还剩下一点气力,都会跑了出来,可既然等了这许久不见影踪,那么应当是油尽灯枯了。
三人商议一阵后,决定先不回小界,而是入了龙宫之中恢复法力。凭这处禁制,也不怕有敌来攻,等过得几日之后。再做安排。
东华洲上,诸派洞天真人皆是收回了目光。
此战结果有些出乎预料,他们本以为这一场好斗当是两边拼个你死我活,至不济也当有一人败亡。可却未想到。最后竟是以吴汝扬主动退走收尾。
尽管此战看去是吴汝扬败了,但是却无一人敢小看于他,明明已是寿数将尽,法力衰退,却打得陶、米二人几是毫无还手之力,不愧为玄门大派长老。
他们都是看得出,纵然后面有李岫弥加入战局,却也不太可能胜得这老道。其最后之败,却是输在了谋略上。非是斗战之过。
金定显通回阳洞天之内,一道清气缓缓驰动,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晃一聚,吴汝扬便自显身出来。只是他此刻身躯似有若无,望去飘忽不定,好似一阵狂风过来,就能将其吹散了一般。
在那刀芒和剑符合击在最后关头,他当机立断,舍去大半精气用作抵御,凭借着精微无比的功法变化脱去一命,最终还剩下一缕元气逃遁回了洞天之中。
只是此刻,他至多只剩下两成本元精气,仅仅是可以维持下去,便是可回至东海,也不可能胜得三人联手,此行目的终是未能达成。
眼下无了肉身,只凭法体,也难长久抵御外气消磨,便在洞天之中,也至多只能撑得一月,那唯一可行之道,就是回去山门转生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待我稳住法体,便回去门中,将我这处洞天留给族人弟子,就了断此生吧。”
他盘膝一坐,决定设法先将法体凝集牢固,以便有法力开得洞天门户,回去东华洲。
只是连他自家也未发现,此刻在那眉心之中,却有一点黑气萦绕不去。
玉霄派沉光崖上,亢正殿主周东泊看罢结局,沉默片刻,才道:“吴长老此次还是有些托大了,东海毕竟在溟沧派近处,就是其等使了什么手段,我等也无力阻止。”
他下手处,坐得乃是辟壁殿主周隶广,其人言道:“吴长老也是见自家寿数将尽,故想为山门出得一把力。”
周东泊道:“吴长老这般做本也无指摘之处,幸好此回结果未定,先前他力压陶、米二人的情形天下诸真也是看在眼中,就是最后退去,也算不得是败了,否则门中必生微词,嫌他损我玉霄颜面。”
周隶广打个稽首道:“师兄放心,吴长老劳苦功高,容不得他人贬损,小弟稍候便会下去关照,当不致有人出来胡乱言语。”
周东泊点点头,他一抚长须,言道:“吴长老最后,当是遁入洞天之中了,也不知他此刻情形如何。”
周隶广道:“那……是否需召集诸位真人查验寿香?”
玉霄门中,大部分周氏弟子,皆有命牌供奉在拱北殿中,而吴氏弟子,则是把命牌摆放在尊阳殿中,若有人性命不保,门中立刻便可察觉。
至于洞天真人,在皆是在宸环宫法坛之上点有寿香,何人身死,何人寿足,皆是一望而知,不过平日若不得上谕正命,或是门中诸真赞从,任何人也不可无故查看。
周东泊一摆手,道:“不必,我有上人所赐谕令,你且拿了前去查验,回来报我知晓即可。”说着,他自袖中取了一枚半月玉符出来,小心递出。
周隶广面容一肃,站起身来,垂着头颅上前一步,很是恭敬地接了过来,再后往一退,抬头道:“小弟这便前去。”
他往来很快,不过一刻之后,便就转回,先是将令符交了回来,然后才道:“道:“寿香仍在。只是看去燃不得多久,至多还有二十余日。”
周东泊沉默一会儿,才道:“你传命下去。回阳峰主寿限碍将至,未免我玉霄席座少人,可由吴氏弟子吴丰谷接替其位,予他十年持功,若无成就,山门收回峰主之职。”
周隶广道了声是,心下却是暗忖道:“若是这吴丰谷过不去关隘。那我族门又可将一处席座揽入囊中了。”
玉霄自曜汉祖师创派之后,因诸派于丕矢宫中定约,故门中洞天席座。从来就只设有九个。
在最初之时,坐于上位之人皆是异姓修士,却是一个是周氏族人也无。然而万余载下来,周族却已是占据了其中六位。诸族除吴族尚在。余下皆是沦为从属。
未免门中生乱,周氏曾与吴族有过约言,三峰之位皆为后者所有,只要其洞天修士传继之时,所选后辈不曾出得意外,就不会来强夺席座。
此回吴丰谷若是过了大关,自然一切照旧,无所变化。但若是其自家出得变故,那么周氏就可光明正大将回阳峰主一位夺了去。再不会还了吴氏。
二十天后,吴汝扬终是退出定坐,感受了一下此刻法体情形,自觉已有足够法力打开洞天,便就收功站起。
虽然继续下去,还可积蓄更多法力,但是他寿数已是真正到了尽头,再修持下去也无更多意义,只要能回得东华洲便就足够了。
他吸了口气,拿一个法诀,就要遁去现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浑身一颤,身躯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随即一道黑烟自脚下升起,慢慢往上攀升,很快就漫过腰际,他虽竭力压制,却始终无法阻止其往上蔓延,只能眼睁睁看着其自胸口,颈脖等处一路上来,最后眼前一黑,彻底没了知觉。
那黑烟没过其顶之后,上下滚荡,大约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倏尔退了下去,一名身着黄袍的中年道人自里踏了出来。
司马权看了看双手,颇为满意的握了握,这才放了下来,暗道:“洞天真人神魂,对我却是大补之药,这吴汝扬不过是将死之人,却令我法力又恢复得七八成,若不是先前界门之前挨了那一斩,此刻怕不已是完满了。”
先前他以无形变化,妄图先一步入得小界之中,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在靠近了那定住界关的“渡虚气”后,他竟感觉气机一乱,隐隐觉得自家要被逼了出来。
然而更令他意外的是,那剑符只察觉到一点不妥,就立刻斩将下来。当时他应变颇快,为不暴露自己,立刻化出三道分身,一道迎向那剑符,一道却是故意显露出来,往远处遁走,好让人以为他已走脱。
而最后一道,却是吴汝扬身上往投去,并趁着其拼命对敌无暇防备之际,侵入其法体之中,随之一同回了洞天之内。
只是他为怕出得意外,并不立刻抢占其身,而是用熬煮之法慢慢侵入。
吴汝扬久战之后,骤然回得自家洞天,已是完全松懈下来,加之自身又是法力枯竭,本元精气大衰,竟是未有丝毫察觉,等到司马权发动之后,却已是深陷泥沼,再难挽回局面了,不但神魂被侵占了去,连带这处洞天也是一并落入敌手。
龙宫之内,陶真人正在恢复此前斗战之中所耗法力,忽觉袖中一阵震动,神意一察,发现是那通灵玉璧,忙是一甩袖,将之放了出来,
那玉璧在外一立,就见璧面上光影如水荡漾,少时,张衍身影自里显露出来,打个稽首道:“陶道友,冒昧来访,却是搅扰了。”
陶真人站起身来,回了一礼,道:“哪里话来,张真人此来,可是有事交代?”
张衍言道:“确有一事,贫道想问上一句,陶真人斗战之时所用那图为何物?”
陶真人有些奇怪,但并无任何隐瞒,道:“此图名为‘南华源纲走兽图’,乃是陶某自恩师手中得来。”
张衍点了点头,道:“原来此便是那走兽图。”
他原先是不曾听闻过此图,不过因人劫之中可能需面对天下诸派,故这些年中一直有留意各派法宝功法,而这“南华源纲走兽图”,却是南华派有名的重宝之一,他也不曾忽略了过去。
陶真人问道:“不知张真人为何问起此事?”
要是别家问起,他或可能会以为其有觊觎心思,但溟沧派万载玄门,门中重宝也有不少,门中诸真对不合自家路数得宝物,向来从来不屑理会,而张衍与他一贯交情不错,更不会做得此事,故是心中有些疑惑。
张衍言道:“我曾听闻,这宝卷之中可装五等精魄,最上一等,可放得那天妖精魄,不知可是如此?”
陶真人微微一叹,道:“确实如此,此物是南华派祖师传下,只是这位祖师立派之时,世上所有天妖已被西来诸修及天外大能斩杀干净了,故此这一等上,实际并无有半头精魄。”
张衍又问道:“却是不知,道友炼化走兽那精魄,可需其等肉身么?”
陶真人回道:“如有肉身,那是最佳,但若无有,用得一些宝材,也可替代。”
张衍笑了一笑,道:“若那是天妖呢?”
陶真人惊讶看来,他沉吟一下,才道:“天妖每一种皆是不同,那灵禽谱不在我手,羽虫之辈,我却无法,若是鳞毛之属,倒是可以一试。”说到这里,他又望来,讶道:“张真人,除那过元君外,莫非这世上还有天妖不成?”
他当年曾和张衍一同布阵对付过元君,只可惜这头碧玉天蜈乃是昆属,并非走兽,便是他得了也无用处,否则当时定会设法用门中珍宝与张衍交换。
张衍一笑, 点头道:“这世上还有一头天妖未亡,其乃是一头青鳞虺龙,原是那龙君姬无妄之子,是那鳞虫之属。”
陶真人眼中一亮,踏前一步,道:“真人可是知晓此龙子现在何处?”
张衍笑道:“这虺龙现在东莱洲上,不过其有些手段,可在世间生灵上种下精气,又奸狡异常,善于躲藏,故难以杀死,要想将之寻到,可要费一番功夫了。”
陶真人想了想,问道:“不知真人手中可有此妖身上遗落之物,鳞牙须毛皆是可以。”
张衍自袖中取出一只琉璃瓶,道:“我有一滴虺龙精血在此,不知道友可否凭借此物找到这妖龙?”
陶真人神情之中露出几分惊喜,只是随即便就镇定下来,认真回言道:“有此一滴精血在,陶某定可将它寻得。”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九十章 各有渡船过重山
张衍道:“陶道友以为何时合适,贫道可与道友同往东莱一行。UU小说,www.uu234.com”
陶真宏考虑了一会儿,道:“纵那天妖非在全盛之时,但要捉来,也非是容易之事,陶某需用二三十载恢复法力,那时就可与真人前往。”
张衍点首道:“此事不急,陶真人筹备稳妥之后,再做计议。”
与陶真人道了别过之语,他便就把法力一收,识念就从通灵玉璧之中退了出来。
此回之所以如此做,却也并非无由,先前他与秦掌门也是有过商量。人劫即将到来,非但自身实力要提尽力升上去,也要设法增加友盟之能。
如是还真观、平都教这类宗派,自身就是十大玄门之一,本就有一套路数,按部就班行走便可,外人也无从插手。而如陶真宏、李岫弥等人却是不同了,纵然是一宗开派之祖,但立门尚短,根基又浅,下一辈弟子未曾起来之前,其实反是自身拖累。
就如玉陵祖师那等人物,因有山门羁绊,也险些难以飞升,后能成功,也是得亏两派博弈,大势所趋,在某种情形来说,也是出于无奈。
陶真人与张衍交谊不浅,又曾欠下过人情,而今在溟沧派授意之下几次与玉霄动手,乃是最为值得信任的外宗洞天修士,似这等人物,若逢劫战,必是溟沧派这一边助力,值得出力扶持。
回阳洞天之中,司马权闭目而坐,侵夺了吴汝扬神魂后,他得了一些不甚重要得零碎识念,若不理顺,却易影响他日后修行。
大约五日之后。他退出定坐,化阴风飞起,往洞天一处边角飞去,落在一座不甚起眼的山峰之上。
此间有一座修葺精丽的庐舍,入内转了一圈,出来时。手中却是拿了一枚雕琢精致的符牌。
此是吴汝扬所炼,若非是洞天之主,唯有拿了此物,才可出入洞天,本是这老道为自家弟子门人所留。
要是司马权未曾得了,那么出去之后,也就难再回来。
只是他眼中并无多少兴奋之色,虽是占了此地,但总觉得十分鸡肋。此处是玄门洞天所辟,内中皆是清灵之气,而他修持,最好是在满布地阴浊气之所在。
这方天地倒也不是不能改换,只是如此一来,却是太过耗费法力,便是成了,还需时时维系。与其如此,那还不如多祭炼一些六阴魔虫出来。
更何况。要维持洞天亦需耗费功行,他也不愿意在这里投入多少心力。
起手掐指拿诀,运功转法,感应得洲中分身,他就要自里遁了出去,可仅仅只几个呼吸之后。却是动作一顿,冷笑道:“倒把你等忘了。”
吴汝扬此来斗法,携有有“望气”、“落陷”、“渡空”三圈,因与陶真宏等人对斗之时,因他占据上风。故这三件真宝到了最后也未用出。
此前吴汝扬神魂被侵占之后,这三件宝物却是与七八件法器一道,在司马权法力镇压之下蛰伏不动,因太过顺利,他差点将之抛诸脑后,此刻却是想到,这毕竟是三件真宝,又岂是一点小术可以制服的?其当是假意乖顺,实则在暗中等待机会。
他此刻一旦出去,这些真宝也必是跟着脱走,那么是吴汝扬为他所杀的真相定会败露,玉霄派必会千方百计来追杀于他,这明明是可以避开之事,他自然不愿再招惹麻烦。
眼下这句话一说,三道光亮一闪,自他身上飞了出来,就要往远处遁走。
他哪会容许其等走脱,袍袖一舞,四下黑烟腾起,便就裹住。看着这三圈在里挣扎不停,他冷笑一声,伸手一拿,就一只只抓了回来,并冷声道:“你等最好老实一些,否则我以魔毒污秽宝胎,也非是什么难事。”
三圈闻这话,果然一静,不再动作。
司马权知这些玄门法宝不可能为自家这魔头出力,是以也未作指望,只要不来添乱,也可容得其存活下去,但要离开,那是休想了。
将之一一封镇之后,他再度拿动法诀,过得许久,身形骤然不见,再出现时,面前却是一片茫茫大海。
远处有一道黑影疾快飞至,却是那分身过来,便任由其落入自家身躯之后。
往四周探看了一番,却发现此回是落在了西海之上,心下忖道:“不如就把洞天出入门户放在此处,我不去摄取灵机,想玉霄便是察知,也只能感应大略方位,不知具体在何处。这不过洞天无人支撑,也就存个数百载,与其任由它荒废了,我倒是可以把一些中意弟子唤入其间修行。”
转念过后,他索性在此坐定下来,运功一月,将出入门户立在了此处,界关乍开即闭,并未泄得多少灵机出来。
他满意看了几眼之后,就卷一阵阴风,很快回到了西南地底。
方至宫鼎之中,他便交代道:“去把方心岸唤来。”
未有多久,方心岸来至他面前,经历了师门之变,又在外间修炼了这许多年,他心性比往日已是沉稳了许多,他依足礼数,跪下一拜,道:“弟子见过老师。”
司马权看他功行,比上回所见又精进不少,这么一比,他收入门中的弟子却是无一人能比得上,更是认为自家择选未错,便道:“你修习的乃是玄门功法,我这灵穴之中,多是浊气,虽你也可修习,不过时日过久,难免有阴魔侵蚀,对你十分不利。”
方心岸忙道:“弟子本是南华弃徒,能得老师收留,已是幸事,又安敢奢求其他?”
司马权道:“你也莫怕,我非是来试探你,我此次得了一处玄门洞天,可送你入内修行,故来问你一句,可愿意去否?”
方心岸闻得司马权居然肯他送入一处洞天修行。顿时大喜不已,连连叩首拜谢。
司马权嘿然一笑,道:“你先莫要谢我,我要与你说个清楚,这处洞天乃是我从玉霄派手中夺来,为此还取了他一个洞天真人性命。那处地界随时可能被此辈发现,你知道了这些,还敢去否?”
方心岸心下一颤,随即咬牙道:“弟子愿意。”
他天资不差,但离了山门后,唯一欠缺得却是修行洞府,因此功行长进实则是受了拖累的,想到那些资质远不如自家之人日后一个个会胜过他去,便就难以忍受。哪怕此次危机重重,他也不愿放弃。
然而拜下之后,却久久不得上面回音,他也是聪明,转了转念,立刻抬头,道:“弟子在此立誓,若是有玉霄派修士找上门来。绝不敢透漏半点老师之事。”
司马权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望你记得此言。”
他却并未将那入得洞天的牌符赐下。只是指点了那处门户所在,便就命其退下。
方心岸自知道那洞天所在之后,却是一刻也不愿在此多待了,回去稍作整理之后,就自那地底出来,吸了一口气。就起了烟煞,往西海之上遁走。
时光流转,二十年一晃而过。
东华洲中,这些年中间却有数桩事发生,玉霄派吴丰谷成得洞天。承继回阳峰主一职。
骊山派则因得溟沧派修士之助,掌门沈梓心却是已是将内患平定下来,虽还有些许西河余孽未除,但已无碍大局。传闻其已然将门中之事暂且交由一众同门打理,自己则是闭关安坐,以期下来能一窥洞天。
魔宗各派地底灵穴之中,六阴魔虫又一次如潮涌出,这足以证明天魔司马权已然恢复法力,似要卷土重来,不过这一次,其等却未再容忍,四处查探这头天魔下落,只是司马权隐藏得颇是隐秘,但有什么事,也是遣了分身去做,是以至今还未曾寻得他下落。
至于溟沧派这处,渡真殿偏殿殿主宁冲玄,数年前有气机外映,感得功行已至最后关口,便是回得玄泽海界之中参悟功行,至今闭关未出。
昭幽天池,潭下深处,一座常年少有人至的洞府忽然震动起来,宏声大响在响彻四方。
元景清顶上一道清气悬空,一路冲至百丈高的洞顶之上,而后气机开散,却是自里现出一尊元婴来,周身有千数细长道气流旋转飞动,发出咻咻之音。
他闭目而坐,纵不去用心感应,但随那清流冲驰之间,却仍能感受到四周种种气机变化。
这一刻,随他踏入元婴境中,对感神经的领悟也是更深了一层。
默默体悟良久之后,他将气息收住,再把元婴收回体内,随后站了起来,推门而出。
这时他神情微动,往洞府前水幕之中望去,汪采薇自流水波荡之中踏了出来,上下看他一眼,眸光一亮,笑道:“恭喜师弟了。”
元景清打个稽首,道:“侥幸功成,与众位师兄师姐相比,却还少得磨砺。”
汪采薇笑道:“雏鹰初鸣,翅翼未振已闻惊空之声,师弟不必自谦,依你资质,若修习门中五功,不定成就元婴之日还能早些,就天资而言,除了大师姐,六师弟,恐怕无人与你相比。”
元景清摇头道:“恩师赐我道书之上曾留有一语,‘虽登高岳上,仰首还是山’,小弟常引为诫言。”
汪采薇不觉点首,忖道:“这位师弟能持本心,不为外物所扰,不为哀喜所动,却是一个修道种子。”
元景清这时一揖,道:“师姐,小弟初来此地后,因自觉功行低微,无颜去见恩师,而今成得元婴,欲去拜见,不知该如何上那浮游天宫?”
他先前只是在昭幽天池玉璧之前拜过张衍,并未能见得真颜,此刻筑成元婴,便是放在溟沧派门中,也可领长老一职,于情于理,做弟子的皆当亲自前去拜见。
汪采薇言道:“此也是应该。”
如今此辈弟子皆成元婴,她也是颇觉欣慰,自香囊中拿了一张法符出来,道:“浮游天宫在我溟沧派灵穴正位之上,常年围绕灵眼而动,外间有罡风来去,往来需有法符护身,师弟你拿此符,可送你前往渡真殿前。”
元景清接了过来,道一声谢,说了两句话后,汪采薇便就离去,他回得洞府稍作整理,换了一件衣袍,就出得昭幽天池,行去龙渊大泽,四周巡弋弟子见他身携门中通行符令,又是元婴修士,俱都退让一边。
入得山门后,他先是看了一眼面前无边无际的大泽雄水,就乘起罡风,往上遁走,
不久之后,见得一座庞大宫阙在云中若隐若现,此时已觉罡风越来越大,便把法符展开,霎时一道光亮裹住全身,轰隆一声,穿去重云之中。
他只觉眼前一花,已是落在了一处石坛之上,前方是一条斜上坡道,他一理袍服,步行上去。
到了上方,他往四周一瞧,见有十余道人在两处石莲台之上端坐修持,个个身上法力都浩大浑厚,看不出何等境界,只感觉其中随意一人站了出来,皆可轻松将他拿下。
他心下一惊,忖道:“莫非此间之人,俱是炼就元婴法身之人?”
他也知门中大师姐刘雁依、田坤二人功行最高,已至元婴三重境中,就在这渡真殿中修行,可一次见得十余个如此修为之人在此,心下难免震动。
这时上方一个皓首老道往他这处看来,言道:“渡真殿山门重地,不经传唤,不得擅入,下面是何人到此?”
元景清打个稽首,道:“玄元洞天门下元景清,欲来殿中拜见师长。”
这老道一听,神情立时和缓下来,问道:“你可是刘真人门下么?”
元景清方要答话,一名长须及雄的道人走了过来,笑道:“顾真人,此是我那小师弟。”
老道一怔,道:“原来殿主弟子。”他不敢托大,立时站了起来,冲元景清打个稽首,言道:“元道友有礼。”
不单是他,身后十余个道人也是一个个站了起来,与他客气见礼,
元景清一个个回礼,最后又对傅抱星一礼,道:“见过师兄。”
傅抱星笑道:“我方才收得汪师姐书信,知师弟想是来拜见恩师的,为兄正巧有一些功行之上的疑难要请教恩师,你便随我一同入内吧。”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再入东莱擒龙子
傅抱星在殿外与那十余名长老打过招呼后,便领着元景清入了大殿,行至殿后,两人沿着一条石阶直往上去,过去一道灵光屏障之后,就已是入了玄泽海界。UU小说,www.uu234.com
元景清发现自家站在了一片海崖之边,举目所见,皆是汹涌澎湃的海水,再往远处,却有三座悬空大峰,于云雾之中半遮半掩。
傅抱星指着前方道:“师弟,此便是恩师修行所在了。”
元景清尚是头次入得小界之中,不由环顾四周,一时只觉眼界大开,并不由自主呼吸吐纳起来,只觉这里灵机比之昭幽天池更是强盛许多。
傅抱星笑了笑,他头次到得此处,也是如此,且每回进来向张衍请教疑难,都是得益不少。他道:“师弟,若是你能达得三重境中,便可如大师姐和二师兄一般,长居在此修行。”
元景清这时忽然察觉到,那大峰之上有一股气机在酝酿,似那股浩荡之力随时可能掀动滔天怒涛,让人觉得心悸不已,便就一指,问道:“师兄,不知那是何处?怎有灵机奔卷翻腾?”
傅抱星转头望了望,道:“渡真殿共是设有三殿,除恩师为正殿执掌外,尚还有左右两位殿主,你说那处,当是偏殿殿主宁真人,传闻这位真人极可能是我溟沧派下一个成就洞天真位之人。”
元景清默默感应了一番,觉得那位宁真人虽还到得那一层境关,但气机之强盛,却远在那殿外诸长老之上,双方差距极大,几是无可相提并论。
就在此时,海上有两条墨蛟踏云过来。到了两人面前,其中一条口吐人言,道:“傅真人,元真人,莘娘子关照我等前来相迎两位,还请到得鞍座上来。”
傅抱星也未客气。与元景清交代了一句,就一同站到了蛟龙背上,两条蛟龙在海上一纵,却并不往那巨峰而去,而是向上飞腾,很快穿过天云,来至一处云宫仙阙之中。
景游早已在殿前候着,笑呵呵拱手一揖,道:“两位真人有礼。”
元景清已听傅抱星说过。这景游乃是自家老师身边近侍,很多俗务就由其来打理,他出身官宦人家,知晓对方只是看去身份卑微,但却绝然不能小觑,因而也是稽首一礼,道:“景师兄有礼。”
景游眉开眼笑,道:“可当不起这称呼。老爷就在殿中,两位真人可以入内拜见了。”
傅、元二人道声谢。就把袍服一整,往里行去,到得大殿之上,见一名丰神轩昂的玄袍道人坐于玉台,顶上玄气翻涌,好似海涌潮动。里间隐约有五色光辉轮转。
傅抱星上前俯身一拜,道:“弟子拜见恩师。”
元景清来至东华洲近两百年,尚是头回见得张衍真颜,心下一阵激动,所幸得傅抱星关照。知晓不能多望,上来便就把头低下,到了阶前,恭恭敬敬一个叩首,道:“弟子元景清,拜见恩师。”
张衍把手一个虚抬,道:“都起来吧。”
两人称谢师恩之后,再一叩首,俱是站起。
张衍目光移至元景清处,看有片刻,才道:“景清你修道两百载,能凭籍半部感神经修至元婴境中,实属不易。”
元景清忙道:“若无恩师传下妙法,无有昭幽天池那等洞天福地供以修行,弟子绝无眼下成就。”
张衍道:“你到此番境地,却是可以继续修行下来功法了。”
他抬指一点,一缕灵光落下,入了元景清眉心之中。后者识念之中,立刻多出了一部经书,正是那《元辰感神洞灵经》下半部经文。
他此前已是知晓,这下半部经书方是此中精髓所在,专以讲述神气感应之用,先前并未得传此法,那是因为前半部若修炼不得要领,便是提前得了,也无用处。
此刻粗粗一扫,见里间种种讲述确实玄妙无比,不过知眼下非是深研之时,俯身一拜,道:“弟子叩谢恩师赐法。”
张衍颌首道:“那下半部经书比上半部更为精深玄妙,你容你在小殿中静坐一月,参悟经文。”
元景清知晓这等机缘很是难得,忙是叩谢师恩。
殿中灵光一闪,出来一名娇媚女子,走到了他近前,盈盈一笑。道:“元真人这边走。”
元景清一点头,便随她前去,沿着一条廊道,到了一处殿阁之内,他看了看四周,就在正中蒲团之上坐下。
他仔细想了一想,想要在这短短时间内参悟出什么来,显是无有可能的。
不过这下半部经书,还记载有许多唯有习得此经才可修炼的神通道术,在这处灵机兴盛之地,他随时随地可补足耗去法力,倒是可以试着修炼。
有了主意后,他挑选了其中一门神通,便就入至定中,参悟起来。
很快一月过去。
那女子又是到来,道:“元真人,时日已至,殿主相召,请随奴婢来吧。”
元景清退出定坐,又随这女子来至一处丹室之内,张衍正坐于蒲团之上,他容色一正,立刻上前见礼。
张衍看了他两眼,笑道:“瞧你气机未兴,灵湖沉静,这些时日当是在修持神通秘法了?”
元景清道:“恩师法眼如炬,弟子正是在修炼一门名唤‘八方筑宫’小神通,只是其中法门精深博大,未能领悟多少。”
张衍稍稍一思,笑道:“这门功法乃是晏真人传下,他曾是我溟沧派中一位前辈,本门之中,若论对感神经浸淫最深之人,当便是他了,此位也是这数千载以来,唯一一个以此法入得洞天之人,你倒是运数不差,此门神通也无甚疑难,惟需用心打磨而已,恰是你眼下最合修行的一门法诀,只是切记。便至关口,也不可急进,只需顺其自然便可。”
元景清认真道:“弟子记下了。”
张衍道:“以你眼下功行,在外行走也是够了,为师不日欲往东莱一行,此是你故乡所在。你不如就随我同往。”
元景清一听,心下顿时一阵波澜,俯身道一声是。
他出来百多年,无论亲人友朋,原来熟识之人当多是化作尘土了,但毕竟是他自小生长之地,虽已仙凡两隔,当要说半点牵挂也无,却也不是。
张衍又交代几句后。赐了一张护身法符下来,便就命他退下。
元景清自殿中出来,到了外间,却见傅抱星站在外间,讶道:“原来师兄也还不曾离去。”
傅抱星笑道:“原先每回来此,不过留个三五日,便要出去,此回却是为兄借了师弟之光。得以在此修持近月,说来还要谢过师弟。”
两人说话之时。那殿中阵灵也是走了出来,其身后跟着一名高有十余丈的巨人,手中拖着一根锁链,捆着一条墨鳞蛟龙,只是身量不过丈许,看去乃是一头小蛟。安安分分跟在身后,望向两人时,眼中却有几分怯惧之色。
无论这巨人还是蛟龙,元景清此前都是未曾见过,不觉对其留意了几眼。那巨人对他咧嘴一笑,似是在表露善意。
那阵灵道:“元真人,老爷知你身上无有什么法宝,更无用以飞遁之物,是以这头小蛟便赐了你当作脚力。”
元景清虽一向痛恨妖物,不过能够为自己所用,他却并不排斥,早在东莱洲时,也有不少精怪为朝中效命,每次都找准妖魔巢穴,用得很是顺手,而这蛟龙看去便就不凡,想是能成得力臂助,便道:“请娘子代我谢过恩师。”
那阵灵一笑,道:“奴婢定是带到。”她对着二人万福一礼,就回了大殿。
元景清看了一眼那小蛟,一挥手,就将那根锁链斩断,问道:“你叫何名?”
那小蛟身躯一晃,霎时化作一个清秀小童,规规矩矩一个躬身,道:“小人名唤共乙,见过老爷。”
元景清道:“你既称呼我为老爷,那便需改个名讳,我幼时曾立志扫荡妖魔,清平天下,以后便就唤你元平了。”
那小童不由打了个哆嗦,忙道:“多谢老爷赐名。”
元景清把袖袍抖开,元平会意,把身一抖,就化一道墨光飞入进来。
傅抱星道:“师弟好运气,这墨蛟多是暴虐不驯,要其老实,可不容易,而幼蛟不同,别看个头不小,可却懵懂如幼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待它好一些,将来可有大用。”
元景清道:“敢问师兄,这蛟龙当如何豢养?”
傅抱星笑道:“这你却是问错了人,为兄也是不懂,不过你七师兄是此中行家,人又热心,你大可以去请教他。”
元景清不觉点头,他又问:“听闻大师姐和二师兄也在此处修道,不知小弟可能前去拜望?”
傅抱星摇头道:“大师姐和二师兄闭关以久,为兄也不知他们在何处,既然恩师未提,想来也不愿我等前去搅扰。”
元景清闻此,便也不再多问,与傅抱星一同出了小界,道别之后,便就下浮游天宫,径直回了昭幽天池。
因此行见识到了许多功行远胜自家之人,他自觉眼下修为比下有余,比上仍是不足,是以一回至自家洞府,便又闭关修行,直到整整一年之后,张衍遣人前来唤他,知是去往东莱的时候到了,方才整理装束,出得关来。
他踏开阵门,出了洞府,再腾空驾风,一路向上飞驰,到得极天之上,起目一顾,见瑞光祥云洒遍穹宇,一座蛟车停在天壁之上,前有一十六条墨蛟龙引拽,后方乃是一幢九层大塔阁,张衍端坐阁顶之中,景游则是立在一边,忙是上前拜见。
张衍道:“且上车来。”
元景清道一声是,纵光上得车驾。
张衍把袖一抬,一十六条蛟龙齐声吟啸,便腾起团团云雾,拉动塔阁,往东飞渡。
只是半日后,蛟车就到了东海之上,却见远处有青烟彩雾弥漫,铺展千数里,虹光之上,却是一驾青鸾飞车,上坐有一名年轻道人,正是清羽门掌门陶真宏,他见得张衍车驾到来,站起迎候。
蛟车到面前一停,张衍行步至阁栏之前与他见礼,寒暄一阵后,两人各回座驾,不一会儿,便就一同往海中深处行去。
乘座驾而行,虽不及两人亲自遁行来得迅快,但胜在不必损折自身法力,况且两人也无急事自身,故行渡不疾不徐,三月之后,就到了东莱洲外。
张衍把元景清唤了过来,道:“我与陶真人尚有事要办,你离故土已久,不妨先行回去,待我等事毕之后,自会召你回来。”
元景清知自家这点修为,尚帮不上什么忙,便就拜别出来,辨了一辨家门所在方向,就驾起罡风,往洲中而来。
他飞遁半个时辰后,在沿海边上见得一座州城,只是其中却是空无一人,不觉心下一沉。
他知自家老师来此是为降伏一头天妖,可以说,其便是那东莱洲妖祸之源头。他暗忖道:“听老师言,此妖只需两百年便可恢复些许元气,莫非其已是出来作乱了么?”
默默感应一番,察觉到附近一处深山之中还有人在,立刻化遁光飞驰过去,却见是此处有一座上德道观,立刻降下身来,在门外道:“哪位道友在此?”
唤了两声之后,自里出来一名干瘦道人,目光之中不无警惕之色,道:“尊驾何人?”
元景清道:“我乃上德仙师座下弟子元景清,因故出海百余载,今方归来,见下方州城空荡,无有人踪,却不知出了何事,故来相询。”
干瘦道人一听,却是立刻信了,盖因为洲中从未有敢冒借上德仙师名号之人,他躬身一拜,道:“原来是上德祖师驾下,小道法义,乃是此观观守,那山下之事,乃是因为海中现有怪鱼常来陆上吞吃人畜,因镇海王顾惜人口,下令将一城之人俱是迁去他处安置了。”
元景清诧异道:“镇海王?”
他很是奇怪,乐朝可从来无有这等王号,听去倒好似那等不通礼章的匪寇自取。
法义道人苦笑道:“仙师恐是不知,百载之前,洲中所有妖魔已俱是平定,然而妖灾虽平,**又起,平康皇帝暴崩内廷,死后无嗣,十余位宗藩举兵争位,可争了百多年也未有了局,倒是惹得四方豪强并起,占山夺城,这位镇海王便是如此来的。”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妖气污人间 常平动干戈
听完法义道人讲述,元景清却是一皱眉,因知虺龙之事,两百多年过去,哪怕洲中妖魔再度出来为祸人间,他也不会觉得有何奇怪,可未想,结果居然是乐朝内乱。UU小说,www.uu234.com
王朝更迭,本是常事,但东莱洲不同,自数百年前乐朝太祖李束功得上德仙师相助,于林上原举兵平妖,历数代克复天下八郡,李氏便被奉为天下正朔。
到元景清出洲寻师时,乐朝还是国运昌隆,可时至今日,那些起兵争位的乐朝宗藩一个个都是亡在了战乱之中,当世几路大诸侯,皆非是李氏之后了,而名不正则言不顺,因彼此谁也不服。
这么多年打了下来,东莱洲各地战乱不休,百业凋敝,十室九空,他记得自家在时整个东莱洲有户四百万,有生民两千余万,而今所剩之人,已是不足原先五成了。
而此刻看去干戈还远未休止,天下归一可谓遥遥无期。再这么打下去,要是这时候妖魔复出,天下万民又拿什么去抵挡?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他转念过后,神色一凝,道:“此等事,上德观居然也是不闻不问么?”
法义道人叹道:“当年大观主有言,上德观是与李氏定约,如今既非李家之天下,又是诸侯之争,非是妖魔侵略,故下令观中弟子不得搀和凡俗间事,眼下除了少数人为各路诸侯效命,多数人却如小道一般躲入山林之中清修了,好在无论盗匪还是诸侯,都不敢来主动招惹我等。”
元景清沉声问道:“那李氏宗藩内乱之时呢?你等又在何处?”
法义道人苦笑道:“这其中也是有缘由的。”
在他解释之下,元景清才知,那平康皇帝扫平洲中所有妖魔之后,自诩千古一帝。因忌惮上德观势大,就有剪除之心,这位皇帝仗着手中握有百万雄兵,不止是停了上德观册封,还寻了由头,把朝中道人都是驱赶出了朝堂。
但毕竟上德仙师得万民祭祀数百载。碍于大势,不敢做得太过, 但如此一来,上德观众修也是与乐朝离心离德,当时大观主索性下令封山,不问世事。
元景清想了一想,若他处在此位上,或许也只能如此,毕竟自家恩师所传法门非是那么容易练成的。许多修炼之辈依靠的是符水和妖血,这些人对付百数人或者可以,但面对成千万数的大军,那就无能为力了,退入深山也不失一个明智之选。
问明情形后,他丢了下了一瓶丹药,就与法义道人道别,乘起罡风。化虹一道,往天中遁走。
这却把法义道人骇得不轻。上德观中虽然修炼者甚多,可真正凭籍自家本事开得道脉的,也是为数不多,但可以飞天遁地的,也就一百多年前一位元姓道师,传闻此人非但法力通玄。还是上德仙师门下嫡传。
他这么一想,却是露出惊容,“莫非,莫非这位就是那元道师么?”
他越想越有可能,赶忙回去写了书信。交给一名弟子,叮嘱道:“你拿着这封书信,立刻下山,定要送到大观主手中。”
那弟子抱怨道:“师父,看着天色将要下得大雨,什么事这般紧要,不能等个晴朗之日下山么?”
法义道人看了看阴霾遍布的天空,道:“怎不重要,不定这人间乱世将要平息了。”
此时东莱洲上空,张衍与陶真宏眼望下方,遍查此洲气机,凭他们法力,很快感应出来,这东莱洲中,竟有上百万道细碎天妖气息,其遍布四方,可以说无处不在。
陶真人沉声道:“这虺龙显然是忌惮道友,故两百余年过去,仍是躲着不敢现身,反把自身精气散于这方天地之间,分别依附在了洲中人畜之上,如按照平常手段,除非此方生灵灭尽,便就难以找了他出来。”
张衍笑道:“不难猜到,真人可否办法?”
陶真人一思,道:“陶某有三策,其一,起法力把这方洲陆打散了,这虺龙未免自家葬身此间,自然会跑了出来,其二,便是照着这些个 气机一个个寻了过去,将之一个不漏俱是收了,不过此法耗时良久,若我二人不亲历亲为,那需要足够多人。其三,陶某以真人所赠精血为引,牵得此妖真元到此,便可设法抓了他出来,不过此血少了一些,极有可能逃脱些许,不得完全。”
张衍考虑了一会儿,正声道:“为一己之欲致生灵涂炭,非吾辈所为,我来此时带来了一个徒儿,本就东莱人氏,可由他来主持此事,真人亦可同时先以精血牵引此妖真元,如此如此双管齐下,不难将那孽龙找了出来。”
陶真人道:“只他一人?”
张衍笑道:“我在洲中曾留下一门传承,方才感应之中,也还留有不少弟子,我可命他暂代此脉执掌,合力清剿这些受了妖气侵染之辈。”
陶真人想了想,道:“方才那些气机,不少是从海上传出。真人那徒儿或可寻得陆上,但对海中之妖许是力有未逮。”
张衍道:“无妨,这东莱洲外,还有一家修真门户,昔年那开派之祖也曾受那虺龙侵袭,是我出手救了他性命,此人有延寿之法,眼下仍 是存于世间,稍候我二人可寻上门去,晓以利害,就令其等为我奔走。”
陶真人点头道:“如此倒是可行。”
元景清驾遁光往洲中驰走,忽见天边一处地界凶威横空,杀气隐隐,他曾做过随军道师,一眼便就认出那处必有兵戈征伐,一转念,便就遁空而去,不多时,果然见得下方有两军对垒,至于上面旗号,却俱认不得。
东面一军足有万众,不过除了少数人披甲戴盔,手持利刃,多数都是面黄肌瘦。手持锄头叉子,甚至还有手拿木棍的,显是被裹挟来的农人。
而另一边军容稍整,只有三千之众,旁侧有还有一支六百余众的马队,虽多数只是罩着皮甲。也算兵甲齐备。
不一会儿,下方擂鼓摇旗,双方就战在了一处。
元景清看了几眼后,不觉摇头,他发现这洲中情形比自家所想更为严重。当年乐朝兵马何等厉害?自太祖李束功开国后,无日不是在面对妖类侵扰,其等战力是数百年间与妖魔反复争斗之中厮杀磨砺出来的。大部分兵士都是以妖血药膏打熬身躯,便不如此,也是修习有粗浅的炼气法门。人人身健体壮,血气充沛,那时兵阵一合,矛锋旌旗所指,立可平山填海,扫荡妖氛。
而现下两军,不过是寻常士卒之间较量,这万余人中。包括那些个将领,竟无一个习练过炼气之术的。
正看时。忽然远处有一道光亮过来,心头一凛,忙是接下,他打开一开,暗道:“我道乐朝如此轻易就覆灭了,原来竟是这妖孽潜入人间。依附在了人身之上,若非那平康皇帝当年刚愎自用,不听臣下劝诫,执意驱赶上德观修士,致无人看破妖魔手段。却也不至于遭此国难。”
把书信收好,他又转念,道:“恩师之谕,我一人怕难做到,需得找些帮手,也不知我元氏一族眼下是何模样,不如先找上门一看究竟。”
他起遁光一纵,往常平郡行去,到了地头,随意找了一人,打听起元氏下落来,这时才知,元氏宗族倒未曾在战乱之中遭灾,反而是此刻四方笼络的对象。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元氏非是寻常大族 ,元镇平之后,历代皆出高官显贵,乃是郡中首姓,加之族中当年受他影响不小,有不少弟子曾习上德观流传在外的炼气法诀,因他曾留下过不少修炼笔述,故少走了许多歪路,这百多年中,竟是先后有两名元氏弟子开脉,如今虽皆已是老朽,但毕竟已算得是修道人,有这二人在,无有哪个豪强诸侯敢来开罪。
半刻之后,他在一座大宅之前落下,看着门前那一对石貔貅,虽百多年过去,但此处布置,却与记忆之中并无太大不同,看了一眼那朱漆大门,他径直往里走去,守门士卒却见仿佛未曾见到他一般,任由他步入门庭。
绕过照壁,跨过前厅,他一路到得中堂之上,正有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文士与一军将模样的人说话,两人容貌相似,一望而彼此乃是亲眷。
年轻军将见一陌生人踏步进来,猛然站起,手按剑柄,呵斥道:“你是何人?谁人让你进来的?”说着,他就上来动手。
那中年文士却很是沉稳,道:“分儿,且慢。”他上来一拱手,沉声道:“敢问道长在哪里修行?来我元家是为何事?”
元景清看他一眼,道:“元宁是你什么人?”
中年文士一怔。
那年轻军将顿时忍不住,道:“住口,我元氏先人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中年文士却是将他拦下,认真看了元景清几眼,向上拱了拱手道:“鹤斋公乃是在下高曾祖,敢问尊驾又是何人?莫非是旧识么?”
元景清淡声道:“我父讳镇平,我名元景清,元宁乃是我胞弟。”
“什么?”
中年文士大吃了一惊,上下一望,颤声道:“可,可是承玄公当面么?”
元景清一思,乐朝曾册封他为平妖道师,朝中谱牒之上道号正是“承玄”二字,至今倒还留着,另还有家中半块族玉,便就一同自袖中拿了出来,递了出去,道:“你拿去看吧。”
中年文士赶忙接来一看,这两物可是做不了假的,尤其族玉,不知就里之人绝不会知道此是族中重要凭证。
不过他出于谨慎,还是自贴身处取了一块玉佩出来,两相一对,齿口严丝合缝,当下再无半点怀疑,赶忙一拉那年轻军将,跪下道:“后辈弟子元仲秋,拜见玄机公。”
元景清望着诚惶诚恐的二人,道:“起来说话。”
元仲秋这才撑着膝盖,在那年轻军将搀扶之下站起,随后恭恭敬敬请了元景清上座。
他侍立一边,双目之中满是神往之色,道:“早年曾听祖父言,承玄公法成之后,又出海寻道,不想一晃已是百多年过去,承玄公依旧容颜不老,着人令人钦羡。”
元景清看着他道:“你也不差,年过五旬之龄,仍是这般相貌,当是修炼了我当年留下的法诀。”
元仲秋叹息道:“是,只会可惜族中后辈弟子多是喜爱刷枪弄棒,如今肯沉下心来修炼的人,却是不多了。”
元景清问了几句后,已是大略知晓族中详情,这时他话锋一转,问道:“李氏宗室,可还有存于世上之人?”
元仲秋一惊,随即像醒悟过来一般,脸上有兴奋之色,他可很是清楚,李氏当年可是上德仙师之下扶持上位的,而今这位一回来就问起其后人下落,目的不言而喻,他看了一眼外间,低声道:“承玄公,不如去密室详谈?”
元景清一抬手,整座大厅皆是晃动了一下,随即见有灵光四布,闪动不停,似是内外已被隔绝,他放下手,道:“有我在此,无人可听得我等谈话。”
元仲秋看了看那灵光,露出敬慕之色,他道:“回禀承玄公,我族门之中收留有一人,乃是平康皇帝后裔,不过他亦不知自家身份,只以为是我元氏子弟。”
元景清又问:“那族中有多少族兵可用?”
元仲秋看了一眼身旁年轻军将,道:“分儿,你来说与承玄公知晓。”
“是。”那年轻军将站了出来,一抱拳,大声道:“回禀承玄公,我元氏有子弟兵有三千数,另有精壮族兵六千余,良马八百匹,而依附我族大小士族有五十余家,若粮秣甲兵齐备,可凑出三万人马。”
元景清点点头,道:“如要你等起兵,需要多少时日?”
元仲秋心下一震,深深吸了口气,按下激动之心,细想了一下,自言言道:“粮草兵甲俱有,只药材稀缺,但非是什么大事,若是这常平郡中,只我元氏旗号一举,顷刻可定。”
元景清言了一声好,他站起身来,道:“你等不必有所疑忌,今次我是奉了恩师之命行事,平定洲中乱局,稍候我会往青合山一行,传令上德观弟子出山相助,你等先把此郡占下,待我回来之后,再言下一步如何行事。”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九十三章 虺龙入图应灵塔
元景清自元宅出来后,起了遁光,立奔而青合山而去,此时正值夏末,行至半途,磅礴大雨落下,天中雷声滚滚,时不时有一道闪电落下,追逐遁光而去,只是他却仿若未觉。UU小说,www.uu234.com
半个时辰之后,他到得一座苍山之前,此时雨势己是渐渐小了一些,放目看去,这里处处宫观殿宇,压定山脊,气势恢宏,记忆之中原本香火遍地,但如今却是清冷孤寂,许多殿阁因长久无人打理,都已是残破不堪了,只峰巅上,那用百万人力修筑起来的上德显宏大殿还巍然矗立。
他往那处遁走,不一会儿,按下云头,缓缓落在了殿前台地之上,几步跨入殿中,见有一个童儿抱着笤帚,背靠着香炉前打盹,他伸手一指,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见了元景清,不觉一愣,道:“你,你……”
元景清不与他多做解释,只道:“去把大观主唤来见我。”
那童子哦了一声,丢下笤帚,慌慌张张跑了去了后殿。
元景清转首往外看去,这时恰逢外间**停歇,天边露白,雨气方褪,山色青空有如泼墨画卷,望之令人神气一清。
不多时,背后传来沉稳脚步之声,自堂上帷幕之后转了出来一名老道,看去寿高,足有八旬开外,但脚步稳健,精神矍铄,尤其两目明亮有光,因是炼气有成。
青合山封山之后,上德正观修士不再出世,而是专心一意修炼,每一代大观主皆是修习炼气法诀有成之人。
老道人行至外间,抬眼一看元景清,却是脚下一震。瞪大双目,他能从后者身上体会到同出一脉的功法感应,且那气机之纯正浩大,几令他以为自家正面对一座巍巍山岳。
他强把心神压定,打一个道揖,试探问道:“敢问道长。可是承玄师叔祖么?”
元景清转了过来,看他一眼,见其已是开脉,而且居然凭着自家功行积累,逐渐修炼了到了接近明气二重境程度,在东莱这片灵机不兴之地,已实属难得了,便道:“你认得我?”
那老道出了一口长气,道:“后辈弟子洪诫。拜见师叔祖,观中供奉有历代道师画像,承玄师叔祖画像也在其上。”
元景清点点头,道:“我今番随恩师重回故地,是有一事要你等去做。”
洪诫身躯一颤,道:“祖师,祖师也回来了么?”
世人皆以为上德仙师是羽化成仙了,可他身为大观主。却是十分清楚,这位祖师留下一句话之后。便就出海远游了,现下听到祖师回来消息,便是修炼百年的心境,也是激动得难以自抑,好一会儿平复气机,恭敬道:“不知祖师要我等弟子做何事?”
元景清道:“祖师此来。是为诛杀一名妖魔,其可以说是此洲众妖之源头,两百多年前,其自祖师手下勉强逃得一命,而今却又来兴风作浪。”
洪诫老道倒吸了一口凉气。众妖之源头,那岂非是妖祖了?恐怕也只有祖师那等法力通天的仙人才可降伏,他神色肃然道:“弟子该如何做,还请师叔祖示下。”
元景清道:“那妖魔有附身之法,需得穷搜天下,方可全数找了出来,不过眼下洲中乱局不方便寻人,故我已命元氏族人起兵,拥立一李氏后人为帝,凡上德观弟子,皆需出山辅助,重并八郡,终此乱世。”
洪诫没有半分迟疑,道:“是,弟子稍候立刻召聚上德观门下。”
元景清问道:“我上德观门下,现有开得仙脉的弟子有多少人?”
洪诫回道:“名册二十年一更,现只过了十年,十年之前,共有三十八人登堂入室,不过当年师祖下令封山时,有不少弟子选择入世修行,许真正数目,当还不止。”
元景清嗯了一声,就是三十八名明气修士,对他来说也已是足够了,只要赐下剑符法器,就以东莱洲而今这副模样,哪怕千军万马也可荡平了,便道:“你把他们都唤来此处,我有事交代。”
洪诫道:“师叔祖容禀,这些人所居之处皆是深山老林,皆天南海北,不在一处,便是知晓地头,遣人传书,找了起来也是不易,一来一回,恐需数月,恐会耽误了祖师正事。”
元景清道:“不必如此麻烦,你把这些人名册拿来我看。”
洪诫立刻拉过旁侧呆呆站着的小童,关照几句,后者转去,等了许久,就捧着一本金线穿编的名册过来。
元景清拿过打开,见其中果有所有开脉弟子名姓,默默感应片刻,这三十八人所在之地皆是映入心田。
他修炼了元辰感神洞灵经后,感应异常玄妙,观人姓名,就能模模糊糊感应到其在何处。
不过若是对方乃修道人,则需双方功法同源,方可做到。要是别家修士,便是他把便是下半部练成,也难寻了出来。
就是到了晏长生那等地步,也只有他人呼唤自家姓名,才会生出感应。
他心意一动,放出一枚玄梭来,凭空勾划符箓,不一会儿,就一道又一道光华闪烁的法符现在半空之中。
洪诫从未修炼过神通道术,何曾见识过这般手段,然而他震撼同时,却又心有所悟,手指抬起,也是随着那玄梭轨迹勾画起来,不知不觉就沉陷其中。
元景清见着了,却也不作理会,等三十八道法符划完之后,就把袍袖一抖,就见其道道化光飞去,很快没入群山深处。
转头一看,见洪诫还在体悟之中,也不去唤醒他。
足足过去一个多时辰,洪诫才猛然回过神来,随后深深一揖,道:“弟子罪过,劳动师叔祖久候。”
元景清言道:“你不得修炼法诀,感悟再深。也无用处,不过底子打得还算深厚,积蓄也足,此回大事底定之后,我会传你一套修炼法门,是否能成。全凭自家机缘了。”
不等洪诫开口,他又把手一拨,摘了天中那枚玄梭下来,道:“这枚飞梭乃我出海寻师之前所用,今便赐了你,内中有一套尚算粗浅的驾驭法诀,你若不愿修习,也可传于门下弟子。”
洪诫上去接了,他考虑到自己已是年过百岁。再练这些已是无用,倒是可以传给了几名灵慧的弟子。
元景清交代完后,一抖手,一道灵光闪过,一幢精舍就出现了大殿之外,随后往里走去,口中则道:“那三十八人最迟一日便会收到我传符,当会赶至。待其到齐之后,再来唤我。”
说完。身影踏入门中,很快就无了声息。
差不多二十日后,那三十八名开脉修士便就陆续赶至。见识到了那飞符手段,同时自符书中得知,此回是祖师下谕,哪敢耽搁。几乎都是一接到传书,就立刻动身,日夜兼程赶来。
等其等到齐之后,洪诫将元景清从精舍之中唤了出来,后者也不多言。对每一人皆是赐下剑符飞梭,各自交代清楚之后,就遁空而起,又往常平郡去。
此时元氏已是拿下整座郡县,天下九郡,已占其一。
元景清回去之后,更是后顾无忧,方隔十天,就兵出古信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永贤郡,又过一月,又拿下青襄郡……
而每攻陷一处,元景清便命人将有妖气附体之人找了出来,所幸元氏族中弟子众多,人人上过族学,又有不少小族依附,因是不缺官吏,很快便就将局面理顺。
得了张衍告诫,他知道杀戮此辈容易,但是妖气一旦走脱,就又会依附别处人畜身上,是以只要此洲生灵不绝,就无有办法彻底灭杀,这也是这虺龙最为难缠的地方。
唯一法门,就是将将那妖气一道道捉摄了出来,封禁入合适器皿之中。
但要他一人做事。怕是上百年也做不完,但好在还有上德观修士从旁相助,这天妖精气分散,也使得每一分妖气皆是弱小,便非是开脉之人,只要能懂驱符之术,便可做得此事。
就在他动手之时,陶真人也在海外一处岛洲之上作法,借那虺龙精血为引,缓缓收摄妖气,那一滴精血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减去,而此时亦有无数道黑气自远空而来,投入两人面前一口大缸之中,渐渐有一滴滴形如黑墨的妖气汇聚起来。
再过去十多日,一十六头墨蛟龙自天外飞来,落在岛洲之上,为首一头来至张衍面前,闷声闷气道:“禀老爷,海上妖气在已收得齐全,并无一道逃走。”
说着,头颅一低,吐出一只铜罐来。
张衍袍袖一拂,那铜罐自然裂开,里间就飞出无数黑烟,似有灵性一般,想要飞散逃去。
陶真人一笑,伸指一点,其便似被一股无可抗拒之力拘束住了,随后不由自主投入到那口大缸之中,再也无法跑了出来。他道:“只等真人那弟子到此,这妖物便可现身。”
张衍稍作感应,道:“却也快了。”
一晃又是半载过去,元氏因得上德观修士相助,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轻轻松松平定各路诸侯,那李氏遗脉就在林上原登基称帝,号为光宏,自此乐朝再复。
这日一道遁光往海外岛洲来,最后落在塔阁之前,元景清自里踏出,先对着张衍一拜,道:“恩师,弟子已是把洲中余下妖气俱是收了。”
他自袖中拿出一只香炉,然还未交了上去,那炉之中却是冲出一股腥风来,然而与那缸中黑烟回合一处,便如水开一般泊泊翻动起来,好一会儿,凝聚出一头三尺来长,宛如雪玉雕成的无角小龙,其一对通红龙睛看着二人,目光闪烁不定道:“两位上真,为何非要与小龙为难?若肯放过我,我愿献上一件奇宝。”
张衍淡然一笑,并不言语。
陶真人也不来理会它,将那南华源纲走兽图拿了出来,再缓缓展开,起手一抹,上方就有丝丝光亮纠缠过下。
这虺龙察觉到不好,怒啸起来,不断扭动身躯,想要挣开,然而它此时道行,至多只也只一个元婴修士相仿,哪能与洞天真人相抗?不一会儿,就被那光华扯了过去,最后整个落入图中不见。
然在此时,却听得一声清响,一物坠在地上,似其无法收入到走兽图,故而落了下来。
就在同一时刻,相隔两洲之遥的平都教中,赵、伍两位洞天真人本在修持,忽感心中有人呼喊,只觉神意一个恍惚,便出现在了镇派之宝藏相灵塔之内。
两人不禁讶然,能把两人同时召来此地的,也就唯有掌门真人了,心下皆是转念,莫非是门中出了不为他们所知的变故不成?
就在猜测之际,那正位龛座之中有声传出,道:“两位真人,方才我有所察觉,东方有一物现世,对我平都教极是重要,或能助我祭炼宝塔。”
赵、伍两人一听,都是不由自主站了起来,伍真人略显激动道:“掌门真人所说之物,莫非是……”
那声音道:“眼下尚还不能断定,但却知晓,若是错失了,我平都教必会失了一大机缘,现下我不能走动,只能请两位真人去寻了此物回来。”
赵、伍两人对视一眼,身为门中洞天真人,他们皆是知晓,这座藏相灵塔早在西洲修士东渡之前,东华洲尚被一片魔气笼盖之时,就已存在,只是此先一直未曾被人得去,直至平都教开派祖师误入塔中,无意中炼化了其中一尊法灵,这才重见天日。
而在他们头顶之上,塔身最高之处,实则还有一座龛座,猜测其中当还有一尊法灵,但是塔顶之因上缺了一物,是以自开派以来,还是无人能得其门而入,故门中有前辈推断下来,唯有将遗失之物寻了回来,才有可能真正将这宝塔炼化了。
伍真人问道:“敢问掌门真人,不知在此物东方何处?”
那声音道:“远在海上,他洲之地。”
伍真人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要是在东华洲上,他们出手必需小心,否则必会引起诸派注意,可在外洲之地,那便无所顾忌,怎么样也可拿了来,便道:“如此,我与赵真人便就走上一回。”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奇宝只待有缘人
那坠下之物恰在陶真人脚下,他看去一眼,才发现居然是一枚龙眼大小的丹珠,圆润无暇,好如晶玉。
第一个念头,还以为是那本命元珠,但是转瞬便就否定,这虺龙早就无了肉身,又哪来什么元珠。
他起手一拿,就要将之摄起。
然而法力拂过,这枚珠子竟然动也不动,不觉咦了一声。
张衍见此景象,把手一抬,立有一道黄烟自背后飞出,须臾化为指掌,向下就是一抓,然而拿定那晶珠后,稍稍一提,其竟然半分不动。
他不觉挑了挑眉,以他而今法力,这一拿之下,便是一座山岳也可轻松摄起,可若此珠有这般分量,那早便该陷入了地下了,哪可能好好的待在此处,可以想见,其中应是另存玄妙。
仔细感应半刻,却觉丹珠之外被一层无形屏障所阻,只是灵机一沾,便被化了去。
陶真人这时也起神意往里一探,同样也是看不透其中虚实。
张衍言道:“陶真人如何看?”
陶真人道:“珠玉之内当另有乾坤,只是我等不得其法,难用法力侵入。”
张衍稍作思忖,道:“真人炼化那虺龙精魄之后,可否唤其出来一问?”
陶真人摇头道:“这走兽图极为霸道,妖物神魂入了其中后,原先识念必然会被洗涤干净,将过往一切,俱都斩断,如此呼唤驱使起来才是方便,现下便是找了它出来,怕也迟了。”
张衍目光微微一闪,这宝珠能被虺龙带在身上,还可化入气灵之中。绝非等闲之物。却得需提防这头天妖留下的后手,故必须将其弄个清楚明白。
陶真人考虑片刻,道:“那虺龙乃是以分身化灵之法寄藏此物,既然法力摄拿不起,倒可以用精魄一试。”
他一抖袖,扔了下来一只极为壮硕的黑猿精魄。其甚通灵性,回头一望自家主人目光,就懂意思,四足着地,向前一个挪爬,到了丹珠之旁,两只手向下一抄,肩膀一耸,使力摇晃身躯。就想将之搬了起来。
然而无论它如何吼叫使力,却都无法撼动此珠分毫,似其长在了地表上一般。
陶真人功聚双目,看了那黑猿一眼,见其身上无有任何异状,判断道:“这头黑猿祖上曾与龙君精血约契,既能触碰此珠,那当非虺龙妖身上所有了。”
虺龙乃是龙君之子。要是这丹珠本来是它身上之物,那么凡是龙君臣属后裔。若意图沾染,只要与之一触,立刻便会瘫在当场,无法再动,而黑猿现下无事,这就足以证明这丹珠和龙子并无什么直接关联。
张衍言道:“到了我辈境地。哪怕真宝在前,也无所遁形,可却查辨不明此宝,显其非后天炼就,许是天生地长之物。”
这时围观中人之中。一名白衣文士战战兢兢站了出来,道:“两位上真,小道有一愚见,不知可能说得?”
张衍转首一望,认得对方乃是这处岛上宗派掌门,此人当年曾被这虺龙精气侵染入身,得亏得他指点,这些年中不停猎杀妖物,才得以保住性命。
不过也正是由于此人这数百年来不遗余力清剿妖物,使得那虺龙意识到聚形无望,最后只能把妖气转至人畜之上。不过恰恰那时乐朝皇帝以为妖魔已平,开始驱逐上德观弟子,以至于发生后来灾祸。
而这回能把海中妖气如此快拾掇干净,此人及其门下也是出力甚多,公平而言,功劳也是不小。
张衍和颜悦色道:“道友有甚话,尽管说来。”
白衣文士虽壮着胆子站了出来,可此刻面对两名洞天真人目光,也是心下惶恐,勉强镇定道:“小道以为,那妖物拿不得,未必人身修士拿不得,不定,不定此物需看个人缘法呢?”
张衍不置可否,只道:“陶真人以为呢?”
陶真人一想,也是一笑,道:“倒有此可能,可惜了,我此行却未有徒儿到此,却是试不得了。”
白衣文士赶忙道:“小道弟子上百,或可找来试上一试?”
他是看中这丹珠是从天妖身上落下的,那必是宝贝,要是能取了来,运气好些,说不定还能借此更进一步,便是不成,留在这岛上做个 镇派之宝,也是好的。
张衍笑道:“也罢,今次得贵派相助,我二人行事方便许多,道友既然有意,大可上前一试,当真有缘之人,只要此物无碍,就尽可拿去。”
白衣文士听了大喜,立刻道:“多谢两位上真。”
此事自然需有他亲自先试,他走上前去,只是事到临头,又是有些畏惧,生怕其中有什么古怪。不过想到有张衍与陶真宏两名洞天在旁,便那有甚变故,也来得及出手。
他把心神一定,伸指在在珠上一触,未觉任何异样,可等他弯腰抓住珠身,想要拿了起来时,却觉手中之物奇重无比,怎么直不起身,不停运转法力,可仍是无有任何用处,半晌之后,他摇了摇头,起得身来,又把门人弟子一个个唤来相试,然而从头到尾,却无有一个可以挪动此宝的,他脸露失望之色,上来一揖,叹气道:“多谢两位上真成全,此宝想是与我派无缘了。”
张衍一笑,转头对陶真人道:“陶道友,不若等你将那虺龙精魄祭炼出来后,看可否驭动此物。”
陶真人沉思片刻,道:“也是个妥当之法,不过要把祭炼完全,许得半年之久。”
张衍道:“那就等上半载。”
在未弄明白此宝虚实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去的。
不过二人都是洞天真人,有的是手段,就此此法不成,但只要肯深研下去,相信最后也能解开玄妙。
这时另一边,伍、赵两名真人在掌门授意之下,已是出得山门,往海外而来。
不过偌大之地,若只凭借一方位,他们两人便是本事再大,也休想在短时内寻得宝物,好在出来之前,平都掌门又赐了两张法符,只要靠近了那物所在,则必能生得感应。
二人认为,这宝物突然出世,应当是人为所致,如此一来,其存于海中的可能极低。
因海上多是狂风暴雨,哪怕是元婴真人也要靠法宝才能行进,更休说停下寻宝了。但反过来说,其出现在洲陆之上的可能却是极大。故是二人决定,先去东胜、东莱两洲查看,若着实寻不到,再去别处探访。
两人此次出来,用了门中法宝遮去了气机,不怕他人察知,故行遁极快,不过半月之后,赵真人在东胜洲上停下,而伍真人则是与他在此分别,往东莱洲而来。
又是半月,他渡过汪洋,到得东莱洲前,可在此一望,却也是一阵诧异,暗道:“传闻此洲原来在两界之间,需得过去阵法,才能入内,未想到找来这般容易。”
他再三确认此非是幻境之后,就沿着海疆飞遁,东莱洲远比不得东胜洲庞大,那宝物若在此处,相信只要转了一圈下来,就必能有所感应。
遁有百息之后,忽然袖中法符跃了出来,而后化一道光虹飞去,。
“原来是在此处!”
他不由精神大振,两目之中露出喜色,追着那光虹过去,很快就到了一处岛洲上空,见那光一头扎下,他也是顿住身形,往下方缓缓落去。
他看得出来这里应是有一家修道宗门,但此地灵机微弱,甚至连护身大阵也未有,是以根本不把此间之人放在眼中,可才下来,目光一撇,却见得下方有一辆蛟车,十余条蛟龙在旁或趴或动,不由心下一凛,顿时惊疑不定起来,暗道:“怎这座驾很是眼熟?”
张衍本在塔阁之内修持,忽感外间有多出一股熟悉气机,便自行步出来,往天中一望,不觉讶然,笑道:“伍真人怎来此地?”
伍真人见得张衍在此,也是吃惊异常,道:“原来是张真人在此!”
他不禁大是疑惑,怎么溟沧派渡真殿主行至此地,莫非也是来找寻那宝物的么?
想到这里,却是心下一紧。
平都教立派时日尚不及南华、太昊等派,门中也从未有过飞升真人,算得上根底浅弱,直至与溟沧派联姻之后,才真正立足脚跟,张衍乃时溟沧派渡真殿主,只论门中权柄,仅在掌门之下,要真是为了那宝物而来,自家又该如何是好?
不过他表面之上却是不曾露出什么异样来,打个稽首,试探道:“张真人,伍某冒昧问上一句,不知尊驾缘何到此?”
张衍笑道:“贫道此行,却是为相助清羽派陶掌门炼化一件宝物。”
伍真人心头一紧,问道:“不知是何宝物?”
张衍并不瞒他,道:“道友也当听闻,乃是那源纲走兽图。”顿了顿,也是问道:“却伍真人远渡而来,不知又是为了何事?”
伍真人一想,两派彼此乃是友盟,张衍既然如此坦承,那他不若就把话说开了,免得生出什么误会来。便正色道:“不瞒真人,此回伍某是奉掌门之命,来此寻一件对我平都教至关重要的宝物。”
他将前后因由大略说了说,除了一些些涉及平都教隐秘的关节不提,把大致情形都是说清楚了。
张衍听完之后,笑了笑,道:“伍道友倒是来得巧,或许道友方是那位有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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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心象神返大灵碑
伍真人神色动了动,试着问道:“莫非……这宝物已在张真人手中了?”
张衍微微摇头,道:“贫道却与此宝无缘。∈♀UU小说,www.uu234.com”
他把身一侧,以目光示意,道:“伍真人欲寻之宝,当就在那处,真人可自去看来。”
伍真人往他指点之地转去一看,见得那处有一枚晶亮丹珠,只是这一眼,就觉身躯之中神意似要飞了出来,就如那日掌门相召一般,吃惊之余也是万般欣喜,如无意外,此珠当就是他平都教渴欲寻得的宝物了。
因为急于将之拿到,他告罪一声,就快步行至近前,观察片刻之后
轻轻一抬手,也是想用法力拿动,可是这一试下来,却如微风撼动山,并无半分动静。
他怔了怔,思索一会儿,自袖中摸出了一件阵器,在周围布了一处禁制,见无疏漏后,就盘坐了下来,过得片刻,但见金光银华,灼灼大放,一尊如烟霞凝筑的法灵自肉身之中走了出来。
他本是压制住自己气息,但是法相一出,却是再难掩盖,好在方才布置了阵器,但脚下这处地界毕竟地脉灵机不足,在呼啸震动的灵潮之下,整座岛屿都是晃动起来,看去像是端坐在即将喷发的地火山口上一般。
陶真人此刻在青鸾座驾之内祭炼那虺龙精魄,四周有禁制护持,若有外力攻袭,立刻就能察觉,但只这等气机外泄,却是惊动不了他,故仍是沉浸在法力搬运之中。
但岛洲之上多数修士修为都低微,哪经受得起这般气机冲荡,个个都是坐了下来,勉强运功抵御。
那白衣文士未曾想又是这里来了一名洞天真人。也是暗暗叫苦,他自觉要是再这么下去,这处岛洲非要崩开不可,可自家偏偏无能为力,只得自洞府之内遁光而出,匆匆来至大塔阁下。苦求道:“张上真,小道这处修炼之地也经营了数百载,门下还有百数弟子,若是坏了,也不知往何处去,求上真垂悯,可否让那位上真收束法力。”
张衍看了远处一眼,伍真人实则还留有分寸,动静虽大。实则却是撼动不了这处岛洲。
不过再这么下去,倒很可能会将其自身气机宣泄出来,令东华洲上某些炼就元胎的洞天真人察觉,虽未必能知晓是何人在此,但引得其等注意,总是不妥,故是一抬手,一股玄气飞出。霎时笼盖头顶,将整座岛洲护定。
白衣文士见再无风浪。终是把心神放下,深深一拜,道:“多谢上真出手。”
张衍微一点首,他朝伍真人看去,见那法灵已是走至了那丹珠之前,就在这时。此珠子似被什么物事牵引,居然就晃了一晃,随后猛然飞起,投入灵尊眉心之上,化一道光华回得身躯之中。
伍真人浑身一震。他脸色变了变,似是看到了什么,随后又紧紧皱起了眉头,好如在思索什么疑难。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整整数个时辰之后,才回过神来,缓缓站起,向着塔阁这处走来。
张衍这时发现,对方气息居然比原先增长了许多,这等情形,极似又破开了一层障关,看来这宝物确实与平都教有些渊源,他微微一笑,道:“武真人法力大进,恭喜了。”
伍真人打个稽首,道:“多谢真人,今回不过偶有小得,当不得什么。”他顿了顿,又言道:“张真人,此宝对我平都有大用,可否容伍某带了回去?”
这丹珠毕竟是张衍先行寻得,纵然与己身有极深关联,但要是一个交代也不作,就拿了回去,这也太过不妥。
张衍却不直接回他,只问:“道友可知此宝内情否?”
伍真人道:“这……”将那宝珠收摄入体后,确也是知晓了一些隐秘,但其中有些,却是这涉及到了藏相灵塔。
平都教立派根基是在此塔之上,只要此宝不灭,终归后路不绝,对山门尤为重要,哪怕是友盟,也无法透露出去。
张衍似是看出了他为难,笑道:“此宝原是自一头天妖身上得来,其有化灵分身之能,贫道是为防备此珠之内藏有它后手,故有此一问。”
伍真人一听,心下不禁一松,道:“张真人不必担忧,这宝珠之中并无任何邪秽污杂之气,至于其功用,却是能寄入生灵自身识念,便是身死,只要灵机足够,也可再化育而出。”
张衍略微一思,道:“忆心之术?”
修道人如有弟子亡故,如有象相修为,待其转生回来,那便可施展一门手段,将自身种种往昔回忆灌入其识海之中,如此表面看去,其与上一世已是无有任何差别。
但这并非是唤醒前世记忆,而是以莫**力强行改换识念。
此法有诸多缺陷,等若在原本严密无缝的识海之中撕开了一道裂口,平时还好,但若是与魔宗弟子交手,极易为其所趁,且此等弟子心性不稳,将来无可能有多大成就,是以一般无人会用。
伍真人沉声道:“有些相似,但不尽相同,而且以宝珠寄托,看去识念不损,但回来那个,也未必见得是原来那人了。”
张衍想了一想,点头表示明白。
从伍真人言语之中可知,此珠等如将寄用之人识念记忆如书画印卷一般,拓了一份下来,每次如得复生,必和原来那个一般无样,不过对外人来说,也是无甚差别了。
他心忖道:“我道虺龙如何化身万千之后,还能保持一灵不灭,识意长存,本来以为是天生本事,原来还有依靠了此宝之故。”
他明白这丹珠之中肯定还有秘密,但只要知晓了非是那虺龙后手,那便不必深究了,边 道:“此宝既又与妖魔无关,伍真人便请拿了回去吧。”
伍真人露出喜色,郑重道:“多谢张真人成全。我山门上下必记着这份人情。”
说完,打个道揖,连那阵器也不收取,就纵光飞起,瞬息间便没入天云之中。
张衍见他离去,也是回去塔阁之中修持。
半载时日转瞬即过。
青鸾车中,陶真人一抹走兽图,一条雪白虺龙飞了出来,不过细小无比,看去只一根发带长短,他伸出一根手指,其便在指尖之上绕游,状极亲昵。轻轻在其躯上一点,这虺龙精魄忽然飞去。
他自车驾之中走了出来。起目观去,见这虺龙精魄已是变作千丈之长,在半空之中不停绕游,并不断吸食四下灵机。
张衍也感应得这里变化,身躯一晃,已是站在在塔阁之外,他望向天中,笑道:“驾驭天妖精魄。平添一份手段,却要恭喜陶真人了。”
陶真人打个稽首。道:“得亏真人相助,未来溟沧派之事,便是陶某之事。”
张衍也不客气,道:“未来确有许多事需真人出手,待回程路上,可与真人明言。”
陶真人道了声好。一个呼唤,就那虺龙便自天中引了下来,装入走兽图中。
不过他却知晓,虽是将这天妖炼化成了精魄,但其修为还只能与元婴修士一斗。要回复元气,还需海量灵机。
此间事了,东莱洲又是灵机微弱,不是上好修道所在,两人也无意多留。临行之前,张衍把那白衣文士唤来,道:“这洲妖魔被灭,你已得了解脱,不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东莱洲海外岛洲这脉修士,本是他留下的制衡手段,按照他原来设想,至少也可阻缓虺龙聚形三、四百载,那时传得他道法之人差不多就可回来了结因果,可此时虺龙已收,至少数千载内,不会出现什么妖物了,这人即便是为自己打算,也算是有功,他却愿意给其一个择选机会。
白衣文士想了一想,东莱洲灵机实在太过微弱,他去之后,这些弟子却是前路渺茫,便道:“听闻东华洲外,灵机丰沛,上真可否带我等去往此处?”
张衍笑道:“这却容易,你一门上下,只要愿去往东华洲的,此番皆可随我回去。”
元蜃门,小涵心界山。
卫真人站在一块山峦大小的石碑之前,目注其中不言,她身后站着一名气质幽冷的少女,用面纱蒙住了脸颊,只露出了一双迷离空蒙,如梦似幻的眼眸。
卫真人道:“峨儿,你资质极好,功行积蓄也是足够,走这一条道路极是合适,但这关能不能过去,为师也难判断,只能由你自己决定了。”
峨儿问道:“恩师,大师兄是否也是选择了此条路?”
卫真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错。”
当年门中大弟子晋宣元为悟透一门上乘功法,借以成就洞天,故此入得此碑之中。此人可以说是元蜃门中这千年以来最为优秀的弟子,但是如今已是过去百余载了,他仍是未曾出来,甚至掌门亲自入内,也寻之不得,只能将其肉身暂且以冰昙封禁。
不过卫真人心下也是十分清楚,过去这般长时日,其恐怕早已失陷其中,无有可能再出来了。
峨儿低头想了想,道:“弟子若说不愿,恩师是否会让师妹过来一试?”
卫真人淡声问道:“你是担忧你师妹?”
“非是。”峨儿眯起眼眸,似是在笑,道:“要是师妹成了,岂不是要压在我头上了,这可不成呀。”
她转首过来,道一声:“恩师,峨儿去了。”
随着一声银铃般得笑声,随着身上白纱飘动,就这么步入石碑之中,就此消失不见。
卫真人望着大碑,不由轻叹了一声。
许久之后,一名侍婢到来,道:“真人,冥泉宗的公良真人到了。”
卫真人并无意外,道:“请他来此。”
过不多时,一名貌相儒弱的道人随侍婢走了进来,他打个稽首:“卫真人,有劳等候。”
卫真人道:“公良道友言重了。”
公良楚走前几步,看着面前大碑,感叹道:“想来此便是贵派那‘心象神返大灵碑’了,这果真能演化我心象之中敌手么?”
卫真人下巴微抬,道:“自是如此。”
这方大灵碑乃是元蜃门镇派之宝,能幻化出此碑照见过的种种厉害人物,外间之人入内,那些修士便会以往在人前用过的手段与之相斗,不会有半分偏差,便是元蜃门中那一门变幻莫测的“阴神阵”也是从中演化出来的。
只是元蜃门立派不过两千余载,故而此刻演化之人,多是这两千中英秀人物。
公良楚道:“我若是欲与溟沧派晏长生一斗,不知可否?”
卫真人淡声道:“晏长生自成洞天之后,出手次数甚多,且从来也不作隐瞒,大灵碑自然也有照入进来,不过妾身奉劝一句,道友若是只为磨练自家斗法手段,却不必择选太过厉害的对手。”
公良楚笑道:“卫真人说得有理,我手中丹玉却也不是白来的,当要珍惜机会。”
要入大灵碑,也不是无有代价,需得付出不少丹玉,不过这却比耗损自身法力来得好上许多,是以仍是值得。
他想了片刻,道:“南华派黄羽公,正可做我对手。”他大笑一声,就往碑中走去。
卫真人则是盘膝一坐,在外等候。
一日之后,公良楚从中走了出来,他笑道:“黄羽公道行高深,不过手段稍差,做我磨刀石,却嫌稍稍弱了一些。”
卫真人知是其胜了,暗忖道:“这公良楚有些本事,却是有些小看此人了。”
冥泉宗不久前又一位长老归去,先后有三位弟子试图破境,然则都未成功,反倒是这个平日不甚出色的公良楚最后迈过了关口,不过其毕竟功行尚浅,不想此回竟能斗败黄羽公,纵然只是幻象,不能现出所有实力,但却因此不会有任何留手,甚至不计生死,能够胜得,也算是不错了。
她道:“道友还要一试么?”
公良楚点头道:“自然,听闻那黄羽公是败在张衍之手,那我却要去一试这人手段。”
卫真人一听,朱唇微启,却是欲言又止。
公良楚笑道:“卫真人放心,丹玉不会少得你的。”言毕,他便再往碑中一钻。
卫真人默然不语。
不过十数呼吸,轰隆一声,灵碑一震,光华一闪,公良楚却是从中倒退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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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宝落深山藏奇险
公良楚望着大灵碑,神情很是吃惊,又有些难以置信。UU小说,www.uu234.com
他听闻张衍法力强横,虽入得洞天也只二百余年,可在同辈之中几无人可比,甚至在斗法之中还曾数次挫败过入道远较其为早的敌手。
方才他也是击败了张衍曾经对手黄羽公的幻象,自忖纵有差距,也应是不大,是以想一试其人手段,哪知道甫一展开法相,就被那铺天盖地得玄气一撞,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轰散了出来。
这等法力何止在同辈之中无人匹敌,便是他所识得的二重境修士,怕也无几个可以比拟。
他不由望向卫真人,在眼神似是在问,这大灵碑可曾出得什么差错?
卫真人幽幽道:“公良道友无需介怀,先前已是有几位道友来与那张衍幻象斗过,却并非道友一人吃亏。”
公良楚听了,有些惊愕,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笑道:“原来如此,溟沧派渡真殿主,果是非是好相与的。”
卫真人问道:“公良道友还要一试么?”
公良楚将一只玉匣抛了过来,道:“可惜了,在下手中丹玉只是这些,只能来日再来比过了。”
他望着大灵碑,啧啧两声,“不过这等宝物当真是神异,连我冥泉宗也是无有。”
卫真人略一蹙眉,道:“公良道友过誉了,这法宝虽有几分玄妙,但与贵派那一口冥泉相比,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公良楚咧嘴道:“卫真人何必过谦,法宝之用,各有妙途,在斗阵之上,自然是守御真宝和杀伐真器胜出一筹。可要说磨砺手段,演化神通,却是贵派这法宝独一无二了。”
卫真人摇头道:“公良道友怕是说错了。”
公良楚诧异道:“哦,何错之有?”
卫真人道:“我元蜃大灵碑也无甚稀罕,纵有这般效用,但世上也不是无有相似之法。据妾身所知,那少清就有剑念演争之法,同门之间斗法只需籍由剑中神意印证,那与当真斗上一场也无甚分别,岂不胜我法宝许多?”
公良楚点头承认道:“这话有些道理,不过卫真人也无需过分自贬,在在下看来,这两法只能说是各有所长。少清剑念相争,也是同样损折法力。不过复得法力稍快一些而已,甚至一个不小心,也会受创,而且如此也只能用于同门切磋,却无法与外敌相斗,否则其也不必外出挑战对手。大灵碑则是反之。入此间终究不是真正动手,许多平日不敢施展得手段也尽情使出,如是不用丹玉。可以说对我辈无有半分损折。”
卫真人失笑道:“道友可是认为给得丹玉太多。有些舍不得了?
公良楚哈哈一笑,意味深长道:“哪里话来。贵派能各派道友来此磨砺,奉上一些丹玉又算得什么,在下非但不觉得不值,反而觉得贵派索要得少了。”
卫真人心下微微一震,就在这时,有侍婢过来。道:“真人,浑成教桓道人到了。”
公良楚打个稽首,道:“真人既然有客来访,那在下也就不在此多留了,告辞。”他虽是在大灵碑中惨败一场。可似是半点也不放在心上,就这么双袖摆动,潇洒而去。
卫真人目送他离去,看着公良楚背影,暗忖道:“此人这回究竟是自家要来此一试,还是得冥泉宗授意而来?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思索之中,一名相貌只十七八岁,两眉如雪的温文道人走了过来,到了近前,稽首道:“卫道友,桓某又来了。”
卫真人笑道:“桓真人此回还是欲与那位晏真人一较高下么?”
桓道人小道:“自然。”他自袖中托出一只玉瓮,送了出来,随后神色一肃,就往碑中大步走入。
卫真人立在原处不动,约莫两个时辰之后,灵碑轻轻一震,光华闪动之间,桓真人却是自里退了出来,他闭目站定原处,似在消化方才斗法所得。
许久之后,他睁开眼帘,自嘲道:“不想又是败了。”
算上这回,他已是第四次来此了,每一次都是与晏长生幻象斗法,但至今无有一次赢过。
卫真人忍不住道:“道友为何偏偏要挑选此人?”
桓真人一笑,道:“要说玄门之中,桓某最为佩服的就是这位晏真人了,明明他所有手段都是让我看过,可真正斗了起来,却偏偏又赢不得他,却比旁人更能助我磨练。”
他感慨过后,却是笑着打听道:“桓某进来时,见得公良真人自此出去,不知他选择得是何对手?”
卫真人一撇嘴,言道:“胜了那黄羽公,却是失败给了张衍。”
桓真人笑了笑,道:“选了那位渡真殿主,却是他运气不好。”
卫真人深以为然。
她倒不是觉得张衍不可选来一斗,而是这位法力太强,遁法又是高明,幻象本来就是无惧生死,与此人一战,只要你无法遁走,一旦法力耗尽,最后总是被生生碾碎,起不到任何磨练作用。
相信公良楚与之比过一次之后,下回再也不会选此人做为自家对手了。
桓真人与卫真人交情不差,不过因门中尚有俗务,不便多留,言谈几句后,也就告辞离去了。
待他一走,卫真人行至大灵碑前,起袖拂过,碑上似起得一阵如水波纹,过有片刻,公良楚身影就在里显现出来,非但如此,还把他与黄羽公及张衍幻象比斗时经过都是重演了出来。
这碑文中斗法,所用时日与现世一般无二,而入内比斗之人,显然自身也会被灵碑照入进来,不过来此之人当是知晓此点,故俱是有所保留,不会把所有手段都是展露出来。
看了许久之后,卫真人只觉浑身一阵疲惫,只晓不能继续下去了。否则神魂必是受损,连忙停了下来。
不过这些场景对她来也并非太过紧要,看得也罢,看不得也罢,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入碑斗法之人越多,功行越是深厚。那么这法宝威能也是越高,大劫将临,将来山门若遇得极大危机,只需以元蜃门法诀催动,可以展出不可思议之威能。
伍真人出了东莱洲后,急着往回飞赶,在东胜洲与赵真人汇合之后,因身怀重宝,怕在路上出得什么变故。顾不上多做言语,只简单说了几句,就全力往山门所在方向折返,不过数日之后,顺利回得平都教山门。
伍真人来至大塔阁中,身躯一晃,到了顶阁之上,稽首道:“掌门真人。伍某不辱使命,已是将宝物拿了回来。”
正位龛座之中。光影一动,却是一名长身玉立的年轻道人走了出来,其人凤目飞眉,俊健有英气,仔细看去,脸容与秦玉竟有几分相似之处。正是平都教此任掌教戚宏禅,他望来一眼,道:“嗯?伍真人法力似有所长进?”
伍真人忙道:“这却是沾了那法宝之光。”
他将此行经过细说了一遍,最后庆幸道:“也恰好这宝物是被溟沧派张真人先行得了,若是落在他派修士手中。怕是难以这么轻易拿回来。”
戚宏禅眼神略动,失笑道:“看来此回又欠下溟沧派道友一个不小人情,不过不碍,大劫来时,我必还他。”
伍真人道:“掌门真人说得是。”
赵真人这时在旁道:“伍真人,掌教在此,何不将那宝物快些取了出来?”
伍真人忙道:“掌门恕罪,我需得唤出法灵,方能将那宝物取出。”
戚宏禅却是伸手将他拦下,道一声:“慢。”
伍真人动作一顿 ,不解望来。
戚宏禅抬首望了望四周,他有所感应,随那法宝到了这里,就与宝塔隐隐产生了某种呼应,心中亦生预感,若是在此将之此处唤了出来,很可能会产生某些他也无法阻止得变化。沉吟片刻,道:“不可再此拿出,你等随我来。”
他一卷袖,就有一股法力笼盖下来,伍、赵二人也作不抵挡,眼前景物一换,却是到了一处秘窟之内。
平都教因立教并不久远,又全是仰仗藏相灵塔修炼,是以从未曾出过一位飞升真人,自然也就无有人开辟小界了。
不过他们却是另辟蹊径,在地脉灵机之下造得一个秘窟,此处却也不简单,是在山门大阵还转间隙之中,不知就里之人,无论从哪里出入,就要遭受打阵围攻,就是大阵被破,也会借用灵机转去他处,不会叫外人寻得。
戚宏禅道:“伍真人,可以取出来了。”
伍真人告罪一声,便自盘坐下来,不一会儿,他法灵便就走出,随后就见一枚丹珠自他眉心之中缓缓挤了出来,不过数息之后,就完全落到了外间。
不过不知是与法灵相互汇过,还是到得此间的缘故,似其产生了某种不可测的变化,在半空一晃,非但未曾落下,反而往此间功行最为深厚戚宏禅飞了过来。
戚宏禅目光凝注,看了一会儿,却把浑身气机一收,道:“赵真人,机缘难得,可收去体悟一番。”
赵真人也是从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吸引,得掌门允准,他一礼之后,便就坐下,将自身法灵放了出来,只意念一动,丹珠便倏忽一窜,飞入进来,法灵也是一晃,再化光回得他肉身之中。
瞬息间,他觉得自家似是坠入一处难做言述的玄奇之地,耳畔响得妙乐咒音,眼前则有无数形貌不一的法灵飞过,而身躯之中那尊法灵好似真正与肉身融为一体,再无分割,
终于,他自深沉定坐之中醒来,却是惊讶发现,自身又破开了一层障关,法力比原来强盛了不止一筹,长出了一口气,稽首道:“多谢掌门成全。”
戚宏禅笑道:“赵真人持坐九日,看来受益不浅。”
赵真人讶道:“九日?”
他不由心下称奇,方才感觉却似只过了一瞬,他摇了摇头,心念一转,法灵一现,而后就将那宝珠又送了出来。
戚宏禅此一回未曾拒绝,但他却并未放出法灵,只是淡然看着,就将那宝珠收了眉心之中,他缓缓闭上眼目,就那么站在那处。
伍、赵二人都是略带一丝紧张地看着。
未过多久,戚宏禅把眼睁开,但未如一般功行增长,但眸中露出一丝奇异之色,感慨道:“原来是这般。”
伍真人不敢相扰,等了许久之后,见其神态渐渐恢复平常,才小心问道:“掌门真人?如何了?”
戚宏禅看了两人一眼,道:“我无事,这宝物你等虽是拿了回来,但却还未曾入得我手。”
伍、赵二人都不明此意,面面相觑,伍真人不由问道:“掌门此话何解?”
戚宏禅言道:“此珠原身不在此界之内,也不是我等所见这般模样,但其却留下一道气机牵引,好若浮舟海上,抛下一锚,唯有与之同出一源,方可接引,外人难加染指,而其真实所在,还留在渺不可测的彼界之中,需得溯源而上,方能寻到本来。若说这宝珠是一方水井,那我等此刻只是找到了井口之所在,还未能把井水取了出来。”
伍真人恍然道:“难怪张、陶两位真人见得此宝现身,却是无法拿了去,原来是这般缘由。”
赵真人却道:“掌门,那不知如何才能寻得本来?”
戚宏禅道:“这不是那么容易之事,非但需得借用藏相灵塔,还要引动天星日月之光,由我亲自坐镇灵塔,将此珠与之相合,可要如此做了,必先要开得山门大阵,到时引发动静定是不小,诸派也当有所感应,并非是什么好事。”
两人神情慎重起来,没了护山大阵,平都教等若没了护御手段,诸派虽未必会来攻袭,但是暗中扰乱是极有可能的,他们十分清楚,若他们身在敌对一方,只要有一丝机会,便会想法设法破坏此事,断不会让平都教顺利壮大。
伍真人道:“该如何做?还请掌门真人示下。”
戚宏禅面上一派从容,道:“倒也不难,发书溟沧派,请得几位真人前来为我等护法,那么便可保得无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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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