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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一章 引得残柱入天炉

    东华北洲,成江上游,一座丘陵之上,有数百名妖族力士正扛石驮土,修筑法坛。而山脚之下,更有百余名修士来回巡弋,个个神情紧肃,如临大敌。

    数月之前,数名血魄宗长老突率门中弟子杀至此地,因此派被溟沧派以法坛围困之后,久伏未动,故守御此地的修士也是猝不及防,被其一连破了上百座法坛,只这处设在这处祭金山上的法坛却是坚牢无比,内中修士死死守住,不曾失落。

    而溟沧派布置在四周的各派修士也是纷纷来援,一番激战之后,终是将之迫退,但此处布置也是坏了大半,不得不再次修筑。

    土坡之上站着一名身形高挑的彩衣女子,玉容上一脸焦急,不停催促道:“再快些,再快些。”

    她身旁站有一名中年道姑,见她这副模样,有些无奈,开口言道:“徒儿,你这脾性却需改一改了,为师早便说过,做事需稳当,切记急躁,外间有数位真人盯着此处,便是血魄宗再来,也绝然讨不了好。”

    彩衣女子道:“恩师,陈真人待人严厉,弟子才在驾前立誓,要在三日之内将法坛重筑起来,要是做不到,陈真人责问下来,弟子可吃罪不起,又怎能不急?”

    中年道姑没好气道:“你却是自家找的,若不是你与郑氏那后辈打赌,非要逞强接下这处,又哪会摊上这等事?唉,也是我平日太过惯着你。”

    彩衣女子却是不服气,道:“恩师,陈真人可是说了,只要弟子立下大功,就可入他陈氏洞天福地修行。眼下可是人人都在争功,弟子若是退后一步,可就被同门甩在身后了。”

    中年道姑摇了摇头,心下道:“我这徒儿想得太过简单了,陈氏那洞天福地,岂是这般容易进的?传闻先前入内的几位女弟子。可是个个与陈氏族人结了道侣的。”

    想到这里,她暗自一惊,“不对,莫非是陈氏看中了我这徒儿么?若是这般,恩师定是不喜,可这若是师祖的主意呢……”

    她乃是洛清羽弟子,本是师徒一脉,可自颜真人转入世家之后,却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彩衣女子见她陷入深思。好奇问道:“恩师,你在想什么?”

    中年道姑回神来,叹道:“算你说得有理,你愿上进,为师岂会拦着你,且放心好了,为师已是做了安排,必不会让你误事。”

    彩衣女子眼前一亮。急道:“恩师,却不知是什么安排?”

    中年道姑笑道:“我已请了方尘院徐掌院前来。此位真人极擅禁阵之道,先请他在此处布置好了阵法,你再慢慢修筑,如此便不怕误了事。”

    彩衣女子呀了一声,欣喜道:“多谢恩师,还是恩师面子大。连徐掌院也能请来。”

    那道姑苦笑道:“徐长老可是朱真人门下,你师父我可无有这么大的脸面,那是你师祖的人情。”

    彩衣女子道:“那徒儿也念师父的好,我师徒二人民也是可怜,自师祖入了渡真殿修道后。就不再理会我等了。”

    中年道姑脸色一板,道:“休得胡言乱语,怎可在背后编排师祖。”

    彩衣女子一吐舌,不敢再说,但是脸上却是掩不住欢喜。

    然而这一等,却是整整一日过去,到了入夜时分,却还是不见这位掌院身影。中年道姑也是皱起了眉头,正以为对方不再过来时,却见天际过来一辆挂灯飞车,由远及近,徐徐落在法坛之上。

    中年道姑喜道:“是徐掌院到了。”她忙是与弟子迎候上去。

    徐掌院自车驾下来,看着二人,笑呵呵道:“方师侄怕是等急了吧。”

    中年道姑慌忙一个道揖,道:“不敢,徐师叔俗事缠身,此次是师侄冒昧。”

    徐掌院笑道:“待我先查看地势,而后便助你布置阵法。”

    说完,他腾身上空,在四周绕行一周,就见一面面阵旗掷落下来,皆是没入地表不见,过了许久,他落定下来,手中一拿法诀,再把拂尘一挥,霎时有一条条亮彩光虹自地下喷起,扭结一处,再闪动片刻之后,便就隐去无踪。

    徐掌院稍作调息,便笑道:“方师侄,禁阵已是布置稳妥,你可放心了。”

    中年道姑深深一拜,道:“却是多谢徐师叔了。”

    徐掌院笑呵呵道:“我在朱师门下修道时,洛师兄常常帮衬于我,他弟子有事,我岂能坐视?只是近来却是少见他,你若见到洛师兄时,却要代我问好。”

    中年道姑道:“师侄定会带到。”

    徐掌院看了看天色,道:“我还要往西北之地走上一遭,就不多留了。”

    彩衣女子忽然问道:“师叔祖,你去得可是那郑氏弟子守御之地么?”

    徐掌院讶然道:“哦,你也知晓么?”

    彩衣女子轻哼一声,道:“那里法坛半点不损,哪还需下得什么禁阵。”

    徐掌院笑了笑,虽他朱真人门下,可并不得看重,不然也不会被打发打方尘院来,是以也不愿得罪郑氏。

    正要上得飞车,却见一道飞符过来,他一见之下,却是神色一紧,将之捉来打开一看,肃然道:“渡真殿主要来我院中祭炼宝物,我需得先行回去了。”

    中年道姑也是一凛,道:“那却耽误不得,师叔还是快快回去为上。”

    徐掌院嗯了一声,实则那信中也并未催他,但他不敢不慎重,此时根本不去想那郑氏所请之事了,连飞车也是不上,直直起了遁光,便往回飞驰。

    回了方尘院后,他立刻发下诏谕,把院中执事弟子都是唤了回来,命其备妥所需一应宝材,无有要事,也不得再往外去。

    如此三日之后。有一道童乘飞舟前来,言及渡真殿主即至,徐应同赶忙率了百余名院中弟子迎了出来。

    大约等有一刻,就见天中有一道宏大清光落下,罡流清气转动如潮,满塞天地之间。

    徐应同深深一揖,道:“恭迎渡真殿主。”

    那清光渐渐敛去,张衍自里踏步出来,他目光一扫,言道:“徐掌院免礼,我来意此前已在书信之中言明,想来你已知晓,只是此物颇巨,下来劳烦你多出些气力了。”

    十天之前他已是从天外回转。不过那残柱却是以法力留在了极天之上,为方便日后磨练功行,故他决定先将此物祭炼了,然后再重炼辟地乾坤叶。

    徐应同道:“渡真殿主言重,我等为山门出力,本是应该。”

    张衍点了点首,把袖一抬,法力转动。所有此间站立之人只觉一个恍惚,再看去时。发现自己已是到了地火天炉之前,这些弟子修为皆是不高,见得了这等手段,不免有些发怔。

    徐长老第一个反应过来,喝道:“愣着做什么,院中弟子还不速速各归其位!”

    张衍则自去了法坛上坐定。

    过得片刻。徐应同也是上来,躬身道:“真人,天炉已是备妥。”

    张衍微微颌首,因那残柱委实太过巨大,元婴修士对其已是无能为力。唯有他亲自出手了。

    把首微仰,看向天穹,少顷,一股浩**力,自身上涌出,就引动了此物。

    不多时,只闻轰隆一声,就见一方如山大石撞开天云,缓缓往龙渊大泽落来。

    门中其余洞天真人俱是感应有异,但稍稍一察,见是他在以法力驭使,便就收摄心神,不再多探。

    方尘院众弟子见一方硕大无比的巨石当头压下,几将天光都是遮去,虽明知伤不得自己,却也心慌不安,有人甚至生出抽身逃离之念。

    徐应同喝道:“诸弟子守好阵位,莫要心生杂念。”

    他平日积威甚重,这一喝之下,诸弟子顿时不敢再动。

    半日之后,那残柱在众人目视之下,缓缓落入地火天炉之内,张衍这才徐徐收得法力。下来之事,就是引动地火,反复祭炼,使之杂气尽去,内外俱透,此后再以宝材化入其中,便可在其中营造宫阙殿宇,打入诸般法箓禁制,不过那最后法力祭炼那一步,却仍需他自家来为。

    “徐掌院,两载后我当再来此处,你等需小心照看了。”

    徐应同道:“我等必小心守候,一日不敢懈怠。”

    张衍点了点头,问道:“岳真人可是还在院中修行?”

    徐应同道:“正是,岳真人卸去司职之后,便在福地修行,现下正在坐观,可要弟子前去唤他出来拜见真人?”

    张衍道:“不必了,昔日我主持镇压魔穴之时,岳真人也是出力甚多,待他出观之后,你可传我法谕,我擢他为渡真殿值事长老,日后可上渡真殿修行。”

    徐应同听了此言,心下顿时一热,暗忖道:“本以为岳真人门中无有什么根基,未想早便搭上了渡真殿主,我若是好好出力,不定也能出往渡真殿修行。”

    张衍这里安排稳妥,就径自回了渡真殿,还未入得玄泽界中,张蝉就上来禀告道:“老爷,魏真人已回殿前,正在外间等候。‘

    张衍哦了一声,笑道:“子宏回来了,快些唤他进来。”

    张蝉应命下去。

    少时,魏子宏入到殿中,见张衍于殿上端坐,赶忙进来一个叩首,道:“弟子魏子宏,拜见恩师,

    张衍笑道:“且起身吧。”

    “多谢恩师。”魏子宏又是一拜,这才起来,

    张衍问道:“你此次是得了掌门出行?”

    魏子宏点头道:“是,弟子幸不辱命,已寻到真龙府所在,且还又得了一处小界……”

    张衍一摆手,道:“此事不急,可稍候再言,倒是那周如英敢为难于你,为师却不得不问。”

    ……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落子风陵助其势

    张衍不喜周如英以大欺小,为难自家弟子,不过以他身份,自也不至于为此事大张旗鼓,上门邀斗。

    眼下正是玄门与魔宗争斗之时,玉霄尚在准备即将临近的魔穴之争,他若是上去寻了麻烦,为此落了口实,反而不妥,但此事也不能就此次算了,终需要给玉霄一个教训。

    他转了转念,问道:“你先前风陵海收得那蝉宫弟子,内中可有道行精深之士么?

    魏子宏摇了摇头,道:“弟子也是从那蝉宫宫主肖莘那里才得知,近两千载前,灵崖上人斗败那位邵烛真人后,虽未对风陵海修士赶尽杀绝,但对其也是颇有防备之心,凡有修士入得三重境中,必是设法除去。

    张衍道:“你此前有言,风陵海上有三大宗派,余者尽附其下,那便是有三重境修士,也当出自这三派之中了。”

    魏子宏道:“确是如此,据弟子所观,那蝉宫与玉霄积怨极深,只是限于自身实力,敢怒不敢言,一些修士纵然资才出众,可迫于此事,也始终不敢再进一步。”

    张衍微微点头,忖道:“如此我这一策倒是可行。”

    他缓声道:“你回去风陵海之后,可颁令谕,就言凡你瑶阴所辖之处,或下宗立门所在,玉霄弟子皆不准踏入一步,否则必当场格杀。”

    魏子宏心下一动,以他身份,要是在风陵海如此行事,小宗小门不好说,但似那等有意道途之人,那多半会来寻求庇佑。不过再是一想,似觉这用意不是那么简单,便道:“恕弟子妄加揣测。恩师可是要扶持此地修士,以掣肘玉霄么?”

    张衍笑道:“为师却有此意,不过这至多为其增些麻烦而已,要说掣肘玉霄,却还远远不足,便是将风陵海尽数纳入掌中。也是不够,除非此地能出得一位洞天,还需有我溟沧在后声援,否则也难以久持。”

    魏子宏深以为然,面对玉霄派这等庞然大物,风陵海便是再出一位洞天又如何?玉霄一旦动起真格,也难逃败亡,但若其在瑶阴门下,那背后就有张衍这位派渡真殿主。乃至整个溟沧派为后援,便不再是无根之人,玉霄是不敢轻易动手的。

    张衍目光投下,道:“只是这人不可是你,必得出自风陵海,若是当年邵烛后人,那是更好不过。”

    魏子宏点首表示明白,他虽是瑶阴掌门。人人也知他是张衍弟子,不说未来能否成就洞天。就是当真成了,不驻溟沧,反去风陵海,那便是明摆着告诉全天下,两派之间已是大为不和。

    但若是此人出自邵烛一脉,未来就是与玉霄敌对。那也是复师门之仇,在大义之上却是立得住脚。

    他仔细想了一想,道:“此回弟子去寻龙府之时,曾在西海之上见得一人,虽是妖身。但修为品性俱佳,承得也是玄门正法,其有开门立派之心,因西海无甚灵机,弟子欲引他去往风陵海修道,只是此人并非邵烛一脉。”

    张衍来了几分兴趣,道:“你可将此人之事详细说来。”

    魏子宏便将李岫弥之事一说,张衍听了,却是一笑,道:“你说这人,昔年为师去往西洲时,有是见过,也知其根底,当年对他有一番劝诫,听你所述,显然他是入了耳中的,此人倒是一个可造之材,至于非是邵烛传人,倒也不是无法可想。你先所来书信中有言,那小界之中亦是藏有不少丹玉,不过上有符诏遮掩,言明欲取之人,需得立言,未来回南崖重立山门,可是如此?”

    魏子宏道:“确实如此,弟子因此之故,不敢妄取……”

    在小界中时,他与蝉宫之人为了搜寻那处禁制机枢所在,分去各处搜寻,却也因此寻到了那丹玉藏匿之处,只是其中大半是劣玉,上玉却是不多,不过有那枚符诏镇压,一时无人敢动。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道:“恩师之意,可是要让李岫弥来承此因果么?”

    张衍笑道:“他若敢接,便给了他又如何?你此番回去之后,可与此人分说,若他有意,可引他前来见我一面,我自有交代。”

    以他法力,倒是不难破去那符诏,不过十有**会使那丹玉残损大半,与其如此,还不如成全了那愿接因果之人。

    魏子宏一揖,道:“弟子明白了。”

    顿了一顿,又道:“弟子还有一事需禀,那苏奕华已被弟子带入山门,现还在山门之外,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恩师示下。”

    张衍道:“此事你不必再理会,稍候为师会命正清院将其监押,待龙府回得山门,再一同论处。”

    魏子宏一拜,便不再言。

    张衍这时起得身来,道:“你此回奉掌门之命出行,既是到此,就随为师一同去见掌门。”

    言罢,把袖一挥,带着魏子宏,就化一道清风出了渡真殿,转眼来至上极殿外,在外道:“掌门真人可在,渡真殿张衍求见。”

    少时,一名道童迎出,道:“掌门有请渡真殿主入殿。”

    张衍命魏子宏在外间等候,自家往殿中去,到得玉台之前,对上方一个稽首,道:“见过掌门真人。”

    秦掌门起手虚虚一引,笑道:“渡真殿主且近前相坐。”

    张衍再是一揖,上得玉台,到下手蒲团上坐定。

    秦掌门看他几眼,道:“渡真殿主此去天外,修为又有进境。”

    张衍道:“大劫将至,为门中大计,不敢有丝毫轻懈。”

    秦掌门点首称善,随后笑问道:“渡真殿主门下魏子宏在外,可是已寻得龙府下落了么?”

    张衍道:“正要禀明掌门。”

    他三言两语,将龙府及小界之事一说,然后将方才所谋道出,末了道:“距大劫起,还有数百载,玉霄若四顾无敌,必起意关注别处,弟子早先曾有所思,欲扶持一家,落子在侧,分其力,乱其心,如此方便我溟沧从容布局。只先前寻不得机会,玉霄此回欺我徒儿,却是正好行此事。”

    秦掌门缓缓点头,道:“此策可行。”

    张衍笑道:“只那处小界当赐其人,以为根基了。”

    秦掌门也是一笑,道:“我溟沧派也不是缺不得一处小界,既需由人承其因果,自不必起妄心染指。”

    张衍道:“还有一事,此前小徒被困小界中时,骊山派遣了一名亲传弟子前来,似欲伸手相助,事后还邀其去山门作客,观其言行,颇有示好之意。”

    秦掌门深思了一会儿,道:“当年西河派举门上下,寻不出一个象相修士来,灵穴无人坐镇,当时元阳及太昊诸派,皆认为当散去此穴,东华维系九派格局便可,而我三派之中,少清无心过问此事,不作理会,后是我溟沧与玉霄两家合力,压下诸派,又从西河下宗之中扶持了玉陵上来,助她得了灵穴,立了骊山门户,就此而论,我两家对其皆有恩义在前,此人究竟会立足何方,不可凭恃一时所为,需待再观。”

    张衍笑道:“大劫虽是临近,但不到那最后关头,怕其隐忍蛰伏,不会轻易显露真意,弟子以为,不妨借此机会,迫其一迫。”

    玉陵真人法力高深,几近飞升境地,可谓一人撑得一派门庭,如此人物,自是当尽力拉至自家这边来。

    秦掌门颌首道:“渡真殿主若有把握,可便宜行事。”

    两人商谈许久之后,定下了诸般计较,随后命得一名道童出去,把魏子宏唤入进来。

    魏子宏到了里间,一眼瞥去,自家老师与秦掌门端坐玉台之上,不敢多看,忙低下头来,伏身叩拜。

    张衍伸手一点,一道法符凝就,弹指发下,道:“稍候你去得海上,将龙府取回,此一张法符,可助你转运那龙府机枢,回得我溟沧山门。”

    魏子宏伸手接下,道:“弟子遵令。”

    秦掌门一笑,把拂尘一挥,同样发了一道符箓下来,道:“我也赐你一符,你此去携在身上,若欲危急,可启得此符。”

    魏子宏将此枚法符也是接了,俯身叩谢,道:“多谢掌门真人赐符。”

    张衍这时嘴唇翕动,又传音几句下来。

    魏子宏听了,连连点头,不多时,听闻耳畔有一声磬音响,就知不可再留,再是一拜,就自殿中退出。

    下得龙渊大泽之后,他稍作收拾,就出得山门,起遁光直往西海而去。此行除了要取回龙府外,还有便是要说服那李岫弥往风陵海去。

    对此他倒是颇有信心,这人无有修道福地,更没有同门扶持,纵有正传心法,也走不了多远。

    但要是有了小界之中那些丹玉,再得这一界修道之地,那就大为不同,可以说眨眼之间就有立派根基,便是换了他设身处地,也难拒此等好处。

    此次他是自陆上穿行,行有十多日后,见不远处就是骊山山门所在,想及出来之时张衍那几句交代,在云上思索片刻,便就落下身来,到了山门大阵之外,就朗声道:“方真人,瑶阴魏子宏,应邀前来拜会。”(想知道《大道争锋》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book2002)(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原为一脉锦绣枝

    魏子宏话音才落,就见前方高空处有清风徐来,悄然无声之间,已自平地升起一幢高敞牌楼,上有彩玉装缀,巧色涂摩,丝绦系珠,精丽无伦。

    少时,出来两名各捧玉瓶香枝,华服大袖的女子,对他万福一礼,便分立左右。

    魏子宏自能看出,这处牌楼只是阵中侧道小径,不过他也知晓,自己虽身领瑶阴掌门之职,但终归不是洞天真人,还不至于对方开了正门相迎。

    由牌楼往里望去,见内中雾气遮掩,朦朦胧胧,不甚真切,他若开额中神目,不难辨清真实,不过此来是为做客,如此做便是冒犯了,也就未有动作。

    再等片刻,里间有花叶飘出,须臾盈香漫空,方柔嘉额挂珠玉,一身贴体秀服,纤腰修束,绶带遮膝,长裙曳地,款步姗姗自内迎出,到了外间,敛衽一礼,道:“不知魏真人到访,小女有失远迎了。”

    魏子宏起手还礼,道:“魏某冒昧登门,还望未曾打搅方道友修行。”

    方柔嘉秀眸含笑,道:“魏掌门言重,只是尊驾却比小女预料的来晚了些许时日。”

    魏子宏道:“俗务缠身,难做自主。”

    方柔嘉轻轻一笑,侧让过半个身子,道:“外间不是待客所在,请魏掌门随小女入内吧。”

    魏子宏称谢一声,脚下起云,随她入了那牌楼。

    到了里间,转目一顾,就见身处一片精巧庭院之内,石山水榭,亭阁花木,无不具备。不过百丈之外。有一清水池塘,内栽有数亩荷花,仿若知客到来,俱是瓣展叶舒,随波轻晃。

    这时耳畔听有欢声笑语,循声看去。见几株桃花树下,秋千轻荡,蝶影纷飞,有几名彩衣女子聚坐一处,个个恬静闲雅,正吹箫抚琴,轻奏乐语。

    随音起来,有鸟立枝头,鸣声伴歌。更有仙鹤起舞,翩翩而动,可谓姝丽缤彩,花鸟依人。

    那些女子察觉有外客到来,多是嬉笑着散开,去了花丛后回避,有一二大胆的,还转至树口。还悄悄打量。

    方柔嘉此事也是移步进来,笑道:“此些都是方才入门未久的弟子。无甚规矩,真人莫要见怪。”

    魏子宏暗忖道:“此处不见蒲团丹炉,古鼎青烟,却见轻香徊衣,百花锦绣,但却太过消磨意气。不是我辈修道人久居之地。”

    两人再行走百余步,方柔嘉把袖轻抬,指着一泊在池边的小舟,道:“魏掌门请这边走。”

    魏子宏点点头,与她一同登了上去。方柔嘉指捏法诀,脚下小舟轻轻一荡,就擦着水波,如箭飞去。

    数十息后,到得一座绣楼前停下,一名看去十七八岁,体态丰满的女子迎了上来,对着魏子宏好奇看了看,道:“方师姐,不知这位道友是哪一派俊彦?”

    方柔嘉道:“这位瑶阴派魏掌门。”

    那女子有些吃惊,忙是闪身一边,把首一低,道:“原来是溟沧张真人高足,妾身失礼了。”

    方柔嘉道:“此位是值仪赵娘子,祖上先辈,却是自溟沧派九城中出来的。”

    魏子宏不禁多打量了这女子一眼,骊山派当年之事,他也少许听闻过一些,这段典故,他也是知晓的。

    玉陵真人登上西河派执掌之后,因初领此位,根基不稳,是以曾向玉霄、溟沧两派借了不少人来充作弟子。

    这等事,两派自然也是愿意的,不过此事玉霄派稍稍做过,竟然还顺道遣了几名元婴修士前来做供奉,偏偏玉陵真人当时还无力回拒,若非其后来其修至洞天之境,也不知山门究竟谁主谁客。

    倒是溟沧派送来了不少九城人种,玉陵真人后来门下弟子之中,有不少就是此等出身,不过自从她摒弃西河道统,立得骊山门户以来,此班人也渐渐少有听闻了。

    两女请了魏子宏到了堂上坐定,未曾说得几句,却有一道飞书过来,方柔嘉告罪一声,就去了屏风之后。

    赵娘子则陪坐在侧,笑问道:“魏掌门一路过来,观我门中景致如何?”

    魏子宏心不在此,故只顺口夸赞几句。

    赵娘子听了却是当真,兴致勃勃道:“这几处小景,却还比不上百花道,那是祖师亲手布置,称得上一步一景,特别其中‘月盘珠’、‘裳观羞’、‘柳剪叶’这几处,更是奇绝,魏真人若有意,妾身更引真人前去一观。”

    方柔嘉这时又转了出来,见赵娘子这里说着,魏子宏面上微笑,却只有一句没一句回应着,笑了一笑,使了个眼神,赵娘子见了,找了个借口便就退下了。

    方柔嘉坐回席上,歉然道:“魏掌门见谅,本是奉命请真人前来作客,怎奈近日魔穴将现,家师在查验灵机,尊驾恐要等上几日才能见得她老人家了。”

    魏子宏不以为意,骊山派再如何也是玄门十派之一,他从未指望上来便能见得玉陵真人,只道:“此次也顺道来访,再有拜谢上回往援之情,不敢相扰贵派掌门。”

    方柔嘉叹道:“魏掌门客气了,上回柔嘉来得甚晚,不曾帮得道友什么忙。”

    魏子宏半开玩笑道:“如今却有一事,不知道友可相助否?”

    方柔嘉问道:“却不知何事?”

    魏子宏道:“我此行去往西海有要事,只留下蝉宫修士守那小界,恐其为玉霄所侵,故想请道友前去相护,不知可否?”

    方柔嘉秀眸注来,道:“魏道兄既开尊口,柔嘉自当相助。”

    魏子宏表面如常,心下却是惊讶,本以为对方即便答应,也会有所索求,至不济,也会拿捏几分,未想如此轻易就应承下来。倒是有些出乎预料。

    方柔嘉好似看出他心底所疑,浅笑盈盈道:“魏掌门恐是不知,那蝉宫开派之祖,曾与我师一门听道,说起来也是同出一脉。”

    魏子宏一怔,暗道:‘先前我见蝉宫功法。确与贵派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后来以为只是巧合,倒也未曾多问,不想还有这般渊源。”

    不过他也不管两者是否有所牵扯,只要骊山派愿意一同出手对抗玉霄,这回便算功成。

    因事机顺遂,他也不急着离去,在骊山派留有三日,在方柔嘉引荐之下。拜会了几位门中重要人物,只是仍不见玉陵真人现身,知是此回是见不到了,便就告辞出来。

    出了骊山派后,一路向西飞遁,半月间连过两洲,又到了那延重洲所在之地,他自云头落下。在外唤了几声,岛洲之上禁制一展。李岫弥手持法旗,自里乘舟而出,寒暄几句,将他迎了进去。

    到了堂上坐定,李岫弥道:“自上回一别,方过未久。道友可是有事寻贫道么?”

    魏子宏道:“确为一事而来。”

    他也不与之绕弯,直接将来意悉数道出。最后言:“李道友若应此事,需委屈你延重一脉为我瑶阴下宗,你若不愿,我自不会来强逼于你。”

    李岫弥乍听此事。神情也是浮现激动之色,但旋即又强压下起伏心潮,细加思量起来。

    他虽得玄门正传,但没有宗门同道扶持,与散修其实也太大差别,苦苦筹谋百多载,才在海上起得一处立足之地,可即便如此,也不是什么开门立派的好地界,因而他比常人更是知晓山门根基的重要,眼下听得有一处有小界可以入手,更还有传闻之中利于修道的丹玉可接,也着实心动不已。

    这里风险,不外是与玉霄敌对,或许危险极大,可这一切与成就洞天比起来,却是什么都算不上了。

    洞天真人,寿至三千,有平山移陆之能,一旦成就,便可坐镇一方,无人敢欺,便是同辈,也不会来轻易启衅。风陵海那位邵烛真人,要不是非要杀上东华洲,玉霄想也不会主动来动他,更有可能是设法安抚。

    他一番思虑下来,已是把其中利弊考虑清楚,当即离席而起,理了理袍服,正容一揖,道:“小道李岫弥,愿作前驱,为上宗分忧。”

    魏子宏也是站了起来,沉声道:“李真人,你可是想清楚了?”

    李岫弥一笑,道:“小道门中还一些杂事尚需处置,待事毕之后,就随掌门一同前去拜谒张上真。”

    魏子宏听得此言,也是心下一定,点头道:“好,我在此等你便是。”

    李岫弥告罪一声,就退了下去。

    此去立派,自不能孤家寡人一个,海上听道的那些弟子之中,有几也算资质出众,想着一并带去。至于余下之人,只能先行遣散,待来日立稳根脚再设法找回。

    不过半日,他就等把弟子之事安排稳妥,随后来至山后一处空谷之内,拨开长草,到得一座石像跟前,恭恭敬敬跪下,道:“先生,弟子得贵人相助,有望重立宗门道统,先生解脱之日当是不远了。”

    那石像未答,只是轻轻摇晃了几下。

    李岫弥再叩了几个头,就自出来,先是到秘阁之中,把法身归入肉身之中,随后才回了正堂,道:“诸事妥当,小道已是方便动身。”

    魏子宏起得身来,道:“此番回去,可借助一物,不必再涉度千山万水,李真人,你随我一同来吧。”

    李岫弥道了声好。

    魏子宏举步出了大堂,把身一拔,就驾起一道遁光,飞去海上,李岫弥也是随后跟来。

    龙府与此岛本是相距不远,两人不多时就到得那处,魏子宏当先潜游下去,循着先前所行之路,入得龙府之内。

    然而李岫弥一到这处,脸色却是变得苍白无比。

    魏子宏诧异道:“李真人这是如何了?”

    李岫弥擦了擦头上冷汗,道:“不知为何,小道一到此间,就觉心神惊乱,难以自持。”

    魏子宏想了一想,猜测是那龙君尸骸之故,便道:“真人请稍加忍耐。”

    他信步到了机枢石碑之前,将张衍所赐法符取出,往上一摆,就在这一刹那间,顿脚下一个摇荡,深海之下轰隆一声大响,无数尘泥海水翻涌上来,而后整座龙府骤然放出一道白光,就自消失无踪。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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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重拾真龙府 延重得继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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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溟沧派山门之前,方圆千里之内灵机陡转,四下山岳,竞发音鼓之声;此时天中突生光霞,条条散如丝绦,须臾,又似被剪碎一般,散如飘絮,徜徉数十息后,天象忽变,阴霾笼顶,骤然间雷电交加,有瓢泼大雨倾泻下来。

    便在此时,一声震天大响,天壁之中裂开一个大缺口,好似大河决堤,有难以计量的水流自里冲出,而后就见一幢宫阙紧随其后,撞破水幕,爆开万点浪珠,轰然闯出,再重重凿落在三泊之中的涌浪湖中,顿时掀起百丈潮头,涌淹周岸。

    自灾劫起后,溟沧派弟子与魔宗缠斗已有数百年,龙渊大泽之外也是满布法坛禁制,四下俱有巡守之人,这般大的动静,都是有所察觉,纷纷起了遁光,往此地赶来,一时可见上百道光华四面八方齐集而来。

    只是还未到得近前,却被周围鼓荡起来的风**气所遮挡,遁光连晃,俱是狼狈退开,却是根本闯不入内。

    涌浪湖之主乃是苗坤,因是秦掌门记名弟子,这些年来一人占据了偌大一地,弟子也是收了不少,察觉到自己地头上出了变故,也是起了法力,飞遁出来。

    到了外间,却见一根形如高柱的青铜宫阙,半截落于水下,半截上耸入云,外有无数雕龙攀附,条条作张须怒目,舞身摆尾之状。天阳一照,随光游走旋动,好似随时可拧身飞腾,跃去青穹。他不由吃惊道:“真龙遗府?”

    他想了一想,抓来一名弟子,大声道:“速速去门内禀告。就说数百年前脱去的真龙府今又转回山门了。”说完,把手一推,起一道罡风,将其往山门方向送去。

    那弟子晃神之间,就入了龙渊大泽,他修为时日尚短,还弄不清是什么情形,苗坤没头没脑得一句,也不知去何处禀报。只得往最是熟悉的灵机院飞去。

    此时龙府之内,魏子宏盘立在原处,却是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他也未想到,这一回随龙府挪移虚空,竟然使得浑身法力翻腾,气息不稳,只得先在原处调息。

    好一会儿后。他才睁开双目,转身便欲出来。走至原先入门之处,却发现竟被一层禁制灵光遮挡。

    他起法力一推,那灵光却是动也不动,觉得非是自家所能破开,便把神目一开,由那残损石门向外望去。见周围景致分外熟悉,知是已顺利回得溟沧派山门之前,心下大定,就又退了回来。

    这时望见李岫弥盘膝坐地,身躯竟是微微发颤。鬓角还与汗水隐现,看得出来,其异常难熬,便出声道:“李真人,这龙府似是触动了什么灵机,一时你我也出不去,不过门中当已知晓我等回来,你且再忍少许时候。”

    李岫弥一到这处,就觉压力倍增,已是口不能言,只能勉强点头。

    就在龙府现出的那一刻,在渡真殿中持坐的张衍已是有所感应,起袖一指那定舆盘,就有一道光烟升起,瞬息之间,把外间景物俱都呈现眼前。

    他抬目一望,却见那龙府上下此刻被一道灵光罩住,十分耀目,心念一转,知此处所藏“天地胎”因无了禁法拘束,又到这灵机兴旺之地,故原先禁制又自发动起来,虽是还蓄积不足,但也不是寻常弟子可以破开的。

    他稍作沉吟,便起手掐诀,凝化出一张法符,屈指一弹,一道金光飞出殿门,自浮游天宫之上化虹而下,直直撞在那层灵光之上,好似金丸击触琉璃,一声清响,就将其生生击散。

    里间魏子宏察觉到出路已开,怕再有什么变故,忙高声道:“李真人!速度出去。”说话间,纵身跃了出去。

    李岫弥听了招呼,身躯一挣,好似摆脱开什么束缚一般,也是身化流虹,追着飞遁出来。一到外间,不过片刻之间,原先颓唐之色尽去,又变得精神奕奕起来,回望那宫阙一眼,不觉心有余悸。

    苗坤见龙府之内出来二人,仔细一望,他是认得魏子宏的,对周围弟子说了几句,把其俱都驱散了,自己驾云上来,笑呵呵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魏师侄,这真龙府可是你取回来的?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魏子宏拱了拱手,道:“苗真人有礼,此次师侄也是奉家师之命行事,何言功劳。”

    两人在此攀扯了几句后,天中有一金舟过来,停在近前,童子走至舟首,在上言道:“魏真人,老爷有言,命你与这位李真人一同去殿中相见。”

    魏子宏拱手道:“多谢通传。”

    苗坤笑眯眯道:“张殿主有唤,师侄莫要耽误,速速去吧。”

    魏子宏对他拱了拱手,就带着李岫弥往天穹中去,到了浮游天宫之前,自有一道灵光下来,将两人接引上去。

    到渡真殿外,经通禀之后,魏子宏先是被唤了进去。

    李岫弥则在外等了许久,才有一小童出来,道:“李真人,真人召你入殿。”

    他道声谢,随那童子入内,绕过一面明玉照璧,来至一空广殿宇之内,此地烟气飘渺,飘空环绕,行走之间,仿若踏步天云之中,百余步后,面前出现一排横阶,正中一只鹤颈铜炉,香烟袅袅,上去有三重丹墀,童子站定,道:“真人上去就是了。”

    李岫弥道声谢,理正袍服,拾阶而上,不多时到得上方,抬头一看,见百丈之外,有一丰神清洒的道人端坐玉台,背腾玄气,灵光绕身,两旁各站一名道童,魏子宏则站在下首,认得正是曾在西海之上降伏自己的东华修士。只是瞧得几眼,忽感一阵神摇心荡,竟是与在龙府之中遭遇有几分相似,不禁一骇,不敢再看,赶忙低下头来,上前躬身一礼,道:“海外散人李岫弥,拜见张上真。”

    张衍笑道:“李道友,自上回见面,已过去两百余载,听子宏之言,你向来只在西海修持,能在那片荒僻之地把道行增进到今时这般地步,很是不易。”

    李岫弥叹了一声,满怀感触道:“那时小道方才术成出山,自恃技高,总想着凭着自己一身修为,天下无不可去之处,便是开宗立派,也不是什么难为之事,后来幸遇真人,得了一番教训指点,方才知晓天高地厚。这些年中,未有半刻松懈,苦心潜修,才侥幸有得这一身微末道行。”

    张衍微微点头,道:“你当也知,修道到了这一步,再往下去,所需借取外力尤多,不是靠一意修持可成的。‘

    李岫弥道:“是,真人此回特命魏真人前来提点小道,对此小道实是铭感五内。”

    张衍道:“子宏先此前已与你说过其中利害,你既应命而来,当是已有决断了,我便也不必与你多做赘言了,你门中印书已是备妥,且拿去吧。”

    他把手虚抬,就有一名童子端着玉盘下得阶来,上面摆有袍服符诏,还有契书玉印。

    魏子宏在旁出声道:“李真人,你只需在此立过法契,那小界便可由你执掌,界中一应诸物,也一并由你调用。”

    李岫弥稳住心神,将那契书取了下来,仔细看过之后,便当场立誓签契,将袍服印章俱是收了,然后再是躬身拜谢。

    张衍笑着点首道:“李掌门,免礼。”

    李岫弥得了这一声唤,却是忽然间一个恍惚,随后浑身一轻,好似心头之上有什么重压被解了去。

    心下顿时浮起一阵明悟,自己虽还未有当真立派,但自此刻起,根基已成,大势已立,又得大派上真承认,延重观道统自从此刻起,当已算是重立于这世间了。他心情不禁激动起来,然欣喜之下,却又想道:“不知先生是否解脱了?”

    张衍看出他心思不属,也知其中缘故,笑道:“待回去之后,你可待我向石先生问好。”

    李岫弥忙道:“小道必会带到。”

    这时一名童子走至他身旁,虚引一礼,道:“李掌门,请这边走。”

    李岫弥也知该退下了,对着玉台再是一拜,就随着那童儿转出殿去。

    张衍待他离开后,目光一闪,背后玄气漫荡开来,徐徐上升,到了天顶之上,随后四方滚滚黄烟聚来,霎时化为一只擎天大手,向下就是一捞,一把抓住那真龙府,将其自涌浪湖中提了上来,到了半天之中,又起法力将之定住。

    他自玉台上振袖站起,一道清光自足下射出,驾在龙府之上,好若一座天桥,他出声言道:“徒儿,随为师来。”

    魏子宏应声跟上,师徒两人道袍飘飘,循此光而去,片刻之后落在龙宫之内,站于那方铜盘之上。

    魏子宏看了看左右,指着下方道:“恩师,那底下似有古怪,先前苏奕华曾言,他每回下去,就感心神惊栗,难以自持,故弟子也未敢擅入。”

    张衍笑道:“为师观门中记述,这龙君修行万载,道行极高,全盛之时,怕是飞升之士也奈何不得他,而今虽亡,其威犹存,你等自然轻易挨近不得,而今有为师在此,却无需忌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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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万载难消龙君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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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衍伸指一点,一点细小清光飞出,落去下方,这一刹那间,好似火落薪堆,那底下原本漆黑一片之地乍然放出光明来。

    他负袖站着,目光往下投去,见下方有一根定心大柱,由上直贯而下,在极深之处,隐隐可见有一条龙形之物在下方盘绕在上。

    只是这光亮闪过之后,却又极快消去,又还作是一片漆黑。

    魏子宏方才一瞥之间,只瞧了个模糊轮廓,便把额间神目一开,想看个清楚,然而才方望去,却觉一阵头晕目眩,知道厉害,忙后退两步,晃了晃头,才好过几分。

    张衍一笑,道:“徒儿可曾看清?”

    魏子宏一躬身,道:“弟子惭愧,道行浅薄,并未瞧得清楚。”

    张衍道:“非你之过,那真龙别有异处,便是你修成元婴法身,此间也是难窥全貌,需得就近方能观得。”

    他把袖一挥,一道法力撞在那机枢石碑之上,其便轰隆隆一震,碑面竟生出丝丝灵光,流转不息。少顷,魏子宏听得头顶铁链哗啦啦作响,不停摇荡击撞,随即脚下微微一沉,两人身处这方铜盘竟是被缓缓往下放去。

    四周一下变得暗沉下来,魏子宏再不敢随意运聚法力去看,过得片刻。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来,便道:“恩师,适才李道友在此处时,受了那龙君气机迫压,竟然身躯僵木。口不能言,这可是因他出身异类之故么?”

    张衍笑道:“此人虽是妖身,但莫说他已修成元婴法身,就是一重境修士,当也不至如此。”

    魏子宏疑惑道:“那却是何故?”

    张衍道:“这龙君算得上是九洲天妖之首,群妖共主。传闻其父祖之时,曾集天下妖部族长三千余,歃血为誓,其族裔后辈愿世代奉其为君,那李岫弥是水族出生,其祖上不定就是那立誓妖王之一,那受此牵,也就不足为奇了。”

    魏子宏听了,不禁些担心道:“原来还有这番缘故在内。弟子闻得北冥妖皇,只需持拿一道符诏过来,就可号令天下妖众,要是李道友有此破绽,会否被那妖魔利用?”

    当日李岫弥讲道之时,就有一名要其尊奉妖主之人,其若是开宗立派,名声一大。传到北冥洲妖廷耳中,难保其不打什么主意。

    张衍笑道:“你却无需为此忧扰。持那符诏,需是妖皇嫡脉精血才可,自我溟沧派前掌门北伐北冥之后,此辈皆已斩杀干净,现时在位妖皇,不过旁支末裔。早无此等威能,只能欺压一些小辈妖卒而已,不然也不至于无法统摄八部族众。”

    “再则,修士一旦修入元婴法身,此等拘束血脉的手段就可设法抗拒。若是到得象相之境,便就彻底无用了,若不是龙君尸骸在此,以李岫弥的修为,也不会如此不堪。”

    魏子宏闻得这番话下来,不觉放心许多。

    师徒二人说话之间,那铜盘越坠越快,已是下去极长一段。

    张衍这时把手一抬,收住法力,那顶上锁链嘎嘎作响,似在紧拽一般,而后脚下猛地一震,已是停住。

    他关照道:“徒儿,取些晦照明珠出来。”

    魏子宏道一声是,自袖内拿出了十余枚龙眼大小的明珠,御使法力散布出去,四下里顿时亮如白昼。

    此刻再是一望,却是心下一悸,只见不远之处,有一颗硕大龙首浮现眼前,顶角逆冲,血红须髯,狰狞异常,颌下则悬有一颗熠熠生光的明珠。此刻虽是龙睛紧闭,但那身上那股勃发的滔天凶气,却是令人疑其能随时可能醒来。

    他行至那铜盘边沿,探首往下望去,见龙躯被一根根粗大铁链锁住,牢牢捆在那根上下贯通的大柱之上,只是其太过巨大,一眼望不到尽处,竟不知其长有几许。

    张衍道:“徒儿,你可曾看出什么异处来?”

    魏子宏看了两眼,俯身一揖,道:“弟子见识浅薄,不知异状何处,请恩师指点。”

    张衍这时轻轻一挥袖,平地挂起了一阵大风,奇异的是,经那风势一卷,这龙躯竟然化作一团团墨烟云气,飘渺来去,起伏不定,只隐隐可见其内有一根长长龙脊,连头通尾,时隐时现。

    魏子宏顿时吃惊无比,道:“恩师,莫非这苍龙遗蜕竟非血肉,只是一团云气不成?”

    张衍不答,反道:“你身上可带了法剑?”

    魏子宏道:“带了。”

    张衍笑道:“你可试着一斩。”

    魏子宏应了一声,自袖囊内取了一柄法剑出来,暗运法力片刻,抖手祭在半天之中,而后一声喝,运指之间,其便化一道虹光斩落下来。可剑刃方及龙躯,着落之处,却是传来一声金铁交鸣之声,下方竟浮现一出片片铁甲坚鳞,只是看去似实又虚,而剑体才离,就又消隐不见,重化为一团水墨也似的云气,他讶然道:“虚实之变?”

    他知晓世上有许多法宝,因独特手段祭炼之后,可介于有形无形之间,甚至可在两者间转变来去,这龙尸看去也是如此,只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炼化?

    张衍摇了摇头,沉声道:“非是虚实之变如此简单,而是这位龙君已把肉身修炼至变动无终,守合一方天地的地步,时时处于变幻流转之中,只靠那一根龙脊定压住自身灵根,故此才能保得身躯不受外气侵染,万载不损。”

    他暗忖道:“这龙君修为到了这等地步,早可大小随意,变化风云,几是难以灭杀,若是我若此刻对上,就是其毫不挣扎。任凭施为,思遍诸般手段,恐也唯有在外布下界障,将之封禁起来这一途可走,也不知祖师当初是如何夺去其性命的。”

    魏子宏心下深觉震撼,这龙君修至这等境。怕是当年泰衡老祖也未必能比得上了。

    张衍望着那龙尸许久,目光微闪,此刻他已修至参神契五转境中,自然不再需要这条苍龙添力,不过这具躯壳也不能浪费了,正好拿来炼器,尤其那条龙脊,若是用来助炼那辟地乾坤叶,必可大大增其威能。

    他心念一转。道:“徒儿,可曾记得当初你我师徒谈法,你曾言瑶阴门中有一门‘万源化生功’,练成之后,可把合契外气化入法力之内,由此可生出种种奇效?”

    魏子宏恭敬回道:“回禀恩师,此法确实厉害,只是练来也难。需用蛟龙之血才可。”

    张衍笑道:“若是用这苍龙之血如何?”

    魏子宏道:“那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万载下来……”

    他说到这里。猛然回过神来,这龙躯乃是上万载未损之身,那不定还存精血,不禁微微有些激动道:“恩师,这……”

    张衍摆了摆手,道:“要动这龙身。非得请动北冥真人出面不可,眼下不必急切。”

    魏子宏忙是点头称是,又道:“一切听凭恩师做主。”

    张衍颌首道:“这里还有一桩宝贝,你随我前去一观。”他一振衣袖,四边铁链绞动之下。铜盘又往下沉去。

    只是越往下去,周遭灵机越盛,魏子宏不觉已有所猜测。

    不知过去多久,那铜盘终是不动,前方却出现有一座玉灯轮,如宝莲之状,高有丈许,内中摆有一枚石卵,望去忽明忽暗,焕发奇彩。

    魏子宏脱口道:“莫非这便是那天地胎?”

    张衍道:“原来徒儿也知此物。”

    魏子宏道:“弟子先前也是孤弱寡闻,得苏奕华告知,才知这处还有此等奇宝,却不知又祖师当初为何不把此物取走?”

    张衍道:“这天地胎虽称得上奇宝,但自身柔弱,好如初生婴儿,哪怕寻常法力震荡都能毁去,故为师方才未曾轻动法力,就怕一不小心,致其损毁了,祖师将之置在此处,许是有成全后辈之意。”

    魏子宏想了一想,也觉确实如此,以他修为,若无恩师相助,很难到得此处,而似自家老师这般修为的洞天真人,却又不一定看得上了此物了。

    张衍看了看脚下,道:“实则我等所立足这铜盘,也是一件法器,这当是祖师当年所立了,就为师观来,此盘可摒绝内外之气交融,是以无论这天地胎吸取多少灵机,都被牢牢镇住,不得运化,更无法被龙躯吸摄过去。”

    魏子宏一惊,道:“恩师之言,可是说那龙君得了足够灵机,还能死而复生么?”

    张衍笑道:“这却不能了,不过这龙尸不坏,灵机久积之下,也难保其不会生出魔性精魄来,虽再那非龙君自身,但身上诸般威能,却是一样不少。”

    魏子宏不觉暗自庆幸,这等大妖,要是闯了出来,不知天下间有几人能够挡住。

    张衍道:“下回来此,就要动那龙尸,未防有变,徒儿,你上去先将那天地胎取下,切记,不可起得半点法力。”

    魏子宏应了一声,缓步上前,先是看了一阵,这才小心拿下,

    张衍见他取入手,便道:“你且收好了,先随为师出去,好好筹谋一番,回头再来取这龙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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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北冥剑取真龙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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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衍带着魏子宏回了浮游天宫之后,便将天地胎取来,放在了渡真殿内。

    因溟沧派内灵机不缺,此物又委实太过柔弱,遍顾东华,并无十分合适的安置之地,是以他着眼他处,准备待那地火天炉中的小截残柱祭炼完毕后,将之置入其中。等到来日灵机一兴,再移栽山水,修建宫观,布置禁阵,如此再放到重天之外,当更利于修行。

    稍候要取龙血,只是此物需以一名为“丹心瓷”的宝器盛放,他记得渡真殿宝库之中就有此物,便命禁灵前去取了来。

    禁灵却道:“回禀殿主,而今那宝器却不在殿中。”

    张衍目光看来,道:“那在何处?”

    禁灵道:“卓殿主在位时,秦真人因炼一桩法宝,杀得数条金蛟,便借了此物前去盛取蛟血,只是事后并未还了回来,可要奴婢前去讨要么?”

    张衍一转念,摆手道:“不必了。”

    他思忖着当日卓御冥借去此物,当是有默赐之意,现下去讨要,秦玉定有怨气,便是明着不敢回绝,回头却推说寻不到,那怕是要拖到一年半载之后,也不见得能还了回来。左右也不是什么十分珍奇之物,便就不必在此多费心思了。

    魏子宏想了一想,道:“恩师,我瑶阴派中,似也有此物,只是藏在青桐山小界之中,不曾带了来。不如让弟子前去走上一回?”

    张衍颌首道:“如此也好,你取回此物之后,可先去龙府之中等候。”

    魏子宏应下了,他伏身一拜,就出殿而去。

    张衍在原处思忖片刻,便检点了一下袖囊之中诸般物事。

    原本他打算利用虚天之外采摄来的宝材为主。再佐以一些珍奇之物重炼那乾坤叶,但眼下既然有了龙脊,却可将其代替了。

    虽这些宝材一样可以用于其上,但如此一换,阳亢有余,阴华不足,故当设法去寻些由地阴之气凝聚的宝材来。

    约是三四日后,他在殿中见一道遁光自重天之外穿下,落去龙府。就知魏子宏归来,就袍袖一摆,动身往上极殿来,通禀之后,入内见了秦掌门后,问礼几句,便言:“现下龙府已归,弟子欲取龙君尸身。以炼宝器,只是此妖躯非是寻常天妖可比。弟子手中并无妥当利器,故想请北冥真人出面相助,还望掌门允准。”

    北冥剑都天剑被供于祖师殿上,此间除有历代飞升真人遗蜕之外,还有其所留下的宝物配饰,便是他也去不到此处。唯有溟沧掌门才能入内。

    秦掌门道:“若是他物,倒也好办,只北冥真人之事,我亦不好做主,只能替渡真殿主请来此处。由你自家一问了。”

    张衍稽首道:“多谢掌门真人成全。”

    秦掌门抬手拿起玉槌,一敲身前磬钟,就有声响远远传出,不多久,殿外有玄光横空而过,随后一名黑衣白发的高大老者步入进来,身形站得笔直,道:“掌门何事唤我?”

    秦掌门道:“却是渡真殿主找寻师叔。”

    张衍起身一礼,道:“此回我有一事需求北冥真人相助。”

    北冥真灵大声道:“渡真殿主直说就是。”

    张衍当下就将原委一说。

    北冥真灵听了,神情动了动,道:“你说得那孽龙,可是原来镇压在涌浪湖的那姬无妄么?

    张衍笑道:“正是这位龙君。”

    北冥真灵哈哈一笑,道:“听说这条老龙鳞坚爪利,生前凶横异常,也就是它百般不服软,才被祖师镇杀,左右我也是无事,就随你去见识一番。”

    言毕,他身躯一晃,化为一道黑芒,飞去张衍袖中。

    张衍见已事成,便对掌门打个稽首,道:“弟子便先告退。”

    转身出大殿之后,身上清光一起,就自阶上消失无踪,下一刻,已是至那龙府之内。

    魏子宏已是等有多时,见他到来,忙上来见礼,又托出一只玉盂,道:“恩师,弟子已把这丹心宝器取至。”

    张衍点点头,道:“你暂且拿着。”

    此刻天地胎已是取去,自不必如上回一般小心行事,他把袖一摆,带着魏子宏踏风而下,转瞬就到了龙首之前。

    张衍看了几眼,这龙君早已把精血炼得与身浑然合一,要想在龙躯上去取,却是不易,要按正路,需得入炉祭炼,还不知要花费多少工夫,不过还有一处却方便下手,他稽首言道:“请北冥真人斩此龙角。”

    话音方落,就见一道贯天彻地的乌芒横掠而过,霎时剑气飞纵,其锋芒之盛,好似能把这龙宫一劈两断。

    只见光华在龙首上一转,铿锵一声,那对龙角已是齐根而断,就见两捧乌血飞溅出来,只是才一见得外气,居然哗啦一声,抱聚成团,变作两滴鹅卵大小的血珠。

    张衍一拂袖,先将龙角收了,而后骈指一点,引了那血珠过来,同时开口道:“徒儿,小心接了。”

    魏子宏不敢怠慢,将那玉盂祭起,接住那两滴血珠,这时居然发出当当两声撞响,这盂盆剧烈摇颤了下,看去就掉落,他不由一惊,忙又加了几分法力上去,这才稳住,

    待无碍之后,缓缓召至眼前一看,见那血珠在里间一滚,随后便有丝丝缕缕烟气冒了出来,好如云雾蒸腾,一会儿布满身侧。

    他也是有见识的,看出此物是在把方才接触的杂气给排挤出去,心下暗忖道:“这龙血如此精纯,丝毫不容外物,我借此修炼玄功,一旦炼成,当是不输任何一位宗门前辈。只是修行起来,所下功夫也是同样不小。”

    张衍道:“这两滴龙血足可供你修行,为师稍候要取拿龙脊,你在旁不好施展,就先退下吧。”

    魏子宏忙起袖将那玉盂一兜,将收了起来。躬身道:“恩师,弟子告退。”他起身一纵,化遁光飞起,出了龙宫。

    这时那剑华一转,到了顶上,北冥真灵声音传来道:“这老龙身躯变化无方,不好下手。”

    张衍笑道:“再是厉害,也总是死物,我已有定计。稍候招呼之时。还请真人出手。”

    他走前几步,在机枢碑上起手一拍,粗大铁链晃动之间,就一根根解脱下来。

    这锁链一脱,龙躯就无了束缚,忽然身化云气,就要往门户往遁去。

    张衍岂容它脱走,法力一转。顶上冒出一双大手,而后大举压下。看去就要将之一把拽住。

    便在此时,龙躯之上乌烟云气一震,化作无数坚鳞,抵在下方,令那大手五指一时无法扣笼,但少了云雾遮掩。那一根长长龙脊也是清晰显露出来。

    北冥剑灵已是看出他的用意,不待招呼,变化为一道乌光飞出,直入那龙头颅脑之内,而后自骨隙之内喷吐剑气。就见一道道细碎剑光自龙脊冒出,只霎时间,就由里而外,将无数云气杀散,看去倒好似将整条龙身给剐了一遍。

    张衍精神一振,打出一张张符箓法诀,往龙脊之上贴去,每回他一出手,便就缩小一分,随着他不断往上施加法力,其便越发微小。

    约莫一天一夜之后,这根龙脊变得只有尺许长短。

    他把袍袖一抖,将此物收了进来。

    这龙君到底只剩下一具空壳,可由得他们施展手段,要是并未丧命,就是面对杀伐利器,也能抵敌,甚至可变化飞腾而去,便不是这么容易便能收拾的了。

    他对着前方一个稽首,道:“此番多谢北冥真人相助了。”

    话声才出,就听哈哈一声大笑,龙宫之内剑光一闪,随着一声穿空之音,其便飞去无影了。

    张衍微微一笑,也是身化清虹而去,未有多久,就回至渡真殿正殿中,并对迎上来的禁灵言道:“给我把殿中宝炉开了,再找十条墨蛟到此。”

    禁灵道:“奴婢这便去安排。”

    过有数个时辰,十条墨蛟腾云驾雾,来至大殿之上,俱把首俯下,道:“拜见殿主。”

    张衍道:“今我炼宝,需借你等躯内真火一用,不知你等可是愿意?”

    其中一条蛟龙支吾道:“殿主吩咐,小蛟自是愿意的,只是,只是……”

    其余蛟却俱不吭声。

    张衍看出它有些不太情愿,这也难怪,那真火也是辛苦积修而来,乃是其化形关键之物,用去一点便少一点,他笑道:“你等用心炼宝,这番辛苦我自会记得,日后不会亏待了你等。”

    众蛟这才欢喜。

    禁灵在旁出言道:“老爷,这些蛟类鲁莽粗疏,又向来懒撒惯了,这等精细事交由它等,恐会误了老爷之事。”

    张衍道:“哦?那你有何建言?”

    禁灵道:“奴婢斗胆,请老爷下法旨,调三十佻人到此,看住这些蠢物就可。”

    那些墨蛟一听此言,顿时对她怒目而视,禁灵却是理也不理。

    为首墨蛟叫苦起来,“殿主,那佻人视我辈为食,万一忍耐不住,起了口腹之欲,那怎生是好?”

    禁灵冷声道:“有妾身在此,你等若是守规矩,不懈怠,用心为老爷做事,自可无事,不然一群废物,要来何用?还不如给那佻人吃了。”

    张衍笑了一笑,道:“那就照此行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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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本来还有一更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晚上先别等了,明天午后再看吧

第五十七章 人心难足方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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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衍将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就领着那些魔蛟来至渡真殿丹房之中,开了炉火,将龙脊投入进去。

    上方金链一起,将炼炉吊起,当即有三条蛟龙腾云而上,在炉座下方绕来飞去,喷吐真火。

    不过便是这般轮番不停祭炼,想要到得一定火候,也要数年之后了。

    到了那时,就需调拨更多蛟龙过来听用。

    但要这龙脊真正合用,至少也需十余载之功。

    趁着此段时间,他寻思着往何处去找那地阴宝材,这等物事,多生在地气昌盛之地,放在万余年前,也是易寻,现在却是有些难了。

    渡真殿中虽有些许,但真正好物早被用去了,至于剩下一些,品次却是差了些,他也是看不上。

    想了一下之后,便下了一道法旨,命灵机院设法搜罗。

    不过灵机院中所藏,除了本门采摄来的,还来自于下面小宗供奉,这等生于奇绝之地的宝材,若非偶然机会,不是那些修为浅弱的修士可以得到的,是以他也只关照一声,并未如何指望。

    倒是白鹭洲小界中许有此物,但便有这等东西,也当是被几家宗派取去了,渡尘宗为此地第一大派,或可能有所收藏,故他命景游也发一封飞书前去问询。

    实则此物最多之处,便是那魔穴之中。六大魔宗定有收藏,但除非他亲自打上门去,否则无法取来,眼下明显还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

    除此外。其实还一个地方可能取得,那便是同为十大玄门之一的还真观。

    还真观与魔宗争斗数千载,虽牺牲不少弟子,但战果也是累累,曾自魔宗手中缴收来不少好物。

    他忖道:“我虽是修成力转五重之身,那一缕魔性总要设法驱除。本也有意与还真观同道做些请教,既是这般,看来不得不往此地一行了。”

    不过他与还真观两位真人往日并无往来,以他如今身份,贸然登门,失礼不说,也动静太大,易惹他派关注,不如先命门下弟子替自己走上一回。

    有了计较之后。便发下一道法符往昭幽天池去,未过多久,禁灵道:“老爷,汪娘子到了。”

    张衍道:“唤她进来。”

    汪采薇到了殿中,恭敬一拜,道:“弟子拜见恩师,祝恩师万寿。”

    张衍看她一眼,见其修为精进也还尚可。显是用心的,也是微微点头。道:“前回魔穴之争,曾蒙还真观相赠《降魔要典》,韩真人当时曾言以数门神通相换,不过后来还真观同道并未索要,此次你便由你代我送了过去,另外。为师尚有几语关照。”

    他伸手一指,就有三道符箓飘下,同时传音几句。

    汪采薇把法符接入手中后,又用心听了,最后俯身一拜。郑重道:“弟子定不会误了恩师之事。”

    东华洲西南,故聪山。

    此山地下千丈所在,自魔劫之后,便有一小魔穴诞出,后有三五魔宗散修占了此处。为怕被人夺走,索性立了门户,推一名唤付勉之人为掌门,并奉冥泉宗为上宗,仗着这个名头,纵然这数百年来小魔穴灵机渐盛,可也无人敢来抢夺,反而投奔此地的散修越来越多。

    不过这处魔穴沟壑千百,地势破碎,几处灵机兴盛之地,竟相隔数百里之远,再加此些人来处不一,平日并不在一处修道,故除了一些彼此有交情的,余者往来甚少。

    然而今日门中之人俱是收得飞书,乃是掌门付勉令其前去一会,因言辞谨肃,诸人察觉事情不小,到了时辰之后,皆是往正殿来。入了洞厅之后,见付勉坐于主位,俱是上来见礼。

    付勉待众人坐定,扫去几眼,见还少了一人,顿时皱眉道:“怎还有何人未至?”

    座下一名高髻女修道:“郭真人再过几日就要转生,怕是来不得了。”

    付勉知此人道行不高,既然临近转生之日,他也就不再多问了,道:“邀得同道来此,是为灵穴一事而来。”

    底下众人齐是一凛。

    付勉顿了顿,沉声道:“上宗昨日有谕,命我等往攻盘峻峡,设法破了此处法坛。”

    这话一出,在座之人都是色变,有一人霍地站起,惊道:“盘浚峡临近那处灵穴,玉霄派经营许久,上宗怎让我等去攻这处地界?莫非是让我等送死不成?”

    付勉望向他道:“唐真人莫急,此次并非我一家独行,上宗另有援手。”

    那唐道人并未坐下,追问道:“不知来援者何人?”

    付勉道:“不出意外,当是门中长老司马权。”

    唐道人又问:“只司马长老一人么?”

    付勉点头道:“司马长老早修成元婴法身,道行深湛,诸位不必心有顾虑。”

    底下有人嘀咕道:“来一个又有何用,乐长老神通也大,可一着不慎,还是落个被人斩杀的下场。”

    洞中一下沉寂下来。

    数年前,冥泉宗长老乐蓉娘奉命在北地,为血魄宗破围,结果被溟沧派吕钧阳截住,一场拼杀之后,不敌败退,一路逃遁至距此不远的落锦山时,终被追上,最后被吕钧阳斩杀于此,当时众人都是远远见得,因而印象颇深。

    付勉见众都是一脸消沉,提声道:“当初我大摩派立宗之时,诸位也是雄心壮志,而今莫非都忘了当初誓愿不成么?”

    一名赤袍修士叹道:“怎会忘了,只我辈势小,与玄门大派相争,难免力不从心。”

    付勉看了看诸人,道:“上宗已是应允,只要此回愿意出力。破开盘浚峡,那此回争下灵穴之后,愿扶我在此处立门。”

    赤袍修士先是一怔,随后双目放光,道:“此言当真?”

    付勉起双手抬出一张法卷,道:“有上宗敕书在此。岂能有假?”

    唐道人言道:“可否容我等一观?”

    付勉道:“理当如此。”

    他将法卷递下,容众人传看。

    看罢之后,人人面现振奋之色,得灵穴为山门根基,那自家宗门未来很可能成灵门第七大派,在座之人皆能成开派之祖。

    赤袍修士更是搓手,道:“这倒可以一试。”

    那唐道人冷声道:“不是唐某扫兴,就凭我等,果真能拿下盘浚峡么?但愿不是画饼才好。”

    这一盆冷水泼下。却将众人方才火热起来的心思又浇灭下去。

    付勉微微皱眉,道:“诸位莫忧,我有一法,如是使出,此事却有八成把握。”

    赤袍修士忍不住道:“不知何法?”

    付勉拍了拍手,有数十名力士扛着物三只青铜大鼎到了洞中,鼎盖紧紧压着,上方贴有一张张朱红法符。

    高髻女修好奇问道:“这是何物?”

    付勉道:“这里镇压有三头修行千载以上真魔。”

    “什么?”

    此言一出。在座所有人都是惊得站起,远远退开。唐道人沉着脸道:“付掌门,你这是何意?”

    真魔三百年后便自生灵智,若有七百年道行,那威势已然不下元婴修士,至于千载之上,几能与炼成元婴法身的修士一斗。而再进一步,便可称之为天魔了。

    虽与传闻之中的玄阴天魔还差之甚远,但此物已能变化无形,有侵略人心之能,在场之人哪能不惧。

    付勉道:“诸位莫慌。此物是上宗所赐,并授了御魔之法,到时攻打盘浚峡,可为我等利器。”

    唐道人哼了一声,道:“我便问一句,这真魔是灵足自生,还是由人祭炼得来?”

    付勉似很不情愿道:“非是由人祭炼得来。”

    唐道人厉声道:“那请掌门莫要玩火**,这等真魔哪可能为人所用?便是当年茹荒真人,不也被此魔所染,变了性情,才致后来那般残暴无智,连洞天真人都是这等下场,何况我等?”

    通常魔宗所用魔头,都是在其未成得气候之前采来修炼,日后随着功行精进,魔头也逐渐随之强横。但亦有仗着功行强横,捉了那等数百载左右道行来用的。

    而似这等到了千载以上,若无特殊手段,根本难以降伏,便是洞天真人也少有用到,故魔宗弟子一旦见得,也多是想办法将之灭杀。

    付勉反驳道:“茹荒真人所用魔头,皆有两三千载气候,两者岂可同日而语?”

    赤袍修士却道:“掌门,这等魔头,上宗若是当真能制,又何必让我等出手?小弟瞧着这里间透着古怪啊。”

    高髻女修也道:“此物固可伤人,但亦能伤我,道兄还请三思。”

    付勉很是不悦,道:“此回灵穴所现之地,正好在我等小灵穴之旁,实乃天赐之机,诸位寿数也不小了,错过此次机会,那可真是再无前路了。”

    说到这里,他话声渐渐低沉,“上宗护我数百载,至今还从未使唤我去做何事,如今不从,是何下场,诸位想也知道。”

    底下众人心下一凛。

    付站起身道:“是否用此策,由诸位自定。”说着,一拂袖,就转去殿后了。

    他离席之后,高髻女修犹疑道:“上宗有命,怕违抗不得.‘

    唐道人也是沉默。

    赤袍修士想了想,叹道:“既然无法推拒,我看不如便应下吧,到时能不使便不使,当真不成,也不可全放了出来,只一头便好。不然其若互相吞食,借同类助长功行,一旦变化天魔,我辈也必无生理可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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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灵穴再现又演争

    汪采薇乘一驾玉竹云筏出了溟沧派,仙云袅袅,遁行向西。她并不急着赶往还真观,行途之上,还顺带造访了几处与昭幽天池交情尚可的小宗。

    这一路过来,在名山大川之间,随处可见法坛禁阵,她心道:“陈真人布置这般严密,想来此次血魄宗恐是再难有什么作为,只是比较恩师那时,却有些进取不足。”

    她行行停停,又两日后,见是不远处碧羽轩山门,想及师弟韩佐成在此修行,觉得自家这做师姐的,也不能过门不入。望见下方有一处法坛,就把云筏压下。

    这处法坛挨近碧羽轩山门重地,不但留有数十名执事弟子,还特意派遣了一名长老在此处坐守。

    这时见得一端持秀雅的女修乘云筏自天外来,身周霞光四洒,罡风轻转,知是来人不凡,那长老上前打一稽首,道:“不知这位真人自何处来?”

    汪采薇在云筏上言了自家身份,那长老听了,神情立时变得恭敬许多,道:“原来是汪真人法驾到此,且请稍候,小道这就命人入内通禀。”

    他回头嘱咐了几句,立时飞出一弟子往山门通传。

    不过他表面上虽是客气,却不敢冒然开了禁坛,他为人谨慎,因魔宗常有变幻形貌之法,是以也怕她是魔宗伪扮。

    汪采薇知晓对方心下顾忌,她将心比心,倒也能体谅此举。

    韩佐成此刻正在堂上与言惜月商议门中之事,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在昭幽天池用心苦修,功行也是精进不少,本是打算修至元婴境后才行出关,不过魔穴现世之期愈发临近。血魄宗也是动作频频,因碧羽轩所需镇守的法坛着实不少,应付起来很是吃紧,故他思考之下,还回了此处帮衬自家夫人。

    正说话时,却听得外间进来禀告。言汪采薇到了门前,他不禁一怔,随即喜道:“三师姐怎得到此?”

    他站了起来,道:“夫人,三师姐难得来此,且随我一起出迎。”

    言惜月道:“当得如此。”她迟疑了一下,问:“不如把小弟一同唤上?”

    韩佐成点点头。

    言惜月轻轻松了一口气,命人把言晓阳唤了出来,三人开了山门大阵。一同迎至门外。

    韩佐成一至外间,见了汪采薇,急着上前施礼。

    他这位师姐平日虽不亲近,但修道以来,对方却向来照拂他,主持昭幽天池后,还时不时命人送来一些丹药宝材,他心下也很是感激。

    汪采薇看他几眼。欣慰道:“师弟回去,看来也未曾松懈了修持之功。”

    韩佐成惭愧道:“小弟以往是荒疏了功行。现已醒悟,修道之人,不求能得大道,却亦不可一味沉湎于吟风弄月之中。”

    汪采薇听了不觉更是高兴,道:“师弟知晓就好,你若能再进一步。恩师他老人家知晓了,想也宽慰。”

    韩佐成连声称是。

    在外寒暄几句之后,众人就将她迎入府中。

    到了堂上坐定,言惜月先是上来一揖,歉然道:“师姐。小妹这里先陪个不是了。近来门中弟子稀少,守御山门之力不足,小妹曾严令不得门中之命,不可私下开了禁制,故此那位长老才这般谨慎,非是不敬师姐,请师姐勿怪。”

    汪采薇本来就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柔声道:“言师妹言重了,我亦知你等不易,怎会怪罪?”

    言晓阳忽然插口道:“陈真人多次从我碧羽轩调去人手,去驻守各方法坛,门下有七成弟子俱在外间,连守御山门都是捉襟见肘,汪真人,不知可否在陈真人面前宽言几句?”

    汪采薇讶道:“有这等事?”

    言惜月以严厉眼神看了言晓阳一眼,制止他再说说话,随后才道:“师姐休听我这小弟胡说八道,陈真人处事还算公道,虽多了不少镇守之地,但皆不是什么要害之处,至今为止,也无一名长老身陨。”

    溟沧派此时在北地布置的法坛禁阵,界域比张衍那时候大了数倍不止,故所需人手也是更多。

    陈太平故去之后,陈枫也无法从世家之中抽调去太多人手,要维系这等局面,只能自小派小宗之中想办法。好在他也知晓碧羽轩与昭幽天池有所牵扯,并不太过为难。

    言晓阳却很是不服,道:“阿姐,眼下还未到魔穴真正现世之时,此你还不知道厉害,一旦到了时候,可便很难这般再轻松应付了,万万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言惜月摇头道:“看在你姐夫的面上,陈真人对我已很是宽忍,与几家同道比起来,已是好上太多,不可再贪心不足。”

    言晓阳嗤笑一声,“姐夫脸面?”

    他语中颇为不屑之意,要在平日,保不准还要冷嘲热讽几句,只是看到汪采薇目光投来,意识到失言,微微把目光避开。

    言惜月瞪了他一眼,韩佐成则默然不言。

    汪采薇看在眼中,轻轻蹙眉。

    场中气氛一时有些僵。

    言惜月心里对埋怨言晓阳埋怨几句,哎了一声,出声道:“师姐难得来此,不如小住几日?”

    汪采薇本无意久留,但是看了看韩佐成,沉吟一下,还是点头应下。

    到了第二日,韩佐成夫妇二人在后山宴请汪采薇,这里满山梨花,如冰雪琼羽,满鼻芬香,时不时有彩禽艳鸟奔逐其中,景色极美。

    汪采薇微笑道:“听闻师弟设了一处百灵苑,内中豢养的多是天下珍奇小兽,不如领师姐我前去看看如何?”

    韩佐成欣然道:“师姐有命,自当奉从。”

    言氏兄妹知她师姐弟有话要说,也就未曾跟来。

    汪采薇随韩佐成走了一遭,出来之后,言道:“师弟,师姐此次出来,是奉恩师之令去往外派有事,不能在你这处久留了,这便要离去了。”

    韩佐成一讶,有心挽留,但想到其身负师命,他也不好再多言,忙道:“那小弟把惜月姐弟唤来送别师姐。”

    汪采薇轻轻摇头,道:“不必唤他们。”随即正视他道:“师弟,师姐说你一句,魔穴之争,你不必太过插手其中,提升自身功行才是正事,虽我辈修道人不必太过在意旁人之言,但若自身根底浅薄,一味忍让,非是谦逊,只嫌气弱无能,唯得凌云绝顶,览众皆小,方是超迈淡泊。”

    韩佐成细细咀嚼她话中之意,先是赧然,随后隐有所悟,便深深一揖,道:“小弟受教了。”

    汪采薇把声音放柔几分,道:“稍候师姐会修书一封去往陈真人处,言述你等不易,如此你也好多些时日修行,若回得昭幽天池,与同门一处修道,那是最好不过。”

    韩佐成想了一想,摇头道:“还是罢了吧,陈真人曾宴请小弟几回,听他言语,操持大局,也极是不易……”

    汪采薇淡淡道:“陈真人可以照拂得世家弟子,莫非就照拂不得我昭幽一脉么?”

    韩佐成道:“这……”

    汪采薇道:“此事你听师姐的便是了。”

    韩佐成觉得这位师姐原来待人温和柔婉,可自主持昭幽天池之后,性子之中,好似又多了几果决,不禁让他有些心生敬畏,只得诺诺应下。

    汪采薇果然不再见言氏姐妹,与他道别之后,就乘起云筏,自碧羽轩中出来,又走了两日,忽见天光一黯,四下震动,有沉闷响声回响在天地之内,她察觉有异,猛然收住云筏,见河水翻腾,无数山石自山坡滚落下来。

    往前一望,就见西南方向有一道灵光在冲上天穹。

    这等场景她以前也曾见过,正是魔穴出世之象,只是前回是二真三假五穴同现,故惊天动地,此回气势却是相对小了许多。

    她深深望了几眼后,在云上写了几封飞书,发回山门,就又收束心神,不疾不徐往还真观方向驰行。

    与此同时,故聪山大摩派中,掌门付勉也同样察觉到灵穴大开,知晓是出动之时,便就领了门下众修出来,由地壑通道,往魔穴所在之处而来。

    到了半途上,与冥泉宗长老司马权所带一行人回合,又行得十来日,就至盘浚峡前。

    此地两面带山,山脊由西向东延伸扩展,如人怀臂待抱,又是万里方圆内地势最高之在,而峡谷之下过去一条英水,所经支流连接上百处阵盘,此刻灵穴现世,又恰恰将其所在之地涵入进去小半,是以要争灵穴,此处必得设法破去。

    司马权道:“本座去此峡南麓佯攻,你等见我声势起来,就立刻全力发动,勿要在一个时辰之内破去山上法坛。”

    付勉一惊,道:“司马长老不与我等同去么?”

    司马权道:“你我两路,正可一虚一实,互为奇正,再则你等有那三头千载真魔,当不难打破此处,”说到这里,他忽然眼神一厉,上下看了看他,道:“怎么,莫非你未曾带了出来么?”

    付勉慌忙拱手,道:“上宗之命,小宗哪敢违逆,三具真魔,已全数带来了。”

    司马权语气放缓道:“如此便好,切记莫要误事,攻破这处法坛后,门中不吝褒奖,不然……呵呵,其中利害,付掌门当是分得清楚,不用本座多说了。”

    ……

    ……(未完待续。。)

    ps:  这章补昨天的,晚上有更

第五十九章 不知谁人为饵食

    付勉深心之中,极是畏惧冥泉宗来人,自是不敢有半点违抗之心,刚要回话,赤袍道人却是站了出来,不卑不亢道:“上宗关照之事,我等必倾力而为,只是此间却有一个难处。”

    司马权侧目看了看他,道;“什么难处?”

    赤袍道人言道:“以盘浚峡之重,稍候打入了法坛之内,玉霄弟子必是各方来援,那真魔终究靠人御使,可我等道行不高,若是受了什么损伤,想也制御不住,我等陨命事小,但误了上宗之事却大,不得不向司马长老言语一声。”

    司马权道:“我道何事,你等无需担忧,本座早已有所安排,若是计成得手,可发烟讯,自有同道前来相助。”

    赤袍修士道:“如此我辈也是安心了,不过还有一事。”

    司马权倒是没有半点不耐,示意他继续说。

    赤袍修士拱拱手,道:“玄门之中有不少窥看魔头之法,若是被看破虚实,怕是无法全功而返,到时又该如何,还请司马长老示下。”

    司马权倒是露出几分欣赏之色,只是眼底深处,却有一丝外人难以察觉的惋惜,他道:“你所虑不差,不过这一回却不必担忧,玄门之中虽有辨魔之法,但手段各有高低,只还真观最为擅长此道,而镇守这盘浚峡之人,皆为玉霄弟子,并无一个外派修士,你等大可放心行事。”

    赤袍修士再是一礼,道:“多谢司马长老释疑,林某最后还有一不情之请。”

    司马权大方道:“无妨,你有何难处,尽管说来。”

    赤袍修士大胆抬头看来,道:“司马长老也知。我等小宗无甚法宝,除了真魔,只上宗所赐那用来破阵的关离锤,可否问长老再借几件,用以防身?”

    司马权思索了一下,道:“嗯。你所说也是实情,我恰有一件法宝,也是门中赐下,不过是本座废了不少心血所炼,你事后需记得还了回来。”

    他一捏拳,手背之上有一道黄光飞起,落至赤袍修士肩膀之上,后者扭头一看,却见那处衣袍图上多了一只赭色石狸画纹。眼神灵动,宛如活物。

    司马权淡声道:“此物名为小玲狸,用时只需心神一唤,即可飞出伤敌,三十丈内,快逾飞剑,只要不是什么上等宝器,都能一鼓破之。”

    随后他嘴唇动了几动。将驱御之法传了过来。

    赤袍修士听了,深深一躬。道:“多谢上宗长老赐宝。”

    司马权点了点头,问道:“你叫何名?”

    赤袍修士道:“劳上宗长老垂问,小道燕志良。”

    司马权不再说话,手一摆,领着身后十余人起了遁光,冲出地表。破空而去。

    方才看二人说话,大摩派几人无不是提心吊胆,生怕燕志良得罪了对方,还好见对方至到离去,也始终未曾动怒。

    唐道人目光炯炯。有些佩服道:“不想燕道兄胆子比我更大,竟与上宗长老这般说话。”

    燕志良摇了摇头,看去好似松了一口气,道:“燕某也是无奈之举,如今看来,上宗并无枉送我等性命之意。”

    众人心下都是一惊,道:“此话何意?”

    燕志良叹道:“真魔向来难以制御,上宗要我行此事,却一个人手不遣,燕某心下总觉不安,故而出言试探。”

    有人紧张问道:“燕道兄为何方才一席话,便认为上宗无害我之意?”

    燕志良道:“燕某4方才求请援手,又提出借宝一事,上宗若是只把我等当成了随手可抛的弃子,大可不必理会,然而那位司马长老件件应下不说,还不忘叮嘱我还了回去,显然是无有此念了。”

    在场之人虽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些不对,但他们已无退路,出于宽慰自家之心,都情愿相信他此时判断,俱道:“道兄言之有理。”

    众人说话之间,却见十余道遁光自远处山脊遁起,往方才司马权遁行方向飞去。

    付勉望了望左右,道:“司马长老已为我等吸引住了玉霄派注意,我等也该出手了。”

    燕志良却拦住他,道:“掌门,玉霄方才过去之人不多,司马长老不难抵挡,燕某以为,此次攻袭当非我等两路,不如再等上一等,等别处也是动了手,我等再上,把握方才大些。”

    付勉迟疑了下,道;“若上宗怪罪……”

    燕志良斩钉截铁道:“只要能打下盘浚峡,此些事都算不得什么。”

    付勉沉思片刻,道:“好,那再等片刻。”

    然而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付勉几次欲动,都被燕志良相劝下,都是按捺住了。

    再过一刻,见远天之中,北、东两处方,皆有灵光在天中碰撞,与此同时,又见数十道遁光往南而去。

    燕志良上前一步,望了几眼,喜道:“掌门,机会到了,是动手之时了。”

    付勉不由精神振起,他早便等着这一刻,当下迫不及待纵光起来,他身后六人,也是个个自地底壑道冲出,直直奔向盘浚峡法坛。

    不一会儿,付勉就觉身上压力一重,遁光被阻,知是有禁制挡在前方,不敢再往里去,把袖一扬,一只两端如鼓的双头大锤飞出,往前狠狠一撞,但闻喀喇一声裂响,霎时灵光粉碎。而那大锤也是倒撞回来,只是灵光有些黯淡,他不顾上多看,将之收入袖中,随后抽出一柄法剑,纵光而上。

    那禁阵一开,迷雾散去,露出法坛之上情形,见上方法坛分作三层,每一层皆有禁制护持,破开一层之后,还留有两道环护,四名元婴修士端坐其上,各守一方。其见有魔宗修士闯入进来,皆是呵斥出声,把法宝祭在半空,当头打下。

    两拨人瞬时杀了在一处。

    就在打破禁光的那一刻,付勉等人并未察觉,就在他们头顶之上,有二人坐于云中,正冷眼看着下方。

    其中一人身形瘦削,看去五旬年纪,白眉盖眼,道气盈身,另一人身着青衣,双目如电,貌甚精悍,二人头上并无半团罡云,显然都是修成了元婴法身。

    瘦削老道摇头叹道:“只是七人,看去还是散数一流,连一个修成元婴法身之辈也无,也敢到得此地?”

    青衣道人道:“定有后援。”

    瘦削老道笑言道:“有援手才好,且让上一让,诱其来攻,我等方好出手。”

    青衣老者道:“那台上几名派中长老,怕是难逃一死。”

    瘦削老道面无表情道:“若不舍得鱼饵,怎能吊得大鱼?”

    青衣道人一捻胡须,这几人之中,虽有一个是周氏族人,不过若能引得元婴三重境修士来此,再设法斩杀,那所付代价也是值得。就道: “便就如此。”

    付勉等人乃是有备而来,七人法宝为合击而炼,此刻手中又有破阵法宝,眼下这一发力,上方那四名修士根本无法抵挡,顿时节节败退,不一会儿又被破了两层禁光,被逼退至最后一层法坛之上。

    付勉高喝一声,道:“唐师弟!”

    唐道人一声不吭,挺身到了上空,大袖一抖,哗啦一声,就见数百枚雷珠如暴雨一般倾泻下来。

    此回他们志在必得,这等雷珠,除了他们自家数百年炼制用于防身的,还有自冥泉宗中讨要来的,这一气甩出,下方那四名玉霄修士都是神情大变,忙欲起遁光闪躲。

    可在这时,付勉拿出一柄鹅毛扇,对着下方轻轻一扇,顿时一股狂风压下,竟把四人死死压在了法坛之上。

    见逃脱不得,四人顾不一切把守御法宝都祭了出来,又全力运转护身宝,法坛之上,各色光华迸起,将数里之地蔽于其中。

    那雷珠落下不久,下方就传来一连串炸雷之声,震得人耳膜欲聋,付勉不待烟尘散尽,又道:“袁师妹!”

    远处高髻女修会意,道了声去,自袖下飞出一卷长练,顶端系有百多髑髅,晃动之时,就传出呜咽哀鸣之声。

    四名玉霄修士方才被雷珠一砸,守御法宝无一不是灵光消隐,掉落在地,从此刻连浑身宝光也是几近破散,这一声传出,顿时身躯一僵。就在这时候,燕志良遁光窜出,祭了法剑斩下,将正中一名人头颅削去,其余几人纷纷下手,将另三人也是毙杀当场。

    付勉等七人见如此轻易就占了此处,不觉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眼下还远还未到得意之时。这法坛要破了,那至少还要将此间机枢炼化了。且以盘浚峡的重要,此处遭袭,玉霄定会自四方赶来相救,稍候必是陷入重重围困之中,不过烟讯已发,就看上宗能否及时来援了。

    付勉先自怀中取了一只竹筒出来,往上一抛,轰的一声,就有一道烽烟笔直冲上天穹。

    他看了几眼,挥袖一抖,把三只青铜鼎成品字摆在了法坛之上,随后行那法坛阵中的大碑之前,盘膝一坐,事情太过顺利,他心下反而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安,沉思了一下,才道:“我来炼化这禁碑,诸位请在旁护法,稍候玉霄反夺此次,诸位万一抵敌不住,或事机有变,不必再顾忌什么,可把那三头真魔放了出来,大不了拼一个玉石俱焚!”

    ……

    ……(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真魔入世卷尘劫

    付勉满头大汗,自发烟讯之后,过去足有一个时辰,他还未把这处禁碑炼化了。

    而四周不断有玉霄弟子过来,将他们围困在里,虽只在外间法器遥攻,并未逼了上来,可也是给他们以无穷压力。

    燕志良神色凝重道:“看这情形,玉霄这是以我为饵,好引上宗来救。”

    他朝外看了几眼,随司马权过来时是在近晚时分,现下天色已暗,十里之外俱是黑沉沉一片,除了几个方位上仍有灵光闪烁,并不见有人来救。

    高髻女修道:“上宗不定已有人到了此地,许是识破玉霄计策,现只伏在一边,如此僵持也好,可令掌门从容炼化那机枢,那时就可脱身了。”

    唐道人挡开数道袭来星光,哼了一声,道:“哪来这等好事,眼下只消来一个炼就法身的三重境修士,用不了多少功夫,可把我等灭杀在此,没有上宗援手,我等就是死路一条。”

    燕志良赞同此言,道:“唐师兄说得不错,看外间架势,无人接应,哪有可能走得脱。”

    他朝青铜鼎看去,“说不得,就如掌门所言,稍候只能借重此物了。”

    玉霄派两名道人始终盯着下方,可等到此刻,他们迟迟不见有人来救,不觉疑惑,那瘦削老道抚须言道:“怪哉,莫非魔宗就不顾此处了么?”

    青衣道人思索一下,言道:“盘浚峡这处法坛若是不占了去,下游数十座阵盘想要平下,却需下数倍气力,魔宗绝然不会不伸手,只怕是瞧着情势不对。故才忍着不动。”

    瘦削老道冷言道:“看出来了?那也无妨,便给他等再添上一把火。”

    青衣道人起手虚按,言:“道兄莫急,此刻不是上好时机,且再等等。”

    瘦削老道点头称是。

    转眼又过去一个时辰,看那法坛禁碑已是大半变作赤红之色。似只差些许就可炼化。

    瘦削老道断然言道:“不可再等了,师弟暂为我护法,我去称量一下这些小辈。”

    言罢,他把身一摇,纵步而下。

    大摩派等人瞧见一名双眉如雪的老道过来,顶上却无半朵罡云,顿知是炼就元婴法身的修士到此,哪敢让他近前,都是纷纷祭起法宝。打了过来。

    瘦削老道举止从容,哂笑一声,轻轻向下一指,起了禁锁天地之法。

    此间所有人都是身上一沉,如压山峦,顿时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瘦削老道拿一把金如意出来,轻轻一拨。几件打来法器还未发威,就被他隔空划落一旁。

    大摩派修士见得此景。想要以心神召唤,再发攻势,却发现感应迟滞,驱使起来竟然颇不如意,知他如意之上有古怪,只得稍稍撤开一些。在上方悬绕不发,寻找机会。

    瘦削老道不去多作理会,他此来是为打杀几人,好逼得正主现身,只是此刻他目光一撇。却见付勉居然仍旧坐在那禁碑之前未动,好似丝毫不曾受了禁锁之术制压,眼看着就要功成了。

    他不觉一皱眉,猜测当有什么法宝护身,心下冷哂,反掌一拍,立有大片星火洒下,对其而去。

    燕志亮提气高呼,道:“护住掌门。”

    随他声起,几件守御法宝飞起。

    他们相互知根知底,因此也极有章法,出手之时,有人主攻,有人主守,两端皆有兼顾。

    然而与那星火一触,一件守御法宝竟然顷刻就被消融了去,从天坠下,掉落尘埃,那老道再把如意一祭,天中法宝也是被逐个敲落下来。

    大摩派一众修士虽全力抵挡,但终究力不如人,手段一会儿就被破了个干干净净。燕志良眼看就要护不住,心下大急,付勉若受侵扰,炼化禁碑之事便要前功尽弃,于是再不犹豫,起手抓出一枚牌符,一狠心,把法力往里注入。

    几乎就在同一刻,摆在远处的一只青铜鼎轻轻一震,其上封贴的朱红符纸登时掉落下来,顶盖喀喀几声,生出几道裂纹,自缝隙之中就喷出一股了青烟,袅袅往天中升去。

    瘦削老道先前也是瞧见了那三口大鼎,不过他只当是魔宗法器,见其开了,也很是慎重,不求攻敌,先求自保,往后撤开少许,露出小心戒备之态。

    然而等那青烟飘散之后,他候了好一会儿,却是什么动静也未见得,望鼎内一望,里间竟是空空如也,他白眉一扬,哼了一声,道:“故弄玄虚!”

    待要再出手,忽觉间,身边一阵阴风吹过,他微微一晕,身上一张护身法符无火自燃,他神色一变,道:“外魔?”

    他立刻伸手在眉心一点,把自身七窍封闭,又放出护身宝光,再接连祭出两件法宝在外,以作护持。

    若是针对寻常魔头,他这番应对之法不可谓不对,且还算得上是十分谨慎了。

    然而真魔却是不同。其厉害在于一旦变化无形,护身宝光和寻常守御法宝根本无用,其可直入修士身躯之中,若对方心神稳固,寻不得机会,便会潜藏下来,稍有破绽,立刻便会趁隙而入,或是占据身躯,或是侵吞神魂,故他此举根本无用。

    瘦削老道虽修道近千载,从未见过灵足自生的千载真魔,自以为已然防备稳妥,待要再行出手,可就在心思转动的一瞬间,忽觉眼前一黑。

    初时还以为什么法宝神通,而后才猛然醒觉,是自家双目已坏,因不知是中了何等招数,心中不觉又惊又怒,还存有几分慌张。

    到了这个时候,他若能悬崖勒马,稳守心神,以他功行,至少能能捱过半个时辰,这段时间内若能请得宗门高人,也未必不能保住性命,但他不知就里,放纵心猿,不过几息之间,就觉四肢沉重,身躯渐渐生出疲惫之感,入如梦中,偏生还不愿从中醒来。

    燕志良等人这时觉得身上一轻,哪还不知是真魔建功。

    这等诛杀敌手的大好机会他们哪肯错过,当下各祭法宝神通,齐往对方身上打去。

    然而此刻,瘦削老道却似乎清醒了一些,怒喝一声,道:“小辈敢尔!”

    他把袖袍一挥,一股重压又是降下,六人才方飞遁起来,就又被定压下来,但瘦削老道毕竟仓促出手,晚上了片刻,那六件法宝已及身,顿将砸得他浑身宝光破碎,扑跌在地,法身险险崩散。

    青衣道人见状,惊呼一声:“师兄!”刚急着下来救援,然而身还未动,耳畔却听得那瘦削老道传音道:“师弟莫要下来。”

    那声音急促无比,好似前方有什么莫大危险一般,他略一犹豫,忙又顿了身躯,惊疑不定看着下方。

    瘦削老道毕竟是炼就元婴法身之人,此刻已是察觉到自身神魂正被一物慢慢侵夺。

    对于此等较量,或许魔宗修士还有几分防备手段,他却丝毫无有反抗之力,勉强稳住身形,脸上露出一股决绝之色,沉声道:“好魔头,便随本座一同去吧。”

    把法诀一拿,就有一道道星光自七窍之内迸发出来,法身在这等光虹冲刷之下,不一会儿便就支离破碎。

    这是玉霄派中以星火焚躯,扫荡一切外魔的手段,但是此法一出,一身功行散尽,弄个不巧,就要神魂俱灭,他显然知道自家绝无生理,才会如此。

    就在这时,却见一个模糊魔影自他身上走了出来,冷眼在旁看着,直至其彻底被星火烧成灰烬,张口一吸,将一缕难以辨明的清淡灵烟吸入嘴中。

    青衣道人见此一幕,心头惊骇异常,顾不得再隐藏在侧,伸手一点,就有星雷落下。

    那魔影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莫名一笑,把身躯一晃,乍然消隐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轰轰雷光落下,却是砸了一个空。

    青衣道人心下莫名一慌,念头转了转,自家连对手是何物都弄不明白,又如何对付?

    他可不愿落得与自家师兄一般下场,故而非但不落了下来,反而抛下此处,纵身化一道星光就飞去天穹了。

    他这一走,那魔影又是现身出来。他对那些在周围游走飞遁的玉霄修士似无半点兴趣,反而望付勉等几人看来。

    在真魔眼中,神魂饱满的魔宗修士显然更为吸引他,这也是万余年来,少有修士制御此魔的缘故,就是怕还未伤到敌手,便先葬送了自身。

    燕志良一转牌符,起了冥泉宗所授御魔之法,然则几番催动,却总是传来一股抗拒之意,忙道:“诸位小心守御了。”

    此间都是魔宗中人,反而知晓如何应付,俱都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来,须臾身上多了一层血光。

    魔头吸食血肉,只是那等寻常魔头所为,但到了真魔这等地步,却只食神魂,沾染了修士精血,阴灵不纯,一时也就难以变化无形。通常对此十分抗拒。

    果然,那真魔对那血光好似很是厌恶,再加似对燕志良手中牌符有几分忌惮,在外绕了几圈,并未对着他们扑下,而是一转身,落到了另两口青铜鼎之前。

    燕志良神情大变,暗叫一声不好,这头真魔方才吞了一个三重境修士神魂,要是再被其吞下了另两个同类,极可能化身天魔,那时除了洞天修士,便就无人可制了。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三阴一合炼魔身

    那魔头想要开得那铜鼎,可一触那封贴在上的朱红法符,就被一道金光弹开,不得挨近。

    他却不死心,围着转了几圈,尝试数次,却都无法下手,就又往燕志良看来。

    其双目之中并无半分情感,好若一潭死水,燕志良目光与之一对,回想起师长所言天魔种种诡奇强横之处,心头不禁寒意大生。

    上宗所赐所谓御魔之法根本治不得对方,他方才不过仗着自身精血才能避得一时,要是这魔头当真不顾一切,自己不但性命要交待在这里,连神魂都要被吞了去。

    正在急思对策之时,忽然法坛之上一阵震动,禁碑完全变作了一片漆黑之色,与此同时,盘浚峡下几十座灵光耀照的阵盘陡然黯淡下去,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付勉吐出一口长气,此时终于大功告成,将这禁碑炼化了,虽法力耗损过多,有些虚弱,可神情之中却透出一股振奋,“诸位,事成矣,我等可离此处了。”

    高髻女修涩声道:“掌门,上宗那御魔之法不济事,我等恐是离不去了。”

    付勉专心致志炼化禁碑,把守御之事全然交予了同门,便是方才禁锁天地之术也被法宝挡下,浑然不觉身外之扰,听这一句,不觉吃了一惊,连忙打量周围情景,待看到那飘荡在青铜鼎侧的魔影,也是眼皮一跳。

    再往外一打量,见法坛四周有遁光来回闪过,一时竟看不出有多少人在外,知是被困在此处了。

    他虽不长与谋划,但每逢危急关头,总能及时拿出对策来。此前便曾数度带着门下众人度过危局。此刻念头一转,立刻便有了主意,提醒道:“燕师弟,他要得是你手中牌符,快快启了那两只青铜鼎,放了那两只魔头出来。由他去抢,我等趁此时机速退。”

    燕志良却是皱眉,道:“外间还有玉霄修士,此魔吞了同类,不定还会来追击我等,那时候前后有敌,怕是……”

    付勉打断他道:“不碍。我等七人不必合与一处,分头撤走即可,若是这真魔来追。就看各人运道了。”

    唐道人附议道:“掌门说得不错,分头撤走,还有几分生还之望,现今下游处数十座阵盘被破,上宗必定加紧攻势,玉霄分身乏术,此刻突围,也不可能将我等全数拦下。”

    众人仔细一盘算。也觉确实如此。

    燕志良看着那魔影已是跃跃欲试,似想扑了过来。他知再不能迟疑下去了,吸了口气,忖道:“是生是死,就看运数了。”

    他并不按付勉所说,直接开了那两座大鼎,而是把牌符远远一甩。往玉霄修士所在投去。

    那魔影一见,立刻弃了他们这处,飞身上空,朝着牌符所去方向追去。而玉霄弟子不知那是何物,还以为是什么厉害法宝。自己不敢来接,俱是祭祀身上法器打来。

    这等举动显然是惹怒了这头真魔,把身一晃,忽然之间分作数十团,往出手之人身上扑去。

    这些玉霄弟子亲眼目睹一名三重境修士被这魔头害死,哪敢与之放对,纷纷向旁闪躲,顿时引了一片混乱。

    众人看在眼中,皆是精神一振。

    付勉眼中放光,喊道:“好机会!诸位,出了此地之后。可先到灵荡山相距,付某先走一步了。”他腾身一跃,化光入天。

    余下六人也没有半刻迟疑,都是起了遁光,往不同方向飞遁而去。

    燕志良遁光较快,突去方向又恰是玉霄布置薄弱之处,竟是无有遇得多大阻拦,一路顺利冲了出去。

    他抽隙回头望了一眼,见有四道遁光不及撤走,被半道截下,差不多几息之后便没了动静,心下不由暗叹一声。

    不过此刻还不是放松之时,不说还有一二名玉霄修士追在身后,就连真魔都有可能追来,故而不再多看,扬手漫起一股烟雾,往一处山谷投去。

    那头真魔在外转了一圈,就把牌符夺回,不去理会那些四散逃开的玉霄弟子,重又飞回法坛,落至那青铜鼎前。

    因又一气吸摄多名修士神魂,双目之中竟有了一分灵动神采,他将牌符在手中抛了抛,随后对其吹出一口气。

    少顷,鼎上朱红符纸便就轻轻飘落下来。

    这一无了束缚,里间那魔头自然急着往外冲出,却不防备同类窥伺在旁,还未经变化,就被在旁窥伺的真魔一口吞了下去。

    吞了一头同类,其浑身上下有烟气飘出,似是无法凝聚成形,直至好一会儿,才又恢复原来模样,而后又走至最后一口青铜鼎前,如法炮制,将里间这只魔头也是吞了。此次身形只是稍显模糊便就稳住。

    这真魔似还意犹未尽,身形一纵,好似疾电一闪,直往灵穴所在而来。

    此刻另一方向,司马权正与一个名唤谢勺的玉霄长老对峙。

    两人因心下皆有顾忌,又忌惮对方神通手段,是以都不敢轻易动手。

    许久之后,司马权忽觉袖中一热,心中一动,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一挥袍袖,驾起遁光,竟就带着身后十余人撤去了。

    谢勺神情顿时轻松几分,但眼中也露出几分不解之色。

    身后一个族人上来,道:“师叔,就这么让他走了不成?”

    谢勺沉声道:“司马权神通不小,他愿意退走,那是最好,不必再去招惹他了。”

    司马权到了远处停下,他自袖中拿出一枚竹木牌出来,见已是焦黑一片,心知那真魔已被放了出来,暗忖道:“计策已成,就看玉霄如何应对了,若是运数在我一边,此次争夺灵穴当还不失胜机。”

    青衣道人自被真魔吓退之后,往东飞遁,两刻之后,就见得一处六角法坛,拔地而起,有千丈来高,几如山岳一般,数十里内满布阵旗,到处都是飞舟云筏往来,只粗粗一看,就有千余修士在此。

    他来至近处,巡游之人认得他,立刻放了他进去,把身落在法坛一处台阶之前,对着一名童子言道:“请童儿通禀一声,周濂有要事求见坛主。”

    周雍自成洞天之后,便少再管底下之事,如今主持之人是其同辈族弟周廷。

    那童子对他一揖,就往上去了,过不多久,他又转了下来,道:“师兄,唤你上去相见。”

    周濂整了整袍服,踏上高阶,百余步后,到了顶上,目光一转,见有一修士半跪在法坛之前,他认得是其是吴族一名长老,平日见得几面,倒也曾打过招呼,正诧异时,听上面有声道:“吴环,你丢了驻守法坛,也有颜面回来见我?”

    那长老道:“坛主容禀,那处法坛只我与同宗师弟二人,来人乃是骸阴宗中有名能手,委实斗他不过。”

    那声音又道:“住口!别人能守得,为何你守不得?你不拼死一战,反而暗中逃回,只这便容你不得。”

    那长老似还要辩解什么,只是才方开口,还未说出话来,脸上却露出了惊怒不信之色。过得片刻,一道血痕自颈脖之中现出,头颅便就掉了下来,随后一道灵光下来,将元灵接了去。

    上方声音道:“好生护着吴长老元灵,待此战过后,就送他前去转生。”

    周濂看得心惊胆战,自家也同样丢了一处法坛,若论罪过,怕还更重。

    上面声音这时又道:“周濂师弟可是来了?”

    周濂忙道:“已是到了。”

    他忐忑不安地上得台阶,到了高处,见一个三旬左右的修士高坐台上,目如朗星,修眉细长,颌下留下疏须,十分清隽,认得是周廷当面,把手举过头顶,请罪道:“小弟丢了盘浚法坛,还请师兄降罪。”说着,便要跪下。

    周廷一声朗笑,亲自走了下来,将他搀扶住,道:“师弟何来罪过?”

    周濂怔了下,道:“这,那盘浚峡……”

    周廷笑一笑,他看了看左右,轻描淡写道:“早在灵穴开得之前,我便料定盘浚峡必是魔宗主攻之地,故此早是在后方又做了另一番布置,其不来便罢,若是来了,管叫他一个都走不脱。‘

    说着,又微带歉然拱了拱手,“因布置隐秘,不好叫人得知,故此未曾告师弟,故此盘浚峡上人手稍显不足,这不是师弟之过,师弟也莫要怨我。”

    周濂他一时也看不透,周廷究竟是果真有布置,还是单纯为了他开脱,既然揭过此事,自然最好。他叹了一声,道:“小弟岂敢怪罪师兄,只是可惜周沿师兄了。”

    周廷诧异道:“周沿师弟怎么了?”

    周濂黯然道:“遇上棘手对手,已然身陨。”

    周廷神色变了变,族中三重境修士身亡,他也是脱不开干系,沉声道:“不知撞上谁人了?”

    周濂低声把经过一说。

    周廷不由皱起了眉头,细想那魔影来历。

    自旁门入魔穴镇压魔头之后,灵足自成的千载真魔已是万余年未在世间现过身了,他虽有几分猜测,但一时之间,也无法下了判断。但若就此上禀宗门,却是显得自己太过无能,思索许久之后,他失笑一下,忖道:“我去想这许多作甚,我这法坛上有秘宝镇压,只要守好此处,却不怕其有何作为。”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引敌入腹吞苦果

    周廷脚下这处法坛名唤“正阳玄坛”,上下共有六层,每一层又分作六角,每一角上皆置一件法宝镇压,合计共是三十六件法器,单只一件并不如何厉害,但合在一处时,却是互补长短,酌盈剂虚,演化出诸多妙用。

    先前玉霄派因拿不准到底灵穴会落在何处,于是演算地脉走势,找定一十四处可能所在,耗费海量宝材,在其上皆是起了这等法坛。

    灵穴现世之后,只这一座镇压在穴门出入之地上,他便把法驾移驻过来。只要保得此处不失,己方就立于不败之地,故他不并如何担忧。

    好生抚慰了周濂几句,否了后者请命之言,强命其去下调息。

    似这等练就法身的周氏弟子,未来都是可能成就洞天之辈,很得族中看重。出来之时,周雍曾再三叮嘱要他小心看顾,方才意外身陨一人,已是令他大为头疼,不知回去之后该如何交差,要是再折一个,可就再无法向门中交代了,故宁可放着不动,也不令其出外冒险。

    周濂方才狼狈讨回,本还想戴罪立功,可见无论自己如何说都是一概不允,无奈之下,只得退了下去。

    此后一个时辰之内,接连有报奏飞书及传信弟子落至法坛之上。

    “周师兄,关河,殷河两处法坛被破,守坛弟子尽殁,可否要夺了回来?”

    “启禀坛主,小香山法坛被围,谢孝长老生死不明,还请坛主遣人去救。”

    “安德岭北被一片厚雾笼罩,已是出入不得,观去好似是元蜃门手段。”

    “谷磨山失守……”

    若不观大局。只看眼下情势,玉霄派长久以来苦心经营的阵盘,好似在魔宗凌厉攻袭之下已是千疮百孔,随时有崩塌之危。然而周廷只言语一声知晓了,始终不做任何应对。

    下方几名长老却是坐不住了,有一人上来道:“周真人。这许多法坛遭袭,你为何坐观不动?”

    周廷道:“吴长老莫要心焦,我自有分寸。”

    吴长老还想说什么,周廷抬手阻止住他说下去,笑道:“吴长老放心,要是出了差错,门中责怪下来,周某自会一力承担,与你等却是无关。”

    吴看了看他。见其神情之中一派笃定之色,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又坐了回去。

    周廷扫去一眼,见法坛之上诸修脸上多有忧惧之色,暗自冷哂一声,“俱是一帮目光短浅之辈,怎识我心中大计。”

    上回魔穴之争。魔宗为混淆耳目,共是造出了五座魔穴。玄门因弄不清楚其虚实真假,只得坐等其现世之后再行出手,局面之上很是被动。

    而今却是不同,洲中只现得一处魔穴,玄门知晓位在何方,故早早就在周围布下了法坛禁阵。封绝地底壑道,攻守之势可谓逆转了过来。

    比较双方实力,这等正面较量显是魔宗更为吃亏。

    从大势来看,此次灵穴之争夺还未开始,其便已是输了大半。

    故周廷以为。此战纵是得胜,在门中看来也是理所应当,这却显不出自家手段来。

    但若能借此机会一举重创来犯之敌,甚或斩杀几个足够分量的魔宗俊秀,当能令门中另眼相看。

    他先前言在盘浚峡后有所布置也非全然妄语,的确着落有不少手笔,打得是把魔宗修士引入腹地之中,再堵了后路,围而斩杀的主意。

    休看门下修士折损不少,可那些外围法坛,多是由吴氏及一些小族弟子负责守御,真正周氏子弟,死伤却是不多。

    他估摸下来,再有半个时辰,魔宗就可杀到此处了,到时候就可动手了。

    这时又是几封飞书传来,他精神略振,接来一看,却有些诧异,暗忖道:“此辈居然放缓攻势,莫非是看出我计策不成?”

    但再是一想,却是摇头,哪怕对方当真看出什么,他也不惧,除非魔宗一方彻底放弃争抢魔穴,否则也是不得不来。

    至于会否是徐图缓进之策,那更无可能,需知玄门万年积蓄,优势可不是魔宗可比,其许能短时之内占得上风,可拖得越久,局面对其越是不利,魔宗那筹划之人不可能不料及此点,那其真正用意又是为何呢?

    正思忖时,忽然一声叱喝,侧目一看,瞥到法坛之外一道模糊人影闪过,似见这里守备森严,不敢过来,转头就走,有一名长老不待吩咐,就追了上去。

    周廷皱了皱眉,看到出去那人是一名唤周瀛的本宗修士,怕他出了什么意外,便点了座前两人,道:“你二人出去接应,若遇敌踪,能战则战,不能便早些退了回来,不要与之多做纠缠。”

    两名修士当即接令,起遁光追了上去。

    只这几句话的工夫,周瀛已是追出了十余里,那逃遁之人遁速并不如何快,他越追越近,未有多久就将彼此距离拉近至百丈之内,于是也不再客气,默不作声把法宝祭起,照着对方后背打了过去。

    眼见得那法宝即将打中,可其身影却是一晃,陡然没了影踪,这一下却是打了一个空。

    周瀛不觉一怔,露出戒备之色,将法宝收了回来,在周围小心转了一圈,却未能把对方找了出来,暗骂了几声,就要转身回去。可就在这时,忽感一阵阴风上身,不禁打了个冷战。

    若是平常时候,他定会察觉到自身不妥,可此时却不知如何,只觉脑中有些昏沉,极为困顿,什么事也不愿去多想,恨不得就此睡了过去。

    忽有两道遁光落到他面前,正是那奉周廷之命前来接应的两名修士,其中一人目光落在他身上,问道:“周瀛师兄,那来人何处去了?”

    周瀛晃了晃脑袋,道:“到了此处便不见了影踪,也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那人笑道:“定是看周瀛师兄修为高深,吓得落荒而走了。”

    另一人琢磨道:“魔宗之人多是藏头露尾之辈,此处离我法坛如此之近,其不敢应战,也不足为奇。”

    先前那人道:“师兄说得是,周瀛师兄,既找不到此人,还是在早些回去为好,免得坛主心忧。”

    周瀛此时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疲乏之感,早没了先前与魔宗修士一斗的心思,点头道:“这便与两位师弟回去。”

    三人沿原路折返,回到法坛之前,正要往里去时,忽然上方一口正对其等的悬钟一震,而后当当当连续三声大响,周瀛身躯一沉,好似被大石压住,一时动弹不得。而后法坛之上有一道星光荡开,将他猛地推了出去。

    察觉到这里动静,台上众长老立时反应过来,有人惊道:“是定灵钟,有魔头潜入此地!”

    周瀛被法坛禁制逼开后,忽然身子一晃,软倒在地,而后一道模糊人影自他身上飞出,到了外间,一下变作两个,分往近在咫尺的两名长老扑去,对二人身上护身宝光视若无睹,一下便没入躯体之内。

    周廷此刻正驾遁光下来,恰是见得此景,猛喝一声,道:“守稳心神!”

    他以极快之势冲至其中一人身前,伸手在其天灵盖上一拍,法力一入身躯,顿化作滔滔气光星流,冲刷而下,那真魔顿觉难熬,在此人体内居然存身不住,竟被生生逼了出来,似是忌惮周廷,把身一转,就凭空不见。

    而另一人却无这般运气了,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道法剑自上方穿下,化金光直入眉心之中,登时气绝毙命,随后身躯化为熊熊金焰,转瞬烧成灰烬,一二呼吸之后,就见其上浮出一道虚实不定的人影,也是晃了一下,就无了影踪。

    旁侧一名周族长老见状,惊怒交加,大喝道:“吴长老,你这是做什么?”

    吴长老把手一抬,将法剑召回,沉声道:“灵钟示警,显是此人被魔头俯身,魔宗手段极多,诡谲难防,为不坏大局,我不得不下杀手。”

    那长老气道:“纵是如此,也该交由周师兄来处置,怎轮得到你来动手?”

    周廷一摆袖,开口道:“不必说了,方才情势紧急,哪容多想,吴长老也是情非得已,并无过错。”

    周濂这时凑了上来,对周廷传音道:“师兄,这邪魔好似就是方才害了周沿师兄的那只魔头。”

    周廷神情一下凝重起来,能在顷刻间害死一名三重境修士,显见这魔头厉害,而且方才那星火烧灼之下,其居然半点不损,莫非当真是传闻之中的真魔不成?所幸方才禁制示警,未曾令其到了里间,不然不知惹要出何等乱子。

    他怕引起慌乱,并不敢说出自己判断,看了看左右,道:“所有人不得我命,不得随意外出。”

    这时坛上一名长老忽感有异,抬眼撇去,就见法坛之外,有一个魔影站在天中,仔细一看,似与自家一模一样,正对他微微而笑,眼瞳微微一凝,喝道:“邪魔外道!”

    正要出手,却觉头脑一晕,仰天就倒,而此刻台上,有十余人与那魔影目光一触,皆是心神恍惚,一个接一个载倒在地。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九星聚元杀外魔

    周廷一见身边之人接二连三地倒下,猛然想起传闻之中这魔头能由目视耳闻侵染神魂,情知不好,大喝道:“所有人快快闭了七窍!稳守心神!”

    许多修为不高的修士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闻此言不觉醒悟,赶忙隔绝识感,坐了下来守定守心神,不敢妄观妄动。一时台上只有寥寥几人因法力深湛,不受所制,还稳稳站在那处。

    周廷抓出一把符纸,往下一洒,一张张俱是贴在了晕倒之人的囟门之上,将其一身法力灵机镇压住了。

    有长老惊疑问道:“周真人,你这是做什么?”

    周廷冷声道:“那魔头似有侵染心神之能,若我不制住其等,怕是心魔自生,被害了性命去。”

    那长老骇然道:“这魔头有这等本事?”

    周廷道:“小心无大错。”

    吴长老这时一拱手,自告奋勇道:“周真人,待我去会会这头邪魔,若是能那御魔之人逼得现身,那是最好不过”

    因真魔久不出世,再则他所观旧籍道书也远不如周廷多,故直到此刻,仍以为这魔头是由修士炼化出来的,并未往那真魔身上去想。

    周廷犹豫了一下,还是未曾道出那魔头来历,只含糊言道:“此魔古怪的很,吴长老切勿大意。”

    吴长老道声好,纵身一跃,别人或许忌惮这魔头厉害,可他修炼得乃是玉霄派四气之一的《合意清心篇》,此法极重内养,讲究自身用足,元神抱守,最是不惧外魔。

    那魔头见他飞来,似不喜他身上气机。就地一转,就要再度隐去身形。

    吴长老先前见过此魔接连两次隐匿无踪,早就防备着其再用此等招数逃脱,双目一瞪,眼中登时有两道霹雳光华闪过。

    那魔头慢了一步,还未彻底化去。就被那光华打中,浑身上下陡然有熊熊火焰燃烧起来。

    他尚是头次遇见能打伤自己之人,回头一望,看向吴长老的目光中满是恶毒之色,再把身一抖,好如脱去一件衣物一般,竟然将半边着火身躯甩落下来,而后又一次消逝在天地之中。

    吴长老见得是这般结果,不觉一怔。

    他所用法门。乃玉霄十六法之一的“元罡小阳火”,是引星辰之力入体,再佐以百数种珍奇外物,炼就得一口至阳星火。一经放出,但凡魔物,顷刻间就可消杀一空。

    往常他对敌魔宗修士,从无有过失手,不想这魔头竟然中了此术还能如此轻松脱去。实是出乎他预料之外。

    他围着法坛转了几圈,见不见那魔头再有露面。思索了片刻,疑其躲至地底之下,就再下探寻了一番,可这一回还无功而返,只好悻悻回了法坛。

    坛上周瀛看他回来,急着上来问道:“吴长老。可是找到此魔影踪了么?”

    吴长老摇头道:“这魔头很是狡猾,躲藏着不曾出来,周真人如把那定灵钟借我一用,或可将他寻到。”

    周廷还未说话,周瀛却已摇头。道:“不可不可,法坛少了这一件,便不完全,假如魔宗来攻,又如何抵挡?”

    周廷紧皱眉关,这魔头徘徊在外,始终是一大隐患,此刻他如是派遣人手出去,很可能半路遭袭,先前所想好的种种计策全然无法用上,再这么下去,就只能坐看魔宗肆虐了。

    他恨声道:“这魔物在此,威胁太大,无论如何,也需得把找了出来!”

    吴长老看过来道:“周真人待如何做?”

    周廷断然道:“我欲启了法坛之下的九星聚元大阵,引动天雷星火,涤荡百数十里内的污秽邪魔。”

    吴长老沉吟道:“此法虽好,但为这一只魔头,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何不等魔宗修士来此之后,再一起发动?”

    周廷摇摇头,真魔太过难防,手段也层出不穷,要是就这么枯坐不理,那是十分被动的,且他思量下来,魔宗修士之所以在外停住脚步,很可能就是在等此间变化,在分出胜负之前,其未必会轻易过来,于是道:“我只待启了一角之上阵盘,威势当也不大,只是需一人前去引那魔头出来,才好发动。”

    吴长老想了一想,虽不如何赞同,但眼下这麻烦不设法解决,也不好放开手脚应战魔宗,便道:“真人是山门钦定的主持之人,既你已有决定,我等遵照施为便是了。”

    周瀛迟疑了一下,道:“吴长老方才把那魔头吓退,若是再去,其未必会现身,不如由小弟出面如何?”

    若是可以,周廷并不想用周氏族人,怎奈眼下堪做此事之人不多,看来看去,也只周瀛一个合适,便同意道:“师弟出面也好,你稍带片待,为兄有话与你说。”

    吴长老也是知趣,找了借口,就告退下去。

    周廷待他走了,把周瀛喊至一边,神情凝重道:“为兄猜测那魔物来历,极可能是灵足自成的真魔。”

    周瀛听了大惊失色,道:“真魔?”他念头急转,“这等魔头,师兄何不快些报于门知晓?”

    周廷沉声道:“师弟莫要慌张,真魔纵然诡异难防,但亦有弱处,不是无有应对之法,何况我等这处人手法宝皆是不缺,若我辈无法,上报门中又能如何?莫非请得门中诸真前来剿魔不成?”

    周瀛不禁哑然。

    此次为争魔穴,门中下赐了诸般好物,其中也不失克制邪魔之宝,要是他们束手无策,门中一样没有更好办法。

    况且真魔到底不是天魔,门中诸位洞天真人便是知晓了,也无借口出来。就是上报门中,很可能也是石沉大海,毫无结果,反而会族中一些人视作无能。

    想到这里,他忧心道:“可若是这魔头成了天魔……”

    周廷打断他道:“是以为兄必得将其杀灭,其要是转去寻我在外弟子,可无人能够阻挡。”

    周瀛一凛,也是察觉到了情势之危,稽首道:“师兄,你如何说,小弟便如何做。”

    周廷解下身上大氅,披在他身上,道:“此件道衣可助你抵御外魔,你只要小心守稳心神,便不会为他所趁。”

    他又自袖囊中拿出一枚晶光四射的圆润宝珠,郑重放入他手中,道:“收好了。”

    周濂认得这宝珠是守御至宝,小心放入袖中,稽首道:“师兄放心,小弟哪怕舍去性命,也要将这魔头引了出来。”

    周廷听这话却是不满,道:“我给你法宝,非是要你与其拼命,而是保全有用之身的。”

    周濂慌忙一躬身,道:“是小弟说错话了,差点辜负师兄一片良苦用心。”

    周廷看了看外间,见数百里外有几处法坛灵光忽然黯淡下去,便道:“不宜再拖延了,速速除了此魔为上。”

    周濂应了一声,将大氅裹紧了,一个腾身,上了天穹,而后在四下里兜转,意图把引那魔头显身。

    周廷走至法坛最高处,到了阵位上坐定。

    过去不久,忽然西南位上传来惊喝之声,还有法力击撞之音,他转目过去一看,见一道魔影正围着周瀛打转,知是机会到了,猛起手按在禁枢之上,把浑身法力灌入之中。

    俄顷,轰隆一声巨响,就见西南角上一道星火流天,璀璨辉光冲照穹宇。

    这等声势,远在千余里之外的司马权也看得清清楚楚,他笑了一声,对身旁人道:“玉霄此刻当是焦头烂额了,去飞书通传各派道友,就言对面乱象已起,自顾不暇,稍候就可以全力出手了。”

    旁侧修士一俯身,奉命而去。

    这时一名弟子上来道:“恩师,弟子观来,那阵法好似九星聚元大阵?”

    司马权颌首道:“你看得不差,确实是此阵,玉霄派此番倒也是思虑深远,谋划精细了,居然连这等阵法也是布置了,要是待我等攻至法坛前发动,虽未必能伤得我辈,可随身所携的魔头,怕是当场会就被扫个干干净净。”

    那弟子吃惊道:“这么说来,那真魔很可能会饮恨在此阵法之下?”

    司马权笑道:“要是此魔未曾吞了两名同类,只这一下,怕就难以承受,如今么,呵呵,你拭目以待便好。”

    正阳玄坛之外,烟尘滚滚,一道遁光自里飞出,而后在台上落定,周瀛自里现身出来,他急步到台顶之上,稽首道:“方才阵起之时,小弟只顾着躲闪了,也不知那魔头下场如何?”

    周廷看去,方才阵力一发,百里山水尽括其中,那真魔遁速不快,当是没能逃了出去,这九星大阵可不管你是有形之物还是无形之物,只要是阴祟邪魔,都可一举荡平,便言道:“当是成了,不过还不可大意。”

    周濂连声称是,可他知晓,周廷既然这么说,那魔头十有**已被除灭,此次危机当是应付过去了,心下顿时一定,暗自琢磨道:“除这真魔,我也算是出力,此战过后,想来门中当不失褒奖。

    两人在这边说话,却未发觉,那些在被法符镇压的长老皆是身躯一抖,口眼耳鼻之中,有一道道淡若至无的细细黑烟冒出,而后一处聚集,百息之后,就有化为一个望去模糊不清的人影来。

    ……

    ……(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入毒可借还真药

    正阳玄坛内外俱有禁制,这里真魔之身方才重筑,坛上立起警讯,西南角上一只银铃忽晃,当当鸣响,而东南角上,一只木朱雀也是翘首啾啾大鸣。

    周廷本还在留意外间动静,猛然听到坛内起声,不禁一惊,知是出了变故,立刻化一道光虹往声起之地而来。

    一至下方,一抬头,却见一个几与自己模样一般的道人站在那里,心头一沉,知是那真魔未灭,他正欲展动神通,然而一瞥,见近处那十余名昏迷不醒的同门,顾忌之下,只得扬袖打出一道浩荡罡风。

    那真魔方才在他处吃过亏,似不愿与他照面,又是故技重施,旋身一转,眨眼隐去不见。

    周廷面色阴沉,他走至那魔影消失之处,看了看四周,起指一点,坛上一杆幡旗摇动,自有道道偶星火垂下,将这一角笼罩在内。

    周瀛和吴长老这时也是赶了过来,后者问道:“真人,出了何事?”

    周廷沉声道:“那魔头未亡。”

    吴长老拧眉道:“怪了,他是如何混入进来的?”说话间,他拿眼扫了一下周瀛。

    方才并未开得法坛禁制,只有他与周瀛二人出入内外,他自问心神固守,难被外魔侵身,那么极可能是周瀛这处出了漏子。

    周瀛见他怀疑自己,连忙辨道:“小弟方才穿了周师兄的宝氅出外,断无被魔头沾上之理。”

    周廷一摆手,道:“不必互相猜忌,周瀛师弟并未被他魔头附身,根源还是出在此处。”

    迎着两人不解之色,他取出一面小镜,迎着天阳一晃。再对底下那些个昏迷不醒的修士一晃,被那镜光一照,这些人竟都是脸现痛苦之色,

    周瀛看着不对,着紧道:“师兄,这是如何了?”

    周廷道:“实在是大意了。方才这些同门不曾提防,被无形魔头侵入神魂之中,只要其等性命不亡,这魔头便就不亡。”

    他适才实有意将这些人俱都杀了,好了结祸害,只是顾虑中有好几个是周氏族人,要是杀死之后能根除去这魔头倒也罢了,就怕下手之后还解决不了此事,那过后门中必拿他问罪。这一个犹豫。吴、周两人赶到这里,也便不好动手了。

    吴长老自问与许多魔宗修士交过手,却从来不曾见得过这般凶横诡异的魔头,皱眉道:“周真人,这到魔物到底是何来历?”

    到了这等时候,周廷也不好再隐瞒了,叹道:“极可能是灵足自成的真魔。”

    吴长老悚然一惊,道:“当真?”

    周廷正要再说话。忽然数十里外传来破岳开山之声,扭头一看。恰见一处法坛被一团几能掩盖山岳的幽沉长河淹没。

    吴长老神色凝肃,道:“魔宗攻势倒快,看来不用了多久,就能杀到法坛之下了。

    周廷哼了一声,道:“想打下正阳玄坛,却没那般容易。不过这魔头在此,却是如芒在背,我虽已把此处阵角隔闭,不过非是长久之计,需寻个对策来。”

    吴长老也知这个道理。稍候与魔宗相斗时,要是真魔在背后阴袭,那是颇为不妙,仔细想了一想,道:“要除此魔甚难,但有一法可以试上一试。”

    周廷道:“不知是何办法?”,

    吴长老道:“当今世上,论及除魔之法,还属还真观随为擅长,真人何不遣一得力之人,前往此派请一能手到此,说不定能降伏此魔。”

    周廷却是一阵沉默。

    吴长老以为他在乎脸面,劝说道:“真人,镇压魔穴也非我一家之事,那还真观总也是玄门同道,请来相助,似也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周廷心下一叹,他哪能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出来之前,周雍曾暗示过他,如无必要,此战不必要去请他派之人出力。

    这其中缘故,一是因为这魔穴与距离自家山门不远,很是方便出手,有己方修士已是足够。二来前回张衍连破两处魔穴,不久前又复十二洞天之势,世人皆知溟沧之威,而玉霄派同为玄门三大派之一,当也不能弱了多少,以一己之力平镇,方显本事。

    他反复思量之后,觉这真魔始终是一大祸害,若不早早除了,不说御敌于外,便连魔穴都有可能守不住,更休说其余之事了。这时已不容他瞻前顾后,于是道:“还真观先前主动几次提出相助,都被婉言回绝,恐怕未必会如我之愿。”

    吴长老听他语气松动,就又言:“真人这却无需担忧,还真观弟子以降魔为己任,闻得真魔现世,断不会置之不理,要能做成此事。便是受些委屈也无妨。”

    周廷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看了看面前二人,不知两位谁人愿往?”

    周瀛主动请缨道:“师兄需坐镇法坛,而要对付那魔头,这处又离不得吴长老,不如小弟前去?”

    周廷道:“好,一切便拜托师弟了。”

    他又拿出一枚法符,道:“此物是大师兄所赐神行符,只用时需焚香礼拜,你且携着。”

    周瀛接过收好,再退后几步,躬身一揖,道:“师兄放心,小弟必定快去快回。”

    下了法坛,腾身到了外间,为怕被魔宗修士截住,他也不敢招摇,贴地潜行,出了山界之后,这才点起烟香,请了法符上身,顿化流光飞星,换西北方向纵去。

    半日之后,那法符灵光一散,他现出身来,抬眼一看,距离还真观山门所在降魔山已是不远,于是鼓起法力,全力朝那处驰去。

    行出一刻,忽有一道遁光上来,将他拦下,出来一名苍髯老者,冲他喝道:“尊驾何人?前方乃我还真观山门重地,还不速速止步!”

    周瀛一看来人,猜测其是守御此地的巡值长老,便打个稽首,道:“我乃玉霄周瀛,此回到得贵观,是有要事求见梁真人。”

    苍髯老者面容一缓,道:“原来是玉霄派的道友,自上回魔穴争斗之后,梁真人便就闭关潜修,早不理事了,周真人此来怕是见不到他了。”

    周瀛一怔,道:“那不知如今主持之人是哪一位?”

    苍髯老者道:“如今却是张蓁张师妹统摄内外诸事。”

    周瀛稽首道:“可否请道友代为通禀一声。”

    苍髯老者道:“有些不巧,魔穴现世,张师妹应贵派之请,正率众在外与魔宗修士周旋,此时还未回来。”

    周瀛大急,这真魔诡异莫测,拖得越久越是不妙,他自是希望愈快见得张蓁越好,便问:“不知贵派还有何人可以做主?”

    苍髯老者摇了摇头,道:“道友也不用心焦,稍候老朽自会以飞书通传,道友不如先去馆阁之内等候,待张师妹回来后,再去见她不迟。”

    周瀛无法,请教过对方姓名之后,由得其安排人到得馆阁之内落榻下来,本想调息打坐,可不知为何,总觉心浮气躁,根本静不下心来。

    等有一个多时辰之后,听得外间喧闹,推门出来,放眼一看,见一驾腹诽车由山外过来,如清霞经天,划空而过,其后跟随有十余名元婴修士。

    他神情一振,猜测是那张蓁回山,于是安心坐了回去,等候来人请他过去。

    只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有人来唤他,便急躁起来,到了门前,寻到一名还真弟子,耐住性子道:“劳烦同禀蒲长老一声,就说周瀛寻他。”

    过不许久,一道遁光落至客馆之前,周瀛急步上去,稽首道:“蒲道友,可是贵派张真人回来了?可否引在下去见?”

    蒲长老笑道:“有些不巧,在道友来之前,已有一贵客来访,张师妹此刻正在待客,只能请道友稍待了。不如这样,有什么事可先与老朽说,老朽再找个机会说与张师妹知晓。”

    周瀛心下大是不满,身为玉霄修士,又是炼就元婴法身之人,哪里被人这般慢待过?什么客人有这般重要?要是换了平时,他早就拂袖而去了,只是眼下有求于人,也无办法,思忖着此事不可再作拖延,只得将原委道出。

    蒲长老听了也是大惊,道:“真魔?道友怎不早说?”

    他身为还真观修士,他可深知这真魔之能,肃然道:“此事需得立刻禀告上去,请道友随我来。”

    说着,一把抓住手臂,就带着纵起遁光往山中来,行有不远,见得有一高峰兀立云头,周围宫观连绵,徜徉云海之间,景致极佳,但两人都无心去观,落在殿前之后,蒲长老先行入内,过去不久,就有一弟子出来请周瀛上殿。

    他随那弟子行步到里,见一白衣女子坐于殿上,身旁有一只盘颈仙鹤偎依,客位之上还坐有一名端持秀雅的女子,两人似在说话,他望了一眼,却是不识。

    到得殿阶之前,他上来一个稽首,道:“玉霄周瀛,见过张真人。”

    张蓁秀目投下,看了他有一会儿,道:“蒲长老方才说玉霄派道友撞见了真魔,我还不信,但见了周道友,方确定为实。”

    周瀛惊道:“真人此话何意?”

    张蓁淡声道:“道友被魔气侵心,入毒已深,那正是真魔手段。”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三心破妄石 至正观神镜

    周瀛乍闻此言,也是惊疑不定,暗暗默察了片刻,发现周身各处并无异状,虽是心下有些惴惴,可面上却是一派镇定,道:“真人莫非玩笑?我自觉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张蓁道:“周真人若觉我是虚言恫吓,不妨上前数步,到我殿前石镜下一观。”

    周瀛目光上移,见殿宇顶上果是悬有一块玉镜,犹豫一下,走至下方,抬头看去,却见镜中自己形容枯蒿,骨瘦如柴,且浑身上下都是一个个窟窿孔洞,此刻正有一只只看不清模样的毒虫在里出出入入,他大骇之下不由自主倒退两步,下意识看了自己一眼,却发现仍是好端端的,顿时泛起一股怒火,质问道:“张真人,为何戏耍周某?你还真观就是如此待客的么?”

    张蓁平静道:“这石镜名为‘破妄’,能辨真识伪,还原本来,方才所照见得,便是周真人你此刻神魂真貌,无有半点虚假。”

    周瀛半信半疑,道:“真人言我已被那魔气,为何感不到半分异处?”

    张蓁道:“真魔有三毒,魔气、魔念,魔胎;魔气伤神,魔念损魂,魔胎杀真,真魔虽有诸般变化,却总不脱这三数,周真人所中,便是魔气了,周真人是否有觉近日心浮气躁,动辄撬动七情,难以持坐 静定?”

    周瀛心下一个咯噔,此刻他也是冷静下来,还真观没有耍弄自己的道理,缓缓点头道:“确实如此,此遇那魔头后,总感心境不稳,莫非就是那魔气所致么?”

    张蓁道:“魔头乃是至阴至秽之物,阳气侵身。便削它灵机,再散于天地之内,落在魔宗手中,乃是修炼宝药,但对我辈玄门修士而言,却是至毒。魔头修为越深,则毒气越烈。若不是真人修成元婴法身,魔气大半为自身正气所解,此刻怕已是入魔了。”

    蒲长老在旁插言道:“心神一乱,便易为魔头所趁,若无除魔手段,终是难逃一劫,周道友,你能及时脱身。也是运气。”

    周瀛听得心惊肉跳,原来自家这回是死里逃生,他朝座上打个稽首,诚心请教道:“恕周某方才无理。请教张真人,不知这魔气该如何化解?”

    张蓁道:“这却不难,请周真人站到阶前。”

    周瀛来至丹陛之下,见其上有一只玉貔貅,因雕琢得十分细致。看去好似活物,不觉多打量了几眼。可恍惚之间,此物突然腾起,一声咆哮,对他扑来。

    他大吃一惊,居然没来由升起一股畏怖之感,无有丝毫反抗之心。想要转身遁走,可偏偏无法动弹,眼见那貔貅一下没入躯体之内,只是瞬间间,又从他后背出来。嘴上却是叼着一团无手无脚,漆黑如墨物事,只望上一眼,就觉心烦欲呕。

    那貔貅几口将那黑影吞下,就又回了丹陛之上蹲下,重化为一尊玉像。

    周瀛这时回神过来,彷觉方才做了一梦,再察自身,却觉一阵轻松,好似脱去了一层厚衣。

    张蓁道:“周真人可到镜前再观。”

    周瀛仰首再是一望,镜中之影却是毫无异状,一如平常,不觉叹服,躬身道:“多谢张真人相助,若非真人,周某入魔还不自知,贵派降魔之法,果是冠绝九洲。”

    张蓁敛衽还礼,道:“周真人不必谢我,除魔卫道,乃是我还真分内之事。”

    周瀛此刻内外通透,神意清明,自然念及自家来意,道:“还请贵派出手,降伏这头真魔,我玉霄派事后必有重谢。”

    张蓁认真道:“便是周真人不说,真魔出世,我也要去得,只是这魔头若是魔宗有意放出,其必会在路上设阻,防备我还真观伸手,我虽是无惧,可若被拖在半途,恐会耽误大事,还请贵派设法接应。”

    周瀛犹豫一下,法坛那处如今外有魔宗围攻,内有真魔窥伺,真不知周廷还能抽调出多少人手来,但为了脸面,也不能说做不到,只得道:“我这便修书。”

    张蓁看他神色有异,稍稍一思,猜出对方为难所在,便转首对坐于客位之上的汪采薇道:“汪道友,此已非是一派之事了,可否请贵派也出力相助?”

    汪采薇也知真魔变化万端,防不胜防,乃世之大敌,闻言并无半点犹豫,道:“陈真人为防备血魄宗,怕也无多余人手,不过小妹可回书奏报家师,请他老人家遣得人手来此。”

    张蓁轻声道:“惊动贵渡真殿主,实是不安,若有机会,我当至溟沧派拜谒张真人,好亲口道谢。”

    汪采薇闻言,不觉欣喜。

    她一日前便到了还真观,只是那时恰逢魔穴现世,未能见得张蓁,至到方才其回来,才被请入殿中,故只是简单说了下来意,还未能深谈,而张蓁此刻所语,却隐有亲近之意,自忖恩师嘱托之事当不难办妥。

    周瀛听二人言语,便知汪采薇是张衍弟子,心下不禁一叹,能得这位张真人出手相助,固然是不错,可说了出去,不知内情的,恐还以为玉霄向溟沧派伸手求援。不过到了这时,他已无暇去想这些了,能除得真魔,已是大幸了。

    他摇了摇头,拿出纸笔,落笔写就一封书信,再起法力送了出去。

    汪采薇也不落人后,同样发书一封去往师门。

    降伏真魔非是易事,唯有真宝才能镇压,张蓁还需奏命门中洞天真人去请,可便是如此,也只是有半数可能。

    周瀛见惊动洞天真人,知这回所欠人情不小,他也是心下忧愁,不知门中诸真知晓此事后会是何等反应。

    这时殿外忽有几封飞书过来,蒲长老上前接了,亲自送到殿前案上摆好。

    张蓁拿了起来,捧在手中静静细观。

    汪采薇主持昭幽天池有年,也是历练出来,只这一个细节,就看出来张蓁手段厉害,把手下之人训的得服服帖帖,不然像蒲长老这等名声在外的门中耄宿,不会这么恭敬小心。

    她方才心下有事,未曾注意,此时一看,见张蓁容貌极美,玉骨冰肌,她所见女修,除了大师姐刘雁依,竟无人可以比得。

    可再细一打量,觉得其眉眼之间与自家恩师很是相像,就连神情也有几分相似,不禁暗想:“她俗名也是姓张,莫非与恩师有什么渊源不成?”

    正神游之间,外间忽有一个头梳冲天辫的小童蹦蹦跳跳到了殿内,他对着殿内诸人,把小脸一仰,老气横秋地说道:“是哪一个要请我老人家出面?”

    这副模样着实让人忍俊不禁,不过在场之人却无一个敢发笑,张蓁自案上立起,下得阶下来,万福一礼,道:“至正真人,是晚辈张蓁相请。”

    周瀛听她口中称呼,就知这小童是还真观降魔双镜之一的“至正观神镜”,传闻这真宝脾气古怪,做事又随心所欲,怕得罪了他,便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那小童瞅了张蓁几眼,道:“你是庞芸襄的徒弟?你师父待我也算恭敬,在门中也是气闷,既有真魔耍乐子,就随你前去转上一转。”说完,身化流光,就没入张蓁随身香囊之中。

    张蓁见真宝已得,便不愿在此耽搁,对下面之人关照几声,就携众出而出,上得车驾,飞驰入空,与诸人一道往魔穴所在行进。

    才出得山门不久,众人却听得天边有声,好似天雷震响,滚滚而至,回头一观,就见一道灼虹破云而出,直往车驾这处飞来。

    众人观此声势,知是来人当借了洞天真人法符飞遁,不然绝无如此神速。

    那光华落下,到了前方百丈之远顿住,而后自里走出一个身着素色道袍,有出尘高鹤之姿的少年道人。

    汪采薇一见,却有些讶异,她本是以为自家恩师会把大师姐或是二师兄派遣到此,不如此,也当渡真殿中几名长老,却未想竟会让这位真人前来,万福一礼,道:“吕真人有礼。”

    吕钧阳冲她一点头,道:“师侄免礼。”

    这里有人猜出他身份的,有的避忌,有的上前招呼,他俱是淡然回应。

    见礼之后,众人重又上路,这回因无法符相助,行了两日之后,才到到得那魔穴千里之外。

    到了这处,忽见天光一暗,众人看去,见前方有一团紫黑乌烟垂在天幕之中,遮阳蔽天,一派死寂,好似天地间生机尽绝,哪还不知是魔宗有人阻路。

    吕钧阳望去一眼,淡声道:“你等先走。”

    张蓁点首道:“就拜托吕真人了。”她把车驾一转,带着身后之人绕了过去。

    天中那乌烟缓缓分开,自里出来一个鹰鼻宽额,面色惨白的中年道人,他打个稽首,道:“贫道司马权,敢问尊驾,可是夺了我派乐长老性命的吕钧阳吕真人?”

    吕钧阳不说话,只还了一礼,来了个默认。

    司马权呵呵一声,脸上似笑非笑,故意以讥讽言语说道:“不想在这里撞上吕真人,,难得机会,却要领教了,只望吕真人不要如尊师一般名不副实才好!”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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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