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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章 敕元章图定令符

    嵇道人一听尤老提及先祖法宝,也是为之动容,退开几步,低声道:“莫非是那敕元章图?”

    尤老神情略带矜持,道:“不想嵇道友也曾听闻?”

    嵇道人怎会不知此物,敕元章图乃是大弥祖师传下,内中封有大弥法师飞升之前亲手施展的三道神通敕令,分为破、卫、定三令,乃是赐于后辈族人保命之用,一想到此节,倒是再也不敢小看此人。

    可他却是不知,敕令虽是厉害,可数千载下来,已是用去两道。

    那卫令在锺台开派之初就被金钟老人使计骗去,而那破令,先前为对付尸嚣教镇派法宝“无生宝棺”,在锺台、轩岳两派合力施压,以大义名分逼迫之下,尤氏也只得将其拿了出来,而今只还存有最不起眼的一道定令在手。

    尤老此次他能来,也非是受惠玄胁迫。

    以往北洲双雄并立时,尤氏还可周旋于两派之间,可两派归一后,地位便显得有些尴尬。

    尤其是轩岳斗法失利后,长试淳于季曾遣人前来暗中谋议,后来锺台似有所察觉,对尤氏一门态度愈发冷淡,甚至找了机会驱除了许多尤姓修士。

    这等情形下,尤氏也是迫切希图自保,本是有意投靠南三派,只是数千载下来,一族根基俱在北地,不是说抛就抛得。

    正彷徨之时,得惠玄老祖告知蟒部入洲之策,在并无其他出路之下。便想试着与他联手,为显诚意,才来此一同诛杀张衍。

    惠玄老祖这时道:“那张道人怕是不多久就要出来,事不宜迟,当先布下阵旗。此计既是嵇道友所提,想来已有准备。”

    布阵旗非是易事,还需以巧妙手法遮掩,否则被算计之人感应到不妥,提前有了防备,那就很难得手了。

    嵇道人也不出声。而是抬袖抽出一面阵旗。迎风一抖,把旗面展开,却不是寻常半尺左右的小旗,而是有五尺来长。几与人高。手抚绣金旗面。口中喃喃念咒,不一会儿,一团黑雾自他手心噗噗向外冒出。眨眼就将旗染得漆黑一片,看不出原先模样。他递出来道:“此物我已用门中秘法炼过,布阵之时,以此为主旗,道行若不高于我者,必是无法察知。”

    惠玄拿了过来,在手里把玩片刻,顺手递给了曲长治,道:“你与连娘子一同去布置。”

    连娘子撇嘴道:“奴家可不会摆弄阵旗。”

    惠玄老祖道:“连娘子说笑了,连氏亦是东胜大族,门中还曾出过阵法大家,这区区一面阵旗怎会难倒你?还请快些动手。”

    他虽面上和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置疑。

    嵇道人在旁寒声道:“若是不从,那就是不肯出力了,留之何用?”

    连娘子浑身一颤,她玉容变幻几次,终是选择屈从,咬唇拿过阵旗,转身出去了。

    惠玄老祖对曲长治道:“你上去盯着,此女要好生看紧了,莫让她动什么手脚。”

    曲长治一点头,便就跟了上去。

    连娘子确为行家里手,不过数十呼吸,就勘定方位,将百余面阵旗布下,彼此勾连成一座杀机暗伏的阵势,最后将主旗往阵中一祭,所有灵机俱都掩去,看不出半点迹象。

    两人转了回来后,惠玄老祖又对曲长治言道:“徒儿,稍候他一出来,只要被尤道友施法定住,你便上去断他后路。”

    嘱咐完毕,他又转过首,对连娘子和颜悦色地言道:“连娘子初入元婴,法宝也不趁手,正面拼斗非你所长,只要在上方望望风色,看有无外人到此,若有机会,也可出手牵制。”

    连娘子本以为此来要躯她拼杀在前,那样一来,必是十死无生,不想却如此好说话,虽不解背后用意,可能避开也是求之不得,道:“奴家知晓了。”

    她敛衽一礼,驾风往天中行去。

    嵇道人冷声道:“我看此女心存抗拒,道兄如此安排,不怕她稍候趁乱逃去么?”

    惠玄老祖呵呵一笑,道:“有此女亲手所布禁制在此,今日无论事情成败,她都脱不了干系,再则尤氏一门已我等联手,她便是逃了,又能往何处落脚?”

    尤老插言道:“连娘子在与不在,并不打紧,有我先祖敕令在此,还怕收拾不下那张道人么?”

    惠玄老祖笑道:“诚然如道友所言,大弥祖师敕令那张道人定是无法抵挡,可多做一分防备也非坏事。”

    尤老眉毛耸了耸,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多此一举,这敕令一发,就可将人定在原处,任何法宝道术亦是使唤不出,不过既然其坚持如此,他也不再赘言。

    几人再商议一番,为防被张衍感应气机,都是退去远处,只等其出来,便就动手。

    张衍此刻正往地表回转,只是并未从原路走,方才来时,他是为防自己漏过了什么,这才按部就班,循径前行,此刻出来,自不必如此,起了土遁之术直往上去。

    不多时他便遁出地宫,此地与入时洞坑差了足有二里路,却是无意间避开了那处禁制。

    双手大袖一甩,乘起罡风,就往天中飞去。

    他才出去不远,却是神情一动,察觉有数道气机伏伺在侧,甚至有几道颇是熟悉,念头转了转,冷然一笑,却是把身形缓住,回身过来,目光投下,道:“不知何方道友在此迎候贫道。”

    惠玄老祖与嵇道人见他未曾原路而出,就知不妥,现下见其又一口道破他们行踪,显然已无法安原先计策行事。

    两人都非临阵失据之辈,既是此前布置不成。那便只有转暗为明了,都自藏身之地跃身出来,呈合围之势,缓缓上得前来。

    张衍目光一转,见面前四人中,除一名白衣道人面生,那惠玄老祖、曲长治及尤老三人却是旧识,笑道:“果是熟人,我观诸位心怀杀机,想来不是前来叙旧。”

    惠玄老祖叹了一声。道:“张道友。你好好在神屋山修道,我等也不会来为难你,只是你插手两派之事,却是碍了我等大计。若是你愿自个誓言。回去之后。就此封山闭府,不理俗务,我可做主放你离去。你看如何?”

    曲长治在一旁不开口,本是为自家师父马首是瞻,自无异议,至于尤老,他此来是受惠玄老祖之邀,尽那盟友之义,可若是无需分个生死,他当然也乐见其成。

    嵇道人心下却是一急,他来此目的是为夺那九黄星珠,要是张衍万一真是应下此事,惠玄说不定会放其离去,那到时自己一个人如何把那宝珠抢了过来,因而他绝不容许此事发生,不待张衍开口,忽然一喝,劈手打了一道金光过去,口中同时道:“与他多说什么,动手!”

    只是他才一出手,忽然瞥见惠玄老祖面容平静,一副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做神情,先是一愕,随即陡然醒悟了过来,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惠玄哪里是想和解,分明是自己不想打头阵,是以故意说出此语,好挑动他先上前去,他却一时不察,中了这老道诡计。

    可既然出手,那也无法退缩,只得暗中将这笔账先行记下,待日后再算,他嘿了一声,趁宝物打出,把肩膀一抖,此间气机一变,已是将天地禁锁之术使了出来。

    曲长治与尤老也是不甘示弱,同时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法宝打了出去。

    前者打出一道白芒,端头撑起三尺,尾拖一丈来长,前宽后细,内含一粒拇指大小的银色小豆,如不细辨,绝难看清,而后者则是十余枚六角梭镖,飞旋回转,模糊一团,外间看来,形如冷焰磷火。

    此刻唯有惠玄老祖并未出手,而是一动不动看着盯着张衍,似在找寻良机。

    张衍见一道金光飞至近处,还未及招架,就觉身形一沉,知是对方施了天地困锁之法。

    他曾数次与元婴三重修士交手,早有所备,从容一引飞剑,一道剑光却是跳跃出来,倏尔如虹霞炸开,一刹那间,数十道剑华迸溅而出,将来袭法宝俱是挡下,非但如此,心意一动,又有十道剑光反手朝着四人杀了过去。

    嵇道人张口一吐,自腹内飞出一支铜签,尖头方尾、头有一孔,到了天顶,摇了一摇,就有如瀑细线爆出,如蛛丝一般,扬扬抛起,纷纷往剑光上缠来。

    张衍目光微闪,看出此物似是有异,便不再坚持,心念一动,将剑光往后撤回。

    嵇道人哼了一声,他此物乃是千罗心丝,是取千年白蛛丝及地湖冰泥炼制而成,最擅对付剑器,一旦被其缠上,短时内是挣脱不出来的,本拟张衍不识,好算计其一把,如此就可破了其剑遁之术,之后斗法,就容易许多,可未想对方不失谨慎,却是未曾入彀,一回头,道:“怎还不动手!”

    他表面上是冲着惠玄老祖大喊,可实际却在催促尤老使出那敕元章图。

    尤老这时也是发急,敕元章图要到三十丈内才可发动,可他修为不过元婴一重,此刻同样在禁锁之术笼罩之下,遁光转动之时远不如平素利落,虽非是刻意针对于他,可也显得无比吃力。

    惠玄老祖见了,看出他的难处,飞身上前,一拍他后背,传音道:“尤道友,快些动手!”

    尤老觉得身后一道灵机入体,浑身顿时一轻,喝了一声,猛地窜出,转瞬到了三十丈内,取出一张符图,就欲打开。

    张衍这时忽然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尤老身形猛地一震,浑身上下居然动弹不得,面上俱是骇然之色。

    惠玄老祖双目暴起精芒,一道啸声自口中发出,也是起了天地禁锁之术出来,同时大声道:“嵇道兄,快些助他一助。”

    嵇道人哪还不知他用意,把对着下方一指,尤老手脚骤然一松,如得解脱,他知机会眨眼即逝,暗一咬牙,把图轴举起对着张衍,两手一使劲,猛地就拉了开来!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章 胜机只在上游争

    恰在图轴完全展开的那一刹那间,惠玄老祖与嵇道人二人心中骤觉一空,随即神情大变。

    底下张衍身影,竟是蓦然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尤老眼前一huā,一道剑光跃至,霎时撕开护身宝光,直逼上来。

    此刻他为五行遁法所困,无法动弹,不由大惊失sè,只得拼命以念头催动法宝,希图护身。

    可那剑光委实太过迅快,而他因灵气法力多是灌注在了图章之中,此刻再抽手,却不免慢了一拍,眼睁睁看着冷光横空而过,将自己身躯拦腰截作两段!

    “敕元章图”上堪堪浮现出一抹金光,施法之人便自被杀,闪动几息之后,重又合起,还了一卷图轴原貌,晃了一晃,与两截残尸一同落去地面。

    百丈之外人影一闪,张衍再度现出身形。

    他往云中负手一立,数十道剑光亦是飞来,集在身周,似星屑飞旋,来回驰转。

    他对敌经验何等丰富,方才见尤老极yù逼上来,而惠玄老祖与嵇道人皆在为其创造机会,便立刻猜出,其一旦接近,必有厉害手段施展,还多半可以给他带来威胁。是以索xìng来个将计就计,先是故意放了进来,再趁其发动敕令之际突施飞剑,成功将其一剑斩杀。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又以五行遁法挣脱禁锁之术,遁空而去,使得那道敕令落空,此间时机拿捏得可谓恰到好处,只要有半分偏差,就要中了算计。若非他身经百战,自身所学神通道术又都是上乘法门,那是决计做不到的。

    惠玄老祖脸sè忽然变得难看了几分,开战不过片刻,他原本期以厚望之人便被杀死,可谓出师不利。

    此刻他心头升起了一股寒意,尤丙义方才实则并未犯错,只不过是表现得稍微急切了一些,可只是这一丝破绽,就被对手窥出了破绽,进而斩在剑下,由此可见,对方极其擅长捕捉胜机,稍有疏忽,恐就是身死魂消的下场。

    这还尚在其次,在他看来,张衍身为元婴二重修士,竟能自他与嵇道人联手合布的禁锁之中脱身,着实有些始料未及。

    元婴三重境大修士,之所以能力压低辈修士,除却道行高深之外,大半依仗就在此门道术上,此法若是无功而返,那双方斗了起来,胜负便极难预料了。尤其这个对手,似还有同样一门困锁天地之能,这更是令人忌惮。

    非但是惠玄老祖,连嵇道人也觉棘手,只是弦上之箭,不得不发,要叫二人此刻放弃也是绝无可能,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一左一右,包抄上来。

    而曲长治适才见了方才尤老下场,却是不敢过于挨近,况且在天地禁锁术笼罩之下,他连飞遁也是极其不易,更别说插手入战圈之中,只得在外游荡,寻觅出手机会。

    张衍目光扫去,自几人神情变化之中,已可看出自己先杀尤老甚为正确,虽飞来二人皆是元婴三重修士,他也有信心击败对手,但要将二人斩杀却是不易。

    龙柱斗法之时,容君重纵然正面不是他敌手,可后来采取了游斗之法,同样也能与他周旋。

    他虽有五行遁法神通,可对方道行高过自己,要想定住,却是难度不小,故而想一举诛灭眼前之敌,还需得以奇谋图之。

    他稍稍一想,就有了主意,一抬手,乾坤叶飞出罡云,凌空旋动,垂下一道金光帘幕,将身躯围遮入内。

    而后再起心意一驱,数十道剑光腾空掠起,朝着惠玄老祖处如狂风骤雨般泼洒了过去。

    此刻攻势全朝右路而去,却全然不顾左侧袭来的嵇道人。

    嵇道人看张衍如此作为,心念一转,以自身经验立时判断出了此举意图。

    在他想来,张衍以一敌二,恐是自身也无把握,所以仗着自身法宝守御强横,舍弃一面,先起全力斩杀惠玄,待击破一路,再转过头来对付自己。

    再是一想,忖道:“如此也好,惠玄这老狐狸方才故意以言辞害我打头阵,我且慢慢作法,先让他吃些苦头。”

    他一拍手,掌中起了一道灰白惨雾,丝丝缕缕若烟飞起,到了半空中,结成一团铅sè大云,大有一里,厚重凝滞,再作诀一指,云中掠过数十雷闪,虽不闻声息,却有一道道光芒在里凝集酝酿。

    惠玄老祖猛见张衍全力向自己杀奔过来,心下顿时一凛。

    他明白自身遁术不如对方,此时仓促间躲去他处也是无用,反易露出破绽,因而并不避让,神情沉稳地伸手入袖,取了一截颗粒饱满的麦穗出来,在身前晃了一晃,眼见一粒麦实干瘪下去,护身宝光之上立时浮现出一丝如玉似金的sè泽,看去厚固坚实,剑光掠来,在宝光上擦过,不时迸出溅shè星火。

    这时他也做出嵇道人般的相同判断,认为张衍之目的,无非是想先集中力量打杀一人,再转去对付另一人。

    朝天中撇了眼,见嵇道人似是起了**,略一沉吟,就决定不闪不避,将其吸引在了此处,好给嵇道人争取到出手机会。

    于是还捏起法诀,不停摇晃手中麦穗,催动法力,将护身宝光经营得如铁壁也似。

    自地上遥望,仿若一团耀耀煌煌的星火光轮,任由剑光劈斩,仍是硬挺着不动。

    他敢如此做,也是因有手中这宝物,自认张衍一时半刻攻不破自身守御。虽是猜出嵇道人恐会耍弄一些小手段,可对方只要还想夺取九黄星珠,两人目的就还是一致,只要最后能除掉张衍,纵是吃些亏他也是认了。

    张衍以分光剑法围着惠玄老祖来回斩杀,道道剑光皆是迅猛凌厉,如浪叠来,一浪盖过一浪,剑芒宝光碰激之音响彻云霄,天中更是电虹闪耀,可谓声势喧天。

    嵇道人看着也是心惊,便不再坐视,手朝下方一指,就有灰光如箭,自铅云中电shè而下,眨眼撞到下方那层金帘上,白芒四溢,纷纷炸开,好似雷光烈焰,不停激出声响光华,可一连百十余次,皆是无法撼动乾坤叶半分。

    此术无功而返,他脸上却不见半分急切,他心中也有藏有一丝坐看二人两败俱伤,自己最后再从中渔利的念头,是以攻势看似强猛,可实际暗中留手,没有出尽全力。

    张衍见他如此施为,不禁微微一笑,他先前早把二人先前所作所为看在眼里,知晓这两人并非表面上看去和睦,而是各怀鬼胎,是以巧妙利用了二人心理,不理会嵇道人,先去对付惠玄。

    惠玄老祖本拟自己挡住剑光斩劈应是无碍,可撑了足有一刻,张衍剑光已由先前三十余道,变至六十四道,剑光好似霰雪雨雹,纷落而下,压力何止倍增。

    而直到此时,嵇道人却还迟迟未能攻破张衍护身法宝,反而自己这边越发吃力,心下也是暗骂不已,可眼下未到翻脸时候,还需仰仗此人,便勉强传音道:“嵇道友,为何还不下狠手?”

    嵇道人却回道:“惠玄道兄稍安勿躁,这人法力深厚,若不设法耗去,稍候我便起了手段,也未必见得能杀死此人,道兄应也是瞧得见,此人不惧你我困锁之术,要是伤而不死,起遁术逃去,稍候又上哪里去追?还请道兄再坚持些许时候,待其jīng疲力竭,我自会使出杀招。”

    惠玄老祖顿时收口不言,嵇道人之言虽存私心,可道理却是不差,只得暗中呼唤自家弟子“徒儿,且来相助为师一把,这张道人此刻被为师牵制,分不手来顾及你,尽管放心过来,莫要畏惧。”

    曲长治也是自认看清了场中局势,此刻三人到了这一地步,无非是谁人能先击破对手守御,谁便能占得先机,因而听得师命,半点也未犹豫,纵起遁光向前,不多时到了近处,朝下方瞅了一眼,对着张衍处撒手便打出了一把银豆。

    嵇道人见得曲长治上前,猜测惠玄老祖恐是真要抵挡不住了,因怕其不再出力,致使自己算计不成,忙也是取了一只狮头金镯出来,念了几句法咒之后,照准下方就是一掷。

    此宝落下,当的一声,正正打在那乾坤叶上,仿佛锤击洪钟,声震山川,云天皆响,震得那层光幕一阵颤荡,而后那银豆才至,可却远不如此物,好似石子入水,只是激起点滴涟漪。

    嵇道人一招手,将玉镯召唤,运法片刻,又一次打落下来,此次打得乾坤叶连连摇晃,看去似有不支。

    惠玄老祖见状,只道是其要认真出力了,赶忙振作jīng神,再度催动法力,顶着如雨剑光,咬牙硬撑。

    这两人存着消耗张衍法力的心思,可张衍同样做着如此打算,只是眼下时机未至,因而不曾祭出其他手段,只是一味以飞剑劈斩。

    这时他瞥见曲长治靠了上来,面上冷然一哂,忽然一挥袖,数百幽yīn重水飞出,朝其打了过去。

    曲长治在禁锁术下,只能如他师父一般正面硬接,可不想重水泼来,护身宝光眨眼便被砸了粉碎,他脸上血sè褪尽,连忙向疾退,同时急急拿了一柄如扇尘尾出来,来回拨扫。

    正当他以为足可应付之时,忽然一滴毫不起眼的墨水穿了进来,手中尘尾如拨山岳,竟是扫之不动,这一迟滞,砰地一声,胸膛仿佛重重挨了一击攻城槌,闷哼一声,身躯竟被打得凌空转了一圈,在一蓬血雨之中,倒载了下去。

    (未完待续

    ,请。

第一百九章 残云一卷破千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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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长治身披重创,眼见不活,惠玄老祖暗叹一声,传音言道:“徒儿,你且放心去了,师父自会为你报仇,只是你留着这身精元也是无用,不若就送给为师吧。”

    他摊开手掌,把手心对着曲长治晃了晃,似有一道晦涩灰光照去,将其全身精元吸了过来。而后功法一转,在手心凝聚出一枚丹玉,往口中一抛,登时红光满面,精神百倍。

    他容貌本是一片死气,眉发疏落,如枯树败草,可此刻仔细看去,却似是年轻了几分。

    他方才所施手段,乃是一门神通,名为“逆来顺守”,本是自三大邪宗之一的莽螺宫法门,可借同为一脉的弟子同门精元为己用,以此延长自身寿数。

    当日覆灭此派之后,他暗藏了这一卷道书在手,只是他本是旁门出身,修习得并不这家法门,加之此法增寿不过十余载,还暗藏有诸多弊端,若不是见曲长治身死在即,也不会此刻施展。

    张衍见惠玄老祖分神他顾,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声叱喝,手上攻势猛然强了数分,暴起数十道剑虹,往护身宝光上招呼上去,一时间,天中满是割裂大气之声。

    惠玄老祖看出不好,忙不迭收摄心神,法力狂涌出来,浑身宝光如水起涟漪,一圈圈向外散开,在暴风骤雨般的剑光席卷下艰难抵御,短短片刻之内,手中麦穗就有数十麦粒干瘪下去。

    张衍此刻抓住了机会。得势不饶人,抖手一挥,天中就有一道彤红烈火发来。

    惠玄老祖眼角不觉抽了抽,两派龙柱斗法时,他曾见张衍以此法一举破去七名轩岳弟子护身宝光,进而以飞剑斩下首级,早存忌惮之心。

    他非是玄门大宗弟子出身,功法难免存有瑕疵,护身宝光若被破去,一时半刻便再难祭出。不过他知晓自己弱处。故而来此之前,已是提前先有了防备,

    把身躯一抖,收了护身宝光。而后运使法力。一道灵机冲顶。发簪上现了一点珠光,霎时遍及周身,辉芒流转。涨出一丈多长。

    火芒瞬息扫来,稍稍一触,就如烈阳融雪,珠光消去半数,只是尚余不少,坚韧难消。数十道剑光随尾飞至,连番斩击之下,虽是堪堪及体,可最终却在数寸外止住势头。

    待火芒一过,惠玄老祖赶忙又一捏法诀,将护身宝光重又起了,竟是守御的滴水不漏。

    只是他原本还留有三分气力,好在时机不对时脱身,可如此一番施为后,几乎是出尽全力,无暇留手了。

    张衍方才祭剑相攻时,也是能料到其必有后招,随时能够走脱,因而不急使出手段,在耗其法力的同时亦在等待机会,此刻一旦抓住,自不会再允其翻盘,当即一声大喝,脚下一踏,崩河涌动,大浪滔天,茫茫水光蔽日而来。

    惠玄老祖尚未来得及喘息,此刻水光落下,他无力闪躲,虽知不妙,可也只能硬着头皮不动,瞬时之间,便陷在了一片汪洋波涛之中,无数潮头滚荡冲刷,想要将他拖拽进去,使得他不得不分出大半精力才能稳住身形,可上头剑光还是半分不减。

    两相交击之下,他也是心生畏惧,要是方才那道火光再来一次,他可无有把握抵挡,便乞声传音道:“嵇道兄,还请快快助我,我如亡了,你一人可无法取那星珠!”

    嵇道人身在圈外,若是此刻上前相救,或可还能帮得他脱很,可他看了一眼,见张衍虽是占据优势,要将惠玄拿下,一时半刻也难以做到,便对其不理不睬。

    他如此做,亦有自身考量,对上张衍,他先前实在有些束手束脚,攻势既不能太猛,亦不能太弱,若是袭力过重,他怕对手祭剑远遁,可若轻了,又唯恐惠玄老祖不顾而去。

    现下惠玄被困,只能在原地死拼,却是更为合乎他的心意,哪会再出力帮其解脱?他一边以玉镯往乾坤叶上招呼,一边又抽出手来,暗暗把远处千罗心丝召来。

    此物本是他拿来防备飞剑,只是转驱之间太过缓慢,此刻二人僵持,正好借这空隙完善自身布置,到时有那天罗地网为凭,张衍便如网中之鱼,再也不惧其遁逃天外,没了惠玄也是无碍,事后再把连娘子杀了,设法蔽去灵机,就无人知晓此间之事是他所为了。

    张衍侧目一顾,也是察觉到嵇道人动作,念头转了转,微微一笑,却并不伸手阻止,他看了出来,此人在布置稳妥之前绝不会当真倾力来攻,那就不妨将计就计,

    惠玄老祖见嵇道人只顾着操弄蛛丝,却不来理会自己,心下一沉,知晓这名邪派修士只把自己当作了饵食,绝不会前来相助,只得恨恨弃了此念,对云天之上大声道:“连慕容,你还在上面愣着做什么?速来帮衬!”

    他这一声喊去,顶上连娘子浑身一抖,沉默一会儿之后,就起了遁光,往西飞去。

    惠玄老祖怔了怔,气得怒骂道:“愚蠢贱婢,今日你来,与我便是一路人,便是逃了,又能逃到何处去?”

    连娘子不敢上去助战,倒并非是认为二人不敌张衍,此以她眼力还分辨不出,之所以逃跑,是因为她见了尤老及曲长治二人下场,自思自己上去也是徒然送死,还不如趁此三人混战之际抽身离去,好歹能先保住性命。

    惠玄老祖感应云中气机逐渐远去,继而消失不见,心生绝望,去路被断,外无援手,几是陷入了死局之中,他牙槽一磨,拿了一把金沙出来,往上一掷,顷刻变成万千石卵,再往下一落,如冰雹纷坠而来,其力之大,连水行真光也牵扯不住,他不指望以此伤敌,只盼能牵制张衍,好让自己能寻隙脱身。

    张衍冷笑一声,抬手一指,起了五行遁法,顺手就将这些石卵挪去他处。

    惠玄犹双目血红,他犹不甘心,再拿两枚玄玉枇杷出来,起力捏碎,一缕黑煞烟气旋空升起,所过之处,如墨入水,云烟尽染污浊,一股腥甜之气弥布清空。

    张衍把大袖一挥,霎时雷霆震响,上百罡雷如雨投下,纷纷炸裂,只片刻就将烟霾扫荡一空。

    惠玄老祖又发一支袖箭,直取张衍双目,可还未近前,就被乾坤叶遮挡了下来。

    惠玄近千载修行,虽是搜罗来不少别派宝物,可与自身功法相合却几乎无有,俱是使不出其主原先威能来,如此做不过徒耗法力,半分奈何不得张衍。

    可他明知此举乃是饮鸩止渴,还是动作不停,认为只要能拖延下去,待嵇道人排布好了,或还有一线生机。

    如此一刻之后,他所有手段皆是用尽,仍不见嵇道人发动,不觉面若死灰。

    张衍看他再无激烈动作,知其已黔驴技穷,又见那杆麦穗枯萎,不过余下几粒,明白是机会到了,一声清吟,罡云之中迸出无数紫色雷电,聚成一道紫气江河,轰轰隆隆往前碾压过去。

    嵇道人一见,目光一片冷淡,却并不伸手施援。

    他已是渐渐把心丝召来,还差些许才能彻底遮蔽此间天地,这时上前出手,岂不是前功尽弃?因而决意不去理会,心下暗道:“便是这张道人能杀了惠玄,法力也是所剩无几,我却不信他还能与我相斗。”

    惠玄老祖不得已,做出最后挣扎,一抖手,余下麦粒纷纷爆开,全力维系护身宝光,同时大喊道:“张道友,你可知你自地宫之下取得宝珠大有来头,那珠原名九黄星珠,乃是归……”

    他指望用言语拖延,哪知张衍却是恍若未闻,向前一纵,无数紫电随他如狂狼卷上,眨眼就将惠玄身影吞了个干干净净。

    嵇道人一怔,未料惠玄败亡得如此之快,此刻布置还差些许稳妥,由蛛丝蔽结的天幕尚有一隙未曾合拢,却见一道剑光兜头一转,好似要从一线空隙之中出去,顿时大急,手中狮头玉镯那处一抛,那剑光一转,避了开去。

    他也不去追击,而是一拿法诀,噗噗一声,彻底封死了蛛网,天光也是一黯,顿时心下大定,双手背后,冲着底下狞笑道:“张道友,我也不瞒你,我正是为拿九黄星珠而来,我与你没有仇怨,你只要乖乖交出此珠,我们两下罢手,自此各不相干!”

    张衍淡淡一笑,道:“此物焉能困我?”

    嵇道人冷哂一声,指了指四周道:“道友也休说大话,此是千年白蛛丝所炼,或许你有水火神通,也不是顷刻能破,况且有我在此,岂容你慢慢施为,劝你早些绝了此念吧。”

    张衍笑了一笑,也不与他多说,抖手往半空祭了一宝,此物似一根大柱,头尾生有四叶,旋转如风,云气绚烂,照映七彩,缓缓往天中驰去。

    嵇道人一见,色变道:“百炼锁心柱?”

    这法宝小仓境祖师所炼,他也深知此此物厉害,要破去蛛丝确实不难,可如此一来,自己心力不是白费了?

    他焦急之下,大喊一声,纵身赶来,想要上前阻拦,可忽闻剑气破空之声,心下一凛,忙祭了护身宝光,可那剑光一道狠似一道,并不给他喘息机会,再有片刻,忽闻轰隆一声,抬头望去,见穹顶上已是破开了一大窟窿,而后一道剑光飞纵,眨眼去了外间。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章 解阳六转箭 天外紫霄雷

    嵇道人未及多想,耸身腾空,意欲追上,才行不过十多丈,就觉一股危机临身,锋锐之感直逼颈项,惊得他汗毛倒竖。

    事起突然,此刻他正值遁行之际,根本不及掉头躲闪,况且有先前几人下场在那里,他也不敢将性命交托在护身宝光之上,心意一动,已是起了一个神通。

    一道剑光自他胸膛上穿过,可却仿若斩中一个虚影,不曾伤得分毫。

    嵇道人也是惊魂甫定,抖了抖袖,一枚断为两半的法符,自里轻轻飘落下来。

    他这门神通为“形影相吊”,危机时刻,可把自身精血所炼符箓替去一难。

    只是此符炼制不易,他只从山门中携了两张出来,自符阳宗被灭之后,却是再也凑不齐炼制此物的灵药了。

    受此一惊,他退去数十丈,抬头一瞧,又有一道剑光飞临上空,转瞬不见。

    他却不敢妄动,确定已去,这时猛然想道:“这张道人应是法力已匮,自知难以逃脱,故意算我一把,这回想是当真逃去了!”

    虽是如此想,可他并未急于去追。

    方才见剑光穿出,以为张衍已是遁逃了去,哪知其非但未走,反而暗伏一旁,以飞剑暗袭自己,若不是有法符傍身,不死也残,那接下来是必败无疑。吃此一亏,他不敢再大意,小心翼翼在千罗丝中转了一圈,最后见其确实走了,这才骂了一句。急起遁光去追。

    将要到了那处窟窿口,却犹豫了一下,起了戒备之心,稍稍放缓了遁光。

    又拿出了一只拇指大玉雉,托起掌心,受天光一照,现出蒙蒙光华,譬如黎初天际,含阳欲吐,将他整个人笼上了一层青红霞色。

    此物名为晓辰石。内中囚有一头修行有成的雉鸡精魄。因符阳宗内功法多是阴属,此物本是用来辟邪,关键时刻若是不惜损伤代价,亦可仗之以防身。其效甚至不让上品玄器。

    连他自己也未发现。张衍方才那一剑。虽未伤他性命,可也是磨去了不少锐气,变得加倍谨慎起来。

    有了宝物在身。他才敢放心上去,只是才自那处窟窿眼中出来,忽觉恶风压来。

    仰首看去,却是脸色一变,天上有无数道黄芒聚合一处,大若高岳,巍巍屹然,此刻正朝下猛压过来,其势沉雄劲厚,几是无可抵挡,若是就这么上去,那势必撞在一起不可。

    他急急收住遁法,想要自右路避开,可出去不远,迎头飞来数百墨色水珠,全数打在护身宝光上,顷刻就撞碎为散游灵气,直到遇着里间一层守御霞光,才被挡住,可即便如此,身形也被震得倒退了回去。

    此时山峦猛地一沉,轰得一声砸在了他头颅之上,虽是被那晓辰石挡下,却也头晕眼花,胸口涨闷,耳畔如鼓轰鸣,嗡嗡作响,身形不由自主,重又掉入了千罗丝网中。

    直至坠下数十丈后,他才缓过劲来,却是脸色铁青。

    他不想张衍非但不走,反而守了那处缺口,看这情形,要是自己不主动化解了这千罗蛛丝,却是休想出去了。

    可布置此物他着实费了好一番心力,甚至为防备张衍逃脱,又另附了几个门中咒术上去,此刻仓促之间,要想解去,又谈何容易?非但要耗损许多法力,至少还要用上小半个时辰,就是最后出去了,先前所占优势也要丢尽。

    正在他思忖对策时,却听张衍清朗声音自外传来:“这位道友,若贫道未曾猜错,西南龙柱之宝当是你所与惠玄盗走,锺台林长老想也是亡于你二人手中了?”

    嵇道人皱了皱眉,随即冷笑道:“是又如何?”

    张衍声音又是传来道:“贫道已发飞书去了乔掌门处,用不多久,他便会率众赶至,同行之人,不定还有南洲三派掌门,不知到那时候,道友可能应付?”

    嵇道人听了,大惊失色,此刻东胜洲各派掌门齐聚龙柱之下,这些人可不知自己手中九黄星珠已是丢失,要是得知他在此,想必会不顾一切赶来围杀。

    想到此节,他不禁心慌起来,可口中却还硬气,道:“我却不信道友不眼热那九黄星珠,莫非就不怕多一人来分么?”

    张衍笑道:“信与不信,全由得道友自己,要是道友有耐心,等着就是了。”

    嵇道人明白方才自己出去慢了一步,那段时间张衍确有足够机会发出飞书,此话恐非虚言,念及此处,顿觉懊悔不已,早知如此,适才就不该耽搁犹豫,那就不至于落到被困此地的窘境之中。

    可说到底,此乃阳谋,他如要活命,就不得不在这不利境地之下上去与其搏命。

    他神情阴郁,要解去千罗蛛丝,不但费时,亦是费力,而张衍却可从容在外间恢复法力,就是出去了,自己力竭之下哪还能与之相斗?因而此策绝不可行。

    又拿出晓辰石看了看,摇了摇头,这枚法宝上已是多了一丝深深裂痕,灵机散失许多,也不知还能抵挡几次。

    或许唯有动那枚替死法符,才能闯了出去,可此物只剩下最后一枚,他也是万分不舍,

    想了许久之后,他暗叹了一口气,忖道:“今日想是夺不了那九黄星珠了,在此拖延越久,就多一份危险,唯有先设法脱身,来日再看有无机缘了。”

    抬头看了看上空,捏了一个法诀,又将护身宝光祭出,准备妥当之后,他双袍一抖,化遁光飞身纵上。不多时,就自那窟窿口中冲出,才出得此间,顶上忽见一只遮天大手压了下来,他嘿了一声,扭身一闪,就要从指隙之中闯出。

    这时眼前忽然闪过一片剑光,纷纷落在护身宝光之上,顿时一阵震颤,此刻他只顾逃遁,无心维系,宝光不过几息就被击散,好在还有晓辰石在身,这宝物忽发一道光霞,将来袭剑光纷纷弹开。

    嵇道人此刻已是把玄黄大手甩在身后,回头一瞧,不由有逃出生天之感,正要起了溯真之法回了躯壳之中,可才作势捏诀,却是身形一顿,眼中露出惊怖之色。

    张衍双手负后,站在上方,衣袖随风飞扬,其后天穹之上,入目皆是一片紫云,内中雷嗔电怒,霹雳轰鸣,隐隐结成一张大网,几乎将这片天地笼住。

    嵇道人只觉那雷声似能克制自身功法,震得自己耳膜欲裂,头疼异常,难受不已,连带法力也是转运艰涩。

    他也判断得出,这雷势比方才击杀惠玄时不知强猛了多少倍,此刻最佳选择,便是退回千罗蛛丝之内,只是他好不容易闯了出来,又怎肯回去?

    况且方才急于脱身,冲势过猛,出来足有数里,恐还未退下,那雷电就已先自劈落,想到此处,他狠了狠心,决心硬抗下来。

    当即咬破舌尖,一连往晓辰石上喷了数口精血,眼见身上起了一道七彩虹圈,内中飞出一头毛羽鲜丽的雄峻雉鸟,大展双翅,鸣声嗈嗈,挡在了他身躯前方。

    张衍笑了一笑,从容一抬手,再轻轻朝下一挥,霎时万千电蛇,劈空而下!

    天中闻雷声大作,那头雉鸟一声长鸣,主动振翅而上,初时还能与雷电周旋,可紫霄神雷一旦发出,威力一次强猛过一次,抗得七次之后,终是不支,哀鸣一声,精魄震散,消散于天地之间。

    无了此鸟相阻,所有雷芒都把矛头转向嵇道人。

    嵇道人哪还不知,此刻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若不诛杀施法之人,这天雷恐是不会停下,因而趁着紫霄神雷击溃雉鸡的空隙,不顾一切向上冲去,须臾到了云上,他张口一吐,一道白光箭射而出,直奔张衍而去。

    这门神通名为“解阳六转箭”,可逐对手气机而攻,遇无形之物则化有形,遇有形之物则化无形,至多可来回变化六次之多,专袭修士神魂,中者轻则失了神智,重则魂飞魄散。

    此乃是符阳宗中最为歹毒的一门神通,施术者需得舍去两甲子寿数,方可施展,五大派当年围攻符阳宗山门时,死在此术之下的修士不在少数,由于代价太大,若非是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嵇道人也绝计不肯使了出来。

    使出此术之后,他只觉浑身上下一阵虚脱,却还不忘把替死符含在舌下,这时万千雷光一齐上来,往他身上一聚,轰隆一声,仿佛石破天惊,

    片刻之后,他自里现身出来,吐出了一口黑渣,虽有替死符在身,避过了这一击,可在雷震之下,法身却不复先前坚凝,自腰之下,已不见双足,而是如烟雾般飘忽不定,似是一阵风卷来,便会溃散而去,他勉力捏诀持住,暗道:“此番回去,恐要再修炼百年才能恢复元气,好在除了此人,只要得了九黄星珠,也不算怎么吃亏了。”

    他对“解阳六转箭”极有信心,符阳宗自创派以来,还从无有人在此法下逃生的,喘了口气,张目看去,却是身躯一颤,僵在了当场,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那天中雷光居然未曾如预料中散去,反而重在天中聚集,风掣雷行,隆隆回响,竟又在那里酝酿攻势。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承阳继统宝玉符

    嵇道人方才使出“解阳六转箭”时,张衍便心生警惕,对方在紫霄神雷威胁之下还拼死发动此法,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到这一击必是包含莫大威能。

    对付神通道术,修士若自觉挡不下,遁法高明之辈大可择机遁走,待其灵机耗尽,自能化解了去。

    张衍有五行遁法及剑遁之术,自能远远避开,只是如此亦有弊端,紫霄神雷网若是无人驾驭,便予了嵇道人几分逃生之机,只是在未弄明底细之前,他也不欲硬接。

    正要驾剑飞起,然而就在此时,眉心中有一物似受感应,轻轻跳动了一下,同时耳畔有清越鸣声在萦绕不去。

    张衍与那物心神本就相同,稍稍一辨,就知究里,心神转动之下,索性安住身形,立于原处不动。

    那道白光倏忽飞来,疾如流星,乾坤叶竟是丝毫阻挡不住,自其上毫无滞碍的一穿而过,直奔张衍眉心而来!

    眼看就要射中之时,忽然一枚光润无暇的玉简自他罡云跃出,挡在去路之上,两者霎时撞在一处,只闻一声脆响,仿若瓷珠轻裂,解阳箭如碰铁壁,顷刻间震散为百数灵光,飞舞空中,过不多时,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那玉简忽地一旋,奏出一声清清鸣响,便被一团祥光瑞云重又托回罡云之中。

    张衍破解了此术,再次腾出手来,一挥大袖,天中霎时紫云若潮,雷光烈聚。齐齐放千丈焰芒。

    底下嵇道人见六转箭未能伤得对手,已是慌张万分,望着天中狂声宏响,风回电激,他不由神情大变。

    方才是靠了替死符躲过这万千雷霆,现下再度轰击,那是绝无幸理可言。

    他探手入囊,不得已取了一枚玉符出来,先是紧紧捏在手心,随后又轻轻摩挲。目中却流露出万分不舍之色。

    此是他门内一桩奇宝。名曰“承阳符”,乃是开派祖师自归灵派中库藏中得来,经有百年祭炼,方才化为己用。后来宗门之名。也是由此物而来。

    这宝物内载有前贤遗册。秘闻轶事,门中诸般功法道诀,及历代前辈心得;除此之外。尚有一桩好处,本门弟子若持此宝在手,生死之际还可借其避过一劫。

    只是此宝有灵,一旦有符阳弟子用了保命之法,便认为彼此缘分已绝,便会另去择主。

    嵇道人得了此宝后,秘不示人,想仗之以成就洞天,要是此刻使了,等若是断了道途。

    可要是性命不保,纵是保得此物又有何用?

    他狠狠心,猛将法力往承阳符灌入,此符一颤,出来一名青衣女子,貌美含情,长发垂腰,妩媚纤弱,看他几眼,轻声道:“嵇告章,你我缘分,到此尽了。”

    嵇道人身躯一颤,眼中不舍之意更浓。

    那女子言罢,纤腰一转,就化一缕清霞,将他裹住,而后起了一道金光,眨眼就撞破雷网,冲至极天之上。

    出去十数里后,嵇道人忽觉身上一轻,那玉符在身边绕了一圈之后,就离他而去,化如虹光华,往西北方向遁去了。

    他攥紧了拳头,深深朝玉符离去方向看了几眼,暗道:“宗门被破当日,自掌门师兄以下,众多师兄弟俱是罹难,符阳宗弟子所剩无几,便是有逃生而去的,应也多是小辈,就是拿去了此宝,又哪有可能重振山门?”

    他心下立时拿定主意,只要今日能保住性命,便去那处寻访,若是有机会,把那几名小辈杀了,到时符阳宗弟子只剩他一人,这宝物说不准还能还了回来。

    不过这也只是暂且想想而已,他深知眼下尚未脱离险境,张衍随时有可能追来,因而一捏法诀,起了回源合真之法,立化轻烟一缕,朝南飞纵。

    张衍见嵇道人竟能破空逃去,眼中寒芒隐现,此人既与惠玄勾结,一并前来截杀自己,彼此就已种下仇隙,万没有化解可能,若是不设法除去,他日必将留下隐患,自己虽是不惧,可门中弟子却要受了牵累,因而绝不能容其逃了!

    他一耸身,也是上得极天,正待冒险使出魔藏追赶,可目光看去时,心下却是微讶。

    对方虽是起了回源之术,可此刻并未出去多远,大约只比他剑遁快上些许而已,远不是他先前判断那般迅捷,当日冥泉宗风海洋一比,却是明显有所不及。

    再是一想,不由失笑,自己先前却是先入为主了,回源合真之法也有上下高低之分,甚至因宗门功法不同,许多元婴三重修士还未必会使此法。

    张衍微微一眯眼,他除了剑遁之术外,还有五行遁法相辅,若是全力追赶,也未必不能拿下。

    且回源之法颇耗精元极多,其真身极大可能距离此处不远,此刻跟了上去,正好一并斩草除根,杜绝后患!

    打定主意后,便清喝一声,驾起了一道清光,衔尾追去,

    嵇道人一心逃遁,并未察觉到张衍追在身后,不过这回源合真之法一起,不入身躯之中那万无可能半途撤去,就是他有所发现,也是毫无办法。

    张衍追着他向南飞遁,过有半日之后,前方那一线灵光忽然一顿,转头破开罡云,往地表飞投去,须臾没入一座人迹罕至、荒草萋萋的山谷之中。

    他展袖拨开罡云,朝下看去,这谷地四面环山,崖壁陡峭,草丛之中隐隐约约有许多碎散石块。

    这些石块并非胡乱摆放,而是布成了一门阵势模样,只是布阵者颇为用心,知晓拿草木遮掩,免得引人注目,要不是仔细分辨,还很难分辨出来。

    张衍点了点头,看来此地便是那人藏匿躯壳之处了,他围着这处山谷转了一圈,发现有不少暗藏沟谷,自己若是自正面攻打禁阵,此人极有可能自地下遁逃,需得设法防备。

    略作思索,他伸手一指,垂下一幕黄芒,沿着这片山谷外围划了一圈,霎时聚土成钢,将此地圈为了一片绝地。

    做完此事之后,他确认无有疏漏,便把“五灵白鲤梭”往天中一祭,往禁阵上打了下来。

    嵇道人回至身躯之中,神色间满是疲惫,此番斗法非但未曾夺回龙珠,还把防身保命的法宝折了进去,他也是心疼不已,尤其是那承阳符,几若是割了他心头肉,他猛喘了几口气,伸手一把将发髻扯了,任由头发披散下来,赌咒发誓道:“我嵇告章在此立誓,今日之辱,来日必百倍报之!”

    他正发誓时,忽然听得察觉外间传来一声震响,似有人在攻打阵门,心下一紧,冲了出来一看,见到天中那道人影,顿时又惊又惧,身形止不住颤抖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张衍居然不肯放过自己,反而还能追来此地,方才发誓之语,好似成了笑话。

    此刻他元气大伤,这阵势若被打破,可以想见下场为何。

    神色来回变幻了几次后,他认为不能在此束手待毙,自袖中匆匆取了几件法器出来,摆在了禁阵四角,此举不求阻敌,只求能拖延得片刻时间。

    做完此事后,他往事先准备好的坑道中去,这里几条路是他布阵之前留下的隐秘出口,可以由此绕过阵法,直通旁侧山界,可以无声无息地逃脱而去。

    入了地坑之后,他一路向前,可等到了尽头,却是手足一片冰凉,坑道上去之路竟不知何被人以**力挪转了去,而四周泥壤更是变得坚如铁石,想要硬闯,势必弄出极大动静不可。

    要是换了他人还好说,可他知晓天上对手遁法高明,要是如此做了,就是能逃了去,也迟早会被追上。

    此路不通,他犹自不肯死心,又到别处查探了一遍,可不论哪一处皆是如此,没有给他留下丝毫漏子,不禁面若死灰,颓然坐下,此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总算也是体会到惠玄当时心情。

    听着外面阵势响动一阵接着一阵,嵇道人眼中满布血丝,霍地站起,恨恨道:“不过拼得一死而已。”

    他从袖中把祖师牌位请了出来,摆在地上,而后将随身道书拿出放在一处,恭恭敬敬叩首三遍,叹道:“祖师在上,恕弟子无能,不能重振山门了。”

    说完,他取了一只玉璧贴在胸口,此物能藏元灵,准备到万不得已时只能抛却肉身,法身则可躲入玉璧之中,看有无机会转去投生。

    这时外间声响越发大了,一声响过一声,显是破阵在即,他只是木然站着,并不前去阻止。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好似山崩一般的大响,脚下也是传来剧烈震动,而后就觉一道灵机就往以极快速度往他藏身之处过来。

    嵇道人这时终于动了,大吼一声,忽然撞开顶上泥土,冲上天际,朝西遁走。

    可还未出得十里地,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剑鸣,颈侧似有寒气袭来,惊悚之下,匆忙往旁侧一躲,一道冷光掠去,半边脸皮及一只耳朵已被削去。

    他不敢回身,忍痛捂着血淋淋的脸颊,拼命逃窜,可此不过是徒然之举,忽然有数十剑光飞去散在他身躯四周,稍稍一顿,便同往中间一合,霎时就将他斩成了数十截,化作一片血雨纷纷洒下。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玉鼋留壳增福寿

    张衍杀了嵇道人后,却见血雨之中,有一枚玉璧腾空飞起,摇晃着往远空而去,他凝神一瞧,便大略认出此是寄托元灵之物。

    便是元婴三重修士,若非魔宗弟子,无了肉身,也只有及早前去转生,否则亦要消亡在天地之间。

    修士转生之后便就没了前世记忆,既然此人已是身死,他也不yù再去追究,可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间想起一事来,略一沉吟,伸手一拿,将之摄了过来。

    取入手中后他才发现,方才剑光斩杀之下,这玉璧已是满布裂纹,好似轻轻一捏就要粉碎,难怪飞掠缓慢。

    嵇道人身影在玉璧之中浮现出来,颤声道:“道友,你莫非要斩尽杀绝不成?”

    张衍摇了摇头,笑道:“道友若能解我一桩疑惑,我可送你去人烟稠密之处转生。”

    嵇道人沉默一会儿,才道:“真人要打听的,可是那九黄星珠?”

    张衍微微点头。

    嵇道人想了一想,小声道:“此物来历,在下也是道听途说得来,未必是真。”

    经过先前那事,他看出九黄星珠隐藏秘密甚多,自己所知恐也是一鳞半爪,照实说了,要是将来张衍察觉有误,认为自己是虚言欺骗,那随意遣一名弟子就能让自己万劫不复了。

    张衍笑道:“道友只需把那听来之事说与贫道知晓就可,便有差错,也不会来怪责道友。”

    嵇道人得了这句承诺,这才放下心思,便将自己所知关于九黄星珠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张衍听得九黄珠能吞吸修士jīng血,那林长便是死在此物之下,心中也是有些惊讶,暗自思量道:“此是宝物不假,但诡谲异常,恐是路数不正。”

    他抬起手,待要把玉璧收起,这时嵇道人却急急一拱手,主动言道:“真人,方才斗法时尤丙义所用之物,乃是昔年大弥祖师所传三道敕令之一,名曰‘敕元章图’,有不可思议之妙用,真人不妨取了回来,据在下所知,此物需用灵龟宝壳或蛟骨打磨的骨匣放置,才可保灵机不失。”

    张衍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道友有心了,你且放心,贫道既然说过送你前去转世,便绝不会食言。”

    嵇道人忙在玉璧中打了几个躬,口中道:“不敢,不敢。”

    张衍淡淡一笑,把玉璧放了袖中,看了看天sè,他出来之时乃是黎明时分,此刻已是rì近晌午,赶回去至少还需半rì,那时敕元章图说不定已落入他人之手。

    他想了一想,就取纸笔出来,写下一封飞书,而后装入封皮之中,再一弹指,发了出去。

    此封信是发去汪采薇处,传命这名徒儿先去乾位龙柱,将此物取了回来。

    他待辨明方向,便整了整袍袖,踩罡云而起,去了极天之上,往来路飞遁。

    行有半个时辰之后,听得底下听得浪涌之声,低头一看,见脚下有一条南北纵横的大江翻腾,原来是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五龙江中的上川江上。

    此地原先乃是锺台与轩岳两派的划界之处,江岸两侧都有仙城布守对峙,现下两派归一,自然都归了锺台统属。

    这时耳边又传来一阵短促嘶鸣,目光扫去,见江水中有百十只妖鼋缓挪慢动,个个都是体型硕大,领头一只仿若大山,行走江中时,劈波斩浪,奔涌激流不能撼动其分毫。

    他看了一会儿,暗忖道:“这莫非就是传闻中横行江上的吃人妖鼋?”

    稍作思索,自极天之上按落下来,又把玉璧取出,指着前方道:“嵇道友,这妖鼋背甲,可能用来盛放那敕元章图?”

    嵇道人正在玉中凝身固体,试图修复玉璧,好让自己存身之地更为牢固一些,突然又被唤出,不免有些惶恐不安,直到听得问起此事,这才把悬起的心放下,回答道:“此妖鼋是最好不过,这妖物虽是不好招惹,可也不是真人对手,只是其一遇危险,便躲入水底,缩头藏尾,再不出来,是以极难捕杀。”

    张衍微笑道:“不妨事,贫道自有手段降它。”

    妖鼋在此地数千年,嵇道人好奇他如何对付,拱手道:“可否容在下一观。”

    张衍微一下颌首,把手一松,那玉璧便飘开几丈,他再张开五指,对着其中一头妖鼋,向下一抓,一股庞然灵机霎时涌起。

    将那妖鼋并无法宝之类遮挡,哪里抵挡得里他五行遁法,神通一转之下,就自江河之中被凭空挪到了岸上。

    嵇道人看得大为惊叹,他听说张衍曾在龙柱法会上搬挪山岳,当时还有有些半信半疑,眼下见其轻轻松松便将一只妖鼋挪遁至岸上,不由暗叹道:“我败在此人之手,看来并不冤枉。”

    妖鼋在江河中才难以对付,可若离了水,哪怕寻常一个元婴修士也能轻松降伏,此刻又肚腹朝天,一时翻转不过来,便在那处嗷嗷直叫,声音极是凄厉。

    那头身躯最为庞大的妖鼋闻声转过头颅,很快发现张衍便是罪魁祸首,随后张口一喷,一道腥臭烟雾奔他而去。

    张衍负手站立,身形不动,身周旋起了一道罡风,旋了一圈,将那烟雾拂开,他淡淡道:“我知你能听懂人言,而今我需借鼋背甲壳一用,你若有,便拿了来,我自放你族人回去。”

    那头妖鼋灵智已开,凶睛盯了张衍好一会儿,才口吐人言道:“望你守诺。”

    他将庞大身躯缓缓沉入水下,过了两个时辰,就口衔一枚不过一丈大小的白壳浮出水面,丢到了岸上,直直看向张衍,言语生涩道:“带来了,放。”

    嵇道人一看那背甲,不由面上一动,露出几分奇异之sè。

    张衍起手一召,把那白壳拿入手中,见其如美玉一块,晶莹剔透,温润细腻,背纹深刻,与蚀文有几分相似,似是蕴含玄机妙理,虽是看去与诸鼋多不同,但气机却是同出一脉,并非拿来糊弄自己之物,便就点了点头,把法力转动,罡云之中一只大手探出,将将那妖鼋抓起,投回了江水之中。

    领头大鼋似是知晓眼前之人不好对付,待那头妖鼋入水之后,便带了族人隐入水中,再不出现。

    嵇道人那方存身玉璧此刻凑了过来,围着张衍手中那方白壳转了几圈,啧啧有声。

    张衍抬眼看来,问道:“道友莫非识得此物来历?”

    嵇道人拱手道:“在下并不认识,只是传闻有妖鼋之中有一玉鼋,乃诸鼋之祖,其身不知几许大,长卧于江心之中,镇压五龙地灵,动一动则山摇地撼,江水漫陆,这老鼋每千蜕壳一次,得之可延命增寿百十载,可却从未有人见过,此物有如白玉,说不定便是其身上所遗。”

    张衍道:“既未有人见过,又怎知此物是那玉鼋所留,所谓延命之说许也是以讹传讹。”

    嵇道人忙道:“是是,真人说得有理。”

    张衍笑了一笑,探手拿了玉璧回来,与鼋壳一同收入袖中,就yù动身往神屋回转,

    这时却自远处飞来一封飞书,须臾到得身畔,他起手捉了过来,去了封皮,把信纸展开一看,却是眉关微微一皱,神sè中也是流露着几分凝重。

    这信中所说之事,由不得他不重视,沉思许多时候,心中便有了决断,拔身飞起,往离南龙柱飞去。

    陈国南武山,观潭院。

    掌院吴素筌坐于大殿上,看着阶下站着的三名年轻弟子,言道:“此次离门北去,你三人要切记谨言慎行,不得胡乱滋事,纵有委屈之处,也要忍耐,莫要辜负师长一片期许之心。”

    底下带头弟子躬身一揖,道:“掌院谕令,弟子等敢不记在心中。”

    吴素筌十分满意,再嘉言几句之后,就道:“那你等就都回去准备吧。”

    三名弟子一齐跪下叩首,随后退出大殿。

    吴素筌感叹道:“这吴松xìng情稳重,资质又好,很是难得,那另外二人,也是不差,短时内能找出这三人来,却是辛苦师弟了。”

    审楚鱼不敢居功,稍稍欠身,道:“除去那些化丹弟子不提,我院中只这三人心xìng资质俱佳,可传门中道统。”

    吴素筌状极欣慰,道:“章真人怎么说?”

    审楚鱼忙道:“已是说好,章真人明rì便就启程北去。”

    吴素筌沉吟道:“有些急了。”

    审楚鱼笑道:“章真人本非我院中之人,来此是为采集毒瘴,而今瘴气已消,章真人自无心留此了。”

    吴素筌叹道:“早些离去也好,上使虽未明言,可我却觉他看章真人时目光不善。”

    审楚鱼一惊,站起道:“莫非上使意yù对章真人不利?”

    吴素筌苦笑道:“封禁之事上宗绝不容许有半点风声泄露出去,章真人在我院中住了这么长时rì,不离开此地尚好,要是离去,上使定会拦阻。”

    审楚鱼慌张道:“那该如何是好?上使若是下令对付章真人……”他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章真人对我举派上下皆有恩情,万万不能害了他。”,

    吴素筌平rìxìng格绵软,但此时却很是镇定,言道:“师弟,明rì为兄会设宴款待上使,把他拖住,那时章真人便有机会走脱,只要出了观潭院,商清俊还有坐镇此地之责,到时又能去何处寻他?你我只管把戏演好就成。”

    ……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瞒天过海隐杀机

    第二日,吴素筌在山巅掷星泉前摆宴,招待凤湘剑派一干来使。

    商清俊本就喜好奢靡享乐,因而并不推拒,带了几名弟子,欣然前来赴宴。

    见礼之后,他也不问情由,坐下就是饮酒。

    吴素筌见他脸上无有半分异样,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思也是稍稍放下。

    只要在这里拖住此人小半个时辰,便足够章伯彦带着那三名弟子远去了。

    他与坐于下首的审楚鱼对视一眼,两人轮番上去敬酒。

    只是酒宴不到半刻,就有弟子来报,道:“掌院,曾师伯来了。”

    吴素筌一怔,向审楚鱼投去探询之意,后者却是摇了摇头。

    商清俊把酒杯随意一抛,扬声道:“是本座把曾过之唤来的,莫非有什么不妥么?”

    吴素筌忙站起,拱手赔笑道:“无有无有,曾师兄平素在金池炼药,少与同门亲近,在下想请也请不来,还是上使的面子大。”

    他嘴上虽如此说,可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暗自皱眉,“曾师兄一向守着金池丹炉足不出户,就连商清俊那日到此也未露面,这二人又是什么时候走到一处了?”

    “商上使,老道我说得如何,我这两位师弟对我这个做师兄的,却并不如何太看得上。”

    随着语声响起,就见一名拄杖悬铃,面白无须的白发老道走了进来,脚边则有一只独角妖蛙蹦跳前行。

    吴素筌起身下了席案。主动上前示好,道:“师兄说得哪里话来,你肯赏光,我与审师弟都是欢喜,还请席上坐。”

    曾老道呵了一声,径直到吴素筌原先席位上坐了,举起酒杯道:“商上使,老道全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愿到此,先敬你一杯。”

    商清俊举起酒杯,作势一对。而后仰脖一饮而尽。这时他看了看左右,好似无意问道:“吴院主,既然你在此设宴,那位章真人怎不见前来?”

    吴素筌面色微微一变。挤出笑容道:“章道友不喜热闹。又不是我门中修士。因而就未曾唤他。”

    商清俊手中把玩着酒杯,摇头道:“怎可如此,听闻这位章真人救了观潭院不少弟子性命。怎可怠慢了?这非是待客之道!”

    曾过之放下酒杯,道:“不错,说来忝为地主,我还未曾见过这位章道友,不如老道我去将他请了来?”

    吴素筌心里咯噔一下,强自镇定道:“章真人脾气古怪,需在下亲自去请了。”

    曾过之哎了一声,伸手作势一拦,道:“师弟身为院主,还要在此陪上使饮酒,怎可离席?方才上使也是说了,章真人于我观潭院有恩,我身为院中阁主,也自当当面拜谢。”

    审楚鱼看着不妙,急着道:“不如由小弟代劳。”

    商清俊不耐烦道:“请个人来,能有什么麻烦的?曾过之,就由你去请,若是那章道人不愿前来,你就言是本座相邀,凉他也不敢不给脸面。”

    见他把话说死,吴素筌和审楚鱼都是无法开口,眼睁睁看着曾过之往外步去,只能暗地里期望章伯彦动身快些,在被找到之前先一步出得山门。

    商清俊瞧着二人心神不宁的模样,冷冷一笑,道:“吴掌院,有酒无乐,未免无趣。”

    吴素筌仿佛一下回过神来,道:“是,是。”忙命一名弟子下去,招呼歌姬舞女上来助兴。

    审楚鱼想了想,犹豫站起道:“师兄,章真人宿住的那处洞府有些偏僻,曾师兄他久不在门中走动,怕是路途不识,不如小弟前去看看?”

    吴素筌还未说话,商清俊却插言道:“审楚鱼,听闻你有一爱子,不过稚龄之身,就已修至‘凝元显意’,本座有意收他为徒儿,你以为如何?”

    被他这一打岔,审楚鱼却暂时走不脱了,然而对方要收他儿子做徒弟,非但未觉欣喜,反而感到一股寒意冲上脊背,呆立了好一会儿,才惶恐道:“多谢上使抬爱,上使愿收小儿为徒,在下也是求之不得,只是前些时日小儿中了瘴毒,想是伤了元气,至今痴痴傻傻,不似先前那般灵慧了。”

    商清俊有些意外,道:“还有这等事?”

    他摆了摆手,“这却无碍,我与苦心宗几名长老都是熟识,讨几名培根固源的丹药来不是难事,依本座看,这拜师宴也不用改日了,就趁着眼下诸位皆在此处,把你孩儿唤上来,把礼行了就是了。”

    审楚鱼心中暗暗叫苦,他哪料得到商清俊会有这么一出。若是把自己爱儿找到殿上,无疑是送羊入虎口,将来都要受制于此人。

    商清俊见他迟迟不动,登时拉下脸来,冷声道:“怎么,莫非审阁主认为本座不配么?”

    吴素筌慌忙道:“上使,师弟他绝非此意。”又冲审楚鱼使了个眼色,道:“师弟,就依着上使的意思,你去把侄儿找来。”

    商清俊一摆袖,道:“这却不必了,我已是命人找来了。”

    他拍了拍掌,就有一名艳婢牵着一名七八岁大的男童走上殿来,双目灵动,并未半点痴愚之像,见了审楚鱼,叫了一声爹爹,就挣脱那婢女之手,跑了过来。

    审楚鱼看了那婢女一眼,后者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他重重哼了一声,又伸出手去,将一头扑来的孩儿抱住,心里暗叹一声,知是对方早就算计好了,转身过来,指着商清俊,苦涩言道:“洪儿,这是你师父,还不上前拜见?”

    小童哦了一声,老老实实上前,叩首端茶,行了拜师之礼。

    商清俊先前不过是想弄个人质在手,好便于控制观潭院。至少在封禁开解之前不能出了漏子,可一见这小童,灵秀异常,资质比他几个徒儿都要好上不少,倒是真起了收徒之心,略一沉吟,抛了一只玉马下去,道:“拿去吧,此是为师送你的。”

    童子想了想,却是把自己颈上金圈拿了下来。递去道:“师父。徒儿的拜师礼。”

    商清俊一怔,随后哈哈大笑,接了过来,道:“好徒儿。为师收下了。”

    与此同时。章伯彦按照事先定计。起了一团黄云,带着吴松等三名弟子山外飞遁。

    才出得山门,身后就有一道遁光追来。上有一人大声道:“章真人,你这是要往何处去?”

    章伯彦早料到此行不会太过顺遂,回首瞧去,见是一名身披灰羽鹤氅的老道,肩上蹲着有一个妖蛙,他虽未见过曾过之,可与审楚鱼闲聊时,也曾听其提及,因而冷笑道:“这便不劳曾道长过问了。”顿了一顿,又道:“章某若是你,还不如回府休养,观你如今神气,活个三四载,也是往多里说。”

    曾过之一惊,百年他去南崖洲采药时,不慎被山中毒物咬伤,那时就知自己活不长了,后来用丹药遮掩了身上气机,就连商清俊也不曾看了出来,未想却在章伯彦面前露了底。

    他自嘲一笑,索性坦承道:“章真人好眼力。”

    转首看了看云上三名弟子,泰袖取出一物,抛给其中一名年岁不大的弟子,道:“花仲,你虽非我徒儿,但在炼丹一道上天资不凡,此是我毕生精研的丹方,现下传予了你,到了别家门中,也别堕了我观潭院的名声。”

    那名弟子接了过来,在云上对着曾过之拜了一拜。

    章伯彦眯眼道:“曾道友早知章某要走?”

    曾过之冷哼道:“我那两个蠢师弟,自以为事机安排的天衣无缝,实则他们一举一动早被人盯在了眼里,若不是我虚以委蛇,暂且稳住了商清俊,怕是他一早就下了狠手了。”

    说到此处,他又挥了挥袖,道:“章道友快些走吧,我久去不归,商清俊必会怀疑,少时若追了出来,我会在此阻他一阻。”

    章伯彦嘿的一笑,他也不客气,冲其拱了拱手,便起了遁法,一团黄云裹起三名弟子,就往北行去。

    见他走了,曾过之朝下一指,那独角蛙咕呱叫了一声,突然一蹦,就没入了地下。

    做完此事后,他就在原处一坐,闭目养神起来。

    约莫过去一刻,忽闻一声剑啸,睁眼看去,见山巅之上忽然飞起一缕剑光,如长虹掠地,往此处疾飞而来,

    不一会儿,剑光到得近前,商清俊自里现身,怒气冲冲道:“曾过之,人呢,人在何处?”

    曾过之缓缓道:“人已走了。”

    趁着说话之际,他暗中捏了一个法诀,只闻轰隆一声,那独角蛙忽然自底下窜起,此时已是变作数丈大小,一口就把猝不及防的商清俊吞了下去。

    他连连运法,独角蛙身形急骤缩去,很快就到了一丈大小,可到了这等地步,无论他怎么使力,也是无法再收得半分,不多时,额头上就满是汗水。

    身边忽有风声响起,他诧异观去,看见来人,不禁吃了一惊,道:“章道友,你,你怎又回来了?”

    章伯彦眼中碧火森森,笑意深沉道:“章某若是就这么离去了,商清俊必拿你观潭院出气,因而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与贵派一道,将此人除去为好。”

    曾过之身躯一颤,脸现惊怒道:“你……”

    凤湘剑派要开封禁,观潭院怕其过河拆桥,因而决定把弟子送去北洲,那是留下一个后路,以防不测,可他心中其实还抱着万一之念,不愿与上宗彻底交恶。

    他在此拦阻了商清俊,大不了把罪责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反正自家也活不了许久,但若是在此与外人一道害死了上使,那可就真正没有退路了。

    还未容他反应过来,耳畔闻得那妖蛙一声哀鸣,漫天血肉之中,百道剑光自里冲出,直往二人所在之处杀了过来。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含沙射影断性命

    章伯彦把身一摇,千数魔头自顶上罡云之中纷涌而出,迎着剑锋冲上去。同时又言道:“曾道友愣着做什么,还不与我一同动手,不了结了此人,莫非你还指望过他放过你不成?”

    曾过之望见有不少剑光往自己这里过来,哪还不知商清俊已是生出误会。

    若是凤湘剑派换了他人来,他还有心解释一二,可此人向来刚愎自用,又好脸面,哪怕明知自己做错也不会悔改,此刻既已是动手,他也是彻底绝了心思,将手中金铃祭起护身,可只招架了片刻,便就有些抵挡不住。

    商清俊怒发如狂,他向来自大,先前自认已将曾过之笼络压服住,可现下一看,自己分明是被其耍弄了,自是深恨不已,百数道剑光中,倒有大半是对其去的。

    同时他朝一边撇了一眼,见那些魔头与剑光一撞,俱是被撕割开来,不由讥嘲一笑,可旋即又面色一变,那些魔头残躯一合,又复完整,居然撇下剑光,直奔他处而来。

    他心下一盘算,决意弃了立刻击杀曾过之的念头,召了数十剑影回来遮护,而杀向章伯彦的十数剑光却是不变。

    章伯彦一声冷笑,站着不闪不避,罡云里飞出一面鸠面铁牌,迎风长至一丈大小,悬于头顶之上,剑光打来,传出密集碰撞之声,却不能突入进去。

    而千数头魔头上去之后,围着商清俊驰回飞旋。时不时冲下撕咬,每每被剑光割裂之后,却又能重新聚起,他一时寻不得到破解之策,只是以剑气阻拦。

    倒是曾过之因此压力大减,凡能抽出手来,把手中竹杖祭起,反复往他处打来。

    商清俊自恃在凤湘剑派六把玄剑中排名第三,本拟用不了几合就能斩杀这二人,没想到情势却是倒了过来。反是自己被逼得狼狈不堪。他怒啸一声,身与剑合,起了光华一道,撞碎千百魔头。自重围之中杀了出来。

    到了高空。一招手。将所有剑影聚来,合为一柄长约四尺,通体墨黑的玄剑。随后向下一指,剑光直朝章伯彦杀来,后者有鸠面牌相护,站着不动,轻描淡写朝牌上打了几个法诀,霎时有黑云涌现,堆在前后左右,围遮得风雨不透,剑光入云,却如泥牛入海,不起波澜。

    可同一时刻,却忽闻咔嚓碎金之音,曾过之一声闷哼,倒伏在了地上,其背后却是开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一枚残破金铃正掉落在身躯之旁。

    商清俊哈哈狂笑道:“与本座作对,便是这般下场!”

    百影剑既有惑敌耳目之能,又可在虚实之间来回变化,是以发剑之时,常叫人防不胜防,方才指向章伯彦的实则只是一道剑影,而杀向曾过之的方是本剑,果然被他一击即中。

    章伯彦只是漠然撇了一眼,就不在多看,曾过之自家无能,却是怪不得他。

    这时又有两道遁光自山巅遁下,却是吴素筌与审楚鱼二人,眼见曾过之被杀,都是怔在当场,不知所措。

    章伯彦战至而今,却久久不下狠手,等得就是这二人出来,这时大声言道:“两位,还不上来一同将此人斩杀了,若被其逃去了,你观潭院焉有活路?”

    商清俊听了,冷哼一声,当即御剑杀去,却是先下了狠手。

    吴、楚本还在犹豫,可被他这么一逼,也不愿束手待毙,各自拿出趁手法宝出来应付。

    章伯彦瞧二人动手,暗觉已是差不多了,一法法力,就自鼻中喷出两股寒气,霎时凝冰成形,化为一柄冷光四射的利剑。

    此为他祭祀数百年的“寒晶白骨剑”,探手拿过,又自袖囊中取拿了一张纸符出来。

    此符上有一挣扎扭动的小人,望去竟与商清俊有九分相像,他嘿嘿一笑,手中用力一攥,那小人顿时发出一阵惨呼。

    商清俊神情陡变,他似是感同身受,捂住胸口,脸现痛苦之色,喘了几口气,头上有冷汗泌出,他也是察觉到不对,大吼道:“何人作法害我?”

    章伯彦阴森一笑,此术名为“含沙射影”,为冥泉宗中一门阴损神通,平日采得修士气机收入符中,于斗阵之时作法,就可毙敌命于顷刻之间。

    此法虽是厉害,可亦有苛刻之处,修士需在百日内采得气机,若一日中断,便全功尽弃,需得重头来过,而施法之时,需在三里之内,因而冥泉宗中习练此神通者甚少。

    章伯彦也是投了张衍之后,有感于自身手段甚少,门中厉害神通诸如“九幽大悲风”、“散魄三消气”之流又未得传授,这才习练了此法。

    自入观潭院中后,他把每一人的气机都采了过来,商清俊在此地住了数月,亦是被他暗中下了手,其本人还浑然不知。

    他目中冷光一闪,把符掷在半空,随后倒持剑锋,对其一划,只闻噗嗤一声,符竟就有一股鲜血飙出。

    商清俊大叫一声,就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四肢抽搐了一下,便就不动了。

    只是片刻后,他胸膛处突然飞出一道灵光,直奔天际而去,

    吴素筌色变道:“不好!是绝命符!快快阻住!”

    绝命符乃是凤湘剑派长老随身所携,若是被外敌杀害,便会飞去告知山门。

    章伯彦目中泛起碧芒,当即打出一枚飞钉,瞬息而出,将飞符钉在了半空。

    见此符被他拦了下来,吴、审二人这才放松下来,只是都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三人留意飞书之时,却不觉自地下无声无息转出来一个长长虚影,缓缓往躺于地上的商清俊爬去,而后往其鼻窍中一钻,几息过后,就有无数一团彩雾将他全身裹了。

    章伯彦先是察觉有异,扬手一打,数十团碧火落了下来,可那彩雾似是不惧。

    不过眨眼之间,雾气便就收去,可地下商清俊那具尸首居然没了影踪,只是凭空多了出来一个小眼。

    吴、审二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章伯彦看着那处,皱起眉头,沉声道:“此地古怪,不可久留,二位需得早谋出路了。”

    此时距地表千丈之下,却有一处地穴,商清俊面无表情,盘膝坐地,他看了一眼身旁那柄百影剑,道:“元灵寄剑之法?莫非你还想死中求活么?”

    那百影剑听得此言,就要跳起飞去,却把他轻轻一捏,就自拿抓住了,尽管剑身跃动不止,可却不能挣脱。

    商清俊古怪一笑,把腕子割开,递到剑身前,任由鲜血洒了上去,接着又连吐了三道浊气上去,此剑由黑转白,又由白转黑,连续九次之后,这才顿住不动。

    他把剑拿起,幽幽言道,“本君困在底下万载,原身尚不得出,今便借你躯壳一用,等来日聚齐本命元珠,自会放你离去。”

    东胜北洲,离南龙柱。

    茅无为取了九黄珠之后,便辞别乔桓隽,带着三名师弟及一众弟子,往南洲山门处回返,只是还未过得五龙江,就见天际浮现一道长虹,直向自己这处而来。

    他怔了一怔,伸手命众人停下,随后步了出来,高呼道:“张真人,你怎会在此处?”

    剑光一落,张衍挥开光云,自里现身而,起手还礼,道:“茅掌门,贫道是特意来寻你。”

    茅无为哈哈一笑,把破烂袖袍一展,道:“老道我身无长物,靠四处乞食度日,不知有何物值得张真人惦记?”

    张衍微微一笑,道:“贫道是为那龙柱之下宝珠而来。”

    自接了章伯彦书信后,他暗自猜测那这九黄星珠与观潭院地下封禁许有莫大关联,因而不欲让宝珠再往那处投去,决定尽可能将此物齐集在自己手中。

    此语一出,茅无为身后纯白、善诚、虔情三名真人都是神色一紧。

    张衍威名他们也曾听说,连最有望成就洞天的容君重都被其杀了,要是起意强夺,他们这些人还真未必是其对手。

    茅无为却是不动声色,道:“明人不做暗事,老道是从龙柱下得了一枚宝珠,只是似与张真人无关吧?”

    张衍打个稽首,道:“贫道愿拿两件玄器来换此珠,不知茅掌门意下如何?”

    茅无为却并不马上回拒,而是捋须沉吟起来,半晌后,他才道:“老道问句不该问的,这宝珠……张真人莫非知晓其来历?”

    张衍回道:“也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

    他也不讳言,就将自己从嵇道人处听来之事,拣了一二出来说与其知晓。

    听完之后,茅无为暗暗权衡了一下,便伸出三根指头,眯眼道:“我师弟有三人,两件玄器却不够分,未免厚此薄彼,我要三件。”

    张衍笑了一笑,当即应下道:“好,就如此说定,只是三件玄器不在身旁,请茅掌门稍等,我传书命人送来。”

    他摆在仙城之中的三件玄器至今无人换去,炼制白月英实的灵药又另有来处,留在那里也是无用,正好拿来换了。

    茅无为却摆手道:“不必了,我却信得过张真人,你先将宝珠拿去,来日得空,记着把许我之物送来就是了。”

    他探手入怀,把一只铜盅取出,再轻轻一推,飘送至张衍面前。

    张衍双眉一扬,他伸手拿过,放入袖囊之中,点了定头道:“多谢茅掌门成全,短则十日,长则一月,必将三件玄器送至贵宗门前。”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派换宝心思异

    ps:  还有一更,稍晚,大家可以明天看

    张衍言罢之后,对青宣宗众人打了个稽首,就自起了遁法,化虹芒一束,往东行去。

    纯白真人挪至茅无为身侧,道:“那宝珠就这么给他了,师兄当真舍得?”

    茅无为撇嘴道:“那宝贝还需精血相祭才能用上,是你舍得还是我舍得?这等邪异宝物,哪里有三件玄器落得实在?”

    另一旁虔情真人不解道:“师兄真信此人所言,说不定这宝珠另有妙用,那番言语是诓骗我等呢?”

    茅无为望了望张衍离去方向,嗤笑道:“真也好,假也罢,都已送了出去,何苦再去多想,我青宣宗不必要去趟这浑水,就让何遗珠、陈渊二人头疼去吧。”

    张衍本意是往东先寻凤湘剑派,可行有一个时辰后,却在半途上撞见了正值南归的苦心宗一行人等,此宗左右也需拜会,因而转了遁光,拦在云盘飞舟之前,稽首道:“何掌门有礼。”

    何遗珠并不请他上去,而是云盘中垂下两道祥云,托着他与门下几名长老一同出来,眼神中露出提防之色,道:“原来是张真人,足下不是在乾位龙柱取宝,怎有闲心来寻何某人?”

    张衍正色言道:“贫道此行目的,却是与那龙柱之宝有关。”

    何遗珠一惊,他倒退一步,看了看左右,复觉胆状,又上前半步。提声道:“如何分柱,五家已有公议,张真人亦是在场,莫非此刻想要反悔不成?

    张衍笑道:“何掌门误会了,贫道非是此意,那宝既入贵派之手,自不会平白索要,愿拿手中丹方来换。”

    “丹方?”

    何遗珠不屑一笑,道:“我苦心宗炼丹之能,天下皆知。何差张真人几帖丹方?”

    张衍笑了笑。他也不多言,将两帖备好的丹方送去,道:“何掌门看过之后,再论不迟。”

    何遗珠拿来手中。开始面带不屑之色。可是再看下去时。目光却是一下定住,手上也是一紧。

    只是看了下来之后,关键处却少了几味灵药。翻来覆去看也未寻得,知是对方故意隐去,不由犹豫起来。

    后面长老见他神情有异,道:“师兄,你……”

    何遗珠把眼闭上,将手中丹方往他怀中一送,叹道:“你自去看来吧。”

    那长老好奇拿过,他乃是此道行家,只粗粗一瞧,就知这丹方非同小可,非但是讲述如何炼制一味宝丹,还内藏一门极为高明的炼丹手法,其中精妙之处哪怕未有全部述明,也能窥一斑而见全貌,若能到手,必能将自身之能炼丹术再提升一层上去,若是流传下去,举派都能受益无穷,他激动道:“掌门!”

    何遗珠知他心动,可他也是为难。

    如从眼前来看,无疑是这丹方较为紧要,可那宝珠乃是从龙柱之下所得,是否是大弥祖师所传他现下不敢确定,但却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着一桩极大秘密,不能轻易舍了。

    考虑了一会儿,他将丹方从长老手中抓过,往张衍处一抛,道:“张真人,敝派无需此物,还请收了回去。”

    张衍似是早知是此结果,挥袖一荡,当即将那丹方扫成粉末,看得那长老脸上一片肉疼,而后他又抛了一只瓷瓶出来,道:“若是此物如何?”

    何遗珠并不敢拿入手中,只是发一道灵气上去承托,挡在三丈之外,小心问道:“此又是何物?”

    张衍道:“此物名为蓬莱气,修士破境之时,若是吸得一口,则成算大增。”

    何掌门眼中发亮,这显然又是一件好宝贝。

    他苦心宗与别家不同,功行半靠自身打磨,半靠服食丹药,虽是进境比同辈来得快些,但到了关隘时,所费灵丹并不在少数,且越往上去越是艰难。

    如今他修为已到了元婴二重,可要去往三重境,需服数百丹药,可炼制此丹的灵药极其稀少,要想搜寻全了,许要等上上百载,而这蓬莱气若当真有此效用,则价值更在方才那丹方之上。

    他神情中泛起挣扎之色,过了不知多久,他终是有了决断,张了张嘴,涩声道:“张真人,何某还是不能答应。”极为不舍地看了一那只瓷瓶,将其推了回去。

    张衍连番两次遭拒,却也不恼,把瓷瓶收了,道:“既如此,贫道也不强求,只望何掌门护得此宝,勿要遗失才好。”

    何遗珠脸色沉了下来,道:“张真人此言何意?”

    张衍淡笑道:“贫道别无他意,只是告知何掌门一声,这宝珠乃凶邪之物,想是贵派取珠时已有所察觉,日后如有灾劫上门,勿要小心应付,贫道这便告辞了。”

    何遗珠只把此当成威胁之语,冷笑一声,拱手道:“那就不劳张真人费心了,不送!”

    张衍纵身而起,眨眼就在众人面前冲破罡云,往天外去了。

    那名长老这时才道,“掌门,这宝珠诡异非常,要之何用?可有了那丹方,我苦心门……”

    何遗珠哼了一声,打断他道:“师兄你也不好好想想,若是那宝珠当真不及那两物,他又怎舍得来换?”

    那名长老一怔,随后一拍额头,道:“还是掌门思谋深远,老朽糊涂了,为眼前一时之利,险些误了大事啊。”

    张衍离去之后,驾剑继往东行,只是在巽、震二柱转了一圈,却不见凤湘剑派弟子,于是在左近召了一名锺台弟子过来相问。打听下来才知,早在数日之前,陈渊已是带着门人弟子不告而别,转道西济海界回往南洲,便是此刻追去,也已是赶不上了。

    他思忖了一番,凤湘派除却掌门之外,另外五名剑主各自执掌一方,势力也是不小,等陈渊回到门中,上有洞天真人坐镇,下有诸多长老掣肘,远比不得外间可可自行决算,就算自己拿出足够有分量的东西,怕也换不来星珠,此事只得作罢。

    那飞去观潭院的两枚星珠究竟是从谁人手中遗失,他现下还不得而知,要是锺台那枚尚在手中,倒是有把握拿了来,如此手中就可有四枚星珠,封禁下那妖物若是当真脱困,势必会主动找上门来,需得提早做好准备了。

    他深深朝南望了一眼,一甩袖,腾空而起,乘风飞去,半日之后,就回得西南设宴法坛。

    此刻宴席已毕,三派修士一走,一众赴宴散修也多是走了,只有百多名神屋山修士尚未离去。

    他扫了一眼,见乔掌门车驾仍在,倒不必再跑去希声山相寻,把遁光按落,在大殿之外站定。

    汪氏姐妹见自家师父安然回返,都是喜悦,忙一起上来拜见。

    汪采薇递上一只长形木匣,道:“弟子遵恩师嘱咐,已是去乾位龙柱把此物寻来。”

    张衍看了一眼,就起手收入袖中,颌首道:“做得甚好。”

    这时脚步声起,白长老自殿内迎了出来,他面上堆笑,一边上前,一边拱手道:“张真人回来了,掌门与夫人等候多时,有请真人入内一叙。”

    张衍还了一礼,道:“不必了,贫道还有要事在身,需得早些回山,只是要拜托白长老与我传话乔掌门,就言贫道欲求他手中龙柱之宝,不知可否割爱?”

    白长老心头微凛,事关重大,他不敢做主,道:“真人稍待,在下去去就回。”

    他疾步回了殿中,见了乔掌门夫妇,就将此话原封不动报了上去。

    乔桓隽听后,怔愣片刻,才道:“张真人当真如此说?”

    白长老沉沉点首。

    赵夫人奇怪道:“张真人先前明明对此物不太在意,怎现下又有兴趣了?”

    乔桓隽起身迈步,看着身后屏风上那副旭日奔浪图,隐有所悟,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身过来,目光坚定道:“给他!”

    白长老郑重提醒道:“师兄,那可是龙柱遗宝,许是祖师所留,就连南洲三派也是各有斩获,如此送出,是否合适?”

    赵夫人也道:“夫君,还需慎重考虑才是。”

    乔桓隽起手摆了摆,道:“要是祖师手书那还罢了,便是拼了性命,也我不会拿去送人,可一枚不知来历的宝珠,为此还折我两名弟子性命,拿在手中也是烫手,送了张真人或许反是好事。”

    他方才细思下来,觉得张衍不提其余,直言索要此珠,那就是愿意受他一个人情。

    锺台派与有三派威胁在外,郑真人又不能出手,这时就极需一个极强助力。

    只要撑过这百来年,锺台就能将轩岳派功法神通尽数吸纳,因而在他眼中,一件古怪法宝远没张衍分量来得重。

    白长老却是迟疑,道:“掌门,燕师兄那里可要知会?”

    乔桓隽坐了下来,道:“此事我做主即可。”又平视过来,“白师弟,你忧心何事我也明白,不过燕长老向来顾全大局,知我所选,必能体谅。”

    赵夫人也是道:“夫君既已决送人,那宜早不宜迟,犹犹豫豫,没得让人小看了。”

    乔桓隽赞道:“夫人说得极是。”

    赵夫人自香囊中取了一只悬钮处刻有眦睚的黄铜手炉出来,摆在案上,挽袖摊手,道:“宝珠在这炉中,白长老这就拿去予他吧。”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去留生死路 怀璧引妖魔

    大殿之中,章伯彦与吴素筌,审楚鱼二人围坐于雍明井前。

    此刻吴、审二人俱是一脸惶惑,先前他们虽想欺瞒凤湘剑派,意图暗中把弟子安排走了,可也并未想过要与之作对,而今商清俊一死,观潭院却是走上了绝路。

    逼不得已,他们把商清俊带来的门人弟子一并关押起来,又把山门封闭,不令任何一人出入。

    只是此人原先每七日就与门中传书一次,就是能遮瞒得一时,凤湘剑派也迟早会察觉不对。

    吴素筌艰难言道:“章真人,当下该如何是好?”

    章伯彦沉声道:“若是二位愿意率门下投我涵渊,敝派掌门当会助你等挡住凤湘剑派。”

    吴素筌斟酌语句道:“可神屋山在极北之地,距我观潭院何止十万里……”

    虽是远在南洲,可他也曾听闻过张衍的名声,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相反凤湘剑派算得上近在咫尺,朝夕可至,就算转投到了涵渊门下,又能何用?

    章伯彦瞧他不肯,便又道:“那便离开此处,到我神屋山中安置,我派与锺台交好,凤湘剑派再是如何厉害,也总不会追杀到北洲来。两位也瞧见那日情形了,这封禁之下必是藏有邪物,是去是留,不过一念可决。”

    吴素筌踌躇良久,最后叹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审楚鱼道:“师兄,我已听闻锺台贺宴已散。陈掌门不日就要回得山门,可若带上门内弟子往北去,至少要用去大半月,一路之上还无法隐瞒消息,上宗……凤湘剑派若是得闻,只需遣一人过来拖住我等,那就走不成了。”

    吴素筌脸色惨白,道:“怎回来的如此之快?”

    章伯彦冷笑道:“两位何须烦恼,凤湘弟子若敢追来,一剑杀了即可。”

    吴素筌一惊。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此法不妥。”

    他久在凤湘剑派积威之下,就算要去另投他派,也丝毫不敢起有反抗之心。

    审楚鱼拱手道:“师兄。小弟有一法。弟子分数路而走。谁能走脱,就纯凭天意了。”

    吴素筌想了想,叹道:“眼下也只有行得此法了。”

    此举虽是会舍弃一部分弟子。可同样也使得大部弟子能够走脱,他再沉思一阵,道:“便就如此定下,师弟,你招呼弟子前去准备,明日我等便就动身。”

    审楚鱼站起道:“是,小弟这就前去准备。”

    章伯彦却道:“审道友,慢来。”

    审楚鱼马上停步,对章伯彦他可不敢不重视,正色问道:“章真人可是还有见教?”

    章伯彦嘿嘿笑道:“章某敢断言,凤湘剑派必在你院中暗插了眼线,一旦弟子分散走脱,便立刻会有书信去往其门中告密,说不准一日之内便会有人杀来。”

    吴素筌一听,顿时六神无主,道:“左也不成,右也不成,那又该如何是好?”

    章伯彦道:“实则此事也易,只需留一人在此镇守,而另一人则带上心腹弟子,随章某先行,既不易被人察觉,又能把此间消息瞒下,就只看两位愿不愿意了。”

    吴素筌吸了口气,沉声道:“我乃观潭院掌院,合该我留下,师弟,你随章真人同行。”

    审楚鱼却急着跳了起来,大声道:“万万不可,师兄乃门中顶梁,怎可有失?还是小弟留下。”

    吴素筌把身躯坐直,正色道:“师弟休得与我争了,现我以院主之尊传谕于你,明日你携弟子往神屋山去,不得有误。”

    审楚鱼无奈,长叹了一声,抬了抬手,道:“审楚鱼领命。”

    三人彼此又商量好细节之后,就各自回去安排。

    到了第二日,章伯彦到了殿上,却不见吴素筌,只有审楚鱼一人坐于殿中,身边还带着一名稚龄童子。

    他待坐下之后,便问道:“吴院主何在?”

    审楚鱼长身而起,对着章伯彦一揖到底,道:“吴师兄乃一院之长,道行神通皆是在我之上,不可白白在此折了,我已用曾师兄所留丹药将他迷晕,还请章真人带他先行,由审某坐镇此处,不叫消息泄露。”

    章伯彦无所谓何人留下,便点头表示知晓。

    审楚鱼将那孩儿带到自己跟前,道:“此是我儿审峒,章真人先前也是见过,还望此行能带上我儿,不求能长生了道,只求能安乐一世便好。”

    章伯彦撇了一眼,道:“可。”

    审楚鱼摸了摸那孩童脑袋,眼中满是慈爱道:“孩儿,你随章真人一同去吧。”

    那孩童也是颇为乖巧懂事,不吵不闹,听了父亲之言,就到身边章伯彦身边站好。

    章伯彦暗忖道:“这孩儿莫看年岁小,可心性坚忍,又极懂事,资质也是不差,若是能得授上乘功法,将来必成大器。”

    审楚鱼拱手道:“那就全拜托章真人了,我已在外间备好飞舟,随时可以上路。”

    章伯彦不再多言,带着还孩儿起身到了外间,见有一驾七八丈的飞舟悬于天中,上立十来名弟子,多是化丹修为,带头之人乃是一名钱姓阁主,这人虽是未审、吴二人师弟,可因是前任掌院记名弟子,是以地位却远远不如。

    不过章伯彦先前在院中炼药,备理药材多是此人所为,也常打交道,是以也算熟识,纵身上了飞舟后,他扫了一眼躺在舟中榻上的吴素筌,便道:“钱阁主,请速速启程吧。”

    钱阁主对着下面审楚鱼一拱手,道:“师兄保重。”

    便取出牌符一摇,飞舟之下起了一团,已极快速度向外行去。

    只是院中之人谁都未曾发现,飞舟离去之后,院中某一处忽有一股彩雾自地下喷出,而后化霓虹一道,往北飞驰。

    出了山门之后,钱阁主正要驭舟往北走,章伯彦却忽然道:“掉头,转南。”

    钱阁主不解道:“要往神屋山,只有向西、北两途,可章真人怎往南去?”

    章伯彦神秘一笑,道:“我等就是往南去。”

    钱阁主愣在当场,道:“这,这是为何?”

    章伯彦冷笑道:“章某私下猜测,凤湘剑派定不会容你院下封禁之事流传出去,眼线当有不少,故而决不能按正路行事。南广海界上有一仙城,距离此处不过五六日路程,虽在苦心宗治下,可实际乃是邪宗中人所立,那处章某有幸去过一次,先在此处避一避,待风头过去,再往北行。”

    钱阁主皱起眉头,道:“章真人可是怀疑两位师兄身边就有凤湘剑派之人,因而先前才故意扬言要往北去,实则却往南走?”

    章伯彦看他一眼,道:“却有此层意思在内,钱道友以为如何?”

    钱阁主点了点头,道:“审师兄关照,一路上要听从章真人安排,只要能带了这些弟子平安到得北洲,哪怕舍却性命也是甘愿。”

    只要有弟子在,来生还可由其接入门中修道,可要是连道统都断了,那便彻底无望了,他知此行不见得顺利,早下决心,哪怕自己身死,这些资质绝佳的弟子也无论如何要保全下来。

    “四海玉盘”之中,何遗珠坐于树木环笼的山岗之上,正在那处祭炼那枚九黄星珠。

    自打那日张衍来过之后,他便疑神疑鬼,极怕有前人来夺,因而日夜不停,祭炼此物。

    好在还有两日就可回得山门,那时便可高枕无忧。

    他正入神之间,忽然轰隆一声,耳畔仿佛打响了一个炸雷,整个云盘飞舟猛地一颤,身前的案几顿时翻了过来,盘盏壶杯滚了一地。

    因是猝不及防,他也险些摔倒,念头一动,罡风绕躯,把身形稳住,飘起在空,自袖囊中拿出一把玉尺,惊怒道:“金长老,怎么回事?”

    一名长老入了玉盘之中,禀告道:“掌门,凤湘剑派商清俊在前拦路,方才动静,便是此人弄出来的。”

    “凤湘剑派?商清俊?陈渊要做什么?”

    何遗珠大怒,他立刻想到凤湘剑派要来抢夺宝珠,只是旋即又掐灭了这个念头。

    一派弟子如此明目张胆袭击一派掌门车驾,所引发的后果极可能是两派大战,依陈渊为人,绝不会如此愚蠢。

    他冷静下来,把袖一袖,将那案盘盏又自复了原状。

    他身形缓缓飘落下来,寒声道:“我听闻此人目无余子,又桀骜不驯,就连此次赴宴,陈渊也未带上他,此来不是自作主张,就是受人挑拨。你多带几人去将他擒下了,我倒要问问陈渊是如管教门下的!”

    金长老俯身一礼,就一挥手,带了两名长老下得玉盘,见商清俊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诡异气息,他皱了皱眉,道:“两位师弟,掌门有令,要抓得活得。”

    那两名长老都是表示知晓,各自将护身法宝放出来。

    三人正要合围上去,谁知商清俊古怪一笑,忽然一扬手,一道黄光先自打了过来,只闻轰隆一声,仿佛晴空霹雳。

    金长老头脑一阵眩晕,这时感觉脸颊溅上了一点温热。他扭头一看,却是大惊失色,自己身侧那名长老,竟在这一刹那间,被连人带宝打了四分五裂!

    对方有这等厉害法宝,那如何挡得住?他一声不吭撇下同门,纵起遁光,头也不回地往玉盘中逃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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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借灵御剑 妖魔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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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长老往玉盘逃去时,听得后方又起一声震响,身躯不禁一颤,不必去看,也知留下一人必无幸理。

    然而他身下遁光却并未有半分停滞,片刻间重入玉盘之中,满脸愧色的到得何遗珠面前,向前一跪,请罪道:“掌门,那商清俊不知哪里找来了一件厉害法宝,属下无能,不是此人对手。”

    连折两名长老,金长老又不战而逃,何遗珠脸色不太好看,只是眼下非是追究之时,上去把他搀扶起来,安抚道:“我已看在眼中,此非是长老之过。”

    金长老顺势站起,拱手道:“掌门,此人实难力敌,况且不知他是否有帮手隐伏一旁,此地距山门不过两日路程,不若回去之后,再做计议。”

    何遗珠本也有此意,可依他身份却不便说出,此刻有了台阶,也就顺势而下,用力一拍案,道:“可恨,若是我把混霄丹带了出来,又岂能惧他?”

    这话也非胡言,混霄丹乃是苦心宗镇派法宝,为开派祖师亲手所炼,有此宝在身,他也敢下去一斗,只是此次出行,恰逢门中一位长老借去镇压丹炉,是以未曾能够带了出来。

    这时两人忽感脚下一震,隆隆响声传出,四海玉盘又一次晃动起来,显是那商清俊又在发力攻打了。

    何遗珠哼了一声,掐动一个法诀,四海玉盘上立有星宿图形映现,演化禁阵。有层层密密轻云喷薄纷涌,须臾密布上下,不多时便就安稳不动。

    他一摆玉尺,正要驱使玉盘离去,却听下方有声音传来道:“何掌门,请出来一见,如若不然,我便将你这百数弟子一齐杀了。”

    何遗珠一怔,随即眼中泛起怒色。

    此来随行之人除却三位长老之外,尚有百数弟子。通常而言。东胜大派之间便是交手,也皆存顾忌,甚少为难低辈弟子,未想到对方居然以此为要挟。事到如今。却容不得他不出面了。他寒声道:“金长老。你替我执掌阵枢,待我亲去与他一会。”

    金长老大急,上来抓住他袖子。劝阻道:“掌门,不可啊!”

    何遗珠一把甩开,不耐道:“不必多讲了,百数弟子性命在此,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若是换一人在此,骤遇强敌,还可明哲保身,退避而去,可他身为一派宗主,明知门下弟子有难,却不顾而去,非但颜面无存不说,今后也再难安坐此位。

    金长老也明白其中道理,只得道:“那掌门千万小心他那法宝。”

    何遗珠点头道:“金长老多虑了,我有善祥丹护身,纵是不敌,也能脱身。”

    他起指一点,一枚珍珠也似的丹丸飞出,祭在了顶上。

    此丹一现半空,便急骤滚动,垂下丝丝玉色光华,将他整个人都罩住了,而后一摆玉尺,纵云下得玉盘,。

    到了下方,他转首一瞧,见那百余名弟子正被一股黄雾包裹在内,仿若茧中之虫,按捺住怒气,沉声道:“商清俊,你为何袭我座驾,杀我门中弟子?莫非想要挑起两派争斗不成?”

    商清俊面对他质问,却是状若无事,只是一手缓缓伸出作讨要状,道:“交出元珠,饶你这些弟子不死。”

    何遗珠闻听此语,不禁紧盯住他脸孔,道:“我说为何,原来是为那宝珠而来,我若不交呢?”

    说此话时,他自袖囊中摸了一只铜觯出来,暗暗藏在袖中。

    商清俊把手一抬,不远处那黄雾一阵扭动,霎时就有数十名弟子被搅成血泥。

    何遗珠惊怒道:“住手!”

    商清俊面无表情道:“不交元珠,便是这般下场。”

    何遗珠吸了口气,最后咬牙道:“既是如此,那……纳命来吧!”

    他忽然一声大喝,猛然将铜觯拿出在手,将顶盖去了,对着商清俊就是一晃,瞬时间,就有一丛清光泻下。

    商清俊似是未料他会突然出手,在那处呆立不动,立时便被清光照中。

    何遗珠见状大喜,这宝有断绝灵机之效,修士一旦被照中了,休想再能使得法宝道术。

    只是他正想命人下去捉拿时,却见底下那人影慢慢消失,继而是变作了一柄四尺长短的墨色法剑。

    他眼角一抽,哪还不知自己被算计了,急急抽身后撤,可这时已是晚了一步,上方有两道黄芒袭来,砰得一声,打在身上,不禁剧烈颤动了一下。

    好在他有善祥丹遮护,那光华虽是猛烈,却也未曾伤得,可尽管如此,宝光也被震散了一层去,眼见经受不住几次,他心下立时萌生出了退意。

    抬首看了看,顶上那两道黄芒却是阻住了回往玉盘之路,他大吼一声,把苦心宗秘法运起,顶上罡云之中渐渐有三朵火焰跃出,分作青、白、红三色,往中间一合,缠绕一团,登时铺出百丈熊熊火云,想要撞开一条去路。

    可那两道黄光却只是轻轻一冲,就将火焰荡开,而后如剪一般交沓而下,何遗珠身上宝光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减下去。

    眼见如此,他不免有些惊慌失措,只得大声道:“慢来,我愿将宝珠给你了,只是你却得放我归去。”

    商清俊把手一摊,道:“拿来。”

    何遗珠无奈,只得将九黄珠取了出来,还想说些条件时,却觉手中一空,那宝珠已是自家飞去。

    商清俊把嘴一张,将宝珠吞入腹中,不再理会于他,就自拔空而去了。

    只是才撞破罡云,到得极天上时,那法剑忽然一颤,自他法力驾驭之下挣脱开来,剑中有声音气急败坏道:“过元君,你为何不将他们俱都杀了?”

    那被称作“过元君”之人淡淡言道:“何遗珠乃是一派掌门,若是杀了,干系太大,极易惹出其身后洞天真人,我躯壳现下还在封禁之中,不欲招惹麻烦。”

    剑中声音又道:“可你是有言在先,只要我助你御剑,便绝不牵累商某宗门,方才举动,分明是栽赃嫁祸!”

    过元君平静道:“那你又待如何?”

    “你如不化解此事,我觉不助你。”

    过元君声音忽然冷了下来,道:“你莫非以为,我缺了你当真便不能成事么?”

    剑中之人也是强硬,道:“你说那持珠之人相貌,依我推断,当是神屋山仙城执掌张道人,此人剑遁之术高明,若无我以法剑助你,休想拿得下此人。”

    过元君目光变得幽深了几分,道:“这人真有你说得如此厉害?”

    剑中之人只是哼了一声。

    过元君沉吟道:“四海玉盘禁制牢固,何遗珠已如惊弓之鸟,要想杀他,已是无了机会,大不了你两派交手后,我相助你凤湘剑派就是了。”

    说出此语后,他等了片刻,见剑中之人不再出声,显是默认了,脸上牵出一抹古怪笑容,伸手把剑召来,而后引动一道劲疾遁光,穿空往北洲纵去了。

    五日之后,鸿羽山,广翅峰。

    翔空殿中,此刻正被一股压抑气氛所笼罩。

    陈渊神色沉肃,看向座下四位长老,道:“召诸位来此,是要告知一事,方才何掌门遣人来言,说是商师弟于途中杀了他门下两名长老及百数弟子,若不交出商清俊,再给出一个满意交代,便要携门中万余弟子,亲自来此讨个公道。”

    此语一出,诸长老脸上都是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扬虹剑主朱轩一脸不可思议,他道:“商师弟有几分本事我知之甚深,苦心宗那几名随行长老或许不是他对手,可想要把何掌门一行百余人俱是杀败,那是绝无可能!”

    大长老龙精诚拱手道:“掌门,是否有所误会,商师弟不是在观潭院中么?怎会去半途截杀何掌门?”

    陈渊沉声道:“我正是担心此事,假如真是商师弟所为呢?”

    龙精诚睁大双目,道:“掌门的意思是,是那处封……”

    他似知失言,连忙收住了口,可底下长老哪里会琢磨不出这句话中的意思,不禁互相看了几眼。

    商清俊是没这等本事,可要是趁他们往北洲赴宴之际,暗中取了其中之物,那可就难说的很了。

    陈渊目光投向一处,道:“徐长老,近日商师弟可有书信来?”

    徐长老回道:“书信只是七日一传,若是无事,今日便该到了。”

    陈渊断然道:“不必等了,徐长老,你即刻动身往观潭院去,勿要查清此事。”

    凤湘剑派为了那处封禁已是费了百多年的功夫,绝对不容有失。

    徐长老肃容一抱拳,道:“谨遵谕令。”

    龙精诚抚须道:“现下那处情况委实难知,但也要谨防苦心宗下手报复,徐长老一人恐是不妥,不如再命一人与他同去。”

    陈渊点首道:“不错,当要小心为上,朱师弟,你就随徐长老走一遭。”

    朱轩并不立刻接令,而是一抬头,道:“要是遇上了商师弟,该当如何做?”

    陈渊沉默片刻,他自腰间解下一柄法剑,掷了下来,道:“需先查明苦心宗之事是否是他所为,若果真是他做得,问他是否愿意回来,若是应允,好言相待,把他稳住,如是不愿,就用我这御极剑将他斩了,只把人头带回即可。”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开崖引海 山外战书

    乔掌门夫妇送出手中那一枚九黄星珠后,又竭力邀请张衍去门中一坐。

    张衍也是盛情难却,在希声山盘恒三日,这才辞别出来,带了汪氏姐妹与百数名神屋弟子启程回山。

    不数日,他便回得苍朱峰。却并未如以往一般闭门修行,而是带了弟子傅抱星去往北摩海界。

    傅抱星如今已修至玄光二重境中,早可驾玄光出游,只是北摩海上有蟒部威胁,自涡劫之后,神屋山中封禁立阵,就从未有神屋山中修士来过此地,连他也是并不例外,第一次来到此地,不禁四处打量。

    见波澜翻卷,玉浪涌动,隐约可见有许多貌美少女骑鲨往来,欢歌笑语,追逐嬉戏,只是在他眼中,却能看出妖气弥漫,这些少女并非是人,而是水中妖修。

    他神色微凝,道:“恩师,这些女子莫非俱是蟒部门下?”

    张衍笑了一笑,道:“非也。”

    他拿出一面幡旗出来,交予傅抱星,道:“徒儿,你去与她们说话,把那卢常素唤出来见我。”

    傅抱星躬身一礼,接过持幡,飞身下去。

    那些少女见一道玄光过来也不在意,其中有一名身形高挑,长着一双媚眼的女子跃出水面,不卑不亢道:“此乃神屋山界下,非是无主之地,不知是哪一方仙长到此,还请告知来意。”

    傅抱星把幡旗一晃,扬声道:“在下奉师命到此。请卢常素出来说话。”

    那女妖见他手中幡旗晃动时,自己便不由自主想要俯身膜拜,也是隐约猜出了他来历,勉强镇定心神,万福一礼道:“原来上使来此,奴婢这就去把卢将军唤来。”

    卢常素自被张衍放入海上统御妖部后,可谓如鱼得水,这数十年来,原先二十余万妖众有不少已是老死,不过左近除却蟒部又无大敌。在海上繁衍许久之后。族人数目不减反增,渐有兴旺之象。

    每过数年,他还挑选有些资质上佳的族人送入神屋山门充当仆役执事,以示恭谨。

    此刻他正在海中操练妖兵。闻得有人来报有修士持幡旗而来。立时动身往海上来。

    出得水面。他瞧来人乃是一名年轻俊雅的束发修士,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然其手中幡旗却认得,正是那万兽眠月幡。

    尽管对方只有玄光境界。他却不敢怠慢,上前抱拳道:“敢问贵使与张真人如何称呼?”

    傅抱星还了一礼,道:“在下傅抱星,乃恩师八弟子。”

    卢常素连忙再一礼,面上热情道:“原来是少府主到此,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张衍到了神屋山,从未遣门人弟子前来招呼过他,而此刻却命这名徒儿到此,说明此子极得重视,他哪敢得罪,是以连神情之中带了些许讨好之意,

    傅抱星道:“恩师就便在云中,还请卢将军随我起去一见。”言罢,转身往天中行去。

    卢常素听闻张衍也是来了,大吃一惊,忙整理袍服,跟随而去。

    上了云巅后,他见一名神气轩昂的道人站于罡云之上,身躯一抖,上前噗通跪倒,叩首道:“卢常素拜见府主。”

    张衍把袖一抬,道:“且起来吧。”

    卢常素这才站起,却是垂首束立,一副恭谨模样。

    张衍指了指傅抱星,道:“你已见过我这徒儿,日后若是他来传令,你等不得违抗。

    卢常素看了傅抱星一眼,心下一动,暗忖道:“府主乃溟沧弟子,终有一日要回门中去,莫非日后是这位小爷管束我等么?那倒要伺候小心了。”

    他一拱手,恭敬道:“小妖定当遵从。”

    张衍点了点首,道:“这数十年来,你统御数十万妖众,却未有半分滋扰凡民之举,治下严谨,勒束得力,又开贝场十余,为我筹得千万海贝,实是难得;有功当赏,你觉得我该赐你何物?”

    卢常素忙表忠心,道:“府主,此非是小妖一人之功,若无数十妖部族长相助,又哪有这般局面……”

    张衍笑着言道:“休说这些,你需何物,快些说来,若是过了今日,我却不会再来理会你。”

    卢常素这才收住了嘴,他想了一想,壮着胆子道:“小妖在化丹境中徘徊时久,可苦无功法要诀修行,是否,是否能否请府主赐下一门修持法门,日后若幸得破境,延寿千载,也好继续为府主效力。”

    说完,他俯身一拜,久久不曾起身。

    张衍略一思索,道:“你出身璧礁府,所习功法也是上乘,底子打得极牢,若是他人来求,我还有些为难,你却无碍,今便传你一门功法,虽与我溟沧五功三经不可相较,却也足可助你修成元婴。”

    说话之间,他伸出手去,在其额前一点,就传了一门法诀下去。

    卢常素得了功法,稍一查看,就知张衍所言非虚,心下大喜,连忙叩首拜谢。

    实则要修成元婴,除却功诀之外,还需不少修道外物相助,要在东华洲或者东海之上他也犯难,好在东胜洲仙城林立,但有所缺,不过是拿灵贝去换罢了。

    张衍这时道:“今次来此,还有一事要唤你去办。”

    卢常素大声道:“还请府主吩咐。”

    张衍道:“你部在此落足后,族人渐增,我不欲再以万兽眠月幡拘摄你等,故而欲在神屋山中开一条通路勾连海域,如此你部可随时往山中来。”

    卢常素盘算了片刻,道:“眼下有部众百余万,妖卒二十七万,若日夕不停施为,可在一年之内打通山路。”

    张衍却一摆袖,道:“不必如此麻烦,你抱星先去一旁站着,稍候听我吩咐行事。”

    两人道了声是,都是远远站开。

    张衍到了云上,看准一处崖壁,运起五行遁法,向下一拿,顷刻间就将土石挪动,再一使力,只闻轰隆一声,竟是已将那段百丈长的山崖挪去了他处,海水霎时涌入进去,激荡起玉浪千尺,海山碰撞之声咆哮如雷。

    此地相距神屋山腹地尚远,就算他法力深厚,不用上月余,也休想开辟通路,是以他并非以蛮力搬挪,而是弄了一个巧,每每挑拣有沟壑石隙,江河行径之处施为,因为省力许多,不过半天时日,就开了一条浅浅通路出来、

    傅抱星看得目眩神迷,羡慕非常,暗忖道:“也不知我何日才能修得恩师这般神通?”

    卢常素也是目瞪口呆,望向张衍目光却是敬畏无比。

    张衍又用了数个时辰,驾剑光在山中来回行走一遍,这才回了山崖前,

    招了招手,把卢常素唤了过来,指着下方道:“沿此慢慢开阔河道,你需多久打通山路?”

    卢常素放眼瞧去,见山壑之间有些地方虽还断断续续,如藕丝相连,可大路已开,剩下之事却是容易,便道:“最迟二十日便可。”

    张衍道:“我只给你十五日。”

    卢常素不敢不应,凛然道:“谨遵上谕。”

    他迟疑一下,小心问道:“府主,小妖冒昧一问,可是有大敌来犯?”

    张衍淡笑道:“有备无患罢了。”

    他开了这条水道,的确是为了应付那随时能来袭的封禁妖物,不过用意倒不仅仅是在数十万妖兵身上,也是为了方便龙鲤暗中往来。

    毕竟其为水中大妖,不善陆地飞腾,神屋山中又无湖海可供其容身,而如此一来,却去了一层滞碍,关键之时,便可作为一枚出奇制胜的棋子。

    十日之后。

    极天之上飞来一道墨色遁光,沿着神屋山转了数圈,便就远远退去,在百里之外一座土丘上降下,露出一个人影来,正是占据了商清俊躯体的过元君。

    他拿起手中法剑,神色不悦道:“这神屋山处处阵门,步步禁制,根本无有出入门户,害本君白费了许多工夫,此事你先前怎未明说?”

    法剑之中传来悻悻声音道:“此事须怪不得我,我东胜洲向来只在仙城库藏设禁,便是山门中也不过设立数个法坛罢了,谁人知晓这神屋山会是异类,你有宝珠在身,这区区禁制,岂能阻你?”

    过元君冷声道:“若是本君全盛之时,这等禁制自是不放在眼中,可现下却是借你躯体行事,要是从正面冲杀进去,恐还未能闯至苍朱峰下,就已耗尽法力了。”

    那本命元珠中藏有他昔日暗藏下来的九滴精血,借此他才能使动封禁之下那自身躯壳。

    正因为有这些精血在内,当年归灵派才把这九枚元命珠当成了一桩至宝。

    可元命珠每使一次,精血便少上一些,若是用尽,那便彻底无用,是以他绝然不肯轻动。

    那剑中声音忽然道:“我有一法,那张道人若不出来,你却可逼他出来。”

    过元君来了兴趣,问道:“如何做?”

    “下战帖而已,就言你与欲他一战,他身为一派执掌,必定不会推辞。”

    过元君缓缓道:“先前你百般推拒,为何现下反愿助我?”

    剑中之人哼声道:“你若此处图谋不成,说不准便会转头回去找我凤湘剑派的麻烦,那还不如设法让你在此与那张道人一战,若是你败了,我岂不是能早些解脱。”

    过元君并不恼怒,而是点头道:“如此倒也说得通,不过本君一发战帖,苦心宗及凤湘剑派想必立刻会得知本君在此,便会遣人前来围杀,这方是你真正用意吧?”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墙回头 三山俱动

    剑中元灵见心思被过元君揭破,不由恼羞成怒,道:“不错,我正是此意,你待如何?”

    过元君却诡异一笑,道:“此议甚好,只是你却思错了一事,自南州赶到这处,即便元婴修士自极天之上乘罡风而行,至少也需大半月时日,那时我早已夺了元珠回来,便消息走漏也是无碍了。”

    剑中元灵呆了一呆,他确实未曾想到此节,不禁有些懊悔。

    过元君在这具身躯的袖囊之内翻了一阵,找了一沓飞书符信出来,抽出一张,将其余皆是抛了,便以指代笔,起法力运化灵机,写下约斗之言,而后对山中某处高声道:“本君有一封书信交予你家门主,速来接了。”

    神屋山中处处有法坛矗立,上方值守弟子早就留意有人遁空往来,只是碍于对方修为太高,也不过出去问话,听到对方要代传书信,三名弟子商量一阵后,就有一人驾飞舟自禁阵内出来,对其抱拳道:“敢问尊驾何人?在下好回去通传。”

    过元君却是不答,一甩手,把书信往下方扔去,只道:“送到你府主手中便可。”

    那弟子猜出不是小事,拱了拱手,就退回阵中,待到了法坛上,拿起手槌,对着悬挂在那处的一只小钟猛敲了十七八下,就闻一声鹤唳,一头白羽仙鹤远远飞来。

    那弟子把手一托,道:“山外有书信送与门主,还请鹤仙转呈。”

    那白鹤并不停下。而是自他身前掠过,顺势以长喙衔了书信,再把双翅一展,扶摇直上,往苍朱峰飞去。

    她飞腾极,只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峰上,落地化一清灵少女,怀捧书信,用清脆声音道:“景仙师。山外有书信来。说是要交予掌门亲启。”

    等了片刻后,景游自洞中步来,他上来拿书信,先是翻了翻。而后又询问了几句。就冲其挥了挥手。

    那少女打个万福。重化仙鹤之身,轻轻鸣叫一声,就振翅划空。往下山去了。

    景游转身入洞,到了正厅中,对着榻上正闭目运功的张衍言道:“老爷,小的把书信拿来了。”

    张衍睁开眼帘,不见有什么动作,那封书信便自行飞起,在他身前打开。

    他把目光投去,却发现此是一封战帖,约战之人言称愿以四枚九黄星珠为注,邀他三日后一战,只那斗法地界,可由他来择选,那落款之处,却是写着“凤湘剑派商清俊”这七字。

    看了之后,他一扬眉,轻轻笑了声,神色之中颇带几分玩味。

    景游凑上来,低声道:“老爷,可有什么不妥么?”

    张衍撤了法力,任由那信纸落在身前案几之上,言道:“你拿去看了。”

    景游小心取过一览,却是奇道:“商清俊?可是弄错了,此人不是在月前已被章真人以神通打杀了么?”

    张衍呵了一声,道:“事后此人尸首却是莫名失踪,而今却来我处下战帖,岂非蹊跷?”

    景游露出惊容,道:“老爷,莫非商清俊便是祖师封禁之下那头妖魔?”

    张衍颌首道:“极有可能。”

    景游紧张道:“老爷要应战?”

    张衍眼中浮现一缕神芒,淡淡道:“他便是不来,我也要去寻他,他人在何处?”

    “听闻尚在山外。”

    张衍长身而起,看向山外道:“我这便去与他一会。”

    景游道:“书信上言约战之期是在三日之后……”

    张衍冷哂道:“既到我门下,岂能由他说了算?”

    他两袖一摆,随罡风飘出洞府,再是一晃,就是起了一道剑虹出了山门。

    过元君送出战书之后,还在山外等候回音。

    未有多久,见底下禁阵灵机涌动,本还以为是回书之人出来,可忽见一只由浑黄气雾凝聚的庞然大手由下方攀起,向他一把抓了过来,顿时吃了一惊。

    忙一侧身,强行起遁光向一处躲避,然那大手稍稍一折,又是改抓为拍,仍是袭向他来。

    这双大手望去黄烟滚滚,笼罩数里方圆,遮地漫天,过元君若是此刻驾剑而走,当是能轻松避过,怎奈他身边这把法剑乃是有主之物,运使之时需得其中商清俊元灵配合,方能使动,平常用来飞遁腾掠尚可,可在正经斗法之时,却是根本来不及驱使,只得把身一晃,两道黄光自背后飞起,往上一冲,轰隆一声,就将大手震破,一抹天光自头顶倾泻下来。

    他正要纵身穿了出去,这时有十数剑光忽自黄雾之中跃出,从不同方向杀来,其速如疾电飞矢,眨眼就到面前。

    他也是措手不及,匆忙之中,使力一催,一粒丹珠飞出囟门,放出黄芒一团,罩住全身上下,把剑光尽数遮挡下来。

    还未等他抽手反击,这时忽然有一股巨力及身,仿佛被山岳生生压住,立知是遭了神通锁拿。幸而商清俊曾提过对方似有禁锁天地之法,是以早有防备,本命元珠一转,就将灵机搅乱,而后一起罡风,想要去到远处,可于此之际,那十余道剑光却又纠缠上来。

    过元君不得已再次把丹珠祭出,可因此也被拖在了原地,眼看顶上黄雾四面办法往中间攒和,那大手又要聚笼出来,他也是大感头疼,心下转念道:“却是本君失算了,这人神通法术远非寻常元婴修士可比,我眼下这具身躯却是难以胜他,此是他山门之前,不宜久战,还是速去为上。”

    他也是知机,交手虽是不长,可连对手之面也瞧见,分明没有战胜可能,因而把元珠放出,震开飞剑。往下一落,倏忽间急降千尺,落至地表,再化一道黄烟往下一钻,转瞬就不知去向了。

    他逃去不久,天中灵机一消,黄烟剑光皆是敛去,张衍现身出来,运足目力朝下方扫了几眼。

    对方看来也非庸手,见机不对。便就抽身逃去了。

    若是此人从天中遁走。他还有信心能够追上,可遁入地下却是不同了,他纵有土行遁法,可许多手段使不出来。反倒对手底细不明。因而不可贸然去追。

    这里一场大战。虽只短暂片刻,却也把神屋山诸派惊动,早有人传告门中。

    宋初远。唐进二人这几日已被张衍从仙城召回,闻听消息,立刻驾遁光飞出,赶来援手,得到得此处后,只见张衍一人独自飘身在空,来袭之敌已是不见了影踪,两人便一同上前,问道:“府主,不知是何人来犯?”

    张衍沉声道:“来敌乃是一头妖魔,当有附躯夺体之能,你二人传命下去,这几日要小心提防,凡我神屋山中修士,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山,如有外使到来,不曾验明身份者,也一概不得放入。”

    见他说得严肃,两人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声领命,拱了拱手,便回去安排了。

    距此百里之外,一缕淡黄细烟自地表升起,到了约有三丈高下时,过元君灰头土脸自里步出,举袖挥散烟雾,回望北方那雄峻山势,目光有些阴沉。

    他本以为张衍就是再厉害,也不过与何遗珠这苦心宗掌门相仿佛,自己用四枚本命元珠就足以克制,可当真打起来,才发现不对,方才一番纠缠,自己连对方影踪也未见到,反而用去了不少精元,说得上是得不偿失。

    他心下盘算道:“此路不通,不如先去寻落在凤湘剑派手中那一枚本命珠,可掌门陈渊躲在山门之中,又有洞天真人镇守,只要挨近,必被察觉。”

    他再想了一想,忽然有个计策冒了出来,目光一个闪烁,就驾遁光往回走,不多时到得神屋山前,大声道:“方才一时大意,叫你得手,待一月之后本君养好伤势,再来会你!”说罢,把袖一拂,耸身往罡云中去了。

    张衍此刻才回洞府坐定未久,待弟子把此话传到里间,景游骂道:“

    此人好不要脸皮,方才与老爷动手不敌,仓皇逃窜,现下却又来此胡吹大气。”

    张衍稍一琢磨,道:“非是如此简单,他方才虽是逃去,可并未受伤,如此说当是另有目的。”

    景游道:“他以一月为期,许是这段时日内他能找来什么法宝?”

    张衍微微一笑,摇头道:“不对,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这话非是说与我听的。”

    景游不解道:“那是说与谁听?”

    张衍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忽然道:“南三派从南洲到我神屋需用多少时日?”

    景游不假思索道:“若是元婴修士,二三十日便就够了。”说一出口,他回过神来,道:“老爷是说……”

    张衍点了点头,笑道:“是与不是,过几日就见分晓。”

    不过十来天,张衍与商清俊一战的消息便传了出去,连那一月之后约战一事也传得无人不知,凤湘掌门陈渊接到消息之后,立刻命人把大长老龙精诚找来商议。

    “龙长老,难怪遍寻不找商师弟,原来他跑去了神屋山,想来是为了张道人手中那枚宝珠。”

    龙精诚却是面色沉凝,“掌门,方才有苦心宗中的眼线来报,何遗珠正在调集人手,想是要去围杀商师弟。”

    陈渊面色一肃,断然道:“商师弟知晓秘事极多,绝不能落在苦心宗手中,何况我凤湘剑派弟子,也轮不到他来处置!”

    他朝殿外指了指,“你速去下令,召各处仙城城主,下宗门掌前来见我,不得砌词推脱,三日之内,都需给我赶了来,违者以抗命论处!”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极天设伏吞精血

    三日之后,陈渊挑拣九名仙城城主,另有止戈剑主徐功名,盈阳剑主龙精诚,合计一十二人,去往极天之上,借罡风往神屋山来,余者皆是留守山。

    陈渊一路沉默不语,前日他派去观潭院的弟子已是传信回来,说是那处封禁并未解去,然而掌门吴素筌却是弃门而走,不知到何处去了,连商清俊几次在书信中提及的章道人,也是一并走脱了。

    而阁主审楚鱼,却在他们到来前一日服丹自尽;后又问了门中眼线,才知商清俊似曾与观潭院起了冲突,只是因事发之地是在山门之外,又结束的极快,具体情形也无人说得清楚。

    陈渊担忧的是,那封禁万一要是被其他三派得知,定会找上门来,哪会容他凤湘剑派独占。

    龙精诚看他神色沉郁,明白他心忧何事,便劝说道:“掌门勿虑,朱师弟已是看过,那处封禁至多还有十来日便可破解,只要拖过了这段时日去,到时就算被人得知也是不惧了。”

    陈渊沉沉点头,道:“但愿如龙长老所言吧。”

    这时忽有一把小剑飞来,龙精诚注意到了,探手摘了过来,取出剑柄之中帛布出来,抖开一看,抬头道:“掌门,苦心宗一日前便已上路了。”

    陈渊道:“他此行带了多少人?”

    “只有十人,比我等少了些许。”

    陈渊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只是心情略微放松。如此一比较,却是他手中的人数较多,局面占优。

    龙精诚小声问道:“掌门是到了那处立刻动手擒下商师弟,还是等二人斗法后分出胜负再动手?”

    陈渊沉声道:“既是有了约斗,当依足规矩,我凤湘剑派怎能横加插手?等二人斗罢再出手捉拿不迟。”

    他又感叹一声,“我在宴席之中见过那张道人,确实不凡,商师弟能败何遗珠一行百人,居然还不是此人敌手。着实不可小觑啊。”

    龙精诚却不服气。哼了声道:“那张道人有此本事,许也是仰仗了他物。”

    陈渊看了过来,道:“何以见得?”

    龙精诚道:“属下并非胡言,听闻茅无为将手中那珠换给了那张道人。乔桓隽对此人多番讨好。那物想也留不住。掌门试想,至少三枚宝珠在其手中,再加此人自身神通道术俱非等闲。胜了商师弟也在情理之中。”

    陈渊皱眉道:“可我回去试了多次,也无法使动此宝,后来请教了甘真人,真人认为,此物需用多位元婴修士精血滋养才能驱使,且遗害不浅,建言我封禁此物,莫要妄使,连我凤湘剑派都是不成,他小小神屋山,又如何做到?”

    龙精诚低头道:“那便不得而知了,或许他另有秘法也说不准,可惜两人交手之时并无外人在场,具体情形为何无法察知,不然也可窥见一二。”

    陈渊道:“等捉了商清俊回来,便见分晓了。”

    凤湘一行人接连飞遁二十余日,神屋山那插入云天之中的雄峻山影已能望见。

    陈渊回首一看,见人人脸现倦容,因怕错过了二人斗法,众人一路过来并未有半刻停歇,全靠丹药支撑,此刻眼见快到地头,他便道:“龙长老,你来掌住罡风,诸位可稍作调息。”

    龙长老立刻领命,他耸身到了高处,顶上三团罡云一转,就拿动法诀,缓缓将罡风排拒在外,

    众人则朝一处聚拢,纷纷拿出法器坐了,然后拿出丹药来吞服了,回复法力。

    龙精诚见师弟徐功名站在一边戒备,便笑道:“师弟不必在这里守着了,此乃极天之上,四下一览无余,便有人来也是一望便知,不必过于着紧了,稍候还要赶路,你也先去调息吧。”

    徐功名一听,稍有犹豫,不过也觉此言有理,拱手道:“过会儿我来接替师兄。”

    他一抖手,放了一只宝舟出来,去了里间,许是习惯使然,他仍是放下帘幕,将禁制起了,这才放心调息。

    龙精诚摇头一笑,暗道:“这个徐师弟,也太过小心了。”

    这个念头才他,忽然眉毛一皱,咦了一声,原来外间罡风陡得大了许多。

    此刻众人正调息之时,却是出不得茬子,他忙起法力,欲把这股罡风安抚,可一出手,才发现灵机郁结,转运不动,不由微惊,正想再催一层法力上去时,那罡风却忽又消失无踪,只得无奈又把力收回,偏偏在这个时候,陡然有一股猛力顺势冲撞上来,他一个措手不及,法力就维系不住,惊呼道:“诸位小心!”

    没了他操持,罡风轰隆倒卷进来,众人本是放松,根本未及防备,登时被涌来狂风裹了进去,一个个东倒西歪,晕头转向。唯有徐功名舟上有禁制遮挡,未曾太过狼狈,可也被狂风远远带了出去。

    陈渊反应最速,自罡风中摆脱出来后,当即起了法力,想要把乱流镇压下来,只是这股风力甚大,他一时半刻也无能为力,便道:“诸位不必慌乱,速随我下得极天。”

    呼啸风声之中,他语声清晰无比地传了出去。

    众人听了之后,也是醒过神来,方待依言施为,可一试之下,却尽皆骇然,周遭灵机不知被谁搅乱,罡风扬举席卷,盘旋如潮,此时根本无法破了罡云下去。

    龙精诚这时也是感觉到了不对,可他还犹自不敢相信有人敢在此处动手。

    极天之上因有罡风肆荡,若不沉心驾驭,连身形也是稳不住,无论攻敌守御,皆是困难数倍,一个应付不好,身陨事小,元灵立刻便要被绞散当场。

    此刻一无人之处忽然有三枚晶珠浮现。化作三缕黄芒,朝近处一名仙城城主打了过去。

    那人方才就已起了法宝护身,但却完全禁不住那此物侵袭,空中好似炸雷轰震响一声,已是法宝破碎,头颅崩裂而亡。

    那黄光上来一裹,就将其卷入了进去,筋血骨肉都吞了个干净,得此补益,光华比原先更盛几分。转而又掉头往另一人迫去。

    因诸人被罡风吹散。彼此又都自顾不暇,直到声响起来,才发现此处异变。

    陈渊目中浮现神光,厉喝一声。把手一指。腰间玄剑霎时飞出。带起一抹璀璨流光,穿驰数里,抢在那黄光前面。遥遥与其一碰,喀喇一声,仿佛金裂玉碎,法剑颤了一颤,倒震了回来,那三道黄芒也是被挡开了去,被逼出了原先形貌。

    他仔细一瞧,却是三枚灿若晶璃的滚圆宝珠,浑身氤氲飘渺,云蒸雾集,外表形似仙家宝物,但却挡不住上面传来的一阵阵邪腥之气,他神色一怔,立时便反应过来这时何物,转首四顾,怒道:“商清俊,可是你在作祟?”

    可四下里却无人答话,那三枚晶珠一分,居然分作三路,分袭而去。

    陈渊喝道:“龙长老,徐师弟,与我各挡一路,此珠凶毒,诸位速速靠了过来,莫要逞能。”

    龙精诚与徐功名听令上去阻拦,可是与那晶珠所化黄芒一接手,轰轰两声,二人都是招架不住,口喷鲜血,被远远震飞,连手中玄剑也发出哀鸣之声。

    陈渊手中这柄乃是掌门所配御极剑,厉害之处,远在其余五把玄剑之上,得以把那星珠挡下顺利挡下,可自身也无暇去援手他人,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场中又亡三人,精血骨肉尽被吸去,那珠上色泽已是变得鲜红一片。

    他瞧出如此下去绝然不成,立刻长啸一声,祭起玄剑浮顶,万千白虹聚来,将周围罡风乱流镇住,可此举也不过是使里许之内罡风之内顺服,而更远之处却是顾不得了,传声道:“诸人速去,此我掌门谕令,不得有违。”

    凤湘剑派门规严厉,稍有违背,就要严惩,龙精诚和徐功名听了之后,毫不犹豫驾起剑光,撞破罡云,下去极天,可其余之人却无这般好运,一个个被星珠追上打死,吞灭血肉。

    到了最后,场中只剩陈渊一人,有四道黄光飞来,分前后上下将他围住。

    他只冷眼看着,并未出手解围。

    百丈远处灵机一阵变化,过元君从隐身之处走了出来,顶上有一面幡旗飘动,他眼望下来,道:“陈渊,若速将宝珠交出,还可放你一条生路。”

    陈渊瞧了瞧其头上那面幡旗,却是眼角一阵跳动,心惊不已。

    他若没有看错,此物当是苦心门金长老所有,可用来藏身匿迹,如今却是出现在这人手中,那结局不问可知,由此推及,何遗珠一行人也极可能遭了毒手,他沉声道:“原来此次是你故意设局。”

    过元君点头承认道:“不错,陈掌门此时才知,不嫌太晚么?”

    此次他故意传出风声,要与张衍一战,引得苦心、凤湘两宗前来,他则半途设伏截杀,至此共是得了十八名元婴修士精血,已是把前番损失补了回来,

    陈渊猛盯其面,厉声道:“你非是商师弟,究竟何人?”

    过元君一阵大笑,道:“说起来还要多谢陈掌门,若非你凤湘剑派相助,本君又岂能这般轻易脱身?”

    他被大能镇压万载,神魂早已到了消散关头,若是无人开禁,便会自行消去,因凤湘剑派之故,才得以重见天日。

    陈渊并非蠢人,把前后因果一想,已是猜出了几分真相,一想到此人极可能是万年前的凶邪妖魔,他心渐渐沉了下去,原先战意也是退去,把剑一祭,再以手指剑,就有一道道晶虹射出,宛如电矢,那四枚元打得不断后退。

    做完此事,他脸色发白,几是无法稳住,勉力拔身往上纵去,剑光上来一卷,霞烟一缕,往南飞去了。

    过元君好似并不意外,望着陈渊飞去身影,远远言道:“陈掌门,且把元珠收好,待本君脱困之日,自会来你门中去取。”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清洒瑶琨云蒸岳,天霜一洗映水白

    数日后,两宗半途遭袭之事传至涵渊门中。

    洞府之内,张衍放下符书,对面前来送信的锺台弟子言道:“多谢乔掌门遣使告知此事,回去之后,请替我代为问好。”

    那弟子道:“信已送至,小人这就告退了。”他俯身一礼,便转身出了洞府。

    张衍略略一思,道:“凤湘剑派只有掌门陈渊与两名剑主逃去,而苦心宗只有更是损折惨重,掌门何遗珠仅以身免,经此一事,这两派实力大损,这百年内恐再无力北顾了。”

    景游笑道:“老爷,这妖魔虽是了杀了十来人,仍未把星珠找回,却是白白忙活了一场。”

    张衍微微摇头,道:“怕是未必。”

    他伸手入袖,取了一枚九黄星珠出来,摆在案上,并以法力镇住,言道:“景游,你亦是妖身入道,又曾在何真人身边服侍,可能认出此物为何?”

    景游认真盯了几眼,好一会儿后,他一拍脑袋,指着言道:“老爷这么一提,小的却是依稀想一事来,我妖修若想飞升成道,若是无有玄门气道法门传下,便唯有练就九枚本命元珠,方可避过天降灾劫,看此物模样,与九黄星珠极其相似,只是能修炼到此等道行的妖修,无不是上古天妖一脉啊。”

    说到最后,他语声之中不觉流露出敬畏之意。

    上古天妖,那可是能与洞天真人相抗的妖修,非是他这等小妖可比。

    张衍目现精芒。言道:“那日事后,曾有锺台弟子前去查看,可两派修士连一具尸身也未找回,只得些破损法衣法宝,疑似与林长老一般吸去了精血骨肉,我先前便有所怀疑,听你此言,此物多半就是那本命元珠了。”

    景游一吓,道:“此妖莫非是在吸取精血,好使肉身脱困?”

    本命元珠非但能避灾脱劫。亦是精血收藏之所。可吞食他人精血为己用,元珠越多,则炼化越快。

    更为可虑的是,但凡天妖精血。只要一滴尚在。若是神魂不失。哪怕躯壳尽毁,亦能重新炼了回来,更别说天妖之身。也未必会如寻常妖物一般朽烂。

    张衍朝洞府之外望去,目光深邃难测,似是探及极远之地,道:“前日章道友来信曾言,那封禁破解在即,是与不是,到时便知。”

    景游是知晓此妖来历的,不禁咽了口唾沫,道:“老爷,那可是祖师封禁的上古凶孽,恐是难以对付,不如去信门中,请诸位真人前来收伏。”

    张衍笑了一笑,道:“如为此事便惊动山门,却是因小失大,你稍候持我谕令,诸弟子这几日各安其职,不得擅自出入,若外界生变,不必惊慌,我自有计较。”

    东胜南洲,观潭院。

    过元君成功截杀了两派修士后,未有再去寻张衍斗法,而是纵风驰云,用了二十余日,重又回来此处。

    陈渊此刻早把弟子撤走,临去之时,将观潭院弟子尽数屠灭不说,还把四周地脉灵机俱都捣毁,以至于百里之内草木枯萎,河泉涸竭,此刻望去,一片死气沉沉,形若鬼蜮。

    过元君却不在意,他举首望天,暗暗道:“还有七日本君就可脱困,只要找回元珠,再觅一地潜修千年,便能元气尽复,好似那老道曾传下道统,到那时我必杀上门去,以泄万年封禁之恨。”

    万年前有大能修士接连封禁数头天下凶物,他闻听之后,自知身在其列,因而着手准备退路,先是一件寄托神魂之宝,又将自身本命元珠送了出去,以待来日。

    它被封禁之后,此珠后来被归灵派无意得去,并将其当作了镇门之宝。

    至于元珠每每用出,需以修士精血补养,那只不过是过元君事先设下的一道法禁,好借此派之手补养自身,令元珠之内精血时时盈满,不致随时日流逝而失。

    可就算泰衡老祖那等人物,在封禁之下若久不脱困,也要精血枯干,神魂渐消,它纵然有宝物护魂,但一禁万载,最后也只剩残魂一缕,要不是凤湘剑派发现此处封禁,以为内中埋有上古奇物,命观潭院炼化禁制,它也是难逃一亡。

    他在观潭院中转了一圈,最后寻了一座殿宇,在屋脊之上落下,盘膝一坐,耐心等候封禁开解。

    很快七日过去,到了第八日子时,他心生感应,连忙放了灵机下去一探。

    原本他进出上下,如钻狭井,逼仄难行,这一回却是毫无滞碍,显见禁制已气出灵散,冰消瓦解,不由一声狂笑,顶门之上一道白烟飞出,抛了商清俊肉身,就往一投,钻入地下。

    观潭院地底之下,不知多少深远之处,一条身长足有千丈的妖物忽睁凶目,两道幽幽光华直透地表,须臾照彻山峦,其腹下密密麻麻长足攀动,缓缓往上爬来,随其拱动土石,方圆百里之内皆是山崩地裂,震动不休。

    过得少时,忽闻震天动地一声大响,碎石飞崩,泥砂扬扬,地表之上,整个观潭院竟已是消失不见。

    黑雾煞气之中,就见一条狰狞蜈蚣自地底钻了出来,其头隆如丘,尾如勾剪,身躯根根节节,如披甲胄,有三千六百五十数,每一节上生一双钩足,色呈碧青,宛如硬玉,颚下一对钳牙,时裂时交,甫一现身,妖气冲霄,山河皆悚,天中黑云弥布,日月惨淡无光。

    这蜈蚣一抖身躯,肢节噼啪爆响,周遭山川齐皆震荡,一声怪啸,腹下涌出一团遮天黑煞,飞身而起,裹着无边声势,朝东飞驰。

    此刻数千里外,凤湘剑派山门之中,一名方面大耳的道人忽被惊动,他朝西地望了一眼,面色凝重,沉思片刻,吩咐身边童儿道:“大敌将至,速去传令,命陈渊携弟子去藏丰仙城暂避,不论何事,无我法旨,不得出来。”

    身边童子见他说得严重,不敢多问,一揖之后,就脚步飞快地去了。

    这道人稍作思索,又以法力捏了两道求援符信出来,往天中一发,便分往青宣宗与苦心门飞去。

    东华洲,溟沧派。

    沈柏霜乘风而上,须臾到得浮游天宫一处偏殿之外,才落下身来,一名童子自殿内出来,恭敬执礼道:“沈真人,掌门请入殿。”

    沈柏霜衣袖一振,信步入殿。

    三月之前,他破悟玄关,终是一举踏入象相境中,今次成就洞天之位后,掌门秦墨白第一次召他入见。

    于此三大重劫之际,溟沧派却又添一位洞天真人,各派俱是震动,六大魔宗自斗剑之后,这数十年来动作不小,可得知此事后,也是收敛了几分。

    入到里间,见秦墨白端坐玉台,顶上波涛浩然翻卷,势若无穷,看一眼就觉身躯沉沉,忙把头一低,上去见礼,道:“掌门师兄有礼。”

    秦墨白笑道:“师弟免礼,且坐下说话。”

    沈柏霜再是一揖,到了一旁坐下。

    秦墨白与他寒暄几句,又说些修道之上的感悟心得,才转入题中,道:“前日祖师堂中,禁碑自鸣,当是又有一处封禁被破解了去。”

    沈柏霜面色平静,今日寻他来,便早已料到定是有事差遣自己,便道:“掌门师兄可知那封禁在何处么?”

    秦墨白道:“东胜洲。”

    沈柏霜略一思索,道:“可是张师侄所去之地?”

    秦墨白颌首笑道:“不错,我遣他前去,正是要他设法除此隐患,只是封禁解后,天机有变,那底下妖物似有脱劫之象。”

    沈柏霜神色肃然,道:“听闻祖师封禁妖魔,俱是上古奇凶之物,张师侄道行虽为同辈翘楚,可对上此等大妖,恐也非是其对手。”

    秦墨白缓声道:“我正是为此事才唤师弟来此。”

    沈柏霜道:“师兄之意,可是要小弟前往东华相助?”

    秦墨白淡笑道:“我交予他这事,还有暗中考校之心,你去之后,他若未遇险境,便不必现身,且看他如何化解,要是无法应对,你再出手救他不迟。”

    沈柏霜神色微动,随后缓缓点头。

    如今门中十大弟子,凡修至元婴境者,皆是在外历练,但遍观下来,唯有张衍这处最是难为。

    可他非但不觉是苛待,反而是能看出掌门对其极为看重。

    门中能成洞天之位者,无不是由十大弟子之中拔选而出,可真正能得门派倾力栽培者,却是寥寥无几。

    譬如他自身而言,纵然为卓御冥大弟子,仍是一路坎坷。

    此一辈弟子正逢三大重劫,这既是劫数,又是千载难逢之机缘,是以其背后族门师长皆在发力,争斗可谓激烈。

    此刻谁能为宗门立下大功,谁便有机会先一步踏入天门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沈柏霜出了浮游天宫,他望了天际一眼,随后把身一晃,轰隆一声,一座如山似岳的拔天法相巍巍而起,上矗天穹,下伏诸峦,水绕云徊,气正清崇,四方有白虹浮波,溘溘喧空。

    他成法之时,秦玉曾赞言“清洒瑶琨云蒸岳,天霜一洗映水白”,因而其法相名号谓之“霜天云岳”,此刻只见这尊法相朝上一涌,一声惊空大响,已是势出云表,鸿飞天外了。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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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