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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白蛟涧下寻旧人 封府闭门修玄功

    过有一日,惠玄老祖辞别那青面道人,与曲长治启程往南行去。

    半月之后,两人身下地形渐渐由起伏山峦变作辽阔原野,又行数天,面前出现一座高耸奇崖,背阴之处有水轰轰泻下,撞入下方深壑之中,水烟翻滚,汨汨而出。而见阳一面,却如斧凿刀砍,削平挺直,数十只翼展七八丈的巨鹰于崖上筑巢,底下树木繁茂,杂草丛生,可见身围丈许的蛇蟒伏地游走。

    放目望去,远空天际浮白一线,青碧如洗,耳畔有阵阵波涛卷岸之声传来。

    惠玄老祖按住遁光,辨认几眼之后,指着道:“就是此处了,再往南去,就是南广海界了。

    曲长治凝神观气,忽然面色一变,道:“恩师,这里好重的妖气。”

    惠玄老祖沉声道:“此地名为白蛟涧,底下深潭内有一条蛟龙,当年我初成元婴之时,为炼一件法宝宝,曾与几名道友前来斩蛟,奈何这妖孽太过狡猾,又筋骨坚韧,我等手中法宝剑器皆是无法伤它,几次都收拾不下,如今数百年过去,这老蛟想是道行更深了,不过只要不去招惹它,亦不会来寻我等麻烦。”

    曲长治惊讶道:“恩师所说那人,莫非是为了这头蛟龙才居于此处?”

    惠玄老祖摇头道:“非也,当那符阳宗败落后,此人唯恐被我五大派追杀,就躲来此处,是要借助此蛟神通避祸,而那白蛟亦是要借助他抵御外敌。这一人一蛟,互为帮衬,因而避过了数次灾劫。不过我与他已是有一百余年未见了,也不知是否还在此处,好在他有两个弟子是此地土著,即便离去,也有下落可寻。”

    两人绕过那一条水瀑,往山崖东麓转去。这里却有一座如被削平山头的土山,当中又似被人以巨剑横斩三段,露出深深沟壑。彼此间有三段藤索桥串接。靠着崖壁一面,有一座修葺得颇为精致的草庐。

    见此景象,惠玄老祖神情微松道:“此人尚在。”

    曲长治游目四顾,他见那索上挂着一只只青皮葫芦。也不知是什么珍奇异果。色泽光润。水滑溜圆,有阵阵光彩散发出来,不时叮当悦耳的击石之声传出。不禁好奇看去。

    可再仔细一看,却是心下悚然,那葫芦竟然长着一张张人脸,或是欢喜,或是悲伤,或是忧愁,或者烦恼,或是愤怒,或是迷茫,等等不一而足。

    惠玄老祖一皱眉,拿如意一敲他背,提醒道:“徒儿,莫要多看,那是九心六欲葫,若是看久了,会被其勾了魂魄去,就是救了回来,也是神志不清,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曲长治听得提醒,不由一个激灵,暗呼厉害。

    只是这一会儿,已是心旌摇荡,忙把内气一转,将心神收摄住,不看再去瞅那葫芦。

    惠玄老祖暗暗一叹,他师父本是一名散修,所传功法家数对阴邪鬼祟之物并无克制之用。

    若是得传玄门正法,心神时时稳守,又岂会畏惧此物,至多一个恍惚就能缓过神来。

    他从修道伊始,就立志成就大道,可此路着实太过艰难,他从一个炼药小童,到如今元婴三重大修士,期间不知历经多少艰辛困苦,才有了这修为,千载苦功,倘若就此化作尘土,他绝不甘心,哪怕还有一丝机缘,也要设法拼上一拼。

    此刻他见曲长治此刻已是无恙,就道:“这谷内有不少阴秽禁阵,你道行不够,便不用去了,为师一个人去见此人即可。”

    曲长治连忙应下。

    惠玄老祖把遁光一沉,往下缓缓落去。

    此处布置的禁制很是简陋,他用如意轻轻扫过,就辟开了前路,到得下方,见有一名面目丑陋的巨汉衣衫敞开,用一面扇子遮住面庞,四肢大涨,正躺在一块平整大石上呼呼大睡。

    惠玄老祖用如意对着他头敲了敲两下,把他唤醒,道:“石奴,你师父可在?”

    巨汉晃了晃脑袋,迷茫睁目,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之人,半晌之后,才发现自家认得,道:“在的,在的,昨日师父炼坏了一炉丹药,火气甚大,老道你最好莫去招惹。”

    惠玄老祖唔了一声,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那草庐前,却也不敢站得太近,隔着十来丈远,高声道:“嵇道友可在?”

    少时,一股白惨惨的阴风自里卷了出来,凝聚成一名灰袍秀士,此人有四旬年纪,脸容阴冷,两鬓微霜,他用极不友善的目光打量着惠玄老祖,道:“你来做什么?”

    惠玄老祖稽首道:“道友近日可好?”

    嵇道人嗤了一声,道:“好什么好,等死而已。”又看他一眼,让开身子,“进来坐吧。”

    惠玄老祖再是一礼,就入得草庐中,目光转了转,就在一只干净藤椅上坐下。

    两名面目呆板的白衣女子自内室转了出来,捧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嵇道人不耐烦道:“说吧,何事?我尚急着炼药,无暇与你闲扯。”

    惠玄老祖稍作沉吟,就道:“我欲请道友助我对付一人。”

    嵇道人道:“何人?”

    惠玄老祖也不隐瞒,将张衍来东胜洲之后的所作所为尽数说出,最后正容拱手道:“此人与我道途有碍,需得除去,还请道友助我。”

    嵇真人脸色凝重起来,道:“这人什么来头?”

    惠玄老祖道:“此人本非我东胜洲修道士,乃是外洲来客,嵇真人大可不必担忧有人寻仇,此人身上身怀重宝,只他人见过得玄器,就有三四件之多,道友若能……”

    他话未说完,嵇道人却是挥手打断道:“这些话拿去欺欺那些小辈还好。无需在我面前吹嘘,说些实在的,此回帮了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惠玄老祖沉默片刻,才道:“到了你我这一步,不外是寻一个成就洞天的法门,我虽是寻到一处机缘,却无法说与道友听,不过可指一条明路,只看道友愿是不愿了。”

    嵇道人道:“说来听听。”。

    惠玄老祖沉声道:“东胜北地龙柱之下。藏有大弥祖师手录道书一卷,现今此处为锺台所得,正在那处破解禁制,我可设法助你先一步将此物取了。

    嵇仁嗤笑一声。道:“大弥道书。如此便宜之事。你自家为何不取?却来告我?”

    惠玄老祖正色道:“我乃楚国国师,乃是有根脚之人,又受过贺真人恩惠。与锺台闹翻,非我所愿。”

    嵇道人却盯着他,嘿嘿笑道:“不对,不是你不能取,而是你也不能确认,那龙柱之下有无道书,我说得对也不对?”不待惠玄答话,他却诡异一笑,“虽是如此,可此事我却可答应你。”

    惠玄老祖听得此言,却是满腹狐疑起来,莫非那龙柱之下果真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东西?

    嵇道人这时又问道:“你言两人还无必胜把握,那么另一人又到哪里去寻?”

    东胜洲虽大,可元婴三重修士也不过寥寥几人,俱是有名有姓,他所知几人俱在南三派中,绝无可能为他们拉拢。

    惠玄老祖起如意在桌案上一指,登时浮出三个字来,嵇道人一看,眼睛眯起道:“小仓境。”

    神屋山,苍朱峰。

    张衍回转山门十余天后,宋初远与跛足道人亦是返回了涵渊派,唯独章伯彦无人知其去向。

    两人入了山门,就至峰上来拜见张衍。

    叙礼之后,张衍请了两人坐下,言道:“再有几日,贫道便就闭关修行,守御山门之事,就有劳两位道友多多劳心了。”

    宋初远忙道:“不敢有负真人重托。”

    跛足道人也是道:“神屋山横绝天北,坐拥雄山险川,而今又有禁制阻隔,我等要是再看护不好,可就无脸再见真人了。”

    张衍点了点头,有这二人看守山门,再加上有禁阵相助,哪怕有敌来犯,也能应付了。

    他用了三日,把门中琐事俱都安顿下去,又把傅抱星找来,仔细传授他开脉破关之法,而后便就封了洞府,闭关修持。

    先是检点手边灵药,每一份都是仔细查验,验看无误之后,起袖一卷,就将之全数投入了身前炉中,再起了法力,催动炉火。

    这一通炼药费时颇长,大约三十余天后,炉中翻腾急沸,气浪汹汹,云潮涌涌。

    张衍神情肃穆,这是成丹之前极为关键一步,错了虽不会前功尽弃,可也药效也会为之大减,他沉心静气,将炉火稳稳伏住。

    又是六天过去,洞府之内一声震裂大响,炉盖顿时碎成数片,一股纯灵玄气自炉内冲起,内中有数十枚丹药随之喷出。

    张衍目现精芒,喝了一声,大袖卷动之下,就将之全数摄拿过来,手掌一摊,就见有数十枚莹白无暇,好似冰玉的脂果悬空漂浮,仔细一点,共有六十六枚。

    不算先前所得,眼前这些白月英实,能支撑他修行六十六载。

    要修成元真法身,数目实则还差上不少,不过锺台既愿意为他搜寻这三味灵药,自己却是能省下不少力气。

    他也不迟疑,手指一拨,将一枚月白英实收入罡云之中,再把钧阳精气引来,两气交汇,徐徐拿入躯体。

    炼化一枚之后,也不停下,继续炼化第二枚,再是第三枚,第四枚,如此炼化了二十五枚之后,躯内金霞涌现,光彩四射,眼耳口鼻之内皆有金光浮动,顶上氤氲飘渺,三团罡云逐渐聚拢,隐隐现出几分混化合一的气象来。

    ……

    ……(未完待续。。)

    ps:  欠两章,这几天就想办法还上

第九十三章 禁阵解消显秘府

    希声山,金钟大殿。

    杜时巽站在阶下,身形挺得笔直,大声道:“阿父,前rì贡谷城一战,孩儿与几位长老共是杀了五名轩岳**,唯有淳于季等三人逃脱了去。”

    门中长老此刻多数皆在,林长老这时咳了一声,道:“少掌门,轩岳早已覆亡,再有无有**一说。”

    杜时巽嗤了一声,似是不屑理会他。

    白长老对乔掌门一礼,道:“师兄,后来小弟查实,这三人是往东瀚海界逃去,眼下藏身在了一座名为‘居螺’的偏远仙城之内,可要小弟设法遣人追剿。”

    张衍闭关之时,锺台派则是分遣**,四处收拢仙城,安抚人心。

    容君重身前曾定下计策,开革八位长使及**出门,同时请南三派援手相救,设法站住脚跟,再图谋复教之计。

    淳于季曾几次遣**去往南方,可这三派却因张衍在背后襄助锺台,心存顾忌,故而无有一派为其火中取栗,二十余年下来,他们渐渐被锺台逼得走投无路,前rì一场斗法,战死五名元婴修士,余下之人只得带**往海上逃去。

    乔掌门权衡了一下得失,最后摇头道:“东瀚海风高浪大,海中又常有鱼龙出没,这三人若是躲在仙城之中,凭着禁制坚守不出,除非起举派之力,否则难以攻破,既然已是逐出了东胜洲,北地已是尽在我手,暂且就不必去管他们了。”

    此刻东胜北地,除却独原先轩岳山门尚有贺真人修持,未曾拿下之外,其余地界俱被锺台占了去。

    而锺台郑真人早有断语,轩岳一灭,这位贺真人已无支撑下去的必要,数十年内必是要转生而去,只要耐心等候,这处重地迟早是锺台囊中之物。

    杜时巽眉毛一竖,拱手道:“阿父,斩草需要除根!”

    林长老斜看了杜时巽一眼,道:“少掌门,不过几只丧家之犬而已,躲在海上苟延残喘,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来?”

    乔掌门点首道:“而今虽是两派合一,可我派也并非高枕无忧,诸位长老也要是都出去了,这许多仙城又靠谁来看顾?”

    燕长老也是道:“师兄,眼下紧要之事,是把轩岳道册典籍整理收录,若能再行演化出大弥祖师昔rì神通道术,我锺台或有一rì还能独占东胜。”

    这番言语提振人心,殿上之人纷纷点头。

    只是两派分家已有数千载,轩岳许多**道术已是改头换面,要想理顺头绪,再予**jīng修,这不是一二十年所能做到,至少需一二百载之功。

    杜时巽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反对自己出海追杀,脸上浮出怒气,霍然一转身,大步出殿去了。

    乔掌门也不去拦他,而是嘱咐身边**道:“稍候你去把巽儿唤来后殿。”

    那名**立时自侧殿出去了。

    杜时巽还未出得金台,就被叫住,猜出是话要与他单独说,就往后殿来,等了半个时候,才被唤了进去,入殿之后,见乔掌门与赵夫人都是坐在殿上,便上来见礼。

    乔掌门见他神sè忿忿,似还因方才之事耿耿于怀,就看了赵夫人一眼,后者会意,轻启朱唇道:“孩儿不必怪你阿父,此事他如此做也是有原故的。”

    杜时巽上前一步,抱拳道:“阿父,淳于季等人乃我锺台心腹大患,今rì不除,来rì必生祸端。还有什么比此更为紧要?”

    乔掌门叹道:“孩儿所言,为父又何尝不知呢,只是近rì门中有一桩难事,却是须臾离不得人手,待此事了结后,再设法寻个妥当时机出海吧。”

    杜时巽想了一想,疑问道:“阿父说得可是那龙柱一事?”

    乔掌门点头道:“正是此事。”说到这里,他脸sè稍沉,“三派逼迫甚紧,易静不易动。”

    这二十余年下来,龙柱之中的禁阵已是渐渐散失,内中露出一座石府来,其上尚余几道零落禁制,就是不设法除去,不出数月亦要自行消解。

    众人推测,府中所藏即便不是大弥祖师遗书,也是当是一座上古仙人洞府。

    此事本是隐秘,可谁料却被南方三派得知了去,并遣使来言,说若有天灵地宝,非锺台一家之物。

    乔掌门深知锺台此刻外强中干,看似强盛,实则却是虚弱,三家合力,绝非眼下所能抵挡,要是给了其借口,绝非好事,因此只能拖着不去开禁。

    杜时巽道:“何不把姑父与张真人一同请来,孩儿与他二人联手,即便三派来犯也是不惧。”

    乔掌门叹道:“张真人可其闭关二十余年,不曾露面,送了几回礼去,也未打听出来何时出关,至于你姑父,为父却是信不过他。”

    先前因蟒部一事,他怀疑惠玄老祖另有图谋,因而这二十年来对其不理不辞,而惠玄亦是不曾回山,故而两人不合之言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赵夫人劝道:“夫君,惠玄当初也是为了锺台着想,并无坏心,再说他至寿枯命终之地,还能有什么图谋?不如请他回来,多许些好处,去了先前芥蒂,也好使其为我所用。”

    乔掌门沉吟不语。

    这时有**匆匆来报,道:“掌门,昨rì有两人闯入龙柱禁地之内,意图打开禁阵,闯入石府之中。”

    乔掌门一惊,站起道:“什么,石府如何了?”

    前rì正是杜时巽率众围攻淳于季,为确保能胜,门中元婴修士几乎都是遣了出去,龙柱那处只有一名长老守御,可以说得上是十分空虚。

    那**道:“石府安好,魏长老苦斗一番后,将来人逐走,不曾被其得逞。”

    乔掌门沉声道:“可曾查明来人是谁?”

    那**道:“魏长老言,其中一人身影,疑似曾在龙柱之上露过面的邢甫柳邢真人。”

    “是此人?”

    乔掌门听得非是南三派之人,心头微松,随后微怒道:“此等贼子,也敢来欺我锺台?”

    赵夫人道:“夫君,龙柱遣人看守非是长久之计,不如设下禁阵,免得外人窥觊。”

    乔掌门连连摆手,道:“为夫岂不知这个道理,可这禁阵不设还好,要是立了起来,反倒落人口实,南三派要是藉此生事,那却不好招架。”

    赵夫人垂首轻思,过有一会儿,美目亮起,似有所得,道:“妾身倒是有个主意,或许可为夫君解此难题。”

    乔掌门哦了一声,笑道:“夫人难得有主意,倒要一闻。”

    赵夫人嗔道:“夫君休要取笑,妾身此策,也是由方才之事想及的。”

    乔掌门道:“夫人请言。”

    赵夫人伸出纤指点了点,道:“夫君,两派归一后,因张道长闭关修持,是以尚未行过贺宴,而今已是把淳于季等人赶去了海上,不如就以此为借口,摆一场饮宴,到时请三派修士前来做客,到时席上,可一议如何处置那处仙府。”

    乔掌门不悦道:“你这是什么主意,那龙柱下或有大弥祖师手录道书,绝不可让与外人。”

    赵夫人拉住他袖子,没好气道:“夫君,你急什么,妾身还未把话说完。妾身是这么做自然有道理,既然夫君与惠玄不合之事连派外亦是有闻,不妨就来个顺水推舟,趁饮宴之际,请惠玄暗中下手,把那道书盗了去。”

    乔掌门身躯一震,似有所悟,忙坐直了,道:“接着说。”

    赵夫人玉容上微有几分得sè,道:“那时我锺台修士皆在席上,道书被窃,三派修士怎么也怪不到我等身上,事后再叫惠玄把道书藏下,自己逃亡海外,去时把声势闹大一些,最好引得三派修士去追,就可洗脱我锺台嫌疑了。”

    乔掌门转了几念头,觉得此法甚有可行之处,又道:“惠玄岂会如我之意?”

    赵夫人道:“他寿数不多,转生之rì近在眼前,又只一个**,如何与我锺台相比,莫非就不怕我等rì后寻着他转生之地,阻他来世入道么?此事他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乔掌门起身负手走了几步,似在斟酌,过有半晌,他脚下忽然一顿,回头道:“夫人,稍候你亲去涵渊门,勿必要请得张真人下山。”

    赵夫人怔了怔,道:“夫君请张真人,是要防备惠玄?”

    乔掌门沉声道:“事关重大,不得不防,且有张真人前来,也好震慑三派修士,不叫他们起得异样心思。”

    赵夫人点首道:“好,妾身近rì正好又搜得不少张真人所需灵药,明早便就动身,启程前往涵渊。

    杜时巽道:“孩儿愿随阿母前往。”

    乔掌门笑道:“由你母子同去,想来诚意也是够了。”

    又侧过头来,对赵夫人道:“那龙柱近rì绝不能再生疏漏,为夫此刻需去再做查看,此事就有劳夫人多多费心了。”

    赵夫人万福一礼,送了乔掌门出去,又与杜时巽叙语几句,便就借口时辰已至,需行功运法,转回内殿,到了榻上后,她对侍女道:“去把曲长治叫来吧。”

    不多时,曲长治来至榻前,他上来深深一揖,道:“见过夫人。”

    赵夫人道:“你回去与你师父说,妾身看在故去二妹情面上帮他这一回,望他不要再出昏招。”

    ……

    ……(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地阴毒瘴伤性命

    曲长治辞别了赵夫人,自金钟殿中出来,便悄悄出了希声山,腾起遁光,往西南之地飞去。

    半日后,他到了西郊一处荒岭之中,此地聚居者多是身披兽皮,茹毛饮血的野人生番,因灵脉稀薄,少为修士所注意,现下正是惠玄暂居之处。

    曲长治在一处石洞前降下云头,运法诀开了禁制,往内走去,洞内并无明珠灯盏,是以光线甚黯,十几步后,见一名老道人盘膝坐于石上,俯身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惠玄睁开眼帘,沉声道:“徒儿此行可是见着赵茹了?”

    问出此语时,尽管他神情看去尚算镇定,可语气中还是不自觉露出了几分急迫。

    曲长治回言道:“师父,果是如你老人家所料,赵夫人已是设法说服了乔掌门。”

    惠玄听了,再也忍耐不住,起身大笑了两声,双目幽幽,看着洞顶道:“我计成矣。”

    他定下除去张衍的大计后,用了数月功夫,把人手邀齐,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就传来了张衍封府闭关的消息,无奈之下,他只能耐下心思等候。

    只是这一等,就是二十五年过去,他眼瞅着自己寿元渐枯,张衍却还不知何时能出关,心下也是焦躁。

    偏偏此时嵇道人闻得龙柱禁阵消解,几次催促,要去下面一探究竟,先把内中物事取了。

    因有借重此人之处,不好得罪。他只好命曲长治前去锺台门中面见赵夫人。

    赵夫人那日所献计策,实则是出自他手,此计明着是为锺台谋划,其实却是为了方便他自己去谋取道书。

    他对此计原本并无多少指望,此刻听得居然侥幸成了,饶他往日深沉,这一刹那,也是难免失态。

    曲长治这时又道:“恩师,此中却有一个难处,恩师不得不防。”

    惠玄稳下心绪。问道:“是何难处?”

    曲长治道:“那乔桓隽命赵茹前要去神屋请得那张道人下来。好似是要暗中防备恩师做手脚,此举甚是可恶。”

    惠玄转过身去,背对着曲长治,阴沉沉一笑。道:“不。此是好事。说不准可以两桩难事一同办了。”

    赵夫人献计之后第二日,就备了车驾,唤上杜时巽。带了百十侍女,乘风行云,往神屋山中来。

    此行除了他们母子二人,还有凤湘剑派六大名剑之一,“百影剑”剑主范英慧。

    此女作为凤湘剑派来使,这些年来却奉命留在锺台派中,此回闻得赵茹欲去涵渊,她也有心一睹斗败容君重的高人是何模样,因而也是伴驾同行。

    锺台掌门夫人出行,一路自有弟子打前站,行程之中顺畅无阻,十多日后,就到了苍朱峰下。

    楚牧然引着几名弟子在门前等候,互相叙礼之后,就请入山内馆阁内安顿。

    三人居处是苍朱峰半山腰中,由此看去,满山青绿,湖水涟涟,白鹤灵禽,时有往来,目光探及峰外,乃是一片如海山峦,再往远去,却是波澜壮阔的北摩怒涛。

    范英慧看着这副雄浑画卷,赞道:“人道神屋山横绝天北,乃荒国野陆,可我眼下看来,虽还及不上锺台‘金山润水,白鼎瞰岳’之胜景,却也差之不远了。”

    赵夫人却觉实属平常,道:“除去我五派不提,我东胜洲中能占有三城者,便称得上是大宗了,龙柱斗法之后,涵渊派占有九座仙城,有这气象,也是不奇。”

    范英慧目注过来,道:“难得的是,涵渊门中弟子人人奋发,还有张真人这这般人物,不出数百年,又是一个大派,妹妹可要提醒乔掌门多加提防了。”

    她言语中暗指涵渊有朝一日会反客为主,赵夫人哪会听不出来,她却不以为意道:“张真人神通确实不凡,可道行尚在二重境中,先不说能否走到那一步中,就是万一成了,也是数百年后之事了,眼下又何必多虑?”

    范英慧道:“来时曾闻,郑真人修道三千载,不知真人去后,妹妹门中何人为那定海之针?”

    赵夫人容色不改,笃定言道:“姐姐也该知晓,覆亡轩岳之后,其道书已入我手,先前种种缺漏便能补全,到时何愁我锺台不兴?”

    范英慧还想再说,这时却听得山下一喧闹,赵夫人也是有所注意,便叫来侍婢,问道:“去看看下面发生了何事?”

    这名侍女是她从锺台带来,非是涵渊门中人,因而只得出去打听,过有一会儿,转了回来道:“回禀夫人,是张真人两名出外游历数十载的弟子回山了。”

    范英慧轻笑道:“妹妹来得好生凑巧,这两位张真人弟子回山,想是回去拜见师长,借此机会,正好求其出面。”

    赵夫人赞同道:“姐姐说得是。”

    她关照贴身侍婢道:“你去我玉盒中挑几件珍宝,稍候随我去拜访张真人这二位高徒。”

    大陈国,南武山。

    一名满面焦灼的道士怀抱一孩童在山中飞遁来回,似在找寻什么。

    兜了几圈之后,见有底下有一座七层高的大塔楼,有彩光宝气微微泛出,只是外有禁制掩饰,不甚明朗。要不是他之前得知方位,在群山之中根本难以察觉。

    他面色一喜,暗道:“冯师弟所言,当是此处了。”

    忙矮下身,到了山谷中,高高扬声道:“章真人可在?贫道观潭院审楚鱼,因孩儿染了毒瘴,特来拜见,祈请章真人伸手一救。”

    他连说数遍,山中却未有任何反应,不禁焦急起来,看了看怀中孩童面色青紫,气息渐弱。显是再也等不下去了,一咬牙,拔了法剑出来,便欲硬闯。

    然而就在此刻,面前忽然禁阵如波荡漾,片刻后就散去屏障,露出了内里那幢塔楼来,他大喜过望,急忙纵身入内,才去数十丈。就见一名形貌凶狞。绿眼黄袍的道士立在眼前,其双目之中隐有凶光外露,看去不似善类,不觉一惊。下意识停下身形。他迟疑片刻。此试着问道:“可是章真人当面?”

    章伯彦看了眼手中孩童,嘿了一声道:“又是一个中了瘴毒的,至多一刻。这小儿恐是小命不保。”

    审楚鱼一听此言,哪还顾得上其他,急切言道:“只要道长能救了我孩儿性命,在下有重礼相谢。”

    章伯彦古怪一笑,一运法诀,平地起了一股黄烟,将那孩儿卷了过来,随后转身入塔,丢下来一句话,“你在这里候着,半个时辰之会,章某自会送他出来。”

    审楚鱼一脸感激之状,连连作揖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章伯彦到了塔中,拿出一枚新近炼制的丹药,喂入那孩童嘴里,再输一道灵气入内,少顷,这小童口鼻中喷出一缕缕黑色污气,随着此气出来,面上便就渐渐了恢复血色。

    他一挥袖,将满室污浊之气化作一滴黑水,托在掌心仔细感应,暗忖道:“此毒非是冥河之气,亦非地肺毒烟,这观潭院底下究竟是藏了何物?”

    张衍先前查明,太冥祖师那处封禁就在这观潭院之下,故而嘱咐章伯彦来此处看住其一举一动。可他才至此地,就发现方圆百里内有一股阴毒之气散发出来。

    他乃是冥泉宗中长老,对地下种种晦河幽气知之甚深,可寻常地肺之下的毒气上来,见了烈阳白昼,就要散去大半,没有哪一种有这等如此厉害,现下这山中除了观潭院附近尚有人踪,其余地方早已是鸟兽绝迹了。

    正也是凑巧,因想弄明白这到底是何秽气,半月前他顺手救了一名路过此地的观潭院弟子,可此事之后,倒是让院中修士知晓山外还有一名真人能解此毒,故而有不少人慕名上门来求。

    半个时辰之后,他步出塔楼,一甩袖子,将那孩童以黄气相托,送了出去。

    审楚鱼赶忙接过,低头一瞧,见那孩儿鼻息均匀,睡得正甜,小脸上亦是恢复几分红润,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冲着章伯彦露出感激笑容,道:“多谢真人援手。”

    章伯彦道:“可否问一句,这瘴毒是从何处而来?”

    审楚鱼犹豫了一会儿,道:“按理说真人救了我儿性命,本是不该有所隐瞒,只是此事牵扯到本门一桩隐秘之事,不敢泄给外人……”

    章伯彦不待他说完,就挥手打断,不屑道:“贵派之事,章某并无兴趣知晓,只是这瘴毒寻常修士吸入几分,若不得解救,一二日内就有性命之忧,即便有修为深厚之士,日积月累之下,也一样抵受不住,且据章某来看,毒气又一日胜过一日,若不根除,要不了几天,你还得上门来求。”

    审楚鱼大惊,可一琢磨,却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看着他,疑声道:“这瘴毒既是如此厉害,真人却为何在此驻留,而不离去?”

    章伯彦道:“我所炼功法特异,地下绝毒之物对你等来说是恶药,对我里说却是炼气炼宝的佳品。”

    审楚鱼感应到他身上气机晦涩不明,幽深阴藏,与寻常玄门路数不同,登时信了大半,他叹道:“若能离去,早就离去了,何必等到眼下……”

    说到此处,他心思一动,望向章伯彦,带着几分期待道:“不如就请章真人去我山门一坐如何?”

    章伯彦闻言,眼中隐现几缕诡异碧芒,嘿嘿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未完待续。。)

    ps:  真的抱歉,晚上临时有饭局,找了个借口提前跑回来码字,先一更,还有一更,晚上是来不及了,白天会想办法补上。

第九十五章 地宫遗笔蕴妙玄

    汪氏姐妹当rì奉张衍命回去东华,此番又至涵渊,发现门内不论地形山貌,宫观楼台,较之以往都是变化极大,渐有勃发兴旺之象,一时看得目不暇接。

    此刻已有**二人归来的消息把传至山中,前行不久,就见一名绿衣女子自峰上踏烟而下,迎至近前,笑意盈盈道:“一辨别三十余载,两位师姐终是回府了。”

    汪采婷认出此女是赵革**江柔,美目亮起道:“是江师妹,多时不见,不想你也是化丹了。”

    汪采薇也是上来,看了她了几眼,道:“恭喜师妹了。”

    江柔却是赧然,连连摇头道:“侥幸而已,哪里比得过两位姐姐。”

    若论年齿,她比汪氏姐妹还要长了数十,成丹之品更是逊了一筹,自觉无法与二人相提并论。

    不过这倒并非她资质不佳,而是以往涵渊门中缺了修道外物,修为这才停滞不前。后来张衍执掌山门,重夺了仙城回来,这才得以继续修持jīng进。

    涵渊门中除她之外,尚有大**林宣朝,亦是同样步入了化丹境中。

    三人互叙了一番别情后,汪采薇就问道:“师妹,恩师可在门中么?”

    江柔答道:“掌门自龙柱之会后,就封府闭关,二十余载未曾出关了。”

    汪氏姐妹二人从海上回来后,就往苍朱峰飞遁而来,沿途并未停下打听消息,因而也不知这些年来东胜洲中变化。此刻听得龙柱之会,汪采婷顿时来了兴趣,yù待追问详情,汪采薇却是提醒她道:“妹妹,先随我去拜见恩师,有什么话回来再问。”

    汪采婷忙收了心思,认真道:“听姐姐的。”

    江柔道:“峰上禁制多有改换,大异往昔,两位姐姐恐是不知,且随小妹来。”

    两姐妹自无不允,三人提起云霞,往峰上升腾。

    才至半山,见山腰一处宫观前站着一名云鬟绿鬓的美妇人,满头珠翠,步摇轻颤,环佩叮当,璆然有声,顶上一团罡云宛如金花,异香阵阵,身后还有数十侍从,排场着实不小。

    汪采婷讶异问道:“师妹,此是谁人?”

    江柔撇了一眼,回道:“那是锺台乔掌门道侣赵茹赵夫人,龙柱法会后,东胜北地多数归了此派所有,此回来我门中,是为了请掌门前去赴宴的。”

    汪采婷美眸一转,嬉笑一声,拍掌道:“那龙柱之会定是恩师相助了锺台,这才能胜,我说得对也不对?”

    江柔点首道:“师姐说准了。”

    两姐妹看向赵夫人时,后者也在打量汪氏姐妹,见双姝并立云头,翩然乘风,罗带飘飘,出尘若仙,心下不免暗羡,“也不知张真人哪去收来的**,这一对姐妹资质貌相俱佳,若是放在锺台派中,也足可传继道统了,若是早被我遇见,无论怎样也要收作**。”

    此刻宫观之中,范英慧也是朝外望去,见二女俱是妍姿玉貌,冰肌秀骨,根器深厚,不由思忖道:“由**便可推及其师,这张道人来历不是那么简单,若是寻常宗门,哪里能寻到如此佳**。”

    她前番提醒赵夫人要多加注意涵渊门,也并非全是出于挑拨之念,更多的是对这派宗门暗怀jǐng惕。

    她总觉得如张衍这等人物,到东胜洲开门立府,应是另有所图。

    这并非是她多虑,现下盘踞在北海之上的蟒部就是外洲来客,原先五大派无论如何不合,都是将其一致排拒在外,要是再多此出一个诸如蟒部的宗门来,那东胜局面非要大变不可。

    赵夫人本待与汪氏姐妹打个招呼,可还未等她上前,两女对着她远远一礼,就折往山上去了。

    她怔了一怔,转而一想,便知原故,暗道:“倒是我心急了。”

    **回山,头一件事便是去拜见恩师,此是礼数,她也并非不知,只是她在锺台派中地位尊荣,万事随心,又急于想请张衍下山,故而一时未曾想及这层来。

    心思转了一转,只得关照身旁婢女:“去打听下那两名娘子住在哪处洞府,回头再把礼送了去。”

    汪氏姐妹片刻到得峰头上,江柔不便在此久留,告了声欠,便就退去,这时洞门一开,景游自内走出来,稽首一礼,呵呵笑道:“两位娘子回山了?”

    汪采婷上去道:“大头儿,恩师可说何时出关?”

    景游摇头道:“这却不曾提及。”

    汪采薇寻思了一会儿,才道:“妹妹,今rì仓促,我二人便先在门前拜上一拜,待明rì焚香沐浴之后,再来拜见恩师。”

    汪采婷嗯了一声,欣然应下。

    两人正要行礼之时,却听洞府轰隆一声,似是什么关门敞了开来,里间传来一把清朗声音,道:“采薇,采婷,既已回山,那便进来吧。”

    汪采婷一声轻呼,欢喜道:“是恩师出关了。”

    汪采薇拉了拉她,轻轻摇首,提醒她莫要失礼。

    两姐妹整束衣衫,便步入洞府,才行数步,就见眼前有团团迷蒙雾气,又有呼呼风声传来,不知何故,心中陡然觉得其中危机四伏,杀机凛冽,不由一惊,脚步俱是收住。

    这时耳畔又听张衍传音道:“此是我月余前新炼的一门护洞禁阵,尚未全功,不便撤了,你二人尽管往前行来,可保无事。”

    两人遵言行走百步,雾气陡得化去无踪,发现已是到了一处宽敞洞厅之内,抬眼瞧去,见张衍在玉榻上端坐,神仪清朗,目蕴灵光,顶上三团罡云忽分忽合,似雾似霞,光耀五sè,又有奔腾翻涌之象,迥异于其他三重境修士。

    汪氏姐妹连忙上前叩首,口称:“徒儿拜见恩师。”

    张衍含笑言道:“起来吧,我观你二人修为大有jīng进,丹煞之中另有变化,可是得了什么奇遇?”

    汪氏姐妹二人互相看了看,却没有起身,汪采薇道:“**二人去时曾在东海上遇见清羽门王道长,就去那处坐了一坐,未料此行见着了陶真人,真人有言,说我姐妹此去恐是二三十年无法回转,就各传了一门神通下来,要我等好生修习一段时rì,到时再去不迟。”

    说到此处,她又把身子伏下,道:“徒儿未经师门允准,便私自习练了他派神通,还请恩师责罚,只是当rì做主之人乃是徒儿,却与采婷无关。”

    汪采婷一听,顿时急了,道:“姐姐你怎如此说,神通是一起学的,要罚也一起罚。”

    汪采薇瞪她一眼,低低道:“休要胡闹。”

    实则无论是溟沧派还是张衍昭幽门下,都不禁**习练别派**神通,只是她隐隐觉得,陶真人此举似别有用意,似在算计什么,可面对一位洞天真人主动赐下神通,她们也无法拒绝,在当时情形下,也只能生受了。

    张衍知晓陶真人擅长推算演阵,有手段能看去二人来去事机是否顺遂倒是不奇,可到了陶真人这等境界,不会做平白无故之事,此举定有深意。

    他稍作思索,便猜出了其中原由,不由笑了一笑。

    当年他在海上助陶真人成就洞天,后者就答应助他三件事。

    在张衍想来,洞天真人的人情当不能用在小事之上,故而从来未曾去求。

    可随着他修为rì益jīng进,东华洲又起重劫,到时需求洞天真人出手之事,那恐是连陶真人也担待不起了,是故白送了一门神通予汪氏姐妹,也是借故提醒他,有些人情也是该用则用了。

    他看向汪氏姐妹,微笑道:“我何曾说过要责罚你二人?且起来吧,陶真人能自立山门,为那一派开山之祖,所传神通当是不差,你二人好生修习就是了,只是需牢记,道功修为方是成道根本。”

    汪氏姐妹看自家师父神情如常,语气和善,想来此事并无触犯忌讳之处,终把这桩心事放下,起得身来。

    汪采薇自香囊里小心翼翼拿了一只木匣出来,轻托掌上,上前几步,放至张衍身前玉案之上,道:“恩师,此便是我姐妹二人自广源宗取来之物,**出来之时,沈长老曾郑重交代,此物紧要,要亲自交到恩师手中。”

    张衍目光移下,投到那木匣上,露出几分肃穆之sè,而后伸手出去,将盒盖掀开,里间之物便露了出来。

    最上一层乃是一封书信,写着由他亲启,落款是广源沈殷丰。

    张衍将书信拿过,启开一看,此信之中,乃是沈长老自叙,主要写得是十六派斗法之后,他借了钧阳jīng气相助,便闭关修行,本是以为只消三十余载jīng修便可至那三重境中,可却不想,比原先估算又多用了二十余年,这才得以功成。

    而后他便以元婴法身深入到地宫之下,寻到了沈崇真人飞升之后留下来的遗蜕,寻到了缺去的两门符法,除此之外,却是还有一物……

    张衍把书信放在一边,再伸出手去,缓缓捧起了盒内一本不起眼的薄册,上书四字:

    沈崇遗笔!

    沈崇真人当年纵横九州,少逢敌手,最后凭一道金符飞升而去,此便是他临去之时留下的感悟笔录!

    张衍心下感慨不已,当初他向沈长老索取此物时,也只是试着一说,却未想到广源派中果真留有。

    飞升大能遗笔,这是何等珍贵?纵然溟沧派亦有数位大能飞升,可他并非其嫡传门人,未曾修到那等境界,也轮不到他来观览。

    他向来认为,凡事则立,不预则废,等到事到临头再去筹谋,那已是晚了,更何况三大重劫一来,但凡修道之人,皆在劫中,rì后之事谁又能料准,能先一睹此中玄妙,绝非坏事。

    看着手中这本薄册,他屏息凝神,就将书页慢慢翻开。

    ……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清气笼山明灵机

    张衍翻开书册,目光看去,见前面几页,却是沈崇粗略自述。

    沈崇十余岁时开始修道,四十六岁时凝化二品金丹,到得两百岁时修成元婴,在七百一十二岁时成就洞天,不同于其他同辈,此后两千余年间,有多数时间却是在外游历,到了临去飞升之时,才回转门中,写下了这册手书。

    不过短短数百字,一位飞升真人一生修道经历便尽数呈现眼前。

    许是此书留给门内后辈参详的缘故,那一段关于自身如何证就洞天的过程,他写得尤为详细。

    更为难得的是,还在下方注明了其所知晓的数种成就洞天之法,并罗列出了种种优劣短长。

    张衍看了下来之后,也自觉获益匪浅。

    可再往后看时,连续数十页,皆是一片空白。

    他放下书册,思忖内中当时另有玄妙,当是自己修为还未到家,尚还无法看透,但他却不是不急,有此书在手中,且待rì后再慢慢参悟就是了。

    把书册重新放入木盒中,一拂袖,将之收入囊中。

    收拾妥帖后,他略一沉吟,起指虚点,凝气画符,随后再是一推,隔空传至汪氏姐妹二人手中,道:“你二人此回做得甚好,此法是为师以九数玄经推演得来,此先得此传授者,也只雁依一人而已,现下便传与你二人。”

    破壳一关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汪氏姐妹二人丹成四品,先前破壳之法是张衍自经罗院中得来,而此法却是以残玉推演而成,更多不少变化法门。

    两姐妹得了这道法门,都是欣喜,入手之后,细细一番体会,便就了然了其中变化。明白此法若是能沉下心修持圆熟了,破开丹窍轻而易举,都是拜谢道:“多谢恩师赐法。”

    张衍笑着颌首道:“回去好生参研,到那破壳之时,为师自会再为你二人护法。”

    两姐妹口中称是,再是俯身一拜,就双双退了下去。

    二人走后,张衍唤了景游过来,道:“门中可是来了外客?”

    景游道:“回老爷,锺台派近rì将那淳于季几人驱赶到了海上,东胜北地已是此派一家独大,为示庆贺,便摆宴招待各派修士,山下来人,就是请老爷前去赴宴的。”

    张衍又问道:“来了哪几个?”

    景游回道:“共是两个,掌门夫人赵茹,哦,还有她长子杜时巽,也是一并来了。”

    张衍微微摇头,道:“不对,我观山下有三道强盛气机,除了赵夫人与杜真人,当还有一人。”

    景游忙道:“小童稍候设法前去打探。”

    张衍摆手道:“不必了。”

    他闭上双目,默默感应起来。

    随着他修为rì益jīng深,如是用心查看,便能探得自身周围数里之内的气机。

    若是能修至三重,不拘何人,只要道行在他之下,一旦进了天地锁拿范围之内,立时就能被他察知。

    赵夫人和杜时巽二人气机自不必去说,一人如花绚烂,意蕴幽幽,一人刚烈勇猛,壮盛无匹,他自能分辨。

    而那第三人的气机却是耐人寻味了,波诡云谲,飘忽不定,难以捉摸,非自己熟识之人,可偏偏又有几分似曾相识。

    他再转念一思,登时忆起,其与败亡在自己手中的邵中襄很是有些相近。

    一联想到此人出身,他大略也能猜出此人来历了,目光微微闪动,问道:“景游,近rì东胜洲中,可有什么非比寻常之事发生?”

    景游摸着脑袋想一想,抬头道:“老爷,倒是有一桩,传闻那龙柱禁制渐失,底下露出了一处石府,锺台本要独占,可南三派亦是有心染指,怎么也是不肯答应,由此三派却是僵住了,至今也不曾查得里间究竟放置何物。”

    张衍听了这消息,把前因后果连起一想,大略也是猜出赵夫人此来目的,当非是为赴宴如此简单,便笑道:“来者是客,景游,你去传话,就说我今夜设宴,款待三位道友。”

    东胜南洲,大陈国,观潭院。

    镇门法宝“雍明井”摆在大殿正中,而门中四位元婴修士俱是围坐四周。。

    掌院吴素筌此刻脸sè凝重,看着身前三位阁主,道:“这些时rì以来,门内中了瘴毒的弟子愈渐增多,昨rì又有三名明气弟子毒发身亡,此些弟子虽是修为不高,可俱是我一门之根基所在,这般白白死了,本座也委实心痛,今rì请三位师兄来,就是想商议一番,如何应对眼前这次难关。”

    他嘴上如此说,但目光却望着坐在自己对面之人。

    此人面白无须,貌有七旬,身着灰鹤大羽袍,手扶金铃竹杖,肩上蹲着一只独角妖蛙,脸上挂一副漠然神sè。

    见吴素筌目光投来,眼皮一抬,把身子侧了侧,语气寡淡道:“师弟不必看我,我又能有何主意。”

    吴素筌道:“曾师兄说笑了,谁不知你在金谷池里炼丹数百载,炼得十炉悬阳丹,能护命保气,御抵外邪,拿出一些来赐予门中弟子,应是不难吧?”

    曾老道呵呵干笑两声,“我辛苦三百余年,也就这点家底,师弟又何必惦记?要说助长功行,疗伤续肢,还能帮得上些许忙,这解瘴毒实非我之所长,师弟可是找错了人也。”

    吴素筌却不肯就此放过他,又道:“既如此,那就不提解毒之事,师弟在这里向你讨个情面,借一炉悬阳丹与我,如何?”

    曾老道脸sè微僵,十分不情愿地说道:“我那十炉药看似极多,可还要分给弟子及炼药的几位同道,留到手中的也无多少啊。”

    不待吴素筌开口,他侧过头去,看向坐于东位之上的审楚鱼,道:“审师弟,听闻你请来了一位此中能手么?”

    审楚鱼老实言道:“是,这些时rì以来如不是有章道友在,其后果委实不堪设想。”

    “这不就是了,”曾老道把竹杖一顿,声音猛地提高了几分,“有此人在,老道我就不必献丑了,正好我金池之中尚有事,就不与诸位师弟闲聊了,告辞,告辞。”

    他拱拱手,起得身来,急急起了一团罡风旋出殿门,转瞬间就飞去无踪了。

    吴素筌叹一声,指着殿外道:“他也算是恩师亲子,门中阁主,可私心怎得如此之重,全然不管门中弟子死活!”

    又摆了摆手,道:“罢了,指望他是不成了,审师弟,关于那瘴毒,章道友是如何说得?”

    审楚鱼神sè严肃起来,道:“章真人有言,这瘴毒当地毒与一种奇毒混合而成,只是究竟是何毒物他也不甚明了,低辈弟子吸入几分,若不得解救,一二rì内就有xìng命之忧,即便我等元婴修士,rì积月累之下,侵染躯体气脉,也一样抵受不住,现下他还能解毒之法,到得那时,恐也无能为力。”

    吴素筌听得心惊不已,道:“这瘴毒居然如此厉害?”

    审楚鱼道:“此事做不得假,章道友无有必要骗我等。”

    吴素筌定了下神,道:“可惜章道长毕竟不是观潭院之人,对了,师弟你定要设法留住他。”

    审楚鱼点首,道:“小弟尽力而为,只是章道友那解毒药也不是凭空得来,亦需用灵药炼化,目前手边已是所剩无几。”

    吴素筌断然道:“尽我观潭院所能,有多少给多少。”

    观潭院实力在凤湘剑派下宗之中也算数一数二,举派有四位元婴真人,共是占得三座仙城,说这话自也是有底气的。

    审楚鱼却还是为难,“可炼药也需花费时rì,最快也要一月,方能开得一炉,一炉也不过三十余枚丹药,我院中有数千弟子,怎又能照拂得过来。”

    吴素筌试着问道:“师弟,可否请章真人把药方让出?”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我观潭院也不白拿他的,亦可拿法宝灵物去换,就是功法道术也可商量。”

    审楚鱼还未说话,此时坐于西侧的那名阁主便开口道:“掌院,此法治标不治本,要根绝此毒,那那处封禁就绝不能再动了。”

    吴素筌为难道:“本座也有此意,可上宗有命,不得不为啊。”

    那名阁主又道:“那师兄可把门中弟子迁了出去,只我几人在此镇守即可,免得牵累这些晚辈。”

    吴素筌却是眉头大皱,平心而论,他也考虑过把弟子迁走,可实际却是无法做到。

    那处封禁自设法破解以来,为防消息泄露,举派弟子就皆在凤湘剑派严密监察之下,无有一个能够随意出去的。为防他们阳奉yīn违,每月还有一名长老前来查视。

    那名阁主道:“小弟却有一法,既然瘴毒如此凶毒,不妨就把毙命弟子人数夸大一番,每月趁上使不在时设法转走几名,上宗长老莫非还去一一查证不成?”

    吴素筌一琢磨,有些意动,问道:“那……那些弟子又能送去何处呢?”

    那名阁主道:“可设法送至去几个交好门派之中……”

    他还未说完,吴素筌就连连摇头,道:“不妥不妥,若是有人私下禀明了上宗,后果堪忧。”

    审楚鱼这时忽然神sè一动,身子一挺,看向二人,道:“小弟倒是有个主意,此事不妨拜托章真人,小弟闻得他宗门在东胜北地,若是到了那处,上宗也是鞭长莫及了。”

    ……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胜洲贺宴已有期

    审楚鱼虽是觉得寻章伯彦解决此事十分可行,可成与不成,仍还需看其意愿如何。

    自大殿中出来后,就往藏于山腹之内的丹室中来。

    此处如今已借予章伯彦炼药,他到了里间时,一股烘热之气扑面而来,数十名弟子正围坐在丹炉之前,以法力引动地火,被那里热气所逼,个个头上蒸腾如雾。

    章伯彦则是坐在高处悬庐之中,把众人法力拿捏一处,随时随地调拨火候,使之不至坏了药性。

    此时这些弟子见得门中阁主进来,下意识就欲起身行礼。

    章伯彦脸色一沉,厉喝道:“谁叫你等停下的?”

    他自来到来之后,对不服管教之人无不是下狠手教训,多日相处下来,这群弟子对他早已是心生畏惧,此刻听其一开口,就已一个个乖乖不动。

    审楚鱼一看,这一炉丹药到了紧要关头,才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不敢上去相扰,去了一旁坐下等候。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炉丹药炼毕,数十名弟子俱是法力耗尽,可仍是强撑着身体坐起,吞服灵药,打坐调息,好在下次炼药之时能够再行出力。

    休看他们辛苦,可在此处炼药,却能提前得了解毒药丸,这总好过丢了性命,是故再累也无人愿意离去。

    章伯彦把火力压下,就施施然下了悬庐,他对审楚鱼视若未见,自顾自到了榻上。原地闭目理气。

    又过一个时辰,他调息完毕,这才睁眼看来,道:“审道友昨日才送了灵药来,怎么今日又至?”

    审楚鱼拱手道:“今次来此,是有一事劳烦道友。”

    章伯彦嘿了一声,言道:“那要看是何事了。”

    审楚鱼掐了个法诀,起了一道灵光将两人所处之地隔绝了,随后便将自己来意说了,言罢又俯身一揖。道:“如今能救我观潭院弟子者。唯道兄一人。”

    章伯彦听后,心里盘算起来,他来得此处,目的是随时随地看着这处封禁。要是此间生变。就能及时知会张衍。为其门人解毒,只是就近探查而已。

    眼下对方忽然要把弟子托他照料,倒是未曾料到。

    他暗忖道:“观潭院乃是凤湘剑派下宗。就是府主日后来此,怕也要寻个借口,既然其主动把弟子送来,这却是求之不得。”

    虽是如此想,可他口中却是一派推拒之言,“此事麻烦,章某非是门中执掌,无法做主。”

    见他推脱,审楚鱼叹道:“章道友,你也瞧见了,我观潭院为这瘴毒所苦,门下弟子性命堪忧,说是危如累卵也不为过,只要道友能应了此事,但凡我院中有的,皆可任你索取。”

    章伯彦故作犹疑,许久之后,仿似很是为难地说道:“非是我不愿助你,我一人又能救得你几人,莫非你还能把弟子俱都迁到我门中去不成?”

    审楚鱼却是瞪大眼看着他,半晌,他深深一揖,道:“若真能若此,我举派上下必对道友大恩铭感五内。”

    章伯彦侧身避开,冷笑一声道:“大恩?我若帮你,你观潭院危难是解了,可凤湘剑派却要来寻我,要你大恩又有何用?”

    审楚鱼愣了一愣,才道:“此事只要遮瞒的严实些,谁又能知此事章道友做得,若当真走漏了风声……”

    他直起身,正色道:“那道友就把此事推到我观潭院身上来,免得因此牵累了道友。”

    章伯彦嘿嘿言道:“口说无凭,需你掌院亲笔所签谕书才成。”

    审楚鱼见他语气松了,顿时大喜,道:“好,好,理应如此,此事极易,在下这就为道友讨来谕书。”

    他怕章伯彦翻悔,话音一落,就立刻往外出去,因是走得过急,方才所布下的灵光也未及收起,就这么生生撞了出去。

    章伯彦目光深沉,脸上露出一丝诡笑,只要能讨来这一份书纸,那日后行事,就有名分在手了。

    审楚鱼出了丹室,就匆匆往大殿去,这时一名弟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道:“师父,师父,凤湘剑派上使来了。”

    审楚鱼顿时吃了一惊,停下脚步道:“时日未到,怎先来了?你可看见来人是谁?”

    那弟子道:“弟子瞧见了,是那商俊青,商真人。”

    审楚鱼身躯一抖,商俊青乃凤湘剑派‘绝光剑’剑主,此人为人孤高桀骜,最是难惹,而且又喜好奢华,性喜美色,往日到此事,观潭院上下都被折腾的苦不堪言。

    他吸了口气,稳住心神道:“上使到了何处?”

    弟子言道:“已至正殿,院主亲去相迎了,唤师父速速过去。”

    审楚鱼念头转了几转,既是此人已到,只得好生应付了,他一路忐忑往大殿而去。

    不多时,他就到得正殿,才方入内,就见掌院吴素筌与另一名阁主已是先到了,而一名年轻修士却是大刺刺坐于主位之上,正拿着一只酒壶自斟自饮。

    此人身修体长,俊貌清颜,只是眉如利剑,顾盼间盛气凌人,锋芒外露。

    审楚鱼连忙上去几步,躬身道:“恭迎上宗使者。”

    商俊清目光扫来,将酒壶随手一掷,冷声道:“审真人,何故来迟?”

    审楚鱼忙道:“方才在丹房之内炼药,不知上使莅临,”

    商俊清又扫了两旁一眼,道:“曾过之呢?怎不见他?”

    审楚鱼道:“师兄当在金池中炼药。”

    商俊清讽言道:“你也炼药,他也炼药,你观潭院莫非成了苦心宗下院了么?”

    审楚鱼苦笑道:“上使容禀,近来门中瘴毒遍地,坏了不少弟子,不得不炼药自保。”

    商俊清把腰间法剑解下,放在案上,冷声道:“我在山门中时,就听闻你等这处出了纰漏,因而使得破禁之事耽搁,可有此事?”

    吴素筌一拱手,道:“上使,那处封禁之下有瘴毒弥漫,短短半月,就有数十余名弟子毙命,才不得不如此,还请上使垂悯,宽宥一月,容我等把弟子解救了回来。”

    商俊清斜眼看他,道:“你等不是在炼那解毒之药么,既有良方,又何必停下?”

    审楚鱼道:“上使有所不知,炼一炉丹要一月光景,而一炉药只得……”

    他还未曾说完,商俊清就打断道:“此些事休与我来说,我不来管你如何,掌门有命,年末之时,你观潭院需把封禁解了,如若不成,唯尔等是问。”

    言罢,他起身往外去了。

    锺台贺宴已是定在了下月,陈渊要亲去赴宴,而观潭院这处封禁也同样重要,唯恐这里无人看管,出了什么纰漏也是不妥,故而遣他来此看着。

    至于观潭院弟子性命,若换了范英慧来,或还会收买一下人心,他却是毫不在意,又不是本门弟子,死便死了,又与他何干。

    吴素筌看他模样,知是无法推脱,心下不由一叹。

    商俊清毫无援手之意,使他更是坚定了先前想法,实则他更为担忧的是,凤湘剑派为了隐瞒消息,就将观潭院逼此等地步,要是等开了封禁之后,谁知会再做出何事来?无论如何也得设法把弟子送去他处,万一出事,也不致绝了道统。

    审楚鱼看了看殿外,便起了个禁制隔绝内外,随后道:“掌院,方长小弟与章道友商议过了,他已是允了,只是他怕助了我观潭院却被凤湘迁怒,是以需掌院亲笔谕书一封。”

    吴素筌听了,精神稍有振作,点头道:“谕书本座稍候便写,可商俊清到得此处,此事需要加倍小心了。”

    大扬城西郊荒岭,一道金光飞往,在山岭上空徘徊转圈,底下人影一闪,曲长治自洞中出来,轻轻一招,就将之引入手中,拆开一看,顿时面露喜色,转身回了洞中,一路快步前行,口中道:“恩师,赵茹的书信到了。”

    惠玄老祖正在洞府之内与嵇道人品茶论道,见他进来,放下茶盏,把书信接过,游目一扫,眼中就有精芒泛起。

    稍一沉吟,就把信纸折好,收入袖中,随后转首对嵇道人道:“赵茹言她已邀得张道人下山,锺台贺宴则定在下月初三,届时南洲三派掌门亦会亲至。”

    嵇道人看他一眼,冷笑道:“先要说好了,东西不到手,我是不会与张道人动手的。”

    惠玄老祖沉声道:“此是我先前允你之事,自是不会违诺,况且此人既已出关,我先前布置也可继续,此回取了石府之内的物事后,你我立刻离去,之后再寻机会对付此人好了。”

    嵇道人露出满意之色,道:“只是乔桓隽敢叫你盗取此物,不会没有后手,极有可能过河拆桥,你可想好如何对付了?”

    惠玄老祖呵呵一笑,道:“那计策也是我所献出,我又岂会不做好提防。”

    嵇道人哦了一声,侧目看来,道:“愿闻其详。”

    惠玄老祖冷笑道:“此回乔桓隽邀我动手,用意旨在撇清自己,可我怎能如他之意,此回我欲待再叫上一人同行,事后定可叫他百口莫辩,到时看他如何应付那南洲三派。”

    嵇道人听得陡然又多了一人,不觉皱眉,狐疑看了他几眼,道:“何人?”

    惠玄老祖淡淡道:“乔桓隽妾侍,连慕容。”

    ……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五龙江上千鼋聚 万里山河陈锦绣

    九月初三,锺台派于西南龙柱大摆筵席,宴请东胜诸派。

    苦心门接了请柬之后,掌门何遗珠选弟子长老共百数人,乘飞盘云舟,自西南吴国之地出发,往北而来,二十余日后,就到了波澜翻涌的大川江旁。

    大川江由西向东经行,与另外四条大水在中流脐眼之处交错集会,世人并称“五龙江”,其形状恰如一个“大”字,将东胜洲一分为五,天下格局便由此而成。

    大川江江水湍急,江心之中,却有一块块黑色大礁,密布整个江流之中。

    若仔细看去,当能辨清非是什么石块,而是一只只体型硕大的怪鼋,足踏江底,盘身如磨,只一截黝黑背壳露出江面,在那里承受日月精气,目光所及之处,就有千数余。

    其中有十来头尤为巨大,仰起头来,几与山平,此刻正迎着烈阳吞云吐雾。

    有驱前而行的长老举了举手,示意停下,慎重道:“后面弟子小心,过江时紧随师长前行,莫要做了妖鼋口中食。”

    众人都是齐声称诺。

    这些妖鼋平日居于江中,只要有修士过江,就会设法叼去吞了,除了元婴修士可于极天之上遁行,能够躲了过去,余者欲要渡江,只能在其入水休憩的那一二个时辰之中,便是如此,一个不提防,也要被其害了性命。

    往日五大派也不是未曾想过将其剿除,可毕竟不是在自家地界上。去到此地的修士都是无心出力。况且妖鼋背甲坚实,一般法宝剑器根本攻之不破,就是不敌来者,也可缩头藏入江底深处,寻常办法根本拿之无法可想。

    而那这十来头妖鼋更是了得,几可与元婴修士相斗,苦心门一行人无意前去招惹,小心绕开,用了半日时间方才过江。

    才到对岸,就有弟子指着下方言道:“江水之旁已有锺台弟子结庐迎候。”

    当头长老哦了一声。道:“竟是迎到江岸边来了。乔掌门也是有心了。”

    他本是不以为意,可再往前行十日,却是为之动容了。

    这些日子来他们行程数万里,可途中却是十里一亭。百里一坛。千里一丘。俱有锺台弟子相迎,每过千里,山岗上就有千颗明珠堆聚成塔。绽放熠熠光华。

    而道途两侧,不时有金船游曳,每条舟上,皆有彩衣美婢立在舟头,将水酒自空倒下,在沟渠涸道之中汇流成河。

    又点妖鲤含珠,悠游嬉戏,不时有女婢抛下饵食,随其张口吞服,腹中明珠放光,点点星荧便在通透水下若隐若现,到了夜中,地焕奇辉,水若星河,当真衬得山河锦绣,风光无限。

    苦心门弟子俱是看得大为惊异,由此处到那西南龙柱,至少还有万余里地,若沿途之上都是这般布置,粗略一算,至少也要填下去二、三十座仙城积蓄,而南洲三派本宗门下,每派所拥仙城,也不过就是如此数目罢了。

    锺台却是不同,自得了轩岳派家底之后,有近百仙城在手,付出虽多,可也不至伤筋动骨,可谓势大强盛,想到此处,一众人等都觉心下震凛。

    那名长老看着大皱眉头,寻思了一会儿,就往天中一只辟地数里的玉盘飞去。

    此盘名为“四海玉盘”,盘中有山有水,自成一处胜景福地,掌门何遗珠高卧一处青峰之上,他年齿相貌约在四十上下,深衣博带,张袂如翼,整整个人神藏气收,菁华内敛,望去平凡,除了身上衣着,却不似修道之士。

    那名长老到来后,把下面情形一说,拱手道:“掌门,锺台摆出这等阵仗,分明是做给我等看得,其中不无夸耀示威之意。”

    何遗珠听了禀告,笑道:“阵仗确实不小,如此施为,岂不是要撒出去数千弟子?锺台门中莫非就不留人了么。”

    他一转念,招了招手,唤过一名弟子,道:“你下去打听,问问那些人是从何而来。”

    那弟子领命去了,不多时就转了回来,道:“掌门,弟子已是问得明白,底下大部原先轩岳门人,此番迎来送往,多是彼辈为之。”

    何遗珠笑着对两侧十余名弟子道:“为师来时便曾说过,这两派不合已有千数载,而今虽并归一体,可千百年下来的积怨,又哪能够轻易消弭?而今锺台貌似强盛,实则内含隐忧,好比那千年蛀树,看去枝干粗壮,实则肚大腹空,不足为惧。”

    门下弟子纷纷称是。

    那名长老并不吭声,他却是明白,这番话不过是给自家人提气。

    东胜洲中,一个门派若有洞天真人坐镇,那便能屹立不倒,而后评价其门派是否壮盛,关键只有两处,一是看那仙城几何,二便在于功法神通。

    而锺台道统乃是大弥祖师传下,开派祖师虽只身旁伺候童子,未得十分真传,可比之别家还是胜出许多,洲中唯一能与之相比者,也只有小仓境一家。

    锺台如今得了轩岳功法,再有数百年,谁知能变成何等模样?

    三派之所以要染指龙柱,也并非全是底下秘藏,而是听闻有其内大弥祖师手书,要是锺台得去之后,再造就出一个洞天真人出来,那又能保两千载不衰,此后如不出意外,必能压制南洲三派,故而想法设法不令其得手。

    这时底下上来一名弟子,抱拳言道:“掌门,我等身后有十来人挨近,好似是那青宣宗修士。”

    何遗珠笑道:“茅老道也到了么。”

    他轻轻一拍,身下玉榻腾烟飞起,眨眼到了外间,他举目观去,见十余里外,正有一行人过来。

    当先一人头戴八梁冠,身着檐榆袍服,脚下方口青云履,脸上五官挤在一处,看着滑稽可笑,身下骑着一只花翎大燕雀,正是青宣宗掌门茅无为。

    他身后是门中三贤,虔情,善诚、纯白三位真人,身上衣衫污渍满身,像是多年未曾换洗,坐下俱是骑着一只秃毛鸠,加上随行弟子,不过十来人,看去一个个无精打采,寒酸了极点,与苦心门这处相比,简直惨不忍睹。

    何遗珠看了这番景象,不免好笑,远远言道:“茅掌门,不想在此撞见,我这处宽敞,多上几人也是坐得下,还能遮风挡雨,何不上来同行?”

    他言语中暗有取笑贬损之意,茅无为却是哎呀一声,稽首道:“何掌门既一片盛情,老道就腆脸一回了。”

    话虽如此是说,可他脸上毫无半点不好意思,身后三名真人也是欣然从之。

    青宣宗修士从不在乎什么脸面虚礼,只讲实惠,既能省了自家气力,那又何乐而不为?

    这几人一齐往玉盘上来,茅无为当先落地,下来之后,那大燕雀扑扇一下翅膀,化为一个眉眼娇俏的红妆女子,似有有几分羞怯,垂下头来,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侧。

    何遗珠一挥袖,命弟子上去招呼。

    茅无为坐了之后,见桌上摆着不少珍馐佳酿,毫不在意自己一门之尊的身份,抓了一只涂满蜜汁的大鹅过来,就这么大口啃了起来,几口之后,他抬起头,瞪眼看着旁侧门人弟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愣着做什么,手快有,手慢无,再不动手,可就全便宜老道我了。”

    三位长老听他这么一说,争先恐后地坐下,似是生怕他全吃完了,都是狼吞虎咽起来,身后几名弟子也是有样学样,看得苦心门弟子都是目瞪口呆。

    何遗珠讽言道:“茅掌门这身道袍如此光鲜,不会刚换上的吧?”

    茅无为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桌案,对着身后三位门中长老道:“如何?如何,我就说何掌门必会问这一句,给钱给钱。”

    三位真人相顾无言,各自摸摸索索从袖囊里掏出一盒灵贝,乖乖送入其手,只是轮到纯白真人时,他脸上神情却是十分肉疼,哭丧着脸道:“师兄,可否留些小弟做棺材本。”

    茅无为冷笑一声,一伸手,毫不留情地夺了过来。

    随后他抹了抹嘴,冲着何遗珠得意洋洋道:“好叫何掌门知晓,老道这件袍服却非是新换的。”

    他把衣衫一解,敞了开来,露出里面厚厚油垢,扇了两扇,传出一股人人捂鼻的腥腻之味,嘿嘿笑道:“如何?不过是里外下调换而已,还是三十年前你我下棋时穿得那件,何掌门未曾料到吧?”

    何遗珠神色微僵,他这时心下暗悔,自己明知这老道脾性,却还把其请了上来,实是自作自受。

    青宣宗这几人足足吃了一天一夜,直吃得案上盘盏山积,这才缓下。

    茅无为满意摸着未曾有甚变化的肚腹,撇眼一看,见一名还在大吃大嚼弟子,上去就是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吃吃吃,凭你那道行,又能吃上多少?此处不过是垫个底,稍候还有大宴,莫要吃得太饱。”

    这名弟子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盘盏。

    何遗珠见他们停下,终是松了口气,咳了一声,道:“都这些时候了,怎不见陈掌门?不知茅掌门来时可曾瞧见?”

    茅无为打了个饱嗝,拿了根竹签过来,剔着牙道:“道友休要忘了,赵夫人可是出身凤湘剑派,两家本有故旧亲谊在,怕是早已先到一步了吧。”

    何遗珠听了这消息,心底骤觉一紧,此来说是赴宴,可其实是为龙柱之事,要是三家共进共退,那还好说,多半能逼得锺台让步,可若被拉拢去了一家,可就有些不妙了。

    ……

    ……(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千里胜歌旌 三山较机心

    苦心、青宣两派修士一并同行,又有十来日,距离此次贺宴之处仅有千余里地了。

    众人到了此地,耳畔听得下方有鸣鼓奏乐,都是向下探望,可入眼却是云海滔滔,无法看透里内。

    何遗珠站在四海玉盘之中,目光投下,可亦是无功而返,他鄙笑道:“遮遮掩掩,故弄玄虚。”

    说着,便起袖一挥,发了一阵罡风过去,欲要将这片云霭就此搅散了去。

    可这一施法,结果却是令他惊讶,那云团随是被他扫开,可稍分即合,又复了原貌。

    他稍稍皱眉,如此景象,当不是什么道术神通施展出来的,不是设了禁阵了就是用了什么异宝。

    茅无为这时来至他身侧,看了看道:“我闻轩岳门中有镇派法宝‘三岳镇气圭’,此宝可改换天象,许是此物了。”

    何遗珠赞同道:“有理,轩岳败北,那此宝应是落在锺台手中了。”

    许是方才动静惊动了里间之人,云雾忽向四面分出,有一驾飞舟自里飞出。

    锺台白长老站在舟首,远远对着二人一揖,笑道:“二位掌门恕罪,两位亲至,本该敝派掌门亲来迎接,只是来了一位贵客,一时脱不开身,只好命在下前来了。”

    何遗珠应听了,心下顿时有些不悦,他们二人皆是一派尊长,每一人身份皆不在乔桓隽之下,更休说两人齐至,而今只遣了一名长老来。却是无礼之极。

    他冷声道:“倒要问一句,哪一位有如此大的脸面,能叫乔掌门亲自作陪。”

    白长老笑道:“还能是谁人,自然是凤湘剑派陈掌门了。”

    何遗珠冷笑一声,道:“茅道兄,看来果然被你料中了。”

    茅无为一脸茫然,道:“我料中何事了?”

    何遗珠见他装糊涂,不由暗骂了一句。

    白长老对他不满恍若未见,拱了拱手道:“还请两位随我来。”

    何遗珠回去驱了四海玉盘,随其进了那云海中。

    行有数里后。眼前一敞。却见天高云矮,底下一副罗天帷幕,飘飘荡荡,波翻如海。将山岗大地俱是遮住。每每一晃。就有重重叠叠的灵光罡风舞起,乍然望去,怕不是要铺去数千里地。

    何遗珠不禁露出惊色来。道:“这,这是……”

    茅无为原本好似无甚精神的模样一扫而空,看着下方,若有所思。

    白长老笑指下方,道:“两位,这是物名曰‘胜歌旌’,我派覆灭了轩岳后,共搜缴仙城四十七座,得万余阵旗,此宝便用之合炼而成,可分可合,可大可小,大可盖地为被,小可入掌作帕,不过夫人拿入手中后,犹嫌不够气派,是以又用‘十方锦云丝’,‘同心翠海花’, ‘万寿金祥结’,指役千数女弟子齐心协力,在踏月织机上织造二十年,终得如今模样。”

    何遗珠与茅无为不禁对了一眼。白长老所说这些,原是用来做修士法衣法袍的,现在却用来炼了这一副旌旗,这份手笔看得两人都是暗自心惊,不觉都是想到,锺台此次究竟从轩岳派手中得了多少好处?

    容君重转生之时,原是想把门中库藏交由贺真人掌管,这样锺台就无法拿去。

    可世事难料,杨殊永降了锺台后,以饶过自己性命为条件,将这个库藏原封不动交予了锺台。

    这可不是张衍搬走的那座可比,轩岳数千年积蓄下来的家底都在其中了,得了此座库藏之后,锺台才有底气做出种种豪奢的举动来。

    茅无为朝下看了几眼之后,忽然摇头言道:“此宝占地数千里,非是我小看乔道兄的能耐,以他的道行,无论如何也是炼不出来的,不只是他,锺台门中,此辈修士也无一人能有此能耐,应是另有高人出手相帮。”

    白长老哈哈一笑,道:“还是茅掌门看得通透,在下便直说了吧。”他顿了一顿,才肃声道:“不瞒两位,此宝炼制之时,还得了郑真人些许指点。”

    听得此言,两人反应各不相同。茅无为低下头去,露出沉思之色,而何遗珠则是容色变了变,暗道:“莫非真如杭真人所言,锺台得了大弥祖师传下的什么延寿法门不成?”

    不怪他作如此之想,郑惟行与贺栗两位洞天真人皆是寿数三千,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可是二十余年前,恰在龙柱法会之后,门中洞天真人望气之时,却见锺台方向原本有衰微之象的气机却又复作强盛,看那兆头,至少又有数百年气数,反而贺栗那处却是日薄西山,未有几年便彻底消散了。

    来此贺宴之前,他想得本是不差,联合凤湘、青宣,三派齐向锺台施压,即便不能阻止将地府之内的道书取走,也要分润一二,可到了这里,才发现锺台远比之前想象的更难对付。

    尤其是陈渊,不知在作何打算,要是三派联手不成,仅凭苦心、青宣两派,又怎能此派低头?

    他正思虑间,耳畔却传来茅无为声音,“乔桓隽永若能说服陈渊,又哪需摆这了这副阵仗出来?此番故意薄待我二人,礼敬陈渊,不外是要在我等三派之中埋刺,暗存挑拨分化之心,这等不入流的手段,道兄不去理会他就是了。”

    何遗珠轻轻一哂,此语有几分道理,可三派之间各有私心,从来也不是铁板一块,陈渊当也知晓乔桓隽的目的,可非但不辞,还欣然前往,这里面说不好有什么名堂在内,只是不为他所知晓罢了。

    众人前行一刻之后,白长老道了声,“到了。”他拿块玉牌出来一晃,那底下那胜歌旌就分开了一个可容众人穿行的圆口,随后又回头招呼了一声,就带头往里行去。

    两派修士随其传行而去,下到里间之后,入目先是一处色如翡翠的碧湖,三座巍峨大山呈品字环绕周侧。

    正北山上,乃是一座百丈高下的金玉石台,煌煌耀耀,光芒万丈,几乎是在此地又重起了一座金钟台。

    白长老指着其中一处大山道:“两位请看,此一座山,便是被张真人斗法之时以**力挪去那一座。”

    何、茅二人闻言,不觉多看了几眼。

    龙柱斗法详情,两人早就设法探查明了了,可耳闻毕竟不如亲见,现下见得此山便就矗立在前,都是心下凛然,这法力要强横到何等地步,才能生生将之移走?

    白长老看二人神情,暗自一笑,就知自己目的已达,又道:“二位掌门,掌门师兄已在珍台相候,请移玉趾。”

    两人都是不自觉点头,一齐往脚下大殿落去。

    须臾,众人到殿前空地前,门下低辈弟子自是有人前来招呼,一排排的侍女身着羽衣霓裳,自里迎了出来,洒水铺花,娇声恭迎,又有弟子持珠灯在前开道,更有笙笛鼓乐之声盈盈绕耳。

    穿过两进殿宇之后,到了一座金殿前,见最高处坐有二人,锺台掌门乔桓隽坐于上首,而其旁侧一人,玄衣黑冠,貌极端严,正是凤湘剑派掌门陈渊,此刻二人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言笑正欢。

    他又一转目,见不远处另一案上,燕长老正在招呼一名白发老道,看去有耄耋之龄,还以为又是哪一方宗首,便指着问道:“不知那人是谁?”

    白长老看了一眼,道:“那名唤曾从纶,说起他名姓两位掌门或许不知,但若说起其师兄刘宫南,想必当时有所听闻吧?”

    茅无为恍然,点点头道:“观星书。”

    白长老道:“正是。”

    曾从纶却是因为观星书之故,亦被礼敬为上宾,只是眼下满头白发,不似数十年前神采凤仪俱佳的模样了,

    茅无为笑道:“听闻此书趋吉避凶,纵是危局,亦能找出生路来,端得是一桩奇宝,锺台此次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想是得了此宝之助吧?”

    白长老笑了笑,却是避而不答,转身对殿上道:“掌门,小弟已是把苦心门,青宣宗两派宗掌迎至。”

    乔掌门好似这时才看到了二人,状似欢喜,站起道:“原来是二位掌门到了,还请过来上座。”

    说着就从台上下来,何、茅二人口中连称不敢,客套一番后,就上得殿上来坐了。

    方才坐定,还未说话,外殿匆匆进来一个弟子,道:“掌门,神屋山涵渊门张掌门到了。”

    乔掌门忽地站起,道:“待我亲去相迎。”又侧首交代白长老,道:“师弟代我招呼好三位掌门。”

    说着又拱了拱手,告欠一声,便下阶快步出殿去了。

    何、茅二人两人对视一眼,龙柱斗法之前,锺台之所以能压轩岳,那便是得了此人相助,如此施为,怕就是故意做给他们看得,以示两家亲密。

    陈渊捋须道:“两位,陈某久闻此人名声,何不一同前去看看,这张道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何遗珠道:“也好。”

    茅无为也道:“正有此意。”

    三人联袂出得殿来,到了正门处,觉天中有灵潮涌动,抬头一看,见半空有一座数百丈大小的巍峨宫阙悬于天中,金柱玉阶,檐瓦流光,四角之上祥云若翅,飞扬展动,并有轰轰雷发之声,而后就见宫门一启,一道温润光华飞下,其上便现出百余人身影来。

    ……

    ……(未完待续。。)

    ps:  顺利的话,明天傍晚前有一更

第一百章 原非树上果 同是渡海客

    这百余修士一露面,整个金台顿时为之一静。

    台上台下此刻已是聚集了自四方赶来赴宴的万余修士,见此番来人,竟是引得锺台掌门亲来出迎,多数人已是猜到来者是谁,俱是目不转睛看着天空,想一睹那传闻中人是何模样。

    何遗珠把目光投去,见当先之人乃是一名玄袍罩身的年轻道人,气宇轩昂,两目神光湛然,身周灵潮纷涌,奔腾不息,顶上罡云忽分忽合,忽聚忽散,极是奇异。

    他看得神容一凛,暗道:“看这模样,这张道人想是再有百年功夫,便能入得三重境中了。锺台有此人在后帮衬,今番想要在那龙柱上占到便宜,怕是有些难了。””

    想到此处,他心下不禁担忧起来,此人如与锺台联手的话,对南三派而言,却是一个极大威胁,不禁寻思该如何设法将其搬开。

    陈渊打量了张衍几眼之后,就把目光投到了其身后两名模样相若的少女身上。

    他见这二女玉貌秀颜,雪肤乌鬟,资质根骨皆是俱佳,他亦如范英慧一般生出感慨,道:“这张道人却是收得两个好徒儿。”

    此次锺台因是宴请东胜诸门,是以张衍并非独自前往,神屋山三十六派掌门亦是随他赴宴。而汪氏姐妹身为他亲传弟子,出于礼数,此番也是一同跟来。

    她们二人本是九城子民,自祖上始便在溟沧派内居住,自小有灵泽滋养。妙露润骨,资质当然不是凡俗之辈可比。

    张衍出得大巍云阙,环目一扫,两袖一摆,脚下一道光华涌出,飘然往下落来。

    乔掌门快步上前,连连拱手道:“张掌门,我锺台上下,早已恭候多时了。”

    张衍一笑,还了一礼。客气言道:“我涵渊不过偏远小宗。当不得这番大礼。”

    乔掌门忙道:“当得起,当得起。”

    两人正说话间,这时却听一声音响起:“敢问张真人,那天上宫阙是为何物?真人又是从何处得来?”

    张衍寻声看去。见出言之人貌相平平。毫无出奇之处。可顶上灵云三团,有如苞叶,含而不露。便问道:“未知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乔桓隽伸手虚虚一引,笑言道:“来来来,我与真人引见,这位乃是苦心门掌宗何真人。”

    “原是何掌门。”张衍起手一礼,随即一笑,道:“好叫何掌门知晓,此物名为‘大巍云阙’,既可载步,又可当做修持洞府,乃是出自贫道师门一位能人之手。”

    何遗珠挑眉道:“据我所知,能炼此宝器者,自身手段不必去说,且非用一处地火天炉不可,我东胜而今四大派,亦未有此等所在,张真人自称小宗,却是谦言了。”

    茅无为这时道:“何掌门,你莫非忘了,张真人与当年沈柏霜沈真人同出一门,沈真人在东胜开宗立派,距今已有数百载,也应算是我东胜修士了。”

    何遗珠故作不悦道:“乔道兄此言差矣,那蟒部也在北摩海界立足,莫非也是我东胜修士了么?”

    见两人一唱一和,话里话外,却是点出张衍背景颇不简单,非是本洲修士,不可轻信。尤其故意说得大声,叫台下诸修也是听见,其用意不言自明。

    乔掌门先是皱了下眉,随即又松开,声音微冷道:“妖是妖,人是人,这里外乔某岂会分不清,涵渊却也还是玄门一道,非是那妖邪异类,两位掌门多虑了。”

    张衍这时朗笑一声,道:“据贫道所知,东胜洲万年以来,只出了两位祖师,一位是那大弥祖师,飞升之后,留下锺台、轩岳两家宗门,而另一人乃是荆苍祖师,开创了小仓境一脉,而余下别家大宗,无不是是自他洲而来,细论起来,我涵渊虽不过晚人一步耳。”

    何遗珠神色一滞,要说根底,确实只有张衍所说这两家为东胜土著,而似他们这三派修士,都是数千年前自东莱洲渡海而来,继而占山开派,详究起来,也算不得此洲出身,甚至早被覆灭的数家邪宗立派也比他三派来得久远。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三派对外洲来人,也是更为警惕。

    见场面略僵,先前一直未曾开口的陈渊这时出声道:“乔掌门说得不错,既是彼此皆为玄门弟子,又何必分个亲疏远近,何掌门,你说是也不是?”

    何遗珠吃不透陈渊到底作何打算,不过话到如今,倒也不好再纠缠继续下去,勉强点头道:“陈掌门说得有理。”

    乔掌门大笑一声,先前脸上不愉一扫而空,道:“难得我四大派执掌在此聚首,当好好畅饮一番,些许旁枝末节,且不必再言了,诸位,随我入席吧。”

    诸人饮宴之时,惠玄老祖与嵇道人已是到了西南龙柱之外。

    锺台门中元婴修士俱是去了贺宴,此地仅有几名弟子,自是无法阻挡二人。

    两道遁光在龙柱前转了几转,就在一处碎石围绕的石穴之前下,嵇道人把身影显露出来,他看了看地下,那里是一处早被清理出来地坑,黑沉沉深不见底,眼中不由浮起一丝莫名神采。

    不过他却并不急着往下去,而是回首望了望远处飘荡在天的“胜歌旌”,讽言道:“惠玄道友,锺台看来果是不放心与你。”

    乔掌门把胜歌旌摆在此处,并非只是为了震慑三派修士,却还有另有目的。

    照先前计议,惠玄无论拿到何物,都需将其留下,而自己却远遁他走,装作盗书而去。

    而要是其存有异心,未曾按照先前计议行事,那么这宝旗便会将其阻住,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众多锺台修士赶至。

    惠玄老祖淡淡道:“乔桓隽心中有何谋算,我又岂会不知,早就有所预料了。”

    嵇道人问道:“这么说来,道友当是有破解之法了? ”

    惠玄老祖沉声道:“此事极易,取了道书后,若有人来接应,不妨交出,待旗门大开,再设法夺回来就是了,且他绝不会想到还有道友在此,合我二人之力,就算杜时巽亲来,也是无用。”

    嵇道人一怔,他不想方法如此简单,不过再一想,却是不失一个好手段,乔桓隽弄了这许多布置,绝不会临了不放他们离去,只要开了旗阵,那就好办多了。

    可他还有一个疑问,便道:“此处距饮宴之地不过三百余里,听闻那张道人擅长剑遁之术,用不了多时,便可追上我等,道友可有办法应付?”

    惠玄老祖面无表情道:“我那徒儿自会为我等断后。”

    嵇道人侧目看了他几眼,随后忽然一笑,道:“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舍个徒儿又算什么,日后再找一个就是了,不过道兄可曾想好,事成之后,该往何处去么?”

    锺台此次贺饮之地布置得极有讲究,正好是在龙柱东侧,这意味着他们那么得手之后,就只能从北、南、西三个方向选择。

    而北面是神屋山,如今都被涵渊门以禁阵封锁,要是要往此处走,只能从极天之上遁行过去。

    但他却不愿意如此。往极天遁形虽是畅行无阻,可也同样无遮无蔽,极易被同样修为的修士察知。

    且据他所知,神屋山中至少还有三名元婴门客,尤其其中一人道术奇诡,遁法造诣颇厚,胜过他们许是无法,可以禁阵为依托,要拖住他们一些时候,却也未必不能做到,那却足够张衍赶上来了。

    至于南方,可那是南三派之地,要去了那处,三宗同样不可能放过他们,也是同样去不得。

    因而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惠玄老祖沉声道:“往西去。”

    嵇道人盯着他道:“你可是想好了么,西面可是锺台重地。”

    惠玄老祖镇定言道:“锺台稍有道行之人皆在贺宴上,只要不往希声山走,并无什么威胁到你我二人。”

    “那接下来呢,又该何处走?”

    惠玄老祖似是成竹在胸,笃定言道:“我二人一路不停,往西出海,做到了西济海界之后,再做出往北绕行之假象,乔桓隽既知我与蟒部的关系,定会以为我会去投奔蟒部,十有**会遣人在北地拦截,而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嵇道人心下一动,道:“往南?”

    惠玄老祖点头道:“不错,想是道友也想到了,我等由西济海绕行南广海,最后往东浩海行去,那里有一处万岛礁,可直入小仓境,只要能躲到里间,任凭四派如何搜寻,也找不到我等所在了。”

    “小仓境,小仓境。”

    嵇道人喃喃念了两遍,数千年来,虽有不少人入小仓境中,可其真正山门在何处,可是无人知晓,毕竟此境自成一界,又是飞升真人留下的手段,至少东胜洲中,尚无人可以寻得。不禁正视过来,道:“不想惠玄道兄还有这等本事,连小仓境主也能说动。”

    惠玄老祖道:“大弥手书,谁人不欲一观?”

    嵇道人神秘一笑,“大弥手书?”他摇了摇头,把身一纵,就往地下那坑洞落去,转眼没去了身影。

    惠玄老祖皱眉思忖片刻,先是扫了眼四周,随后也是把法力一转,化一道遁光朝下方投去。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章 八柱葬归灵 九黄飞星珠

    惠玄老祖入到坑洞中后,约莫半刻之后,就到了穴坑尽头,抬首一瞧,眼前却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

    他目光扫去,却不见嵇道人身影,想是先一步往里去了,因而也不停留,旋起罡风朝里冲入。

    这坑洞内有十丈高下,飞遁无碍,可道途曲曲折折,蛇弯线缠,地下洼坑处处,积水盈尺,头上石笋如林,群聚密攒,仿佛万千刀剑悬顶,有煞气飘回浮动,步步隐含杀机。

    不过此地禁制大多已是消散,就是些许残余也被前次来此的锺台弟子除去,因而无需在意。

    行有半刻之后,他身形一顿,却是面前出现两道岔路。

    左边一条路,阵阵幽风自里传出,吹至身上,凉寒彻骨,而右手一条,其中似有地河奔涌,时不时还传出击石之声,嘈杂闹耳,想是水流十分湍急。

    他目光来回一扫,便举手摄了一道气机过来,想要辨明嵇道人去往何处。

    可是作法许久,却也未得端倪,也不知是其故意隐去了,还是此地气机紊乱之故,

    在原地沉吟了一会儿,便往左手洞中飞遁。

    他一路行去,不时有幽幽yīn风吹拂过上来,就是以他修为,也是摇摇晃晃,不觉惊讶,立时掐了一个法诀,方才稳住了。

    大约出去半个时辰,也不知深入地下多远,身周围风势渐息,不远处有一处宽敞洞厅映入眼帘。

    出于谨慎,他把身形落下,只离地数尺,悬空而前。

    行出十来丈后,已是到了洞内,这时他忽然停住,抬头一瞧,见七八丈高处那里有一座悬台,嵇道人正背对着他,一人独自站在上方,手中拿着一颗明珠来回照着,似在找寻什么。

    惠玄老祖腾身上来,语气有些不悦道:“嵇道兄让我好找。”

    嵇道人也不回首,冲他招招手,再指着前方道:“惠玄道兄请上来看。”

    惠玄老祖想他是寻到了什么,走上几步,目光一低,见前面不过数尺之地,有一处石龛,一名瘦骨嶙峋的银袍道人坐于里间,只是瞑目闭息,显是尸身一具。

    他皱了皱眉,随即忽有所觉般,往两处看去,却是面露惊sè。

    整个洞室之内,居然皆是这等穴龛,密密麻麻足有上万,而每一龛中俱是坐有一人,环视一圈后,他惊疑不定道:“这些是何人,怎会在此处?”

    嵇道人也不回答,只是一探手,自那道人腰间扯了一块牌符下来,在手心里掂了掂,就递了过来。

    那尸身历经不知多少岁月,本是腐朽,被他这么一折腾,立时化为一滩灰粉。

    惠玄老祖拿过一看,皱眉道:“归灵派?这是何门何派?我东胜洲有此等宗门么?”

    嵇道人语声幽幽道:“近万年前,归灵宗乃我东胜第一大派,独霸大半洲陆,那时我符阳宗,尸嚣教还有莽螺宫,不过是其门下三个小宗而已。”

    惠玄老祖尚是头一次听到这等说法,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却又不解道:“按道兄所言,这宗门当强盛无匹,典籍必有记载,可我怎从未听说?”

    嵇道人哂道:“道友未曾听闻也不奇怪,那是有人刻意遮掩之故。”

    “何人如此做?”

    嵇道人一声冷笑,道:“我东胜洲中,能做成此事的,除了大弥祖师,还有何人?”

    惠玄老祖不禁露出几分惊讶之sè。

    嵇道人收袖在后,缓缓道:“大弥祖师神通广大,可他这一身本事也并非凭空得来,有传言他原先便是这归灵派弟子,只是不知何故与师门生了仇怨,遂去他洲避祸,修道有成后,又自回来,仗着一身神通道术,与归灵宗一斗就是数百年,此宗前后有数洞天真人亡在他手,自此一蹶不振。”

    惠玄老祖听得目泛奇光,击了下掌,赞道:“以一人伐一派,前辈风姿仪采,着实令我辈心驰神往。”又拱了拱手,“敢问道兄,不知其后又发生了何事?”

    嵇道人冷声道:“归灵宗虽被逼到如此地步,可却仍能躲在山门中苟延残喘,盖因为其门中还有一门镇派法宝,名曰‘九黄星珠’,此宝共有九粒,一齐打出时,风云变sè,海啸山崩,连那大弥也不敢正面对敌。”

    “只是后来其不知从哪里借来一件厉害法宝,与归灵掌门北摩海上约斗了一场好斗,最后却是两败俱伤,待他养好伤出来,才知归灵掌门已死,其弟子为图自保,便奉其遗命,躲入这龙柱之下,将整个东胜洲拱手让出。”

    惠玄老祖朝左右一看,指着说道:“看此间之人,形销骨立,目陷颊枯,应都是jīng元耗尽而亡。”

    嵇道人嘿嘿笑道:“道友未曾看错,归灵宗以为躲入地下便可避过灭门之祸,那却想错了,大弥哪肯善罢甘休,闻得此事后,他用了百来年功夫,在龙柱周围布了一层封禁,又起法力把万里方圆内的地脉灵机设法断了,叫数万躲入地下的归灵弟子及长老一个也逃出不来,最后生生活葬在此。”

    惠玄老祖不觉点头,道:“理当如此,斩草需要除根,大弥祖师若不如此做,他飞升去之后,来rì归灵派元气一复,必会出来报复他后辈弟子。”

    嵇道人却是哼了一声。

    惠玄老祖知他宗门也是被锺台、轩岳等派合力剿灭,想是此语触及了其隐痛,淡笑了一下,又问道:“大弥祖师虽是灭了归灵派,可我修士争斗杀伐,本也寻常,事后却为何却要做遮掩?”

    嵇道人冷笑一声,道:“大弥祖师本也是归灵门下,覆灭故宗,无论理由为何,传出去总不好听,又怎会主动说与后人知晓?”

    惠玄老祖恍然点首。

    嵇道人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他,自顾自拿着明珠左右查看起来。

    惠玄老祖从方才言语之中,已是大致猜出嵇道人要找寻何物,他看着后者走来步去,却是站在一边默不出声,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嵇道人已是找遍了大半个洞厅,只余西南角上未曾搜寻。

    转到此处后,他仰首看了几眼,脚步不由一顿,似是发觉了什么,足尖一点,腾起团团白烟,往上行去,到了五六丈高处,见一处壁龛后并无人踪,只一扇高大石门,上扣两个古旧铜环,锈迹斑斑,而两侧是数个莲花石台,上面坐有七名神态各异的白发道人。

    他不去看那些尸身,而是盯着石门,神情略显激动,自语道:“当是此处了。”

    一扬袖,打了一道罡风上去,石门上禁已散,受此一击,轰轰向后倒塌,震得莲花台上那些白发道人一个个俱是散为飞灰。

    此时门后出现出一个狭小丹室,嵇道人仔细一感应,未有察觉到任何灵机,便放心大胆步入其间。

    入内之后,他扫了两眼,见这里布置简单,原先摆设多是朽坏,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灰土,正中只摆着一只铜炉,炉后是一只蒲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走了两圈,并无其他出路,心下诧异,暗忖道:“莫非寻错了不成?”

    方yù退出,却心念一转,眼中光华一闪,起袖一拂,就将那铜炉拨去了一边。

    此炉一去,底下露出四四方方一个井道,通体以白玉围砌,里间有一堆怪石,用千百颗腻腻水滑的卵石堆起,每一石中开有一细孔,喷出细细彩烟,波光映漾,薄雾轻拢,最上方有一玉碗,盛放着一枚鹅卵大的碧sè珠子,光滑圆润,面上还有银箓细文,时不时放出千百缕针刺般的细彩芒线。

    嵇道人见了,脸上浮起激动之sè,方yù拿了,可似忽然想起何事,小心从袖中取了一方锦帕出来,把手缠住了,随后上前一抓,将那粒珠摄入手中。

    他激动万分放了灵气入内一探,确认非是伪物后,便不由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他也是曾闻师门长辈提及过此物,只是想着趁龙柱禁制消散之际,前来试一试,可那毕竟只是只言片语,也未必是真,故而他本已是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可未想到居然如此顺利就取到了这传闻中的至宝,心中之欢喜,已是无法言喻。

    又目不转睛看了好一会儿,听到后面脚步声,他也不收了起来,仍是托在掌心细细观摩。

    惠玄老祖方才趁着嵇道人不在,已把坑穴搜寻了一遍,却未找到大弥手书,心下也是失望。此刻乍见这枚异宝,眼中不禁现出一道异彩,但很快却又敛去,尽量使得自己语气平静,问道:“此物莫非就是九黄星珠么?”

    嵇道人道:“不过是其中一枚罢了。”

    惠玄老祖忍不住问道:“那其余八颗又在何处?”

    嵇道人回头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龙柱之下共有八座遗宫,当是分放别存放,不过我也不贪多,能取到一颗已是侥幸,其余就算都拿到手中,恐也无福消受。”

    惠玄老祖听得此言,心下微动,口中却道:“有此物在手,道友对付那张道人想是易如反掌了?”

    嵇道人一翻腕,把宝珠收了起来,道:“尚需回去加以祭炼才可,非是眼下能使。”

    惠玄点点头道:“我等下来已是多时,耽误了许久,此地不能久留,也该出去了。”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章 吞血食骨邪阴珠

    嵇道人此行已是把yù得之物拿到手中,自无什么异议,与惠玄老祖一道,寻原路回返,这却是来时快上许多,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得地表之上。

    出来之后,两人仰头一望,见布幕遮天,已是被胜歌旌挡住了飞去之路,对此他们已是有所预料,因而并不慌张,都是站着不动,只等着锺台来人。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见远处飞来一道遁光,少时到了近前,自光华内走出来一名冠带束装的道人,正是锺台林长老。

    他见了惠玄老祖,便自迫不及待便就问道:“惠玄,你可是拿到了祖师手书?”

    他言语毫不客气,惠玄老祖却也恼怒,拱了拱手,平心静气地言道:“林长老,地宫之内并无大弥祖师手书。”

    林长老脸sè陡沉,厉喝道:“惠玄,你休要耍花招!”

    他用手一指上方,“你且看看天上这方遮旌,若无我准许,你休想离开此地!”

    惠玄老祖不慌不忙道:“林长老莫急,且容把我话说完,虽未取得祖师手书,可却另得了一件至宝,也算不虚此行。”

    林长老将信将疑,道:“既然如此,还不快些拿来!只要交入我手,我即刻放你离去。”

    惠玄老祖道:“只是此物却不在我手中。”

    “那在何处?”

    惠玄老祖笑了一笑,侧开身子。。

    林长老诧异看去,待见了嵇道人,脸上却是浮现惊容。

    惠玄老祖曾言,此来会携有一名弟子作为帮手,他方才见得二人在此时,因自恃在锺台界下,故而也并未在意,可现下再是看一看,却发现此人道行竟是一名三重境大修士,不觉后退一步,有些慌乱道:“你,你是何人?”

    嵇道人见他慌张,心下鄙夷,讥嘲道:“我不过是惠玄道友怕你锺台弄鬼,请来帮衬而已,你且看好,这便是我自地宫内得来之物,接稳了。”

    他袖子一抖,居然半点也不犹豫,就将那枚取自地宫之中的九黄星珠扔了出去。

    林长老十分jǐng惕,看一枚碧绿珠子迎面飞来,不敢上前去接,旋袖一转,起了法力将之托在半空,仔细一辨,先是愕然,随即却是面露狂喜之sè。

    这珠子之内灵机之充裕磅礴,竟是他前所未见,若是驱使起来,怕不能震山裂地?半晌,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出来,目光投来,道:“惠玄,你立功了。”

    惠玄老祖平静道:“既如此,还请林长老放开去路。”

    林长老唔了一声,他也不yù惠玄在此处多留,把九黄星珠收了过来,在手里紧紧攥住,又拿了一块令牌出来,对着上空一晃,就见天开一隙,露出一个不大的出路来,道:“惠玄,你便快些上路吧,稍候或会有人前来追剿于你,不过你且放心,掌门知你功劳,不过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只要你不出纰漏,待你转生之后,那处地界我锺台自会遣人看顾。”

    惠玄老祖做出一副感激之态,稽首道:“那就请林长老代我谢过掌门了。”

    林长老挥了挥手,催促道:“走吧,走吧。”

    嵇道人一语不发,先自闯出天幕。

    惠玄老祖本以为他会动手,见他如此作为,猜测其或另有想法,因而也是不动声sè,告辞了一声,亦往天中行去。

    这时天穹顶上罡云一分,下来一道光华落在眼前,曲长治自里出来,上来打躬道:“师父,此行可是顺利?”

    惠玄了点了点头,转而对嵇道人道:“道兄将那九黄珠抛了,又不去抢来,却yù何为?”

    嵇道人淡淡一笑,道:“我便是给他,他当真能拿得走么?”他看向下方,下巴微微一抬,示意道:“稍候片刻,便见分晓。”

    惠玄老祖知他必有后招,便就凝神下望。

    两人一走,林长老彻底放下心来,捏起灵珠看了看,嘴里啧啧有声,看了好一会儿,就要收入袖囊中。

    可就在这时,此珠突然一颤,绽出道道灵光,似无数针刺芒线,砭肌刺骨,且被此光一照,浑身气血翻腾,jīng气真元如决口一般,竟是自躯体飞逝出来,直往珠中灌入进去。

    “不好!”

    他大惊之下,急起法力,yù将之甩脱出去,可那珠子才离他手,倏地颤了颤,又喷出一团红雾,须臾涌了上来,将他死死围住。

    林长老鼻端登时闻到一股燥热腥风,顿觉气力消去,开始还猛烈挣扎,可是过去有十数呼吸之后,头脑就渐渐昏沉,不再抵抗,到了最后,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惠玄老祖见了此景,心下暗凛,他摸了摸胡须,忖道:“此珠果然另有玄机,幸好我方才未曾动手。”

    他方才在地宫时,也不是未起贪念,可出于谨慎之故,因而忍住不动,此刻却觉庆幸,侧首一看,见嵇道人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便问道:“敢问道兄,那珠上可是有什么古怪?”

    嵇道人撇他一眼,道:“听我师门长辈曾言,这九黄星珠诡谲邪异,用上一次,便需饱食一次修士jīng血,而十名元婴修士,方能供养一珠,就算如此,事后也是元气大伤,若非受限于此,归灵宗岂会被大弥灭派?”

    又冷笑一声,指着下面道:“此人不知就里,以肉身与之相触,就被此珠当作是那祭物了。”

    惠玄老祖眯起眯眼,难怪嵇道人方才以锦帕裹手,不敢触碰,原来缘由在此。

    而其只取了一枚星珠也是解释得通了,只这么一枚星珠,若要使唤出来,就不知要用去多少修士jīng血哺养,九枚在手,他又去找这许多修士供养?就是拿了也是无用。

    两人等有百息之后,底下红雾一散,露出一张薄薄人皮,轻飘飘落了下去。

    不过这么片刻功夫,一名元婴修士就被其吸尽了血肉jīng元。

    嵇道人瞧那九黄星珠光华更盛,也是得意,一招手,想要把其收了回来,可这回法力上去,却不似先前那么轻松了,那珠子居然一挣,自拘摄之下脱了出去。

    嵇道人也是一愣,再yù施法,可此次还是未能将之抓住,那九黄星珠反而发出一声尖啸,远远传了出去,随后“咻”得一声,竟而如焰火一般窜上云霄,顿了一顿,再轰的一声,化一道细细碧线往南破空飞去,其势如迅如电光,转眼间就没入了天际之中。

    事发突然,嵇道人也是始料未及,见到方才得手的宝物就如此跑了,他又急又怒,怒啸一声,身形猛地一拔,疾起遁光如虹,纵空追去。

    惠玄老祖也是为这变故弄得怔了怔,神情变幻几次在之后,最后却是显得轻松了几分。

    他看出了一丝端倪,嵇道人看去好似对这宝珠十分熟悉,可有些关窍显然也并不全知,否则哪里会出这等纰漏?

    不过此人这一走,却是乱了他原先打算,正待设法时,却听耳畔发轰轰震音,其声乎悠远苍茫,山峦回响,不由惊诧寻去,发觉声音竟是从那西南龙柱上发出,他念头转了转,脸sè微微一变,对曲长治道:“速走!”

    话音一落,他便与曲长治一同驾起遁术,望西飞驰而去。

    金台之上,乔掌门正与三派掌门推杯换盏,这时他突然动作一顿,往西南看去。

    何遗珠也是放下酒杯,侧耳细听,道:“这声音,似是从龙柱那处传来。”

    陈渊与茅无为都是齐把目光往乔掌门望来。

    乔掌门虽与惠玄老祖有约,可也未叫其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出来,只是到了如此这一步,也只能按照先前之议走下去了,他看了看座上几人,拱手道:“诸位莫要看我,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不如等候片刻,想就有弟子来报了。”

    何遗珠冷笑一声,道:“等?再等片刻,恐怕龙柱下方那物事就不知去往何处了。”

    乔掌门故作不悦道:“何掌门此语何意?若是不信过我锺台门下,那不妨随我同去一观。”

    张衍这时却是挑了下眉,站起身来,走到金台边上,双袖负后,目光烁烁看着远空。

    乔掌门见他动作,讶异问道:“张真人?可有何处不对么?”

    张衍沉声道:“贫道方才感应灵机,却觉八道强盛气脉涌动,最近一处便是那东南龙柱,想是除了此柱之外,那其余七根龙柱亦是有所异动。”

    与此同时,那一枚九黄星珠似是得了某种唤召,正往南急骤飞驰,嵇道人早已被它甩得不见了踪影。

    不过一rì一夜,此珠就从东胜北地到了南洲,到了大陈国界内后,又毫不停顿,直往南武山观潭院所在方向飞去。

    又用了半rì,就到得其地界之上。此地非是仙城所在,并无禁阵,再加近rì来门中弟子被瘴毒所逼,多是在洞府内打坐,连巡山之人也无,因而一路畅行无阻,冲入内殿之中,在此间转了一圈之后,就往地下一沉,倏尔没入不见。

    章伯彦此刻正在丹室炼药,却觉心中没来由一阵惊悸,手上一颤,火头便未引准,地火反冲上来,就闻一缕缕焦烂之味传入鼻端,知是这一炉丹药已是废了。不觉皱起眉头,非是为这炉丹药,而是方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是被什么凶物盯上了。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章 辨气识灵机 五派分龙柱

    ps:  祝大家新年快乐!

    西南龙柱外,有数十道遁光飞来,而后在那地坑之前停下。

    乔掌门当先步出,目光朝四周看了看,稍作沉吟,便对身后人言道:“白师弟,你带门下弟子前去在四方布下阵旗,方圆三十里内,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有异状,速来报我。”

    茅无为这时眼皮一翻,上来一步,横在白长老身前,道:“慢来。”

    白长老停下脚步,拱了拱手,道:“茅掌门有何见教?”

    茅无为指了指自己身后“虔情”,“善诚”、“纯白”三名道人,道:“我这三位师弟多蒙贵派款待,饱食一顿,现下也该消消食了,不如随白长老同去如何?”

    白长老哼了一声,此举明摆着是不放心锺台门人,不过对方也是一派之主,自己不便置喙,不由拿眼去看乔掌门。

    哪知乔掌门却并不见恼怒,反而笑道:“青宣三贤愿意相帮,乔某自是求之不得。”

    又对白长老吩咐道:“三位道友毕竟是客,茅掌门客气,你却不能当真,凡事你要多留神。”

    白长老心领神会,打了个躬,随后招呼道:“三位道兄,请随在下来。”

    说完,便就驭风遁空,往北行去。

    茅无为努了下嘴,三人便一同跟上。

    乔掌门又对身旁人言道:“去把值守弟子唤来见我。”

    龙柱四方原本皆有弟子巡弋,不过林长老先前为方便行事。又自恃有胜歌旌遮蔽天幕,早就将他们远远支开了。后来龙柱震动,这些弟子也因不得挨近龙柱的前令,故而根本不知里间发生了何事,此刻闻得掌门传唤,忙不迭赶了过来,只是神色之间,都满是惶恐。

    乔掌门指了指下方,问道:“你等在此值守,先前可曾见有外人入得此间?”

    其中一名弟子犹豫了一下。躬身答道:“回禀掌门。半个时辰前,林长老说是见有异状,命我等避开一些,他亲自进去查看。只是至今未见回来。”

    何遗珠嘲弄道:“莫不是监守自盗?”

    乔掌门一听此言。却是脸色不悦。把袖一甩,道:“乔某问心无愧,我也知你何掌门的本事。若是信不过我锺台,你自去查看就是了。”

    茅无为连忙过来打圆场,道:“何掌门,此是你的不是了,事情尚未查清,怎能胡乱下那断语?”

    何遗珠干笑一声,拱手道:“乔道兄,是何某失言了。”

    张衍来此之后,一直冷眼旁观,并不掺和进四人之中,只是打量四周,这时他忽一挑眉,似有所觉,再朝下看了看,便起袖一卷,把法力撒去,片刻之后,却是拿了一具人皮干尸上来。

    乔掌门一看,却是惊呼道:“林师弟!”

    当场之人俱是眼神一凝,他们身为一方尊长,自然都是有见识的,立时看了出来,林长老是被吸干精血而亡。

    陈渊皱眉道:“这手段好生邪毒,莫非来人是邪宗余孽?”

    张衍微微摇头,道:“这却未必。”

    自龙柱之会后,乔掌门对张衍很是信服,而且此刻面对南三派掌门,自觉还需依仗于他,便拱手道:“张真人,敢问可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张衍道:“若是邪宗修士杀人,为何要留下残尸余骸?难道不怕被人查出自己根脚来么?是以贫道以为,林长老若不是遇上了什么凶毒之物,就是中了某些邪异法宝,且对方施了手段,不及收拾收尾,便就急于离去了。”

    茅无为想了一想,赞同道:“不错,张真人所言有理,若我是行凶之人,也定会来个毁尸灭迹。”

    何遗珠不耐烦道:“诸位,当务之急及,是要查清底下之物究竟被取走了未有,其余诸事,不如稍候再提。”

    陈渊道:“我等之中,也就何掌门最擅识灵问气,不如就请何掌门下去一查如何?”

    茅无为自无异议,道:“如此甚好。”

    乔掌门并不言语,算是默认。

    林长老死了已有半个时辰,方才这处又弄出这么大动静,下方便是有那道书,恐也便被人取走了,下不下去,已是无关紧要了。

    何遗珠也不推辞,拱了拱手,驭云而起,朝那处地坑之中飞去,一路行去,很快便到了那万人洞窟之中,先是摄了一道气机过来,略一辨认,发出了两声冷哼。

    他又在此处转了一圈,便连那丹室也是去转了一圈,可因那些干尸早已化作飞灰,是以什么也未曾发现,便再便无心多留,重又循原路出得洞来。

    见他出来,乔掌门忍不住问道:“如何?”

    何遗珠道:“石府下有一丹室,不知原先存放何物,只是已是被人盗走。方才我以秘法相查,这里间来过两人,其中有一人诸位倒也是认识,正是那惠玄老道,还有一人,却不知是谁,不过修为当然不弱,怕不在那惠玄之下。”

    元婴修士气机时时天地灵气交融互换,凡是经行之处,总会留下一星半点的气息,虽是可设法隐去,不过苦心宗却有一门秘法,此番他来得又快,几乎是一察就知。

    乔掌门早知瞒不过他去,请了惠玄来,就是为了撇清自己,可另一人却不在他议计之内。林长老死得蹊跷,他虽是疑心有变,可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愤恨模样,道:“原来是惠玄这老儿!此人与我早有不和,我本还念在连襟的情面上不去与他计较,却不想非但来此盗宝,还残害我门中长老,我若捉住他,必将他打灭神魂,挫骨扬灰!”

    陈渊看了乔掌门一眼。后者与惠玄不和之事,他也是有所听闻,虽不信其所言,不过眼下既无明证证明是锺台所为,纠缠下去也是无意,想了一想,道:“何道兄,可能看出那二人往哪边逃了么?”

    何遗珠又抓了一把气机过来,作法稍稍一辨,肯定言道:“惠玄当是往西去了。而另一人当是往南去了。”

    茅无为嘿了一声,道:“看来是这二人是趁锺台饮宴之际,暗入此处,却被林长老发觉。于是将他杀死。因龙柱有变。便匆匆逃去,为怕我等追来,是故又分头逃窜。”

    何遗珠大声道:“当速命人前去追回!”

    茅无为拽着胡须。“这二人皆是元婴三重修为,却不知那宝物在谁人手中。”

    陈渊道:“方才我等过来时,极天之上未见有人踪,当是为避过耳目,特意于山川之间遁走,此刻必未走远,当命遁法出众之人先行追赶,再遣人于后,定能赶上。”

    何遗珠急忙道:“我此来携有飞燕舟一驾,山峦河川皆是遁行无碍,那南而去之人不若就交予我苦心门。”

    乔掌门也欲把惠玄盗走之物追了回来,便对张衍拱手道:“张真人,你剑遁之术,迅烈无双,我等皆是望尘莫及,不若就请你把那惠玄追了回来,事后必有重谢。”

    张衍稍作思索,笑道:“看在乔掌门情面上,贫道可以一为。”

    陈渊这时却笑着插言道:“乔道兄,这却是你做得差了,张真人乃你请来贵客,此间之事,本与他无关,怎能劳动?我凤湘剑派扬虹剑主朱轩也擅遁术,道行也不下于那惠玄,由他出面,定能把此人捉拿了回来。”

    乔掌门方要说话,就在这时,东南方向方忽然传来一声大响,恍似滚雷阵阵,他正诧异间,忽然有一封飞书过来,他认出是锺台传书,就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却是神情一变。

    陈渊看他脸色不好,问道:“道兄,何事?”

    乔掌门看了看在场几人,沉声道:“方才弟子来报,东南龙柱禁制已是自行解去。”

    “什么?”

    三名掌门都是吃了一惊,先前他们早已暗查过,八根龙珠虽是禁制渐弱,可唯有西南龙柱禁制消散最快,原先推测,其余七柱到如此地步,至少也要在数十年后,可眼前这变故却令他们都有些猝不及防。

    陈渊沉思片刻,随后正容道:“诸位,那二人虽是逃去,可只要尚在东胜洲中,总还能寻得,窃以为当务之急,非是捕拿二人,而是当把余下七根龙柱看住,免得又遭人窃取。”

    茅无为一击掌,道:“正是此理!”

    何遗珠大义凛然道:“我三派既是碰着此事,不好坐视不理,自当为乔掌门分忧。”

    乔掌门哪里不知,若是把余下龙柱交给三派看守,到时地宫之物恐就归了他们了。

    不过他若是不答应,恐是要被三派所记恨,眼下锺台还无力对付三派联手。

    他暗骂道:“先由着你们得意,待我锺台把道功补全之后,自会再讨了回来。”

    只是他也不愿让三派把便宜都占了去,寻思了一会儿,道:“不若如此,神屋山距那乾位龙柱最近,此柱就请张掌门代为镇守,而兑西龙柱仍由我锺台镇守,其余五柱就要劳烦三位了。”

    张衍不过前来赴宴,就平白得了一根龙柱去,三派掌门虽不情愿,可摄于他一身神通道术,也不愿得罪他,只得认了下来。

    至于余下五根龙珠,却由三家来分,这是乔掌门故意如此,是想藉此如挑拨他们彼此不和。

    哪知茅无为却不上他当,笑道:“老道懒得很,两柱怕是看不过来,只看一柱就可,”他顿了一顿,又道:“诸位若是放心,那离南龙柱就交由老道好了。”

    见他主动退了一步,何遗珠大喜,道:“好好,那我苦心宗便勉为其难看守那坎、艮二柱了。”

    西南坤位龙柱已开,而四人分去五柱,只余巽、震二柱,最后自是落到了凤湘剑派手中。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章 去而复返 再图星珠

    分了龙柱,三派掌门皆是满意,只是捉拿惠玄二人一事,却是再也无人提及。

    若是换了先前,他们或还有心一试,可现下各有龙柱在手,只需等待下去,便有收获。在如此情形下,自是不愿派遣弟子去与三重境大修士搏命。

    因龙柱之上禁制随时可能消散,何、茅、陈三人怕藏于地宫下的遗宝被他人捷足先登,便就找了一个借口,各自先一步告辞离去了。

    张衍看着三人远去遁光,道:“乔掌门,惠玄去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又未敢自极天遁行,此刻去追,还有几分机会。”

    乔掌门想了一想,最后叹了口气,摇头道:“谁知那宝物是否是在惠玄身上,只追一路也是无用,陈掌门说得对,只要其人尚在东胜洲中,总能找了回来。”

    张衍看他一眼,道:“若拿去的果是大弥祖师所留道书,乔掌门不怕落入外人手中么?”

    乔掌门迟疑了一下,才道:“不瞒真人,惠玄寿数将尽,转生在即,就算底下所藏之物真是那祖师手书,他又多少时日可拿来参悟?全无半点好处,乔某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做!”

    张衍点头道:“若非是他,那多半与另一人有关了。”

    乔掌门暗忖道:“何遗珠言此人道行不在惠玄之下,应不是无名之辈,三大邪宗当年虽被剿灭,可也有几条漏网之鱼,若是这其中一人。倒是棘手了。”

    三大邪宗覆亡,背后皆有锺台与轩岳推动,现下两派虽归并合一,可正值虚弱之时,又与南三派互相提防,邪宗修士若趁此时机回来寻仇,那还真未必能够应付。

    想到此处,他却不愿张衍离去了,拱手道:“张真人,眼下不知觊觎龙柱之人究竟有几个。要是宝物落入邪人之手。必对玄门不利,那乾位龙柱还请多多留心。”

    张衍还了一礼,道:“神屋山此来赴宴弟子门人有百余人,贫道不在之时。就拜托请乔掌门加以照拂了。”

    乔掌门忙道:“既是真人弟子。便是我锺台贵客。不敢慢待。”

    张衍退了一步,出声告辞,随后把袖一抖。一道剑光飞出转了一圈,将他裹入一团清光之内,眨眼就化遁光飞去。

    到了极天之上,他辨明方向,一路朝西北飞驰,不出半日,就远远见了那另一根龙柱。其与西南那根别无二致,白色柱身直入云霄,旁侧有数十飞峰围环,他绕行数圈之后,便纵罡风降下云头。

    底下有数名锺台值守弟子,道行最高者也不过是化丹修为,见是一名元婴修士到来,皆是惶恐,其中一人硬着头皮上来,行礼道:“此处乃锺台禁地,不知是哪一位真人到此?还请留步。”

    张衍双袖负后,言道:“贫道乃神屋山涵渊派执掌,这处龙柱乔掌门已让本门镇守,你等回去就是了。”

    那名弟子听了大惊,道:“原来是张真人?”

    身为锺台弟子,他也是听过张衍威名的,知是掌门及一众长老也在他面前客客气气,哪敢有所置疑,唯唯诺诺地退下,招呼了一声,就带着几名同门头也不回地撤去了。

    张衍运法缓缓降下,不多时到了那地宫入口之前,凝神看了一会儿,便自有数。此地禁制多则一月,短则十日就会散尽,稍一转念,便就近寻了一块大石坐下,闭目调息,只等解禁之日到来。

    而此刻另一侧,嵇道人因追丢了那枚九黄星珠,虽是心底增添了一丝疑惧,可空手而归,又令他极不甘愿,因见身后并无人追来,便又起了别的心思。

    他回想起自己离去之时,身后起了极大动静,心下暗忖,“说不准龙柱那处出了什么变故,因而那四派顾不上遣人来追?”

    他此番猜测已是极为接近真实情形,只是他惯于谨慎,又等了些许一日,还未有人来,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便大着胆子转了回去,远远观望。

    以他见识,自是不难分辨出来龙柱禁制正消散之中,见四处皆有锺台弟子巡视,猜出其中必是有什么布置,权衡一番之后,便就冒险潜入其中。

    小心查探了数日后,他才发现各派已是遣人各自镇守一处龙柱,心思不禁又活络起来,暗道:“怪道不来追我,原来如此缘故,若是这样,我或可觅机再夺一枚九黄星珠来。”

    只是此事一人他还做不成,思忖许久,就退了出去,寻了一座隐秘山谷。

    深入山腹之中,在地下开了几处洞府,确认无有危险,便发了一封飞书去,随后坐下闭息打坐。

    此地距离龙柱并不远,不出三百里,就有锺台弟子巡视,却是万万想不到,前番盗宝之人就躲在近处。

    数天之后,有一人落入山谷之中,找了一会儿,就小声道:“真人可在,曲长治奉恩师之命前来。”

    连说几遍之后,一道白光自石缝中冒出,窜起五六丈高,而后往两侧分开,嵇道人自里现身出来,先是看他一眼,随后冷声道:“惠玄道兄还是这么小心,我信中邀他亲至,可却只命徒儿过来,莫非怕我这老友害他不成?”

    曲长治深深一揖,道:“真人误会了,恩师毕竟要躲避四派弟子追杀,不得不慎啊。”

    嵇道人哂道:“大可不必,我与你师父先前都是料错了,锺台与南洲三派并未遣人来追。”

    曲长治露出讶异之色,他一拱手,恭敬言道:“恩师来时有交代,要是嵇真人有何差遣,但请吩咐。”

    嵇道人哼了一声,道: “我无需你做何事,只要你回去告诉惠玄道兄,就言那余下七根龙柱亦有解禁之象,如今四大派唯恐有失,人手惧是盯在了那处,我却有个主意,或可让惠玄道兄一举得偿所愿。”

    曲长治道:“真人可否明示?”

    嵇道人冷笑几声,“你却还不够分量,此事还需惠玄亲来与我商议,你回去把我这番话如实禀告就是了。”

    言罢,甩袖回去洞中了。

    曲长治默然站了一会儿,冲他一礼,就化遁光远去了。

    嵇道人这一等,就是七八日过去,就在他快失了耐心时,山外终有一道不起眼的烟云飘来。

    他在洞中一辨气机,就自藏身之处迎了出来,不悦道:“惠玄道友,怎来得如此之晚?”

    那烟云往中间一聚,显化出惠玄老祖形貌,他稽首道:“嵇道友莫怪,来时见锺台燕长老,为防此人察觉,不得不在外转了几日,却不知那日一别,道友可曾把那九黄珠追了回来?”

    嵇道人脸色一僵,道:“那宝珠也不知被归灵派弄了什么手脚,我也追之不及,却是失算了。”

    惠玄一脸惋惜,道:“可惜了。”

    嵇道人摆袖道:“闲话便就不多说了,此宝对我甚是重要,丢了也是不甘,而今找了道友来,就是要请你助我再夺一枚来。”

    惠玄老祖听了此言,沉声道:“嵇道人,此是否有悖我二人先前约定?”

    嵇道人两目注视着他,道:“惠玄道兄,你所图不外是除了那张道人,我如今探得,此人独自一人看着的那根乾位龙柱,正是难得好时机,我助你前去将此人斩杀,而我也可顺手取了宝珠,如此既岂非一举两得?”

    惠玄老祖踌躇起来,按他原先计策,是先选定斗法之地,再用那三味灵药的消息把张衍引了出来。此便同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可把自己这方的优势发挥到最大,而嵇道人这提议虽是也有几分可行之处,但却也太过冒险了。

    斟酌许久之后,他言道:“有两个难处,一是那张道人所怀神通非同小可,只我二人或许降不住他,可此时去书,那小仓境主人也未必肯来,二是此行需远赴西北龙柱,万一失手,可就只有往北遁行这一途可走了。”

    嵇道人早料到他有此顾虑,好整以暇道:“要是等那张道人取了九黄珠去,待其弄清了内中玄妙,将来再想杀他,那可就难上加难了,况且就算失手,大不了投蟒部去,道友不是与他们交好么?”

    惠玄老祖眉关锁起,看这架势,对方不得九皇珠是绝计不肯助他了,早前他因另有目的,未曾签下契书,可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失策了。

    他因寿数不多,对方等得起,他却等不起,而这机会却也难得,考虑许久之后,终是点头道:“好,此次也未必没有机会,老道应了,不过我二人不够,还要再找几人来相帮。”

    嵇道人道:“不知是谁?”

    惠玄老祖道:“可记得我与你提过得那名连娘子么?”

    嵇道人诧异道:“不是先前她不愿随你前来么?早已走脱了么?怎又提她?”

    惠玄老祖原是想邀连娘子一同盗宝,好利用她锺台掌门妾侍的身份嫁祸乔桓隽,不过此女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看出他拿自己当棋子使,因而明面上答应,可暗中却偷偷离去了。

    惠玄老祖冷声道:“那是老道故意放她一马而已,好查出究竟是谁在暗中相帮于她,如今其下落何处,我已知晓的清清楚楚,此番容她不乖乖就范。”

    ……

    ……(未完待续。。)

    ps:  误道祝大家新的一年,合家欢乐,幸福美满,万事如意!

第一百五章 苦心遗珠 凶宝南归

    ps:  初五,恭喜发财!

    张衍在乾位龙柱下守了大半月后,便听其上传来阵阵轰响之声,以先前情况来判断,此是表明这处禁阵渐趋松解,开府在即,他不由抬首注目看去。

    少顷,似有缕缕清流冲刷而过,面前原先景物竟是眨眼间褪去不见,地面之上转而露出一处长约二十丈,宽有七丈余的石碑来,碑面上竟还刻有上百蚀文。

    他一扬眉,上去看了几眼,便毫不费力的解读了出来,面上若有所思道:“归灵派?”

    思索片刻,他起袖一挥,一团罡风扬起,就将石板掀去了一边,脚下露出一个深深坑洞来。

    他稍作感应,里间灵气散逸,不成章法,应是原先禁制崩散所致。确认其中并无危险后,就毫不犹豫飘身而下。

    或许他人还怕外侧以手段封了出入门户,可他有五行遁法在身,地下如无大阵,却是困不住他。

    在他下去未久,南方离位龙柱也是同样起了震动。

    看顾此处的茅无为却似毫无所觉,犹自躺在大石上呼呼大睡,门中纯白真人上来,轻声道:“师兄,下方禁制开了。”

    茅无为哦了一声,道:“待我看来。”

    他从石上坐起,伸了个拦腰,随后精神百倍地跳下,来至那处地坑前,他探头看了看,却发现此处出入洞门却是呈漏斗状,上开下收,到了最下面。仿佛是一口水井,勉强可容一人通行。

    好一会儿后,他伸手招了招,把虔情,善诚两名真人喊道面前,关照道:“二位师弟,稍候你们一人带几名弟子守住山外那条出口,另一人去往极天上,无论何人过来,都给我挡住了。”

    这根龙柱处于正南位上。出去百余里就是五川江。有两座大山形如大鸟张翅,把龙柱拥护在内,只有一条夹峙的隘口可供人出入。

    此处本是轩岳之地,由于地形特殊。又是险要之地。是以山上又有数十座法坛。处处有灵法禁制,修士过界,除非自极天上行走。否则飞鸟难渡。

    而由此出去一舍地,有一座仙城,名曰大间,正巧挡在出入口中,是以守卫异常严密,与他处龙柱截然不同。

    两名真人与几名弟子一走开,只余纯白真人一人,他却凑到茅无为跟前,道:“师兄,小弟有一事不解,却一直不便相问,现要请教师兄。”

    茅无为听他语气中有浓浓怨气,笑道:“你还不知道你肚子里是什么盘算,你可是在想,为何苦心门和凤湘剑派都能占去两处,而我偏偏只选了一处?”

    “正是啊!”

    纯白真人不服气道:“想我青宣宗也是南洲三派之一,或许没凤湘、苦心里外光鲜,可论弟子,论根脚,又哪里比这两家差了,凭甚他们占了大便宜,我青宣就要吃亏。”

    茅无为斜眼看他道:“想一口吃掉两根龙柱,你胃口倒是不小,可就怕你撑不下。”

    纯白真人诧异道:“为何?”

    茅无为道:“凤湘剑派此来修士多少我不知晓,但料想应不在少数,何遗珠处更是不少了,可我青宣宗呢,才区区十来人,必须力结一处,才好自保,要是贪图两根龙柱,那就好比拳头张开,没了力道,给了人可趁之机。

    纯白真人一惊,低声道:“师兄的意思是有外敌在此?”

    茅无为嘿了声,摇摇头道:“不好说,不好说,但小心总无大错,你给我放精神些就是。”

    随后又指了指地坑,道:“你去里间查探一番,若有宝物就带了出来,若无有也不打紧,保得自身平安为上。”

    纯白真人道:“好,小弟去去就回。”他躬身一揖,就从洞中跃入下去。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后,只见洞口白光一闪,他手持一物,神情兴奋地冲出来,激动道:“师兄,你看小弟找到了何物。”

    他一摊手,手掌中托着一只方木盒,再将其缓缓打开,就露出一颗碧玉浑圆的珠子来。

    盒盖启开一的瞬间,一道宝光闪耀而出,照得数尺之内一片碧色,显是一桩异宝,尤其那如无边海潮般的汹涌的灵机,茅为为平生所见的法宝之中,竟少有可比。他瞪大眼,失声道:“好宝贝!”

    纯白真人兴奋道:“师兄,既然拿到了宝物,不如就此回山吧。”

    茅无为却把手一摆,道:“急什么,行止如此匆忙,莫非你怕人不知你找到了重宝么?”

    纯白真人一拍额头,道:“是小弟疏漏了。”

    茅无为想了一想,他把盒盖盖起,拿了过来,就往袖中收去,暗忖道:“我这处有此宝珠。也不知何遗珠与陈渊找到的是何物,想来也不会差了吧。”

    他正想着,忽然袖口一震,异变陡生,胸口处仿若被猛锤重重击打了一下,不由得后往后退一步,一口气险些回不上来,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只一个念头,身形骤然化遁光飞退,同时护身宝光亦是祭起,遮护全身。

    再凝目一看,见方才那袭击自己的居然就是那枚碧色珠子,此刻已是如影随形跟了上来,正在宝光外来回冲撞,其势状若疯狂,不停发出猛烈声响,似想闯了进来。

    纯白真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手一抛,一枚小印飞出,啪得一声,撞得倒崩了回来,落在手里一看,却发现缺了一个小角,登时心疼不已,再看那碧珠,却是分毫未损。

    茅无为喝道:“师弟,莫用法宝,你与我起法合力拿它!”

    那颗碧绿似是察觉到无法得手,忽然朝后一跳。就欲天中窜去。

    茅无为岂容它走脱,师兄弟二人顶上罡云旋动,伸手一抓,同起法力摄拿,凌空将其拽住。

    可那碧珠力道甚大,挣扎不停,不过片刻间,两人就觉有些力不从心,茅无为当机立断道:“师弟,不可放它去了。随我一同遁出元婴。”

    纯白真人应了一声。两人齐声一喊,轰轰两声,囟门之上一道光芒冲起,烟雾之中。两尊青光闪烁的元婴飞遁出来。俱是一丈高下。身挂轻铃,脚蹬白云。

    元婴一出,两人法力顿时大涨。口中同颂法诀,就有一道道璀璨夺目的光圈自身上飘落,对着碧珠罩落下去,这才渐渐把其镇压住了。

    约莫一刻之后,此珠终于不再动弹,两人却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小心摄拿过来,放入一只铜盅内,又贴了数张符纸上去,收入袖囊之中,这才放松下来。

    人影一晃,纯白真人冲至茅无为身前,急急问道:“师兄,可曾受伤?”

    茅无为指了指胸口,那污烂外袍处破损了一块,露出里间一件乌色软衬,“幸好有肿角衣挡住,死不了。”

    方才变生肘腋,又在咫尺之内,他根本不及防备,若不是身上穿着这件从无外人知晓的宝衣,恐是性命堪忧。

    他揉了揉胸口,道:“这珠子看着邪气,非是正经路数,你在下方可曾见到什么异状?”

    纯白真人露出心悸之色,道:“正要与师兄说,那底下竟有万余坐化干尸,也不知是何门何派。”

    茅无为面色有些凝重,可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却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纯白真人讶异道:“师兄笑什么?”

    茅无为幸灾乐祸道:“为兄在想,此处宝物不好取,那其地宫下的宝物便好取不成?陈渊与何遗珠若不小心,恐也要吃亏了。”

    同一时刻,艮位龙柱上空忽然起了一声尖啸,一道绿芒自平地飞起,去往长空,须臾撞破极天,便就无了影踪。

    何遗珠脸色阴沉地看着地下数具干尸,旁侧一众苦心门弟子都是惊魂未定。

    苦心门擅长炼药,更长于以丹作法,可在应变一道却远不及青宣、凤湘两宗。

    方才取出宝珠时,众人一个不提防,被其连取数名弟子及一名长老性命,虽是事后设法捉摄,可终究迟了一步,还是被其逃了去。

    这时隆隆响声自北方传来,一名长老提醒道:“掌门,坎位龙柱禁制恐也解了。”

    何遗珠吐了一口气,随后狠狠一跺脚,道:“走!”霎时便起了一道遁光,飞空驰走。

    陈国南武山,观潭院。

    章伯彦站在一处高阁之上,目中闪着碧芒,不停打量着四周。

    此处是整个观潭院地势最高之处,身处此间,,山门情形皆可一览无余。

    这大半月来,原先那满布此间的瘴毒竟不知何故削弱了几分,且还有不断消去的迹象。

    门中上下都是欣喜一片,连带在数日前他就不必再炼制解毒丹药了,可他非但不觉轻松,反而觉得周围危机四伏,似被一股阴森凶诡的气息所笼罩,令人心惊胆颤。

    凤湘剑派现下商俊清催迫之下,起举派修士,日夜不停炼化地下禁制。

    看这情形,恐是在年内必能化去禁阵。

    章伯彦暗忖道:“此地不可久留,明日我需得辞行,回山门面见府主,禀明此间之事。”

    便在此时,他心中忽然生出异样感应,抬头一望,见极天只上罡云涌动,而后忽然豁开一个洞涡,一道碧色光华破云而出,朝着下方直直落来。

    只是还未落至地表,忽闻山门内传来一声叱喝,一道如影剑光飞起,与那碧芒撞在了一处,空中似是响了个霹雷,剑光倒卷而回,而那光华只是偏了一偏,势头不减,轰隆一声,撞穿了一座大殿,入了地下,只留下了一地屋瓦碎石。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章 承法传道 乾位二珠

    商清俊现身空中,一招手,就将百影剑接了过来,脸上却是浮现出一片惊疑之色。

    方才他见天外一物飞来,换了他人还会查看一二,但他性傲少谋,想也未想就一剑斩去,可未想,自己百影剑非但寸功未立,还被倒震了回来,这使他感到极没脸面。

    听得外间响动,院主吴素筌与两名阁主也都是飞升身出来,到了半空中,看了塌去一角的大殿,有些不知所措,转首道:“上使,这,这是发生了何事?”

    方才交手不过是短暂一瞬,商清俊并未看清飞来之物为何,却又抹不开面子说不知晓,只得佯作从容,哼了一声,道:“方才有一鬼祟之物来此,我已将其击伤,现下逃窜入了地下,给我找了出来,勿要扰了开禁大事!”

    吴素筌与审楚鱼对视了一眼,诺诺称是,拱了拱手,就告退了下去。

    回至殿内,吴素筌暗暗叫住审楚鱼,道:“师弟,为兄怎觉心中有些不安。”

    审楚鱼道:“师兄,那毒瘴已消,只消开了禁制,便算交了差,况且有上使在此,还能有何事?”

    吴素筌摇头道:“这毒瘴来得古怪,去得也是突然,方才又来古怪之物,谁知过几日又会弄出什么事情来?为我门中上下,需得有所提防啊。”

    审楚鱼道:“那依师兄之见,小弟该如何做?”

    吴素筌道:“前几日我邀章道友饮酒赏月,听他言语之中。似有去意,为兄想请他带几名资质上佳的弟子去往北洲,再携上门中道书,若是此间有变,也好为我观潭院保留道统。”

    审楚鱼稍显吃惊,道:“师兄,事情未到如此地步吧?”

    吴素筌看了看身后破损大殿,道:“留条后路总是没错的。”

    审楚鱼低头一思,许久才道:“小弟这便去与章道友分说。”

    他正要离去,忽然而天中又起啸声。两人惊诧看去。却见天中又飞来一道绿芒,自空穿云而下。

    还未落地,方才那百影剑倏尔拔起,直冲上去。在天中与其交击数次。撞出无数星点。如烟火缤纷,只是此次吃亏得似仍是己方这边,竟被那绿芒硬生生撞开剑圈。投入地下。

    可经这么一顿迟滞,也让所有眼尖之人看清袭来之物,却是一枚碧光湛湛的宝珠。

    商清俊接连二次被那宝珠闯了过去,气急败坏,大叫道:“吴素筌,快些唤人来,给我把底下挖开了!”

    此刻高阁之中的章伯彦却是目中幽光闪动,随着那两物投入地下,那瘴毒却是半点也察觉不到了,然而那股危机感反是更为深重,因而心下判断道:“这珠或与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变化有关,看来此地不日将有大变,需得先行告知府主一声。”

    在原处深思半晌,他自袖囊中取出纸笔,把此地所见一切俱都写下,随后封后发了出去,

    张衍下了坑洞之后,沿通道深入地穴,行有两个时辰后,便到了一处宏大地宫之内。

    他步入其中,一眼瞧去,见此地竟有万余道人盘膝坐于地上,里三层,外三层,把一座法坛围在中间。

    那法坛台约有三丈,上有一盖罗帐垂下,顶端系着金葫芦,四角挂起半尺大的灵兽玉件,分为白蛟、瑞凤、青羊、金鲤,幔帐上缀串有金簇玉花,清璃冲牙,明珠灵贝,光华熠熠,碎彩斑斓,能隐隐望见里间有数个模糊身影。

    他双足一点,飞身过去,眨眼上了法坛,方才落定下来,就见满地碎玉残瓷,有些依稀还辨出原貌,当是原来用作盛放丹药的。

    看了几眼后,他若有所思,而后一摆袖,上前几步,起手掀了罗帐,就觉一片光华跃入眼帘,不足五步远处,正趴着一只金蟾蜍,四肢着地,凸眼鼓腹,嘴中含有一粒明润宝珠,其辉弥腾如焰,烁烁耀眼,满盈内帐。

    与其相对的,却是一只曲项弯颈的仙鹤铜炉,长喙中还有袅袅烟气冒出。

    他目光并不停留,越过这一鹤一蟾,往后看去,见内侧横放一张龙纹软榻,上坐一名双目紧闭的中年道人,口方鼻正,身形高健,头顶貔貅冠,身着紫云萦日袍,威严持重,当是此间位辈最尊者。

    而其身后,却是站着两名身姿纤丽的女子,俱是一身白衣,去了佩饰,披发遮面,看不清容貌,双手则合在腹前,各自托着一枚碧色宝珠,于空寂洞厅内放出幽幽细芒。

    任谁到此,也能看出这两枚碧珠乃是至宝,不过张衍并不急于去取,而是又来回扫了几遍,最后目光落在榻上一枚不起眼的玉简上。

    他轻轻一抬手,那玉简凌空飞起,落入掌心之中,顺手输了一道灵气进去,转瞬就将内中记述内容看了一遍。

    此是一篇练气入门心法,俱是用蚀文写就,观来也十分精深奥妙。

    他能察觉得出来,这简中还另藏有更为高深的法门,只是若未将这篇法诀习练纯熟,怕是看不得后面。

    只是他自有太玄真法在身,当然不用去再转练别家法门,且习练此法者,也不见得就能占了便宜,这一门所牵扯的大因果势必就要接了下来,他虽不惧,可也不会去做这等于己无益之事。

    稍作沉吟,把玉简收了起来,对着那中年道人打了个稽首,道:“若是日后得遇有缘之人,当为贵派传下此法,以偿取去贵派宝物之情,得罪了。”

    言罢,一招手,就把两枚碧珠遥遥摄起。

    他距离那软榻足有五六丈远,那两枚珠子初始还驯顺,可飞至半途,忽然如得催动,骤然向前一个窜动,发出凄厉呼啸,竟是现出凶毒之状来。

    张衍目光一闪,身形不动,就有一股宏**力激出,那两枚珠子死死压住,任其呜呜作响,也是无法再前进一步,再轻描淡写把袖子一卷,就将之收了进来。得了宝珠后,他也不去碰触别物,纵身往地表回返。

    与此同时,乾位龙柱前是来了两道遁光,在坑洞上方极为小心的转了转,却又不逼近,而是远远退开,到了一处山脊背后停下,各自现出身形,正是嵇道人与惠玄老祖二人。

    嵇道人指着前方穴坑门户言道:“惠玄道兄,我说得如何?那张道人下了地宫,稍候上来时必是也要经过此处,此人所仰仗的,乃是一身玄奇道法与那一手飞剑之术,若任他从容出手,即便不敌我等,也能逃了去,是以我等需得埋伏在那洞门前,待他上来时,一齐动手,必能将之重创。”

    惠玄老祖也能看出其中的好处,张衍擅长遁法,而选择这时动手,确实能不把其优势削弱,但他却无有嵇道人那么乐观,冷静判断道:“此人既敢只身下去,怎又会不做防备?要是一击不中,他撤了回去,莫非我等守在此处不成?”

    要是在日,他们也不怕此法,大不了效仿大弥祖师,用禁阵把此处封死,定能将底下之人困死。

    可一来他们不敢在锺台地界上久留,二来还想把张衍取得的九黄星珠夺来,那势必不能如此做了。

    嵇道人言道:“道友所虑我岂会不知?可先在四周布下阵旗,不求伤他,只求困住片刻,那便就有了机会,大不了到时再遣一人堵了他的后路,就可万无一失。”

    惠玄老祖还是皱眉,他不信如此容易就能伤了张衍,因而抚着胡须,却迟迟不见开口。

    嵇道人对他看了几眼,有些不满道:“道兄何苦这般畏首畏尾?你我都是法身出游,便是事败,大不了作法回了躯壳,若是事成,则便能得偿夙愿。”

    惠玄老祖听了这话,却是想及自己寿数不多之事,暗叹了一声,勉强点头道:“好,便按道友所言布置吧。”

    此刻天中又有三道遁光飞来,他抬头道:“是小徒到了。”

    三道遁光晃眼飞来,落至地上,待光华散开,曲长治先行走出,拱手道:“恩师,徒儿已是把连娘子与尤老请来了。”

    惠玄老祖道:“这一路上可曾露出行迹?”

    曲长治道:“弟子唯恐事泄,特意绕了一圈过来,锺台对多是在自家龙柱值守,西北龙柱这处却是千里无人,并未被人察觉。”

    惠玄老祖点点头,便朝他身后看去,连娘子脸色很是不好,而其身侧还站有一人,满头银丝,顶上一团罡云飘动,虽是道行不高,可站在那处,气势上却是丝毫不弱于此间任何一人。

    嵇道人上下看了两眼,冷笑道:“我当谁人,原来是尤丙义,难怪收留了乔桓隽姬妾,也无人来查,祖辈余荫,果是好使。”

    尤氏原先为大弥祖师亲族,其族人遍布东胜北地,有着这一层关系,锺台对其都是表面尊崇,暗里提防,但也正是为此,才避开了龙柱斗法,保存了族中元气。

    尤老看他一眼,讽言道:“我闻符阳宗有一位嵇颂真人,本是此派有数大修士,只是山门被五派破开那日,却是扔下门人族辈,不顾而去,今日终是见到真人了。”

    两人一上来便就针锋相对,惠玄老祖上来打圆场道:“嵇道兄,此次联手对敌,彼此都是自家人。”

    嵇道人冷笑道:“我却不知,此人有何本事。”

    尤老目光一撇,道:“此次为对付那张道人,尤某开香案请得先祖所赐法宝前来,不知这分量可够?”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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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