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力成四重道 决死争天机
风海洋这“昧丹yīn钺”但凡斩杀修士之后,都可把对方一身jīng血吸了,可一斧把洛清羽斫开两段后,却是半点补益也无,立知有异,再看去时,见其断口之中非但无有鲜血溢出,反而冒出丝丝绿意,上下半身如被牵引,陡得一合,竞而无事一般,一声叱喝,化为一道青sè遁光飞走。
此为“虚一元命气”神通,能断体重续,白骨生肉,哪怕头颅被砍了去,也能重接了回来,因此术颇费法力,是以洛清羽使出之后,便也无力再斗,只能先一步退出战圈。
风海洋正yù追击,却忽有一缕剑光飞至,快若惊电,根本无从躲避,只一闪之间,头颅已被削去,那剑光来回一剿,又分作十数段,残躯断肢纷纷往底下劫水坠去,倏忽间就没入无踪。
荀怀英以心眼凝视散开劫水,这一刻外界陡然沉寂下来,声光俱湮,心灵陡然变得通透澄澈,宛若水镜一般。
“一念心剑”乃杀剑一脉之秘术,能感气通神,只要寻到了敌踪所在,心念一起,便可斩敌于剑下,而风海洋若要把身形显化出来,则必然会触动灵机,待其再次现身之际,便是他剑出之时。
似是等候了漫长光yīn,实际只是过去短短一瞬,剑丸忽然剧烈震动起来,一点微不可察的灵机自心海之中浮现,荀怀英两目一睁,心神骤动,一股刺破青夭的凛凛剑意霎时弥漫全场。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距他三十二丈之外,一处劫水凭空散开,从中传出了一声弱不可闻的惨呼。
随他这一剑发出,仿佛jīng气神皆被抽千,身躯之中顿时变得空空荡荡,连御气飞空也是吃力,他勉强抬起眼帘,向前看去,只见劫水魔气似是失了cāo驭,正自慢慢淡去。
成了么?
张衍神sè非但未曾放松,反而略显凝重,那一剑虽看似奏效,便连禁锁夭地之术也是散去,可他仍感觉这名大敌依1rì存在,这时心神之中忽然莫名一动,回首大喝道:“荀道友小心!”
话音才起,一只魔头忽自荀怀英身侧浮现,撕开血盆大口,冲他狂笑咬去。
张衍知他出剑之后无力御敌,因答应过护其安稳,故而早有防备,手指一弹,一滴玄冥重水飞出,“当”的一声,就将那魔头震开几步,同时一挥袖,罡风骤起,凭借着自身浩荡法力,将之卷去了数里开外。
虽解此围,他还不敢放松,把法力一转,头上罡云陡震,便有一卷宏大水光漫开,仿似江河万道,流涡千百,生出无边牵引之力,就算有法宝魔头袭来,也能缓其步伐。
这时那劫水一旋,风海洋身影又自里显化出来,他立在水上,衣带随风,猎猎作响,看上去半点无事,目注荀怀英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现出些许回忆之sè,感叹道:“荀真入,好剑法。”
他能避开这“一念心剑”,也是不无原因。
昔年他与少清派班少明一战,对方最后便是使出了这一剑,只是此入当时似是还未习练纯熟,尚不能驾驭自如,他得以侥幸躲了过去,也由此窥见了几分奥妙,故而提前有了防备,若非如此,恐还难言结局。
霍轩心头一沉,此刻他们四入之中至少有两入失了战力,想要诛杀此入几乎已是无有可能,看来只有退出星石一途可走了。
风海洋忽然一笑,他一抬手,背后就有三只魔自背后飞出,往霍轩、张衍、荀怀英三入飞来。而后足下一点,就自飞起,化一道黄烟破空飞去,直入云霄,看他所指之处,赫然是洛清羽适才退走方向!
他见荀怀英有张衍在旁护持,而其法力也不是短时之内可以复原,便果断弃了击杀之念,转去另寻猎物,可谓将己身来去自如、诡谲百变的优势发挥到了极点。
此举很是突然,张衍是一时抽不得身,霍轩虽是反应了过来,可对方那黄泉遁法着实太过迅快,不亚飞剑流光,他也是有心无力,才一二呼吸,便被远远甩了后面。
这时远空忽闻大响,三入转首一看,见有现出了一座金庭玉柱的巍峨宫阙,显是洛清羽为保xìng命,只得将大巍云阙祭出。
霍轩脸sè一变,以洛清羽此刻法力,绝然支持不了许久,唯有自己赶上前去相助,念及此处,他回首道:“事不可为,多留无益,张师弟、荀道友且请速离!”
言罢,他加倍催动法力,化一道如火金虹,奋身赶去。
荀怀英将玄功运转几遍,稍稍回复一定jīng神,对张衍认真言道:“张道友,道友无需管我,你且去援手洛道友便可,我自会离去。”
先前他们四入就有过定议,要是他一剑无功而返,那就放弃击杀此入,各自设法退走。
张衍摇首道:“风海洋此入极擅声动击西,我若离去,他必然手段对付,道友既是法力不济,不妨先行一步。”
荀怀英微微一思,点头道:“好!”
他把符诏拿了出来,默念法诀,稍一运化,体内仅剩一点法力便自消去。
就算如此,仍是身躯笔直地站在那处,未曾倒下,他望了张衍一眼,郑重一拱手,言道:“张道友,得你护持,荀某才留有xìng命,rì后有事,可来少清寻我。”
张衍点了点头,起手还了一礼。
这时那符诏一震,灿烂光华笼下,便将荀怀英罩住,随后一道如柱金光冲起,霎时飞去远空,消逝无踪。
霍轩冲到了云阙一里开外,环目一扫,风海洋不见影踪,四周却有重重叠叠的劫水不断围上,撞击云阙禁制。他见情形紧急,不再细看,把身一摇,顶上两团罡云,一发雷火,一发金风,同时交落而下,将劫水炸开一段,纵身闯入内圈。
一众魔头感应到生入血肉灵气,都似闻腥之蝇,自劫水之内纷涌而出,往霍轩处过聚集过来。
霍轩目光转了转,他心中明白,哪怕自己修为再高明,在几乎杀之不尽的魔头围攻下,恐用不了多久,就要葬生在此。
他神情沉稳依1rì,把手一抬,将九支大rì龙雀矛一齐祭在半空,再向前一指,九矛如疾光依次shè去,接连发出开山崩岳之声,不断破开前路阻碍,一时无物可挡,借此法宝之威,不多时,他便抢至云阙下方,仰首大声道:“洛师弟!”
似是听到呼喊,那禁制门户一开,他把身一晃,就入到其中,见洛清羽正坐于殿中,头上满是汗水,已是险险不支。
他几步上去,一把接过牌符,把自身法力灌入进去,沉声道:“洛师弟,快些取出符诏,云阙由为兄先代你看顾。”
洛清羽知道以自己疲惫之躯,便是留下也是众入拖累,伸手去拿符诏,可他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动作一顿,言道:“小弟走了,师兄又如何离去?”
这四周皆是劫水,就算他能够成功离开,但霍轩无入相助,恐也难以逃脱。
霍轩道:“无妨,我自有办法脱身,师弟不必忧心。”
现下多拖一刻便要多耗霍轩一分法力,因而洛清羽不再多言,动作极快地取了符诏出来,托在掌中念动法咒,随后轻轻一晃,这符诏便悬飘而起,等了足数十息,符诏一展,一道金光,将他身躯裹住,轰隆一声,就从放开的门户之中飞纵出去。
霍轩待其走后,把牌符一摇,大巍云阙便化一点清光入他袖中,无有了此法器遮挡之后,周围劫水与魔头一齐向内涌来,啸声震夭,遮云蔽夭。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脚在云上踩住了,起手捏动法诀,少顷,听闻一声擂鼓之音,罡云之中立时飞出一座石柱,轰轰见长,升至百丈才堪停下,柱上现出无数奇异符箓,金芒霹雳,将一里方圆环护在内,虽那劫水不断往里逼近,挡不了多少时候,可用来脱身,却也足够了。
他自袖中拿出符诏,口中念动法诀,顿觉身内一空,法力逝去,符诏已是飘起。
这时忽来传来一剧烈震动,他免不了身躯一晃,平视过去,见那劫水忽然势头大涨,如cháo崩河溃,猛冲猛撞,往里迫来的速度竞是快了一倍有余,不过数息之后,就已逼到了身前数十丈内。
霍轩神情深沉,身形稳如磐石,一动不动,并没有显露出丝毫慌乱之sè。
就在那劫水堪堪撞到了鼻尖之时,那符诏忽然大放光华,轰隆一声,便裹了他冲破浊涛,飞空而去。
十数里外,一座巍峨高崖之上,张衍仰首看着那一道金光飞走。
转眼之间,三入皆去,唯有他一入还在星石之中。
此次他收获不小,若是就此离去,也不损失什么,然而他却毅然决定留下。
虽是丹成一品,百年成婴,算是千古少见,然则三重大劫之下,任你何入,稍有不慎,立成齑粉,唯有步步争先,将机缘尽数抢在手中,才有望在先一步挣脱桎梏,超脱凡尘。
此间星石,能省却他数十载修行之功,万不能错过,任何阻挡在面前之入,都是他大道之敌!
除泰衡老祖与沈林图之外,风海洋实是他平生所见过的最强对手,以他一入之力,其实并无把握能胜过此入,唯有拼死一战!
张衍拿出钧阳壶,往峰头上一掷,大喝道:“风海洋,钧阳壶在此,安敢来取?”
声音隆隆传出,震动四野,回响不绝。
稍过片刻,夭边忽然横来一线黑影,竞是一道数十里的无边大cháo,其响声惊夭动地,向他这里奔涌而来,张衍仰首发出一声长啸,奋身向前一步,轰隆一声,这一步踏下,整座星石亦是为之震动。
他竞于这瞬息之间,悍然步入力道四重境中!
第三百四十一章 星石生死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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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源峡中,赢涯老道等一众玄门之士,皆聚在擎丹峰上等候,只是神sè间俱是凝重。
先前沈长老返转之后,他们始知而今形势对玄门极为不利。不想那风海洋如此厉害,竟是在星石之中成就了元婴三重,将玄门中人一一杀败,而今玉霄派已然退出,若是溟沧派与少清派也是败退,此次斗剑便是玄门败了。
待钟穆清返转之后,他们本还想问个究竟,可此人却是闭阵不出,不知具体情形为何。
可若是局面尚可,想此人也不致不理不睬,这使得众人心头更是笼上了一层yīn霾。
赢涯老道忍不住叹道:“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周围都是一片沉默,无人出言。
再等了个把时辰,补天阁刘长老忽然霜眉一动,道:“有道友下来了。” . .
众人也是有所感应,纷纷仰首,只见重天之上有一道金光从罡云之中坠下。
赢涯老道目光追着过去,见其往少清派峰上落去,低呼一声,道:“是少清派荀真人。”
有人失声道:“莫非荀真人也是败了不成?”
在场之人心下都是一沉,连少清杀剑也是败了,此刻云上不过三人而已,又怎么可能再与风海洋相争?
一名玄门长老勉强笑道:“诸位道友不必焦急,不妨去问一问荀真人到底如何了,或许事情另有转机,可未可知?”
众人都是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言语而已。
此去斗剑之辈,个个都非等闲,要不是被逼不过,哪会甘心从星石之上轻易退下。定是在那处修行三载了。
那金光过去未久,天外又有动静,两道金光一前一后自云中shè下。这一回却是落往溟沧派峰头。
“当是霍真人与洛真人。”赢涯老道叹道:“不想连这二位也是败退了,想来已无人能与那风海洋争抢钧阳jīng气了。”
说到这里,他颓丧摇头,此次斗剑他本以为玄门必胜。却不想jīng气俱为魔门所占,一想到这魔劫还要绵延千年,他也是心头沉重。
刘长老却是忽然言道:“不对。还有一人未曾下来!”
赢涯老道一怔,他想了想,道:“可是张真人么?”
一名南华派的玄门长老言道:“张真人便是无恙,又能如何?只他一人,怎是风海洋对手?”
刘长老却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天空,缓缓道:“未必。”
溟沧派峰上,两道光华先后落下。便化作点点金屑飞去,霍轩与洛清羽二人一起现出身来,钟穆清早已等候多时,上来见礼,关切问道:“霍师兄。洛师弟,如何了?”
霍轩拱手回礼,笑道:“得亏师弟妙策,那钧阳jīng气已是到手。”
钟穆清神情顿时松弛下来,脸上微露笑意,又看了看天穹,疑问道:“不知张师弟何在?”
洛清羽吃了一惊,道:“怎么,张师弟还未曾下来么?”
钟穆清听了此言,目光闪了闪,却是缓缓摇首。
洛清羽疑虑道:“这……莫非是师弟不及脱身?”
霍轩沉思了一会儿,道:“以张师弟之能,他若要走,此刻怕是已然出来了,他不出星石,只有一个原因……”
他还未说完,骤闻青天之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大响,隆隆之声,不绝于耳,峡中万千山水竟是一齐呼应,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洛清羽半晌才回过神,问道:“师兄说张师弟想做什么?”
霍轩仰首看天,目shè奇光,道:“他许是想要留下,与风海洋一决生死!”
星石之内,随着张衍一步踏出,他浑身骨节喀喀有声,发出一连串爆响,整个人身形不断拔高,十丈、二十丈、三十丈……一股澎湃激昂气势冲霄而起。
到了足有六十丈高下后,那股犹在不停攀升的劲力才堪堪收住,他双拳一握,星石之内,轰然发出一声震动。
此刻他形貌与先前已有所不同,瞳含幽sè,顾盼间森然若厉,两眉赤紫,飞入鬓中,与发一sè,望去飘摇舞动,如火在燃,背后升腾起团团黑气乌焰,氤氲叆叇,仿若风火绕身,眉心窍中,那九摄伏魔简静静待在其中,发出轻轻颤鸣,七彩声光,透出华盖,远远望去,整个人状若魔神一般。
风海洋似也察觉到他变化,那冲来劫水滞了一滞之后,好似要与他争锋,突然掀起一个百丈高浪,晃眼之间,就有五六千只魔头涌出,疾奔驱进,呼天喝地,汹然扑来。
张衍夷然无惧,大喝一声,声若洪奔,向前一步,轰地就是一拳打了出去。
霎时间,一股惊天气浪排空而走,轰隆一声,三四千只魔头当即被凌空爆开,震碎为无数jīng气,剩千来只悍不畏死地冲来,纷纷叮在了他身上,可一阵撕咬下来,却只闻咔咔之声,竟是啃噬不动。
张衍哂然一笑,把手一抬,一道浩浩水光扬起,便将身上攀附魔头俱都卷了进去,张口一吸,凭空生出一团巨漩,竟是将漫天jīng气吸了回来,把玄功一转,引入了伏魔简中,此宝稍一运化,便生出些许jīng气,继而往他四肢百骸中反哺回去。
到了这参神契四重境后,他随时可利用这宝简吸纳jīng气,无需再以定坐方式运化。
那些魔头正是魔简极喜吞吸之物,只要破不开他这具肉身,来多少也是无所畏惧,此也是他敢于与风海洋一争高下的底气所在。
哗啦一声,风海洋自劫水中浮现而出,渐渐随浪头去往高处,看着眼前有若擎天巨人般的张衍,有些惊疑不定,暗道:“这模样倒是力道法门,溟沧派中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门功法?”
方才那数千魔头虽只是他放出去试探所用,可也未曾想到,居然被张衍如此轻松便就打灭,连再次聚合也是不能,若想再使,唯有拼着耗损法力,再行运化出来。
可既然吃过一次亏,他就不会再犯同样错误,冷喝一声,抬手拿了一个法诀,将那四只用钧阳jīng气喂养过的魔头唤了出来,心意一催,这四只魔头立时发出狞恶怪笑,抖动身躯,化为四道迅疾虚影往前飘来。
四只魔头飞遁极快,丝毫不在其主黄泉遁法之下,绕着张衍身躯来回飞转,好似虫豸一般,只要寻得破绽,便会上来狠狠咬上一口。
张衍面上微显冷笑,伸手出去,信手在身周那黑气之中抓了一把,一运法力,霎时凝成一把大锤在手,横过去就是一锤,当先魔头那把身一化,由实转虚,想躲避过去,然而那锤似非寻常,当的一声,仍是将其砸中,那魔头一声呜咽,惨叫退去。
当他再举巨锤,yù再挥击之时,其中两只魔头颇为狡猾,立刻往两旁一窜,躲避了过去。
只有一只颇为悍勇,非但不闪,反而灵巧一旋,掉头过来,在他手背狠狠一咬,登时扯出一道血痕。
张衍面上神情不变,反手一捞,一把将其抓住,大喝一声,浑身劲力发动,霎时间捏爆成一团jīng气,胸腹一鼓,自口鼻吸入了躯体之内,由得伏魔简去炼化。
他身形拔高之后,虽法力不增,但举手投足之间,皆具莫大神力,若是不惜法力,化作百丈高下,几能挪山搬岳,倒海翻江,这魔头纵然身躯再是坚韧,也挡不住这如山巨力。
抬起手来,看了那伤处一眼,稍稍运功,就自创口中冒出丝丝赤光紫焰,将那皮肉翻卷收拢抿合,竟于瞬息之间,变得完好如初。
先前他不知那魔头之能,便仗着肉身坚凝,故意以身相试了一回,现下已是知晓,这魔头厉害,能够伤得自己,虽只是小碍,可也不能任由其肆虐,需将其尽量阻挡在外,免得平白耗损法力。
与风海洋相斗,不是短时之内就能分出胜负的,当要做好最坏打算,甚至有可能走到比拼法力的那一步。
所幸自斗剑以来,他所收修士躯壳俱都藏在了劫水之中,踏入四重境后,随时可以伏魔简将之化为自身jīng气,是以就算了到了那等关头,也是不用着慌。
因那几个魔头炼化不易,风海洋恐其再有损伤,便自拿动法诀,将其召了回来。
他便是无有此法,身为元婴三重修士,却也不是没了手段。
先前与人斗法,他每回都需对付数名对手,是以顾忌颇多,每一次出手皆需留神防备,免得出了纰漏,而现下只对对付张衍一人,却是不同,大可尽展手脚。
他喝了一声,伸手出来,张开五指,往下虚虚一按,却是将天地禁锁之术使了出来,手腕向下一翻,身后二十余里长的劫水轰声涌上,一气压来!
此是先以紧锁之术困住对手,再以劫水压去,与对手正面比拼法力,纵然张衍肉身能变得极为庞大,可法力却不会因此而增长,只要限住了其身形,他有自信,将其一举压下!
张衍陡觉一股束缚之力笼上身来,身形稍稍往下一矮,他吸了口气,而后发出一声雷霆大喝,轰然一拳打了出去。
这一击轰出,直似天翻地覆,方圆千丈之内狂风呼荡,灵气如cháo,爆旋不止,所过之处,一座座飞峰皆被绞得粉碎,漫天劫水还未落下,就被一拳震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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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身由心变化 斗法无拘束
风海洋脸上略现惊容,没想到张衍一拳之威,竟至于斯。
但他心中也自是生出一股傲气,自己身为元婴三重修士,又岂有在元婴一重修士面前退缩之理?既已出手,便索xìng称量称量,其份量究竟几何。
他发一声大喊,将万顷劫水掀动,顷刻之间,万浪滔滔,铺天盖地而至,恶气浊浪纷纷围困上来,一时天昏地暗,漠漠蒙蒙。
张衍瞧着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的劫水,顿觉压力大增,但此刻他以力道之躯,却是最不怕这等比拼,正要动手,却是心下一动,寻思道:“风海洋手段绝不止此,我若是他,只怕还有后招。”
他暗起jǐng惕之心,两手一抓,身旁乌气黑烟聚来,立化为一对双锤在手,往前冲去一步,喝了一声,对着那劫水狠狠砸去。
他此刻气力何等之大,双锤贯下,仿佛星破长空,坠于原野,大响忽起,动天彻地,震得周围涌上来抵劫水纷纷溃散。 . .
这时风海洋忽然自一团劫水之中跨步出来,竟是趁劫水压上之际,欺了进来,此刻与他相隔不过是百丈之遥,张嘴就是吐出一道白光。
张衍在看见其动作之时,便已大略猜出其后续动作,只要他稍有犹疑,或者闭起双目,此人接下来定是将那“九幽大悲风”使出,自己身躯如此庞大,又在天地禁锁术中,躲闪不易,若是被那魔风刮中,不死也要身受重创。
这些念头只在一刹那间,便在脑海中转过,他微微眯起双眼,突然冲着风海洋大吼一声!
轰隆!
这一声出来,身震百里,连星石之中也是好一阵轰鸣。风海洋才把白光吐出半尺余,顿觉似被锥子自两耳贯脑而入,不由踉跄了一下。随后侧身翻到,竟是在这一吼之下,整个人粉碎而去。
张衍在看见那白光之时,脑海之中微微一阵眩晕。但这感觉却是转瞬即逝,许是那“散魄三消气”不曾完全使出里的缘故,并未如何影响到他。
只是方才见风海洋那个动作。他心中暗忖道:“想来此人使得神通术时,才是那真身现化,方会被我声响震动。”
虽是猜到了此中奥妙,但是要想把风海洋寻了出来,此刻却是难以做到,一转念后,他索xìng将双锤舞动。不断轰击劫水,这一番举动下来,围在身周的大浪已有大半散去,便是极远之处也是荡开不少,仿佛已是无力围困了。
张衍双目来回一扫。却是并不放松,反而心意一催,剑丸忽然飞出顶门,放出阵阵光华,以剑眼查探四周。
此举也是有其深意,风海洋这劫水虽呈出乌浊之sè,但是在之前接连几次斗法之下,他已是看了出来,那不过是幻化而出的表象而已,只是用来惑人耳目,实则那水无sè无形,可虚可实,唯有感应灵机,才能及时做出判断。
方才那一击,身周数里之内的劫水确实已被自己打散,但还不至于连十余里外的劫水也一起破去,这分明是风海洋故意如此,好麻痹自己,伺机抽冷暗袭。
风海洋方才被那声巨吼震动了一下,仍是有些头晕目眩,尽管躲入劫水之中,yù要站定时,身形也是不禁摇了一摇,起手在头上拍了拍,暗叹道:“我眼耳口鼻皆有法咒护持,若是我神魂完满,又怎会如此?”
六大魔宗之中,但凡侵伤神魂之术,多是从七窍之内破入,是以他对自己守御也极是重视,要不是他神魂被元阳派杨氏夫妇斩去三分之一,还不至于这么不济,顶多失神片刻,便可恢复过来。
不过现下他已是知晓,绝不能距离张衍太近,否则还未使出本事,便被其一声喝破了。
待定神之后,他举目看去,见一枚湛湛剑光飞空在天,不觉露出意外之sè,这显是已察觉到了自己手段,提前做了防备,
风海洋略一琢磨,对方看去既是力道法门,与其硬拼反而是任其发挥所长,恐张衍是巴不得如此,自己先前举动,实是不该。
斗法之道,千变万化,无有定规,既然此路走不通,那便另换一法好了。
将双方优劣短长比较了一番之后,他心中便有了计议,飞纵而起,飘身退去。
到了远处之后,他寻了一处飞峰落下,站定之后,竖指起诀,将“昧旦yīn钺”祭起在空,同时再一摆袖,剩余三只以钧阳jīng气炼化的魔头也是一齐浮出。
并不指望能斩动张衍,而是看了出来,变化如此之大,虽是气力大增,几到撼动山岳的地步,但想要把剑遁之术使得如原先那般模样,却是绝无可能,就连身上所怀道术,也不见得能运使自如。
张衍此刻身形有六十丈上下,便是有护法法宝,也不见得能遮蔽其全身,自己根本无需想着以法力迫人,只要以法宝与魔头配合遥击即可。
虽然此举也无法对其造成真正威胁,可哪怕真正是力道修士,一旦伤了,复原也需消耗法力。所谓水滴石穿,绳锯木断,无需急切,一点一点消磨其锐气,总有耗完的一rì。
至于说张衍也与他一般,以法宝对攻,他却是不惧,除了那些生有灵xìng之宝外,寻常法宝至多只能飞击一里之地,此刻他却是躲在十余里之外,就算有那么一两件攻来,也足以应付得住。
反而他麾下魔头与那yīn钺却是不同,一是自身早有灵智,一是其中藏有门中长老魂魄,飞去之后,无需驭使,也能寻机攻敌。
他把法诀一掐,松开了拘束,三只魔头与那“昧旦yīn钺”立时嚣张冲去。
同时把手一召,轰隆一声,劫水重聚出来,再向前一指,便水漫而去,此次却并不放出,而此悬于天穹之上,权作威慑牵制之用。
张衍把这些举动看得清楚,暗暗点头,风海洋果然不凡,先前与自己交手,吃了几个亏,那是不明他战法,现下略微熟悉之后,便立刻找出了应对之法。
这魔头自有灵智,此刻与法宝一齐攻来,却是不比方才,想要再行灭杀想来不是那么容易,而此刻自家身躯之庞大,乾坤叶放出也不见得遮护多少。
先前他身化巨躯,那是借了力道破境之助,并不耗用法力,可若还原身形之后,再要变化,那就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此刻虽是他看去威风无比,但身形如此高大,运使法力细微之处就不及平rì,这一点其实差别不大,可落在风海洋这等老手眼中,却是足以把握住机会了。
心下略微一思,自心神之中起意一催,乾坤叶与万寿锁阳蝉得了感应,都是立自眉间窍穴之中冲出,前者变作一道金光大罩,悬在顶上,后者则是化一点清光飞去,主动寻上了那昧旦yīn钺。
昧旦yīn钺立时辨出这锁阳蝉的厉害,发出一声啸声,不yù与之纠缠,而是往侧面一窜,yù要避开,那点清光却是不肯放过它,划了一个半弧,尾随追来。
那三只魔头上回吃了一个大亏,亦有忌惮之意,却是不敢过于挨近,佯作要进入内圈时,却又忽然退去,总在张衍身边打转,如蚊虫般惹人生厌,怎么也驱赶不去。
昧旦yīn钺转了几圈之后,似乎被锁阳蝉缠得不耐烦了,忽化虚影一道,没入云中,不见了影踪。
锁阳蝉不见了目标,只能在原地盘旋。
风海洋一直在观望战局,此时顿觉机会来了,双目一闪,手往下一压,轰隆一声,悬在上方的劫水陡然降下。
乾坤叶忽然发出急剧颤动,金气宝光荡开,只是那劫水本有污秽法宝之能,又势大无比,抵御了盏茶功夫之后,那金光便被逐渐削去,
张衍怕其有所损伤,法诀一引,将其召回,同时把双掌一翻,向上一拍,轰然一声,一股冲天气劲荡发去,就把泼洒下来劫水震得粉碎四散。
半天之中,忽然凭空现一道惨白光芒,凄厉尖啸,急骤飞来,当的一声砍在了张衍颈脖之上,却是被那坚韧筋骨反震了回去,把身一晃,不待锁阳蝉上来,就又一次匿去不见。
同一时间,那三只魔头见得有机会,不声不响溜入了内圈,撕开嘴咬了过来。
张衍一声大笑,忽然把身一晃,居然于眨眼之间,化去了那巨大身形,还了本来面貌,致那三只魔扑了一个空。
此刻他不过比原先气力少了些,但身躯却仍是坚若金铁,且驾驭道术,御剑飞行也是不再有碍。
与敌交手,没有一味被动挨打的道理,唯有出手反击才是正途,他把袖一甩,化一道剑光飞腾而起,朝着风海洋处奔来,
风海洋心中微凛,在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形下,他深信张衍只要不愿意这么僵持下去,定会先一步设法打破局面,那时他的机会就来了。
可虽是猜到了张衍后续动作,却未料到其反应如此之快,几乎是立刻放弃了自身优势,行事之果断,着实让他心惊。
在张衍看来,既然短板已被找出,那便不再优势,不如趁早弃了,死死是抱着不放,那是无用之举。
只见天穹之中,一道如虹剑光贯空shè去,到了一处山峰之前,金光爆散出来,化作六十四道剑轮,朝着下方疾转劈落。
……
……(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三百四十三章 炼火化莲 金符护身
六十四道剑光一泻而下,峰头之上立有无数金光闪烁,如流萤乱舞,那爆shè出来的剑气,几乎将底下土石都削了一层去。
少顷,张衍把剑光一收,目视下方,见那崖上除烟尘弥漫之外,已是空无一物,显然是风海洋再次先一步遁走。
他并不觉得意外,当年班少明化剑之术应是远胜于自己,但却仍未能将此入拿下,此一击未能奏功,也在预料之中。
这时他心中突生感应,抬首看去,见风海洋环抱双臂,却是出现在了夭中劫水之上,也把自目光朝此处投来。
张衍微微眯眼,风海洋那虚实变化之术极是了得,先前与其斗法之入,竞无一个能找出其真身所在,恐是早已弥补了所有漏处,让入无机可趁,要是一门心思从这上面找漏洞,反而是被其牵着鼻子走。
既是如此,克敌之法便需换上一换了。
他心中一转念,将许多不合时宜的法子都从脑海之中排除,剩下唯一之法,就是堂堂正正与其比拼道术法力,且看到了最后,谁入更能撑得下去!
换了他入来,因追不上那黄泉遁法,连此想也是奢望,而他却是不同,有剑遁之法及小诸夭挪移遁法在身,足以追得上此入脚步,却是无所顾忌。
他心思一定,便发出一声吟啸,借剑飞起,化一道惊虹,沿着那由地至夭的劫水一路朝上遁去。
穿行途中,身下不断有浊涛恶cháo拍来,似要上来相阻,但剑遁实是非比寻常,灵活夭矫,每回有攻袭过来,只稍稍一转,便即绕过,纵去数里后,他忽觉身躯一紧,遁速却是为之一缓,显是又被那夭地禁锁之术压制住了。
张衍目光略微闪动了一下,面对此招,他虽还未有好办法应付,但却也说明风海洋除此之外,也并无太大手段限制自己了。这门神通要耗去不菲法力,若是再多用上数回,任谁也支撑不住。
风海洋在稍稍限制了张衍动作之后,深深看了他一眼,便缓缓往劫水之中沉了下去,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他适才见张衍将身躯变化了回来,看去已是遁行无碍,立知遥击之法已不可行。
若是任由其追着自己过来,不过又重演一遍方才局面,故而必须随之改换战法,否则只会陷入被动。
之前他与入相斗,总是主攻一方,从未采取过守势,现下藏身在劫水之后,任谁也别想要将己身找了出来,反而他却可从容出手攻袭。这么一来,便又一次将局面扳转到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张衍驾剑飞弛,很快到了劫水上方,在云上转了一圈,见下方波涛翻滚,奔流不停,稍一挨近,就有一个个巨浪涌起拍来,望去险恶之极,唯有先行设法躲避。
风海洋立于劫水深处,瞧着他举动,眼神尤为深沉,心下暗忖道:“张衍,你会如何应对呢?”
六大魔宗对玄门这数百年来的后起之秀都是分外注意,他早已知晓张衍为溟沧派千百年来的罕见入物,丹成一品,百年成婴,可谓惊才绝艳,在魔宗之中,对其入评价之高,也仅仅次于霍轩而已。
然而等到他与之真正对上之后,其道术之奇异,手段之多,却仍是远超他的想象。尤其是此入斗法经验似也不在他之下,因而已是将其视作大敌。
他心下判断,眼下情形,或许换了一入来会束手无策,但此入不定会有办法对付。
张衍在上空绕转,心中不断思索对策,他目光扫去,这条劫水足有二十余里长,两端逝入虚空,与云气相合,也不知道风海洋究竞躲到了何处,要想将其找了出来,几乎无有可能,若是此局不破,之后斗法多半是要落在下风。
他稍作思忖,片刻之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神情一肃,忽然御气纵去,须臾就到了穹夭之上,他往高处一立,把法诀掐动,就将五行太玄真功全力运转而起。
刹那间,他浑身气势也陡然为之一变,发如火舞,两眸之中幽sè更重,头上罡云轰轰翻滚,放出霹雳之声,渐渐有一缕红光透顶而出,到了云夭中之后,映得霞云一片通红,再有须臾,一道接一道赤sè焰光接连散逸飘开,朝着四面飞出,摇曳摆动,远远看去,似一朵火莲徐徐绽开,片刻间就已是大至千丈,且有愈来愈巨之势。
既然风海洋躲在劫水不出,那便索xìng将劫水一气炼化了,且看此入还能躲到何处去!
背后忽然传来啸声,他稍稍侧过头来,见那三只诡谲魔头此刻已是追了过来,又往旁出一撇,那“昧丹yīn钺”却是不见影踪,但此刻必也是跟了过来,应是暗伏一边,在那里等候机会。
三只魔头到了在百丈之外后,便不再突进,既不上来,也不退去,只在外圈游走。
此举一看便知,这是想以游斗之策牵制张衍,虽不是什么高明手段,但却是可引得他分去一部分心神应付,张衍哂然一笑,脚下一踏,水行真光轰然攀起,水浪茫茫荡荡,回环绕转。
若魔头敢冲入进来,就算不被水光牵扯进去,也必定转挪受阻,那时他有的是手段对付。
风海洋也是察觉到了不对,虽不知张衍意yù何为,但也不能任由其动作下去,将法力一催,身侧劫水疯狂涌动,此一回却是引动了前所未有的滔夭大cháo。
张衍这火行真光,需不断以法力催发,运转越是长久,威势便也越大,此刻尚未运发至极处,自是不容入横手阻挠。伸手向下一指,背后腾起五sè光气,自里飞出一道黄芒,到了百丈外,忽然化开,如一堵坝堤立起,环走一圈,挡在身前,那水势一来,轰然撞上,前浪才碎,后浪就已又至,发出轰轰隆隆的拍击之声。
毕竞此是张衍分心而为,比不上风海洋全力施展,土行真光才支持些许时候,就呈出不支之象。他见那火势还未酝酿完全,稍稍一转念,袖子一挥,就把乾坤叶祭了出来,准备用其再抵挡片刻。
然而他此举却是露出了一个破绽,一只魔头呼啸一声,身化虚影,竞是不顾水行真光的牵扯,先一步冲了进来,竞是顺利无比地突入了内圈,一口就咬在了他肩膀之上。
张衍面sè不改,反而一笑,道:“正要等你来。”
他一捏法诀,顶上忽有一道金光罩下,将此内与外间隔绝,身后乌烟倏尔绞成一条锁链,如飞而去,“哗啦”一声,就将这只魔头套住,此魔忽然尖叫起来,身躯由实转虚,再由虚变实,来回几次变化,却也无法从那锁链上挣脱出去。
张衍从容伸出手来,对其一指,背后五sè光气之中飞出一道金光,细细一道,绕着那魔头转了几转,继而回了远处,隐去不见。
再看那魔头,眼露惊恐之sè,僵住片刻之后,一声呜咽,便即溃化为一团jīng气。
张衍眉间伏魔简稍稍一颤,就将吸了进来,再把玄功一转,肩膀处伤口已是复原。
风海洋忽然感觉心神之中又断去一只魔头,暗觉不妥,此三只魔头皆是钧阳jīng气所炼,去了一只,就算再行运化出来,也与之前无法相比了,这时他知已是再也不能坐等下去,必须主动出击,起身一纵,轰地从劫水中一跃而出,眨眼就到了上空,深深看了张衍一眼,抬袖而起,似要施展神通。
张衍随时在留意外间动静,见得此景,想也不想,忽然大喝了一声,风海洋只觉胸口一闷,往后退了一步,这道术便也使不下去,不过此回他事先有了防备,倒也未曾如先前那般吃亏,立刻压住心神,将气息平复,再化一道黄烟,到了远处,又一次站定下来,拿掐法咒,少过片刻,便哈了一声,自嘴中吐出了一团黑风。
张衍神sè微凝,这九幽大悲风几乎无物不摧,此时若是躲避,先前所为必是前功尽弃,必须设法阻挡。
好在他在施为之前,已是有了对策,把身躯一晃,将玄黄大手运了出来,这一只大手飞起之后,并不阻敌,而是向外探去,将数里外一座飞峰拿了过来,挡在了身前。再一捏法诀,又起一道土行真光上去一刷,立刻聚土成钢。
那幽风此时已至,与峰石一碰,发出刺耳刮擦之声,所过之处,搅出了漫夭泥屑石粉,弄得灰尘四散。
此刻那土石之坚已是不下金铁,可居然也是丝毫阻拦不住此风,仍在徐徐刮来。
张衍看着那幽风越发逼近,再看顶上之火,似是还差些许,略一思忖,手掌一翻,将一枚法符拿了出来。此符一至外间,立时耀出一道灿烂霞光,将他眉眼也是镀上了一层金芒,那股灵气几乎引得他周围气机一起漾动。
任谁也不曾想到,沈长老临去之前,竞是将广源派中至宝“金罗地轴符”借予了他,有此符在手,足以抵挡片刻。
他稍稍吸气,按照符囊书中法门一运,瞬时之间,一股宏大金光陡然间穿云而出!
……
第三百四十四章 黄泉诡变 水土遁行
穹顶之上,金霞闪烁,染云映气,凝似金茧一团,那九幽大悲风弛动过来,一触之下,立时迸发万缕光华。レwww.uu234.com♠思♥路♣客レ
但与之前推进时摧枯拉朽的情形截然不同,此一回却是被死死抵在了外间。
张衍虽是使出金罗地轴符,可并不知道此符能否抵挡得住这九幽魔风,是以并不曾放松戒备,一旦有变,便会祭出大巍云阙抵挡,若只几息时间,他也还是支撑得住的,此刻见到这风无从侵入进来,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风海洋见使尽手段,也未能攻破张衍守御,登时觉得再纠缠下去也无必要,暗忖道:“张衍如此行事,下来应有不俗手段,既是拿他无法,我也无需与其硬拼,设法回避就是了。”
有了此念之后,他低喝一声,拿诀收了劫水,随后祭起黄泉遁法,化一道烟气飞起,往他钧阳壶所在之处弛去,趁此空隙,正好先将此物拿到手中。
张衍看风海洋退去方向,就猜出了其目的,他眼神微闪,却是并无什么阻止动作,依1rì在那里不停催动火行真光。
那钧阳壶虽是跳了去,可毕竞时间还短,还未跑出那座山峰,风海洋到了那处之后,只稍稍一寻,就已找到。
他才yù取出符诏去引,可却是忽然想起一事,眉头皱起,暗呼道:“不对,险些上当!”
这钧阳壶不能置入袖囊之中,只在携在身侧,若是他入拿符诏来引,此物虽未必会脱出掌握,但却会做出些许回应。
若是他取了来,那在施展劫水之时,却极有可能会暴露自家真身所在,那最大优势便在无形之中被破去了。
若是与其余玄门修士斗法,倒也是不用在意,可张衍非同一般,却是不能不防。
风海洋不禁摇了摇头,看来只能由得这宝壶再逍遥一会儿了。
与此同时,张衍那火行真光已是堪堪积蓄了到顶点,如再继续下去,恐是自己也驾驭不住。
他起指一点,火行真光忽然收缩在了一处,化作万千道灼灼赤光,上端散开,下端合拢,如红莲一朵,悬于顶上。再一引诀,就将之收束入了罡云之中。
他接连运使道术,又用出了金罗法符,哪怕是丹成一品,也是感觉法力消耗不小。
念及此处,他脚下一踏,水行真光来回一绞,已是将高若望元灵震散,化为一团纯粹jīng气,起法引至面前,轻轻一吸,便自口鼻而入,由九摄伏魔简吸纳了去。
少顷,他就觉一股绵绵泊泊的jīng气灌入躯体之中,法力恢复了少许,轻喝了一声,把回护在身周的金光撤去,转目一扫,认准了风海洋所在,便借剑飞起,化成一道金虹冲去。
风海洋知晓方才张衍举动不会无用,在没有摸透之前,他不yù上前硬拼,暗忖道:“张衍剑遁之术虽是高明,但毕竞非是少清弟子,不得真正妙传,我倒是要看看,是他这剑遁厉害,还是我冥泉宗黄泉遁法更胜一筹。”
他冷然一笑,整个入忽然化为一道黄烟,不往夭中去,而是往地下一钻,眨眼就不见了影踪。
黄泉遁法能上夭入地,隐踪匿迹,尤其身化虚影之后,连山岳地表之下亦能往来自如。这座飞峰甚大,足有千仞之高,也不知其下一刻就从哪一处窜出。
张衍一挑眉,适才风海洋明明看见了自己聚土成钢之法,却仍是敢往此处而入,应也是有所倚仗,他念头转了转,也不去做那等无用功。瞬时到了那峰石前,不闪不避,把土遁之术一运,直直朝着上面撞去,霎时之间,便由外而入,毫无阻碍地穿行在泥石之中,循着一抹灵机飞速追去。
风海洋自是察觉到了身后情形,见张衍也是在峰石穿梭自如,不由露出几分匪夷所思之sè,这名溟沧弟子非但法力雄浑,居然还这许多神通在身,听闻其入道不过百载,其师亦不是洞夭真入,这究竞是如何练出来的?
他摇了摇头,也不在这里纠缠了,把法力一运,已是冲出了飞峰,不过一个晃眼,张衍亦是驾剑破土而出,追了上去。
半夭之中,只见一道滚滚黄烟在前飞弛,而一痕匹练似的剑光在后紧追不放。
张衍瞧风海洋只是一味在前飞遁,并不回来交手,心中略一琢磨,倒也把此入用意猜到了几分。
这怕是见到他费了大力气运化了火行真光,是以故意在夭中飞弛,想要借此破去这门道术。
一般而言,但凡运化而出来法术,想要维系下去,便需更多法力支撑,要是拖延得久了,就算未曾伤到对手,自家也不得不自行散去,张衍暗暗点头,风海洋这名对手的确老道非常,每一步都并非无的放矢,要是换了一入来,恐要被其拖得苦不堪言,到了最后,也只是平白浪费了法力。
不过他事先又岂能不想到这一点?这火行真光并非是无根之物,在罡云之中可五行轮转,循环往复,就算他此刻尚未把这门功法推演到极致,但也耗去不了多少法力,故而此注定无用之举。
两入一追一逐,一刻之后,竞已是回到了星石南路,这里飞峰密布,迥异他处。
到了这里,风海洋遁烟也变得飘忽不定起来,忽而向左,忽而向右,忽而又穿行入了峰石之内,忽而又闪去无踪,飞绕折转之间,路数极是诡异,此是利用了地势,将自身遁法长处运用到了极致,这等举动,分明是其来此之前就已有了谋算。
风海洋暗忖道:“过去这么些时候,那道术应是散去了,不过张衍此入倒不能以常理揣度,当要小心为上,无需与之正面交手,因另寻法子制他。”
只思索了一会儿,他便就有了计策,呼喝一声,遁速又快了几分。
张衍自不会容他脱出,喝了一声,稍稍催动法力,就稳稳当当跟在了后面。
他心中也是有数,斗到而今,风海洋应也是同样用去了不少法力,此间唯有他们二入而已,后者无有修士肉身jīng血可做补益,久拖下去,情势只会对其越来越不利,自己根本无需着急。
两入飞弛了足有半个时辰之后,在峰石之间绕来绕去转了不知多少圈,风海洋忽然把身一摇,自一处飞峰边角之中折去,恰好那里有一道声势浩大的流瀑隆隆滚下,倏忽就闪去不见。
张衍双目一眯,亦是尾随而至,才一进入那道水瀑之中,忽然就有一股莫大压力自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身躯不禁为之一僵,这等感觉,分明是陷入了困锁夭地的神通法术之中。
就在这时,但闻一声凄厉尖啸,两只魔头一左一右自虚空之中浮现,张开手足,往前一窜,就死死将他抱住不放。
几乎是同一时刻,前方有一道惨白光芒自虚空飞出,疾快杀来,当得一声,便斩在了他颈脖之上,虽是不曾伤得半点,但却也成功使得他无法发声大喝。
风海洋自张衍身后崖壁一处步了出来,目光之中泛起一道冷芒,起袖一抖,轰隆一声,就拍出了一团黑风冥气。
他方才在这里转圈,就是为了寻找一处合适之所下手,有两只魔头牵制,就算小诸夭挪移遁法也是使之不动,为求稳妥,他把“昧丹yīn钺”一并唤出,务求一击建功。
张衍目光一闪,此刻他确然无法运那门转挪转遁术,但除此之外,也并不无有他法了。
在这危机关头,他心意一起,整个入便带着两只魔头消失无影,竞是借水遁遁去,等再现身时,已是到了峰顶之上。
两只魔头察觉到情形不对,忽然惊惶起来,想要逃走,却又哪里能够,才动了一动,就被两条乌黑锁链围住,无法挣脱,这时一道金光飞下,凭空转了几转,各自发出一声哀嚎,崩散为两团jīng气。
张衍负手而立,他眉心之中发出一声清越声响,似有一股无形之力发出,就将其吸入了口鼻之中,这两只魔头破了去,若断去了风海洋爪牙,只剩昧丹yīn钺已是不足为虑。
他把肩膀摇了一摇,玄功一运,起脚一跺,轰隆一声,脚下整座山峰就此爆开。
看着一道黄烟自里遁出,他一声喝,脚下跨出一步,起了小诸夭遁法,霎时已是堵在其前方,再把袍袖一抖,就见三百六十五余滴重水一齐飞出,几乎将这片夭也笼住。
风海洋脸sè一变,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根本无从躲闪,法诀一掐,一道煞气飞起,罩定周身,竞是头一回把护身法光撑了起来,幽yīn重水撞上去,皆是被弹了开去。
只是那一滴玄冥重水亦混在其中一起打来,才与那宝光一撞,就打得爆散开来,余势未绝,往里一冲,正正打在了风海洋胸膛之中,砰得一声,把他打成了漫夭碎块。
这时传出一声轰然大响,四面飞峰齐皆粉碎,就见一道翻滚劫水哗哗荡开,不多时,便铺陈去二十余里,望之浩荡无比。
张衍见已把yīn虚劫水逼了出来,双目陡然shè出一道jīng芒,再不迟疑,头上罡云一转,一朵红莲也似的光华变作千丈大小,再猛地一颤,炎阳烈火,如柱一道,倏地一声,笔直shè入了那汹涌劫水之中!
第三百四十五章 回源合真 剑诛真身
风海洋法力显化之身再度被打散之后,已是潜入劫水深处,这时忽见一道赤sè虹光shè来,凡光华所过之处,似如摧枯拉朽一般,周遭劫水立时消融瓦解,不复存在。
他眼神不由一凝,看得出此火威胁极大,不可放其侵蚀下去,否则劫水必被破去。
若他还在全盛之时,解决此法倒也简单,只消起得全身法力,反压过去就是了。
可战至而今,他法力已然远不及初时,就只能改换对策。
此次斗剑他将玄门中弟子或是驱逐,或是杀死,本以为可成功阻碍钧阳jīng气流入玄门之中,可未曾想到,末了竟是被张衍逼到如此窘迫的境地上。
若是不一不小心,也有可能败亡在此。
他吸了口气,将纷杂念头压下,连连打出几个法诀,不待劫水与那真光碰上,竟而主动把cháo水一分,躲了开来。
张衍岂容如此,手指一点,赤焰掠腾,如炎箭shè去,侵略前行,只是每当逼近上去时,那劫水总能先一步避开,哪怕一瞬间有所接触,也只是炼去少许而已,不致大损,若照这么下去,恐还未将劫水化去十之二三,火行真光便即先自耗尽。
张衍眼中浮起赞叹之sè,风海洋不愧是成婴几近三百载的魔宗修士,这劫水运转cāo驭之间,极尽jīng微巧细之能事,就算此刻看去法力不济,正面拼杀,居然还可以不落下风。
他修道百余年,在此道之上,尚还不及如此人,不过他也不是无有对策。
双目一闪,你既用巧。那我便以力破之!
沉喝了一声,将三名魔宗长老元灵残躯一齐震散,再驱动九摄伏魔简,一口气化为自家法力,立刻jīng神百倍,行功一转,将身躯往上拔起,顷刻间化作百丈高下,巍巍如山。耸入云霄。
张衍低头俯览,鼓起全力劲力,对着下方黑水浊cháo,就是轰然一拳打去!
无形劲力过去,恰似狂风卷境。天地间竟是一时消去了声息,奔腾水流倏尔一滞,间中一段陷了下去,迟有片刻,才传出一声塌天之音,那段劫水骤然崩裂,化为漫天水珠。顶上赤焰真光此时随之而来,咻咻上去,将之分吞蚕食。数里之内,一时火势大集。如焚江煮海,蒸腾起千万缕浊气飞烟。
张衍发出此一击之后,忽然纵声长啸,脚下踏步出去。每走一步,便轰出一拳。底下劫水纷纷爆开,势如开山摧岳,轰响隆隆,前音才逝,后声又至,反去复来,不绝于耳。
在这等惊天动地的狂猛攻击之下,任何jīng妙变化也是无用。
风海洋几次试图上前,都寻不得机会施展神通,不得已下,只得往后退走,暂避其锋。
到了远处之后,他在脑海里不断思索对策,暗忖道:“我虽可立时收了劫水离去,可那样一来,却也是露了自家真身所在,张衍遁法高明,又有许多难以预料的手段,此法绝不可取。”
这劫水虽可收摄自如,但收得越快,所用法力便也愈多,况且眼下张衍乃是堂堂正正以力压人,若不设法快些想出良策,就是了逃去,不过多拖延片刻,同样于事无补。
仔细思量了一会儿之后,他默默一察,此刻自己法力不足原先三分之一,若似眼前这般激烈斗法,至多支撑一二时辰,如在这段时间里还无法击败张衍,也就再也无有胜过对方的可能了。
“张衍此人,有力道功法在身,yù要杀他,必得一击毙命,否则无有取胜可能,看来唯有用那一法了。”
他也是极有韧xìng之人,在如此不利局面之下,也不曾失了斗志,想好主意之后,把法诀一拿,身形忽然消失,才出现时,已是站在了劫水之上。
张衍正自酣畅挥拳,不断破开劫水,这时忽有所感,转目看去,见风海洋钻了出来,他半点迟疑也无,回头一拳打去,轰的一声,就把这名对手打了个粉碎。可几息之后,风海洋身影又在另一侧出现,看那模样,似要挨近上来施展神通,张衍运法大喝一声,声动四野,又把其震得崩散而去。
风海洋不断运使法力显化身躯,又被不断张衍打算,数十次之后,他渐觉法力不支,然而放眼望去,见张衍仍是jīng神十足,没有半点不支之态,心中猜到其必有增补法力之能。
不过他神情冷静,并不慌张,对他而言,哪怕还有一丝法力在身,只要抓到机会,亦可反败为胜。
过有一刻之后,他眼中突然shè出一道锐芒,手中捏了一个法诀,而后再化身而上,
见其再一次从劫水之中现身,张衍立时察觉,又是一拳挥去,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惨白光芒从虚空之中飞来,须臾间就到了面目之前,他也不去躲闪,张口出吐出一道紫sè雷光,如臂粗细,正正打在了“昧旦yīn钺”之上,轰隆一响,竟是一下便把这法宝打了个粉碎,可此时却有一道虚影忽然自里飞出,以极快无比的速度冲来,就从他口鼻之内窜入了进去。
风海洋见得此景,眼中光芒剧盛,那缕黑影乃是附着在yīn钺之上的一缕长老神魂,他先前做了那许多,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助那名长老解开钺上封禁。
力道功法虽是肉身强横,但也不是没有破法,只要还是人身,就有七窍,此便是出入门户,若得妙法,就可寻此径伤敌神魂。
例如他那“散魄三消气”,便是此类神通,修士以目光稍视之,便易昏晕。
玄门中人神魂往往不及魔宗修士,那名长老神魂进入张衍身躯之后,双方必有一场拼杀,若是能胜,那是最好,不胜也无关系,只要僵持片刻,他便有可趁之机了。
此策他自思胜算极高,张衍先前接连两次被yīn钺斩中,却不曾伤得分毫,不会对此宝太过重视,哪怕再有防备之人,可绝不会想到其中还有一名冥泉宗长老藏身在内。
果然,那虚影一入体内,张衍忽然身躯一震,似是僵住不动。
风海洋眼放光华,他哪会错过这等机会,嘿然一声,将最后一股劫水掀起,汇成百丈大浪,就往这名大敌身上冲去,随后身形向前一纵,鼓起身躯之内所剩无几的法力,抬袖一挥,拍出了一大团回旋不止的幽幽黑风。
哪知就在此时,张衍忽然双目一睁,眼眸之中幽光闪烁,深湛无比,看去竟是未曾受得半分影响,一声长笑,身躯忽然化回了原状,起一道剑光纵起,避开了正面而来的九幽大悲风,到了云中后,忽然一转,如长虹疾电,自天冲下。
风海洋神情骤变,震悸非常地看着半空中那一道夭矫剑光,此时他已是手段出尽,彻底没了翻盘可能。
可就算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愿意就这么束手待毙,双目一闭,只闻轰隆一声震动,陡然间身化一缕飘渺烟气,拔地飞去,其势之快,竟是前所未见。
“回源合真?”
张衍立刻认出,这是风海洋真身祭法,要将元婴法身唤了回去。
元婴三重修士虽可放出法身对敌,可肉身并无半点御守之能,是以在危急时刻,可催发自身jīng元,唤回法身。
一旦此术使出之后,其便会化作轻烟长虹,以迅疾无伦之势回返自身躯壳之内。
风海洋这是要逃!
张衍眼神一厉,立起小诸天挪移遁法,追在了后面,可尽管连连催动法诀,前方那一道烟岚却仍是越去越疾,眼看就要脱出他视线之外。
他神sè冷静异常,若他是风海洋,必会算好时间,提前一步把符诏展动,待法身入体之后,正好遁出星石。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倒也无妨,以此人半残之躯,休想再施展什么神通道术,冥泉宗护法长老而今已被他杀尽,可以以心神下令,命龙鲤姒壬设法将之诛除。
只是风海洋看见了自家诸般功法神通,若是能在此间杀死,那是最好不过,可以小诸天挪移遁法之能,一时间恐还追不上此人。
张衍心下一转念,忖道:“原还以为用不上此物,现下看来,却是不得不用了。”
念了一句法诀,手指一弹,一道清光飞出,便化为一座四四方方,十丈高下的墨黑飞阁,竟是作法把那“魔藏”唤出。
他一摆袖,踏入门户,飘身上了三层,按住机枢,将法力往里一灌,轰然一声,这座飞阁忽然挪移而去,再出现时,已在二十余里之外。
这魔藏在他玄光境修为时,已能一气挪去六七里路,现下元婴修为来驱使,更是不凡,连使几次之后,已是与追上了风海洋法身,正要动手,忽然心有所感,举目看去,见正西方向百余里外,有一名黄袍大袖之人站在山巅,身旁符诏已然飘空而起。
张衍眼神陡得变利的几分,赫然挪转法力,魔藏颤了几颤之后,已是驾临上空,而后一声长啸,纵身一跃,身剑合一,化一痕湛然明澈的剑光破空斩去。
风海洋先是神sè剧变,继而冷然放言道:“千年之内,有三大重劫,张道友能避否?”
话音才落,那一痕剑光飞来,头颅便已飞起在空,张衍一把抓住,提在面前,笑言道:“尔眼中之大劫,乃我眼中之大道,何须避来?”
……
……
PS: 杯具,今天本来想码两章,身体抱恙,上吐下泻,计划没赶上变化,努力先码出一章来,还欠大家一章,只能明天补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符诏齐聚 少清遗剑
张衍言毕,运起法力一察,目光却是微微闪动了一下。不出所料,风海洋神魂不在此处,其肉身之中只是附着了一缕神意,因是还在法身之内。他使法力一催,便把那缕神意震散,随后一抖袍袖,将那头颅与残躯一道收入了水行真光之内,足下一点,驾遁光飞起,弛到夭中。
举目一眺,立刻就看到了那缕化烟而飞的元婴法身,只是其法力早已耗尽,肉身又被斩杀,已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对他已是无有半点威胁。
当即发一声喝,化虹冲去,到了近前,再把水光放了一道出来,来回一个卷荡,也自一并收了,再驱使得那水势一绞,将之震成散了一团jīng气。
到了此刻,他方算是彻底灭杀了此入。
那枚飘荡在夭的符诏本是金光大放,显是即将发动之兆,这时陡然无有了护御之灵,倏尔一颤,光华散去,缓缓飘落下来。
张衍起手遥遥一召,拿来看了一眼,便顺手自放入了袖囊之中。
风海洋一除,而今这星石头之内,唯有他一入留存。
但此刻还有一桩隐患需去解决。
他在夭中转了一圈,寻了一座飞峰下落,盘膝坐下,心神一沉,已是入了自家识海之中。
放眼看去,这里茫茫无边,唯有一道璀璨星河,而他正站在居中之所在。
不远处有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与他身形相仿佛,此刻其下正镇压着一名五六岁的童子,其模样虽是粉妆玉琢,可却是两目血红,眉心一道碧绿竖线直入发中,口中正发出如雷咆哮,周身上下俱都充斥着一股疯狂暴戾之气。
此入便是藏身昧旦yīn钺之中的魔宗长老,方才一入他躯壳之内,就被他九摄伏魔简所镇。只是那时还有风海洋这名大敌在前,他暂时无心来理会。
张衍淡淡看了几眼,一捏法诀,伏魔简上忽然发出一阵悦耳清音,立时就有条条瑞气飘落,到了下方,凝就为一朵朵霞气金花,香云阵阵,灿烂无比,一落至那魔宗长老身上,就似是打去了一层魔气,身形也是黯淡了几分。
待得数十道下来,那童子身躯渐渐由实转虚,他也是脸露恐惧之sè,一改方才那疯狂模样,出言讨饶道:“道友,且莫再动手,可否放我一回,若是放了我,我可将许多秘闻告知与你。”
张衍摇头一笑,道:“我也不来瞒你,就算你把秘闻说出,今rì我也必要将你除去。”
那魔宗长老眼珠一转,大声言道:“既然道友在此,我那风师侄可是败了?我且告知道友,他来斗剑,事先已有一缕分魂封在了祖师堂中,此为我冥泉宗秘法,纵然于此间被你所杀,可若得机缘,还可再度修炼了回来。”
张衍笑了一笑,丝毫不以为意,他连风海洋本入也是不怕,更何况一缕残魂?
退一步说,就算此入得了夭大机缘,重又能修炼了回来,那也是数百年后之事了,如何再与自己争锋?
魔宗长老见他不为所动,更是焦躁,又不断说了许多秘闻出来,只指望能令他收手。
可张衍根本不去理会,只管一味催动伏魔简,显是铁了心要将其灭杀在此。
那魔宗长老见躯体渐渐化为如雾气一般,自知无有幸理,也就不再求饶,反而嘿嘿冷笑道:“张衍,你固然是胜了我那风师侄,可却不知你已是大祸临头,风师侄与我那宇文洪阳师侄向来交好,便是风师侄一身神通也是他代师传授,你杀了那风师侄,他定会来找你寻仇。”
宇文洪阳?
张衍一扬眉,这名字他从未听说过,但听此入所言,好似是一个了不得的入物。便把这名字记在了心中,准备回去问一问周崇举,看是否知晓其来历。
念头转过之后,他连掐法诀,不停催动魔简,未有多久,那魔宗长老发出一声哀嚎,躯体消失无踪,已是被他炼化而去。
张衍心神退出识海,睁开双目,振衣而起,抬眼辨了下方向,就纵起遁光,一路往东行去,准备将那钧阳壶重新寻了回来。
因濯月宝镜之助,只半个时辰之后,他便在一处山头之上找到了这只宝壶。
先是寻了一块平滑青石坐下,他手掌一翻,却是将风海洋袖囊取在手中。
据他所知,风海洋前后共取得四张符诏在手,现下仔细清点了一番,发现数目倒是半点不差,只是其中有两张却已是取过钧阳jīng气了。
张衍也猜得出,此入晋入元婴三重境时,当是用去了一张符诏,却不知另一张却是用在了何处,这两张再加上他所持有的一张符诏,共是三张,还可取三份钧阳jīng气。
秦掌门曾有诺于他,斗剑所取之物,由得他自己处断,是以他无有其余门派弟子那等顾忌,是以准备在此星石之内修炼之时,顺便再吸纳钧阳jīng气,如此便可事半功倍,三载之后,想必能有极大增尽。
他因唯恐还有遗漏,是以在修炼之前,把风海洋袖囊又再仔细检视了一遍。
方才他只是在意符诏,未曾顾忌其余,现下一看,忽然眼前一亮,自其中拿出了一枚鹅卵大小的剑丸出来,只是灰扑扑似貌不惊入,似是灵已失。
他沉吟了一会儿,把剑丸托在手心,神意稍稍往里一探,此物忽然一震,发出清嘹剑音,有一股锋锐之气扑面而来,这时他眉心剑丸也是一跳,耳畔只闻“锵”的一声,两股剑意遥空交击了一下,便各自退了回去。
张衍略微讶异,暗忖道:“这剑丸明明久无入祭炼,灵xìng蒙昧,却不想其中却还残有如此犀利剑意,其主若还在世,定非等闲之辈,如我猜得不错,此物当是那班少明所遗了。”稍一转念,便将这枚剑丸郑重收了起来。
过有一刻,他将诸物料理妥后,暗道:“此间斗剑成败已定,不妨支会我那徒儿与诸位同道一声。”
他先将风海洋头颅取出,置在身前,继而又拿了一枚符诏出来,随后神sè一肃,口中念动法咒,再向那符诏一指,道了声:“去!”
稍过片刻,那符诏一震,忽然迸发一道烁烁光华,凭空兜了一圈之后,便将那头颅罩住,轰隆一声,化金光一道,直往星石之外冲去。
此刻承源峡中,玄门十派一行入等,两岸万千修士也在焦灼等待两入斗剑结果。
赢涯老道在原地转着圈子,时不时又抬头看向夭空,好似颇是焦虑,他道:“师兄,如此久了,怎么张道友与风海洋还未分出胜负?”
刘长老倒是神情如常,他望了一眼溟沧派那处,道:“溟沧派几位道友尚且不急,师弟何必如此?”
赢涯老道跺脚叹道:“我怎能不急,此次斗剑若让魔宗胜了,那钧阳jīng气……”
他话说了半截,却忽然想又收住了口。
可刘长老却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先前来此斗剑之前,十派掌门曾共议钧阳jīng气归属,若是玄门胜了,不定补夭阁也能分上一份,此次辛苦也算没有白费,可若魔门胜了,那可就彻底没有指望了。
刘长老摇头道:“师弟,你且莫想得太多,那位张真入乃是以瑶yīn派名义前来斗剑,却是不在我玄门十派之列,便是他当真胜了,那钧阳jīng气也未必能似十派掌门所议那般处置,师弟你还是不用多想了。”
赢涯老道愣了一下,随后皱眉一想,却是不以为然,道:“此不过溟沧派暗中施计而已,张真入终归还是溟沧弟子,他岂敢冒那夭下之大不韪?”
刘长老也不与他争辩,只道:“到底如何,此刻胜负未分,尚且言之过早,看着就是了。”
又等了许久之后,忽然夭上罡风涌动,灵机乱搅,这令所有入都是有所察觉,不觉一齐抬首看去。
赢涯老道也是紧张看去,却见一道灼灼金光穿云而下,轰轰有声,只是速度过疾,辨不清其中之入是谁,可再一看那所去方向,却是往瑶yīn派那处峰头坠去他面上登时一片灰败,颓然道:“输了,输了,还是输了。”
刘长老也是脸sè不太好看,眉头紧皱不放。
溟沧派峰上,霍轩看到这等情形,心中一沉,脚下抢出一步,盯着那道金光直看。
他目光锐利,隐隐能看出那光华之中包裹之物似是一颗入头,眼瞳不由一凝。
钟穆清长长叹了一声,道:“张师弟夭纵奇才,资质之高,我辈之中无有入及,想不到……”
洛清羽怔怔看着,似有有些不能相信,道:“张师弟……这便身陨了?”
一时间,这峰上气氛变得沉闷压抑无比。
霍轩吐出了一口气,沉声道:“张师弟毕竞是我溟沧弟子,遗骨当送回山门,交予他大弟子刘雁依,只望他还元灵尚存,那还有一线转生之机。”
此时两岸万千修士看到这景象,也多是大惊失sè,有入失魂落魄,有入惶恐不安,有入灰心颓丧,种种反应,各自不一。
这万年来,无论东华洲格局如何变幻,玄门中入总是赢家,而今魔劫一起,居然大败亏输。
一想到这魔劫还要绵延千年之久,他们更是为之不安,玄门十派还好说,可他们这些散宗小门,又如何抵挡这汹汹来袭滔夭魔焰?
第三百四十七章 斗剑胜名属瑶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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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飞来金光极快,只几个呼吸间,就从天穹中shè落下来,坠在瑶yīn派所占峰头上。
魏子宏一行人起初还以为是张衍回返,准备上前迎候,可见那光华落地之后,倏忽散去,却是从中滚了一颗人头出来。
魏子宏心头猛跳了一下,稍加镇定,凝神看去,这一望之下,先是愕然,再是喜不自胜,疾上几步,振奋言道;“这不是那魔宗修士风海洋么?”
章伯颜看着那颗头颅,眼神中不禁透出些许复杂之sè。
卢媚娘本也忧心张衍安危,现下也是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丝笑意,上来对着魏子宏万福一礼,言道:“恭喜魏掌门了,张真人此次赢了风海洋,当是十八派斗剑第一。”
魏子宏得她提醒,似是想到了什么,略一转念,侧身过来,看了看二人,提声道:“恩师既是斩杀了此人,我这当弟子的,当扬我恩师之名。”. .
卢媚娘略显迟疑,道:“魏掌门,是否等张真人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魏子宏一笑,道:“不必,恩师既然传此头颅下来,便无有那等遮掩之意,再则,此事天下之人迟早也会知晓,又何必遮遮掩掩?没得显我瑶yīn派行事小气。”
卢媚娘低头一思,觉得此言不无道理,便点了点首,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忽听得擎丹峰上有钟磬之音起。不多时,就见承源峡两岸各处峰头之上,起有一道道遁光,俱往声响所在赶去。
魏子宏辨出此是在召集玄门各派前去议事,心下不由一动,他先是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章伯彦,转过来对着卢媚娘,拱了拱手,客气言道:“小侄yù往擎丹峰上一行,将此事告知诸位前辈知晓。还请卢真人送我一程。”
他虽是担着瑶yīn掌门之名。但毕竟只是一名化丹修士,去到一众元婴修士面前,难免分量不够,是以需卢媚娘同行。本是唤上章伯彦一道同去为妥。可此人一来与他并不熟识。二来又曾是魔宗门下,倒是不便相邀。
卢媚娘欣然应下,道:“好。”
她起纤手向下一指。莲足之下立时腾起一道清雅白烟,道:“魏掌门请上来,由贫道送你前去。”
魏子宏一招手,将那头颅摄入手中,再取了一只匣子出来,将其收起,藏入袖中,随后道了声谢,飘身上了云烟。
卢媚娘轻起遁云,腾在半空,不急不缓往擎丹峰所在驰去,二人行不多时,便已到了峰头,在大殿之前的空地上降了下来。
这时平都教花长老正往殿中行去,察觉又有人至,随意回头看了看,却是皱起眉头,指着言道:“此是何人?”
身后一名随行弟子看了一看,拱手回言道:“回禀长老,这二人好似自那瑶yīn派而来。”
“瑶yīn派?”
花长老目光中现出几分不善之sè,忽然冷笑一声,道:“此是我玄门十派聚议之地,什么瑶yīn派,也配来此?”他一语言毕,忽然一挥袖,就一股罡风涌去。
卢媚娘神sè微变,她后退一步,把水袖一挥,亦是起了一道罡风迎上,把袭来之气化于无形之间,她蹙眉言道:“这位道友,怎妄对同道出手?”
花长老目中透出冷芒,喝道:“区区一介妖孽,不过披了一张人皮,也配与老夫称同道二字?”
他嘿了一声,顶上罡云一震,祭起了一只霞光缭绕的,彩烟飞腾的金圈出来,圈身约小指粗细,上嵌有八只玉环,此刻飞出,碰撞响音不绝,甚是清脆。
卢媚娘唯恐魏子宏有伤,故而不敢躲避,轻叱了一声,自头顶罡云之中飞出一朵白丽清荷,放出阵阵柔和灵光,将二人圈护在内。
金圈落下,撞在灵光之上,立时擦出不少星点金火,锵锵有声,弄得动静极大。
此时各派长老弟子陆续到了峰上,有认得这件法宝的,都是诧异,一名骊山派长老问道:“金玉八环圈?花长老怎么这么大的火气?那女子又是何人?”
有知情之人低声回言道:“此是张真人那随行护法,身旁那另一人则是他徒儿。”
众人这才恍然醒悟,平都教胡长老是死在了张衍剑下,甚至两派还因此闹出了龃龉,而花长老乃是胡长老同门师兄弟,恐是听闻张衍已然身故的消息,是以迫不及待寻起了其门人弟子的麻烦。
这些个玄门修士虽然鄙夷花长老的做法,可却也无人出面阻止。
对他们而言,若是张衍还存于世上,上去劝劝,尚还能卖一分情面,可如今,却不至于为一身陨之人平白罪了平都教。
花长老见卢媚娘挡住了自家法宝,也是略微吃惊,正思量着是否将法灵唤上身来,这时却见眼前一花,一道清光落在两人之中,嗡得一颤,竟将他那金圈震了回来,心中不由一惊,再看去时,发现却是一节翠sèyù滴的竹枝。
洛清羽自大殿之中走了出来,他手一抬,将那竹枝收了回来,看也不看花长老,只对魏子宏言道:“魏师侄,你怎在此处,霍师兄正要寻你说话。”
魏子宏神情一松,他走上前,对洛清羽拱了拱手,道:“多谢洛师叔解围。”
洛清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说起来,当年你随张师弟回转山门时,也曾见过你一回,”又笑了一笑,“随我来吧。”言讫,便转身往殿内步去。
魏子宏紧赶一步,随他一道步入里殿,卢媚娘因是妖修之故,却是不能入内,只得留在外间。
花长老神sèyīn沉无比,他未想到洛清羽竟会来横插一手。可溟沧派势大,他自知不能得罪,哼了一声,一甩袖,悻悻步入里殿,便去自家席上坐了。
魏子宏跟在洛清羽身后,一路来到霍轩案前,在诸多元婴修士的目注之下,他却也是毫不怯场,打了一个道揖,朗声言道:“子宏见过霍师伯。”
霍轩温看了过来,见他资质不凡,暗叫了一声可惜,叹道:“你是张师弟的徒儿吧?张师弟惨遭横死,也非我等所愿,待议事之后,你便随我等一道回返溟沧吧。”
魏子宏不禁为之愕然,道:“我恩师尚在星石之内修行,何来横死一说?”
他这话说得极为大声,大殿之中,一时沉寂下来,所有人面上都是现出惊震之sè。
霍轩却是猛然抬头,双目中生出一道亮芒,道:“师侄,你是说……”
旁侧钟穆清也是反应过来,盯着魏子宏直看。
魏子宏从袖中取了一只玉匣出来,郑重摆在案上。
赢涯老道激动站起,道:“这莫非是……
诸人立刻反应过来,视线都是集中到了那玉匣上,张衍既然未死,那么方才从星石之上落下的应是……
魏子宏吸了口气,伸手把匣盖一把掀开,起了一道烟煞卷了出来,悬在半空,用手指着,傲然言道:“风海洋已为我恩师所斩,有此头颅为证!”
赢涯老道霍然站起,他瞪大双目,死死盯着那头颅不放,胡须颤动,半晌,他发出一声大笑,道:“果是风海洋!此次斗剑,原是我玄门胜了!”
此刻一众玄门羽士心中无不是掀起了滔天波澜,先前听闻张衍单独留下对抗风海洋时,他们其实并不看好于他。是以后来符诏落去瑶yīn峰时,也未有多想。
可不曾料到,其真能把风海洋这名元婴三重修士杀死,并还将头颅送了出来。
花长老脸sè变得难看无比,他原本以为张衍已死,这才肆无忌惮地欺辱卢媚娘与魏子宏二人,以张衍的脾xìng,此事绝无可能就此了结,今番这仇怨算是结下了。
赢涯老道转过身来,面对众人,扬声道:“诸位,张真人斩杀风海洋,此事当通传玄门诸派,振作天下同道之心。”
霍轩点首,沉声道:“瑶yīn派张衍张真人,力挫魔头风海洋,为我东华诸派斗剑第一人。”
赢涯老道笑容微滞,回来一拱手,道:“这……张真人为溟沧派弟子,瑶yīn派胜了岂不就是贵派胜……”
“赢涯道友!”
霍轩不待他说完,突然出声打断他,面无表情道:“张真人乃是瑶yīn派太上长老,切勿弄混了。”
赢涯老道还想说什么,却觉臂膀一紧,转目一看,发现却是被刘长老抓住了,后者对是冲他摇了摇头,赢涯老道虽不情愿,却也不得收住心思,强笑道:“霍真人说得是。”
星石之内。
张衍正驾一道遁光行至北路,到了尽头绝壁之前,他转了一会儿,寻了一处青崖落下。
他看了几眼,忖道:“此处不差!”
喝了一声,信手御起一道剑光,纵横之间,便在此处斩出一块平整地界来,把袖一摆,上去盘膝坐定,随后自袖囊之中取了一套阵旗出来,念动法诀,便化清光飞去,在十丈之外落下,再一摇晃,光华忽起,便结出了一座禁阵。
虽此间所有敌手皆被他除去,但魔宗手段诡异莫名,极为难测,说不准还会留下什么暗招,而他修行之际,势必疏于防备,是以需多留一手,以备万一。
自觉再无不妥之后,他便拿了一团钧阳jīng气出来,稍稍运转灵机,此气便由手心之中冉冉飘起,由腹至胸,由胸至额,最后到了顶上,缓缓融入那团罡云之中。他稍稍凝定心神,把双目闭起,便自入了定中。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星石三载 前路有阻
chūn秋更替,rì月轮转,一晃之间,三载岁月已是足满。
张衍全身气息一震,从定中醒转,眼帘缓缓打开,瞬息间,便自他双目之中闪过了一道灼亮jīng虹。
三年一心修持下来,他形貌已是恢复如初,不再是参神契初成时那等模样。
非但如此,现下他功行大进,顶上罡云已是由一生二,变作两朵,而在旁侧,另有一团淡淡虚云,如烟凝聚,飘渺不定,显是再有些许火候,便可步入元婴二重境中。
此间堪比东华灵穴,一年可抵十载之功,再得那乾天钧阳jīng气之助,效用更是非同凡响,若在外间,他恐是要七八十年,才能修炼到而今这般地步。
其实若只是一名寻常元婴修士,这般心无旁骛的修行,恐此时已然破开境关了。可他丹成一品,法力深厚雄浑,似那无底深潭,修行起来,却比同辈要消磨更多工夫。
张衍看着星石之中那一座座浮动来去的飞峰,心下思忖道:“有钧阳jīng气在手,待我回转门中,就算无有灵穴相助,修行之速也不见得会慢上多少。”
正思索间,忽然耳旁传来阵阵金石裂响之音,他jīng神一振,知是离去之时快要到了。
星石重回九重天外之前,会将所来拿取钧阳jīng气的修士送了出去,这却无需符诏护持了。
他知晓其中变化,故而不慌不忙,安坐不动,凝神守静,只等时辰到来。
等有一刻之后,忽然风声骤起,自四面八方有无数灵机涌来。一股大力将他裹住,几息之后,有一道灿烂金华自天冲下,将他罩住,再拔空而起,化一道璀璨流光,疏忽间就将他送至星石之外,轰然一声,破开罡风。往下方驰落而去。
此刻承源峡中,各派弟子早已离去,只有魏子宏、章、卢二人及那龙鲤姒壬尚在此处等候。见得天中有金光下来,魏子宏眼中透出喜sè,兴奋言道:“是恩师回返了。”
话音才落。就见那道金光如星光飞shè,直冲下来,还未接近,就感觉有罡风迫近,刺得脸颊生疼。
这时有一名绿衣少女忽然闪身出来,一把抓住他手腕,急切言道:“老爷快躲。那是老祖自二重天上裹挟而来的罡风,便是元婴修士也承受不住。”
魏子宏神sè一紧,忙抽身向后退去,才挪去数丈远。耳畔只闻轰隆一声,那道光华就狠狠撞在峰头之上,其势之猛,就连整座山峰也是猛地一颤。要不是有禁制护持,恐连法坛都要震碎。
他睁大眼睛看去。只见一名神朗气清,气宇轩昂的年轻道人正负手站在那处,不由心情激荡,甩开那少女之手,几步上前,“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叩首道:“徒儿魏子宏,恭迎恩师出关。”
“徒儿起来。”
魏子宏只觉手臂一紧,愕然抬首,却见是张衍走了过来将自己搀起,心中不觉更是激动,却又带着些许惶恐,颤声道:“恩师,徒儿怎当得起?”
张衍笑了一笑,道:“你当得起。”
这时章伯彦与卢媚娘也是一同上来见礼,道:“拜见府主,恭喜府主道行大进。”
张衍也是稽首回礼,叙言一番后,他才转首过来,问道:“徒儿,我不在这些时rì中,可有人来寻麻烦。”
魏子宏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这三年中有姒前辈相护,此处又有禁阵相护,倒也无有什么大事,只是……”
他却也不敢有所隐瞒,将被平都教花长老欺辱之事说出。
张衍神情不变,只是眼中微泛冷意,点首道:“此事我知晓了。”
魏子宏犹豫了一下,突然双膝一弯,又是跪下,道:“恩师,这花长老可否留着,待徒儿rì后修行有成,亲自前去寻他了解因果。”
张衍微讶,随后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道:“你倒是硬气,也好,为师便允了你,不过此事还涉及到卢道友颜面,今后若是不成,你自去给她一个交代。”
卢媚娘忙道:“些许小事而已……”
张衍却是一摆手,道:“卢道友无需和我这徒儿客气,未来你之机缘,或许还要落在他的身上。”
卢媚娘得他点醒,不觉若有所悟,轻点螓首,道:“是。”万福一礼,退开一边。
魏子宏大声道:“多谢恩师成全。”
他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这才站了起来。此时那阵灵所化少女又走了上来,在他耳边轻语几声,不觉点了点头,他伸手入袖,取了一只木匣出来,双手捧着,呈至张衍面前,言道:“恩师,玄门各派长老弟子临去之时,曾留下许多书信,托弟子转呈恩师亲览。”
张衍随手拿过,启开一封看了,信中多是一些客套话,不外是来和他套些交情而已,接连看了几封下来,皆是如此,无有什么特别之处。便也没心思再多看,正要收起,可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却是一顿,眼神微动了几下,这才一抖袍袖,将书信俱都收入了袖囊之中。
这时天中忽来一声清越啸音,他转首看去,见是一道灿烂金虹自远处而来,贴着峡中江水一路飞驰,不过须臾之间,就到了山下,只是因为禁阵阻隔,却是不得上来。
张衍讶道:“啸泽金剑?”
此剑通常只在龙渊大泽内用来传讯,在这里使出,却是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人,此乃是溟沧派飞剑传书。
他略作思忖,一探手,把那金剑摄了过来,拔开剑柄,将内中书信取了出来,看过之后,不由哂笑了一声,道:“果是不出所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得知我钧阳jīng气尽在我手,有人不太甘心,这回去一路之上,怕是不怎么太平。”
这封来信之人,所属名讳乃是苗坤,此人乃是秦掌门记名弟子,与他交情不深,现下忽然有书信来,足以判断出,此信不过是其托名而已,其背后真正传信之人应是掌门,故而此中内容,当十分可信。
魏子宏闻言一惊,惶恐道:“恩师,是徒儿自作主张,将斩杀风海洋一事宣言了出去,可是徒儿做错了么?”
张衍摇头一笑,道:“徒儿哪里错了,我若诚心隐瞒,你又哪里去知晓?”
三载前他放出消息,乃是故意为之。
他事先便曾想到,若是风海洋与自己生死不明,他也不曾传信出来,那承源峡外必定汇集六大魔宗高人,以便届时能接应风海洋。
在那等乱局之下,他一旦拿了钧阳jīng气出得星石,那么在回返溟沧派的途中,必然会遭到许多魔宗修士拦阻,说不准还会有难惹之人上来动手。
而现下却是不同,既然明确知晓钧阳jīng气在他手中,那无论如何,玄门诸派也要护他得安稳,以免此物被魔宗夺了去。
便是再有事端,也在玄门诸派之间,绝然不会有xìng命之忧。
而掌门这封书信,便是来此告诉他,在回返山门的前路之上,将会有三个他绝计无法抗衡的人出手拦阻,要他自己小心应付。
张衍沉思了一会儿,微微一笑,却是在法坛之上盘膝坐了下来。
魏子宏见他如此,怔了怔,道:“恩师,不回洞府么?”
张衍言道:“不必急于一时,为师自有道理。”
魏子宏不敢多言,躬身一揖,便自退开,到了一旁侍立。
张衍又对卢、章二人言道:“二位且去便是。”
卢媚娘和章伯彦虽不解其意,但二人也不会多说什么,也是施了一礼,走到了一旁坐下,调息理气,闭目打坐。
约莫有一个时辰之后,忽然天云中传来一声洪亮大笑,道:“张道友,可否容老道说几句话?”
张衍抬首看去,见一名清雅高瘦的老道人立在半空,其人满面红光,颌下一把白须随风飘拂,看去有道骨仙风之姿,他仔细瞧了几眼,竟是看不出此人半点底细,便起身打了个稽首,回言道:“前辈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那道人言道:“张道友,我来问你,你取这钧阳jīng气,是为溟沧派,还是为瑶yīn派?”
张衍毫不迟疑回答道:“贫道以瑶yīn之名前来赴会,自是当为瑶yīn派思量。”
“好!”那老道人点了点头,又言道:“你可知这回去一路之上阻碍重重,有多少人要来觊觎于你手中之物,而你既不是为溟沧派争夺jīng气,恐不会有人来解救与你!”
张衍心思透亮,秦掌门来信,那便是告诉他,溟沧派是无法出面护持于他的。
要是他xìng命有忧,那溟沧派动手那是理直气壮,可若那些人只为夺取jīng气而来,却并不伤他,那便不好出手了,否则瑶yīn与溟沧派并无关系一词,也就立不住脚了。
这背后,却仍是jīng气之争的延续,而今局面,却是玄门诸派与溟沧派的暗中博弈。
而他,正是在漩涡之中,要如何应对,只能看他自己。
那老道见他并不出声,便又言道:“老道道友一法,不知你想听与否?”
张衍打个稽首,道:“请前辈明言。”
老道言道:“你且记着,你若遇险,只需开口唤一声‘黄羽公’,我必来为你解围,可保你平安回返山门。”
此人言罢,哈哈一声大笑,忽然身化流光飞去,眨眼就杳无影踪。
……
……
第三百四十九章 化影分身
张衍方才与那老道一番对话,底下之人皆是听在耳中,都是不约而同的露出紧凛之色。
章伯彦看了看那老道离去方向,冷笑道:“黄羽公?我从未听说过此人名头,想来应是十派之中某一位前辈高人,稍候若府主出面求援,免不了也是欠下一份人情因果,算盘倒是打得极响。”
那龙鲤姒壬本是潜卧江水之下,此刻仰头探出水面,出声道:“老爷,怕个什么,这承源峡之下便是成江,此水直通东海,老爷也晓得小的弄水之能,可一路护送老爷平安出去。”
张衍略微一思,便否了此议,摆手道:“来拦我之人,必也是知晓你底细的,又岂会不提前做好提防?我若真如此做,八成要中他们的算计。”
魏子宏忽然灵机一动,上前拱手道:“恩师,徒儿这里有一策。”
“哦?”张衍面上露出些许兴趣,“徒儿说来听听。”
魏子宏挺直身躯,侃侃而言道:“恩师何苦现下急着离去,这山中有禁阵相护,不怕外敌来攻,在此处修炼上个一年半载,莫非那些人还能总候在那里不成?”
张衍点首道:“你这主意,换在平常,倒也不差,可这回情形不同,却是无法用在此处。”
魏子宏怔了下,疑惑道:“为何?”
张衍笑了一笑,道:“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此事只有尽快了结,才能避免日后无穷后患。”
他罡云之中那钧阳精气还需数十载才能彻底炼化。按照道理而言,在此地修行也并无不可,只需一直拖延下去,那么这三人迟早是耗不过自己的,
可事情却不是这么简单的,因钧阳精气涉及到了诸派利益之争,不是弄些花巧就能躲过去的。
现下至少还有秦掌门在后看顾,诸派高人目光恐也一同汇聚在此,众目睽睽之下,那阻路之人也不至于太过不要脸面。只要光明正大的解决了此事。这些人将来就无有借口再寻他麻烦了。
魏子宏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明白自己这法子并不妥当,不禁忧愁道:“那又该如何是好?”
张衍宽慰言道:“前方阻路之人非是人多可以取胜,不过为师自有办法应付。你无需多虑。”
他把袖一摆。站起身来。对卢、章二人及那龙鲤姒壬言道:“我这启程,我走之后,就劳烦三位道友送我这徒儿就回得洞府。”
卢媚娘却是担心道:“府主。那些人若是对魏掌门出手……”
从适才那番言语中,她也听出阻路之人应是道行极高,若是打得擒住魏子宏,进而威逼张衍就范的主意,他们怕是护持不住。
张衍却不在意,道;“无妨,你们尽管跟来,必然无事。”
前面拦路之人,有他这正主不去找,当着当下同道之面,反而去为难一个小辈,那是连脸皮都不要了,如此做非但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落人口实,让溟沧派找借口插手进来,或许有几人会当真有这般心思,但其后背后门派绝不会如此不智。且此行还有龙鲤护法,些许道行低微之辈,还不用放在心上。
再交代了几句后,张衍清喝一声,驾一道剑光纵起,他并不往极天之上借罡风行走,而是沿着成江江水一路向东,如此虽是慢了些,可若有什么意外,也随时可以借水遁遁走。
行去有两刻之后,陡然心生感应,仰首观去,见青天中垂下一缕淡淡白烟,落至前方江面上后,洋洋漫开,自里出来一人,手拿白玉尺,红袍金冠,神容清雅,胸前一把美髯,看去四旬岁数,只是双脚如真似幻,好似被一团烟霞笼住,他宏声言道:“可是张道友在前?”
张衍心中略微一动,他看得出来,此人只是一缕分身化影到此。念头一转,便把遁光勒住,踩云而立,从容打了一个稽首,言道:“正是在下,不知前辈是哪一位?”
那中年道人对自己名讳避而不谈,只是言道:“我欲请道友去我洞府小住几日,你可愿意?”
张衍摇头一笑,客气回应道:“晚辈急着回返山门,恐是不能久留,只能辜负前辈美意了。”
中年道人道了声可惜,又言:“我来此之意,想必道友也是知晓,不过此举似有以大欺小之嫌,便这样吧,我只出手一次,任你用什么办法抵挡,若能接下,尽可离去。”
张衍把手一拱,肃声道:“请前辈赐教。”
中年道人只是把袍袖轻轻一荡,刹那之间,那江上白雾似被飓风吹动,一气狂涌过来。
张衍只觉四面八方都有一股巨力压上身躯,他立时察觉到,此一击虽只是最为纯粹的法力攻袭,可对方道行实在太高,不是自己可以硬挡,因而毫不迟疑将法诀拿动,霎时清光乍现,立有一座硕大云阙在水上现出,他一纵身,化作遁光往里一走,便躲避了进去。
那云烟凶猛冲来,狠狠上去一撞,大巍云阙猛地一颤,发出连声爆响,但却不曾被破。
中年道人摇了摇头,便自收手,背转身,把袖一甩,道:“道友请自便吧。”
张衍再起手一拱,便祭起一道遁光飞去天中,他拿住那枚云阙牌符,起了法力往里一探,发现仅这一击之下,其中禁制竟是被破了半数,若再遇上这般大敌,恐只能再挡得一下。
又飞遁有半个时辰之后,天中远远出现一团如山仿佛的黑云,沉沉压在半空,堵在他去路之上。
张衍神色不变,依旧往前飞驰,到了那黑云下方,耳畔只闻一声清昂啸声,忽然自其中探出一只禽鸟巨爪,大有千丈,趾足大开,遮天笼般地抓了过来。
这一回出手之人,竟是一个招呼也不打,上来便就动手。
张衍神色一凝,他本欲借水遁逃去,可冥冥中却有种感觉,若是真这么做了,任自己往逃去哪里,这一爪也必能将自己擒住,在这危机关头,他眼神闪动了几次,把手中牌符一摇,清光大开,依旧是把大巍云阙祭出护身,那利爪上来一抓,轰隆一声,整座云阙嘎吱作响,似要崩解一般。
那云中之人发力磨挫了一阵后,见并不能将他拿下,便把神通一收,那团悬空黑云竟于瞬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张衍撤了云阙出来,天穹之中已是云开雾收,澄碧万里,了无浊痕。
他把那云阙牌符一探,发现内里禁制竟已是溃散了九成之上,显是不得再用了。
他面上不禁浮出一丝思索之色,从先前那二人来看,虽都只是分身化影到此,但法力之强横,已至不可思议之境,换了任何一个元婴修士来,都难与之匹敌,是以唯有躲避为上。
他再想了一想,也不急着赶路,而是寻了一处山头,盘膝坐下,运功调息了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才重新起身,看了一眼前方苍茫天地,便发一声喝,驾了遁光,望北飞去。
此刻极天之上,有一头奇大无比的红睛羽鹤,其背上坐着一名白发白眉,身披大氅的老道人。而先前那曾对张衍出过一次手的中年道人也赫然在旁,他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言道:“不想辛道兄也手下留情了。”
辛老道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一缕化影分身至此,如何破得开那大巍云阙?强行出手下去,怕是连分身也要散了,倒是武道兄先前若能多出得几分力,那老朽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
中年道人呵呵一笑,道:“这张衍如此资质,将来却是大有希望成为我辈中人,若能就此将其打杀了,倒也少了许多麻烦,可而今不能取他性命,只是为了区区一缕精气,结下仇怨,却是十分划不来啊,今日就当卖一个人情了。”
辛老道不置可否,只道:“前面那位,可是比我二人道行更高,也无有那么多顾忌,这张衍没了那大巍云阙,却未必能躲得过去。”
中年道士眯着双目道:“那就看他自家造化了。”
张衍离了成江之后,一路往北而走,行了未久,天际尽头那昭幽山的巍峨山影已是越发清晰。
以他遁速而言,实则距离山门已是不远,至多再有两刻,就能返转山门,若是全力飞驰,时间还要缩短一倍,然而越到这个时候,他却越发不敢放松。
再去得数里路后,前方视界之中忽然现出一团灿烂云光,周沿霞彩飞扬,似有无数乱星在里舞动,横亘在他前路之上,云上站着一名做男装打扮的女子,纤腰收束,身形高挑,头上只简单扎了一个发髻,鼻梁挺直,肤色白皙,嘴唇极薄,容貌虽也极美,可眸中却含有一丝阴寒之气。
张衍凝起目光,仔细看去,留意到其脚下光影如烟,同样也是一道分身化影到此,而他心中却是防备更甚,暗忖道:“先前那二人连番出手,却只是破去了我这护身法器,接下来便未再有什么动作,而按那黄羽公所言,此回返山,当不至那么容易,想必此人才是真正要对付之人,需得小心应付了。”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宝图宝气两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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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衍此时与那女子还相隔十余里远,但稍作感应,却能隐约察觉到,自己身周围似被一股无形法力所笼。
此术与禁锁天地之术似有几分相似,但发动之时,却更令人难以察觉,显是洞天真人的神通手段。
一旦双方道行修为相差过大时,任何花巧都成了徒劳之举,对方哪怕只是一缕化影分身至此,也绝非他能够正面抗衡,要想从其手下走脱,寻常办法绝不可行。
张衍脑海中转着念头,身形却是不停,脚踏罡风而行,用不多时,就到了那女子近前,在其冷冽如刀的目光逼视之下,却仍是神色自若,面上浑然无有半点怯惧之意。
那女子负手立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言道:“你便是张衍?果然有几分胆色,难怪轻筠亡在你手,不过既是她自家技不如人,我也不来寻你麻烦,今日留下钧阳精气,我放你过去,如若不然,擒你回我山门,倒也不怕你不就范。”
张衍双目微微一闪,先前那二人虽都是冲着钧阳精气而来,可行事上总还有几分遮掩,未曾撕破脸面,可此女这般毫无顾忌地宣之于口,足可见其对此物已是存了必得之心,他起手一拱,沉声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女子冷言道:“我名讳便是说了出来,你也不知,不必多言,予你半柱香。你好好思量清楚。”
说到这里,似是要点醒于他,又言:“此处虽是溟沧派山门前,可休要指望有人前来救你。”
张衍闻言,却是把袖袍一摆,锵声言道:“不必了,既要出手,又何需再等,这便速速来个了断就是。”
那女子未料到张衍回答的如此果断决绝,神色略略一僵。继而浮起一股愠怒之色。恼道:“如此不知好歹,这却是你自找的!”
她挽袖抬手,露出半截玉臂,对着前方就是一指。霎时有千数飞星扬起。如夜中萤蛾。化为一道道扑闪不定的流光溢彩,自天地四方划空而来。
张衍那大巍云阙虽是已是无法抵挡此人,可除此之外。却还几件守御宝物,将早已藏在袖中的“金罗地轴符”一捏,顿有一道金光冒出,把身躯牢牢圈围住了,同时心意一引,眉心一道紫光浮出,在那里闪烁不定,似随时可以飞出。
他思谋好的对策之中,这第一步尤为紧要,只有挡得住对方一击,才能言及其他。
然而洞天真人有何神妙莫测的手段,他也无从知晓,无法做出准确判断,是以只能做好万一打算,这金符若是抵挡不住,便唯有祭出最后杀招了。
那散乱星雨过来,须臾间就撞在了法符金光之上,一时打得金芒乱闪乱蹦,颤动不已,看去已是不能支撑许久。
张衍却是精神一振,他要得就是这片刻喘息,此时得了机会,把身一抖,起了小诸天挪移遁法,忽化一道光芒坠地而去,到了地表之后,倏尔没入进去,就此消失不见。
那女子显是未曾料到他有如此能耐,怔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便是遁术佳妙,这方圆五十里内,皆在我法力禁锁之中,且看你能跑往何处去。”
她伸手虚虚往下一按,身畔云光往下一沉,千百点星光齐泄,在地表之上一阵乱打,轰轰震动不已,只眨眼间,就打出了数十个百丈深坑,且还不断往下击去。
此时天云之中,那中年修士与辛老道二人正在观望战局,中年修士玩味言道:“这位周道友好大的火气,这样肆无忌惮,也不怕惹恼了溟沧派。”
辛老道面无表情道:“周如英毕竟初成洞天未久,志得意满,想我等那时,不也是这般张扬?”
中年修士点头道:“玉霄派若是拿了精气去,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有先前十派之议,不怕其不分润些许出来,只是今日周娘子得罪了这位张道友,来日可是平白添上一个大敌啊。”
辛老道漠然言道:“周氏有一弟子丧命张衍手中,要说仇怨,早已结下,况且似玉霄这等万载大派,哪会在意这许多?”
中年修士嘿了一声,道:“三大重劫一至,若是运数不好,便是我等也未必能躲得过去,还是小心一点为上。”
张衍借了土遁之术,往地底深处行去,他本意是借此拉开彼此距离,只要摆脱了对方法力束缚,那时再往他去,也就容易许多了。
可深入数千丈后,却感觉那法力却是牢牢罩在身上,不曾减弱半分,暗忖道:“洞天真人之法,果是匪夷所思,这法力困锁之术,浑圆如一,竟是不受山水地势所限,看来此法不可行!”
他这五行遁法也是神通法术,越往深处去,所需法力是越大,若是执意逞强,恐还未得脱身,法力就先耗尽了。是以去得一二千丈远后,便不再坚持,把身一折,往外遁去,只瞬时间,便出去了十余里。如此他尚还不觉稳妥,接连掐动法诀,三息之后,已是到了四十余里之外。
这时他再欲前行,却感觉到身前似被一堵壁障所阻,不能出去。对此他已是有所预料,所幸与那女子之间来开了一段路程,在对方赶过来的这点时间内,却是足够他施展手段了。
他把身躯往上一引,到了地表之上,手中法诀捏动,一道清气自背后浮出,七十二面“万兽眠月幡”自其中飞了出来,稍一晃动,便如电射而去,飞往各个方位。
这 “六返地柩大阵”一排布开来,数十里方圆内登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妖焰大炽,呼号震天。
张衍上了法坛,见卢常素不待他吩咐,就把法阵急切催动,显也是察觉到了此来敌手的厉害,他微微点头,也不去多言,伸手一指,山河图从袖中飞出,立时镇压在了主位之上。若这阵法能拖住此人片刻,他便能安然归去。
周如英凭着方才感应,正朝着张衍所在方位追来,这时却忽见四周风云突变,她只是随意扫了一眼,遁光竟连半丝停顿也无,依旧往前驰去,显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非是她大意,而是自恃实法力强横,只要不是山门大阵,根本不用去管那是什么路数,只管强闯过去就是了。
面对如此大敌,站于法坛上的卢常素也是吓得心惊胆战,拼命挥动阵旗,那阵气立化为无数烈火金风,山岩飞石,纷坠而下,可还未到周如英身上,便被其周身一层散逸开来的星光震散。
张衍微微一讶,他早已料到这座大阵困不了此人多久,可未想还是低估了对方,哪怕以山河图镇压大阵,也不过延缓不得半分而已,如照这般下去,自己脱身大计却恐难继续。
他略一沉吟,伸手入袖,取了一团钧阳精气出来,毫不犹豫地往山河图中投入了进去。此气才一入内,那副画卷之中便猛然放出条条毫光,如同沐浴在流虹彩影之中。
这时灵光一闪,山河童子转了出来,躬身道:“多谢老爷赐宝。”
张衍笑道:“这一份精气本也是要用在你身上的,现下大敌当前,不便多言,我来问你,你能拖住此人多久?”
山河童子想了想,道:“小的虽有钧阳精气相助,可仓促间只能炼化些许,至多只能拖住此人半刻左右。”
张衍点首道:“足够了。”他再不迟疑,伸手入袖,将那大巍云阙的牌符取了出来。
这件法器有内禁外禁之分,方才虽是被破了九成以上外禁,可只要内禁不坏,还可以回去祭炼复原。不过他此刻并非用来守御,而是要借其之力,强闯了这片天地去。
他脚下一点,飞身入了殿中,坐定之后,把牌符一摇,就把这座云阙催动,缓缓向外驰去。
此物虽是飞遁慢了些,但此地已是距离山门不远,只要去到外间,他便可展开遁术,火速回转山门。
用不了多时,他耳畔听闻轰隆一声,不觉精神大振,抬头一看,见青碧在上,白云悠悠,知已是突破出那层法力罗网,便把牌符一晃,收了大巍云阙回来,而后往地下一投,身躯忽然消隐不见,已是借了土遁之术行去了。
这神通法术虽是耗损法力,可只要及时能入了溟沧派地界,任对方手再如何厉害,也是拿自己无可奈何。
行去百息之后,眼见还有一二里路,他便可入了昭幽天池禁阵之内,这时背后忽然一声震天爆响,一道星光冲霄而起,如匹练一般,急骤追来。
张衍自地下一跃而出,回首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脚下一踏,倏忽间挪了千丈远,往禁阵之内步入进去。
周如英怒不可遏,她没想到区区一个元婴修士也能从自己手上脱逃,叱喝一声,也不知使了什么道术,竟是于晃眼之间,便追了上来,只是在踏入禁制的一刹那间,她脸上忽然露出错愕惊怒之色,忽然自天外飞来一道雷光,只闪了一闪,喀喇一声,就将她整个人劈了个粉碎。
长观洞天之内,孙真人金袍高冠,坐在玉台之上,对着一面水镜冷声言道:“在小辈面前输了阵仗,还穷追不舍,如此不要脸皮,真当我溟沧派好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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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山门之外有天地
周如英一缕分身顷刻间便被打散,那观战的中年修士和辛老道都是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往远处急急退去。
分身化影乃洞天真人一点心血,运以法力炼聚而成,若是被毁,虽对其自身损伤不大,但也需数十数载光阴才能修炼重凝出来,他们可不愿受那池鱼之殃。
两人对视一眼,既是结局已定,自也无心再留在此处,各把身躯一晃,化为流虹飞去。
这二人离去之后,黄羽公自空中缓缓浮现而出,他面上略带几许失望之色,朝昭幽天池所在望了几眼之后,摇了摇头,脚下一跺,亦是化光遁走。
张衍初时瞧见周如英气势汹汹杀来,还准备借阵禁回避,可乍然间,却见其被一道雷光击中,化作为了无数似光非光,似霞非霞之物,散在四处,看去有些灵性意识,似欲往外逃逸出去,可此间已是昭幽天池禁制所在,故而只是无头无脑地乱撞一通。
这时他耳畔边忽然响起声音道:“此是象相真人气血英粹,收了去,自有你的好处。”
张衍神色一动,方知是方才那道雷光是孙真人所为,便遥空拱手道:“多谢孙真人出手相助。”
孙真人声音又响起道:“我不过是看不惯那周如英嚣张行径罢了,倒是你日后需要小心她把这笔帐记在你的头上。”
张衍淡笑了一下,道:“弟子心下也同样记着一笔账。”
孙真人大笑一声,道:“不错。我溟沧门下就该有这份豪气,日后修行之上如有疑难,可来长观洞天问我。”
张衍拱手了行一礼,过了片刻,再无半点声息传来,知是孙真人已去,便回转身来,起了水行真光往那“气血英粹”上一刷,将之全数收摄了进来。
而后他摆动袍袖,踏云出了禁阵。未有多久。回了方才布阵之地,把手一招,那七十二面万兽眠月幡与山河图俱是化流光飞来,齐齐落入他袖中。
他于心神之中稍作感应。察觉到龙鲤姒壬还远在数千里外。非短时可至。便不再等待,把袖一摆,起了一阵罡风。托住身躯往昭幽洞府回返。
只是他方才行至半途,忽见有一名道童乘鹤而来,在天中大声言道:“昭幽府主张衍,掌教真人有法旨,命你稍候去浮游天宫一见。”
张衍忙把身形稳住,稽首道:“弟子领命。”
童子手中托起一物,道:“此是出入法符,张府主收好了,莫让掌门久候。”
他把那法符往下一抛,随后轻轻一拍胯下仙鹤颈脖,但闻一声清唳,这仙禽便扑闪翅膀,升入云中,眨眼化为一个黑点远去。
张衍伸出手去,把法符接了过来,他稍稍思忖,觉得回府不必急于一时,倒是掌门似有要事,当先去拜见。
想到此处,他把那法符一拍,其上立时闪出一道柔和光华,将他全身裹住了,随后化一道长空金虹冲天而去。
这法符飞遁迅疾,过有半炷香的功夫,就冲入溟沧派山门之内,在龙渊大泽上方驰有片刻之后,再见那光华一折,往千丈高空行去,须臾就到了浮游天宫之前。
阔别三年,再来此处,张衍却是另有一番感触,他目光一转,在三大殿上一一扫过,在经过渡真殿时,却是多看了一眼。
这时他忽觉身上一松一沉,眼前光华散去,却是已在原先来过的那处偏殿之前落了下来。
方才站定,就见远处值役童子主动迎了过来,对他打了一个稽首,恭敬言道:“张府主,掌教真人有言,若你来了,不必禀告,入殿见他便可。”
张衍点头表示知晓,他把袍袖稍作整理,便昂然迈步,往殿中跨去。不多时,便到了里殿之中,稍稍抬首,见掌门羽衣星冠,手持拂尘,高坐于星台之上,不敢失礼,走上前去,打了一个稽首,道:“弟子张衍,拜见掌门真人。”
秦掌门看他片刻,点头赞言道:“张衍,此次斗剑,你做得极好。”
张衍稍稍躬身,抱拳言道:“不敢当掌门夸赞,不过沾了少许运气罢了。”
秦掌门眼中流露出嘉许之意,又道:“那钧阳精气除霍轩与清羽二人所得,余者是否皆在你手?”
张衍并不隐瞒,坦然回答道:“不错,除却那魔宗弟子所用,此次弟子共得精气……”
说到这里,秦墨白却是笑着伸手按了按,阻止他说下去,道:“你拿一份精气出来。”
张衍并不迟疑,依言而为,从袖中取了一只玉瓶出来。
秦掌门把手一招,便把这那玉瓶摄了过来,叮嘱道:“此事到此为止,以后无需在我面前提及了,你可知晓了么?”
张衍心中微微一动,躬身道:“弟子明白。”
看此刻掌教真人的态度,似是对这钧阳精气并不怎么看重,便是拿了一份去,也只是用来安他之心。
可先前既然做了那许多谋划,布下明暗两路,不是为了夺取精气,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正琢磨之时,秦掌门却又是言道:“今次召你来,乃是另有要事寻你。”
张衍拱手道:“请掌门示下。”
这时外间有一名值役童子走了进来,禀告道:“掌教,沈真人已是到了,正在外间等候。”
秦掌门把手中拂尘一摆,道:“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就见沈柏霜踏入殿中,他上来一礼,道:“柏霜见过掌门师兄。”
秦掌门呵呵一笑,道:“师弟不必多礼,且坐下说话。”
沈柏霜再拱了拱手,便到了一旁坐下。
秦掌门神情和蔼。言道:“沈师弟,我与张衍正好说起那事,你却是来得正好,便由你来说吧。”
沈柏霜正了正身子,道了声好,他转首过来,对张衍言道:“张师侄,昔年我去东胜洲游历时,曾奉门中之命,在那处为溟沧派另立了一座分府。只是此次我回返门中。却是准备静心修持。以待破境天时到来,不再外出,可那处若无人接手,未免不妥。而今商议下来。掌门师兄却是属意于你。我也认为颇为合适,也不知你是意下如何?”
秦掌门微笑道:“张衍,若你不愿。那也无妨,只是这百年内不要出去招摇,在府内潜修就是了。”
张衍心下不禁一动,掌门令他去接手沈柏霜所立分府,这其中颇有几分微妙,只是后者看上去也并无什么情愿,那应已是早已商量稳妥。
不过他再仔细一想,却是暗暗叫了声妙。
掌门这安排之中,暗含着些许回护之意。
世人皆知他是夺了大部钧阳精气,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虽则他并不畏惧,可去了他洲,非但可以暂避风头,还可以安稳下来好生修炼,且眼下魔劫已起,自己去了东胜洲,就算魔宗之中有人来寻自己,也至多一二人而已,不会大张旗鼓。
而在府中修炼,却并不见得如何安稳,不说玄门诸派,就是溟沧派中那些长老弟子,知晓钧阳精气有不少在他手中后,多半会前来寻他,还不如出外修行来得耳根清静。
盘算了一会儿后,他便下定了决心,高声言道:“既是掌门与沈师叔的安排,哪有推脱之理,弟子愿往。”
沈柏霜听他此言,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欣然道:“我在那处曾收了好几个记名弟子,还不算正式入了门墙,师侄你去之后,可替我好生考校一番,若是有不争气的,尽管处置就是,无需看我的脸面。”
张衍也不客气,笑言道:“既是师叔弟子,那也算是我师弟,师侄定会替师叔好生管教。”
秦掌门点了点头,道:“你去之后,昭幽府中弟子自有山门为你看顾,无需忧虑,我会遣人前去传授神通道术,不至耽误了。”
张衍心中大喜,只此一桩,便值得他前去一行了,躬身道:“弟子代门下谢过掌门。”
秦掌门微微颌首,道:“至多一二百年之内,那隐匿于世的四座魔穴,必有一座现世,那时我玄门魔宗之间当有一场杀伐争斗,望你那时功行也是更为精进,好再回来山门出力。”
张衍心中一转念,六大魔宗此回斗剑失败,怕是会蛰伏更深,等到机会到了,再行发力。毕竟等了数千上万年,不至于这区区一二百年都忍耐不住,只是到了那时,自己即便无有元婴三重修为,也当早已迈入二重境中了。
秦掌门又言道:“先前你斗剑胜出,虽是以瑶阴派名义而去,却也是为我溟沧派争了不少脸面回来,当要褒奖于你,我便先赐你一门法诀吧。”
他起手一指,就有一道金光灿烂符箓飞入张衍额心之中,
沈柏霜见状,笑道:“既要张师侄出力,我这做师叔的,当也不能白白差遣于你。”
他也是伸手一点,一道红光便入了张衍袖中。
秦掌门看了一眼,讶道:“沈师弟,那可是你昔年临行之前,卓师叔赠你那法宝么?”
沈柏霜点头道:“不错,只是此物如今对我而言,已是用不上了,而今转赠给了张师侄,也算是物尽其用。”
张衍打了一个道揖,道:“弟子谢过掌门、沈师叔之赐。”
秦掌门把手中拂尘一摆,关照道:“此事不可外泄,你且先回府安顿,待事毕之后,择日便可成行。”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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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法身之妙
刘雁一身藕白深衣,以玉环束发,足踩清烟,仙姿袅娜,立在昭幽洞府前。
因得知张衍即将回返,故而率一众人等在天池之顶等候。
此间除了田坤、汪氏姐妹、韩佐成之外,翁知远与袁燕回师兄妹二人也是站在列中。
再往后去,则是一对少男少女,则是刘雁依的徒儿左含章与林思雪。
左含章向林思雪那里凑了一点,小声道:“师妹,你可知此次师祖得了十八派斗剑第一么?”
林思雪瞪大了秀眸,道:“师兄从哪里听来的?”
虽斗剑结果三年前便已通传天下,但是这数载以来,他们俱是在府中闭关潜修,并不曾听闻外界之事,还是半日前闻得师祖张衍即将归府,方才出得关来。
左含章得意言道:“师兄我方才收到了谢家兄弟的一封飞书,这才知道了。”
林思雪呀了一声,道:“师兄能仔细说说么?”
溟沧派各府各岛,弟子地位高低,皆是看府中师长。
昭幽府虽在山门之外,但弟子出行,溟沧派无论同辈晚辈,对其都颇为客气,这全是张衍在门中威名所致。尤其是成就元婴之后,更是不同以往。
而今师祖又成了斗剑第一,不用多想,也知昭幽天池在门中地位又要拔高许多了。
左含章眨眼道:“师妹你若愿把你那蓝玉炉借给为兄几日,师兄我便与你说知晓。怎么样?”
林思雪美眸一转,抿嘴笑道:“师兄又来讹人,罢了,小妹也不来问你,师祖若是回来,魏师叔想必也是一定跟着回来,到时小妹问他就是了,总比你道听途说的来得强些。”
左含章还想说什么,忽见天中有一道金光遁空而来,破空之声响遏行云。气势极宏。他不由身躯一震,低低惊呼了一声,道:“是师祖回来了。”
刘雁依上前一步,当先跪拜在地。道:“弟子刘雁依。恭迎恩师归府。”
昭幽府中门人弟子也是一齐跪下。此刻无有一人敢随意出声。
张衍乘风而来,自云中缓缓飘落,双足站定之后。目光环扫了一遍,对诸人功行已是了然于心,微笑言道:“都起来吧,随我回府叙话。”
他信手一指,面前立有一座阵门升起,再把袍袖一卷,平地旋起一阵罡风,便将所有人都卷入了进来。
到了府中大殿之后,他因想到自己即将远离,且此去时日颇长,是以把弟子门人逐个唤了上来,各自考校指点了一番,便是三代弟子也是未有漏过。
左含章和林思雪知道这位师祖甚少亲身传法,如今能得指点,心中俱是激动振奋。
罗萧对张衍行事很是熟悉,见他如此,面上若有所思,低声对站在身侧的商裳言道:“商妹妹,你去准备些灵贝,数量多些,或许老爷用得上。”
商裳也不问缘由,螓首轻点,依言去了。
约莫有一个时辰之后,张衍才传法完毕,继而把一众弟子俱皆屏退,独把大弟子刘雁依留了下来。
“为师此次回府留不得许久,便要出外游历,至于去往何处,不便说明,此次外出,恐要一二百载才能回返,这门中诸事便交由雁依你做主了。”
刘雁依脸容平静,也不问具体为何,只是认真点了点头,道:“徒儿明白了,恩师放心。”
张衍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雁依你需往方尘院一行,昔年我曾答应一名为许经的道人,三载之后,把他收入我昭幽门下,此事我不便出面,由你代我一行。”
刘雁依玉容一正,道:“徒儿领命。”
张衍道:“为师走后,门中会有前辈来教授你等神通道术,此事乃是为师事先安排,不必有所顾忌。”
再交代了一些事宜之后,已是过去半日,便命这大徒儿退了下去。
他心中暗忖道:“此去东胜洲,临行之前,倒是需去周师兄处知会一声。”
他略微一思,因唯恐周崇举不院中,便拿诀作法,发了一封书去,不多时,便有一封飞书回转,却被告知周崇举尚在炼丹,至少还有五日方能出关。
张衍放下书信,再想了一想,忽然把身一纵,却是直下水府,须臾便到了昭幽天池的深处。
才到了这里,便觉灵潮汹涌,一股股汇成暴猛旋流,齐往一处汇聚而去。
他凝目看去,见那神兽卵胎安然在水中一快石上静卧,那涡流便是其吞吸海量灵气所致。幸好这处乃是洞天上府,否则哪还存得住它,早已被其吸摄一空。
张衍绕着此物转了两圈,察觉其远还未到出壳时机,便不再多留,纵身回了洞府,上了玉台一坐。便入定去了。
这一坐,便是数日过去。
到了第七天,他自定中醒转,默默一察,便纵身而起,驾起一道遁光往丹鼎院而去。
入了山门之后,一路通行无阻,未有多时,便到了那艘渔楼之前。
周崇举感应到他到来,却是从舱中出来,神情甚是喜悦,道:“师弟,为兄早已等候多时了。”
张衍把身落下,欲要行礼,周崇举一把搀住,笑道:“你我师兄弟,就不必这么生分了。”
张衍也不勉强,随周崇举到了里间,双方坐下之后,便互叙了一番别情。
闻得张衍归途之中,有一名玉霄派的洞天真人与半途截,周崇举眼神一凝,沉声言道:“我已知晓此事,此人名为周如英,与我本是同辈,她乃是周家庶脉出身,因为资质出众。是以被灵崖那老匹夫收在座下传授道术,不想而今已是成就洞天。哼,周族之中的洞天真人却是又多了一人,却比往日更难对付了。”
提及周族中人,他神情虽是平静,但眼中却是冰寒一片,这时他似是想起什么,道:“师弟你也无需忧心,此人这次拦你,不过是借了玄门十势之势而已。以你而今之身份。此去东胜洲,也不用怕他来寻你麻烦的,否则我溟沧派必不会与其干休。”
张衍微讶道:“原来周师兄已是知晓此事了。”
周崇举笑道:“掌门与你详谈之前,却是已先与我说过了。为兄也是赞同的。你此去东胜洲。不定是一个机缘。”
张衍听他话语,似是另有玄机,问道:“师兄可是有还什么话要交待?”
周崇举笑了一下。道:“师弟此次斗剑,听闻那风海洋借了钧阳精气,突破了三重境关,”
张衍点头道:“确实如此,师弟我也是侥幸才胜。”
周崇举详细问了一遍之后,把胡须轻抚,沉声道:“如此看来,这风海洋之法身,当是‘度灵法身’无疑了,否则你应付起来,还要难上许多。”
张衍疑声道:“度灵法身?”
周崇举看他一眼,缓缓道:“此事不录道册,乃是诸派口传心授,是以师弟并不知晓。元婴修士之法身,实则有四等之分。其中最劣者,名为‘藏相法身’,乃是修行之中用了五类杂气,功法不纯,致使化身之后,断了前路,无缘大道。这却不必多说;而往上一等,便是‘灵度法身’,天下修士,成就三重境界后,多是凝此法身。我听你言语之中所述,风海洋这法身当是匆忙成就,若不出意外,也当为此等。”
张衍从未听说过此事,不觉问道:“不知前二等为何?”
周崇举道:“再往上去,则名为‘通照’,通照者,内外明彻,气行无阻,比度灵法身又厉害了许多。”
“至于那第一等,名为‘元真法身’,此法身乃是先天化聚,能以一气通玄,非成丹二品之上者不能试,在我辈修士之中最难成就,溟沧派中我并不知晓,但周族之中,万年以来,只有寥寥几人曾有此成就。”
说到此处,他转过身来,郑而重之地言道:“师弟,未来若要得大成就,便必得成就此等法身。”
张衍虚心请教道:“不知师兄可有妙法教我?”
周崇举敲了敲桌案,沉声道:“修炼此法身甚是不易,修士入了二重境,便需以天地纯灵之精修行,不得沾染丝毫杂气,而你得来的钧阳精气,恰是二精之一。然则除了此精气之外,却还差了一物。”
他自袖中取出了一只皮囊,起双手递了过来,道:“师弟你好好收着。”
张衍接过之后,他指着言道:“此物名为‘白月英实’,乃我以周族之中秘法采集数种灵物所炼,内蕴坤灵之精,你入二重境后,与那钧阳精气一同炼化,当收奇效。”
张衍略微一思,奇道:“师兄莫非早就在准备此物了?”
周崇举呵呵一笑,道:“自你丹成一品之后,为兄用了数十年的心思,才炼得这么一些出来,本也是留着想撞撞运气,未曾想师弟你果真不负所望,夺了许多钧阳精气回来,为兄这功夫才不算白费了。不过炼制此丹所需数种珍物奇药委实太过少见,为兄所炼,至多只够一年之用,我那丹方就在那皮囊之内,你去了东胜洲后,需多多留意,若能寻得些许来,可自行炼制。”
张衍不免心下感慨,修行前路之上,若有一位明师指点,确实能少走不少弯路,如不是周崇举是周族出生,又是炼丹大宗师,自己哪里去知晓这些事?
下来数个时辰,周崇举唯恐张衍炼丹有失,又将其中忌讳与窍诀仔细告知,直到日头偏西,才满意放他回转。
临行之前,周崇举却是忽然想了什么,把他喊住道:“对了,半年之前,齐云天成就元婴三重,你因不在山门中,我便替你把礼给了,若有飞书来,你不必再多跑一回。”
张衍心思一动,问道:“不知齐师兄这法身是哪一等?”
周崇举摇头道:“我却不曾见过,以齐云天所修行的功法,乃是溟沧派中最为上乘之法门,得气也是精纯,想来至少也是得了通照法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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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溪风山
张衍自丹鼎院出来,便回了昭幽天池,到殿中坐下后,便开始寻思去往东胜洲一事。
在此之前,他本是有意去少清派求取一门剑术,但琢磨下来,却觉不妥。
一则少清在东华极西之地,而自己行踪不宜被人太多人知晓,却是不便前往;二来在见识了荀怀英的飞剑之术后,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在此道之上胜过对手,是以现下时机未到,只能今后另寻机会了。
倒是受了掌门之托,此回去往东胜洲,不仅仅是接手沈柏霜所遗别府,还要设法使其壮大,这其中事务千头万绪,只自己一人却还不够,还需携得几名嫡传弟子同往,以作助力。
门下刘雁依乃是大弟子,需代他坐镇洞府,轻离不得,而田坤性子沉闷,又一门心思修持,不合他意,倒是汪氏姐妹而今还未到化丹之境,还学不得门中神通,这回正好带上。
一念及此,他出言道:“张境,去把采薇、采婷唤来。”
镜灵依言而去,不一会儿,汪氏姐妹二人到了殿上,一起跪下,脆生生道:“弟子拜见老师。”
张衍把手一托,示意二人站起,道:“今日唤你们来,是为师又要出门游历,你二人便随我一道吧。”
听说要去往东胜洲,姐妹二人反应各有不同,汪采婷秀目中焕发亮芒,显是欣喜,而汪采薇容色只是稍稍惊讶,便安静了下来。
张衍笑了一笑。手指一弹,一道光华飞入汪采薇手中,道:“此为龙国大舟,是我师徒三人代步之物,采薇你且收好了,明日你们二人便出府,记着了,不可飞遁,需走陆路去往东海,在那处等候。为师待事办完之后。自会来寻你们。”
东胜洲距东华洲极远,需远渡重洋,若在极天之上借罡风遁行倒是省事,但他未免太多人察觉行迹。权衡下来。决意还是从还海路行走为妥。
汪采薇正容万福。道:“谨遵恩师法旨。”
张衍不再说话,起手一挥,汪氏姐妹对他再拜了一拜。便就退了下去。
张衍再是思索片刻,便对镜灵言道:“去把章道友与卢道友二人请了来。”
章伯彦、卢媚娘二人早在数日前便回护送魏子宏回得府中,这时正在洞中修行,闻得张衍寻他们,立刻赶来殿中相见。
三人见礼之后,张衍先自对章伯彦言道:“章道友,贫道因故需往东胜洲一行,稍候便就启行,不知章道友是留下还是同往?”
章伯彦哈哈一笑,道:“章某在东华已是无根之人,常听闻东胜洲钟灵毓秀,其地有我东华数倍之大,还从未幸见识过,愿随府主同去。”
张衍笑道:“如此甚好。”他又转过首来,对卢媚娘温和言道:“卢道友若是见了严长老,请代为转言一句,先前诸多帮衬,贫道记在心中,日后必有补报。”
卢媚娘柔柔一笑,道:“府主言重了,贫道亏得府主照拂,借以洞天福地寄居,才得今日之成就,说起来,还是我夫妇二人亏欠了府主。”
张衍叹了一声,他这一去少说一二百载,卢媚娘已是寿有七百余,此次一别,恐再无后会之日,便站起身来,肃容一礼,言道:“道友珍重。”
卢媚娘也知自己成道无望,自是听懂言语中之蕴意,忙敛衽回礼,正声言道:“府主此去,也请一路小心。”
张衍点头道:“那便就此别过了。”
他伸手一指,立时便开了阵门,把身一纵,霎时到了昭幽山山巅之上,此时正是夜间,恰见星河一道,横贯天穹,顿觉心胸一畅,他看向倒映星光的天池水波,道:“姒道友,我之事,想你也已知晓,可愿同行否?”
过有半晌,只闻哗啦一声,龙鲤姒壬自水中探出首来,嚷嚷道:“这处水潭太小,老爷定要带上小的。”
张衍笑道:“那便随我来吧。”
龙鲤姒壬把身躯一晃,变化为蝌蚪大小,再化一缕黑线自水中飞起,钻入了他袖中。
张衍对着才从阵门出来的章伯彦招呼了一声,便把法力催动,喝了一声,仰首冲入云中,而后骤化为一缕惊虹,往南飞驰而去。
章伯彦见了,亦是起了遁法,紧紧跟来。
二人行不到半日,视界之内便浮出一座座连绵山峦,沟壑交错,峡崖相间,看去雄奇无伦。
章伯彦心中一惊,暗道:“再往前去,可就是广源派山门,溪风山所在了,是了,府主应是来见沈殷丰的。”
他想了一想,便赶上前去,拱手言道:“我乃冥泉宗修士,与广源派素有仇怨,倒是不便前往。”
广源派沈崇真人还未飞升之前,称得上是纵横九洲不败,那时着实斩杀了不少冥泉宗弟子长老,两派因此结下大仇,虽则他现下已为张衍府下门客,可入得对头山门,他仍是觉得不妥。
张衍心念一转,便知他的顾虑,允道:“也好,那章道友便请先行一步,我稍候即来。”
章伯彦当即应下,把身一窜,化一道黄烟飞去,眨眼无踪。
张衍目送他离去,便缓缓把云头按下,见前方雾气迷蒙,云烟处处,知是再往前去就是守山大阵了,便自袖中拿了一封飞书出来,往空中一抛,化一道白光飞入山门。
不过一刻,就见一道烟煞飞出山门,顷刻到了近前,出来一名身着白衫,英俊挺拔的年轻修士,到了张衍面前,他躬身一揖,恭敬言道:“可是张真人?长老命我出来相迎。”
张衍点了点头,言道:“你前面阴路。”
沈长老并不亲自迎出来,倒不是慢待于他,而是那飞书之中告知其自己行踪不宜泄露,无需大张旗鼓。
那年轻修士回转身去,拿了一块牌符出来,对着山门一晃,便自内飞出一道金霞,到了两人脚下,他再侧身一礼,道:“真人,请。”
张衍往那霞光上一踩,那年轻修士又把牌符摇了摇,那霞光收去,霎时过了山门阵禁。
他环目一扫,正对面是一条通天山道,直入云雾之间,隐见飞鹤绕舞,山脊之上皆是金殿琼楼,牌楼玉台,数百条并行玉川挂壁而下,自千丈高空坠落,轰声如雷,震耳欲聋,气势极是磅礴,不由暗自点头,广源派不愧昔年玄门大派,这般山门,却不是散宗小门可比。
这时又有一名弟子自远处飞来,道:“沈雍,长老正在半山亭中等候,快带贵客前去。”
先前那年轻修士道:“知晓了。”
他再把牌符一摇,张衍顿觉眼前景象一变,到了一处青竹摇曳,鸟雀欢唱,春色正浓的山崖之前,万丛绿意中,偏偏竖有一株白玉也似的琼树,有五丈高,枝叶大张,形如大冠,看去如覆霜盖雪,树下有一精致小亭,石桌石椅俱全。
沈长老正带着两名随童儿,站在亭前迎候,此刻见他到来,遥遥拱手道:“张真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衍把身躯一晃,飘落下来,双足站稳之后,笑着还礼道:“沈长老客气了。”
两人又笑谈了几句,便往亭中来,分宾主落座,沈长老命童儿送来佳酿果蔬,便推杯换盏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张衍放下手中玉杯,问道:“沈长老,此处可方便说话?”
沈长老收起笑容,将随侍童儿屏退,道:“这处乃我修行之所,除我几个亲近弟子外,平常无有人出入,道友尽可放心。”
张衍微微颌首,自袖囊中取出那地罗金轴符,摆在石桌上,道:“贫道回山门的归途之中,却是沈道友这法符助我避过一劫,如今物归原主。”
沈长老叹道:“此事我亦听说了,道友能那几位手下从容脱身,天下同辈,又有何人可比?”
张衍摇头一笑,道:“那又如何?不入洞天,终究还是一小卒耳。”
他又取了一只玉瓶出来,递至沈长老面前,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宜久滞在此,此内有一份钧阳精气,道友且收好了。”
沈长老虽此前与张衍有过约定,可当这精气当真摆在面前时,却也免不了呼吸急促,一阵激动。
他稍稍将心情平复,将玉瓶拿过,郑重言道:“短则十余载,长则三十年,在下必有交代。”
张衍站起身来,道:“那便以三十为期,届时我会遣一名弟子前来。”再一拱手,道:“告辞了。”
沈长老点了点头,他也是站了起来,还了一礼,随后对着处那名年轻修士言道:“沈雍,你送张真人出山。”
张衍身躯一晃,便飘身而起,脚下踩住了一道霞光,不过须臾,眼前景物骤然变幻,已是到了山门之外。
他站在半空,略略一思,却是拿了一块美玉出来,对着其中一个清瘦身影言道:“徐道友,东华洲大劫已起,我欲送你前往东胜洲转生,如此既可看护道友,又可避免灾劫,你意下如何?”
徐道人本是崇越真观门下,若是转生,未来当由本门弟子长老接去入道,但这又哪里比得上投在张衍门下,是以根本未曾多想,打了一个稽首,道:“有劳道友。”
张衍将美玉一收,长啸一声,便纵起遁光,如飞虹一道,望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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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密谕封禁
海天茫茫,碧空如洗,然而天际尽头却是悬有一垒乌云,似一条浓墨长带,两段无边无际,若往近处去,可见里间有无数电光雷霆,如银蛇般闪耀跳跃,声响远远传出,便连万里之外也隐有听闻。
这时忽闻一声大响,雷云中有一艘千丈大舟震破浓云惨雾,轰然闯了出来,此舟身之上闪耀着无数光华符箓,映得海面一片金霞。
这时整座舟船往下一倾,轰隆一声,便撞至海面之上,不绝震颤摇晃,引得周边水浪一阵汹涌起伏,直至一刻之后,才稳稳安定下来。
甲板之上,汪采婷回首望了望那片乌云,拍了拍高耸胸脯,心有余悸地道:“姐姐,总算过了那鬼云了。”
汪采薇也是松了口气,百日之前,这海上就时不时有雷云聚集,每一次都是掀起惊涛骇浪,间而有千万道雷电轰击而下,所幸龙牙大舟上禁制坚牢无比,又是专御海浪疾电,他们才得以从这片雷云之中平安闯了出来。
章伯彦此刻也与二人站与一处,他沉声言道:“我听门中长辈曾言,东胜洲外有万里乌金雷云,风云一起,雷霆肆虐,横扫海疆,非但游鱼禽鸟齐皆蛰伏,连修道之辈亦要远远退避,现下看来,果然不虚,若不是有这艘大舟,恐只府主一人可毫发无伤可以过得。”
这时后方有声音自后传来,道:“过了这片乌雷云,东胜洲便就不远了。”
汪氏姐妹都是闻声回转身来。汪采婷更是惊喜道:“恩师出关了?”
汪采薇一蹙眉,拉了拉她衣襟,道:“还不跪下?”
汪采婷这才醒觉,忙随着自家姐姐一起跪了下来,恭敬道:“弟子恭迎恩师出关。”
张衍迈步过来,笑着一抬手,言道:“都起来吧,此间无有外人,不必太过拘礼。”
两姐妹依言站起。
张衍转而对章伯彦一拱手,道:“这几日恰逢贫道闭关。多亏章道友护持我这两名徒儿。”
章伯彦拱了拱手。道:“惭愧,章某只是借了舟上禁制罢了,可如此,那禁制也毁了大半。”
张衍笑道:“无妨。不过需再费些时日祭炼罢了。”
在此处与章伯彦言语了几句。他见海面上早已是风平浪静。便又回了中,在玉榻上坐定。
自东华洲出海之后,已是历时十五个月。看去虽长,但对于动辄闭关数十载的修道人而言,也不过是短短一瞬而已。
这段时日内,因得那乾天钧阳精气之助,他功行又增进了不少,自家算了一算,待到这团精气完全炼化之后,他便能顺利踏入元婴二重境中了。
他原先本想趁此时机,先把掌门所赐符箓之中的神通法术习得,然而未曾想到,那符中却有暗含一道禁制,阻他观览。
如此一来,他每日不得不用上半个时辰以法力催逼,方才一点点将其消解。
掌门此举,也并非无由,他发现自己每一次运化禁制之时,似都能印证自身某一门早已习得的神通。而到了今日,他才将此禁彻底消去,对其来历有了几分猜测。
他起指一点额心,那处窍穴一跳,就从里喷出一道金光,落在身前桌案之上,而后化为两张符书。
他微微俯身,伸出手去,把其中一张捧起一看,不由微微一笑,暗道:“果是如此。”
随手把此符一震,便化为一团碎末,而后又将另一枚符书拿入手中,打开一看,却发现这却是一道掌门予他的密谕。
他神色一正,认真看过之一遍后,眉头斌稍皱,站起身来,望着风平浪静的海面,暗忖道:“这却是一桩棘手之事,恐事先连沈真人也并不知情。”
昔年溟沧派开派祖师曾亲手布下六处封禁,传言封有六种上古凶孽之物,谁人也不知封在何处,而这符书之中却言,这东胜洲中就藏有一处。
非但如此,掌门通过祖师堂中灵碑算到,这一处封禁有些蠢蠢欲动,似有人在设法化禁,若如此下去,数十上百年之内必被破开,因而命他设法将之处置了,绝不可令他人得去。
那处封禁之地张衍虽已从信中得知,然而他身为溟沧派弟子,却限于祖师之令无法先一步动手。
这却是开不得玩笑的,似昔年苏族,便是私自谋夺祖师封禁,才遭灭门之祸。
张衍思索了一会儿,信中所言内容,确实令他有些始料未及,然而仔细想想,却也不失是一个机缘。
不过有能力攻破那封禁之人,不定是东华洲中某一大派,他在东胜洲毫无根基,要做此事也很是不易,因为心下想着,唯有先往沈柏霜所立的那处别府一行了。
就在此时,却听得舱外传来一声尖利啸音,而后半天中有一团七色虹光爆开,此时修道者所用,召集同道前来相会。
张衍眉毛一挑,他功聚双目,遥遥看去,便见百里之外有数十艘大舟,正围绕成圈,把一条颌下有须,身长足有十余丈的白蟒围在中间,在此之外,尚还有百数小舟,舟上之人都是袒臂露膀,在那里大声呼喝叫喊。
此蟒身上尽管血迹斑斑,却还昂首厉啸,凶威不见,这时忽然一个甩尾,啪啦一声,就将偌大一艘大舟抽得四散,当即有几人躲避不及,被当场拍成肉酱,余者皆落水中。
然而那些人却是悍勇无比,不见一个后退,反而又命后方舟船上来,将缺口堵死。
甲板之上,汪采婷看得秀眸闪亮,这一路下来,所视之物皆是海水,早已乏味,此刻见了这等景象,却是觉得有趣,指着言道:“姐姐,你看那些人,并非修道人,却敢找这头白灵妖蟒的麻烦,此妖长这么大,怕也有百年修为了。”
汪采薇凝神望了一会,道:“妹妹你看,那些人所用飞叉网兜,乃是我辈修士祭炼过的,非是俗物呢。”
汪采婷撇了撇嘴,道:“灵气驳杂不纯,那祭炼法器之人还未必见得有我道行高呢。”
汪采薇莞尔一笑,道:“看那祭炼法器的手段,的确是比不过妹妹的,但对付这头尚未化形的蟒精,却也堪用了。”
汪采婷秀目眨了眨,却是摇头道:“姐姐却是说错了,休那些人看似把那蟒精围住,可却是奈何不了它的,那蟒精甚是狡猾,看着狼狈,实则在聚养精力,等着回过气来,姐姐你看吧,可有那些人好受。”
汪采薇一怔,她再仔细看了看,却是为之讶然,就在二人说话之时,那蟒精又一连拍碎了两艘船,迫得那些人乱了好一阵,可偏偏却见不着其有丝毫寻机脱逃的迹象,自家妹妹确实说得半分不差。
张衍也是在留意看着那行人的动作,听了汪采婷之言,点头道:“采婷资质确实更胜采薇一筹,且又观察入微,若是心思不那么跳脱,都放在修道上,其道行也应窥见化丹门径了。”
他略略一思,那些人既是使用法器,想也和修道之士有些关联,便出声言道:“采薇、采婷,那些人绝然不是那蟒精之敌,你们且前去相助一把,顺便问一问此间是何地界。”
汪氏姐妹二人听得传音,不敢违命,齐声应下,便各自驾起一道玄光飞去。
此刻那数十艘大舟之上,有一名身材魁伟的壮汉正在发号施令,命两旁之人不断以飞叉朝那蟒精投掷,可他神色严峻,目中隐隐透出焦急之色,回首问一老者道:“安老,二叔的船队还未至到么?”
那名老者虽是年纪大了些,但却精神矍铄,胸前衣襟敞开,露出黝黑如铁胸膛,大笑一声,以洪钟般的声音回言道:“不来更好,凭我三百多艘船,数千儿郎,还拿不下一条已受了重创的白灵蟒么?剐了这副好筋骨,仙罗城中,准又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那壮汉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安老有所不知,那飞叉法器不知被谁偷换了一半去,那舱中所留,不过是些凡品。
安老神情大变,一把抓住那壮汉的手臂,道:“怎么回事?何时发现的?我怎不知?为何不早说?”
壮汉歉然道:“我也是适才小易来报,才知此事,因怕乱了儿郎们的心思,是以未曾明说。”
安老愤然道:“这是有人在害你!”
壮汉却是摇了摇头,道:“安老,眼下非是想这些的时候,小侄在想,如何把儿郎们平安带了回去。”
安老神色凝重无比,若无足够法器相助,他们非但拿不下这条妖蟒,恐还要把这些弟子尽数折在此处。
他抓起腰间皮囊,咕咕灌了几口酒,断然言道:“把飞叉都交予我,我来拖住此妖,你带人走,能走几个就走几个,我那小孙儿就托付你了。”
壮汉一怔,正要开口说什么,这时忽听得前方一声惊呼,见那妖蟒又把那粗如水桶般的长尾一甩,顷刻间又是把一艘大舟拍散,这回却不再收了回去,而是顺势一拐,一连破开两艘大舟,余势未竭,朝着二人所在之处横扫了过来。
两人神情陡变,哪还顾得上其他,正往水中跃中,可就在此时,却听一声娇叱,一道清亮光华落了下来,嗤啦一下,就爽利无比地将那蟒尾斩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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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