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解道难释心自疑
赫义方一出来,便感觉不妥。
他仔细一看,发现孟壶此次到来的只是一具分身而已,可不知什么原因,自己方才居然没有能够分辨出来。
将一具分身打灭没有任何意义,而其正身感应到这里变化,反而会暴露出他的行踪。
他哼了一声,他现在还不想离开此处,为了避免这等后果,看来只能将自身道法示于其人知晓了。对方虽是分身到此,而心意仍是相通,只要道念动摇,并屈从在他道法之下,那么这就都不成问题了。
孟壶分身见他出来,正气凛然道:“赫义方,你背叛教门,私入外道,袁长老特命我前来捉拿于你。”
赫义方一下气笑了,你个分身在我面前神气什么?
为了收服对方,他此刻也懒得计较,心意一转,浑身法力弥漫出来,霎时将百里之内的天地笼罩住,日月天光皆被遮蔽,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昏黯之中。
与此同时,听得有妙乐仙音响起,而后有周外有无数道法妙诀在天地大幕之上显现出来。
他不似姚参北有拉人入至心界之能,只靠道法化身就能说清楚所有道理,所以只能用另一种相近似的手段将自身道法传递出来。
只他此刻有些不放心,说实话,孟壶此人到现在他也没能真正看透,也弄不清其人在想些什么,只是依据正常判断,其人修为不弱,那么对道法一定是有所追逐的,这样他就有极大机会了,因为造化之灵的道法恰恰能满足此等人心中所愿。
孟壶分身在见得这等道法后,仰首一望,看去好似是被吸引住了。
赫义方心中大喜,尽管他不喜欢孟壶,可若是能在无声无息中收服此人,那么将十分有利于他下来行事。
孟壶分身这时却是有些发懵,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不过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他沉吟一下,道:“我看了你的道法,我不让你吃亏。”
赫义方听他之言,感觉有些不对,可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心神一沉,再抬头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虚荡之地,这般情形他有些似曾相识,随即他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这孟壶,居然也是造化之灵?
这时似有所感,转头一看,却见虚黯之中走了出来一个道人,对他一个稽首,一脸神秘道:“道友可曾听闻过造化之灵么?”
得知了对方身份,赫义方不敢造次,还得一礼,谨慎道:“在下有幸曾聆听过道法玄妙,而今已入此道之中。”
那道人却是摇头道:“不对,不对,道友所学乃是从道,而非得道。”
赫义方一怔,不自觉问道:“何为从道,何谓得道?”
那道人呵呵一笑,当即说了一段道法。
按理说孟壶与姚参北都是造化之灵碎片入世,两者的道法应该是一样的,可实际上自他们托世转生,拥有了自身意志后,那也就有其生而为人的一面,这里面也就有了主次之分。
孟壶自身一直在与这道法做着争斗,若说姚参北这里几乎是道法占据绝对上风,那他这里就是彼此有来有往,还稍稍压过一头。如此一来,道法就慢慢向他愿意看到的那一面所转变,若是他一直维持下去,无有动摇,那么这道法就会彻底变化为他自身所有,成为他登道之阶梯,而非是那道法的傀儡。
赫义方听罢此中道法之后,不由一阵恍惚,同时露出了一丝迷茫。
完全不用屈服于道法,而是将之降伏,使之成为自家所用,不再是道法臣从,而是道法之主?
原来这里的道法才是正道么?
我到底该听谁的?
莫非是自己先前走错了?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他顿时觉得心中一片混乱。
这两种道法的冲突,使得他怀疑自己道路可能真的走错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不由陷入了自我否定与肯定的相互交替之中,若他不能理顺这些,明了自身所求之道,那么就无法从这里走了出去,只会一直被困在这等心境之中无法自拔。
而另一边,端诚此刻站在法舟之上,正往那些早已归附的造化之灵道法的宗派而去。
他不会如袁长老那样去思考什么大局,只是知道造化之灵道法若放任不管,那么将会传播的越来越广,以至于流毒无穷,演教现在不去理会,将来想要平定,那就要付出更大代价。
而之所以带着孟壶,因为现在有可能化解造化之灵道法的,也只有其人了,
本来按照他最初的想法,乃是直接将这些宗派全数铲除,这样就能永绝后患,可后来再一想,这样有些不妥当。
这些宗派就算是修行了造化之灵道法,可也不过是十载不到,陷入还不算太深,最好办法就是说服此辈,让他们知晓这等道法不为当世所容,而后设法让此辈舍去关于这部分道法的忆识,如此就不用大兴杀戮了。
他回过头来,见孟壶依靠在舟舷之上,正逗弄着一只蹦来跳去的狸猫,便走了上去,语声诚恳道:“孟护法,这里我要与你道个不是,早前你用计让那造化之灵深陷凶怪围困之中,若非我多事,前去解救此人,那么说不定就没有后来之事了,孟护法,以往是我对你有所偏见,对不住你,还望你不要计较。”
孟壶:“唔……嗯?嗯!”
端诚看向下方,神情沉重道:“这是我端诚种下的恶因,当也由我来了结这恶果。如若不能,我绝不回去教门!”
没有多久,法舟在大行门上方停了下来,端诚早已查问的清清楚楚,这里乃是姚参北最早落足之地,其所传道法在这里延续时间最久,有些人很可能已然沉醉此道无法自拔了。
不过他仍是会设法劝说,要是执迷不悟,那么他就会下得狠手,让另外那些宗派看清楚,自己虽愿意讲道理,可也并不是什么手软之人。
端诚一指大行门山门方向,道:“孟护法,我这人不善言辞,此事就要靠你了。你尽管按照你的意思行事,若是此辈不听,自有我端诚出面收拾残局。”
“按我的意思行事?”孟壶想了一想,恍然道:“明白了。”他把小狸猫往旁侧一放,顺手按了下猫头,就遁身往下而去。
造化之地内,相觉正在牵引伟力,忽然间,他发现那牵引之力稍稍有所变动,尽管很是微小,可在他眼中却是明显无比,见居然还有额外力量介入此中,他不觉来了几分兴趣。
他推算了一下,发现这是因为传播造化之灵道法的人增多了,无形之中使得牵引之力大增,他见旁处大德也是察觉到了这里的轻微变化,便笑道:“未曾想造化之灵道法传入世间,也会主动去牵引伟力。”
微明琢磨了一下,道:“若是我等主动推动此事的话,是否可以使得这造化之灵伟力化身快些到来?”
造化之灵伟力越是提先到来,积蓄的力量越少,对他们越是有利,当然,也不可能太少,否则极可能重演上回之事。
不过他们这回不必为此担心,因为紫衣道人被他们压制之后,暂时已不可能向正身伟力传递意念了,所以这一回到来的,必然是一具堪比大德的伟力化身。
恒悟道:“若只是此事本身,倒也不难,但是闳都道友现在不希望我等节外生枝,恐怕不会允许我等如此做,这里唯有布须天他管束不到,不过我等伟力少许进入布须天还不打紧,若是多了,那玄元道人必会伸手阻止。”
季庄笑道:“那就将此事告诉那玄元道人,此事是为对付那造化之灵,对玄元道人也有好处,他若知晓,不定会放开门户,允许我等行事。”
微明沉思一下,道:“倒是可以一试,若其不答应,那便罢了。”
相觉看向季庄,道:“季庄道友,你曾几次与玄元道人打过交道,想来你也能与其神意相传,此事就拜托你了。”
季庄沉声道:“我只替诸位传个话,至于是否成事,恕难担保。”
相觉笑言道:“自然,只要道友替我等把话带到便是了。”
季庄点了点头,当即把神意运起。
清寰宫中,张衍感到有一缕神意到来,稍稍一辨,发现传意之人乃是季庄,料来有事,便接引过来。
季庄当即转入莫名,见得张衍身影在此出现,便打一个稽首,道:“玄元道友,有礼了。”
张衍还得一礼,道:“尊驾寻我,想来有事?”
季庄立刻将来意道出。
张衍听罢,却是微微摇头。
此辈既然要剿杀造化之灵分身,那好生等着就是了,总是在这些小处做文章,这完全是舍本逐末。
就算这次落至诸有的造化之灵伟力实力强大,此辈难以抵挡,他自也不会坐观,所以完全不必为此多费手脚。
其实如闳都那般,不管你如何变化,我只走我认为最对的路,直接认准根本,那方才是正确的,不管能否成功,至少不会偏离正道。
他淡声道:“尊驾请回吧。”
季庄也未纠缠,他只是负责传话罢了,成与不成,不在他考虑之内,打一个稽首,便就退出去了。
…………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轻解法劫化厄毒
孟壶往大行山门之中落去时,发现这里并没有任何禁制阻拦,他也没觉得有多少奇怪,径直往那座位于峰谷最高处的道观飞遁而去。
这些归附造化之灵道法的宗派在不久之前便得到了赫义方传书,知道自己已然暴露了,不过他们并不准备如后者所希望的那般起来反抗。
虽然各家现下改换了一门修行道法,可这不代表他们丧失了理智,他们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演教在诸天万界皆有分坛,势力之庞大可见一斑,只是昆始洲陆在分坛,就至少有两位凡蜕层次的大能坐镇;而就算不提演教,那些大宗大派为了自家在昆始洲陆上的分宗不受这等道法的影响,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所以明着对抗是死路一条,唯有妥协才可能有出路。
大行门此刻就是这般想法。
在见得孟壶到来后,大行门高层直接将宗门阵法敞开,随后掌门带着几名长老迎了出来,郑重执礼道:“这位道友可是演教之人么?”
孟壶却是一句话都不说,意念一转,直接将众人心神拖入了心界之中。
大行门举派上下之人一个恍惚之间,全数陷入了昏沉之中。
孟壶这还是从分身那里得来的办法,似乎这对于那些获得造化之灵道法的人很是有用,而且看起来简单粗暴,根本用不了花费多少心思。
至于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反正端诚说了无论怎么干都有其人负责料理余下之事。
可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其实是最为契合当下情形的,因为他与姚参北道法的不同,无意之中却是起到了鉴别的作用。
凡是被造化之灵道法根植极深之人,因为两种道法的冲突,皆尽陷入了自我执迷之中,一时半刻难以醒来,也或许会如赫义方一般一直这么迷茫下去。
反而是那些道心不坚的,很是容易就接受了另一种道法。不过这只是从一个悬崖跳到了另一个悬崖之上,因为对于外界来说,每一个知晓这道法的修道人都有可能传播出去,唯有他们彻底遗忘了这门道法才可能让人放心。
端诚见孟壶进入大行门山门之后久久无有动静,也不见有打斗的动静出现,起初有些奇怪,可随后就见一道灵讯发来,说是事情已然解决了。
他诧异不已,本来他打算是孟壶一旦与此辈谈不拢,那就立刻出手毁去此处,这结果显然出乎他预料。
他自法舟之上落身下来,亲自查看了一番,发现果然如孟壶所述,这结果让他惊喜不已,若是能够以温和手段解决总比大肆杀戮来的好。
他意识一转,法力将整个大行门笼罩起来,对于那些沾染造化之灵道法不深的修士,他顺手就将一部分忆识消抹了去,而那些入道已深,极少可能拉回来的则是直接以法符镇了一身法力,准备稍候拖了回去解决。
为了不使这里消息暴露出去,直接令余下这些修士将山门封闭,在事情结束前不得与外界交通。
待把这些事处理好后,他来至孟壶身旁,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很是欣慰道:“做得不错,就这么干。”
他觉得孟壶还是很不错的,哪似那些弟子说的那般一无是处?明明做起来事来干脆利落,敢打敢拼,与自己很是对路,以往那些应该是庸人的嫉妒偏见了。
两人回到法舟之上,去往下一个宗门所在,到了那里之后,一如大行门这里一般,先是孟壶拉人入至心境,而后端诚下去抹消识忆,再把执念过深之人镇压起来,很快就将这里问题解决了。
这般转了一圈下来,不过一日时间,就有十几个宗门被他们拿下。
而余下宗门也在观察他们的做法,只是他们见端诚到来后并没有与哪家宗派产生什么剧烈冲突,在每家宗门之中待得时间也不长,这给了他们很大错觉,以为端诚只是上门警告威慑。
既然这样,他们也没必要明着对抗,于是二人每到一处,便见有宗门高层客气出来相迎,这使得他们解决起来更是简单,不过数天时日,就达成了原先目标。
端诚在回程之中,也是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之前以为口舌之辩是无法解决此事的,最后难免要下一番狠手加以威慑,可现在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现在就算袁长老质问起他为何不说一声就擅自动作,他也大可理直气壮反驳回去,而这里最大功臣无疑是孟壶。
他摇头叹道:“袁长老不会用人啊。”
想想赫义方,再想想孟壶。前者一直在人前显示自身,恨不得教中人人都知道自己是下一任大护法,可实际上呢?却是暗中与造化之灵勾结,依附外道还是其次,或许还想着未来上位之后如何颠覆瓦解演教,这等人物竟然还得袁长老看好提拔,简直是荒谬!
而孟壶呢?平时默默为演教做着贡献,从来没有声张,也没有什么抱怨,甚至还身背着同门的众多误解,不止如此,早在造化之灵落至此间时,就设计将之困入陷阱之中,若不是他去多事,那早就将之解决了。眼下又轻描淡写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谓一目了然。
他望了一眼在那里逗弄狸猫的孟壶,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推荐其人为下一任大护法。
他虽没有袁长老那般的荐举之权,可身为分坛大护法,他的意思总坛也一定会有所重视。
而此时此刻,孟壶分身已是先一步押着昏沉不醒的赫义方回来了,并且兴冲冲来到袁长老面前邀功,十分得意道:“长老,赫义方已被擒捉回来了。”
袁长老在见到赫义方后,也是怔住了。
尽管他将此事交托给孟壶分身,可心中其实早便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可现在孟壶分身当真捉了其人回来,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仔细检视了一番,发现的确是赫义方本人,并非以什么神通之术变化出来的替身,他也是松了一口气,此人一活捉,那么他对总坛也算是有个交代了,自身罪责也可免除许多了。
不过这件事是解决了,端诚现在去往那些宗门,一场剧烈冲突是免不了的,若是影响扩大,或许那些平时与演教有矛盾的宗派也会插手进来,这最后恐怕还要他来收拾手尾,一想到这些,他又轻松不起来了。
这时忽然察觉到外间有喧哗之声,他心中一紧,立时挪遁至分坛之外,却见是端诚带着孟壶自外回返。
他唯恐两人惹下大麻烦,连忙走上前去,沉声道:“端护法,你回来了?事情如何了?”
端诚回道:“袁长老,我与孟护法已将所有附从造化之灵道法的宗派清扫了一遍,那些被造化之灵道法蛊惑的修道人皆被我等削去了忆识,剩下冥顽不灵之辈,也全数带了回来,再不会惹什么麻烦了。”
袁长老有些愣神,解决了?
以端诚的法力,若是用强硬手段,的确不难解决这等事,可这才过去仅仅数日……
他讶异道:“端护法是如何做到的?”
端诚伸手一指孟壶,大声道:“袁长老,孟护法乃是此次解决危难的最大功臣,可当大任,端某认为,可为下一任大护法。”
孟壶唏嘘道:“大护法非我所愿,能为分坛化解一场危难,我心足矣。”
袁长老面无表情,权当做没有听见。
若孟壶功劳为真,那么担任下任大护法的确很是合适,但是这个事情不能由他来做决定,不然将来出了问题还是得由他来负责。
现在他还不如痛快一点交出分坛坛主之位,至于总坛如何安排,那就不关他事了,故是他咳了一声,对此不做表态。
端诚见他如此,以为他并不同意,哼了一声,道:“你若不应,那我便向总坛提请此事。”
这时听得一个浑厚声音传来,道:“端护法要说什么,可与我言!”
两人一看,却见不知何时,有一名长相朴实,身着麻布灰袍的中年修士走了过来,
袁长老一惊,道:“高长老?”他忙是一礼,“高长老什么时候来的,沛禾未能前往相迎,还望恕罪。”
高果道:“无事,我奉掌教密旨而来,本就不欲声张。”
袁长老这时看了站在高果身边的张蝉一眼,打了一声招呼,随后道:“这里不便说话,两位不妨随我至内殿之中。”
高果一点头,便随其人到了内殿之中,待各是落座下来,他便从端诚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经过,便对张蝉言道:“原来是贵徒立功了。”
张蝉一眼撇去,见孟壶此时目不斜视,坐在那里规规矩矩,嘿了一声,道:“算他有些本事,未曾了我的脸。”
高果沉思一下,道:“孟护法立得两件大功,我回去会向掌教禀告,不过这里事情并未结束,”他神色严肃起来,“端护法虽是带回了那些执迷不悟的修道人,可是此刻当还有不少领悟此等道法之人逃遁在外。”
这些宗派明明知道修习造化之灵道法乃是诸派大忌,又哪里可能不准备什么后手?一定早早将一些不在名册上的弟子送出去了,这是一个极大后患。
张蝉这时开口道:“此事便交给我吧,孟壶是我弟子,他所为之事,就由我这个做师父的来把这个漏洞补上。”
…………
…………
第二百二十章 观见前知截法缘
张蝉名义上只是个供奉,可高晟图和高果都知道他的身份与教祖有牵扯,所以高果此刻见他主动出言接下此事,立刻言道:“那此事就拜托张供奉了。”
张蝉道:“小事一桩。”
高果看向袁长老,道:“袁长老,掌教传谕,现下仍是由你代为镇守此地,百年期满之后,你再回去总坛。”
袁长老黯然道了一声是,高果只说此事,并没有什么其余交代,连表面上的安抚言语也没有一句,这足以说明总坛对他很是不满,恐怕回去之后再也难以站到台前来了。
只是这时,他也是忍不住道:“高长老,不管总坛是否相信,我之处断,并未含有任何私心。”
高果沉声道:“掌教说过,你的确无有私心,大局上还算稳妥,可判断多数事只是凭借自身好恶,你有大功,但亦有大过,而功过并不能相抵。”
袁长老苦涩一笑,不敢再说什么。
高果下来开始安排各种事宜,他来时本以为事情很是棘手,或许分坛这里会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变故,可现在却是风平浪静,仅是靠着分坛自身之力就消弭祸端了,这也算是分坛高层将功补过了。
不过他心中也是清楚,这一切都与袁长老没有关系。要说功劳,自是端诚与孟壶最大,其中孟壶最为突出,两个最大的问题几乎都是他解决的。
本来以孟壶现在的功劳,再加上端诚的推荐,直接升任大护法也是绰绰有余,只是整件事都是因为造化之灵道法而引发的,所以他对孟壶造化之灵的身份仍是有所疑虑,这件事他不敢自己主意,决定上报给高晟图之后再作定夺。
不过他仍是额外褒奖了孟壶。
孟壶由于张蝉在场,看去格外谦虚,宠辱不惊,弄得在场之人都是频频侧目,感觉他仿佛变了一人,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平定造化之灵道法的过程中被人夺舍了。
端诚却是频频点头,果然以往全是世人偏见,孟护法根本不是此辈口中所言那般人!
张蝉对分坛之中的各种议论和决定一言不发。
待议事结束后,各人各自离去,他便把孟壶唤了过来问了几句话,也是放了其离开,看着孟壶走到一边,去和自己分身争辩谁人功劳更大,他嘿了一声,就迈开脚步,出了分坛,来至一处高坡之上,两袖一张,就有无数金虫涌了出来,四处搜索那些躲藏起来的各派余孽。
这些人尽管藏得很好,可是境界毕竟不高,很快就被他发现了行迹,并将这些人一个个找了出来,然后削去关于造化之灵道法的忆识。
这些人若不是有一名凡蜕修士替他们遮掩了过往留痕,还做得十分之隐蔽,并且特意让几名不曾修炼造化之灵道法的修士看顾,只是端诚巡察各派的时候便可发现其等踪迹了。
就在他差不多准备收手时,却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再是检视了一番,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遗漏在外。
这个人很是厉害,因为自身层次与他极为相近的缘故,所以差点瞒过了他的感应,不过他找人并非纯粹回溯过往,同时还用金虫反复搜寻相类同的气机,这才发现了对方的痕迹,
那人显然也是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却是没有退避,而是将神意放了出来。
张蝉立刻踏入莫名之中,见对面乃是一个身着赤红袍服的道人,面目陌生,从未见过。
那道人对他一礼,道:“这位道友有礼了,贫道风陌。”
张蝉还得一礼,道:“道友可知自己在做何事么?”
风陌笑道:“我自是知晓,这不过是一门道法罢了,修道人若心性坚凝,那么自可降伏,又何必视作劫毒。”
张蝉与他交谈了两句,方才明白,这一位并没有直接从姚参北那里得传道法,而是在各家宗派那处观摩到了造化之灵道法后,自行领悟出了运用之法。
只是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姚参北传道,相对封闭,因为他也不希望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其人又是如何知晓的?莫非只是一个巧合么?看其人模样,他却不信。
风陌对此却没有讳言,坦然道:“数百年前,我得了一道识忆,在某段时日往此处来,便能获得上乘道法,我遵此而行,果然有所收获。”
张蝉一听此言,不由想起许久之前那些天授异力,无端知晓过去未来之人,只是随着各派严密清查,再加上道法归来,这些人也是逐渐消失了,没想到这里竟然又遇到一个,其人所言不定还有遮掩,于是他道:“你可愿立誓,不将此法传授他人?”
风陌一笑,没有说什么,神意直接消失不见。
张蝉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他唯有设法追摄此人了,他感觉到,不定自家老爷派遣自己来此,就是为了此人。
造化之地中,由于诸多崇奉造化之灵道法的宗派被解决,被此道掀起的微澜很快削弱至极低程度,四名大德也是察觉到了这里变动。
相觉笑道:“看来是那玄元道人得知此事后出手清理了,罢了,此事不必再提。”
恒悟却是皱着眉头,对他们来说,现世消涨,万物生灭,都是转瞬即逝,而他们近来对现世之内的关注似乎有点多了。
道理他们自是明白,向微向化,是补全道法的途径,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心里琢磨了一下,他没去与微明、相觉二人说话,而是直接找上了季庄,并向他说了自家想法。
季庄沉声道:“非止道友,我对此亦有所觉,许是我等在招引那造化之灵伟力之时,亦被此力沾染之故。”
恒悟一想,觉得有此可能。
本来造化之灵就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有吞夺大德大能,现在他们无停歇的接引这等伟力,那肯定会受得一丝影响
不过问题也没这么严重,因为假设这些伟力就能把他们如何,那么也不必将伟力化身降下了,直接就可把他们覆灭了,
更何况,闳都现在一门心思要解决造化之灵伟力,若是发现不对,不会视若无睹,肯定会出手阻止。
两人再说了几句,认为这等事暂且没有什么太大影响,也就没有再继续谈论下去。只是两人隐隐之间都是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但一时半刻似又想不起来。
穹霄天中,旦易正襟危坐,不知多久之前,他便发现有一丝丝力量正从虚空中蔓延而来,并在不断干扰自己。
这实际上就是造化之灵的伟力,他身为造化之灵一部,自然也容易接触到这部分力量。
实际上所有造化之灵由于自身层次的缘故,并不具备吸纳伟力之能,这些纯粹是被他们道法吸引过来的。不过因为旦易从内心认同人道,所以他并没有偏离本心正道,只是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各种纷杂念头,过去数十载还好,可现在这等情况愈演愈烈,使他不胜其扰,难以定下心神来静悟参道。
他曾想过不少办法,甚至将一部分力量分离出去,但都没有办法解决此事,至多只是稍作减缓。
在思忖良久后,他终是下了一个决定,意识一转,却是转入到了自己心界之中。
造化之灵托世之身不是人人有这等能为,可他却是具备,不过他从来没有用过,而在成就真阳之后,就再没有到过此间。
这里有个与他长得一般的人坐在那处,这便是造化之灵道法之具现,只是他早是将自身道念压倒了这道法,故是两者现在可以说得上站在同一阵中。
只是在他此刻望来,有一缕缕黑气自外渗透进来,进入那人身上,倒是道法化身一脸淡然,道:‘道友若不设法将这些力量排斥出去,那我可能会偏离道友所愿。”
旦易叹道:“我已试过,暂且无法做到此事,不知道友这里是否有其他办法?”
道法化身不疾不徐道:“想要解决,除非以我道法将之吸纳化解,只是如此一来,我道法势必胜过你,你若无法压制,我恐怕会回归本来。”
旦易赞同道:“道友说得是,这般不妥,那力量源源不绝,我若抵挡,还不至于如何,道友若吸纳了去,不过只是暂解了我之困扰,但此后却是后患无穷,我甚至可能再难压制于你。”
道法化身道:“道友谨慎是对的,只是便我不主动吸纳,此力便仍是在侵入进来,尽管现在并无法撼动你心神,可若是长久下去,仍是不妥,”
旦易一想,点了点头。若是这般情况只是延续个数十载还好,他仍是可以确保自身无碍,可若是数百上千载如此,他也难说会有什么变化,且他最怕某种潜移默化的影响连自己也无从发觉,那时想要回至正途,恐怕也为时过晚了。
他沉思一下,道:“这个办法我无法解决,但是有人可以,我当是去请教一番。”
他出了心界,就往玄渊天而来,到得清寰宫门前,仿佛知他要来,早有阵灵在此等候,并接他入殿。
旦易见张衍安坐玉台,背后五光轮转,身下玄气涌涌,不敢多看,上来见礼道:“太上有礼了。”
张衍目光投下来,笑道:“道友可是为心中疑难而来?”
旦易道:“正是,今番到此,便是来向太上请教解化之道。”
张衍微微一笑,道:“道友不必为此忧烦,在贫道看来,这却是道友的缘法到了,若是能加以把握,将来未必不能有所超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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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上法犹需本心争
“机缘?”
旦易怔了一怔,不由得看向张衍,那所言超脱,莫非是指上层功果?
张衍微微点首。
造化之灵伟力本身就是来自极为上层的力量,旦易因为出身与之有所牵扯,这才将之吸引过来,其实他用不着一味反抗抵触,只要自身足够坚定,法缘又不是太差的话,那么就有可能借此攀登,去往上境。
纵然其中有所凶险,可是对于追逐大道的修道人来说,怕的根本不是什么凶险,而是上面没有道路。
所以这是寻常修士想都想不来的造化。
旦易想了一想,自也是明白了这里意思,他道:“只是在下唯恐会因此走错了道路,以致陷入了迷途之中,失去自我主宰。”
现在顾虑的是,他一身修为并非从造化之灵道法之中得来,乃是自己修持而来,而原来那道法本是臣从于他,现在若是再度获得力量,很可能会来个主次颠倒,那自己就再不是自己了。
张衍笑了一笑,道:“道友心中那道法早被你自家降伏,便是那些散碎之力过来,暂也撼动不了你自身,但你却可凭此观望上境,参悟妙玄。”
旦易自身所修道法与造化之灵道法两者看去不可调和,可实际上他不必去一味抵抗,大可以加以疏导,用以借鉴,倘若真能迈入另一个境界,那么只要不去主动接引,那么这点影响也就不算什么了。
旦易不由低下头去,沉思起来。
他此时想到了许多,首先不同层次需要面对不同的境况
在真阳之时,需要面对的是先天妖魔还有域外天魔乃至无情道众,虽然不知道上境层次如何,可他从张衍偶尔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看出,即便到了那个层次,修士也没有真正超脱,一样会面对各种敌手,甚至很可能更为凶险。
自己若是有意往此走,不成功那另去说,若是成功,那么一定会面对这些的。
修道之路就在于不断往上迈进,若是自我退缩否定,那么这条路自然是走不通的,所以他到底该如何做,当需梳理好自己的本心。
他抬头问道:“敢问太上,若是不走此路,可否还有其他道途可行?”
张衍道:“十余载之内,道友所遇烦恼会稍稍有所消解,但此事未必会就此了结,将来道友或会感到更多此般伟力。”
在造化之灵正身真正降落下来之前,其人伟力还是会源源不断到来的,实际上这里大部分力量都被他伟力消磨掉了,真正落下来的仅仅是最为微小的一部分。
可只要造化之灵碎片还是存在于诸有之中,他就不可能将之完全消磨。不过于大德而言,造化之灵伟力削弱到这个地步,也近乎没有影响了。
旦易此时还难下决断,况且真有机缘渡去上境,也不是一定可成,他还需要慎重思量,于是道:“多谢太上解惑。”
他打一个稽首,就告退出去了。
张衍知道他心中还有疑虑,不过这只能靠其自身解决了,他只是指出了一条可行之路。
以旦易根底,还是有一定可能踏上炼神之路的,而其人身为造化之灵碎片,一旦踏入此境,还可以分薄造化之灵正身一些力量,尽管是极为微弱的一部分,可哪怕只是一点,也是削弱。
相觉等人没有做成之事,旦易这里却是有可能完成。
不过……
他抬头看去虚寂缺裂之处,现在渗透入诸有的造化之灵伟力前所未有的多,这也说明,随着相觉等人的召引,造化之灵下一个伟力化身很快就将到来了。
昆始洲陆上,张蝉一直在查找风陌所在,然而平时无往而不利的金虫,却是丝毫未曾搜寻到其人,而且每次都只差一点点。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风陌似对他好像很是熟悉,并且提前准备好了防备他的手段。
故是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风陌或许在曾经窥见的未来之中与自己有过较量,所以才能对他的手段加以规避。
只是对方的功行并不比他高明,否则也不必四处躲避了,照理说应该是无法看见有关于他的过去未来的,所以其人所见要么是有人刻意生造出来的假象,要么其人背后有来自更为上层力量的推动。
假象终究是假象,无法落到真实,所以很可能是上层法力干涉了。
对此他倒不觉意外,他可是知晓,除了人人道几位元尊之外,还有域外天魔和先天妖魔乃至无情道众等辈,这些大能一直妄图往布须天渗透,若是其等做的手脚,那风陌有这表现根本不奇。
面对一个熟悉你的对手,而你却不知晓对方有什么手段,这是最麻烦的。他不怕对付不了,只怕对方不再待在昆始洲陆,反是遁去他界,那意味着对方看到的未来之中有安然脱身的去处。
而此时此刻,风陌正四处躲藏,仿佛先知先觉一般,每次都在张蝉到来之前提前离去。
事实正如张蝉所猜测的那样,他望见的许多未来之中,远远不止口中所言的那一部分,甚至还有与张蝉交手的场景,所以他现在就是照着那所见未来小心翼翼的行动着,
就像他之前坦然告知张蝉自己拥有前知之能一般,那是因为在他所见到的画面之中,自己就做了这等事,若是不言,他很怕后续之事不像自己所见到的那样发展。
他就像走在一个事先安排好的棋局之上,谨慎维护着自己所见到的一切未来,一步都不敢踏错,生怕后面的未来发生更多变化,自己失去机缘是小,性命才是最为重要。
他也想过是不是不这般做,而是完全由自己自主,可他并不敢如此做,因为他若遁去天外,那么只要不在虚空元海之中,演教反是容易找寻到他的去处。
而要照着步骤行事,十余载后一样有机会脱困。
到时他就可离开此地,潜心修行,学到了造化之灵道法,他已然拥有了无限可能,哪怕去到一个灵机寻常的界天,也能修炼到完满境界,下来就可设法争夺元玉。
在他看到的未来之中,在昆始洲陆上是没有机会,因为那早被诸派大能盯上了,只能设法找机会去到演教玄镜分坛。
那里很可能有玄石诞生,若是能成为那有缘之人,那么就有机会跻身造世元尊之列!
演教总坛,高晟图正看着高果送递上来的呈书,他也是十分意外,那在他看来也是较为棘手的事轻易就被平息了。
把详细经过看过,发现这里最大的功劳皆是孟壶立下的。
他暗暗点头,虽然其人乃是造化之灵,可的确是个人才,此般人物若不为大护法,又有谁人可为?更何况那还是张蝉弟子,这说不定还是教祖埋下的棋子。
想到这里,他自然少了许多顾忌,当即拟了一封法旨,并且一刻也没有耽搁,着人送去昆始洲陆。
高果很快收得回书,他立刻将上谕交代了下去。
孟壶虽然没有当真成为大护法,可实际上自赫义方被擒后,他立下大功之事在分坛之内说得上是上下皆知,所以早就将他当作大护法来看待了。
这一次有了上谕,算是名正言顺了。
端诚则是把孟壶喊了过去,语重心长道:“孟护法,你所立功劳分坛内无人可比,但是你修为上略略有所欠缺,若能再提升些许,那就名正言顺了,不过……”
他神色严肃了几分,“千万不能急于求成,走错道途。”
孟壶听了半晌,却是呆立不动。
端诚见他无有反应,奇道:“孟护法,你听到了没有?”
孟壶讪讪道:“端护法,我只是一个分身而已,你让我提升功行,我也做不到啊。”
端诚一愣,他仔细一看,确实如此,可自己方才居然没能分辨出来,他也是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那你正身何在?为何不把你这分身收回去?”
孟壶分身很是不服气,梗着脖子道:“分身怎么了?分身也立功了!”
端诚也不好与一具分身计较,暗想反正已与分身说了,孟壶也自是能够知道,想来自能领悟自己的意思,心中则是摇头,分身到底是不如正身,孟壶为人诚挚谦虚,又哪里会把功劳放在嘴边?
某处造化之地内,随着造化之灵伟力愈来愈多,闳都忽然从高台之上站了起来,看向某一处,目光灼灼道:“快要来了。”
他能感觉到,劫力背后有一股力量已然开始汇聚,从此刻开始,那伟力化身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落至诸有之中。
相觉等人此时已是收起先前那轻松自如之色,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一次可不会再如上次那般只见得一个崩散法身了,而是当真会与造化之灵展开一战了。
清寰宫中,张衍也是看着虚寂缺裂之处,这位来得比原来所算略微提早,这一方面是先前已有伟力到来之故,另一方面是劫力消散的比想象中更多,
若不是相觉等人主动牵引,那么原来还将有大德伟力降下,可是因为其等与造化之灵的伟力完全相斥,所以其等归来的机缘完全被占夺去了,不过若这一次能够解决这部伟力,那倒也不算什么了。
…………
…………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上灵落世取天道
张蝉站在一块地势较低的玄岩之上,不停感应着金虫传递回来的景物。
他追摄风陌已是百余天,为了避免某种未来,期间还曾试着随性行动,不按路数出手,
只是其人本事的确不小,几乎算定了他走的每一步。
这样一来,他就是法力胜过风陌暂也拿其无有办法,因为他根本找不到其人。
他想了一想,决定另行设法。
若是找寻帮手与自己一同追剿可不可行?
看去这般机会似乎更大,可对方既然能够算定自己,那么找了他人过来想必其也是一样能够躲避,除非有额外变数打破这个僵局。
他觉得若是把弟子孟壶拉了过来找寻,或许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孟壶本为造化之灵,道法修为是不高,但是根底层次却是极高,风陌便是能看到一些未来,但未必能算定所有。
他琢磨下来,觉得可以尝试下,想到这里,不由嘿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这个做师父的还要靠这小子帮忙。
他当即拟了一飞书传了回去,要孟壶设法在短时内迈入凡蜕层次,待功成之后,再过来寻他。
他倒不怕风陌在这等时候离去,因为其人迟迟不走,肯定在等着什么,就算真是离开,不在昆始洲陆上,那么其所能造成的影响也小的多,相对而言,对付起来反而变得更是容易。
孟壶很快收得飞书,前回他在得了张蝉关照又得端诚劝说之下,本就已是放开法力修持,现在接了飞书,更是不敢违抗师命,难得不再半天打鱼半天晒网,而是正经闭关修持。
实际上他此前积累已是足够,只是为了打磨心境,所以迟迟压着不往上走罢了,换了姚参北有他这般心境,那早是奔着凡蜕圆满去了,
闭关半载之后,他成功入了凡蜕之境,本是准备离开赶去相援,可是张蝉并没有急着让他过来,而是让其再沉淀些许时日。
孟壶听从此言,又是闭关半载,自觉已是功行稳固,这才赶来与张蝉会和。
张蝉见他到来,查验了一番功行,心境修为皆是过关,也是满意,他道:“这次你先跟在我身旁,不用做什么,而后我另有关照。”
孟壶老老实实应下。
下来数十天,张蝉带着孟壶,继续用原来办法追击风陌,可看情形与之前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仍是次次被对方躲了过去。
可张蝉情绪却是振奋起来,因为他发现,这回追剿有几次险些就寻到了其人行迹,这无疑说明他选择的方法是有用的。
有了孟壶加入之后,多了这一个变数,的确使得其人无法算到所有未来变化,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将之抓住,这里自也是有原因的,不过他心中已是有数了。
他把孟壶唤到近前,叮嘱道:“下来我师徒二人分开行事,这次为师准你随意行事,不必理会我这里。”
孟壶大声道:“师父怎么说弟子就怎么做。”
这些时日跟在张蝉身边,他也是循规蹈矩,不敢走错一步,现在张蝉同意将他放出去单独行事,这却是令他情绪高涨起来。
张蝉哪会看不破他的心思,嘿然一笑,一挥袖,道:“去吧。”
半日之后,一道光华闪过,风陌出现在了洞窟之内,虽是又一次成功躲过了张蝉的追剿,可是他却面色沉凝,再无先前那般轻松了。
如同张蝉所预料的那样,他的确也在未来之中看到了孟壶,但是后者在未来之中却不是清晰的,而是模模糊糊的,他虽对此早有准备,可当其人真正出现在面前之时,仍是感到多了些微变数。
数天前,孟壶与张蝉分开了,这虽也是他见过的未来,可这里实际上是最为破碎的一段,有很多东西无法看清,这令他不得不加倍谨慎。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可这些只是过去,若是错了一步,导致所选择的未来出了差错,那么先前所有努力都将变得没有意义。
好在这里他自认还有一个办法,由于一个人风格行事通常是有迹可循的,所以他每每可以凭借对手上一次行动来判断下次,他认为这个孟壶肯定是根脚不凡,只是之前一直跟着张蝉行动,却没有任何出格之处,一眼就能看出是行事十分规矩之人,似这般人物,很少可能做出什么惊人举动,但是不排除其人在张蝉关照下来个出奇制胜,所以仍是不能放松警惕。
他盘膝坐下,片刻之后,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再度出现眼前。
实际上,他连自己都是不知,他每回看到的景象都是随世事变化而变的,否则他无可能做到眼下这一步。
只是自孟壶加入后,这些未来就变得混乱起来,这也是他接连几次险些出错的原因所在。
半晌之后,他一睁眼,目光微亮,
经过一番长考之后,他忽然想到,既然这些未来看去是模糊的,那岂不是说一些细节上的变化并不会动摇整个大局?
既然如此,那自己大可以主动一些,而不必再像之前那样呆滞死板去描摹未来举动。
譬如他若能够将那孟壶提前斩杀,自己是不是能将那些多出的变数扼杀,使得事情回到正轨上来?
这一念贯通,他自认已是找到了应对之法,轻笑两声,站了起来,看向外间,下来就需等一个出手机会了。
虚寂之内,就在所有大德关注着那造化之灵伟力时,那虚寂缺裂处的力量却一直在盘旋酝酿之中,迟迟不曾落下。
而一些混杂在劫力之内的大德伟力,强横凝聚的被其排斥开来,而弱小散碎的则是被其淹没吞夺。
造化之灵此刻虽没有完全冲破阻隔,也还没有自主意识,但是随着渗透到诸有之中的力量增多,感受到了他们的威胁,所以并没有一鼓而下,而是在尽可能壮大自身。
闳都目中灼光愈盛,在他看来,虽是在凝聚力量,可是不过挣扎而已,因为不是正身降下,无论如何蓄积,那终归是有个限度的,他自己一人足以将之压制。
至于相觉等人,他心中这几人也就是起到了招引伟力的作用,下来随便其等是否参与此战,只要不拖累他便好。
相觉四人此刻也是注视着那里,他们已是停止了接引伟力,因为现在用不着如此做,就会自行降下了。
微明辨了一辨,沉声道:“这一次落下之伟力,恐怕比我等预估之中更是强盛。”
恒悟道:“恐怕不止,先前那些伟力定会被其所利用。”
相觉道:“有闳都道友在,想必不难降伏。”
四人心中也不是没考虑过这回失败,转着这个念头时,都是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布须天所在之地。
要是一旦抵挡不住,这一位想必也是会出手的。
又是等了许久之后,相觉等人忽觉一阵心悸,自身气机也是陡然变得无比压抑,同一时刻,诸有开始晃动不已,万世万物都在存与不存之间来回摇摆着,其中唯有布须天不曾有半分动荡。
见得此般景象,不待闳都关照,季庄、恒悟二人俱将自己手中造化宝莲托出,准备将那即将倾泻出来的劫力接去,以免诸有遭损。
然而还未有等到他们如此做,那威势居然逐渐收敛,进而消弭无有。
相觉等人都是神情一沉,他们都能看得出来,这非是造化之灵伟力化身不再降下,而是其人完完全全收束了自己的力量,在还未落至诸有时,就将劫力自行化解了。
他们不明白为何造化之灵要如此做,可是后者并没有造化宝莲在手,在还没有落至诸有之中就可轻易做到此事,那绝然比预想之中还要厉害许多。
这个时候,那久久不曾落下的伟力终是轰然洞破劫力阻拦,撕开虚寂缺裂,落至诸有之内!
闳都道人见此,哼了一声,摆开袍袖,自造化之地内走了出来,
相觉等人对视几眼,先是合力送出一道伟力,将那紫衣道人死死镇压住,这才跟着其人一同步出。
片刻之后,便见一名道人自虚无之中浮现而来,面目之上仿若笼罩着一层流光溢彩,其人只是出现在那里,诸有之内大德乃至寻常炼神修士的伟力都在被其不断吞没进去。
只从这一点上就可看出其与大德之间天生对立,二者绝无可能站在一处。
相觉等人此刻心中都是升起一股尽快将之打灭的念头,这是来自于自身道法的催促,因为不如此,那被消逐之人就有可能是他们。
那道人这时似是望了他们一眼,背后忽然绽放出层层流转的宝光,与此同时,前一次分散在诸有之内的造化之灵伟力也是在往其身上汇聚过来,其气机竟是在往上拔高。
四人见此,都是神情一变。相觉见闳都此刻迟迟不动手,忍不住传声言道:“道友,我等是否阻碍此僚?”
闳都斩钉截铁道:“不必!他欲取拿伟力,那便让他拿,拿得越多越好,最好全数取走稍候正好一网打尽!”
这些力量沉浸在那些造化之灵碎片身上,找寻起来也很是麻烦,而且也很难根除,他可没有闲心去关注这些细微之事,现在这造化之灵主动聚集起来,却是正合他意!
…………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可聚心识见神真
那道人身上气机在不断提升之后,终是在一个高度停滞下来。
众人这时发现,原本诸有在感应之中仿若染了污浊一般,而在抽离了这些伟力之后,却是变得清晰了许多。
可是他们都是清楚,这些伟力并没有消失,而是聚合到了那造化之灵伟力化身之上。
闳都见其伟力聚集结束,眸中光华变得犀利起来,他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当下持拿一个法诀,而后口颂道音,霎时之间,凡是他伟力所及之处都是振发玄乐宏声,并有无穷道法随之演化出来。
而这道音一出,那道人身躯顿时模糊了一下,本来已是落至诸有之中,可现在却似在与之剥离开来,并且其所吞纳的伟力也被斩断。
闳都道人这门道法十分玄妙,只要他把这段冗长道音颂声念完,并且在此中不曾间断,那么就可将对手逐入永寂之中,哪怕对面所站的是造化之灵也不会例外。
虽然造化之灵正身并不会因此而消亡,但等正身真正降临时,损失的这部分力量就不可能再寻回来了。
那道人察觉到了自身处境,背后灿烂宝光一撑,身形稳固了许多,本来清晰道音也变得纷杂模糊了许多,随后便伸手对着闳都一抓,
闳都面露冷笑,口中诵念之声不断,身躯则是往后退了一步,但原处仍有一个自己停留在那里,那宝光过来,立刻从前方那个身影之上穿透而过,旋即两者一齐消失不见。
相觉等人现在都不是完满之身,自身忆识中只是知道闳都胜过他们,但究竟拥有什么手段却并不十分清楚,但此刻一见场中景象,也不难看出其人在道音念诵结束之前不能半途中断,于是各自出手,将自身伟力压上,然而与那道人伟力一碰撞,却是一下被其吞没下去,
恒悟道:“此人可吞夺我辈法力。”
相觉眯眼道:“不必去管,他便能吞夺我等伟力,只要不曾将我道法夺去,也不可能化解我辈伟力,有闳都道友在上面撑着,看他能吞去多少。”
微明点头,那造化之灵的伟力虽是厉害,可并不见得能压过所有人,吞夺伟力之举看去可怖,但也不过如此而已,只要他们自身还在,其人需要多少那便给多少,而且他们也不是为了击败此僚,只要从旁牵制,等到闳都那里颂声结束,那一切便都尘埃落定了。
那道人似是感受到了威胁,陡然转脸过来,尽管面上不曾显化五官,只有一层流光溢彩,可相觉等人都是感觉到其人在凝注着自己。
与此同时,四人却都是感觉到一股巨大威胁袭来。恒悟、季庄二人察觉到不对,立刻站了出来,并将自家造化宝莲托起。
随即两人神色微变,他们都是感觉手中宝莲微沉,这分明是承托了伟力之故,可这伟力究竟是哪里来的?他们事先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先兆。
而手中无有宝莲的微明和相觉却是一皱眉,他们发现自己身影竟是在由有化无之中,虽这过程看去极为缓慢,可那侵蚀自身的力量却是凭空生出,令他们无从防备。
相觉这时倒是冷静,道:“几位道友不必急切,由得他去施为,他越是把伟力投在我等身上,闳都道友那里越是顺利,况且真是遇得危险,闳都道友又岂会置之不理?”
昆始洲陆某处洞窟之中,风陌理顺思绪之后,便就准备主动出击。
他觉得张蝉与孟壶虽是分开行事,可因为孟壶是个守规矩之人,所以即便有师长事先安排好的奇招,临机决断,乃至各种应变肯定有所缺乏。
这里就是他的机会了,对方绝然不会想到,一个被其等追得四处躲藏之人,竟会突然施以回身一击。
通过那些模糊未来,他判断出了孟壶几个可能寻来的地点,并暗中布下了法阵,只要其人一出现,他就会立刻赶了过去将之杀死。
他等了没有多久,布置下来的气机便就有了回应,只是这一次却是同时有两处地界出现了动静。
他本以为是意外发现了张蝉与孟壶二人的行迹,若是这样,那就只能先行放弃动作。
孟壶也就罢了,张蝉很是擅长搜寻痕迹,一旦接触到了他的气机,固然他知道了这位对手的所在,可其人同样也能凭借这点线索反过来找到他。先不说他不是其人对手,便是为了保证未来大势不变,他也需尽量避开与之照面。
然而看了下来,却发现情形与他所想不同,那触动气机的,竟然来自于两个孟壶。
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个之中必然有一个是分身。
可是他观察了一下,却是吃惊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分辨,都看不出到底哪个是分身,哪个是正身。
本来这么快等到孟壶上门十分符合他的期愿,可这幕景象却是让他有些迟疑起来。
自己究竟是直接选择对其中一个动手,还是先不去理会,继续等待更好的出手时机?
若是选择动手,一旦出现判断错误,那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下次可不见得再能寻到这样的机会了。
他寻思了一下,认为孟壶若是一直以分身为遮掩,莫非自己就不动手不成?所以决定还是冒险一试。
当即心意一转,一个挪遁,已然出现在了那气机埋藏之地,随后稍稍一辨,就往孟壶所在之地遁去。
只是他此刻不曾发现,随着逐渐接近孟壶,他所看到的那些未来景象也是在陆续消失之中,而在他无法察觉到的地方,也是有一股气机正从身上不停抽离出去。
山海界西空绝域,惊穹山,少清派山门所在,洪佑正在此间作客。
当初来至此间时,他直言相告是来论剑的,可没想到,却是受到了超乎寻常的礼遇。
这令他有些讶异,早年他身为元阳派修士,也是与少清修士打过交道的,可从来没有这般客气过,后来才知,自从山海界论道之会后,通常多是少清弟子去别家宗门走访,已经很少有九洲修士单纯是为讨教而上门了。
而此时此刻,他正与冉秀书论法,与少清弟子论法,其实就是论剑。
不过凡蜕修士之间除了生死相争,也不必要亲自上阵,只需在神意之中彼此加以推演便好,这样即不伤和气,又能论一个高下。
而就在两人各自演化妙招之时,洪佑却是略略失神,剑势也是微微一慢。就在方才那一瞬间,他察觉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力量浮现了出来。
冉秀书见他走神,不禁有些奇怪,以洪佑的境界,若不是遇到意外情况,可不会出现这等情况,便问道:“道友怎么了?”
洪佑摇头道:“没什么。”
冉秀书见他不愿多言,也没追问,只是略带惋惜的评论道:“要说道友剑法,也很是高明,可在冉某看来,某些地方略略有些保守,若是完全舒张伸展,威力还可大上几分。”
对洪佑他很是佩服,这一位能脱出窠臼,推陈出新,融汇阴阳两剑,并将自身剑术道法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极是难能可贵。可是这个瑕疵却令他有些遗憾,因为现在他所面对的洪佑并非是其人最为巅峰之时。
洪佑沉默一会儿,才道:“那是因为前番遇到一个对手,一招未出,只是神意演示,便一招败我,我受此挫败,一直在思量如何破解,故在剑法之上失了圆融。”
冉秀书听到这里,不由来了兴趣,道:“竟有这般人物,不知是哪一位道友?又用的是什么手段?”
洪佑并没有道出沈崇名讳,只是将其人圆融唯一的手段大致说了下。
冉秀书听得目中放光,搓着手道:“不知这位道友现在何处?”
洪佑摇头道:“我亦难知。不过我以为,以他修为,便放在古往今来的同辈之中,除了贵派中人,恐怕少有人是他敌手了。”
“那却未必。”冉秀书这时对着上方指了指,道:“道友可知道那玄渊天中那一位么?”
洪佑神容一正,道:“听说过。这一位以往斗战之能也是令人敬佩,只是这一位早已是功去上境,我欲瞻仰风采亦不可得。”
冉秀书带着一丝挑事的笑容道:“道友谬矣,这却未必没有机会。”
洪佑看他一眼,道:“这如何说?”
冉秀书道:“元蜃门有一镇派之宝名唤‘心象神返大灵碑’,想必道友也是知晓?“
洪佑一思,点头道:“冉道友是说我可借得此宝照见那一位过去?可是那一位已然超脱世外,这法宝未必能够照显出他本来。”
冉秀书唉了一声,挥了挥手,道:“未必需要本来,道友只要能寻得诸位同道关于那一位的忆识便好。”
实际上张衍早在斩得过去未来之身后,那大灵碑上就不会再有气机留存了,更何况他现在已然功成大德,不过他毕竟在现世之内有同门弟子,所以允许四大部宿乃至布须天的修士保留对于自己的忆识。
所以洪佑只需一个个去拜访那些识得张衍的同道,并将这些忆识搜集起来,并投入大灵碑中,那么就可请出识忆拼凑起来的化身,并与其人过去一战。
洪佑很快相通了这里关节,能与高明之人论道,乃是他心中所愿,更何况这一位更是大不简单,他也是难得振奋,郑重打一个稽首,道:“多谢道友提醒,若是真能与这一位过去论道一场,实乃是我之幸事!”
…………
…………
第二百二十四章 闻道趋己认正心
风陌无法分辨孟壶虚实,故只是凭自身判断,从两处地界之中择选一处,可他运气似是不好,所选择中之人恰恰非是孟壶正身,而是其分身。
只是他便是走近,也没能看了出来,在感得孟壶气机之后,为了在解决其人的同时不被张蝉发现,隔着极远就掷出了一道灵光。
孟壶分身此刻也是发现了风陌正在接近,却是兴奋道:“合该我立功也!”他视那法盘如无物,只是神思一动,将风陌心神拖入至心境之中。
风陌一个恍惚之间,就觉自己跌入了一方古怪地界之中,随即便听得有人在那里宣讲道法,仔细一听,却是猛然发现,这竟然是造化之灵道法,且与自己观摩得来的颇为不同,稍稍比较了一下,却是不由自主入了神。
他向着声音来处走去,却见虚茫茫的云团之中,有一名道人坐在那里,他一看面容,大吃一惊,道:“孟壶?”
由于孟壶坚持自家修行,始终压着那道法一头,故而那心界之中的道人如今已是变化作了他的模样。
那道人见他到来,当即停下**,叹道:“道友所修之法,却是走上岔路了。”
风陌心中惊疑不定,他猜测这里应该是某处幻境,但是造化之灵道法却又是不曾作假,此时见其人说及,忍不住道:“何错之有?”
那道人并不多言,却是直接将道法妙理逐一演示,当然这门道法乃是以己身为主宰,而非一味趋附道法本身。
风陌所学之法是暗暗从他人处观摩得来的,并没有经过造化之灵真正传道,此时听闻真道,却是听得如醉如痴,时而长叹,时而低吟,最后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原来我却是走错了,走错了!”
他觉此法十分合他心意,认定这才是真正大道,一时根本舍不得从这里出来,不停追逐询问,并逐渐沉迷其中。
实则这同样也是陷入了执迷之中,此乃是对大道之执迷,若是他不解开心中之惑,或者自家醒悟过来,那么便就不会从这里出去。
孟壶分身见此,便就直接传言告知张蝉,后者很快到来,看着呆立半空之中的风陌,看了分身一眼,道:“被你擒住了?”
孟壶分身得意道:“老师,我早便说过,孟壶比不了我。”
张蝉懒得听他多言,一拍掌将他拍散,随即伸手一点,一道法符飞出,就将风陌浑身法力镇住。
风陌气机一乱,这才惊醒了过来,待看到张蝉之后,立刻明白了自身处境,他恳求道:“张上真,既然已是被你捉住,可否让我回去听完道法?”
张蝉冷笑一声,道:“你可知自家妄修造化之灵道法,乃是诸道之大敌,如今性命堪忧,还有闲心去听这些?”
风陌道:“所谓朝闻道夕可死……”
张蝉打断他话语道:“不必说这些,我可告知你,你还有一条活路。”
风陌精神略振,他若能得活,自是不愿去死,便道:“求张上真指点。”
张蝉道:“只需你立誓,不经允准,日后不得将此门道法传扬出去,并不屈从于道法,我可容你性命。”
对付那些执迷不悟之人,他自会手段严厉一些,不过也没到斩尽杀绝的地步。
就算先前被擒捉回去的各派修道人,一旦清醒过来,只要立誓不得传法,不得屈从,那么自也可放走。至于那些入执委实过深的,便强行斩去识忆,若无法做到,那便封镇法力,拘禁起来。
风陌忙道:“我得闻真法之后,已知该如何做,愿意遵从上真之言。”言罢,他便当场立下誓言。
张蝉这时问道:“你到底在那些未来场景之中看到了什么?为何久留此间不去?”
风陌搜索了一下识忆,却是露出了惊疑之色。
张蝉看出不对,问道:‘怎么回事?”
风陌道:“我所见得那些未来之影大多消散了,不过我仍是记得,似是在玄镜分坛那里有一处机缘,需得等候某一时机,届时前往,就能将之把握住。”
张蝉琢磨了一下,这问题很可能出在孟壶身上,他暗暗记下那机缘之事,又道:“此前你一直能逃脱我追剿,可是因为我这弟子到来,这才出现了破绽?”
风陌叹道:“正是如此,孟道友到来后,我所见那些未来便变得模糊异常,自认如此下去,迟早会被贵师徒所擒,故才不得不动此念头,若是早知孟道友那里也可得闻上法,我又何必如此。”
说到这里,他恳请道:“上真可否允我与孟道友见上一面,若能当面聆听道法,我当无憾矣。”
张蝉看他一眼,嘿了一声,道:“可以,只愿你到时不后悔便好。”
山海界,惊穹山。
洪佑在少清盘恒许久,着实拜访了一些同辈,只可惜少清大能不是闭关就是去了天外访道,或者干脆就是在半界之中轮守,他未能一一见过。
所幸少清派修士纵然离去,也会留下一缕神意在山门之中,一来是指点后辈弟子,二来就是方便与同道切磋,所以他皆是试着讨教了一番,着实感觉收获颇丰。
他始终记得冉秀书的话语,且本来就准备下一站去往溟沧拜访,在盘桓数月后,便就提出告辞。
冉秀书先前提出建言虽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可本人对此实际也十分感兴趣,故是决定派遣一具分身与他同往,看一看此战最后结果如何。
洪佑自无不可,他素来听闻少清与溟沧交好,若有冉秀书这位少清长老同行,许多自己不方便提出的事倒可由其代劳。
于是数日之后,他便与冉秀书分身一同下了惊穹山。
本来他准备直奔溟沧派而去,冉秀书却是想起一事,提议道:“道友不妨先往还真观一行,拜访一下还真观张掌门。”
早在九洲之时,还真观就是玄门大派之一,不过在洪佑印象之中,此派只是擅长降魔之法,若单纯论及斗法,也只能说是寻常,道:“不知这里缘故为何?”
冉秀书笑道:“这张掌门也是功行了得,不在你我之下不说,成就已远在开派祖师之上,而今道法也是远胜先辈,且张掌门与那一位颇有渊源,去往那处拜访,更是方便搜罗识忆。”
洪佑觉得有理,于是转道东南,先往同在一洲之地的还真观而来,借助转挪阵坛,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便就来到了灌云洲中。
灌云洲原本乃是荒凉之地,与西空绝域大部分地界一般,各种凶怪妖魔横行,还真观在占了此地之后,扫荡异类,降魔除妖,又移山挪峰,搬运海陆,方才开辟出一方清灵胜地,现在这里到处都是飞空往来的诸天修道人。
洪佑自身也是大派长老出身,从这里便不难看出还真观的兴盛,不过他一心向道,认为除道之外,没有什么重要的,是以对此不置一词。
两人来至还真观山门之前,各自报上名姓,随后便被请了进去。
张蓁闻得下面奏禀,少清修士冉秀书与元阳派前代飞升长老联袂来访,也是很给颜面,着人设宴款待,席间交谈过后,听得洪佑竟是找寻自家兄长识忆,讶然同时,心中也是觉得有趣。
她也听闻过洪佑的名声,不过那是过去之事了,便有冉秀书陪同前来,她也不会贸然同意此事,于是与洪佑稍作论道,倒是发现对方的确非同一般,考虑了一下,便将一部分与自家兄长相关的识忆传给了其人。
洪佑沉声道:“多谢张掌门了。”
张蓁笑吟吟道:“不必言谢,亦有一个条件,此事若是有了结果,还望能告知一声。”
洪佑毫不迟疑的应下,能见识上乘道法,能与高明对手交战便是他之所愿,至于万一战败,外人会如何看待自己,他却是丝毫不在意。
此时来还真观的目的已然达到,他便与冉秀书一同告辞出来,依旧借得转挪法坛,未用多久,就来到了北天寒渊龙渊海之上。
知客长老见两位上真前来造访,立刻禀告了上去。
如今溟沧派中,秦掌门入关未出,孟真人长久驻守半界,负责主持大局的乃是上极殿副殿主齐云天,不过冉秀书和洪佑皆非一派尊长,还轮不到他出面,所以他将招呼二人之事交托给了门中长老孙至言。
孙至言听闻洪佑前来拜访,也是十分感兴趣,他修道之时,洪佑早就飞升了,但也听说过这一位的名声,便就出来亲自招呼。
三人一番论道,也是各有所得。
只是令洪佑遗憾的是,溟沧派大能因为各有其职,且也不似少清派一般把神意留在那里任人挑战,他只能有选择的拜访了几人,多数人对他态度既不冷淡也不热切,不过礼数招呼之上全是按照一派尊主而来,没有半分欠缺。
这实际上才是常理,毕竟少清派那样只论斗战能为的宗派的确稀少,而且他与溟沧派本也没有什么交情。
洪佑在溟沧派中待了半载,便就寻到孙至言,道出此行另一个目的。
孙至言微微惊讶,没想到洪佑还有这等想法,同时也是觉得很有意思,笑道:“那洪佑道友不妨前往昭幽天池一试,那里乃是玄元一脉诸弟子所在之地,或许能有所收获。”
…………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合同诸世问入灵光
昭幽天池便在龙渊海之上,洪佑意欲造访一事自也先行传到了这里。
刘雁依此时正在闭关,不过却有分身神意在外主持大局,在听闻此事之后,她思虑了一下,拟了一封符书,吩咐身旁亲近侍婢道:“你将此符书送至关上真处。”
齐云天主持山门大事后,许多事也是放给大弟子关瀛岳去处置,所以后者实际上在很多地方都能代表自家师长。
关瀛岳收得刘雁依来书,却是十分重视,见是问及洪佑之事是否是山门之意,不敢轻忽,亲自登门拜访,道:“恩师的意思,这本是昭幽门下之事,自然还是由昭幽门下作主,门中不会有所干涉。”
玄元一脉乃是太上门下,所以只要谨守门规,溟沧派平时不会特意指派他们去做什么,而昭幽天池五位凡蜕上真平常也绝不去干涉溟沧派上层之事,不过终究是溟沧弟子,溟沧派若是遇事,他们自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刘雁依轻轻颌首,道:“多谢关上真亲来告知。”
关瀛岳道:“都是同门,刘上真千万不必客气。”
刘雁依待送走关瀛岳后,再是思索了一下,身为太上门下大弟子,她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刻意放大,所以此事她不适合亲自出面,需得找一个合适人选,于是吩咐下面弟子道:“去把二师弟请来。”
姜峥如今打造了一艘飞天庐舍,常年漂游在外,不是修持便是访道,若遇有缘之人,常常会留下指点几句,一派仙家逍遥风范,所以通常并不山门之中。
魏子宏身为瑶阴掌门,常年驻留自家山门之内,不在此间;
至于元景清,虽在昭幽天池之内,却是一向对这招呼宴饮之事不感兴趣。
而洪佑乃是元阳派前代长老,不提身份,修为也是斩了过去未来之身,所以也当有所礼遇,这里便唯有田坤最是合适了。
田坤来至水府之中,待见得刘雁依,一个礼言道:“大师姐有礼。”
刘雁依抬手作势一请,道:“师弟不必多礼,入座说话吧。”
田坤再是一躬,就在旁处落座下来。
刘雁依道:“今有一事需师弟出面应付。”
田坤沉声道:“师姐请言。”
刘雁依将洪佑之事大略一说,道:“而今我在闭关之中,且也不宜由我来处置此事,此事由得师弟替我出面。”
田坤当即应下。
大约百余天过去,洪佑果然前来拜访,田坤则是出迎招呼,两人在天池之巅选了一处上好地界会面。
论道一番之后,洪佑知道自己来此的目的早就传到了这里,所以也没有讳言,自然而然提出请求。
田坤沉声道:“道长来时,门中便有消息,我等可将一部分关于恩师的识忆传予道长,不过恩师自昔日征伐山海之后,便就很少出手了,更是从不在我等面前施展神通手段,所以道长所求,并不能完全。”
洪佑道:“那未知田上真有什么指点?”
田坤道:“洪佑道长若是有意,不妨去往余寰诸天,恩师昔日曾在那里周游过一段时日,也与不少同道有过切磋,想来那里能够让洪佑道长如愿。”
洪佑打一个稽首,致谢道:“多谢田道友相告。”
他自囚界脱身归来之后,其实也曾去过余寰诸天,那里广大无比,大小界天数不胜数,然而修道人大多无法比过九洲修士,故是最后他仍是回转山海界修持。
而这一回看来,却是不得不再往那里一行了,至于这位道尊昔日行踪,想要查访却也不难,他认为只要这位玄渊天之主不曾刻意遮掩,那么总是能够寻到昔日所留线索的。
不过他认为,山海界诸派实力终究胜过外界宗派一筹,所以先前访道之行并不因此中止。
田坤将洪佑送走之后,有亲近弟子忍不住道:“上真,这般做祖师是否会怪罪?”
田坤摇头道:“恩师何等功行?这世间小到无量微尘,大到万物运转,有何事能瞒过他老人家?若是不愿,那这位洪佑道长连这等念头都不会生出,现在这位既然寻上门来,说明恩师并不计较这些。”
亲近弟子恍然点头,低头道:“是弟子冒失了。”
田坤道:“无碍,只是这洪佑道长确实本事了得,听闻其人昔日曾夺过诸派斗剑第一,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还记得洪佑方才所言,与人交手时被一招击败,想到这里,却给了他几分启发,他沉思片刻,好像发现答案就在眼前,但又总感觉隔了一层。
好在他性子沉稳,一时走不通也不会一门心思往里钻,便暂时放下此事,转而回到刘雁依那里呈告此回详情。
张蝉将风陌擒回了分坛,算是把昆始洲陆的事情都是处置完毕,他也不欲再留在此间,便把孟壶唤来,道:“我这里已是无事,需回玄渊天复命,你好生在这里待着,莫要闯祸,免得我脸面。”
孟壶叫屈道:“老师,弟子可未曾给老师丢脸。”
张蝉懒得说他,面无表情道:“无事不要把你那分身放了出来。”
孟壶对此倒无所谓,道:“是,弟子遵令。”
端诚听得两人说话,想了一想,走了过来,劝说道:“张供奉,孟护法在此兢兢业业,甚是勤勉,还屡次立下大功,张供奉也不要太过苛求了。”
张蝉嘿了一声,道:“究竟如何,那便拭目以待。”
他自袖中拿出灵符,只一运法,身形顿时被灵光接去,再睁眼时,已是出现在清寰宫前,这里早有阵灵在此迎候,交言几句,就被唤了进去,待入殿见得张衍,连忙拜伏下来,道:“老爷,小的回来复命。”
张衍对事情经过已是了然,自是无需他再作禀告,言语褒奖了一番之后,便又赐下了不少大药。
张蝉拜谢之后,又道:“老爷,还有一事,那风陌说是在未来之景中看到了玄镜分坛有极大机缘,小的以为以他修为,很少能有让他动心之物,故是怀疑,那会否是……周还元玉?”
张衍笑道:“看来往后有这等事仍可交托你去办,你这番猜测倒是正巧说准了。”
张蝉喜不自胜道:“多谢老爷夸赞,小的愿意为老爷分忧。”
张衍笑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唤你。”
“小的告退。”张蝉一拜,就退了下去。
张衍在其退下后,便往布须天看去,那曾开辟囚界浑天的大德伟力在造化之灵伟力到来之后不断退避,并落入某些生灵身躯之内。
这一次风陌之事,并不是其人单纯窥见未来之景,实际上是造化之灵伟力分身落至诸有后,就在四处吞夺无主伟力,而出自囚界的伟力自是不愿如此,故是在四处躲避之中。
这一股伟力早前曾布局于九洲之中,虽其人之举不似四位祖师,可也紧跟其后,甚至把九洲四大派之外的飞升修士一网打尽,最为重要的是,其牵连在布须天之上,可谓根植极深,也是因此之故,不曾一上来就被那造化之灵伟力侵夺。
这也是为什么这伟力本来依附在风陌身上,却在挨近孟壶之后逐渐抽离,因为其察觉到了造化之灵的存在。
造化之灵道法虽有区别,只是这伟力到底没有灵性存驻,自是没有分辨之能。
诸位大德伟力投注现世,目的各不相同,有些到现在还难以看出,有些则是如季庄、微明等辈一般,试图选出一人踏入炼神之境,替代自己承托劫力,这般那伟力主人就有很可能回来诸有。
只是这些人必须从凡蜕层次的修士中择选,先前沈崇没有接纳元玉,倒是避过了一次,使得那伟力偏离了既定方向,所以只能另行挑选合适之人,风陌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这里另一个阻碍就是周还元玉,没有此物,任你天资再好,手段再高也没有可能跨过那道关隘。
不过诸有无数现世,机会自然是有的,譬如现在镜湖之中就有这等机缘。
张衍先前将五位人道元尊复还回来,就安排在了此处,这里虽然没有外道元尊,可却多了罗教、行教、德教等大能传下的道传教派,一旦搅动起因果,比起布须天中的人道与外道之争也不遑多让。
所以一切顺利而无阻碍的话,那镜湖之内必然会有周还元玉入世,此间没有人能与他相争,故是这枚元玉必然落入他手,而交托之人他也是早有打算了。
他正思索间,感应之中却是道道流光闪动,抬目往虚寂看去,却是那造化之灵伟力所化道人放出一道宝光。
这光华一出来,却是与诸多现世有所呼应,登时有无数光亮绽放出来,而感应所及,莫不如此,一时间,所有大德似皆在此光包围之中。
张衍一挑眉,原来造化这灵还有这等手段,竟能将诸多现世与自身伟力暂且化合一处,若是闳都等人无法破解此中道法,那么诸有很可能会应此崩散。
下来就看闳都等人怎么应付了,而今阶段,他是绝然不会容许造化之灵在诸有之中立足的,要是这几人解决不了此事,他便会下场,设法除去此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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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从来解道不虚渡
那造化之灵所化道人这一施展出手段,立使相觉等人陷入了困顿之中。
那些与无数现世一同绽放出来的宝光,也一样是蕴含有造化之灵伟力的,现在那造化之灵所化道人本就是在吞夺他们伟力,再加上这等光芒照来,若是他们不能及时遏制,那一定会越来越盛,直至将他们吞没。
可实际上眼前最危险的不是这件事,而是闳都道人此刻的态度。
相觉起神意传言道:“诸位道友,一定要劝住闳都道友,绝不可让他放任诸有被造化之灵倾覆。”
微明回应道:“闳都道友不至于如此吧?”
相觉道:“错了,闳都道友做事向来顺心而为,只要能达成目的便好,若是他觉得毁去诸有可以削弱造化之灵的实力,那么多半是会去做的。”
众人一听,都是脸色微变。
季庄见微明和恒悟都是意动,却是出言道:“几位道友,我以为不可去劝!”叫住几人后,他沉声道:“闳都道友虽是拉上我等一同在此,可并没有把我等视作助力,绝然是不会理会我等的,说不定此事反会越劝越糟。”
微明皱眉道:“莫非眼睁睁看着诸有崩裂么?
季庄道:“未必会如此,以闳都道友的性子,面对强敌又岂会退缩?且布须天那一位想必也不会看着诸有倾覆吧?诸位实在担忧过甚了,”
闳都此刻确实没有任何退缩的念头,不过这并非出于挽救诸有的意思,而是不愿在道法较量之上输于对方。
在他看来,自己以道音判人,人则以合同诸有来回应,这就是以道争道了。
若不是正面破敌,而是用什么取巧手段,那就是怯敌避战了,这是他本心所不允许的。
念至此处,他当即于心中推演起来,意图将这道法化解了去。
不过假若他不能及时破解,又无人阻止的话,那么最终结果就是诸有倾覆,除了布须天,或者镜湖这等造化精蕴浓郁之地有可能不受牵连,其余地界都是会一同崩灭。
那造化之灵所化道人此刻也是在试图解化闳都道音,但后者的道法也同样十分高明
谁先一步解化对方手段,那么谁就将占有绝大优势,尤其是两人手段都是直接决定胜负的,所以任何一方失机,都可能直接导致下来将再没有扳回劣势的机会。
布须天内,张衍此刻正观望战局,心中同样在进行着道法推算。
两人斗战,自然会昭示自身道法,他作为一个旁观之人,此刻站在另一个角度,却是能够更清楚的看到各自的演法变化。
不过他也没想着一味坐视,造化之灵乃是所有大德之大敌,他自是要做好闳都等人万一不敌的准备。
大德之间较量,就是各自道法的比拼,通常而言,若当你实力占优之时,自可以一敌多,因为当你使出一招手段时,对方很可能无法解化其中玄妙,那便也无从谈及反击,便是使出对攻,恐怕也会被随手破去。
只是当双方实力相近时,那解化道法则是需要投注极大心神,若此时再多一个对手,那推演解化自是会力不从心。
但他不同,比较起其他同道,他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有残玉在手,他解化一名对手的道法时,还可利用残玉的推演对付另外一人。
而这等手段若是用于对付一人,那优势几乎是压倒性的,即便在对付两名层次相近的对手时,也可做到从容不迫。
故他现在就在做着同时解化二人道法之事。
造化之灵现在将自身与诸有现世绑到了一处,若是诸有崩塌,想要重新开辟,那么势必要将所有宝莲聚合起来才有可能。
这般一来,就必须等到所有大德归来才能做到。
那在等待之中,他不但无法再找寻造化之地,其余造化宝莲气机也很难再寻到,所以若是闳都无法解化此法,他一旦解出此中玄妙,那自会代其而为之。
正盯着场中时,他又是发现,由于造化之灵伟力攀在诸多现世之上,现下对诸世的侵染不可谓不深,寻常现世倒也罢了,对炼神修士来说就是一瞬即灭,可那些依附在造化之地上的现世却是长存不灭,若是被造化之灵伟力渗透进去,却不是什么好事。
他思索了一下,虽一点伟力对于他们这些大德无碍,可对造化性灵的影响却是不小。
那造化之灵的目的当有两层,一是对付闳都等人,二就是侵染众生,显然其对那个造化性灵背后所牵连的道法也同样有占夺之意。现在场中大德都无心来理会此事,那就需得他来阻拦了。
念至此处,他将伟力一放,同样是入至诸世之中,虽然造化之灵所化道人不除,就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此事,但是他的伟力这一加入进来,造化之灵伟力的粗暴渗透便在被不停化解,余下一些只要没有造化之灵道法传播,那就没有关系。
现在诸多现世虽被引动,可布须天有他亲自镇压,并没有被牵扯进去,而其余造化之地和镜湖在他逐一镇压之下也是被渐渐抚平。
倒是有趋附造化之灵道法的修士,因为这些伟力加持,功行会更快向上提升。
不过在他眼里此辈自是无足轻重,若是其等站在罗教、德教、行教这几家这边,那么靠演教自行解决就是,必要之时还有请派外供奉;要是站在诸道之对面,那也无妨,道法便来自于争斗,下来即将有元玉出世,有这么多对手搅动因果也非是坏事。
山海界中,洪佑与冉秀书在溟沧派待了数月,这才告辞出来。
按照原来定计,他们下一站应该直接去往地渊找寻元蜃门了,只是田坤一席话,他们还需往余淮诸天一行。
冉秀书道:“道友现在就准备去往天外么?如今有一教派名唤演教,可用界门去往诸天万界,域外别天,去得那里倒也方便。”
洪佑道:“我与溟沧派道友论道时,听闻那一位曾与九洲不少宗派的道友有过往来,我欲先逐一拜访,再去余寰访道。”
既然要搜罗忆识,那自然是越是齐全越是详细越好,似那般人物,想必每一人所见皆是不同,这样拼凑起来的照影才能近乎完全。
冉秀书寻思了一下,道:“听闻清羽门掌门陶真宏与那一位曾经交情不错,道友不妨上门拜访。”
洪佑点点头,他回来山海界之后,也曾听过翼空洲清羽门的名头,且距离此间也是不远。这时他想起一事来,道:“既然要去此处,我正好顺路去拜访一家宗门。”
冉秀书道:“未知是哪家宗门?”
洪佑沉声道:“广源派。”
沈崇就是出身广源派,他曾两度败于其手,所以他想去此派走访一二,去那处讨教一下道法。
冉秀书想了一想,道:“现在广源派掌门不过洞天修为,不过有一个杨道友倒是斩去凡身未久。”
洪佑道:“那便好,我与那位道友论一论道法。”
纵然不是斩得过去未来的修士,可只要是凡蜕修士,那同样能在神意之中展示上乘道法,有此已是足够了。
冉秀书若有所思,随即一笑,反正他也无事,只是想看看最后结果如何罢了,去得哪里都是无所谓,他甚至巴不得闹出一些动静来,便道:“那我就与道友同去。”
溪风洲,此位于北天寒渊南地,广源派自九洲渡来之后,就把山门立于此地,本来此处是一破碎的荒芜洲陆,并无称呼,故是山门上下便将此处冠以旧称。
此洲往西去乃是碧羽轩所在之地,而再往东,则是毗邻外海的蓬远派,只是往南方而去,便有一个的心蝶部大部族。
这妖部虽然早就投靠了九洲诸派,并且立下誓言,可毕竟是异类,故是九洲诸派对其的提防之心仍是有的。
广源派在此立派的初衷,就是顶在最前方防备这妖部的。
不过现在随着九洲各派崛起,这等作用自是渐渐消失了,但是广源派要向外扩张,因为三面皆是同道的缘故,所以唯有继续向南,就肯定会与心蝶部起得冲突。
以往因为心蝶部妖祖存在,虽是在沉睡之中,故也没有表露出什么,而随着杨妙笙斩去凡身,这数十年来却是一直在有意无意侵夺心蝶部的地界。
而洪佑、冉秀书到访,却是使得广源派林掌门大为惊喜,这两人哪怕不提身份,也是上真一流,于是亲自迎了出来,在听闻两人是来拜访长老杨妙笙的,先是好生招呼,随后派人前去找寻。
洪佑这时忽有所感,往某处望去,却见一个头梳双丫髻,身着湖水绿襦裙的少女坐在千秋之上晃荡,只是一副无聊之极的样子,只是他方才见到,却有一道金光自其身上泛起,将他目光遮挡了去。
下一刻,他神意有感,便将之接纳了过来,一入莫名,便见方才那少女正好奇望着自己,他打一个稽首,道:“可是广源杨道友么?贫道洪佑,久闻广源名声,此番特来造访。”
杨妙笙却是咦了一声,冲他闻了闻,又用食指点了点下嘴唇,自语道:“这是中了符法么?怎么看起来又有点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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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意气一道落神中
“符法?”
洪佑稍作思索,觉得定然是与沈崇交手之后留下的。
以沈崇这等人物,根本不会在他身上做什么手脚,也不屑于如此。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圆融为一”之法所引发的后患。
从巅峰跌落下来非是什么小事,放在斗战之上,哪怕只是差得一点都是极大差距,所以冉秀书也是惋惜无法与完满状态之时的他交手。
他本来以为,这里最大问题是出在心境之上,因为现在他与人对敌变得过于谨慎保守。
这是没有办法之事,因为现在他每当出手,必然会想到沈崇手段,自然而然就会提防这等变化,所以不管神通变化还是自身法力自然就无法运使得舒展流畅。
等于原本毫无瑕疵的镜面上有了一个裂痕,哪怕再是微小也拖累了整体。
他先前怎么也无法寻得解决之道,四处拜访同道,同样也是存了解决此事的心思,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仅仅是这么一回事。
他沉声道:“我有一事正想请教道友,道友……道友?”
他连唤几声,发现对面没有任何回应,抬眼看去,却见杨妙笙在自己身前幻化出无数符,手指在上拨弄来去,似是自顾自推算着什么,一会儿陷入深思,一会儿懊恼跺脚,一会儿又发出阵阵惊呼。
洪佑一看,就知其陷入了心悟之中,应该是自己身上所谓符法令其受了什么启发,这是好事,说不定其人还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所以也没有前去相扰,只是在旁边静静等着。
只是过去许久,他见杨妙笙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却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妥。
他们在此间待得太久了。
凡蜕修士入得莫名之后,自是可进行无数推算,可是这同样也是耗用神意的,神意用尽,那就需拿自身本元来填补。
他是斩得过去未来身的修士,自是神意充盛,可杨妙笙不过才是斩去凡身,所拥有的神意根本无法与他相比,要是其人一直沉醉此中,导致出了什么问题,那他也是不愿意见到的。
他又连唤了两声,杨妙笙这才醒过神来,不过其人看去倒没有什么异样,端端正正一个万福,道:“多谢道友提醒。”
她表面若无其事,心中却是直喊,丢脸了,丢脸了,真是太丢脸了!
洪佑道:“无事。”他打量了杨妙笙一眼,见其似无什么异状,但万一有事,也是不好,于是道:“而今我在贵派掌门处作客,不如稍候就过来与道友会面。”
杨妙笙眨了眨眼,道:“道友不用担心我啦,我有养神符种入法身,只要在山门之中,神意一时耗用不尽,你我在这里说话便好。”
“如此么……”
洪佑沉吟一下,问道:“道友方才似从我身上见得符法,不知是如何一回事,可能告知否?”
杨妙笙没有隐瞒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啦,那是因为道友神气之中有符术痕迹,”说完她一脸好奇,“这些道友是从哪里沾染来的?”
洪佑道:“我到此之前,曾与贵派一位道友有过切磋,他道法胜我不少,并以一招败我,可能是受他神通所侵,照道友之言,或许这果真是什么符法?”
杨妙笙迷惑道:“是我广源派的同门?可我广源派中,似并没有这般人啊,不对!”
她忽然瞪大眼,现在没有,却不代表以往没有,她记得自家门中的确有一位十分了得的前辈,早在九洲之时便就飞升他界了。
她试探着问道:“道长所言,莫非是……沈长老么?”
洪佑默默点头道:“正是这一位。”
杨妙笙眸中放光,满是兴奋道:“难怪了,难怪了。沈长老乃我广源前辈,虽后来承前启后,另辟奇法,可不管如何,终归是以符入道,道友中了神通道术,那便是中了符法,不过还是有些不对……”
她再点了点自己嘴唇,眼前一亮,急急问道:“道友所中那等神通,可是沈长老以神意送渡的?”
洪佑不由望来,心中倒有几分佩服了,他没有说出具体详情,杨妙笙只凭蛛丝马迹居然就推断出了真相,莫看功行不高,可本事确有几分,他道:“正是。”
杨妙笙道:“那就对啦,那位前辈的神意实则一直有被道友留住,所以才被我得见痕迹,只是这般下去,道友原本功行定会受得影响。”
洪佑沉默片刻,问道:“道友可有解决之道么?”
“此事十分麻烦……”杨妙笙眼眸一转,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啦,道友何不多留些时日?”她又摆了摆手,“不过这全看道友自己,我不会勉强的。”
她表面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却是想着,快答应,快答应啊,日子这么无聊,这自己送上门来的,又怎么能不好好探究一番呢!
洪佑一皱眉,心中总有一种不好感觉,但杨妙笙看出了他身上真正问题所在,并且还有解决之道,他也不想错过。
毕竟他也不想与玄渊天那一位照影比斗时,自身还有缺陷,于是道:“既然杨道友相邀,那我便在此多留些时日。”
清寰宫中,张衍在经过一番推算之后,就将闳都和那造化之灵所化道人的道法解化出来了。
也就是说,现在他若是出手,就可以将两人神通都是破去。
不过也不能说两人道法不高明,这二人都在斗战之中,相互提防不说,伟力还在各自碰撞,
而他现在无此拖累,解化起来自是相对容易一些。
闳都道人似乎一直对周围宝光视若不见,口中道音并没有因此停下,反而愈发宏大。
相觉等人在那道人合同诸世的宝光之下坚持了一会儿,却发现压力并不似他们先前想象的那么大。
那道人虽然利用了无数现世,可现世在他们看来乃是一瞬即灭的,尽管会因各种伟力碰撞不断生出,可终究是有其极限的,催发到一定程度就不再会再有所提升了。
此时他们渐渐察觉闳都道人身上气机在不停举扬,互相交流了一下,认为闳都此时在逐渐占据上风。
照如此下去,如再没有什么变化的话,在道音结束的那一刻,对面那道人就会被逐入永寂之中,造化之灵将永远损失这一部分力量无法找回。
只是他们并不认为如此简单就真能将造化之灵化身拿下了,因为就算能在道法上对其克制,到得那被驱逐之前,其人很有可能会来个鱼死网破,不顾一切倾覆诸有,那样就算他们胜了,失去的也比得到的多。
而诸有一崩,也就没了找寻补全道法的途径,等造化之灵正身落下,他们可就未必能胜了。
张衍同样也是认为,这造化之灵是不会这么甘心被驱逐的,只他此刻目光毕竟没有停留在那道人身上,反而是看到了相觉四人这边。
他曾经怀疑过四人之中或许有那被替代了道法的存在,若是到紧要时刻,说不定会忍不住出手,以图挽回劣势。
此刻场中,闳都道人在经过长久推算之后,终是先一步解化了对方道法。他眼中光华一盛,起袖重重一挥!
那周围宝光陡然一黯,转瞬之间,所有光华都是往后退去,直至落至虚无之中。
闳都道人此时精神大振,他之前被宝光所拖累,诵念也是不由得缓慢下来,现在这一解脱,那道音立时又高涨起来。
张衍微微点头,此人先前如此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确然是有些本事的。
尽管他此刻身在布须天,可也能感觉到,这道音已是渐渐濒临尾声,那造化之灵若是有什么杀招手段,此时差不多也是该亮出来了。
闳都这时以神意传言道:“你等四人去看好那化身,莫让那边有什么变故。”
相觉等人一听,不敢怠慢,立时把注意力投注到了紫衣道人那里。
造化之灵即将被逐,可现在也是最危险的时候,不用多想,也知其一定是会有什么举动的,十分可能利用紫衣道人来做文章。
那道人见自家道法被破,却又是伸手一拿,就有条条琉璃仙光,若丝若绦,由虚无诞生,再落至诸有之中。
闳都道人只觉身躯一僵,感觉自己如被困入茧中。
他当即判断出来,这神通没有方才那么难以应付,更没有什么太大威胁,但再是如何,这也需他进行推算解化才能破除,所以这等手段毫无疑问是为了拖住他,好方便再施展什么手段。
相觉等人此时亦是受到了困束,因为道法差距,方才他们对那宝光束手无策,对此法一时间也无有办法解化了去。
张衍目光微闪一下,他这里同样也是受到了那道人的伟力影响,不过他背靠布须天,那伟力毕竟不是造化之莲,可以悄无声息渗透进来,在透过重重阻碍之后,再落到他身上时已然很是微弱了。
他此刻没有进行什么推演,力道之身只是轻轻一挣,就摆脱了这等束缚。
与此同时,他身外气机微微起伏,暗涌不断,而布须天及一众造化之地伟力都已是被他调运起来,若是那道人意欲破坏诸有,闳都道人又无法阻止的话,那么只需一念之间,就可将这些力量放出,用以镇压其人伟力!
…………
…………
第二百二十八章 灵光未尽神翻覆
那造化之灵所化道人把众人稍作困束之后,又是双手一展,把袍袖荡开。霎时间,场中每一人都感觉自己与他人之间产生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间隔,连神意都无法传递交通。
闳都道人此刻虽被束缚,可并无法妨碍到他对战局的判断,他见那道人接连使出这等手段,立时便知,其已然没有办法在道音结束前将之破解了,否则根本不必要如此。
其此刻所为,不是在谋求后路,就是想要在被驱逐之前尽量多争取一些战果。
那道人神通使出之后,身上宝光一转,向着相觉等人罩来,却是将身上绝大多数伟力投向了其等这边。
相觉四人立觉压力倍增。
若说此前那道人对他们不过只是随手压制,主要目标还是放在了闳都身上,现在看来却是要针对他们了,
闳都现在被困,在解化道法之前还不得出来,显是没有办法来帮衬他们,不过他们倒是不怎么畏惧,毕竟身为大德,即便伟力尚不完全,却也没可能那么容易被拿下。
只要这一回能挺了过去,闳都即便还是不能突破阻碍,可道音一旦终止,那道人就会被逐入永寂。
那道人此刻再是伸指一点,相觉等人身上气机顿时一阵反乱。这是之前他们招引造化之灵伟力之时渗透入身的,只是这等事是避免不了的,好在他们对此早有警惕,故是并没有慌张,纷纷转动伟力镇压。
此刻外来伟力还在不断侵夺他们,内里又有气机作反,称得上是内外交迫,只是他们知晓此刻没有退路,必须设法撑了过去。
此刻那道人面上那层琉璃光华一黯,有两只闪烁荧光的眼眸显露出来,与此同时,身上气机陡然提高了一层次。
这一刹那,相觉等人心中警兆顿起,还未觉如何,神思便一阵恍惚,发现自己神意之中仿佛出现了一深不见底的空洞,心神之上更是生出一股沉陷之感,且还无法顿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缓缓朝着此中滑落进去。
闳都道人冷然看着场中,此刻分明已是紧要关头,不管那道人要做什么,他都必须要设法阻止。
在他使力推演之下,很快将困束自身的道法解化了去,不过便去了这些,也还有一道那道人方才布下的阻碍挡在身前。
他此刻可以将四人抛却,不去理会,可他认为既然是自家招揽这几人为自己出力,那么不能任由其等被侵夺了去,哪怕道音因此稍稍缓顿也需去做。
他气意一转,身上有一个一般模样的闳都走了出来,向前一步,撞在了那屏障之上,顿将其中伟力撞散。
这是他看出那道人只不过是用了伟力阻挡,根本无需用道法来化解,所以用最为直接的手段就将之破除了。
虽他打开的只是自己与那道人的隔阂,可这已经足够了,他伟力一压上去,后者便无法对相觉等人再造成什么太大威胁了。
那道人一见,挥袖一荡,又是层层屏障布下,阻挡其伟力过来。
闳都一声嗤笑,看来那道人已是没有什么了得手段了,他使动伟力涌去,不停将阻碍破开,而口中诵声更盛。
如此缠战许久之后,那道音终是到了临近结尾之时。
那道人显也是预见到自己将要遭遇的下场,在又是布下数层障碍之后,拿一个法诀,身上宝光顿时一绽。轰然一震之下,顿有无穷伟力向周围爆发!
相觉等人都是色变,以为他在试图覆灭诸有,可下一刻,却又发现不对,其并没有做得此事,而竟是如上一个伟力化身一般自行崩散,并将自身伟力往诸多现世之中投入进去。
闳都口中诵声此刻已是到了结束之时,随着最后一个道音落下,那些还未曾落去诸有的造化之灵伟力顿便被逐入了永寂之中,只是因为晚了一步,仍有小半逃脱,所以只能说是完成了一半。
张衍见到这一幕,目光微闪一下。他不难看出,这等逃逸之举并非那造化之灵伟力所化道人一开始就打算好的,而是其所作所为自然契合道法,在面对不可逆转的局面时,就会本能找出一条对自己有利的道路去走,
他心中微动,不由沉思了起来,这般看来,这造化之灵行事方法是有迹可循的,这可能是其人非是正身的缘故,这般看来,要是方法得当,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一点做些文章。
倒是相觉等人直到那造化之灵伟力散去,也始终不曾见到有什么变化。
这不能说四人之中就没有那替代之身,因为从场中情形来看,就算有人站到了那道人一边,也很难改变什么。
那道人有可能见得如此,才索性不用,除此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非是造化之灵正身无法调用替代之身。
到底如何,还需下来再慢慢辨别。
闳都一人站在场中,神情沉凝无比,此次虽将造化之灵化身成功驱逐,可因为漏得小半伟力,所以他对此很不满意,觉得心中始终扎着一根刺,很是不舒服。
相觉此时靠了上来,稽首言道:“恭喜道友,将那造化之灵化身逐入永寂之中。”
闳都冷声道:“你等认为此战能称完满么?”
相觉笑道:“纵然那造化之灵化身逃去了一部分,可绝大多数都被道友剿灭了,其正身永远也拾不回这部分力量了,未来所面对的威胁将减少许多,至于道友所言完满,可世上哪有真正完满之事?”
闳都抬起头来,道:“这却未必做不到!”
相觉道:“道友准备如何做?”
闳都道人看着那无数生灭现世,道:“只要倾灭诸有,那么自然就能将造化之灵潜入其中的力量一并毁去!”
相觉等人一听,不由大惊。他们好不容易才维护定了诸有,更把造化之灵伟力驱逐,怎么闳都突然要闹这一出了?
微明出声道:“道友,那些散去伟力我等可以慢慢设法解决,但是诸有一旦破碎,那除非等所有大德归来,汇聚所有造化宝莲,才可能再行开辟,不然在此之前我等根本无法寻到造化之精,也无法感受到那缺失之道,这与对抗造化之灵显然是不利的。”
恒悟也是劝说道:“正是,道友千万慎重,今朝落下的只是造化之灵一个伟力化身,那正身还在其后,不值得如此做。”
众人虽都在劝说,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用处,因为闳都根本没有把其等言语放在心上
他觉得相觉等人的意见一点都不重要,方才在斗战之时四人就未曾有过什么太大作用,所以其等在他看来有与无有没有什么区别。
他冷嗤一声,道:“造化之灵正身若来,自有我去对抗,你等烦恼什么?”
恒悟质疑道:“可若是道友万一不敌,那又如何?”
闳都道:“笑话!我又岂会不敌?”
众人也是头疼了,闳都不是吹嘘,也不是自傲,而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之事,其在真正失败之前,从来不会认为自己会失败。
微明言道:“可是道友,之前你也曾言,带我等除灭造化,说明这等事并非是全在掌握之中的,你此事判断失差,又如何保证下一回果然能做成呢?”
此言一出,其余等人都是暗叫不妙,这番话岂不是在催促闳都去做这等事么?
果然,闳都看了他一眼,道:“所以我现在就需规正这等错误,只要将诸有毁去,那么造化之灵伟力也会被一并灭去,那么不就没有这等事了么?”
相觉看出来了,闳都分明已是下定决心,这个时候靠说服怎么也不能拉回来了,立时对诸人传以神意道:“诸位道友,情形不对,我等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闳都,绝不能让他坏去诸有,不然我等拿什么去与造化之灵对敌?”
微明道:“哪怕是以多击少,我等也不可能是闳都对手,若是他祭出方才那般道法,我等还有可能被其逐入永寂。”
众人心头一震,这是很有可能的,也是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动摇,要是退让,闳都是肯定不会来刻意针对他们的,
恒悟想了一想,道:“只是闳都如此了得,那玄元道人可未必会答应与之对抗,且他还有布须天可以托庇,哪怕诸有倾覆,也与他无碍。”
相觉一转念,道:“季庄道友,你可否与玄元道人说上几句,申明此中厉害。”
季庄沉声道:“不必去求,那一位若是有意,一定是会回护诸有的,要是不愿,怎么求也是无用。”
四人商议一定,身上伟力一涌,却是抢先一步,齐齐对着闳都而来。
闳都露出轻蔑之色,一荡袍袖,浩大伟力对着四人反压而来,同时身上气机不断浮动,看去一经发作出来,就是诸有崩坏之势!
张衍把这里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闳都道人说要倾覆诸有,如此可将造化之灵伟力都是一并毁去,他立知其非是玩笑,而是真要如此做。
他方才在解化了闳都道法之后,就稍稍了解了后者之道,
其人唯有满足自己心意,去做自己认定之事,道法才有可能完满长进,甚至斗战之能在此之后更是强盛。
可要是不能让他心思畅达,那么自己道法不但无法前行,甚至还有可能会有所滞涩倒退,这是其人执意要求覆灭余下造化之灵伟力最为根本的原因。
可不管怎样,他都不可能任由其做得这等事,于是迈出一步,已然从布须天中走了出来!
…………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演道通玄展真光
相觉等人伟力虽被压制,但很快发现,他们也不是当真毫无还手之力。
先前对敌造化之灵伟力化身之时,他们一直处在下风,那只是因为造化之灵能够侵夺大德伟力道法,天然占据优势,只要没有与造化之灵相等同或者近似的伟力,那就一定会被其压制住。
而现在却不是这样,闳都与他们同为大德,在伟力之上并没有那等侵夺之能,尽管道法修为胜过他们,可并无造化之灵那般能为。
四人见到这般情况,心中略定。
要说击败闳都,他们并没有把握,可现在只是想阻止其人,不令其破坏诸有,这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闳都道人此刻却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本想随手将这四人压住,然后去做自己认为该做之事,没想到居然被阻挡住了。
虽然这四人实力不及他,可想要将此辈降伏住,却也没有这么简单,至少他无法做到如造化之灵一样将其等轻松挡开。
他在伟力上的确是胜过四人不少,可现在也不可能直接越过其等伟力毁灭诸有。
最主要的,这一回没能达成他剿灭造化之灵伟力化身的目的,导致心思不畅,所以自身道法也是运转迟滞,远不如此前那般挥洒如意,可以说非但没有长进,反而有所降低。
闳都几次欲舒张伟力,但每回总是差了一点无法做到,四人尽管不敌他,可要破坏他的动作却是容易多了,这令他越来越是烦躁,冷声道:“你等统统给我让开,莫来妨碍我做事!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忽然立定,持拿起一个法诀,倏忽间,一个与他一般模样的闳都虚影从身上走了出来,却是瞬息间跨过一重重伟力阻隔,直接冲向四人。
在这短促之间,四人根本无法解化这道法,也不能看出这里面玄妙,除了躲避,看去没有任何办法。
只是方才欲图避开,却察觉闳都伟力却是向外扩张,若是不加以阻拦,诸有必毁,无奈之下,四人只得再度使力阻拦。
可这一耽搁,那虚影就冲了过来,并一下没入了相觉身躯之中,后者顿时感觉自身伟力一乱,仿佛多了一人与自己争抢运使之权,连忙凝聚心神,起意镇压。
闳都那里这时又有三道虚影走了出来,分别朝着微明、恒悟、季庄三人而去,而在他伟力牵扯之下,无人能够躲避开来,全数被这虚影没入了身躯之内,微明三人也觉得自身伟力难以调用,不得不连忙作法驱逐,
闳都在使出这等手段后,似也无法做出什么攻袭手段,但他也没有这等打算,这只是暂且将四人困住而已。
如此他就能腾出手来,将诸有倾覆,等到事情一成,这四人就算脱困出来,也不可能再为此事纠缠不休了。
他伸出一手,对着上方,霎时间,无边伟力随他调拨汹涌翻腾起来,眼见下一刻就将诸有崩裂,万物覆灭,可他这时却似感觉到了什么,把动作停顿下来,转身望去,只见一名脚踏玄气,背映五光的道人自布须天中走了出来。
他神情郑重起来,盯着来人问道:“玄元道友,你也要来阻碍我么?”
他对上相觉等人可谓毫不客气,那是因为其等实力不及他,而他现在感受不到张衍具体实力如何,只知绝然不会弱于自己,故是言语谨慎。
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他是敬强欺弱,但对他来说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自身之道就是顺心而行,我怎么想的那便怎么做,该是如何便如何,大多数人对待了得之人和卑弱之人都是会有所区别的,只是他表达得更直接彻底一些。
张衍笑了一笑,道:“道友先前作为,贫道可以不来插手,可道友要覆灭诸有,此事涉及太多,那便不能坐视了。”
闳都道:“道友何必为此烦恼,你有布须天握持手中,纵然诸有损去,可你仍还有栖身之处,而造化之灵伟力则是不同,这次我若不将之除尽,等到下一次正身到来,就会将这些伟力重新归聚入身,那将是更难应付,所以我必为之。”
张衍道:“道友扪心自问,那些伟力果真只有这么一条路解决么?此事大可以另想办法驱逐。”
闳都不以为然道:“那要用得多少时候,哪有一劳永逸来得好。”
张衍淡声道:“便不提此事,诸有一毁,那缺失之道便再难寻得,未免代价太过。”
闳都道:“这些只是小事罢了。”
张衍目光幽深道:“在你看来是小事,可你此举却是阻了众人寻道,亦是阻我寻道,我怎会不拦你?”
闳都神情一冷,道:“既是如此,那我只好得罪了。”对敌张衍,他态度变得再度郑重起来,口中又一次开始宣诵道音。
张衍发现,此次其人所诵之音与方才驱逐造化之灵时的道音有所不同,感觉之上更是宏大浑厚,立时明白其人针对不同之人,道音可以各不相同,那么想必所需用到的解化手段也是不一样。
或许这里唯有结果一致,就是可以将他送入永寂之中。
想要破去此法,对他来说也是不难,不外再解化一遍就是了,只是他对此毫无兴趣,因为这道音只要不曾念诵到最后,那就对他毫无威胁,而在此之前,他只要将对手拿下就好了,所以现在根本不用去多作理会。
他心意一动,顿时一道剑光浮掠,直往闳都斩落下来。
清鸿剑丸经过他祭炼过后,已是得了“有无之变”,也即是说,可以由有至无浮现出来,若无阻碍,能在他念动一瞬间就出现在对手身上,当中可以忽略所有过程。
只是大德周围自有伟力护持,所以无可能一下跳跃至最为要害之处,但这也取决于双方伟力高下。
假设此刻对上的是相觉等人,可能剑光一下就杀到其等面前了,换了闳都,阻挡之力却是大了许多。
闳都撇见那疾掠而来的剑光,顿时感觉到一阵严重威胁,明了自己若被斩中,则必然会损失一部分道法。于是身躯站立不动,只是一个与自身一般模样的虚影从身上走了出来,并主动迎上了那剑光。
那剑光在那虚影之上一划而过,虚影立时破碎,剑光也是一并消弭。
然而剑光并非一道,随后又有接二连三的剑光跟着斩杀过来,而其身外,则不停有虚影化身走出,一时仿佛出现了无数闳都,在频落剑光之下,不断消散,又不断生出。
张衍目光微闪一下,方才闳都与相觉等人交手,再加上其与造化之灵化身斗战,他已是两度见识到了这等神通。
只是此法不似那道音和造化之灵释放出来的宝光,他自身伟力并未与之直接碰撞过,所以之前也不曾有过推算。
不过此刻与他这一对上,那自然有法破解。
他稍作推算之后,身上玄气一涌,倏尔化作一只大手,朝着闳都拿来。
闳都故技重施,又是放出一道虚影冲上。
玄气大手一抓之下,那虚影如泡影一般破散了,然而本该一同破散的玄气大手却是仍然存在那里,没有任何被化解的迹象,并且势头不绝向他所在压下。
闳都神情一凝,这等情况分明是说,张衍仅仅是与虚影接触了一次,就在短短片刻之内解化了此中道法,
他再是算了一算,又是将一道虚影放出,而这一次冲撞,却是成功与那玄气大手一同消弭了。
张衍一挑眉,闳都的确有几分本事,虽其使用手段与之前看来完全相同,可实际上里面的道法却是进行了某种十分巧妙的变化。
当然,其人根本道法是不会变的,只有外在表现是如此,这般敌人要破其手段,则每一次都要进行化解推算,这比之相觉等人的呆板手段不知高明了多少。
实则相觉等人若是伟力圆满,也未必不能做到这一点,只是他们吃亏就吃亏在自身归来的不及闳都完全,而差得这一点不仅仅是一点点,而是层次上的不同。
张衍微微一思,虽然只是交手两合,可通过之前观察和现在所得,他已是差不多知晓了其人道法长短所在。
这闳都显然不惧怕强攻猛进的手段,但是却对困束阻隔之法没有太大办法,那造化之灵化身几度对其施展这等神通,可其都没有办法及时破解。
虽这在其他同辈眼中算不得是什么问题,可在他看来,却是极为明显的短板。
他心意一转,背后五色光华一转,朝着闳都所在笼罩下来。
闳都神色一变,他只觉那五色光华之中有无穷道法妙理,一时间根本解化不得,于是连连放出虚影,可那五色光华轮转不停,随生随灭,那些虚影投入进去,没能够搅动丝毫波澜。
他顿时意识到,张衍道法高明,自己根本无法躲过,但他也能判断出来,这应该只是困束之法,便就拿一个法诀,谨守心神。
此时五色光华一落,只是一荡之间,这虚寂之中,便已然没了其人影踪。
…………
…………
第二百三十章 真光洗炼取德功
张衍一将闳都收去,五色光华便就收敛而去,闳都此刻已是被他困入了道法之内。
不过被困其中,并非没有抵抗之力了,若是后者伟力高过他,费些力气,还是有可能硬闯出来的,但闳都明显没有达到这等地步,其人除非能够解化出其中道法,方能从里出来。
只是五行真光轮转不停,道法也是演变无穷,甚至没等你解化出来,原来你所看到的道法就变化成了另一种模样,这却需得你从头进行推算。
所以要想从里出来,远没有那么容易。
这里最厉害的地方在于,那就是被困之人随着不停解化推算,自身道法也会逐渐暴露出来,并被张衍所得知,而他理解越深,针对性的变化就越多,其人解化起来也就将倍加困难。
故一旦落入五光之中,若不尽快闯了出去,那么越到后面,出去的可能将越是微小。
而当被困之人将所有本事使过之后仍无法出去,那就只能任由张衍摆布了。
当然,这里他也不是没有负担,自身始终是需分得一部分伟力出来镇压的。好在随着伟力压制,当被困此中之人彻底断去与诸有的牵连之后,届时他只需轻轻一推,就可将之送入永寂之中。
现在闳都是否能够冲了出来,他也难下论断,所以暂且放着不管,转而把目光投向季庄等人。
季庄四人被那虚影纠缠,本来想尽快解化,从中脱困,可是当见得张衍出手,所有人都是不约而同缓下了动作。
他们自不愿卷入两者斗战之中,而等见到闳都被五色光华收去的那一幕,诸人心中俱是震动。
可他们也能判断出来,闳都应该还没有被逐入永寂,否则此刻困锁他们的伟力也应该一并消失。而不是仍停留在他们身躯之中。
只是张衍此次不用几合就将闳都收了去,看去似还未拿出全部实力,这也令他们忌惮不已。
张衍观察片刻之后,发现闳都锁住季庄等人的神通虽看去也是虚影,可与斗战所用却有所不同,乃是另一种运使手段,但终究依靠的是道法变化,所以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稍作推演,就知如何解化,下来他只是一挥袖,就将困住相觉等人的伟力搬挪开来。
相觉等人这一解脱,不觉一阵轻松。相互看了看,季庄先是站了出来打一个稽首,道:“多谢道友助我等脱困,敢问一句……”他试着问道:“未知闳都道友去了哪里?”
张衍淡声道:“我只暂且送他去一个地方罢了。若是他想明白了,答应不再倾覆诸有,我自会放了他出来。”
季庄与其余三人相互看了看,道:“以我等之见,闳都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改变心意的。”
张衍道:“那若不改,自有我来处置。”
季庄终于放下心来,道:“那就拜托道友了。”
恒悟这时开口道:“玄元道友,不知那些流落入诸世之中的造化之灵伟力该是如何处置?,若是我等能将此事处置,想来闳都道友也不会盯着此事不放了。”
这些伟力可以说还剩下小半,若不除去,等到造化之灵正身归来,那就是给其增添力量了。尤其是随着现世生灭,那些沉入进去的伟力早就与诸世融为一处了。
他们也清楚闳都毁灭诸有的做法是最为简单有效的,任凭你伟力藏得再深也没有用处,可代委实太大,所以他们是不会去考虑的。
张衍道:“诸位对此是何想法?”
相觉道:“我有一个法子,不知可行否?”
张衍道:“但说不妨。”
相觉斟酌了下语句,才道:“我与几位道友利用过造化之灵入世之身,此事道友想来也是知道的,从这处却能看到,这造化之灵伟力在无主之时,自会追逐其本来之道法。”
他看向三人,又看了看张衍,道:“我等可立一处大世,此天可贯通诸域,与诸世相接,并将所能见到的造化之灵都是置入其中,由得其等在里间修炼,并传播道法,如此此辈必可将那伟力牵引过来,最后等时机一到,我等便可一网成擒!”
微明想了一想,道:“只凭借几个造化之灵托世之身,又能牵引到多少伟力?”
相觉道:“不是还有那被我等镇压的伟力化身可用么?我等既然能利用此人把造化之灵伟力接引入世,那也自能够将其伟力从诸有之中重新捉摄出来。”
恒悟思索片刻,点头道:“这么说来,此法倒是的确可行了。”
季庄看向张衍,道:“如今就看玄元道友怎么说了。”
张衍淡笑一下,他知道,季庄等人始终不忘同享造化之地的主意,这合立一天,把诸世贯通,或许是为了解决造化之灵伟力,可若照此法,顺道也是将造化之地的门关打开了。
他是不会给予其人这个机会的,他淡声道:“这个办法有些用处,不过我手中布须天及造化之地内的造化之灵伟力有我来设法清除,就不必再合同一处了。”
相觉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不过他只是试探一下,见此法不成,就又提出了另外一事,道:“玄元道友,我等先前为阻挡造化之灵,可谓竭尽所能,方才又为阻止闳都倾覆诸有,也是出了大力,如此当是可以证明我辈与那造化之灵无有牵连了吧?”
不管找寻缺失之道还是为了那立造大世,这里都必须要找到造化精蕴之地,可他们担心张衍以他们可能是造化之灵借托之身为借口将之夺去。若是此刻能顺带证明自身,那么以后就不用再为此事情担心了。
张衍笑了笑,道:“此事实则无法证明什么,试问在闳都道友与造化之灵对战时,你等之中便有人突然出手反乱,又能做得什么?而后来阻止闳都道友之举,同样对造化之灵有利,所以这并无法说明什么。不过几位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大域的确是需造化之地维系,但此事不急于一时,可容后再谈。”
微明似还想说什么,相觉却传意言道:“道友,不忙,既然这玄元道人在乎诸有,那就不会看着造化之灵伟力侵染下去,等等也是无妨。
张衍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去。
因为闳都还没有被完全镇压下去,所以暂没有回返布须天,而是在自家开辟的定世之内落身下来。
这一战之后,布须天、镜湖以及其余造化之地内被侵染入不少造化之灵伟力,其中绝大多数被他消磨去了,还有不少无法清理干净,可以交给底下之人处置,于是他当即送了一道法谕下去。
待做完此事之后,他便转而把目光投至五行真光之内。
闳都此刻发现自己身在一处渺渺茫茫的界域之中,他面前所看到的便是一片五色霞光,这些霞光周流不止,演化无穷之变。
他每回推算,还未到真正有结果之前,就不得不放弃,这是因为他所推算的道法已然变了,他也是看出来了,张衍也具备与他一样内定外转的能为,不止如此,且还比他更高明。
在试过多次之后,发现自己出去的机会已是十分渺茫,而与诸有的牵连也开始变得微弱,若再坚持下去,哪怕张衍不再继续施加压力,他都有可能陷入永寂之中。
在判断出自己可能的结局之后,他没有迟疑,立刻转动神意,试图与张衍交通。
张衍察觉到神意之中有所动静,微微一笑,便转入莫名之中。
闳都道人此刻已然站在了那里,他见张衍出现,便打一个稽首,道:“玄元道友,是否我答应放弃倾覆诸有,你便放我出去?”
张衍微微颌首,道:“我与道友本没有什么仇怨,之所以阻你,先前已是将缘由道明,只要道友愿意放弃此念,我可放你出去。”
闳都很是爽快道:“既然我败在道友手下,那么我愿意遵从道友之意,道友若是放我脱身,我不会再执着此念。”
他人可能会以为,似闳都这等人一定会一根筋走到底,死活不肯认输。
其实不是这样,对于实力比他弱小之人,闳都自然不会与其讲道理,可若是遇到实力比他强的,甚至压服了他,那么他自然会觉得,那人说出来的话更有道理。
张衍道:“在此之前,还有一事。”
闳都道:“道友请讲。”
张衍道:“道友造化宝莲,可否借我一观?”
闳都根本没去问此中原因,直接伸手一招,就将造化宝莲唤了出来,随手就送了过来。
张衍将造化宝莲拿住,从中摘取得一枚莲瓣,就将之还了回去。
闳都虽有些不解,可也没有问他此举用意,只道:“我可否出去了?”
张衍微一点头,他也不怕闳都出去反悔,虽说其人经历过一次五行真光困囚之后,下次可能会有所提防,可他即便不用此法,也一样可以将此人拿下。
况且闳都存在世上,远比将其逐入永寂来得好,下来对抗造化之灵正身,还需其出力。于是心意一转,周围五色光华轰然崩散,便将其人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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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唯消异灵抚诸世
张衍收了五行真光的神通之后,便从定世之中出来。
闳都此刻正在外间,并没有离去,他察觉到张衍这么轻易放过自己恐怕还有其他事,便问道:“道友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么?”
张衍道:“倒确有一事要与道友商量,诸有需得保全,但流散出来的造化之灵伟力却需得设法祛除。相觉道友认为,可合力营造一处大域,连通诸世,而后再将那擒获来的造化之灵化身投入此间,如此可设法将那些伟力吸引过来。”
闳都并不关心这里过程,只是道:“道友认为可行?”他态度很是直白,既然你实力强,那么你说了算。
张衍点了点头,道:“可以一试,只是那四人之中,可能有人是造化之灵借托之身,故若任由此辈处置此事,恐有不妥,而若是闳都道友来主持,那便放心许多了。”
在造化之灵伟力未曾到来前,其实他也想过闳都是否可能是那借托之身,所以也曾做好了准备,万一有变,就上前镇压。
不过事实证明其人并不是,否则他根本不必要与造化之灵对抗到那般地步。
虽然相觉等人同样参与了此战,但无论是影响还是作用,相较而言都是小太多了,所以身上嫌疑难释。
闳都道:“此事我应下了。”
张衍道:“那就劳烦道友了。”
闳都一个拱手之后,便就离了此处,只是一个挪转,就来到相觉等人近处。
相觉四人见他忽然出现,不觉大吃一惊,随即惊疑不定,这位怎么又出来了?莫非是那玄元道人没能镇压住他,所以又跑出来了?
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事实应该不是如此,闳都的目的一开始就是想覆灭诸有,顺带消杀造化之灵伟力,而现在可无人阻止于他,但其没有做出这等举动,看去是放弃这等想法了。
他们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被那位玄元道人给压制住了,若是这样,那也不必要与其起冲突了。
闳都看了四人一眼,道:“听闻你等要立造大域,以此牵引造化之灵伟力?”
相觉看了看其余人,道:“不错,我等正是如此打算的,闳都道友可是有什么见解么?”
闳都有些不耐烦,道:“我无意见,既然你等已是定下了,那便快些动手吧。”
布须天内,此次造化之灵伟力侵染入世,对落于此天之内的造化之灵托世之身自然影响最深,只是这等人物大多数都被演教所收服,亦或干脆是如旦易、孟壶这般以己道为正流,影响倒是不大。
但这一次不同之处在于,这些伟力在各处现世之中形成了造化法刻,此可为现世生灵所见,并从中学到道法。
虽这不及造化之灵自身所备法门,甚至其中许多关节也流散了不少,可是因为任谁都能望见,所以传播起来却是远胜以往。
对这些发现最早的就是演教了,这回不仅是因为有张衍传谕,还有演教遍布诸天万界的分坛以及随时可以传递往来的界门,这使得诸界之中有什么异动,演教总能第一个发现。
高晟图反应也快,在闻听此事之后,立刻命人设法处置这些法刻,能毁去的便毁去,不能毁去的便设法封禁起来。
不过因为这些法刻实在太多,难以一一肃清,所以尽管演教动作很快,可还是有不少法刻之上的内容流散出去了。
高晟图不得已召聚众长老商议此事。
有长老建言道:“掌教,我等无法全数兼顾,只能先管好那些紧要之地,其余地界,只能是见一处治一处了。
高晟图深以为然,道:“不错,如昆始洲陆那等地界就需得额外小心,不能让造化之灵道法再度侵染入此,重演上回景象。”
为了稳固局面,高果至今仍未回来,不过其人终究只是前去稳定人心的,昆始分坛那里还是需要一名有能力的分坛坛主长久坐镇的。
诸长老此刻皆是有意无意往袁长老那里瞥有一眼,后者则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在回来总坛之后,袁长老被夺去了所有权责,这是变相惩罚,日后除了护卫教派之外,几乎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唐由想了想,道:“老师,我这处有一个人选,原先在承阳分坛的贺宣仁贺坛主可以担当此任。”
当即有长老反对道:“贺坛主也是这几年来才到得凡蜕层次,或许去别处分坛绰绰有余,可是担任昆始分坛的坛主,功行恐怕有所不足。”
唐由不以为然,道:“那里现在还有高师兄在,足以撑住局面,而现如今我演教与诸派之间矛盾丛生,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对立,而贺坛主为人谦和,又善于调解各方关系,是个很是合适的人选。”
高晟图考虑了一下,现在主要目的是为了遏制造化之灵道法扩散,这等时候确实不能再和诸派加深矛盾了,这个贺宣仁他也是有印象的,把治下分坛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说,还是少有和各家门派和睦相处,而没有起得龃龉的地界。
此人不见得是最有能力的人选,但是现在放在这个位置倒也合适,于是道:“就依唐由之见。”
他这一开口,众人不再反对,都是齐声称是,未有多久,就有谕令从总坛送出。
只是半日之后,贺宣仁就接到了调令,因为总坛催促他上任,所以他也不敢怠慢,稍作收拾一下,就启程往昆始洲陆而来。
前来宣谕的和长老特意提醒言道:“此次是为了消弭与诸派之间的争端,此外就是剿杀造化之灵道法,只要做成这两件事,掌教那里便可有交代了。”
贺宣仁道:“敢问和长老,不知昆始洲陆分坛的大护法是哪一位,为人又是怎样?”
这次上谕下来时事先没有一点预兆,而以往碍于教中规矩,他也没有了解其他分坛的渠道,所以对昆始洲陆的情况可谓一无所知。
而每一处分坛,坛主之下,自然就是大护法最为重要了,若遇斗战之事,坛主很少出面,通常都是交给大护法来解决的。所以此人至关紧要,要是此人与他不合,那么即便他有再大本事也难以施展。
和长老道:“大护法名唤孟壶,非是从他处调任,乃是昆始洲陆分坛方始建立时便就从玄镜分坛调来的,端护法走后,便由这位孟护法接任,前些时日分坛有危,多是倚仗这一位解决,这才被提升为大护法。”
贺宣仁若有所思,再是多问了几句,和长老其实对孟壶了解也是不多,但是他和端诚熟悉,后者对孟壶很是推崇,于是就按其意大致说了一遍,现在昆始分坛可经不起折腾,为了不使贺宣仁与孟壶一开始就生出矛盾,他又加了一些自己的见解,将孟壶稍稍抬高了一些。
他认为也不算过分,端诚为人十分实诚,其人所言之事,通常是十分值得相信的。
贺宣仁听完后不由点头,通过描述,脑海里大致建立起来一个对孟壶的印象了。
天资过人,背景不小,能力又是出众。平时寡言少语,不争功不出头,凭借自身积功走上大护法之位,总而言之,是一个谨守规矩,默默付出,关键时刻却能靠得住的老实人。
他很是欣慰,同时也感到轻松许多,若是有这么一位同门相互扶持,那么稳住昆始洲陆的局面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很快渡过界关,和长老将其送到昆始洲陆分坛之后,自身职责已毕,便就告辞离去了。
贺宣仁到此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拜见高果,而后自是召集下属前来会面,只是令他遗憾的是,孟壶出外封镇而今陆续出现的道法法刻了,一时半刻还赶不回来。
想到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他也没有再多问,用了数天时间,他差不多了解了分坛具体情形。
总体而言,昆始分坛事情并不复杂,分坛与诸派之间的关系只能说趋于缓和,但不能说有多好。不过他认为,只要有造化之灵这个外敌在,而演教一直顶在前面,诸派就不会翻脸,只是背后的拉扯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今首先要处理的,就是流传在外的造化之灵道法,因为那些法刻是凭空出现的,所以从根子上消除很是不易,既然此处无法解决,那就只能从修士身上想办法了。
他沉思良久,将此刻还在分坛之内的执事和护法都是召集过来,发出了当上坛主后的第一道谕令,道:“传我之命,关闭分坛界门,无有我亲手谕令及教中符命,任何人都不得借以穿渡。”
界门关系到和总坛的联络,还有各派穿渡往来,实际上到了今时今日,界门开阖早就不是演教一家之事了,这一谕令看去稍稍有些逾矩,但是贺宣仁方才上任,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出头劝阻,于是此事顺利通过了。
这时忽有侍从来禀,道:“坛主,孟护法回来了。”
贺宣仁露出一丝笑意,欣然道:“甚好,我正有许多话要与孟护法一谈。”他一直期待此次相会,此刻也没有摆出坛主架子在内殿等候,而是带着众人自里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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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世间齐心扰天意
孟壶一回分坛,就见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自里涌了出来,他第一反应是:“莫不成最近有人看我眼红,所以要害我?”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近来太活跃了,使得同门没有立功的机会,可是他不想的啊。
自己实在太过优秀了,随便走几圈就能立下功劳,这事情怎么能怪他?
贺宣仁远远见得是一个年轻修士走来,根据先前了解,知晓这就是孟壶了,暗自观察了一下,发现其人过来时却是神情严肃,迈步沉稳,眉宇间还有一丝忧虑,不觉点了点头。
他事先了解过,孟壶这一次无论去到哪里,所做事情都是完满,无一有过疏漏,在袁长老、端诚尽皆离开的时候,全是他处理好了外事,可谓又是一个大功。
可其归来时却无有丝毫邀功之相,看去直到此刻还在挂心分坛之事,这与他想象之中的形象十分吻合。
他主动走上前去,打一个稽首,道:“孟护法,有礼了。”
孟壶不识得他,不过他不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唔了一声,便就准备回言。
贺宣仁身旁站着一名黄姓执事道人,他可是十分熟悉孟壶的,袁长老在临走时,还特意关照过他,要设法让他多看着孟一点,能劝就劝,尽量别出什么漏子。
他很怕出事,完成不了袁长老给自己的嘱托,赶忙开口道:“孟护法,这位是贺坛主,乃是总坛派遣来的新任坛主。”
孟壶在礼数上面被张蝉管教的很好,本能抬手一礼,开口道:“贺坛主有礼了。”
贺宣仁见他不卑不亢,愈发满意,毕竟哪一个坛主都不喜欢手下大护法与自己不对路,其实在别的地界,与坛主有矛盾的大护法可谓比比皆是。
因为从道理上说,大护法乃是总坛才有资格调用,如果完全不想理会坛主,那坛主除了上报总坛,来个两败俱伤,也没什么好办法。
要知道昆始洲陆现在主要状况俱在外间,所以两人若是相处不好,那他也别想当好这个坛主。
他笑道:“贺某来此之前,就听闻过孟护法的名声,而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望你我以后相互携手,将昆始分坛治理好了。”
孟壶一听,这些人看来不太像是来找自己麻烦,唔了一声,正想说什么时,黄执事赶忙又插了一句,“孟护法,贺坛主知道你不久就要归来,故是特意关照了,今次本来恭贺坛主赴任的宴饮留到你归来再开。”
贺宣仁面上笑意不改,心中却对黄执事有些意见,虽然后者说话得体,也将他想说的交代出来了,可你不能总是欺负孟护法是个老实人而不让他说话啊。
黄执事则是松了一口气,见门前没事,道:“坛主,孟护法在外辛劳颇久,又是方才归来,想也疲惫,不如休歇两日,再为护法摆宴洗尘。”
贺宣仁笑道:“倒是我有些不近人情了,孟护法,今后你我共事,还要靠你多多照应了。”
孟壶神情变得深沉起来,道:“我会的。”虽然贺宣仁一上来就交给自己这么重的担子,但他也能理解,自己能力出众,不交给自己又能交给谁呢?为了分坛大局,自己看来只能多付出一些了。
贺宣仁笑了笑,道:“那我便不打扰孟护法了,有什么事,我们容后再谈。”
黄执事紧张之色稍敛,两人初会看去还算融洽,总算没有出现什么令人侧目之事,只愿今后也不要出什么变故才好。
两日之后,贺宣仁在分坛之中摆下宴饮,不但请了孟壶前来,还把分坛之中所有护法执事都是唤来。
席间贺宣仁与孟壶交谈不多,黄执事在下面看着,总是异常紧张,每每出言补漏。
贺宣仁也是看出点什么来了,他不动声色,在宴席结束后,他出言挽留孟壶,道:“我与孟护法一见投缘,正好坛中还有些俗务要像孟护法请教,不妨留下多饮几杯。”
黄执事忙是道:“坛主,孟护法从来不管这些,只管外间斗法征伐……”
贺宣仁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黄执事顿时不敢吱声了,苦着脸退了下去。
贺宣仁将孟壶请到内府,命人摆上了两杯香茶,道:“这是我从承阳分坛带来的灵茶,比之昆始分坛这里的别有一番风味,孟护法不妨一品。”
孟壶喝了一口,放下了来,嫌弃道:“一点都不咸。”
贺宣仁一怔,失笑道:“孟护法倒是口味独特。”
他暗想这位孟护法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这般也好,这比心思复杂之人更是容易相处。
此念转过,他立刻关照下人,道:“来人,换孟护法最喜欢的灵茶上来。”
待换了茶盏之后,贺宣仁道:“孟护法,我查看过你此次出外剿灭的造化之灵法刻数目,计有五十三处,且其中大半多是位于未曾有人到过的荒陆深处,提前避免了日后隐患,此番孟护法着实立功不小。
孟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只是坐在那里惬意品茶。
这落在贺宣仁眼里,就是宠辱不惊的表现了,他又道:“我之前在另一处分坛担任坛主,那里从未有过造化之灵作乱,也并未接触过造化之灵道法,孟护法几次与这等人物斗战,想来对此辈是十分了解的?”
如何化解造化之灵道法侵染,是他此次需解决的最主要的问题,虽他不懂这里面门道,可是他只要能用对人就是了,
孟壶抬头挺胸道:“那是自然。”
若不是张蝉反复关照过不得让演教同道望见心界,他就一个念头就把贺宣仁拖入心境之中,让其设法了解一下什么是造化之灵了。
贺宣仁当即问了不少,孟壶一一作答,他乃是造化之灵托世之身,所以说出来的话格外有见地,而且涉及道法之事,该是如何便如何,任何言语之上的错误都可能偏离原意,故而两人交谈很是愉快。一个问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一个获得了替人解惑的满足感。
贺宣仁亲自将孟壶送至门口,道:“孟护法,坛中之事就拜托了。”
孟壶拱拱手就离去了。
贺宣仁一眼撇到黄执事站在角落之中,他招呼一声,道:“黄执事,你过来。”
黄执事忐忑不安来到近前,揖礼道:“见过坛主。”
他先前一直在外等着,生怕两人出了什么矛盾,见两人自里走了出来,看去言谈甚欢,居然没有出得什么意外,这实在令他不解。
贺宣仁道:“我见你前次屡次打断孟护法言语,后也是想劝阻我与孟护法单独见面,贺某很是好奇,不知为何如此?”
黄执事顿时有些不好回应了,道:“这……”
贺宣仁一笑,道:“你可是怕孟护法说话太直,会得罪我?导致我二人不和?”
黄执事暗道我哪是怕他得罪你,我是怕你忍受不了,但他不能这么说,只能含糊应了一声,低头道:“瞒不过坛主。”
贺宣仁又是一笑,随即神色一正,凛然道:“你太小看贺某了,贺某自问也是有一些心胸气度的,孟护法便是再耿直一些,再是出言无忌一些,我一样也能容得下他,不会与他有什么矛盾的。”
山海界,洪佑不知不觉在广源派盘桓了一载有余,在答应了杨妙笙种种探究符法的要求后,他也是获得机会,深入了解了广源派各种符法,当然关节之处他是看不到的。
不过他也不需要这些,只是试图从这些法门里了解沈崇的路数,不管后者道法如何高深,也终究是有一个根基的,以后所有道法都是在此之上延伸出来的。
但是结果不出预料,广源派的法门与沈崇所演虽有脉络相近的地方,可沈崇之法,乃是独属于自身之法。这好比他自家所修行的元阳派功法一般,表面看去仍是元阳派的路数,可实际早已是超脱了原先窠臼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与少清、溟沧两派的长老仍有神意沟通,试图找寻恢复到巅峰的办法。
这里最为可靠的,就是自己以神意推演当日之景,而后将沈崇神意照影击败,这里不拘用什么办法,哪怕法宝也是可行。
只是他试了一下,仍没有什么太大作用,每次都是一招之下就被击破。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暂且封镇这部分忆识,这样不耽搁他修炼道法,等到有所领悟之后,再回来观望,说不定就能将之化解。。
他深思下来,却没有这般做,因为这般是避开了这个问题,可心境之上的破绽没有能够解决,这始终会是一个隐患。
又是一月后,他便向杨妙笙提出告辞,后者百般挽留,他却不为所动。
他也是看出来了,这一位十分痴迷符法,巴不得他一直留在这里展示气机供其参详,他认为以杨妙笙天资,若给个数千载,说不定真能助他化解,不过他不愿意等待这么长久,宁愿自己找寻解决之法。
辞别之后第二日,他便与冉秀书分身一同下得山来。并按照原先所定行程,往翼空洲清羽门所在而来,二人借用转挪法坛,不过几日之后,就到了清羽门山门所在凤鸣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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