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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就爱嗑瓜子     乱世铮妍txt下载     乱世铮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9 合作

    于是,很顺利的,刘字旗帜出现在敌后,太史慈仓促退兵,寇封在战场上与黄忠相遇,老爷子头盔也丢了,头发胡子上都沾了血,狼狈不堪,见了寇封更是主动上前招呼:“多谢小友及时搭救!老夫惭愧啊!”

    寇封却对黄忠由衷地佩服道:“老将军雄姿不减当年,竟能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与敌人周旋这么长的时间,实在真英雄。”黄忠却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哎,你们救了我,还顾念着我的立场,竖起刘字大旗,可恨刘磐无知竖子竟欲坐看老夫败亡!实在太可恨!”

    寇封接了黄叙,护着黄忠往罗县方向撤退。城里的刘磐得知消息,如置冰窖。完了完了,黄忠真的投了寇封,自己见死不救种下了恶果,他肯定会报复的,一定会报复的,怎么办?

    且让他去捉急,寇封一行人走到半路,正好遇上魏延带的兵,汇合之后,寇封心定。大部队放慢速度,退入罗县。

    寇严坐在大厅上等待着,下人将黄叙抬进来的时候,她只放下了一半的心。直到寇封搀扶着步履略显蹒跚的黄忠出现在他面前,她才松了一口气,迎了上去:“师兄,老将军无碍吧?”

    “老夫无碍,些许小伤而已。多谢姑娘搭救之恩。”“老将军客气了,我已经准备了医者,先给你疗伤,有什么事,等伤口处理好了再说。”寇严二话不说,先让人服侍黄忠疗伤。

    等到黄忠魏延各自包扎停当再次走出来的时候,两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魏延是一脸的无奈,黄忠却是怒气冲冲。寇严见状,先迎了黄忠上座,然后才略带抱歉地说:“老将军遭此横祸,我与师兄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小女子在这里给您致歉。”

    “哎,这都是竖子刘磐的责任,姑娘不必如此,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战场上的生死也经历得多了,却从没有像这一次这么憋屈!”黄忠说到这里,怒气横生。

    “事已至此,只能委屈老将军在这罗县之内盘桓数日。只是,那刘磐若得知老将军在这里,只怕心中更加认定老将军是投敌了……”寇严沉吟道。

    “哼,老夫一生,为刘氏打天下,如今主公年老,长沙地处偏远,若无老夫,刘磐小儿岂能守得住!如今,是刘氏负我,非我负刘氏,就算将来去往襄阳,面见主公,也不是老夫失理!”

    “那是自然的,将军是绝对信得过的人。我只是担心,那刘磐陷害老将军在先,会破罐子破摔,继续对老将军实施报复啊!尤其是将军现在人在我这儿……”寇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想要闯进我黄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老夫量他刘磐也没这个胆子敢动老夫的家人。”此时的黄忠霸气无边。

    “好,这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老将军且安心在这里休养,等您的伤恢复了,咱们再讨论怎么去向刘磐讨还这笔账!”寇严起身:“如此,我失陪了,剩下的事情,请师兄安排吧。”

    寇封连忙起身:“嗯,等了我们这么久,你也累了,你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寇严回到自己的屋里,合上房门转脸笑出了声,那刘磐可真够昏庸的,平白无故给我送来了这么大一份礼物。老将军这次来,可不比上次,这一次,他是没法再往别处去,只能上我们的船了。

    有黄忠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物坐镇,哪怕只是客居罗县。士卒们的凝聚力也会上升一个台阶。黄忠的好处多得数不过来,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寇严怎能不做梦都笑醒?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相信黄忠自己也清楚,他在罗县住下,只要消息传回去了,不出三五天,黄家必定遭殃,即便真如黄忠所言,刘磐一时半会儿进不去,但被围是肯定的。到时候,他是屈服呢?还是打回去呢?答案几乎也是肯定的。

    所以,刚才寇严才会把丑话说在前面,当面提醒黄忠刘磐可能对黄家不利,先小人后君子,相信黄忠是不会跟她计较的。

    就这样,黄忠在罗县安顿了下来,静静等候来自长沙城的消息。寇封安排黄叙住在寇氏大宅,黄忠和魏延则住在离寇宅不远的其他房子里。黄忠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丝毫异议,大家心照不宣。

    四天后,长沙城里就传来消息了,黄忠麾下的一名家将来报,说是黄氏大宅被包围了,刘磐试着攻了一次,没进去,但里面的情势已经不容乐观,请将军做主。

    黄忠没有避讳地让报信人当着寇封和寇严的面把消息说了一遍。寇严胸有成竹:“这个消息来得正好,老将军也已经恭候多时了吧?”“是啊,老夫就是在等这个消息。”黄忠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只有解决了刘磐,我黄家才能确保无虞。”

    “是啊,只有除掉刘磐,才能确保罗县无虞。”寇严故意错误地重复了一遍黄忠的话:“这进城的事情,就仰赖将军了。”

    “好说!不过,老夫有一个条件!”黄忠如是说。“对刘磐的死讯,秘而不宣,暂时保留刘字大旗。将来老将军去襄阳,出入也能方便些。”寇严笑眯眯地说:“这也是我的想法,我们是不谋而合!”

    “哈哈,好!好聪明的丫头,老夫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黄忠爽朗一笑,而后惋惜道:“奈何老夫唯有一子,若叙儿他日能恢复健康……”“将军想说什么?”寇严假装糊涂道。

    “啊,不,没什么,我们还是研究一下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入城吧!”黄忠忽然觉得这丫头眯着眼假装糊涂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呵呵,那就请老将军说说自己的想法,看看我们能不能凑到一起去吧?”寇严呵呵一笑,顺便就把话题带过去了。黄忠顺势点头:“老夫就来说说老夫的想法,既然要隐瞒死讯的,那就得神不知鬼不觉。进城是没问题的,但进城的人数,以及进城之后的事情……”

    ——————————嘿嘿,刘磐你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了!

90 运作

    “这个交给我们,我们军中有最好的细作,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寇封爽快地结下了任务。“只是,做掉刘磐容易,想要不走漏风声很难,刘磐的妻妾家小,故交旧吏怎么解决,一两天可以瞒住,时间长了总会出事的。”

    “不用很久,只需瞒到老将军顺利进襄阳就行了。”寇严沉吟道:“刘荆州绝不会料到我们杀了他的人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的。他会以为我们与刘磐及黄将军交好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刘磐小儿可真要死不瞑目了。”黄忠哈哈一笑。众人闻言,全都笑了起来。刘磐的命运,就在这样轻松的气氛下被决定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在刘磐死后,怎么稳定长沙的局势。

    寇严的意思是,将刘磐的亲信筛查一遍,从官员系统里剔除出去,提拔一些原先处于底层的小吏上来,趁机惩治一些贪腐冤案,稳定长沙的民心,虽然,这些事扯着刘磐的虎皮做,会让人觉得怪异,但这是唯一快速有效的法子。

    商量停当,立刻出发。黄忠,魏延领着自己的老部队,竖着自己的旗帜走在前面。岑奇带着罗县的士卒混在其中,匀速往长沙城出发。原本黄叙睡的行军床上,躺着的人换成了寇严。

    原本寇封要亲自去的,奈何寇封与黄叙在身量上相差太大,一个大老爷们儿躺着,一眼就被看穿了。于是,寇严代替黄叙,跟着黄忠进城。黄叙则继续留在罗县养伤。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黄氏家将带领两名细作骑快马先行赶往长沙城,城内自有黄忠的自己人接应,从小门进入,趁着夜色混入太守府,将刘磐刺死在书房内,收拾完血迹和尸体,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夜色中。

    等黄忠的大部队再次兵临城下的时候,那名黄氏家将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刘磐的手令,假传刘磐的命令,放黄忠进城,士卒们都觉得太守大人总算恢复正常了,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对此表示异议。

    就这样,寇严顺利进入太守府。第一件事就是把刘磐的家小一个不落地全部抓起来,刘夫人得知丈夫被杀,竟呵呵一笑,表示愿意带着孩子们回乡下去,彻底在长沙城消失。

    刘磐的姬妾们就没那么好收拾了,各自哭天抢地,寇严全都将他们收押,关进大牢,太守府里的仆从全部给予银两安顿家小,本人则被黄忠带走,放入军中看管。

    安排好这些,寇严假借刘磐的名义,招寇封入城,封为校尉,让他交代好家里的事,带着士卒进入长沙城。黄叙与刘荞顺势也被带了进来,安顿在太守府中。

    原本,寇严想给师兄一个更高的头衔,奈何校尉以上便是偏将军,中郎将,便和黄忠一样大了。这种头衔刘磐封不了,得由刘表亲自来封,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实现的。而且,寇严估摸着,光是封校尉,就能气死一票人了。

    果然,寇封封校尉,成为刘磐帐下将的消息传到新野,把刘备气得三尸神暴跳。这怎么可能?刘磐怎么能这么笨?脑子被浆糊塞住了吗?怎么能做出这种引狼入室的举动?

    刘备想不通了,刘封这小子到了长沙应该步步该灾才是,怎么这才半个多月的功夫,他就从新野校尉摇身一变,变成了长沙校尉了。虽然一样是校尉,但长沙一个郡的资源,和新野一个小县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刘封顺利变回寇封已经让他如骨鲠在喉,没想到还有比这个更过分的,他居然能和刘磐和解,入了刘磐的帐下,刘磐这小子,是想死了吧!

    刘备越想越气,立刻修书一封派人送往长沙,想去质问刘磐为什么不守约定,不但不将寇封干掉,反而将他封了校尉实在是太过分了。

    写完信,刘备想想不解气,将手里的毛笔扔出了好远,正好扔在进来报信的小吏身上,在他的衣袍上染了一大块墨迹。小吏先是吓了一跳,而后苦着一张脸说:“启禀主公,军师将军求见。”

    刘备一听诸葛亮求见,马上调整好表情:“请进来。”诸葛亮进来,手里抱着一大卷竹书:“见过主公,长沙的消息来了。”“军师来得正好,我正要差人寻你,对于刘封长沙封校尉的事,你怎么看。”刘备急着想要从别人那边找到一些认同感。

    “这……臣这里有主公想要的消息,关于寇,刘封与魏文长(魏延字)的那场战事,以及事后与黄汉升(黄忠字)的交集,探子将详细的情况整理出来了。”诸葛亮将手中的竹简递出,避开了刚才刘备的那个问题。

    刘备接过竹简,打开来从头至尾看起来。越看越是心惊。里面详细记述了寇封怎么一战败魏延,怎么自燃营帐传递假消息,引得魏延的部队自行溃逃。又是怎么俘虏了黄忠的儿子黄叙,怎么引来黄忠,怎么与黄忠密谈,怎么放走魏延和黄叙,与黄忠结谊。

    还好消息到这里为止了,后面黄忠遭刘磐猜忌,被迫城外立营的后续报道还没传到新野。只是,光凭这些消息就足够让刘备嫉妒得眼睛发红了:“我以为那小子是怎么在长沙立足的,原来是搭上了黄忠的线!”

    诸葛亮关心的却不是这些,他神色凝重道:“臣比较在意的,是刘封与魏延交战的那天晚上,有人亲耳听到了:“公子有令,不可恋战。”的话。这公子是谁?刘封营中难道有军师不成?”

    “公子?哪里来的公子?难道是……不会吧?”刘备浑身哆嗦了一下,心里有个名字冒上了舌尖,被自己强行咽了回去。诸葛亮与他眼神交汇,同时想起了一个人,也摇了摇头:“不会,我那师妹拜师只两三天的功夫,即便她是女扮男装,但绝不可能指挥大军作战,不可能的。”

91 乱局

    但是,两人嘴上说着不可能,眼里却都闪着惊惧的目光,这万一,万一要是真的,那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是真的,他,他们会不会反过来报复我?”刘备不确定地问。

    诸葛亮被他这么一问沉吟了片刻,镇定了下来:“不会,且不说师妹是主公的亲生女儿,绝不会做出忤逆的事来。就说刘封如今是刘磐帐下将,与主公同属刘表帐下,绝不可能刚在长沙稳住阵脚就来找主公的麻烦。

    时间对谁都是公平的,主公没有时间顾及许多事,所以才放任刘封离去。刘封同样也没有很多时间找主公的麻烦。因为,曹操在北方一无敌手。”

    诸葛亮这么一说,刘备一颗狂跳的心才算放回肚子里。是啊,时间,他没有时间去管刘封做什么了。他的眼睛必须紧紧盯着北方的曹操,盯着宛城的曹仁,一有动向,立刻就要跑路的。

    “那么,军师以为,曹操会在一个什么样的契机之中南下?”刘备问了个核心问题。

    “诸葛亮胸有成竹:“首先是后方稳定了,现在并州未平,袁尚袁熙余孽尚在,曹操需要花点时间稳定北方的局势。

    然后是荆州,刘表虽老,却未糊涂,光看这次黄祖与江东的交战他对黄祖的支持,就可以断定他还有雄心。这样的荆州还是铁板一块,并非全是世家的天下,曹操不会在这个时候南下的。”

    “这么说,曹操要南下,要等到刘表死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刘备捉急道。“主公莫急,现在我们手里的资本还不够,不足以谋夺荆州,还需进一步积累,再说,主公又怎么知道,蔡蒯两家不急呢?”

    看到诸葛亮高深莫测地微笑,刘备莫名心定了:“好,那我就再等!我倒要看看,那条臭咸鱼要怎么翻身!”

    刘备是把寇封的问题丢开了,诸葛亮却是怎么都无法忘怀。刚才自己脑中闪过的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足够他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了。不会真的是师妹吧?如果是,这里面有没有徐先生的影子?如果有……不行,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

    且不提诸葛亮自己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寇严这边却是有条有理地安排着郡中事务,绝大都数都是萧规曹随。人事变动也是隐晦地进行,一切都是低调处理,以保证刘磐的死讯不传出长沙城为前提。

    寇严寇封身边除了寇氏族人之外没有其他亲信,因此不可能全面打乱长沙郡中原有的官员系统。这种换汤不换药的做法让寇严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刘磐在长沙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太守,他的根基就在长沙。如果自己不能尽快想办法培植信得过的人打乱整个官员系统,一旦刘磐死了的消息暴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可是,人呢?人在哪里?

    本来,这个问题应该是寇封操心的。奈何寇封对文治一点儿主意都没有。整日只知道跟在黄忠身后学习练兵领兵的本事。自从自发地把师妹当成二三十岁的成年人使唤,明着说,师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寇严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在外人眼里只有十岁,说句不好听的,站在那些官场老油子们面前,人家会说丫头你毛都没长齐呢,就想对我指手画脚了?她根本不能出面的好不好?

    好在刘磐现在也不能出面,寇严躲在刘磐的书房里,文书往来都用印,遇到需要回复的也尽量用最简洁的字句,模仿刘磐的笔迹。那刘磐人做太守不怎么样,一手隶书写得龙飞凤舞,颇有心得。

    这在一开始给寇严造成了不大不小的麻烦。要知道,前世的刘妍只看过几卷《诗经》,被曹仁抓去为奴为婢完全没机会接触书籍这么高端的东西。她现在的毛笔字水平,也就是重生后这两年加班加点练出来的,和刘磐没法比。

    因此,起先她只能从刘磐平时闲来无事写的“大作”中找几个常用的字反复临摹,滥竽充数。写到后面顺手了才敢将字句加长。不过她心里更加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得赶快想出个两面光的办法来。

    这还不是她最近头疼的问题之一,她头疼的还有莫名其妙牵扯上而盯着长沙城不放的太史慈。刚开始的时候,她是不知道黄忠和什么人干架的,只知道黄忠因为被刘磐怀疑而被迫城外立营,遭到伏击。

    后来黄忠被救回来了,她好奇一问,才知道对方的来头竟这样大,联想到在洞庭湖收编水匪时候遇见甘宁,说起前面江夏正在打仗,什么黄祖,什么周瑜的,打得好激烈,忍不住详细问了问黄忠。

    没想到一说起打仗,黄忠那叫一个滔滔不绝,也不管对象是个十岁女娃,指手画脚地一通描述,把黄祖与孙策的旧恨,刘表与孙权的新仇,外加对这次敌方主力周瑜本部的高度评价一股脑儿全说给寇严听了。

    寇严听完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摊上了一脑门子的官司。果然天上不会白白掉下馅饼来,掉下馅饼的同时一定还会掉下一头饿狼来跟你夺食。从黄叙到黄忠再到太史慈,寇严只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脚踩在了沼泽地里,越陷越深。

    现在,她坐在了刘磐的书房里,替刘磐感受着海昏传来的阵阵寒意,心中暗自盘算,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总觉得自己好像一颗棋子,下在哪儿不由自己,每走一步周围其他棋子跟着一起动,快要把自己团团围住了。

    入罗县,跳出个寇七。为了除掉寇七才惹上了黄忠和刘磐。结果却为了这两人再去把太史慈给惹了,想想太史慈背后,再看看自己背后,寇严苦笑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

    叹了一口气,取过蔡侯纸快速地写了几个字交给门卫送出去,笔一扔:“瑶琴?”瑶琴立刻从门外进来:“奴婢在,小姐有什么吩咐?”“去请师兄以及黄将军到书房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咳咳,求收藏,瓜子都快被冻死了。哭

92 大胆

    瑶琴喏了一声,出去找人。过了好一会儿,寇封与黄忠才匆匆而来,一看两人的装束,就知道这又是刚从军营里出来。寇严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声,等二人坐下之后才说:“师兄,黄将军,我看,我们是时候去一趟襄阳了。”

    一听到这句话,对面两人表情各异。黄忠是一脸喜色,进襄阳,拜见司马徽,这是自己儿子能得救的关键,儿子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只靠一天三碗药吊着命,老爷子别提多担心了。

    寇封却是一脸担心:“我们刚到长沙才几天,长沙城中的议论还没停,现在我们都走了,谁替我们坐镇这里?万一内乱了,或是刘磐的死讯传了出去可怎么好?”

    “事以成事,木已成舟。这次去长沙,我们除了要去见老师和水镜先生,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请老将军替我们引荐,我们要见一见蔡瑁或者蒯越。

    实在不行,还得去见刘表本人,把这个麻烦了结了。”寇严如是说:“这才是我把你们找来的原因。”寇严长叹:“这事儿很难,但必须要办,我们不能一直这么偷偷摸摸下去,事情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这怎么可能解决得了?刘磐是刘表的从子,他们是自己人,如果被刘表知道,是我们杀了刘磐,他会杀了我们的!”寇封忍不住抬高了声音:“这样的话,我们进襄阳就等于羊入虎口啊!”

    “老将军的意思呢?去还是不去?寇严转向黄忠,问道。黄忠想也没想就说:“去,怎么能不去?不去,叙儿就不能得救。”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反应得太快了,对面小姑娘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没好气地推了推茶碗:“丫头,你想老夫怎么做?”寇严笑眯眯地:“老将军说要去,那就是一定要去的。大不了和刘荆州说实话,别的事情他可以不知道,但太史慈偷袭长沙城的事,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丫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小小年纪,肠子就比别人多许多弯。”黄忠一副看穿了刘妍的眼神:“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么?你想让老夫去向主公说,刘磐是死在太史慈手里。”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的,这么简单怎么能让刘荆州相信呢?他可是当了这么多年的荆州之主,岂能这么好骗。”寇严还是笑眯眯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还想不到怎么才能解决问题的,一看见黄忠,办法就出来了。

    “那你想怎样?”黄忠受不了小姑娘在他面前装老谋深算。在他眼里看来,寇严做他的女儿都嫌小,他挺喜欢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所以虽然话比较硬,语气却是软的。

    “我想,老将军在刘磐这儿受的委屈,得让刘荆州知道才好,要不然,老将军岂不是白受险些翻船的屈辱了?”寇严如是说。

    “你这孩子,真是,真是……好,老夫答应你,就这么办。不过,你也答应老夫一个条件。”饶是黄忠一把年纪,见惯了大风浪。听到寇严意味深长的话,一脑补,也是变了脸色。

    “黄将军,小公子的病一定能治好的。以后黄将军还是中郎将,没准刘荆州不但不怪罪,还会适当给予优抚……”寇严如是道。

    “老夫说的不是这些,老夫的条件是……”黄忠欲言又止。“是什么?老将军但说无妨。”寇严镇定自若。“是……你与老夫一起去面见主公,这件事摆平之后……老夫不要别人再来染指长沙。”

    一边的寇封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师妹,黄将军,你们的意思是……”“师兄,我们现在只是关起门来自己人说话,这会儿还是我们自己做主,出了这道门,就不是我们说了算了,所以,这只是谋划而已。”寇严如是说。

    可是,这谋划的内容太过惊人,也太过相当然了。刘表怎么可能封寇氏于长沙?寇封自认为无法坐稳长沙太守的位置。那么难道,师妹的意思是,让刘表下令,封她一个十岁的女娃为长沙太守?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他觉得匪夷所思,话题却已经顺着这个方向展开去:“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动身。长沙城这边,老将军看,安排什么人留守合适?”

    “文长合适。”黄忠首推魏延。寇严却皱眉了:“他啊……”黄忠笑笑:“丫头,老夫知道,他在你面前耍了小聪明,不是都被你看穿了嘛,你还介怀什么呢?”

    黄忠这么一说,寇严暂时放下了对魏延的不信任感:“好吧,那就请老将军多多担待,将军中事务安排下去吧。”“好,老夫这就去办。”黄忠站起身来:“姑娘,但愿此去一切顺利。”寇严展颜一笑:“会顺利的。”

    黄忠出去,寇封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寇严:“师妹,按照你的想法,不是,你想做长沙太守?”

    “师兄,你还不明白么?如果我们真的见到了刘表,将长沙的事情摊开来说了,灭顶之灾随时会降临。想要不被刘表迁怒,只有黄将军站出来担责任,这本来也是他的责任。他想在长沙说一不二,当然要找个管不了他的人来做这个太守了,你说是不是?”

    “可是……”寇封心有余悸。“没事的,我不是说了嘛,这事儿我们说了不算,襄阳的门都还没进呢,得去了再说。”寇严如是说。生活是一片沼泽,一步一坑,只能不停地走,一旦停下来,就会越陷越深,直至死亡。

    打发了师兄,寇严找来邓艾,这一次,她不打算带他一起去。而是将他留在了太守府中,吩咐他好好学习,时常去军中走动。之后,她有找来刘荞,细细嘱咐了一番。

    现在妹妹有贴身侍女环珮侍奉,还有刘泌的妻子,邓艾的母亲疼爱,真正的衣食无忧了。刘妍也不需要一离开她就牵肠挂肚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之后,第二天,寇严与寇封,黄忠,黄叙一起,再次踏上去襄阳的路。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大小姐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哈哈

93 恩师

    同样是去襄阳,一年前去的时候,她还姓刘,还在为怎么出走头疼,还偷偷摸摸的,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此时正值盛夏,一路湖光山色,葱翠美景美不胜收,加上鸟出樊笼,此刻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自由欢畅。任外面两位各怀心事,车上的寇严却是心情放松,说不出的愉悦。

    由于黄忠心急儿子的病情,因此路上并没有耽搁多久,一路马不停蹄到达襄阳,直奔司马徽的府邸。黄忠进襄阳,完全没有藏着掖着,守城的士卒早晚也会认出他的。因此他未进城门先报了名字。

    守门的士卒一件这架势,马上去通报了刘表。黄忠却不以为意,车子在司马府门前停下来。寇希上前敲门,门上人一听是寇氏少爷小姐前来拜访家主,立刻进去通报。

    司马徽闻言一摸胡子:“将他们引进后书房,去请徐庶来见。”下人立刻照办。黄忠此时也只能暂时按捺住急切的心情,跟着兄妹两人,先去见徐庶。

    徐庶正在司马徽兴办的家中学堂里替司马徽给一些世家子弟上课,听说自己的两名弟子来了,扔下书本就想出来见面,回头才想起自己还在上课,匆匆扔下一句“接下去是自习时间”的话留下面面相觑的学生快步往书房走去,

    另外一边,寇严也是心情激动。老师啊,去年一别,已经数月,我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依然在这里。我不止一次遥望襄阳的方向。想象你长袍阔袖,书卷在握便如握着天下的摸样。

    现在,我已不是刘备的女儿,再也不姓刘了。襄阳城里,知道我是刘备女儿的人,你,司马先生,都是不会说出去的。我的身份,再也不会害到你了,你我师徒,终于可以真的坐下来畅谈一番了,你知道,我有多么高兴么?

    边上的寇封也是心情激动,与师妹在书房门口并肩而立,遥望徐庶将来的方向。直到他的人出现在转角,两人不约而同地抢步上前,一躬到底:“老师!”

    徐庶此时也是感慨万千:“封儿,妍儿,你们来了。起来起来,让为师好好看看。”寇严听不得自己的名字从徐庶的嘴里吐出来,一声“妍儿”又让她红了眼眶,抬起头来的时候泪凝于睫:“老师……”

    徐庶见状,下意识地抬手拍上了她的肩:“妍儿,你怎么每次见到为师,都要哭呢?好了好了,这儿还有人呢!不给为师介绍一下么?”寇严眨了眨眼:“喏!”

    一边寇封见妹妹情绪失控,连忙引荐道:“老师,这位是黄老将军,长沙的中郎将。”“失敬失敬,原来是誉满荆州的黄老将军,老将军真是老当益壮啊!”徐庶由衷地赞叹道。

    “不敢不敢,先生睿智,也是如雷贯耳,老夫有缘得见先生的高徒,承蒙引荐,十分荣幸。”黄忠客气道。徐庶在新野败了曹仁,声名鹊起,现在人又在司马徽府上,因此,他也是特别的低姿态。

    徐庶忙道不敢当,引了三人进到书房,分宾主坐定。黄忠心系黄叙,欲言又止。寇严看在眼里,便对徐庶说:“黄将军此来,是想要面见水镜先生,替小公子求医的。”

    “求医?”徐庶一愣。黄忠便把自己的儿子身患重病,访遍名医不得治。今天来拜访司马徽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徐庶眉头大皱:“如次紧急,倒是耽搁不得,这样吧,我们先去问过德操再来说话。”黄忠千恩万谢。

    司马徽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找自己了,一听徐庶的话,再见到黄忠本人,神色一松:“这医者嘛,我的确是认识几位,只不过……”黄忠急了:“不过什么?”

    “不过令郎病势汹汹,不知道他能不能医治。”司马徽摸着胡子犹疑道。“只要是老夫没见过的医者,便是一丝希望,还请水镜先生务必告知这位医者家住哪里,人在何处,老夫感激不尽!”

    司马徽连连摇手:“老将军不必如此,老夫这就让家奴送你们过去。他的家,就在城外的牛家村村里,大约三五里路的光景。”说完,就让家奴准备自己的名帖,黄忠也不矫情,带着名帖陪着儿子,出城拜访这位名医去了。

    黄忠一走,司马徽转头对上寇严:“小姑娘很机灵啊!老夫也没想到,短短数月未见,你已经改名换姓,看那黄汉升的态度,你们在长沙已经站稳脚跟了?”

    “水镜先生谬赞,我与师兄出得新野,才知道这天下如此纷乱。我们也是走一步看一步,身不由己。”在司马徽面前,寇严不敢说大话,老老实实作答。

    “哎,天下竟有这等奇事啊!”司马徽闻言,端起茶碗来感叹了一声:“有些人骄傲了一辈子,临老都不知道什么叫谦逊。你这女娃小小的年纪,对了,今年有十岁了吗?”

    “正好十岁。”寇严低头道:“弟子也不是谦逊,只不过现在乳燕失母,身不由己而已。”说到这儿,寇严振奋了一下:“不过,弟子与师兄都没有料到能顺利到达长沙,师兄所愿,起先不过是认祖归宗而已。”

    “是啊,能到现在的境况,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寇封感叹道。“呵呵,是吗,你们倒是淡薄名利。那么现在,你们的境况究竟如何了?”寇封一愣,差点冲口而出,和师妹对望了一眼,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寇严垂下眼睑低头不语,司马徽看看两边,立刻明悟了:“你们都退下吧,关上房门。”下人们陆续走完,房门被关上。司马徽一笑:“现在,有话但说无妨。”

    寇严一声叹息:“哎,原本还指望着黄老将军能多多担待,奈何老将军心系幼子,如今看来,也是指望不上了。”“哎……”寇封现在才想起来这个问题,语气也惆怅起来。

    “你们原先的打算是什么?”徐庶关心自己的弟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徐庶问话,寇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寇严起身一礼:“老师有所不知,我与师兄此来,一是来探望老师,为黄叙求医,二是跟随黄老将军,想要面见一下蔡军师。”

    ————————————————————一日为师永不相忘,再见恩师泪汪汪

94 关心

    “你们要见德圭(蔡瑁字)?看来是大事件了,可是,即便有黄老将军,德圭也不一定愿意见你们。”司马徽摸着白胡子微笑道。一副胸有陈竹看好戏的样子。

    徐庶更是眉头紧皱:“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弟子不敢隐瞒老师。”寇严老老实实地将他们在罗县遇到的种种前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告诉了徐庶。当然,关于刘磐已死的消息,她还是隐瞒了下来,只说老将军在刘磐手里吃了亏,这次来,本意是想要向刘表告状的。

    徐庶和司马徽越听越心惊,徐庶忍不住确认道:“妍儿,你说太史慈与黄将军在长沙城外大战,老将军被逼城外立营?此事当真?”

    “弟子不敢欺瞒老师,若不是师兄假借刘磐的旗号,先一步设伏,太史慈再拖个两三天不退兵,老将军身家性命都要交代在那儿了。师兄将他老人家迎回罗县的时候老将军浑身浴血,咬牙切齿呢!”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长沙居然也被牵扯进来了。看来,周瑜这次是铁了心要拿下江夏了。”司马徽叹道。“只是,刘荆州能有多少雄心呢?”

    “如此一来,长沙不安稳了。”徐庶皱眉道:“太史慈一定会去信周瑜,把刘磐的一时糊涂算到刘表的账上,这一时的糊涂,反而成了妙计了。”

    “这样不是很好么?正好给周瑜一个信号,江夏不可谋的信号。周瑜若是爱惜羽毛之辈,定然退兵了。咱们意外地帮了刘荆州,黄老将军这状也会告得更有底气些。老师,你觉得弟子说得对吗?”寇严巴不得徐庶多说几句,好让她多听听,因此她毫不犹豫地接过了话茬。

    “嗯,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徐庶沉吟道。“只是太史慈已经盯上了长沙,他就会一直盯下去,这卧榻之边多了一头狼……只怕长沙将永无宁日。”

    “老师不必担心,江东有太史慈,长沙有黄老将军,老将军上次是被偷袭,才会如此狼狈,若是再来一次,相信就算是两个太史慈也不会是老将军的对手。”寇严语气轻快,果然听老师说话,心情也会变好。

    “妍儿有所不知,那太史慈,是小霸王孙策的帐下将,为人忠义,成名之初就有千金易得,子义一诺难求的说法,他的本事,不在不在黄老将军之下。”徐庶细心给弟子解释。

    “那也没关系,他来了一次,以为中计。要来第二次得再三思量了,现在,就算再把黄老将军关外头,他也不会来了。更何况秋天就要来了,弟子听人说起,江东有山越,最爱在夏秋交替的时候出来作乱的。”寇严乐观道。

    “妍儿,凡事不能只往好的地方想,也要做最坏的打算。”徐庶暗叹了一声,弟子到底年幼,言辞之间虽颇有调理,却未免有些童真。哎,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孩儿,应该正在母亲身边撒娇的。就算是男孩儿,也正是顽皮的年纪,再联想到她的处境和身世,徐庶的心中慢慢升起了一丝怜惜。故而语气格外柔和。

    “是,弟子谨遵老师教诲!”寇严一本正经站起来,对徐庶作揖道。徐庶连忙上前一步,在她胳膊上轻轻一托:“你与为师详细说说,你们是怎么生擒了魏延的?”

    “喏!”寇严应了一声,坐定身体,将她怎么把魏延坑了的事情详详细细讲给徐庶听,末了还有些心疼损失:“只可惜了那些士卒,损失有点儿大了。”边上一直听着的寇封脸红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冒进了。”

    徐庶不置可否,司马徽摸着白胡子,视线一直停在寇严的身上,一边听一边饶有兴致地瞧着她,这女娃,不但坑敌人,连自己人都坑,第一次指挥作战有能有这么稳定的心性,实在是太难得了。

    可惜刘皇叔一时走眼,竟让她出走长沙。若是她能够留在新野,我让孔明多多指导,将来这两人一起辅佐皇叔,夺荆州便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哎,造化弄人,自己选择默默观望,做个隐士原因就在这里。

    “哎,好了,既然黄将军去陪儿子治病了,你们就在我这儿耽搁几天,等他回来了再办你们的正事儿吧,你们与元直许久未见,定有许多话说。”此时寇严眼中只有徐庶,当然想和他多多相处,便很是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兄妹二人暂时把长沙的烂摊子丢开,住进了司马府。白天徐庶和司马徽上课,他们便去蹭课,或者在襄阳城中闲逛,襄阳的繁华总让寇严羡慕不已。

    然而,他们在闲逛的时候,刘表得知黄忠进城,第一个不是找他而是找了司马徽的时候,眉头皱起来了。他已经知道了从子刘磐惹的那些祸事。

    在他看来,刘磐这小子在长沙一直都不安分,和刘备勾勾搭搭,胳膊肘往外拐。黄忠是自己的老部下,脾气秉性他最了解了,刘磐这臭小子,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他。

    刘表一方面派人打听黄忠来襄阳意欲何为,一边寻思着这老伙计要是来找他,他该怎么安抚。很快的,探子就把黄忠的动向汇报给了刘表。刘表一听说黄忠带着寇氏兄妹来的襄阳,眼睛立刻就直了,他们怎么来襄阳了?

    这两个小家伙,是两条小鲶鱼啊!长沙的局势因为他们的出现而风云变幻,变得捉摸不透了。现在寇封成了刘磐的部将,等于成了他刘表的部下,这父子二人同为我的部下,俩个还是仇人,正好拿寇封磕碜刘备,让他不敢妄动。

    打定主意的刘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坐等黄忠带着寇氏兄妹上门来。蔡府里,蔡瑁也得到了消息,他的想法和刘表不同,他对长沙那边的局势漠不关心,一心只等着曹操南下,他好投降曹操做那从龙保驾的功臣。

    曹操在他的眼里,就是能够安定天下,克定祸乱的枭雄。因此,对他来说,刘备孙权之流都是未来主公的敌人,也就是他蔡瑁的敌人。对寇封反刘复寇的举动,他既没有表示赞赏也没有觉得不妥,在他这个层次的人看来,小人物的奋斗史就该是这么心酸的。

    ——————————————蔡瑁完全是一副上位者的嘴脸,拜托,你想要悲天悯人之前,麻烦看清楚对象好么?

95 茶会 上

    然而,自从最近长沙消息频传,各种意想不到吸引人眼球的事情几乎都和寇氏兄妹有关的时候,蔡瑁很被动地将视线转向了这对兄妹,发现一开始他们和刘备作对的时候,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但现在他们和太史慈作对,也就等于和江东作对了,对自己,对曹公却是有利了。

    就因为这种逻辑,蔡瑁对寇封和寇严的组合越来越感兴趣,越来越关注。听说他们也来了襄阳,就借住在司马府上。蔡瑁的心思活络了,他想起了一年前那位寇小姐拜师时的盛况,一拍大腿:哎,我怎么忘了,这兄妹两人背后,站着一颗真正的大大树呢!

    蔡瑁琢磨着怎样才能勾搭上这对兄妹,让他们接住自己抛出去的橄榄枝,拉他们上曹公的船。既不能急不可耐地上门去交好,万一被刘表知道了,老狐狸会起疑心的。又不能平淡如水地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他们离开襄阳。这个事情,很是难办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寇氏兄妹在司马徽府上进修的时候,黄忠带着儿子马不停蹄地赶往司马徽所推荐名医的家中。这位名医姓张,知道他的人都称他为神医,专治疑难杂症,药到病除。

    黄忠登门求见,投了司马徽的名帖,这位张医生才勉强答应让他的儿子插一个队。但是,即便是优先安排,也要排到两天后去了。

    黄忠心里那叫一个急,儿子眼下是活一天少一天,这个医生可能是他活命最后的希望了。希望就在眼前却只能等着,这多等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黄叙小朋友这回懂事了,在边上不断安慰他爹,说他一定坚持下去,一定不放弃。事情就有这么凑巧,就在排队的第二天早上,黄叙就犯病了。大口大口地吐血,脸色一下子从暗黄变成了土黄,吓得黄忠连站都站不稳,直接扑倒在儿子的担架前面。

    这一下,终于惊动了张医生,破例加班给黄叙看诊。如果,此刻寇氏兄妹在这儿,见到这位张医生,一定会觉得眼熟,在哪儿见过。这位就是在襄阳城外丛林中他们遇到的医者。

    张医生经过一番望闻问切之后,神色凝重地对黄忠说:“你是这孩子的父亲?他伤得这样重,你怎么现在才想到求医呢!他这个伤,分明是后天外力造成的。”

    黄忠大呼冤枉,声称自己为了儿子的病不知废了多少心血,拜访了多少名医,这孩子用过的药,药渣称一下都超过他本人的体重了。

    张医生闻言脸色才算好点儿,暗叹了一声庸医误人之后表示,这病有得治,只是治起来比较麻烦,没有三五个月是搞不定的。如果你放心的,就让他留在儿,我这儿有吃有住有人照顾,设施赶上三甲医院标准。

    黄忠一听到医生说儿子有救,喜出望外,一口答应将黄叙留下,千恩万谢之后满怀希望地离去。从头到尾,医患之间都没有谈过关于诊金的事情。倒是黄忠为表诚意,将自己的乌龙弓留在了张医生那儿。

    儿子的病有救了,放下心事的黄忠想起这次来襄阳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答应寇严要帮她说服刘表,接受刘磐已死的消息,最好还能封她做长沙太守。这种荒谬的条件,也只有他黄忠可以答应下来并且办得到了。

    这么想着,黄忠紧赶慢赶回到襄阳司马徽的家。倒叫寇严意外了:“我以为老将军要陪着小公子一起治疗,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黄忠对寇严一抱拳:“我的事情已经办妥,接下来,我们该去办你的事情了。我这就写拜帖,求见主公!”

    寇严伸手一栏:“先别急,今天我与师兄出门遛弯儿,在饭馆儿里偶遇了蔡氏的官家,说是替她们家小姐来邀请我和哥哥去参加明天在她们家举办的茶会。我和师兄都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哪里奇怪,等我明天去瞧瞧,回来再与将军商议拜见刘荆州的事情。”

    黄忠一听蔡氏两个字,心一沉:“蔡氏又在动什么歪脑筋?这些年他们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荆州都快成了他们蔡氏的天下了,姑娘你可千万小心他们不好惹。”

    寇严闻言笑了:“我也不好惹啊,再说,不是我去找他们,是他们来找我的。我与那蔡家的小姐是有见过,但也不至于找我找到饭馆儿里,只为送请柬。老将军放心,我心里有数!”

    “呵呵,老夫怎么忘了,姑娘足智多谋都快赶上你的老师了,是老夫瞎操心了。“黄忠调侃她道。谁知寇严忽然严肃了:“我不及老师万一,老师是一汪清泉,我只是一滴水而已。”

    第二天,寇氏兄妹应约来到蔡府中做客,寇严是一贯的男装。蔡璐果然是在家中办了茶会,请来了许多的世家公子小姐,其中几位寇严还认识,是同在司马徽府上上课的同学。

    寇氏兄妹一登门,蔡璐亲自起身迎接,将二人引至厅堂。众人一见,纷纷起立。寇封第一次参加这种附庸风雅的聚会,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只能一令一动,时刻瞧着妹妹的样儿。

    贵族茶话会,聊的话题无非就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六艺之流。云山雾罩之间寇严都觉得无聊更别说寇封了。很快的,寇严的注意力就被席面上的这些个公子小姐们吸引了去。

    能被蔡氏邀请的客人,都是襄阳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个个的姓氏都是响当当的。人圈子里最醒目的,是刘表的小儿子,蔡氏的小外孙刘琮。他的位置紧挨着表姐蔡璐,一双眼睛一直在表姐身上飘着,蔡璐说什么他都应和得最大声。

    席面上其他人了然于心,这是蔡氏要和刘氏再度联姻的信号,政治婚姻,不足为奇。寇严当然也看见了,鼻子里转气,这刘荆州英明了一辈子,临老竟得了两个废柴儿子。

96 茶会 中

    刘琦和刘琮自己都见过了,刘琦懦弱,迂腐书生一个。由于生母早亡,继母又是荆州地头蛇的蔡氏女,他始终都被异母弟弟刘琮压一头。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废柴。

    大的如此,小的也不怎么样。仗着母家势力庞大,目无尊长,小小年纪拈花惹草,挥金如土,仗势欺人,总喜欢居高临下地看着别人。这种鼻孔朝天的人,当然不能入寇严的眼。

    今天看他这么积极地讨好蔡璐,出乖露丑,实在是不堪入目。寇严的眼睛往两边望去,无意间在角落里看见两个熟人,这两人最近就在司马徽的家中上课,自己的拜师宴上,他也来了。

    两人不是别人,却是宜城马氏兄弟两人,大哥叫马良,小弟叫马谡。据说是兄弟五人,前面的三个都已经出仕,在荆州为官,后面的两个年幼,还在司马徽手下学习。

    拜师宴的时候,老大马静带着两兄弟来参加,寇严已经从在场其他让你的口中,听到夸赞他们两兄弟的话了。其中,马良因为眉毛灰白而引得寇严多看了几眼。

    今天在蔡家的茶会上又看到兄弟两人,寇严禁不住对两人频频示意。马良认得这位是代课老师徐庶的弟子,很恭敬地对寇严拱手,马谡却眉头紧皱,十分不满地看着刘琮,显然是对他十分不满了。

    果然,当刘琮得意洋洋作完一篇赋后,马谡忍不住跳出来说话了:“刘公子这赋作的不错,不过,这遣词还是欠妥,我这儿也有一篇,愿与大家分享。”说完不顾哥哥在下面猛拉自己的袖子,朗声念诵起来。

    刘琮当场色变,碍着场面上那么多人,马谡看着比自己年幼,他就把气安奈了下去,装大度地一拱手:“今日本就是互相切磋的,为兄权当是抛砖引玉了。”

    马谡心里带着气,看不惯刘琮的嘴脸,刻意拔高了声音,摆足了腔调。再加上腹内才情本就比刘琮富二代好很多,这一篇赋引得满堂彩。寇严也附和着鼓掌,转头对哥哥耳语:“师兄,马氏兄弟惹上麻烦了,我们可不能袖手旁观。”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马谡的赋把刘琮的那篇踢开老远,最要命的是蔡璐都对马谡投去了欣赏的目光。这让刘琮妒火中烧。冷哼了一声:“真没想到,马氏小门小户里头,竟还有小兄弟这样的人物。失敬,失敬!不过嘛……”

    刘琮眼中的嫉恨一闪即逝:“如今乃乱世,大丈夫除了能文还要能武,不知道小兄弟手上功夫如何?”

    “这……”马谡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谁都知道马氏一门都是文官,哪里会什么武术?这是明知故问嘛!不过,马谡少年气盛,不肯吃暗亏:“今日乃是茶会,斯文的所在,怎能舞刀弄剑呢?”

    “哈哈,小兄弟此言差矣。剑乃君子之器,席间舞剑,是为大雅!”说到这里,将佩剑拔出,双手一握,当空一划,挑衅地望着马谡。寇严闭上眼,麻烦来了。被刘琮记恨上,马家会惹上无穷尽的官司。

    就在这时,马良起身替弟弟打圆场了:“刘公子,幼弟无知,冲撞公子,还请公子海涵,今日时光不早,我兄弟就先告辞了。”说完一拱手,拽着惹了大祸的弟弟抬脚就想走。

    刘琮哪里能放了他们,他正愁没有软柿子给他扬威呢!当下长剑一甩:“今日本公子定要教训教训你这个弟弟!”此言一出,马良的脸色变了。教训?你算老几啊?就算我家爹娘全死光了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弟弟!

    但是,对面是刘琮,是蔡氏的外孙,你没看见主人蔡璐都拿他没办法,不说话吗?平一平气,马良一躬到底:“刘公子,季常替弟弟赔罪,请您原谅他!”说完一躬到底。

    边上其他公子小姐们开始窃窃私语,都拿看好戏的眼光看着刘琮。蔡璐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个表弟向来叫横跋扈,正在火头上的他,神仙来了都拉不住,再闹下去要怎么收场才好?无奈的小姐只好暗暗知会丫鬟去里面搬救兵。

    马良的卑躬屈膝看在马谡眼里犹如点燃了一团火,烧得他眼睛都红了:“哥哥,你何必向他打躬作揖,是他欺人太甚!比就比,谁怕谁!”冲动的马谡抬脚就要向刘琮扑去,被马良一把拉住:“胡闹,你还嫌闹得不够吗?快向刘公子道歉!”

    “我不,凭什么?”马谡梗着脖子。刘琮哈哈大笑:“是啊,大丈夫怕什么比试啊?本公子正好拿你试剑!”马谡一听,哪里还能放过他。跳起来就要拼命。

    寇严看到这里,长叹一声,坐在那里说话了:“两位师兄稍安勿躁,谡师兄别生气,刘公子贵为刺史府公子,家学渊源,尚武轻文也在情理之中,谡师兄以诗文胜了半筹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师妹说得有理,是幼弟无知。”马良此时一头冷汗,见有人开口打圆场,当然紧跟着将话茬接了去。“哼!”马谡依然不服气。

    寇严一笑,转向刘琮:“刘公子,您的身份尊崇,怎么能亲自下场比试呢?刀剑无眼,这万一要是伤了贵体,如何是好?今天大家来,也是图个高兴,不如就让各自家将出来比试一番,引以为乐,您看如何?”

    这一番话入情入理,众人一听,是这么一回事儿,各自点头。刘琮也觉得有道理,一看说话的人,自己认识,好像是司马徽府上的贵客,自己要给她面子。自己只想出风头,等着家将出风头自己还省力,就这么办了。

    “好,本公子今日就给寇家妹子一个面子,我们让家将比过。只是不知道你们马家有没有家将啊?哈哈哈。”

    “这……”马良再次皱眉。寇严又说话了:“刘公子说笑了。谁都知道宜城马氏一门五子皆从文,都是刘氏臣下,哪里来的什么家将啊?”这话说得谦卑,明着就是捧高刘琮来的。

    ————————————————白痴富二代,看大小姐怎么收拾你!

97 茶会 下

    刘琮闻言更加得意:“寇家小妹妹说得是啊,那这比试怎么办?”“我寇氏家中有几个家奴,会些把式,不如就捡几个给公子助兴如何?”寇严一边给寇封使眼神,一边“谄媚”地对刘琮说。

    刘琮闻言欣喜道:“好,就这么办。来人,将本公子的侍卫长叫来!”寇严身边,寇封开口了:“请蔡小姐替我将一个叫张大的家奴带来这里。”

    张大,一听这名字就土得掉渣。肯定不会有什么本事。刘琮这么想着。神定气闲地看着蔡氏的家奴从外面带进来一个布衣下人。那下人到刘封和寇严面前行礼。寇严一抬手,指着另一头的刘琮的家将:“你下去和他比试比试,别输得太难看就行了。”

    张大顺着寇严手指的方向瞄了一眼:“小人明白!”说完就下场了。对面刘琮的家将见他赤手空拳,身无甲胄就上场了,忍不住皱眉:“你用什么兵器?”

    “回将军的话,小人在家挥锄头的,不会使兵器。”张大恭恭敬敬道。“哈哈哈哈。”刘琮哈哈大笑:“这是哪里来的宝贝,寇家妹子,你是专程逗本公子一乐的么?”

    寇严笑笑,好像被揭穿了,不好意思的样子。实际上,这张大本名张谷,是黄忠的亲兵之一,力大无穷,步兵,使用的家伙却是一对银瓜锤。外表看着好像普通庄稼汉,憨憨傻傻的,其实却是深藏不露。

    寇严就是因为预感到今天的茶会会出状况,因此特意向黄忠要了他来,如此一番嘱咐之后,只等着坐下看戏了。

    刘琮的家将一点都不把自己的敌人放在眼里,拔出腰间的大刀轻描淡写地从上往下一劈,也没用多少力,他也有分寸,知道今天不能见血。张谷见到刀来,习惯性地举起了双手,双拳紧握,头往边上一偏,抡起右手想要去打敌人的刀背。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没有家伙,而且,公子的命令是:“输得不难看。”于是,他干脆装作要用手臂去挡刀,口中“啊呀”了一声,人往地上一蹲就地一滚,敏捷地躲过了上面的一刀。

    刘琮看得直乐:“哈哈哈,本公子从没见过这样躲刀子的,再来再来,让我多看一会儿……”其他的观众也都看得津津有味,以为是在看杂耍。马氏兄弟则一脸紧张地盯着场内,生怕张谷有什么损伤。

    却不知场外,蔡璐的哥哥,蔡瑁的长子蔡宕也在观看。他是替他父亲来做场外监督的。观察的对象当然是寇氏兄妹了。

    眼见寇严替马氏兄弟解围,为了巴结刘琮,不惜献上自己的家丁演猴戏博达众一乐,他就觉得这对兄妹也不过尔尔,和在场的其他人没什么差别。

    不过,父亲有命,要他仔细观察,因此虽然心生厌倦,但他还是耐心看了下去。场中的比试还在继续,大约四五个回合之后,刘氏家将的刀依然没能碰到张大分毫,张大每次躲得看似十分勉强,却也为了恰到好处。

    渐渐的,蔡宕和在场的有些人看出点儿门道来了。观众们不再嬉笑,而是渐渐安静下来了。刘琮看得有些捉急了:“你干什么吃的?赶紧地,给本公子解决了他!本公子还等着看呢!”

    这个时候,那个家将已经有些气喘了。砍不到人,他的感受是最真切的,真是肝火都被对手吊起来了。看来,不动点真格的,对方是不会怕的。因此,他忽然之间眼神一变,大刀猛地又是一个下劈。

    这一下和最初的一下可不一样,速度快,力量大。在张谷的耳边响起了一阵风声。张谷轻哼了一声,这分明是想要我一条手臂的节奏。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就给你好了!看你要不要得起!

    想到这里,原本散手散脚好似群魔乱舞的他再次握紧了拳头。隐藏在衣袖下的双臂此时肌肉块块突起,出手快如闪电,身体一侧,左手一抬,直接抓住了对方的刀背,此时刀刃离他的右肩只有几公分。

    那护卫长只觉得这把刀好像不是自己的,无法再动分毫。还来不及惊愕,对方一使劲,生生将刀口抬了起来。身体再侧,将右肩让了出来,然后手轻轻一放,口称:“谢谢将军手下留情,小人认输。”

    外人看来,的确是护卫手下留情,手上没使劲。只有那护卫以及了解张谷的人知道,这两人的实力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张谷拖拖然走到寇严面前:“公子,小人输了。”“呵呵,小场面,只为图大伙儿一乐,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喏!”张谷一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场子里,那护卫在张谷转身走开之后,手一松,刀掉在地上,眼神不可思议地望着张谷。背后的刘琮没看到精彩的场面,有点不过瘾。但人家已经认输了。没奈何,嚷了一声:“再来一局,本公子不过瘾!”

    那护卫吓傻了,连忙走到主人面前:“公子,还是算了吧……不要再比了!”“你说什么?本公子要你赢得漂亮,赢得满堂彩,你是没吃饱饭还是怎么的,出手软绵绵的?”刘琮凶相毕露:“本公子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护卫浑身颤抖,但还是咬紧了牙关:“小人认罚,请公子高抬贵手,小人,小人……您还是换别人来吧!”此言一出,观众哗然。边上正主儿蔡璐这个时候说话了:“我看还是算了吧,他不愿再比,你已经赢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刘琮刚要发怒,见蔡璐发话,立刻换上一张垂涎脸:“好,我听表姐的话,表姐说什么就是什么。”蔡璐嫌恶地将身子挪开一点儿:“既然如此,那我送你出门吧!”

    观众们纷纷起身,准备恭送刘琮出门。马氏兄弟走到寇严与寇封面前。哥哥马良一躬到底:“多谢二位给弟弟解围,让你们见笑了。”“寇严笑道:“你我师兄妹之间,就不用说这样的客气话了。我们兄妹还要在襄阳呆上一阵子,还要一起上课呢!”

    ————————————————

    马谡,怪不得你长大了之后要被诸葛亮收拾,你丫也是个欠收拾的主,太能惹事儿了。

98 委屈

    马谡到了现在还有些记恨刘琮,面色不善:“哥哥方才为什么要给他道歉?这种人就该狠狠地教训一番。”

    “住口!”马良连忙打断弟弟的话,脸上有些尴尬。寇封咧嘴一笑:“方才我们已经教训过他了,等他回去一问便知。场面上还是要顾及他的面子,毕竟他是刘荆州的幼子,蔡氏的外孙儿。”

    马谡还是不服,刚想说话,蔡宕从里面出来,径直来到寇封与寇严面前:“二位稍等,家父想见见二位,请跟我来。”寇封愣,此时才明白,妹妹是故意的。

    寇严嘴角一勾,没有立刻跟着走,而是转脸对马氏兄弟笑笑:“两位师兄,明天老师考校功课的时候,请二位多多帮忙。”马良老实:“师妹客气了。我兄弟先走一步。”说完便拖着弟弟走人了。

    寇严这才与哥哥一起跟着蔡宕来到蔡瑁的书房。蔡宕亲自通报,将二位引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浓重的书卷气扑面而来。抬眼一看室内摆设,寇严吃了一惊,这里到处都堆放着竹简,简直可以用汗牛充栋来形容。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藏书,就算是在司马徽家里也没见过。

    蔡瑁居中而坐,面前的几案上堆着竹简,听到脚步声,他才放下竹简,和气一笑:“两位小友,这边坐吧。”寇严这才将实现从满屋子的书上移开,一躬身:“多谢蔡军师相邀,我与师兄今天大有面子。”

    “小姑娘真会说话,不愧是大家交口称赞的才女。”蔡瑁笑眯眯地看着寇严:“只是,老夫很是好奇,你既是刘氏女,为何自愿抛弃刘姓,自认为寇氏女呢?”

    寇严闻言目光一颤,并没有直接回答。寇封却是惊讶得不行,原来,妹妹的身份对方已经知道了,那今天这次相邀,难道是鸿门宴?“这,军师,师妹她……”

    “蔡军师不愧是蔡军师,消息可真灵通啊。没错,小女子本名刘妍,是自愿让师兄带出新野的。”寇严大方承认了。

    “哦,为什么?”蔡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中却是一惊,没想到这丫头胆子这样大,心性这么稳,只是恍惚了一下子就大方承认了。

    “以前是为了拜师,为了解除老师的后顾之忧,我才假借寇氏之名。后来嘛……师兄出走,我这做师妹的,岂可袖手旁观?”寇严故意说得含糊其辞。

    蔡瑁却不依不饶:“你师兄如今与你的生父是敌对的关系,你的立场呢?”“蔡军师会将我姓刘的事情传出去吗?”寇严反问道。“这……呵呵,你怕别人知道吗?”蔡瑁反将一军。

    “不怕啊,现在的情况是,知道的人不少,有些不会说,比如老师,水镜先生,蔡军师你。有些不敢说,比如师兄从新野带出去的士卒,还有一些,则是开不了口,比如我那生父,以及人在新野的诸葛师兄和一班文武。”寇严不慌不忙地分析道。

    “小丫头果然伶牙俐齿,老夫明白了,你说得没错,老夫不会说。你与生父作对,老夫欣赏你的勇气。只是,你们在长沙的动静,未免太大了。刘磐封了你师兄做校尉,你可知道他与你的生父私交甚好,你们不怕羊入虎口吗?”蔡瑁如是说,眼神深不可测。

    寇严却与师兄相视而笑:“呵呵,多谢军师提醒。皇叔寄给刘磐的信,刘磐都给我们看过了。所以,我们绝对安全,不过还是要感谢蔡军师的关心。”

    “你们……刘磐怎么可能……”这一下,轮到蔡瑁震惊了。“军师的探子遍布荆州,消息又这么灵通,应该知道我们是跟着黄将军一起来的襄阳,老将军这次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来为自己伸冤的。”

    “这……你们难道……难道,黄汉升……哗变了?”蔡瑁这一惊非同小可:“主公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军师是不知道太史慈攻长沙城呢,还是早已胸有成竹?你猜,刘荆州是已经知道老将军被迫城外立营呢?还是被蒙在鼓里?”

    “这……”蔡瑁无语了,这个女孩,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居高临下的架势,口口声声叫着军师,话语里却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转而又想,难道主公真的对长沙的事情洞若观火?怎么可能!

    眼下,荆州的军事全都掌握在我的手里,文官又全都掌握在蒯越的手中,整个荆州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才对。小小的女孩,竟敢到我这儿来打秋风,虚张声势!

    想到这里,蔡瑁依旧笑脸迎人:“久闻姑娘深得徐先生真传,这几句话下来,果然不同凡响。既然你们在襄阳还要盘桓一段时间,改日老夫做东,请二位来府中饮宴,再行畅谈吧!”

    寇严不想再与他说话,站起身来一言不发。边上寇封只好接茬:“承蒙蔡军师抬爱,我与师妹脸上有光,就此告辞。”寇严默默转身,再也不看蔡瑁一眼,就这么走出了书房。

    蔡宕还在外面候着,寇严迎面出来,面沉似水,寇封则苦笑连连。不由上前招呼:“二位……”寇严硬邦邦地说:“请蔡公子替我兄妹感谢你姐姐的盛情相邀,告辞!”

    说完很是冷酷地大袖一摆昂首阔步地走在了哥哥前面。背影看上去完全是一位高傲的小公子。寇封在后面苦笑:“告辞告辞!”拱拱手,快步追上自家妹子。

    两人回到司马府,寇严还是气呼呼的。寇封都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师妹啊,刚刚在蔡府,你怎么能当着蔡军师的面发脾气呢?究竟怎么了啊?”

    “师兄,这件事以后都不要提了,今日见过,以后再也不要见他了!”寇严气呼呼地,一边说着一边走。

    徐庶迎面而来:“妍儿,你在生谁的气?”“老师?弟子见过老师!”听到徐庶的声音,寇严满肚子的气立刻全都散了:“没有谁啊,今天弟子见到蔡军师。”

    “哦,他是不是对你说,他知道了你的身世?”徐庶温和地拍拍弟子的肩膀:“觉得委屈了?”

    ——————————————

    知弟子者,莫若老师。

99 宽慰

    “没有,弟子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什么理由再委屈了。只是,有些不适应,有人想利用这一点。”在徐庶面前,寇严从来不设防,有什么就说什么,末了还吸了吸鼻子。

    “呵呵,你要尽快习惯,只有自己觉得这不是你的弱点之后,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才会消失。”徐庶如是说:“你心里难过,说明你还是介意的。”

    “我……弟子当然介意……”寇严本来不委屈的,可不知怎么了,被徐庶一问一说,她忽然心酸了。想想自己小胳膊小腿的一个小孩子,上辈子被父母抛弃,这辈子抛弃父母,两辈子都在乱世中挣扎,新野也好,军营也好,罗县也好,似乎都不是她的家,的确挺委屈的。

    如此想来,真是越想越委屈,眼圈儿都红了。寇封就在边上站着,见妹妹又要哭,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师妹,你,你可别又哭,我怕了你了。”徐庶一低头:“妍儿,别难过了,你是为师唯一的一名女弟子,为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话才妥当,可能在遣词上有些……有些,你……”

    “不是的,不是老师的错,是我自己,我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和老师没有关系。”寇严埋头掏出罗帕用力擦了擦眼睛,再抬头的时候红着眼却咧开嘴角笑了:“弟子没有哭。”

    这样的寇严让徐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初见她时隐隐的怜悯此时变得更真切了:“没有关系,在我和你师兄面前,你不用假装没哭,哭了就哭了吧。”

    寇严真的很想哭,徐庶越安慰,她就越想哭。但是只要一想到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对老师说你跟我走吧,跟我去长沙。她还说不出口,心里有个声音正在鄙视自己。

    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丧家幼犬一只,你有什么资格要老师跟你走?自私的你还需要他安慰,你还需要他帮你挡风遮雨,怎么不为他想想呢?这个反对的声音让寇严更加痛苦,脑子里的思路却更加清明,狠狠地一咬唇:“老师,我没事了。我与师兄这就去见黄老将军。”

    徐庶一愣:“好,好啊,为师与你们一道去吧。”“不,不用了。我与师兄同黄老先生谈一些私事。老将军不希望知道的人太多。”寇严推脱道:“多谢老师,方才的宽慰再一次拯救了我。”

    “妍儿,你又说这样的话了。”徐庶一听就板起了脸:“为师不希望你总是那么悲观。”“是,谨遵老师教诲!”寇严恭恭敬敬地弯腰,给老师做了一个长揖,看得徐庶直摇头,伸手去扶:“妍儿你……”

    寇严拜别徐庶才和哥哥一起出门,去了黄忠暂居的府邸,进到书房,三人坐定。黄忠开门见山地问:“你们见过蔡军师了?”“是的,蔡军师已经知晓来将军与太史慈一战的事,却向刘荆州隐瞒了军情。不过,长沙非别处,刘荆州的消息不会这么闭塞,老将军意欲何时前往将军府?”

    “明日吧,早些解决,早些回长沙,那太史慈来过一次,老夫生怕他蠢蠢欲动,再来第二次。”黄忠如是说。“老将军不打算接了小公子一起回去吗?”

    “不了,回去之前去看一眼就行了。”黄忠拿起面前的茶碗:“丫头,明天你与老夫一起去见主公,主公点名要见你。”“呵呵,方才老师刚刚教我,要适应别人对我的利用,这会儿就又多了一个想要利用我的人。罢了,我随你去。”

    “师妹……你要小心些许……”寇封担心师妹会吃亏。“师兄放心,这不是还有黄将军在么?”寇严似笑非笑地抬眼。黄忠一摸胡子:“小友,你的这位师妹,你见过她吃亏么?”

    第二天,寇严一身崭新的米黄色直裾,依然是男儿装男儿腔,跟着黄忠进入刘表的将军府。意料之外地在刘表的书房里,见到了蔡瑁。

    寇严只当不认识他,跟着黄忠对刘表行礼。刘表将寇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表情淡然地说:“寇严?老夫自你拜师之日起就开始关注你,小小女孩,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

    “小女子凡女而已,不足挂齿。”寇严谦逊道。刘表眼眸低垂,视线落在一封竹简上:“你二人来得正好,老夫正想知道,汉升与那太史慈一战的详细经过,他是被你们寇氏所救吗?”

    “是的,当时情况危急,魏延来求的援军。”寇严承认道。“当时末将命悬一线,太守却迟迟不开城门。幸而寇家兄妹不计前嫌前来相救,老夫才幸免于难。”黄忠补充道。

    “那么之后呢?刘磐一直不开城门吗?”刘表语气平淡,脸上不见喜怒。“后来,老夫无处可去,便随寇兄弟回了罗县,直到城中家将来见,说太守莫名死于书房,城中大乱。老夫才匆匆回转。”

    “刘磐死了?”边上一直不做声看着蔡瑁听到这个消息再也忍不住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寇严看,心中惊涛骇浪。怪不得昨天这丫头这么笃定,说什么刘备给刘磐的信交到了她的手里,原来是他们已经默默把刘磐做掉了!也就是说,黄忠是真的哗变了!

    蔡瑁下意识地转头看刘表,明显可以看到他侧脸上的肌肉在轻微抖动,大约是内心气急攻心了。斟酌了一下语气,刚想开口。刘表先开了口:“哎,这小子,老夫早就知道他会有今天。当初放他去长沙,他在立足未稳之际就惹是生非,老夫为了维护他,才让汉升你驻守长沙。谁知这倒成了他胡作非为的资本了,哎……自作孽不可活啊!”

    刘表假装叹了一声:“汉升啊,这事儿你不必自责,不怪你,是那小子自作孽!”黄忠无所谓刘表如何表态,他倚老卖老,早就知道刘表就算知道刘磐死了,就死在自己的手里,也不会拿自己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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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见刘表

    一来是因为刘表与刘磐的关系已经从早年热络的“父子”关系沦落为现在的挂名亲戚。随着年龄的增长,刘表越来越多疑多思,对地盘的掌控欲,也就是枭雄本质也越来越淡薄。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如今的蔡氏蒯氏执掌军政大权的局面了。

    二来也正是因为他多疑多思,对谁都不信任。喜欢玩弄权术搞相互制衡的那一套。因此,刘磐的意义仅限于长沙太守这个头衔,没了刘磐,只要让刘表发现更合适的人选,他是不会在换人问题上考虑很久的。棋子而已,撤换也就撤换了。

    出于这两点原因,黄忠一点都不意外刘表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评价这件事,活到他这个岁数,刘表了解他,他更了解刘表,当然也不会觉得这是主公的恩典。因此他并没有表露出欣喜。

    另一边的寇严却毫不掩饰地弯起了嘴角,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飘向似乎有些哑口无言的蔡瑁。傻了吧?你以为你家主公老了,糊涂了,你以为你和蒯越可以只手遮天下了?

    他是老了,懒了,不想奋斗了。他是刘琦和刘琮的父亲,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肯定是知道两儿子都不是治世之才。因此自觉没有必要再为儿子奋斗了。荆州落在谁手里都没关系,只要自己活着的时候能安稳,两个儿子能有安稳的出路就好。

    蔡瑁,你那么聪明,你家主公早就知道了啊!寇严从一进门开始就在扮演乖乖女,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就算被问到也是无比谦恭无比客套。反正有什么事黄忠会担待,他是头顶无敌光环,身披功勋战袍。她只需躲在他的背后即可。

    不过,蔡瑁毕竟是老资格,眼看主公做出这种表态,立刻就揣摩出了他的意思。因此没有耽搁地,他也表态了:“主公,长沙地广人稀,又紧挨着江东,远离襄阳,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刘磐已经亡故,还请主公任命得力的人前去长沙治理才好。”

    “哦,德圭有何建议?”刘表转脸问军师。蔡瑁笑笑:“长公子刘琦历练有成,为人聪秀,与黄将军的关系甚睦,臣以为,他合适。”“琦儿?”刘表假装沉吟了一番:“琦儿行吗?”

    这话当然是故意问的,答案显而易见是不能。长沙交给刘琦就等于现在就把刘琦踢出了继承序列,同时也等于现在就宣布了荆州正式进入外戚时代。刘表心说,我这都还没死呢,你就已经忍不住了?

    琦儿是不合适做主公,但琮儿更不合适。蔡瑁你为了蔡氏家族的利益,现在就想为夺权扫清障碍,你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不过,刘表就是刘表,他心里不舒服,脸上却一点儿都没有表露出来。甚至还装作很认真地征询黄忠的意见:“汉升,你一直在长沙,又是我身边的老臣,你给我衡量一下,琦儿究竟行不行?”

    边上寇严一听这话,忍不住在心里给刘表竖大拇指。这是一箭双雕的问法。黄忠出发前就说过,不希望其他人染指长沙。刘琦虽然是温和派,也没什么经验,身份摆在那里,刘表的长公子。被特殊的身份压一头,黄忠绝对不会同意的。

    只要黄忠不同意,刘表就有理由不着痕迹地拒绝蔡瑁,让他达不到目的的同时,刘表这个做主公的可以继续装糊涂,潜水到底。

    想清楚这一点,寇严干脆低头不说话,用耳朵去欣赏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偏偏有人看不惯她的事不关己,要撺掇她开口说话。只听黄忠低头问道:“姑娘与大公子见过面,老夫的命是姑娘救的,姑娘以为呢?”

    寇严没料到这一手,抬头惊愕地望了黄忠一眼。老爷子,您这是要害我啊!你们大人说事儿非得把我一个小孩子顶在前面干什么?我现在最合适做的就是牵线木偶,是傀儡。只有这样刘表和蔡瑁这两个才会对我放心。

    虽说经过昨天的事情,蔡瑁已经不会对我放心了。但你也不至于让我在这个时候就锋芒毕露吧?那是会死人的啊!

    但是,黄忠问了,又不能装傻。刘表那双眼睛正往自己身上看呢!寇严头一低,故意不与他视线相接:“谢老将军抬举,我与大公子确实有一面之缘,只是匆匆相见匆匆别,未曾仔细。”

    “哦,是吗?那么,你对琦儿的第一印象如何?”刘表追问了一句。糟糕,这是引火烧身的节奏!寇严心中一惊,暗道一声糟。“我,我可以说实话吗?”索性她还顶着十岁幼童的身体,这辈子第一次,装一下这个年纪的孩子。

    “当然可以,有什么话你都可以直说。”刘表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样子。“大公子人很好,温和,谦恭,就是反应有点慢,人家都说不用多礼了,他还一直对人家作揖。”寇严故意吞吞吐吐。

    刘表得了这样的答案,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拒绝的意思?黄忠啊黄忠,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推卸责任,躲在别人背后了?刘表没有生气,当然不会生气,他的本意就是要黄忠拒绝这个提议的。现在寇严这么一说,刘表哈哈大笑起来:“琦儿的性子的确木讷了些,惹姑娘不喜。那么琮儿又如何?”

    寇严无语地看看刘表,再抬头看看黄忠。这是几个意思?介绍对象啊?你没看见蔡瑁在边上,脸色都变了么?放刘琮去长沙?别说蔡瑁会跳起来了,黄忠第一个要跳起来。这一回,她没有再表态,而是把皮球踢还给了黄忠:“这……长沙太守这么大的官职,还是老将军来说吧。”

    刘表却抓住了她的话头不放:“你觉得长沙太守是个很大的官职么?”“不大么?”寇严继续装天真。“嗯,是很大啊!”刘表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你觉得,由你来当这个官儿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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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跟你走

    “主公,您,您不是开玩笑吧?”蔡瑁跳起来了。刘表不理他,还是盯着寇严:“怎么样?”寇严很想脱口而出,好就一个字啊!但是边上蔡瑁着急上火的脸她也看到了。于是,头一低,退后一步:“我,我不敢。”

    刘表嘴角下扯,很快又复上扬:“有黄老将军,和你的老师,还有你师兄在,你怕什么?”听到老师二字,寇严心头砰砰乱跳,一抬头:“我可以带老师一起去?”

    “主公……这,这长沙地理位置特殊,这万一要是……”蔡瑁头上汗都快滴下来了。都怪自己一时放松警惕,怎么就提了刘琦,让主公起了疑心。完了,现在补漏洞已经来不及了。

    “德圭啊,我知道长沙的情况复杂,与江东接壤。管不好会出大乱子。所以琦儿不合适。寇氏兄妹曾协助汉升击退太史慈,如再加上徐先生的谋略,要比刘磐那不成器的东西可靠得多啊!哎……”

    蔡瑁听到刘表说这个话,就知道他心意已决,再难更改了。他都说了,封寇严是小事,关键是圈住徐庶,稳住黄忠,有他们在,长沙安稳,周边零陵,武陵等地安稳。

    这样,他就高枕无忧,可以将全部心思拿来挑选继承人了?也就是说,刘琦一直都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蔡氏那么多年的运作,对他的影响其实微乎其微。

    想到这里,蔡瑁的脸色更加阴晴不定,坐下不再说话。刘表搞定蔡瑁,心情大好,一拍板:“就这么定了,小姑娘,你就是这一任的长沙太守,是老夫的臣子了。你想带什么人去都可以,老夫将长沙郡中所有的事务全权交托给你。”

    说完这话,刘表转向黄忠:“汉升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寇严年幼,这副担子,还是要你挑起来的。”“喏!末将一定竭尽全力,不负主公重托!”黄忠一抱拳,声若洪钟。

    “好,老夫这就写文书,尽快将印信赶制出来,你们也好尽快赶回长沙。”刘表振奋了一下:“小姑娘,老夫对你有很大的期待啊!”

    “主公放心,臣必尽心。”寇严恭恭敬敬做了个长揖:“如此,臣与黄将军先行告退了。”“好啊,你去吧。”刘表抬手,寇严和黄忠退出书房,转身离开将军府。

    黄忠骑马,寇严乘车。两人一起回了司马府。一回来,寇严立刻解除方才“天真可爱”的幼童模式。司马徽和徐庶听说寇严被刘表封为长沙太守的事,全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徐庶更甚。

    寇严却低下头,嗫嚅道:“老师对不起,其实弟子想和老师一起去长沙。那刘荆州的如意算盘,不但拨到了弟子,也将老师算了进去。弟子……”

    寇严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一刻像此刻一般心慌。头埋得低低的,不敢抬头,她怕徐庶会以为是自己把他卖了。她怕他说不去,也怕他说去,矛盾的心情折磨着她。她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一听到“老师”二字就什么都忘了,着了刘表的道。

    好在刘表没有说一定要带老师一起去,只说自己想带什么人去都可以。所以,老师就算拒绝了,也没关系。想到这里,她开口了,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老师,还是不要去了,弟子与师兄去,足矣。”

    嘴上这么说,心却在乱跳,几乎要跳出喉咙口。有个声音在身体里叫喊着:我希望您能跟我一起去,我热切地盼望着能和您一起去长沙。

    书房里寂静无声,司马徽不说话,黄忠不说话,寇封也不说话,整个房间落针可闻。徐庶低眉裣衽,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碗。内秀的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弟子的邀请。

    偏偏弟子在邀请了一次之后立刻退却了,那句:“您还是不要去了。”的话,其实他听见了。一瞬间,有一种无奈的心情涌了上来。不知道怎么表达,去还是不去其实都可以的,去的愿望比不去的犹豫更强烈些。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小姑娘想要拜他为师却又怯懦不敢要求的样子。自己当时的犹豫,也让她退却了。如果不是德操高调玉成,他们不可能结为师徒。这孩子,明明心里想要我帮助你,为什么不坚持一下呢?

    想到这里,徐庶放下茶碗:“妍儿。”“啊,是,弟子在。”寇严腾地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头还低着,不敢看徐庶:“老师您,您说。”

    “为师随你去。”徐庶的目光里,小小的女孩手足无措,一副做错事等待惩罚的可怜样。很难想是她帮助寇封成功出走,并在长沙迅速站稳脚跟。是什么原因,才导致她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不自信呢?

    是自己太严厉了吗?徐庶想来想去,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的犹疑造成她在自己身上得不到支持。所以,徐庶破天荒地一改往日的脾性,果断地接过了弟子抛来的橄榄枝。

    寇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老师说什么?愿意随我去长沙?我没听错吧?忙不迭地抬头,一双眼激动地紧紧盯着徐庶的脸:“您,您说您……您能不能再说一次?”

    “呵呵,妍儿,为师有这么可怕吗?”徐庶轻笑道:“我说,我与你们一起去长沙。太守大人,属下愿跟随您,一起去长沙赴任。”

    听老师用两种不同的语气和措辞表达了愿意一起去长沙的意愿。寇严才相信了。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还如置梦中。寇封忍不住推了妹妹一下,什么情况,你让老师对你卑躬屈膝?

    寇严被推了一下,这才魂归本体,顿时脸红得可以煎蛋,手忙脚乱之下想要扶老师,自己却差点被矮几绊死。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徐庶的方向摔下去:“哎呀!”

    徐庶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正好托住徒儿的两条手臂,寇严顺势往地上跪了下去:“老师,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弟子称臣……”

    ——————————————大小姐啊!您好歹也是一郡之首了,徐庶他又跑不了。淡定点儿好么?

102 造声势

    话没说完,徐庶就弯腰将她扶起:“有什么不可以,你是长沙太守,为师去,便是你的军师,对你称臣是应该的。以后就算是你的师兄,也要对你称臣的。”“这,这,万万不可,弟子不敢!”寇严说着又要跪下去。

    “哎,丫头,这在场面上是必须的。太守就要有太守的样子。只有这样,别人才能服你,你才能管得住手下这么多人。长沙是个纷乱之地,如今又是多事之秋,你若不能很快地树威信,立规矩,结果会怎样?”司马徽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女孩对谁都能正常说话,怎么唯独到了徐庶面前就语无伦次方寸大乱了呢?

    司马徽的话入了寇严的耳朵,引得她一凛:是啊,我怎么能乱了方寸?当下借着徐庶搀扶的力量起身:“水镜先生教训的是,弟子失礼了。”徐庶微微一笑:“好了,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改明儿让黄将军见了,惹人笑话,笑你没有一郡太守的摸样。”寇严点头:“是,弟子明白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机缘巧合之下,寇严成了新任的长沙太守。刘表依约很快便将太守大印送到了寇严手中。除此之外,刘表还派出了大量的探子,到处敲锣打鼓地宣传,寇氏女神童,徐庶女弟子寇严将接任长沙太守。

    将寇严传得神乎其神,想当年甘罗十二岁成了秦国宰相。现在荆州出了一个更牛的牛人,十岁的女娃儿坐镇当家一个郡。一时间襄阳城里物议沸腾,尤其是参加过寇严拜师宴的那些人,个个主动登门来恭贺。

    原本就在司马家上课的孩子们近水楼台先得月,纷纷上前套近乎。寇严表现得很平静。马氏兄弟当然也对她表示了恭贺,马良还特别感谢了她在蔡府对兄弟两施以援手。

    寇严心一动,想起老师给她分析的太守府的组织架构,她现在一个文官都没有,领导班子还是刘磐吃剩的老底子。不如就趁机拉拢一些人一起去长沙,为早日形成自己的领导班子而努力。

    于是,她对马氏兄弟提出了邀请,并且对他们说,他们已经得罪了刘琮,未来在荆州也没什么出路。不如现在跟她去长沙,有徐庶在,到长沙也一样学习。马氏兄弟一听这话,毫不犹豫地上了寇严的船。

    寇严自是喜出望外,马氏两兄弟,马良稳重踏实,马谡积极果敢文采出众,两人各有所长。如有他二人相助,寇严觉得自己不会累着了。虽然徐庶答应跟她走,但她却不想让老师被繁琐的郡务所累。

    她准备让徐庶当一郡之中除了太守以外最大的文官,长史。也不要他做事,只要在她边上出出点子就行了。可惜她是封太守不是封将军,不然的话,老师就能封军师将军了。

    这天,司马徽又在府中大摆筵席,给徐庶师徒以及即将离开的马氏兄弟践行。襄阳名流再次济济一堂,各自送上祝福。刘表特地让刘琦带着礼单来恭贺。刘琦命下人当众打开礼单宣读。

    粮食一万,兵器五千,甲胄五千,船只一千,锦缎五百,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赏赐零零总总一长条。看着挺多,但和寇氏兄妹现在已经拥有的资源相比,这些东西实在少得可怜。

    寇严手头握有长沙所有糜氏米铺的经营权,粮食根本是源源不断用不完。铠甲武器什么的虽然挺多,但长沙地广人稀,兵源本来就少,黄忠在长沙经营了这么多年,手下士卒不过两万也就一万**千的样子,加上寇封的两千五百人勉强凑足了两万数。

    想想人家刘备,小小新野一个县,就拉起了一支五千人的精锐士卒。可见长沙的武装力量薄弱到了什么程度。刘表送来这些辎重,是寓意要他广积粮练精兵吗?

    都说刘表守财奴,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寇严心中不屑,面上却是欢天喜地拜谢了主公的厚赐。刘琦代表父亲喝了一杯酒,放下礼单告辞离去。众人相送之后回到席面儿上,表情各异。

    黄承彦带着弟子上来给徐庶道喜,没想到徐庶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跟着弟子混比投入其他人帐下好轻松舒许多。更何况这弟子只有十岁,定然什么事情都听徐庶的,也就是说实际上掌管整个长沙的是黄忠与徐庶。

    徐庶虽说不能做军师将军文武兼备了,但地盘大了,他的权利更大了,这是实打实的跳槽后的升迁,值得恭喜。

    只是,刘表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封一个十岁女娃做长沙太守呢?难道只是为了圈住徐庶?明眼人都知道荆州以后是蔡氏和蒯氏的天下,而蔡氏是出了名的降曹派,也就是说,荆州最后要么落在曹操手中,要么被江东和刘备给瓜分了。

    那些信曹操得永生的人,都觉得刘表此举意在分权,到将来蔡氏投降的时候,除了新野之外,长沙也成为了一个变数,可能是留给大公子刘琦的去处。狡猾的刘表。

    信汉室做忠臣的那些也在皱眉,被皇叔赶走的继子借寇氏的躯壳再次站了起来。太守是族妹,徐庶又一直在身边,他要是有心复仇,对皇叔来说伤害有可能是致命的。

    徐庶与诸葛亮这两个,究竟哪个智谋更胜一筹呢?徐庶比诸葛亮资历深,辈分又是徐庶高,曹操指名道姓要徐庶这个人,不惜做出绑架他家老太太的事情,可见徐庶的知名度和能力成正比。

    皇叔这是棋差一招,为自己埋了一颗不定时炸弹。他们还不知道,其实这新任的长沙小太守姓刘不姓寇。如果寇严的真实身份现在就公诸于世,不知道地上要掉多少眼珠子。

    此时司马府上一片恭祝和议论声,热闹非凡。大家恭贺的对象多是徐庶,寇严十分乐意当老师的布景板,谦恭地表示去到长沙之后一切都会以老师的意见为先。

    这边厢热热闹闹欢欢喜喜,新野将军府里却是一片死寂。刘备瞪着眼盯着桌上的竹简:“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寇严就是我女儿刘妍么?那她又怎么会成了长沙太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哇哈哈,做太守啦!虽然这第一块地盘地理位置不好,敌人略多,盟友全无。但好歹是自己的地盘。恭喜大小姐正式据有长沙。求收藏庆祝!

103 定长沙

    “主公,此事千真万确,这几天刘表一直都在四处散播这个消息,一定是真的了。想必是黄忠与寇,刘封悄悄地做掉了刘磐,而后与刘表达成了什么协议,才推了师妹一个小女娃做了长沙太守。这实权恐怕是掌握在黄忠与寇,刘封手里的。”诸葛亮皱眉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利用我的女儿来给我添堵?简直岂有此理!那么我现在就公开宣称,寇严其实是我的女儿刘妍,这长沙城岂不是直接就归了我?”刘备忽然想到这一节,眼神发亮。

    “主公,此时宣布这个消息,不妥。”诸葛亮摇头。刘封已经恢复寇姓,成了寇氏家主,师妹寇氏女的身份全襄阳乃至全荆州皆知,如今又因为成了长沙太守而备受推崇。只要师妹自己不承认,主公您的机会不大。”

    “这,我,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用我的女儿给我添堵?怎么可以?我与那女儿无仇无怨,她又怎么会宁愿帮着外人做傀儡,也要与我做对呢?怎么会?”刘备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诸葛亮也想不通,人家的家务事,他不好评判,只是皱眉道:“臣听闻,这次师妹去长沙赴任,徐元直也会相随,可能还会有其他的荆州名士因为老师与元直的举荐而一同南下。”

    “徐元直,我待他不薄啊!他在的时候,我敬他为军师将军,事事以他的意见为先。他要投曹救母,我二话不说就放行了,不但如此,我还赠他财帛。他为什么如此忘恩负义与我作对呢?”刘备心头滴血。

    诸葛亮在一边安慰道:“主公,事情也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刘表封师妹去长沙,随行带着徐元直,其目的应该是防备江东太史慈的。

    长沙地理位置偏远,地广人稀,又有江东虎视眈眈,实在不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他日曹贼一来,他们还是会沦为盘中餐。他们的存在与主公谋夺荆州的计划并不相悖。他日主公夺得荆州之后,大可以南下招安,相信他们也是识时务的。”诸葛亮如此劝道。

    “哼,他们若不阻碍我还好,若阻碍我,等我拿下了襄阳,南下一定先灭了长沙!”刘备咬牙切齿道。诸葛亮在一边皱眉,心里有些违和的感觉,我刚刚明明说的是招安,怎么到你的嘴里变成灭了他们了?

    想必主公是气糊涂了才会这么说吧?诸葛亮宽慰自己道。没事,只要主公能暂时忘了那些不愉快,将经历放在正路上就好。那边厢欢声笑语,这边厢眉头深锁,杀气冲天,形成鲜明对比。

    翌日,寇严带着长沙太守的印信,带着寇封,黄忠,徐庶,马氏兄弟外加徐庶的母亲胡氏以及胡氏的侍女等人踏上回程。另行前,黄忠去看了黄叙,看见他气色良好,行动自如也就放心了。嘱咐他好了之后就托人捎信回来,他再派人去接。

    一行人中,寇严与胡氏分别带着侍女坐车。其他人等清一色骑马。原本寇严想请徐庶陪她一起坐车,谁知徐庶出来司马府牵过一匹马就翻身而上,动作娴熟,丝毫不见生疏。寇严在车里打起帘子一看,心里有些羡慕,又有些小失望,却把想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众人一路行来,再经洞庭湖。此时的洞庭湖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摸样。原本嚣张跋扈的各路水匪被寇封与甘宁联手扫了个干净,现在再走这条水路已经是太平无事可以闲庭信步了。

    寇封因此想起,自己还欠着甘宁一个邀约,也不知前方的战事如何了。周瑜退兵了吗?甘家哥哥是不是遵守约定留在江夏观望了呢?

    寇严当然也想起了甘宁,只是她想得没那么多。她想的是,等到到了长沙,第一件事就是让寇封写信给甘宁,请他过来,将在洞庭湖收缴的船只与刘表送的一千船只重新整编,就以罗县为港口,建水寨练水军。甘宁若不来就算了,若来就封他个校尉,与寇封职位相当。

    寇严想过了,黄忠老爷子的脾气倔,有些原则的问题上不能惹他不痛快。比如,他是最老资格的将军,因此他的军职必须是最高的,而且是唯一的。有他一个中郎将,其他人就只能暂时封校尉或者别部司马。

    扩军可以,但军职却是不能动了,不能像刘磐那么傻,不小心得罪了老将军,后院起火就得不偿失了。

    寇严一路上都在动脑筋,手头上的人选盘算一下还挺丰富的。至少在武将这一块是挺丰富的。文官方面,老师徐庶暂为长史,太守底下第一人,军政一把抓。

    马良老实沉稳,可为曹史或掾吏。马谡学士不错,奈何性格冲动,还是让他先在老师手下帮忙打杂,由老师看着他,自己也放心。

    这么想着,其实自己手底下还是缺人,不过已经比自己一个人在刘磐书房里窝着的时候好太多了。老师说要做最好的准备和最坏的打算。现在看来还是有道理的,当现实比想象中好的时候,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长沙。寇严正式入住太守府。刘磐的死讯也随即公诸于世。随即引来一片议论之声。但寇严很快宣布了自己的领导班子集体。当徐庶被封为长使的消息一出来,大家立刻安静了。

    底层官吏们听到徐元直的大名个个面露喜色,新任太守是徐庶的弟子,有这位名师坐镇长沙,大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寇严因此对老师更加感激,没有他的话,自己还真坐不稳这把椅子,只是委屈了老师,要屈居与自己的弟子之下。

    老师长于谋略兵法,如今却只能大材小用做一名长史。寇严觉得有点对不起老师。徐庶却觉得官职无所谓,做长史一样可以管理军务,虽然事事都要和黄忠商量着办,不能直接拥有自己的部队,但这样更贴近与幕僚的角色,更合适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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