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屯兵公安 下
“人家当然不会那么傻，开着门放我们进去，所以我们要等机会，等长江那边的两家把曹贼给打败了，最好得他狼狈逃窜了，到时候我们可能会有机会，现在当然是不可能的，江陵城池高大，以我们的实力，就算所有的兵力都聚集起来都不够打一个回合的。”寇严心情好，故而语气轻松：“眼下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是基于曹贼败了这个前提条件来制定的，如果出现另一种情况，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属下明白了。”岑奇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自己分明是为了一个傻问题，浪费了公子的时间，索性公子脾气好，不但不怪罪反而还耐心解释了一番。
打消了岑奇的顾虑，寇严的语气有严肃了起来：“不过，到时候总有硬仗要打，你与你的别部是长沙所有部队中的利刃尖刀，这攻城拔寨的活儿，还是得由你们来干。你放心，一定会有你们露脸的机会，只是到时候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请公子放心，属下一定以公子的命令为先，决不公子失望！”岑奇一抱拳，对寇严弯身行礼。寇严点点头：“嗯，我一直是相信你，相信你们的。好了，你下去准备起来，把我的意思传达给将士们知道，务必传达到每一个人！”
“诺！属下告退！”岑奇又是一抱拳，而后退了出去。寇严等他出去了，才笑嘻嘻地转向寇封：“师兄，这本是你一手带出来的部队，如今让给了我，你心疼么？”
“也不算是让给你的，这支部队也有你的影，要不然那岑奇也不会那么推崇你了。今天老师也在这儿，我有人就不藏着掖着了：“你要去襄阳，你有把握吗？还是说。老师有什么计策？”
寇封是寇严目前除了徐庶以外唯一的亲人，他当然关心她的安全和她的利益。如今帐中只剩下他们三个，他自然是要问清楚这件事情。
“师兄，如果我说，我什么把握都没有。你会怎样？会不会帮我？”寇严端起茶碗低头喝水，把表情藏在了茶碗里。寇封闻言直接跳起来了：“你说什么？一点把握都没有，你就想去襄阳？你怎么……怎么能……不对，老师，一定是老师有什么办法对不对？”寇封满眼希冀地望向徐庶。
徐庶低眉敛衽，给了他一句不肯定也不否定的回答：“目前看起来，机会非常渺茫，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寇封一愣，这算什么意思？是有办法还是没办法？我是个直肠子，拜托不要跟我玩这种似是而非的文字游戏好不好？
转而再一想，他又释然了，不管老师有没有把握，不管师妹说的去襄阳是一时兴起还是计划已久，她说要去，就要去吧，她说怎样就怎样吧！哪怕她把整个长沙都玩得翻过来，都随她吧！谁让他一早就被她绑定在了身边。她说的，这辈子，她们是亲兄妹，族兄妹，师兄妹。他们是兄妹，无父无母的他自从多了这个妹妹，整个人生都改变了。
“妍儿，你若是想好了，那就照你说的办吧！反正已经被你差遣惯了，你想去哪儿我都随你去！”寇封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
寇严听到了她想听的，终于不再埋头装喝水，而是笑眯眯地看看寇封再看看老师：“师兄，老师，有你们两人在，这天下，无论哪里，我都能去了。”
徐庶不说话，表情温和。倒是寇封一时忘形，抬手拍了拍师妹的肩膀：“瞧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心眼儿都是不小！以前师兄怎么没看出来呢？”
“现在看出来了也不晚，你要反悔啊？”寇严假装很大度地问。
寇封佯怒地白了他一眼：“老生就坐在边上你这是在坑我啊！”
徐庶被点名了n次，终于还是开口表示存在了：“好了，封儿，妍儿，我们说正事儿吧！妍儿，你方才对岑校尉说，你其实不想要江陵，这话错了！如果你真的要去襄阳，那么无论是江陵还是江夏，都是你必须拿下的。只有拿下了这两个地方之后，才能谈襄阳的问题，否则去襄阳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好看而已。”
“可是老师，现在拿下江陵对我们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啊！”寇严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
“被那三家夺了江陵那才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徐庶非常严肃地说：“江夏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如果你再放弃江陵的话……”徐庶的话还没说完，寇严就抢着开口了：“我没说我要放弃江陵，我只是说现在攻取它不合适。既然江陵那么重要，而那两家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合，倒不如我们找个机会假扮其中一家，夺了江陵的物资，留一座空城给他们，让他们狗咬狗先咬上一会儿。等一方把另一方咬死了，我们再出手。”
“什么？你竟是这样想的？你想置……于死地？”徐庶愣了，寇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也惊得不行：“师妹，你的意思，你要用离间计，让那周瑜去弄死……这，这不可能实现吧？他，他是你亲……亲……”
“打仗都是会死人的，我要去襄阳就一定要那两家去了一家。吴主根深叶茂，彼时又夹带了驱走曹贼的胜势，如果只能二选一，我当然会选那个容易的。师兄，他能把江夏交给人家做交换条件，他就没想让我好过，没想让长沙好过！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曹贼虽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不臣之心，但他在北方发展屯田，大力扶植寒门，是真的想长治久安的。至于江东，那更是三世基业，是民心所向。
可他呢？他对百姓做过什么？除了抽壮丁，加课税，穷兵黩武，他做过一件对百姓有利的事情吗？一件都没有！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染指长沙？别说是长沙了，这天下任何一块地盘落到他手中对当地百姓来说都是灾难！如果一定要毁灭一个，我宁愿将来真相大白时被人戳断脊梁骨！”
“妍儿！怎么说话呢？”一边的徐庶一声呵斥，打断了寇严的话。而寇封此时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徐庶此时心中也是一阵惊涛骇浪，但当他听见寇严说宁愿被人戳断脊梁骨，他哪里还能忍得住：“妍儿，为师不准你这么说！什么毁灭不毁灭的，什么被人戳断脊梁骨，哪里会这么严重！
你可以袖手旁观，你也可以栽赃嫁祸，这些你都可以做。只要你想达到目的，你都可以放手去做，如果你想不到，我会帮你去想。如果你想到了，我会帮你完善。总之，你只需说你想做什么就好，剩下的都教给我，交给你的师兄，还有将士们，不用想太多其他的的！”
“老师！”徐庶的一番话让寇严激动得一塌糊涂，如果不是寇封在场，她恨不能跪在地上爬过去把泪水擦到老师的袍子上去。但是师兄还在边上看着呢！因此她激动归激动，想哭归想哭，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激动的心情一时间难以平复，眼中泪水盈盈，大有“你们都走开，让我哭一场”的意思。
311 施计诈城 1
获得了老师的许诺，寇严觉得自己已经满足得不得了。如果要问她还想要什么，她会说我还是想去襄阳看一看，哪怕只是看一眼这个人，看看他这辈子长什么模样，她都可以放下心事了。
寇严不敢对老师说，自己想去襄阳的目的没有他想得那么高大上。现在她的整个领导集体都认为她有了争天下的心肠，她只好继续装下去。其实天下这么大，她只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和家人住在一起，在离老师最近的地方。想见什么人，出门转个弯就到。
然而，经历了那么多次斗争，与刘磐的，与孙权的，与刘备的，与蔡瑁的、又看见了这么多榜样，寇封，孙绍，蔡璐，刘琦……这么多人对她摆事实讲道理，告诉她这个世界没有乐土，没有桃源。只有铁与血，只有强权。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谁软弱退让，谁就是盘中餐。
所以，就算她以前只想要和妹妹一起，找个安乐窝，远离纷争，远离伤害，现在也不这么想了。既然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争取的，那她就加入争的行列吧！且不管与她相争的人是谁，有什么背景，实力有多雄厚。无论谁，只要是挡在她身前的人，都是她的绊脚石，除掉绊脚石的办法只有一种，不是搬开也不是绕道，而是碾碎它！从它身上踏过去！
坚定了心中所想，寇严的人生再次出现拐点，就像徐庶说的那样，到了这一步，她接下来的路，全凭她自己选择，是进是退，哪条路进，哪条路退，都由得她。
就在商定作战方针后的当天傍晚，日夜兼程赶路的，从五溪蛮族中精挑细选的蛮族战士抵达了公安，寇严亲自接见了他们中的女首领。见她皮肤黝黑身材壮硕，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蛮狠劲儿。与中原女子大不相同。当下就拍板，由这位女中汉子统领整个蛮族大军。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带头冲锋！她还给这位女首领起了个汉名叫做胡曼，方便称呼。
送走胡曼之后的深夜，江上起了大雾，黑云蔽日之下，整个曹军船队忽然起火，火势夹杂着风势迅速吞没了整个船队。孙刘联军毫无预兆地直接发动了总攻。周瑜坐镇中军，江东水陆二军齐齐出动，如猛虎如羊群，搅得整个江面上乱成了一锅粥。
刘备人在江夏，探子来报说江上起火，他顿时红光满面，当即下令，关羽张飞去往指定地点节流曹军，尽量收拢曹军残兵。如果遇到曹操，尽量杀伤敌方大将，小兵能放就放过了。
江夏的军队与江东有仇，这会儿自己和江东正结盟，他们是半点也不会听自己的。可自己手上不能没有军队，怎么办呢？只好等着捡曹操的现成便宜。当初为了挡曹仁，他用士卒的命去挡枪，现在自己需要兵了，不去啃曹操啃谁呢？为了能多获得些残兵，曹操什么的，放过也就放过了。关键是接下来打江陵他需要本钱。
诸葛亮定下诈城的计策，没有真的曹兵败军是不能成功的。所以，现在刘备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为诈城准备一些必要的资源。
且让刘备去华容道等着，周瑜这边一路对曹操是穷追猛打，生怕放走了对方的有生力量。所以他下达的命令是尽量杀伤，能杀多少是多少！一时间赤壁真的被鲜血给染赤了，江面上飘着的尸体把船都巷道都给堵住，开不动了。
曹操丢盔弃甲拼命奔逃，周瑜大军在后面紧咬着不放，曹操想想前面没准还有狡诈的刘备大军，自己万一逃不出去被两面夹击就坏菜了。因此匆忙之中他撕下内.衣写了求救信，命人快马送往江陵，让徐晃带兵救援。
然而，所有东南方向通往江陵城的道路上，布满了黄忠派出去的探子，有人一生狼狈往江陵城急奔而来怎么能不引起黄忠的注意呢？根本不犹豫地，这个怀揣曹操救命信的人，被黄忠的探子逮了个正着。曹操怎么都想不到，有人已经早早预见他会失败，等着他回来求援。
不是只有诸葛亮会诈城，徐庶也会，且徐庶的诈城计隐蔽性更高。因为寇严告诉他，只需让岑奇的人能顺利进城就行了，只需混到徐晃拿到书信带兵出城，事情就算成功了。
于是，突击学了几句北方话之后，岑奇带着少数亲兵装成曹操的卫兵，护卫（押解）着真正的卫兵来到了江陵城下。
徐晃这几天一直神经紧张，城防也是一日三班换人不换岗，日夜巡逻，就是为了等江上曹操的消息。他以为主公能一战定乾坤，将江东水军尽数消灭，这样他就能跟着进兵，为未来的登陆战补充兵员。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曹操的亲笔求援信！
因为时间仓促，且受伤的卫兵是真的，求援信也是真的。徐晃根本来不及细想，命人好好款待岑奇他们之后，点了三千人马，匆忙跑去救驾了。
所有的这一切都被寇严和徐庶看在眼里。寇严笑眯眯地对徐庶说：“老师你看，我们是以皇叔的名义去抢呢？还是以江东的名义去抢呢？”
“你想以谁的名义就以谁的名义去抢，你想竖长沙寇氏的旗帜也可以。”徐庶故意拿话刺激徒弟：“其实你早就想好了，何必故意问我呢？如果你不是想借他的名义，大可以让魏校尉去，何必让新野土生土长的岑校尉去？”
“这个我可以解释，因为岑奇是一直随我从新野到长沙的，比起魏延更得我的信任。”寇严随意扯了一个理由。
“是这样吗？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也算说得过去。”徐庶知道她是在强辩，干脆就不与她讨论这个问题了，而是附和了一句：“等徐晃再走得远一点，最好是遇上了那两家的队伍，我们就能起兵了，真攻也好，佯攻也罢，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城中防守人员的注意，为岑校尉他们争取活动空间。”
312 施计诈城 2
“嗯，就这么办！具体的出兵时间还请老师多多斟酌！”说起起兵的事情，寇严又恢复了严肃脸。但下一秒就破功了，因为徐庶问她：“到时候，究竟是挂谁的旗号？你想好了吗？”
哎，还是别在老师面前耍小心思吧！寇严认命地想着，被老师看穿多尴尬，搞不好还会惹老师生气，得不偿失。
所以她摆出一副讨好的面孔：“老师觉得，赵字旗怎么样？”
“赵云么？也只有他了。”徐庶自然不会与徒弟计较，听她说出“赵”字，他反而还挺满意的。毕竟如果说装张飞或关羽的话，特征太醒目了，城头上往下一看就全穿帮了。
“既然老师同意了，那就这么决定了，让师兄假扮赵子龙，起兵全力攻打江陵！”寇严大袖一摆，颇有气势地说。
“妍儿，此刻的你，即便是孔明与士元两个加起来，都比不上！”徐庶在寇严背后轻声说。
“我知道啊！我是老师的学生，老师是最好的老师，学生怎么能差呢？”寇严转身，璀然一笑。
徐晃在前面拼命赶路想着去救人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屁.股后面已经起火了。寇封举着赵字大旗，带领着夹杂了蛮兵的攻城部队，大张旗鼓地架云梯，挖地道，各种攻城手段齐上阵。一波接一波的猛烈攻势直往江陵城头招呼上去。
江陵守将立刻吩咐关闭城门，严防死守，凭借高大的城墙和充足的物资，守到将军回来完全不成问题。
然而，他计划中的充足的物资早就被人惦记上了。为了迷惑敌人，岑奇跟着徐晃的副将上了城头。眼看着己方的攻势越演愈烈，心里计算着发动骚乱的时间。
寇严自攻城开始那一刻起，整个人的神经就是紧绷的。一直在营中来回踱步。徐庶看不下去了，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故意跟她提起了马谡和邓艾。
“我让你把马谡和邓艾一同派去五溪，你以为是为什么？”徐庶有意出题，想考考学生。
“因为五溪民风彪悍，而邓艾虽然人小，但性子却是耿直狠厉的，如果没有适当的人在边上衬着他，难免会被被那边的风气影响而与马良起冲突，到时候我不在，他又是个不善言辞的，这两人要是不和了，天知道邓艾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马谡一起去了，别的做不了，做两人之间的缓冲还是挺合适的。”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以为你会想着将邓艾带来公安，毕竟你一直希望他留在你身边。”徐庶松了一口气，总算把她的心思扭过来了。
“不是我一直想着，是邓大娘一直想着儿子能在身边陪着。毕竟邓艾是她的命.根子，她怎么能舍得儿子一直在外面飘着？可是您也说邓艾是个天才，这样的天才如果不培养太可惜了，所以我想着让他在实战的氛围中熏陶一下，总比整天玩兵棋推演要有效得多。不过，您觉得他去五溪好，就送去五溪吧，那里安全些。”寇严不以为忤。
“邓艾是个人才，马谡也可以培养，他二人一静一动，放在一起培养可以相互影响对方，互相磨着，对双方都有利。”徐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寇严点头：“五溪那边刚刚摆平，总会残留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马良性子温和，我也怕榻吃亏的。”
“妍儿，对你的属下，你要有信心才行啊！”徐庶笑着说。
“我一直挺有信心的啊！”寇严不明白老师的意思，而徐庶接下来的话没让她羞得面红耳赤：“既然有信心，那就坐下来，喝杯水，看看书，耐心等待，别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你这样，让底下人瞧见了，他们也会动摇的。”
“我又错了……”寇严低声说：“又让您看笑话了。”说完她乖乖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抓起案头的一卷竹书看了起来。其实也看不进什么东西，只是在老师面前装装样子而已。
就在寇严强作镇定，等着江陵城下消息的时候，探子回来了。说是岑校尉得手了，劫持了副将，逼着他命令城头将士们放弃了抵抗。现在城下的进攻已经停止了，只等边门开启，物资就能顺利运出来了！”
寇严拍案而起，哈哈大笑道：“岑奇果然厉害，哈哈哈，刘荆州的金山银山都归我咯！走！老师，我们到江边去。来人，准备竹筏！越多越好！”
徐庶眼见自己的学生兴奋异常，自己也替她高兴，拿到了荆州的这些财富，等于是给长沙打了一针强心剂，将来真的要攻打襄阳的话，没有大量的军资是不行的。而这笔横财不发白不发，对于抗塔人之慨的事情，谁客气谁是傻子，语气便宜了别人家，还不如抓紧自己的腰包。
所谓人多好办事，江边也不缺芦苇竹子，不一会儿水面上就飘起了大量的竹筏，一只连一只密密麻麻地排起了队伍，浩浩荡荡地往江对岸划了过去。
岑奇和他的手下没让寇严失望，她在江边徘徊了没多久，就有载满麻袋的竹筏又划了回来。有了第一船就有第二船，当源源不断的物资不断从江对岸过来的时候，寇严不能不下令让将士们加紧搬运，根本来不及清点，直接打包装车，把所有的马车牛车驴车全部征用起来，直接将物资运往武陵城。并且通知霍峻，立刻组织更多的运输车马来运物资。
江陵城头上，副将面如死灰，他怎么会想到，将军亲自接进来的人竟是敌人！这下完了，就算他们只是要物资，对江陵城没兴趣，但将军回来之后，他恐怕也是难逃一死。而且，作为副将，他的家小都在北方，如果他叛逃了，家小一定会被株连。这么一来他是不死也得死。
所以，眼看着城外不断有小兵进进出出帮忙搬东西，忙的不亦乐乎，好像江陵不是敌占区而是我军的仓库一样。这个副将绝望至极，自己往岑奇的刀上一凑，抹脖子自杀了。
313 施计诈城 3
只是，原本江陵城内囤积的大量物资被姓刘的抢了去，真叫徐晃窝火，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曹操又让他别去治那些士卒的罪，害他岑奇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个副将竟能视死如归，当下大喝一声：“副将已死，物资也丢了！你们乖乖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带你们下城楼，保证我们的人不杀你们！不想投降的，我也不勉强，等你们将军回来了之后，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城头上的将士们闻言，各自面面相觑，看看手持大刀，刀上还在淌血的岑奇，再看看城下，忙忙碌碌如蚂蚁搬家一般的士卒，大多数人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也有人依旧拿着武器，却没了抵抗的心思，傻傻呆呆的不知所措。
岑奇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上来一个自己人，向他汇报：“东西实在太多，我们已经尽力搬运了，还是有一些辎重搬不走，已经请示过公子，公子说是在搬不走的，就留给守城的将士们吧，免得他们无辜横死。”
这一番话说出来，对面犹豫的人中又倒了一大片，剩下的也都自觉自愿下了城头，一时间城头上光溜溜的，空无一人。
再看城里，军需官死在了仓库门口，身首异处，城内文官几乎全死光了，从小门外进来的长沙士卒一个个闭紧了嘴.巴，相互之间也不说一句话，只有岑奇带来的一票人在那里叽里呱啦嚷嚷个不停，指挥士卒们搬这个放那个。
寇严说话算话，只给岑奇他们下命令，由他们指挥进城的士卒，士卒进城一律嘴.巴里咬着木制的枚，谁要是不小心漏了半句嘴，军阀处置绝不留情！
约莫两个半小时，在城内外人员里应外合的合作下，刘表积攒了大半辈子的财富百分之八十落入了寇严的口袋，剩下百分之二十被散落在城中各处，有些甚至被扔到了江里，飘在了水面上。昨晚这一切，寇封默默退兵，岑奇也带着属下全身而退，只留下副将的死尸和堆得乱七八糟的物资。
回到对岸，寇严欢天喜地地迎接寇封和岑奇，那他们当凯旋之师一样对待。岑奇更是在军正那边领了一个头功。对于对方死了一个副将的事情，寇严表示稀松平常，主将死，副将跟着一起死，副将永远是最悲催的那一个。
寇封回到大营，第一件事就问师妹“我们一共搬来了多少东西？”
“我只能告诉你，多到来不及点。光整箱的黄白之物就有几百箱，粮食布匹更是不计其数。可惜太仓促朗诗大部分在竹筏上都进了水，不知道能用的有多少。其他还有皮甲，兵刃等等。另外我们还留了百分之二十给我们的曹丞相，只是不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表错了请。”寇严笑得很贼，寇封无言以对。
倒是徐庶替自己的学生解了围：“好了，物资已经到手了，接下去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曹兵推过来，等周瑜追过来，等皇叔追过来……”
“嗯，如果可以，我也想让师兄直接占了城，竖起旗号。可这是不行的，我们只能等，等他们为了夺江陵而计谋百出，也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像我们想的样发展……”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其他的就不要想太多了。再等等，武陵那边就会清点出这批物资究竟有多少了，看到物资清单，你就高兴了。”徐庶柔声道。
“我现在就很开心，没想到事情进行得那么顺利。就算不清点也知道我们这次是赚大了！”寇严终于还是扔掉那些庸人自扰，开怀一乐。
江陵城被刘备的人伏击，窃取了大量物资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已经是好几天以后的事情了。周瑜到底没追到曹操，由于他下达的格杀勿论的命令，大部分的曹兵转向了对他们仁慈，正在有意收拢他们的刘备一方。
而曹操被一阵穷追猛打之后也看到了曙光，和徐晃会师，并且在徐晃的保护下一路往江陵城而来。周瑜在背后紧紧追赶，刘备却是不追了，一边收拢残兵一边放慢步调准备带着这些曹兵去诈城了。
等曹操退进江陵城，得知城中辎重已经被刘备派来的新野兵给搬空了，来人不但搬走了物资，还招降了尽一千的士卒。
徐晃自然是怒发冲冠，要知道，他一向是以治军严明标榜自己的。现在他的军队竟被人轻而易举招降了这招降的对象还是他最看不上眼的，自家主公心中最恨的对象刘备，徐晃别提多别扭了。但当曹操知道，抢走辎重的人打着的旗号是赵的时候，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
”公明（徐晃字），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且收拾收拾收拾，我会让子孝（曹仁字）给你加派援兵，这江陵还得再守一守，至少一个月后，你可自行突围向北，与子孝汇合。至于剩下的这些辎重，我也就不带走了，全留给你，待你突围的那天，尽数毁去吧！”曹操一脸的疲惫，并不给徐晃过多思考的时间，直接下令道。
“属下遵命！”徐晃一抱拳：“主公一路而来人困马乏，不如歇息一晚，明日再动身吧！”徐晃建议道、
曹操也确实是心力交瘁，当下早早地睡了。他睡了，徐晃却怎么都闭不了眼睛，他找来当日在城头上留守的士卒，详细询问了当日的情状，当听小兵说对方一口新野口音纯熟无比的时候，他相信了，果然是无耻的刘大耳朵！当初曹仁追杀他，眼看他山穷水尽，原来根本就是假的，是他故布疑阵！原想着他身边醒目的将军就那么几个，独独不见白袍的赵云，当初以为他在后面保护家眷，没想到他竟早一步跑到江陵设伏来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314 周瑜大军驾到！
至于赵云为什么在已经进城的情况下没选择占城而选择搬走了辎重，徐晃的理解是他人手不够，生怕将来主公或者周瑜来攻，他守不住。憋了一肚子的鸟气无处发泄。第二天送走曹操之后他回头下重手整顿军务，留下的士卒终于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了。早知道将军会这样“严惩”他们，当初还不如投降算了，至于家人什么的，眼不见为净了，总比现在自己的日子暗无天日要好得多！
士卒怎么想，徐晃才不会去管，草草葬了自杀的副官，江陵城内外一股子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息蔓延开来。
寇严冷眼看着对面的变化，让徐庶交回了城内外原本密集的探子，不再打听对面的事情。两日后，周瑜大军集结，就在公安的正对面扎营，徐晃站在城头上眼睁睁看着周瑜大军慢慢地在平地上变出营长来，看着营帐中升起袅袅炊烟。
徐晃只觉得额上青筋正在慢慢暴起：来了，终于来了，一家露面了！看情况另外一家也快了。只是这另外一家怎么还有脸皮装作从来都没来过呢？真是匪夷所思。
他这么想着，却不知对面的营中，周瑜正在大发雷霆，原本俊美的皮相这会儿也是一派狰狞：“无耻刘备！竟然背信弃义单方面隐藏实力，暗中盗取了江陵的物资，还假惺惺地要帮忙追曹贼，我早知道他们没安好心，但没想到他们的心竟然这么黑！”
边上庞统很是无奈地看着他发火，想劝，但想想还是算了，别说这会儿周瑜正在气头上，就算不在气头上，最近他也很少听取自己的意见了。原因很简单，自从诸葛亮显示了一把天气预报的神奇能力之后，彻底把周瑜给点燃了。
美周郎一直以为自己的智商不低，就算比不上诸葛亮，庞统这样的专业谋士至少也应该差得不多。结果被诸葛亮神机妙算了一把，他顿时觉得自己被甩开了。不服气的周瑜开始钻牛角尖了，他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向天下证明他周瑜是江东的智商担当，在与刘备争夺这件事上，同为荆州人士的庞统不可靠，只有自己才最可靠，只有自己会完全站在江东的立场去考虑得失，考虑利益。
心细如庞统一早发现周瑜态度上的变化，也就很自然地选择了袖手旁观。谋士只是一份工作，我又不是江东人，我对你也没什么交情，没必要用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既然你不听我的，我说了等于白说，浪费口水不划算！
周瑜暴怒了一阵，没得到回应，转而看见庞统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自己的一腔怒火都散发到了空气里半点也影响不到他一样。周瑜立刻好像被叫了一桶雪水一样冷静了下来：“军师，以你之见，大耳朵刘备攻打江陵，他有几成把握？”
庞统假装沉吟了一番，其实心里在骂周瑜：老子当初一定是被沙子迷了眼怎么就选了江东这个坑爹的地方入职，怎么就选了你这个不靠谱的上司！真是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
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嘴上的回答就空泛了许多：“孔明与我是师兄弟，平日里也多有往来，以他的能力加上目前刘豫州手上的资源，如果施计巧妙的话……都督当慎之又慎！”
“诸葛孔明！又是诸葛孔明！”周瑜咬牙道。边上庞统只当没看见，继续说：“其实我们占着兵力和战斗力的双重优势，物资供给方面也不用担心。都督不妨先指定我方的攻城计划。”
周瑜一听，觉得也是这么回事，与其盘算别人有多少实力，能分到多少蛋糕，还不如想想怎么综合利用自己的实力多吃一点。眼下的江陵城就是一块大蛋糕，趁他的心，这是他周瑜看上的城池，这是江东的所有物，一丝一毫都不让给刘大耳朵！
所以庞统为他攻城策略的时候，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休整一天，明天就开始攻城！”但看到庞统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似乎就等着他不假思索地开口，那个样子真让人恼火，不行，自己一定要想清楚，不能在被诸葛亮摆了一道之后又被自己的属下摆一道。
于是他假装几天没睡好，精神不济，再加上队伍一路追着曹操跑到这里，几乎是日夜兼程了，也需要修整，反正江陵城就在对面，又不会长翅膀飞了，计划什么的，明天再制定也不迟。
其实庞统没有告诉周瑜，他不但不应该记恨刘备和诸葛亮，反而应该感谢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抢劫了江陵的物资，曹操也不可能只在江陵呆了一天就撤退了，辎重一样都不带，轻装简从直奔襄阳。让江东军根本想追也追不上。
如果不是知道刘备夺了江陵的物资，曹操已经不可能追上了，否则一根筋的周瑜绝对会一路追下去，不达目的不罢休，而结果更有可能是目的没达到，一转头后路都被人抄了。
庞统已经不记得自己提醒过周瑜多少次，诸葛亮是捉放曹的主角，而刘备是个只要有利益，一秒钟能和曹操结盟的人，这两人撞到一起，曹操还能抓得住吗？别天真了！
可惜周都督一直都没听进去，本着为将来江东的发展计，必须趁这次机会大力挫伤曹操，能赶尽杀绝时绝不手软的精神，周瑜一直扛着杀.戮的大旗，大踏步向前。一点都没注意背后，刘备在放水，刘备在收拢曹兵，刘备在算计江陵的辎重。等到事实都在眼前了，他才大发雷霆，骂爹骂娘的，然并卵啊！
庞统对周瑜表示无语，这个人平时智商爆表，但一遇上和江东有关的事情，他的沙文种族主义情绪就开始影响他的决断了，以前打山越的时候怎么没发觉他这一点呢？还以为他杀伐果决，作风凌厉，是个很好的帅才。哎……庞统第n次叹息当初自己瞎了眼。
315 坦白从宽 上
相比周军帐中君臣不和的现象，公安这边，寇严与徐庶之间简直可以说是亲密无间。周瑜扎营，寇严当然看见了，不过看见归看见，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在帐中盘算起经济账来：“老师，大军驻扎一天消耗的粮食真是天文数字啊！这不算不知道，一算真的吓一跳，还好这是在我自己的地盘上，这要是将来打到了别人地盘上，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速战速决的话，岂不是会被拖死？”
“妍儿，你这几天简直是掉进钱眼儿里了，一直反复看这些竹简，也不看看对面周瑜的大营都支起来两天了。”徐庶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学生。自从武陵那边清点物资的工作陆续展开，汇报的竹简就一张一张地往上堆，寇严的“财迷”程度就越来越深，今天又送来了新的竹书，寇严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
她说得没错，幸亏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粮草辎重可以从后方源源不断地运过来，大军可以一路屯在这儿，看着对面平地起高楼，再看对面楼塌了都行。可徐庶实在是无法直视学生对着竹书流口水的模样，实在是有碍观瞻呀！
“哎呀，他搭营长就让他搭呗，别说搭营帐了，就算他要在对面搭建行宫也是他的事情，我只负责看！我就不信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屯了重兵！他在对面扎营一半是冲着徐晃去的，一半是冲着我来的。就算在江上打曹操的时候他顾不上打探长沙的消息，但现在曹操退去襄阳了，他打完了江陵，没准就会是我了！”
“妍儿，所以为师当初不赞成你把江夏让出去，但你一口咬定不愿与江东结盟就必须把皇叔顶上去，如果没有江夏，就凭皇叔加孔明这对君臣，很难入吴主的眼……”徐庶皱眉道。显然他对江夏被东吴的人掌控很是担心。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相信甘校尉不会让我们失望。”寇严一句话带过：“等我拿下了江陵，回头再收拾他。”
徐庶见状不再说话了，寇严虽然平时对他言听计从，但那都是她没打定主意的时候，一旦她自己打定了一个主意，别人就算说的再好她也不会听的。放弃江夏是她自己决定的，即便如今有再多的隐患她也不曾表达过一丝后悔之情。他这个做老师的还能说什么呢？
“老师，不要再去想江夏的事情了，我们来想想周瑜什么时候会攻城吧！”寇严见老师沉默，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但她不准备道歉，只好把话题岔开去。
“这要看他想要什么，如果他还想着消灭曹操更多的有生力量，并且他已经与皇叔出现了明面上的裂痕这样他就会选择尽快攻城，拿下江陵后，可以追去襄阳，趁曹仁立足未稳，一口气拿下襄阳。这样他才把这次北伐的第二阶段任务全部完成了。如果在这里耗着，等曹操回了北方，等曹仁巩固了襄阳的防御，周瑜就算拿下了江陵也是白搭，江东的陆军根本不是曹贼的对手，只要给曹操一两年的时间，他就能再次南下！到时候，襄阳就会是他的大后方了！”徐庶一边说着一边把桌上笔架子上的笔一支一支拿下来在桌上摆弄，给寇严直观的认识。
寇严认真地听着，徐庶认真地分析：“现在，你假借赵子龙的名义夺得了江陵的物资，等于是给了周瑜尽快进攻攻打江陵的理由，我想，周瑜选择进攻的日子，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吧！你看着吧，第一波攻势只是试探性的，第二波第三波攻势才是最浩大的，如果你不怕，可以去看看，你说你要去襄阳，那么到时候，我们也是要那样攻城的！”
“攻城啊……当时魏文长守建昌，吴主合三郡之力攻城，虽然我没去现场，但往来的竹书可不少，我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寇严有些惋惜地说。不过继而她又坚定了：“我要去看！看周瑜怎么攻城，看徐晃怎么守城！看他们是怎么用人命去填平胜利的道路，我要亲眼见证他们的失败！老师，以你的经验，徐晃守城，最多能守多久？”
“江陵是刘表最重要的仓库，自然城池高大，易守难攻。如果徐晃豁出命去坚守的话，没有一个月攻不下来。”徐庶叹息道。
“一个月？合两家之力一起攻打呢？不对，他们一定不会一起攻打。不然谁先进去了，说都说不清楚。这样反倒是给徐晃制造守城的条件了。”寇严嗤之以鼻道：“您曾经教过我：“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彼无故以合者则无故以离。我给他们创造了离的借口，他们岂不是会离得更快些？”
“是啊！你做得很好！”徐庶听出来了，其实寇严之所以长篇大论，不过就是想得到自己的赞同而已。瞧她连《庄子》都搬出来说理了。自己能不说她对吗？徐庶低头轻笑：“妍儿，难为你还记得为师教你的句子，如果换了是你师兄在这儿，他可能半句都背不下来。”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被老师夸了的寇严总会觉得特别幸福。故而她抿嘴一笑：“老师您又拿师兄说事儿，他当初选您做老师还是我给出的主意呢！原本我就是用您用兵如神这一条说动他的，可不是什么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他对拽文从来都不感兴趣。”
“是你提议封儿来拜我为师？为什么？封儿拜师之前，我以菁入了妍儿的耳了吗？”徐庶吃惊地说。他怎么不记得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交集？难道是当初他在刘备手下的时候名气太大，妇孺皆知了？
寇严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你何止是入了我的耳，你直接就入了我的眼好么！要不是上辈子你在看见我的时候流露出的发自内心的怜悯和惋惜，我又怎么可能记得你到现在呢？
316 坦白从宽 下
“是啊！早在老师威镇新野之前，我就已经从甘氏处听说过老师了。甘氏说，老师是皇叔最推崇的人，皇叔别的本事没有，招揽人才的手段是一等一的，师兄当时正在犹豫要拜谁为师，而他在皇叔眼里还是独一无二的继承人，那肯定是待价而沽选择最好的人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才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他就从少将军降格成了刘校尉，你说当初不抓紧时间把老师认了，后来哪里还有机会呢！要拜师，就要拜最好的，在我心里，您就是最好的！”
寇严微红着脸，大声赞美自己的老师，仰慕之情溢于言表。徐庶完全无法招架：“妍儿，我，我哪里有那么好，你的拜师宴上，多得是比我更饱学，更有名气，更有手段的名师……”
“老师，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寇严见他如此，故意调皮了一把。
“真话怎么说？假话怎么讲？”徐庶当然不会着她的道。
“假话是你是我师兄的老师，师兄拜师前后判若两人，所以我认定你是最好的。故而拜你为师。”寇严表情认真，说着“假话”却特别的诚恳。而这个理由在徐庶听来已经很真实了，如果这都是假的，那么真实又是什么呢？
“真话是，去襄阳之前，我没得选择，我是由师兄带去襄阳的，到了襄阳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您，我的直觉告诉我，拜您为师是我唯一的出路。至于后来，拜师宴上司马先生开玩笑说收我为徒，那完全是兴之所至的无心之言罢了。如果我应了，岂不是要被他怀疑是人品有问题，把您当成是跳板了，您与司马先生是挚友，他当然不会为了我而让您难堪不是吗？
而另一位说要收我为徒的，是庞师兄的叔父，我与他完全不相识，之前连交谈都没有，他说收我为徒我就应了，那背后的司马先生，以及收拾好心情准备接纳我的您，又将置于何地呢？老师，我是真心诚意想拜您为师，不惜步步相逼，当初如此，现在还是如此。不管真话还是假话，我都是这句话。”
“妍儿……你……”徐庶再次被震惊了。眼前这个孩子，当时真的只有七八岁吗？七八岁就能把事情分析得这么透彻了吗？
此时此刻，他觉得不是寇严被他折服，而是他被眼前这个小姑娘再次折服了。她是那么坦诚，又是那么狡黠，自己被她的坦诚一而再再而三的感动，又被她超年龄的聪慧和狡黠而折服。她怎么知道那时自己是好不容易，做了好几次的心理建设才敞开心扉接纳她的？这个孩子啊……自己真的拿她没办法了！
“老师，我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给您听了，您要是还想知道什么，赶紧地问，我不要我们之间有任何的隔阂。”寇严放松下来，一双眼中都是释然的表情。仿佛此时此刻，无论徐庶问什么，她都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回答了。
徐庶接触到这样的目光，心里某块柔.软的地方一下子被触动了。他轻轻地一摆手：“傻徒儿，你我师徒经历了这么多事，为师想知道的，已经尽数知晓，就连没想要知道的，你刚才也已经告诉我了，不是吗？你再说下去，反而显得生疏了。”
其实徐庶还是很想知道寇严为什么一定非要离开新野，单凭她分析的，新野部可守，不逃不能活的说法其实并不很有说服力。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刘备离开新野去往江夏的时候，甘宁负责“押送”，根据他的回报，刘备身边只有一个婴儿，并没有女眷，可见甘氏糜夫人等一干姬妾都已经被他扔在了途中。也就是说，如果当时寇严和妹妹也在现场，结果很有可能就和甘氏糜氏一个下场。
所以，徐庶即便很想知道，也不想问徒弟，寇严不愿意与他有隔阂，他也不愿意再去伤害寇严的感情，不想让她再想起伤心事。时至今日，徐庶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一定是刘备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寇严难以接受，或者是造成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无论他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反正错的肯定就是他！现在他的处境尴尬，完全是他自作自受。
其实他怎么会知道刘备身边的孩子根本不是他亲儿子，而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替身，他的儿子身娇肉贵的，体质孱弱，他怎么可能会舍得带着他逃命，把他危险之中呢？这个替身的功能不过就是为了博取多一点的同情分，让跟着他逃命的百姓更信任他，义无反顾地跟着他。顺便还帮他笼络的手下将领的心，两全其美。
后世有一句歇后语：刘备摔阿斗——收买人心。可见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道阿斗在这条逃难路上的真正用途，就是给他爹当道具的。不管正史上他到底有没有摔，阿斗是道具这是肯定的了。拿亲生儿子做道具，人说虎毒还不食子呢！刘备为了这个儿子能弄死养子，又怎么舍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带他逃难？
可惜，徐庶不知道，寇严不知道，刘备手下的文武也不知道。可能知道这件事的甘氏和糜夫人，到现在都杳无音信。
然而，真相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寇严一点都不曾关心。和老师“话当年”已毕。剩下的事情就是等着看周瑜大军攻城和刘备大军抵达后，那边上演三国演义的雏形。
寇严一心等看戏，刘备那边却正在艰苦的行军中。新收拢的曹军士卒各自惊慌失措，战斗力基本为零，根本就不用指望他们能急行军。刘备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催他们加快脚步，赶奔江陵城下。
接下来要打的可是江陵的徐晃，那是北方一员猛将，在军中颇有威望。刘备怎么算计，都算不到这些残兵有可能会帮他，因此他一度以为自己要以实力躲江陵基本没什么可能。但诸葛亮却对他说，夺取江陵需要的是计谋，不全靠实力，他有巧计可轻而易举获得城池。
所以刘备的这一路走得那叫一个缓慢，他用收拢来的残兵诈开了一路上许多小县城的城门，大部队所到之处无不像蝗虫过境一般掠夺资源，越靠近南郡，他的队伍倒也庞大了起来。只是他知道，在真正的庞然大物面前，他的这点实力还是蜻蜓撼石柱。为今之计，只能相信诸葛亮的话，他有计，能空手夺江陵。
想想自己真的该对诸葛亮好一点，他的一条火攻计，一招借东风，直接毁灭了曹操的百万大军啊！自己没道理不供着这个神。但转念再一想，刘备又觉得浑身都别扭：他竟是自己女儿的师兄，如果女儿不出走，他们练手，奇迹岂不是要逆天？
可惜自己直到女儿出走之后才知道他们的师兄妹关系，而在这之前，无论是诸葛亮还是自己的女儿。都对他守口如瓶。诸葛亮还说在襄阳参加拜师宴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主角是自家上司的女儿！这话说出来，估计诸葛亮自己都不相信，刘备觉得反正他是肯定不信的。
但不信又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这样了，金凤凰已经飞了，自己派出去的细作一直都在打听小女儿的下落，结果却连影子都没找到。调查大女儿的近况却被告知小太守是如何的丰功伟绩，如何的勤政爱民。至于她有妹妹这回事，竟没有人知道！
这怎么可能呢！他派人在偶先蹲点打听，一连好几个月，都没有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这让他非常抓狂，找不到小女儿就逼不出大女儿，也无法证明大女儿的身份，这让他光明正大入主长沙的希望成了泡影，他怎么想都不甘心。
但不甘心有什么用呢？寇严又怎么可能让妹妹身边留下漏洞给心怀不轨的人有机可乘呢？当初将妹妹改名过继给寇氏的时候，因为本来就用的寇姓，对外宣称是寇氏没落的旁支，故而只有寇氏女神童的名号被传得沸沸扬扬，却不知道她有妹妹，更别提知道她妹妹身在何方了。
刘备不是没有费心去打听，甚至还派人暗访过刘泌的家。可惜那暗访者从来都没见过二小姐，又怎么能认出从他面前天天经过的人是刘荞呢？其实刘备自己都不记得女儿长什么样子，怎么去给属下描述？这样盲目的寻找又怎么会有结果呢？
且不提刘备暗自懊恼却无计可施，寇严这里却是心情一片大好。原因是刚才探子回报，说对面周瑜大军有异动，似乎是将要攻城了！
寇严一听周瑜要攻城了，顿时来了精神，丢来手上最吸引她的账册，兴致勃勃地对徐庶，黄忠，寇封，魏延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热闹！”徐庶无语地看着兴奋学生，对面可是最惨烈的攻城战啊！你这么高兴以为是去看社戏呢！真是大写的幸灾乐祸有没有！
317 人比人气死人 上
“妍儿，你要仔细看周瑜的手段，对你将来拿下襄阳之后再发展很有帮助！”徐庶轻声说。拿下襄阳再发展？长史的脑子没发招吧！太守说的去襄阳难道不是美丽的愿景么？怎么到您的嘴里城里既定事实了？谁给你的自信啊？不是他们妄自菲薄，实在是我们的实力和襄阳曹仁的实力相去甚远好么！难道长史真的是神仙转世，能够让那曹仁忽然改变心意，乖乖地开了城门让我们进去不成？
对于属下的惊疑寇严假装没感受到，他依然乐呵呵地：“老师让我学周瑜的手段？我才不要学呢！我要学也学老师的手段啊！那周瑜有什么手段能和老师相提并论！”
“妍儿！”徐庶听了这种论调真是哭笑不得。想说什么却被寇严打断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现在就去安周瑜表演！如果他真的像老师说的那样厉害，我就学！”
一行人来到江边，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寇严点着脚往对岸看。寇封见状摇了摇头，伸手递给了她一个标远镜（古代单孔望远镜）。寇严放在眼睛上仔细观察对面的营帐忽然来了一句：“老师，您不觉得周瑜布置的壕沟和拒马是不是有点多？皇叔手中没有骑兵，徐晃守城也用不着骑兵。周瑜布置那么多拒马是为了防备谁？”
“拒马的作用不仅仅是为了防备骑兵用的，抵挡步兵冲锋它也很有效。而且，周瑜布置这些拒马，不仅仅是为了防御，其实也是为了进攻。嘘，收声！对面开始第一轮冲锋了！“
寇严将信将疑，凝神细看，果然看见对面有了大动静，一排排的拒马被依次推开。走出的是一列列身穿黑色重甲手持重盾的士卒，之所以看得出他们穿戴的都是重装备，主要是因为他们的步态和间距实在是太明显了。
寇严看着他们踏着沉重的步伐慢慢推进，从没看过攻城的她还以为对方是想用重甲去冲击对方的城门呢！其实根本不是好么！重甲士卒是为身后扛着云梯和巨木的战友们当肉盾的。抗巨木的士卒身后才是这次攻城的主力，乌泱泱一大片身穿竹甲，手持短刃，放弃远程攻击和大部分自身防御的士卒。这些人才是有可能登上城头获得头功的，当然，他们也是伤亡最大的，将来登上城头的毕竟是少数，大量的士卒注定会成为炮灰。
由于是第一次攻城多半还是属于试探性质，因此人数和配置相对比较简单，整个过程也比较短暂，结果当然是周军失败。在对方居高临下的箭雨和滚油的联合防御下，这一波进攻在扔下了少量尸体之后很快就退潮了。
这边寇严却是看得津津有味，原来攻城战是这样打的，这样的话岂不是只要周瑜有用之不竭的兵力围着江陵城不间断地穷追猛打，江陵城肯定会是周瑜的盘中餐了。
接下来几天，周军果然攻势如潮，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持续时间长。而寇严每次必看且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如果对面营帐里的周瑜知道自己连日来的穷追猛打在别人眼里都是跳梁小丑的戏码，他绝对会吐血三升。
然而，周军在连续猛攻了四天无果之后，进入了短暂的修整，就在这个时候，刘备的人马到了，很快，另一座营帐也在寇严的眼皮子底下搭建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满眼都是讥讽和厌恶：“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我本以为他们还要在路上多耗些时候剥去更多的同情和怜悯，骗更多的人呢！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寇严的话让边上的众人都皱起了眉头，不过没人去反驳她的话，因为刘备是带着大军带着辎重浩浩荡荡地来的，而他掏出新野的时候身边除了小猫两三只以外可以说是身无长物了，既然是身无长物地走的，那么现在声势那么浩大地来，这些人和这些辎重不是骗来的就是抢来的了。
虽然底下的将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被小太守那么鄙夷地说出来，他们的脸色多少都有些异样，因为他们曾经多多少少都做过类似的事情。只有老将军黄忠面不改色：“刘豫州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出这么浩大的声势，可见他”皇叔“的招子还是很亮的。不过这些乌合之众肯定没有什么战斗力，所以，你要提防他们用一些坑蒙拐骗的计策坑了周瑜的同时别也坑了你啊！”
“呵呵呵！老爷子的说法深得吾心！”寇严笑颜如花：“老爷子您放心吧！这辈子能坑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小丫头，话可不能说的太满，现在可都在传那卧龙先生有沟通天地之能，可以借东风请火神呢！”黄忠夸大其词的说着，表面上是夸诸葛亮神奇，实际上却是根本不相信会有这回事。
寇严听在耳里，当然也是不信的：“我师兄竟有这么大的能耐？那他为什么不成仙逍遥自在算了，为什么还要去辅佐刘皇叔，难道那刘皇叔是真龙天子不成？”
尼玛这个能乱说吗？真龙天子正在许都受困呢好么！如果刘备是真龙天子，那许都那位岂不是成了假的，临时的代替品？尼玛这话要是传出去，被有心人这么一拿捏，再被曹操一利用，那寇严的小命肯定不保，非但她小命不保，就连整个长沙的势力也会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故而徐庶一声呵斥：“口没遮拦，仔细你的舌.头！”
寇严的小心脏一颤，小脸垂了下来：“对不起，我错了！”那小模样和刚才的嚣张狂妄的样子判若两人。魏延寇封顿时感叹，也只有徐庶能制服寇严，让他言听计从。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当然，他们是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所以这个事情就这么轻拿轻放了。另外一边，刘备大军的营帐中，刘备正和诸葛亮对坐。诸葛亮轻轻拨动着羽毛扇，垂着头一言不发，好像受虐小媳妇一样。
刘备心里是一副霸道总裁的气势，但脸上却是另外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军师，眼下我们的大军已经驻扎在这里了，接下来该这么做，还请军师教我！”这话说得要多客气就有多客气，要多谦卑就有多谦卑，要不是诸葛亮之前领教过他的另外一面，几乎要被上司的这种态度感动得痛哭流涕。
现在当然是不可能了。只是自己选的工作，是坑也得把它填满。诸葛亮低头假装沉吟了一番：“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个使臣去周瑜的营帐中，与他们约定攻城的方式。在这件事上，我们要表现得主动一些，积极一些。让周瑜放松警惕。我们表现得越谦卑越弱小，就越能激发周瑜强势攻城的信心，而我们要的，就是借江东大军的力量把江陵城打下来送到我们手上！”
“好，就依了军师之言，来人，请糜从事。”刘备一声吩咐，士卒下去把糜竺请过来。此刻的糜竺真是恨刘备恨得几乎能咬下对方的一块肉来。但是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没法子，他现在是真的寄人篱下受人监视的状态。
自从得知妹妹被刘备扔在半道上由其自生自灭开始，糜竺对刘备的忠诚度就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点。由于寇严的关系，糜夫人知道了原本不可能知道的自己被刘备和甘氏联手下药的事情。外加刘备平时变着法儿问他要钱，各种死皮赖脸花言巧语，总之非得糜竺割肉了，他才放过他。
这事儿要是放在以前，糜竺是不在意的。因为糜竺的志向不是做商人而是做大官，虽然他擅长做商人，但和他的志向却是两回事。所以只要刘备能够提供很高的官位，偶尔出点小钱糜竺还是可以不在意的。
但是，关键是但是刘备给的官位和权力根本就是一张空头支票。说是管府库辎重钱粮的大官，但刘备势力的收入实在少得可怜，每次刘备要花钱最终还得糜竺掏腰包，这天长时久的，糜竺一直都不说话，但心里的不满肯定是积累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和刘备截然不同的寇严出现了。糜竺本着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的心思，把长沙的糜氏米铺给了寇严，其实他根本没指望有什么投资回报。但是，寇严在第二年就给了他回报，不但把糜氏米铺仁心米铺的名声做得妇孺皆知，还以长沙太守的身份亲自给糜氏米铺做了代言人，并且趁着肃清豪强打击贪腐的机会，暗中支持糜氏米铺收购了大量的私人米铺杂粮铺，使得糜氏米铺一跃成为市场占有率为百分之九十的龙头企业。
不仅如此，寇严还知恩图报，趁着上次去新野散发治疗瘟疫的药方和药材的机会，将药方带给了糜竺，把这一场功劳白白地让给了他。
318 人比人气死人 中
相比刘备的恬不知耻，贪得无厌相比，寇严实在是太厚道了，厚道得糜竺反而有了一种拿人手短的感觉。现在，糜氏失踪了，糜竺对刘备的不满终于上升到了愤怒。可是眼下，要脱力刘备却不可能，因为刘备时时刻刻都把他留在身边带着走，而不是像简雍，孙乾等留在大后方看守进到手的城池。再加上他的弟弟糜芳乃是关羽手下的典粮官，等于是被关羽控制在鼓掌之中，这让糜竺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也许正是知道糜竺拿自己没办法，不敢不尽心。所以即便做了很多对不起糜竺的事情，刘备还是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指使糜竺干着干那，表面上很恭敬，实际上却让他做着未末小吏的活儿。
这不，糜竺来到中军帐见过刘备和诸葛亮之后，酒杯刘备派去周瑜帐中签订协议去了。趁着糜竺的心，最好周瑜兴兵把刘备给灭了，但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曹****了，江东没了大敌才会对刘备这种小虾米上纲上线，眼下这种情况孙刘联盟一时半会儿还拆不了。
糜竺不知道，周瑜对刘备那是很得心里直冒火，恨不能刘备现在就在眼前让他把他切切炖炖直接吃了。没曾想外面士卒报进来说刘备帐下糜从事求见。周瑜的肝火一下子就被吊起来了：“他竟还有脸敢派人来？来做什么？来把他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给我吗？”
庞统在旁边听着，知道小卒的报告戳了他的心筋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声：“可他已经到门口了，您是见还是不见呢？”
称周瑜的心，此刻他能说一百个一千个不见。但他毕竟是大都督要考虑大局，眼下就算真的要宣判刘备的死刑也要让被告有呈述的机会不是么？因此，他皮笑肉不笑地从牙关里挤出一个字来：“见！”
边上庞统默默为糜竺默哀，周瑜此刻恨不能咬下你一块肉来。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那是规矩但没说不能六点纪念品，万一周瑜为了出气要割糜竺的鼻子或者要挖糜竺的眼睛，自己要不要劝？庞统看了看上司屎一样难看的脸色，暗自摇了摇头。
糜竺根本不知道巨大的危机正在等着他，他在外面等着周瑜召见，一边还在整理衣袍，等小卒说：“都督有令，让你滚进去见他”的时候。糜竺只觉得热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上：“真，真是岂有此理！”
门上小卒心情也不好，进去通报看见周瑜一张臭脸，他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再说连续这几天攻城不利，他也怕哪天都伯会点他的名让他上前线去送死。故而他一直很烦躁，眼见糜竺裹足不前，他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你到底滚是不滚？”
糜竺要是武将这会儿肯定血溅五步了，可惜他不是，脸色忽青忽白了一阵之后他忽然意识到，周瑜为什么对他发这么大的火呢？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倒不如让他把这个误会的裂痕撕一撕开，正好借周瑜的手，修理刘备一顿，好出一出他心中的恶气。
这么一想，糜竺顿时不气了，不但不气，反而还满脸堆笑地对小卒说：“多谢传话，我这就进去见你们都督……”说完故意弯着腰嬉笑着一张脸，颠颠儿地往中军帐里走进去。小卒见他如此，心中鄙夷，果然是穷刘备的手下，个个都是这么恬不知耻，被骂了还这么高兴。
糜竺进到里面，恭恭敬敬给周瑜行了一个礼：“小臣皇叔帐下从事，见过大都督。”“你倒是胆大，还敢来见我！”周瑜端坐在虎案之内，居高临下地俯视糜竺。
糜竺此时谦卑至极，低着头：“上差下遣，糜某只能拍大了胆子来见大都督！”
“哼！好一个上差下遣！你回去告诉那刘备，就说是我周瑜说的，被以为他做的事情没人知道，我迟早要他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你告诉他，江陵城内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属于我主，他刘备一根毛都别想得到！识相的，就把吃了我主的全都还回来，然后滚回新野去，如若不然，等我拿了江陵，好好与他清算一下账目！”
糜竺愣了！周瑜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吃了我主的？他主不就是孙权吗？刘备吃孙权什么了？水都没喝到一口好么！刘备根本就没去江东啊！诸葛亮去的啊！难道诸葛亮拿了吴主的东西？不可能啊！那周瑜为什么言之凿凿地说刘备拿了孙权的东西？糜竺一头雾水。
天地良心，寇严派人搬空江陵的事情是很大，但别忘记了，江陵城当时是被长沙派出去的探子封锁了消息。黄忠下了命令，凡是外来的消息探子，全部筛查一遍，没法确定来自谁家的，统统弄死。剩下属于刘备的探子也弄死，只剩下来自江东周瑜处的探子放了回去。
再加上刘备为了积攒实力一路上忙着收揽曹兵和诈取周边的小城池，慢慢吞吞地拖在很后面，寇严得手的时候，他还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呢！怎么可能知道江陵城被半空的事情。所以这个黑锅，刘备是背定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听声辨味。糜竺知道刘备肯定是做了什么让周瑜火冒三丈的大事，要么就是这里面有天大的误会了。要不要解释一下呢？当然要！不但要解释，还得解释得很模糊，很冠冕，很惹人来气，要不然他怎么能达到目的呢？
所以，糜竺嘿嘿一笑：“大都督，这您就冤枉了我主了，我主连江东地面上的泥都没蹭到过一点儿，水都没和到过一口，怎么能吃了吴主的东西？这一定是个天大的误会，我主派遣我来，是和您商量这江陵城要怎么打的事儿，您看，要是我们两家合着一起打，那打下来归谁这就说不清楚了是不是？”
“所以呢？”周瑜的语气好似千丈寒冰，账内的气温一下子跌了好几度。糜竺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所以，我主的意思，是我们分头攻打，由贵方先行攻打，若贵方攻不下来，则我方攻打，谁先进得城池，江陵就算谁的。”
周瑜听了这个论调，直接就气到岸上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边上的庞统知道此时的他已经到了临界点，只怕糜竺再多说一句，周瑜就会爆发。故而他斟酌了一下，大声插嘴了：“此计甚妙，只有脸皮像刘豫州这么厚的人才能想出这种计策来！我辈诚不如也！”
庞统此言一出，周瑜皱眉，没事你插什么嘴？虽然你说得很对，也是我想说的。但我没让你开口你查什么嘴？
被庞统这么一打岔，周瑜的怒气被果然转移到了这条看似公平，实际卑鄙无耻的计策上。我先打，你后打，看谁先进城就算谁赢？等于说我辛辛苦苦地打到他还剩一口气，然后你来，捡个现成便宜？还是你就看死我攻不进去需要等你来攻才行？无论是哪一条，都让周瑜心火难消。
“皇叔好算计啊！用我方士卒的献血给他铺平前进的道路，而后胜利果实就都归他了？你去告诉他，什么计谋在我这里都是虚妄，大家各凭本事攻打，哪方主帅先进城，另一方就自动退避，要是不服，就在刀尖上见真章！来人，送糜从事出去！”
周瑜一声令下，就说明这事儿没商量的余地了。糜竺心中暗自好笑，脸上却摆出还想争取一下的表情：“大都督，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孙刘两家是同盟，是一条阵线上的啊！大都督！您要三思啊！”
“把他给我丢出去！”周瑜再次被激怒，对着小卒大喝道。
边上庞统暗自摇头，心说刘备帐下怎么会有这等没有眼力劲儿的人，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有恃无恐？这么庞大的一笔财富，就凭他们能守得住吗？真不知道诸葛亮是怎么想的，周瑜可是出了名的护短，虽然孙权对他多猜忌，并不信任，但他对江东那可真是一颗丹心可昭日月啊！庞统从来就没想过，运走了江陵城的物资，并把它们占为己有的不是刘备，而是寇严！
糜竺回去，添油加醋地把周瑜的态度如何恶劣，自己差点真的被扔出来的情景想刘备做了汇报。刘备听后惊疑不定，什么叫吃了孙权的要吐出来？他什么时候占了孙权的便宜？虽说己方在赤壁之战的时候是没什么投入，转而获得了一大批的降卒和资源是占了大便宜，但这些不都是你不要的么？是你把曹军降卒往我这儿赶的，是你只顾着追眼前的曹操，身边路过的郡县都不放在眼里的。既然它们都不入你的眼，那我凭本事拿过来怎么能算是抢了你的东西呢？
再说了，这次战争我出了诸葛亮这个筹码的，没有他你能借来东风么？没有东风你能火烧赤壁吗？我帮你在赤壁赢了曹操，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你还反咬一口说我拿了你的东西不还！你可真是拳头比我大，道理就比我粗了啊！
319 人比人气死人 下
刘备越想越气，却又无计可施，他带来的人是不能用来攻城的。所以靠拳头是拿不到江陵城的，必须靠脑子但这脑子想出来的第一条计策已经被周瑜无情地拒绝了。接下去要怎么办呢？
诸葛亮也没想到周瑜心硬如铁，一点空子都没得钻。当场也傻眼了，正所谓樵夫难为无米之炊，眼前刘备手里的这一手都是烂得不能再烂的牌，而周瑜，刘备，徐晃这三人正好比三人斗地主。徐晃坐稳地主的位置，周瑜手上的牌很顺，但没有大小怪这种绝大的单牌。刘备恰恰相反，手上有打小怪，但其他的牌都是一三五七九。偏生这两个农民还不想着合作只想着单干。而徐晃这个地主则正好坐收渔翁之利，随时准备清空手中的牌跑路。
如果周瑜知道，徐晃接到的命令是手一两个月就跑路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送走糜竺之后，周瑜咬牙切齿：“传令下去，所有将士听令，再修整一日，一日后进行第五次攻城，第一个登上城头的无论死活，赏两百金！有一个算一个！”
此令一出，全军哗然！周瑜从来都没有下过这儿重的血本！庞统在边上摇头，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许下一些奖励对激励士气很有好处，但过犹不及。周瑜你想好怎么给这条命令善后了吗？如果没有，这些被两百金蒙了眼睛的士卒们，会让你吃足苦头的！
然而此时的周瑜已经被刘备和糜竺联手气得热血直冲脑门了，哪里还有那么周全的思路，命令发布之后他也没觉得不妥，反而还加了一条：“明天本都督将亲自出马，为将士们掠阵！”
“都督！这样不妥！您是主将，怎可轻易出阵！”听到这个命令门外传令的周瑜的亲兵傻了，直接上来劝阻，但周瑜此时已经气得过了界，根本不能听进别人的话，甚至别人越是阻止，他就越是一头热。
庞统看在眼里，心中叹气，作为一军主帅，怎可在大战来临之际让敌人扰乱了心智。周郎啊周郎，你的弱点太明显，这次恐怕又要中了孔明的计了！
眼看周瑜气得脸色发青，庞统开始相信这一切都是诸葛亮的计策。派赵云夺了江陵的辎重在先，派一个能装会演的从事来激怒周瑜在后。眼下周瑜是妥妥的要中计。看来，孔明要夺江陵，就在这两日了。庞统又怎么会知道，这全是糜竺自己想出来的神主攻呢？
另外一边，等周瑜的第五轮进攻已经等得脖子都长了的寇严终于得到了探子的消息。糜竺作为使者去见周瑜，被周瑜一顿炮轰之后被赶了出来，周瑜决定一日后攻城，并且他要亲自出战！
“这周瑜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了，竟要亲自出战。难道是我诸葛亮师兄给他下了什么药不成？”寇严疑惑不解地问徐庶：“难道周瑜和皇叔帐下的那两位一样强势么？”
“当然不是，周瑜长于治军，多有谋略，但论武力，应当还不如他手下的副将潘璋。”徐庶解释说。
“本事还不如副将，他上战场干嘛？激励士气啊？都到了战场上了，敌人的刀箭才是最好的激励士气的法宝。主将上去激励士气，多半是要去送死的！”寇严不屑道。
“妍儿，这句话你说对了！也不知道孔明用了什么计谋，竟让周瑜失去了理智……”徐庶沉吟道。忽然他眼前一亮：“难道说他让子仲（糜竺字）应下了窃夺江陵辎重之罪？”
“我的这位诸葛师兄，真是一个狠心肠的人啊！糜先生文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单身前往江东大军的营帐，他就不怕周瑜把糜先生活剐了吗？其心歹毒！又或者说，他算准周瑜不会这么做？”寇严咬牙道。
“妍儿……你诸葛师兄也是受人之托为他人谋划，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他……”徐庶想提诸葛亮解释一下，毕竟打仗不是过家家，仁慈什么的对于一名军师来说根本要不得，万一将来有一天，自己也必须做出有所牺牲的决定，徒弟会不会不能接受呢？所以，这个预防针是要打好的。
谁知寇严嫣然一笑：“老师您误会了，我当然不是说诸葛师兄的这个计策不好，我只是说这种事情让糜先生去做，可见德皇叔身边是没什么人可用了。又或者我可不可以大胆猜测一下，当时周瑜帐中还有庞师兄在，他替糜先生解了围？”
“嗯？你什么意思？”徐庶吃惊道。难道徒儿已经预见到了什么？怎么可能呢！糜竺能够全身而退，的确是侥幸，按照周瑜接下来的动作看，他当时应该是气到岸上了。可是他没有拿糜竺开刀，这的确是糜竺的运气。只是徐庶没有往深了想，毕竟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是自古而来的规矩。
可是寇严想的就不一样了，她心里一直贬低刘备，自然就会把他和诸葛亮想成忘恩负义故意陷害糜竺的小人。但如果诸葛亮没有这个心思，那么必须是他已经预判到周瑜营中会有人帮糜竺的忙，而这个人，肯定就是与诸葛亮有交情的庞统了。
“不管怎么说，如果周瑜真的决定亲自带军攻城，那么结果只哟两种，要么士卒勇猛，一鼓作气拿下了江陵城，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徐晃不是孬种。所以，只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周瑜要遭殃了！老师，你说我们会不会有机会呢？还是继续看着，等诸葛师兄计谋奏效，让他占了便宜？”
“妍儿，你不要想的得太过美好，打仗不是下棋，并不是每一步都能让你算死了的，不是这样就是那样！的确，周瑜此去危险非常大，但他身边的亲兵不知凡几，有危险，也会拼命护住主将，你怎么尽想着他会受伤呢？”
“老师啊！周瑜下了那么大的本钱，自己都亲自上了，大有不拿下江陵不收兵的架势，怎么可能身上不挂彩呢？我是说万一他真的挂彩了，我们当如何？”寇严言之凿凿。的确，主将亲自上场，就算是手到擒来，多少都会挂点儿彩。当年寇封对上魏延，虽然魏延最后失手被擒，但寇封还是受伤了的。所以寇严才会一口咬定，周瑜如果贸然上战场，一定会挂彩了。
“如果周瑜真的受伤了，那我们也只有等，与孔明一起等！等周瑜的对策！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在这个时候暗地里帮周瑜一把，把机会从孔明手里抢过来！”徐庶如是说。
“嗯，这个想法好！如果周瑜受伤了，我可以派人送孙绍过去给他治伤，看他作何反应！”寇严眼前一亮，“不行，为了我们接下去有事情做，如果周瑜这次没有受伤，我也要给他弄点儿伤出来！”
徐庶完全招架不住自己徒弟的神逻辑了：“你要出手弄伤周瑜，然后把孙绍送到周营里去？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要留下这支江东军，切断他们回江东的路，然后与周瑜暂时结盟，利用周瑜对皇叔的愤恨，借刀杀人！”此时寇严的目光阴沉得可怕，因为此时，她的脑海里已经想到了周瑜怎么把刘备碎尸万段的情景！
幸亏现场只有徐庶在，任何一个其他人看见寇严这副模样肯定都会吓出神经病来。小太守的脸色而是在太可怕了！
“妍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徐庶沉声问。
“我知道！请老师帮我，给甘宁出个主意，让蒋琬与他合力，切断江夏与江陵的水路运输线，并且拿下乌林水寨，彻底切断周瑜的归路！如果甘宁能够拿下江夏则更好！”寇严异想天开道。
“你……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如果周瑜知道是你切断了他的退路，他怎么肯帮你的忙，让你的借刀杀人计成功呢？”徐庶似乎是想说服寇严放弃这个疯狂的计划，但这劝说的话语听起来软绵绵的，没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老师，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寇严一双闪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庶看。徐庶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不过再一想，徒弟说得计划虽然疯狂，却是目前唯一一个能解决目前我方被动局面的办法。
周瑜攻城，如果真攻进去了怎么办？诸葛亮是因为手里没有兵，没法打，才出的这个损招，激发了周瑜几乎所有的动力，去攻打江陵。徐晃若能守住，相信这座城也是残破不堪了。而如果只是残破的话，以周瑜现在的心情，估计他是爬也要爬进城去的。
所以，只有让周瑜在攻城的时候受点儿伤，才能让他停下来。接下去我方才能有机会和他们谈条件，暂时结盟，但如果周瑜受伤了，他的大军想撤了，以长沙和江东的新仇旧恨，外加先前又一口咬死了不愿意结盟，周瑜未必会愿意被寇严驱使，那寇严的借刀杀人计还是白搭。所以为今之计只有断了周瑜的后路，又让他卧床不起，并且他的军队在这次攻城战中伤亡惨重，他才有可能被迫与长沙结盟。否则他一个手握十万兵马大权的水陆两军大都督，又怎么可能听你一个小毛孩的话！
320 隔岸观火不费力
所以说，寇严只管说出她想要的结果，剩下的都要徐庶去盘算和谋划。眼见老师眉头深锁盯着桌子上的筷子一动不动。寇严就知道有戏！她轻轻地将筷子收拢起来，握在手中：“昔日高祖皇帝身边有张子房借箸谋划出了至今数百年的国运，如今大厦将倾，智士辈出，群雄逐鹿，我有老师在旁，当争一争！”
“你是真心想争吗？恐怕不是吧！”被打断思路的徐庶丝毫不恼，横了一眼弟子，表示自己不信。
“刚才以前，我是不想的，去襄阳也只是想着若能得了襄阳，恪守了咽喉要道，便可不用担心曹贼有可能南下伤害到我和妹妹了。只是现在，我想了。我想要和对面的那两位一样，征战天下！因为我内有老师，蒋师兄，马师兄等，外有黄将军，师兄，魏校尉和甘校尉等。我还有愿意为我出战的一众士卒，虽然比江东是比不过，可是比皇叔却是强太多了。连他都有心征战天下，染指九鼎。我为什么不能有？”
“能，当然能！”徐庶点头：“属下为您谋划。”徐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重新弯腰行礼。寇严沉住气，快步上前扶起老师：“老师快起来，此间只有你我二人！”
徐庶起身重新坐定：“你刚才说让甘宁截断江夏前往江陵的水路，这个他可以办到，拿下乌林不难。但拿下江夏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我们大军搬回去。江夏与江陵二者不能兼顾，你只能选其一。还有，你别忘了，江东这次出来的，还有老将军程普，他虽不在江陵城下，却也离得不远，你想过如果他得知周瑜出事，还是你干的，他会如何？如果这几个问题你都想清楚了，就说明你进步了。”
“老师，我选择乌林，只要甘宁能做到肃清，一个都不放过，就能封锁消息。而且乌林的防御相对较弱，甘宁根本就不用全力出击，只需派少两船只即可完成任务，这样的话，就能两全了。至于老将军程普么……只要周瑜受伤后愿与我结盟，则他也是我的盟友，应当就不会怀疑我的诚意，我想黄将军有办法让程普怀疑不到我的头上，而且，万一周瑜真的不是我伤的，是徐晃手下的人伤的呢？”
徐庶闻言眼前一亮，弟子果然是进步了。不会再被自己的质问扰乱的思绪，也不会轻易更改自己的决定了。这样才对，这才是她需要具备的心智，如今他可以倾心为她谋划了。
于是，徐庶写了两封书信快马加鞭送往甘宁和蒋琬处，让他火速拿下乌林，肃清前敌，并且要保证不被周泰察觉，如果被周泰察觉了，也要保证扼守十天以上，让蒋琬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另外，与黄忠商议，让黄叙扮成曹贼的士卒见机行事，在巴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伺机给周瑜来上一箭，要求把他弄成重伤，但不能死了。如果他已经受伤了，黄叙必须全身而退。
之所以不派黄忠去，而是派黄叙去，因为黄忠的白发白胡子太醒目了，根本没法装成不起眼的小卒，哪儿有熬到偶发花白胡子一大把了，还在军队里当小卒子的？为了保险起见，寇严又派了岑奇和黄忠自己的一个亲兵，同样扮成小卒子暗中跟随，负责保护黄叙的安全、做完了这一切布置之后，剩下的就是等周瑜第五次起兵攻城了。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随着一声声低沉的号叫声回荡在周瑜大营的上空，蒋东军的第五次总攻开始了。过程和前四次一样，只是这一次江东兵好似被注入了强心剂和免疫药水，个个凶猛得不像话，潮水一般涌向江陵城下。寇严目瞪口呆地看着液压压的人群不断网城墙上扑压，一茬一茬地被城头上的士卒射杀掉落，再往上爬再掉落。
由于距离的原因，寇严无法看清守城的士卒用的是什么手段，只能俺看乌泱泱的士卒从江东方面的大营里不断涌出好像出窝的蚂蚁一般绵绵不绝。
她忍不住对身边一同观战的徐庶说：“老师，您不是说江东最多只出了十万兵吗？除却在赤壁一战中和前四次攻城中损失的士卒，怎么还剩下这么多呢？”
“怎么可能只有十万呢？我是说他们刚开始的时候出了十万左右的兵。赤壁那段时间战事顺利，军队气势高涨，吴主肯定会利用这段时间再江东境内大肆征兵，稍加训练甚至可能根本来不及训练就通过程普镇守的后方城池源源不断往前线送，所以周瑜才能这么有底气地坚决不要曹军降兵。“
“所以反而便宜刘皇叔，现在他倒是又有资本与江东共争江陵了。如果我是周瑜，即便没有窃夺江陵物资的事儿，我也会被刘皇叔的所做作为气得半死。”寇严嗤之以鼻。
“兵者诡道，本就是欺骗和相互欺骗，为了取胜，什么法子不能说呢？你可别忘了，为师给你讲过，昔年高祖与那项羽争天下，项羽把高祖生父挂在城头上，威胁说要煮来吃了，而高祖竟不为所动，并且要求留一碗肉给他吃。结果项羽果然输掉了天下。“
“老师的意思是要我学他，甚至还要我比他更无耻？”寇严半真半假地说。
“我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太过在意这些。把视线更多的放在天下这个大格局中去，”
“老师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您说得对，想要战胜他，成为和他一样的人，甚至比他更过分，也是途径之一。但是，您也教过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我不会学他，更不会成为他，这一点，您可以放心。”寇严一边看着尸山血海不停堆积，一边感叹道：“像周瑜这样的大都督，一抬手就能让那么多人为他去死，他半点都不犹豫。可我却每天都担心，万一我哪个决定错了，导致许多人为我白白送了命，我会魂梦不安。这大约就是我不如他的地方之一吧！”
“恰恰相反，这是你比他优秀的地方之一，只有惜命之人才会仔细斟酌，不会意气用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大手一挥，便会有成千上万的伤亡。如周瑜这般容易被激怒而出昏招的，根本原音还是因为他对士卒的生命并不关心，甚至可以说是淡漠。这样是不能长久的、”
“老师，您就不用贬低他来夸我了，人家是江东的大都督，如果真的像您说的那样，当年孙绍的父亲又怎么会与他结拜共建江东如今的基业呢？”寇严冷笑一声：“他现在的表现，只能说是我诸葛师兄太过厉害，不但能预知天像，还能洞悉人心，他把周瑜的脾气摸清楚了，对症下药，不担心周瑜不上钩！好深的心机，有他在刘皇叔身边，皇叔才有了今日的局面，所以我真正想与之较量的人，不是周瑜，而是诸葛师兄！”
“会有机会让你们两个相互博弈一番的，而且机会并不遥远。”徐庶柔声道：“你别总是想着要胜过他一头，意气用事啊！”
“我怎么可能胜得了诸葛师兄呢？老师您多虑了，我半点与他争胜的心思都不曾有过。”寇严低声道：“只是他现在帮着皇叔，我当然要与他争上一争，无关胜负。”
正说着话，对面的攻防转换变得愈加激烈起来。周瑜的大营里，重新出现了身穿重甲的侍卫。一列列，一排排地出现。伴随着一起出现的，还有一面巨大的周字帅旗。这面旗一出现，现场的江东士卒再次像打了鸡血一样往江陵城的城头上扑压过去。
“帅旗出现了，周瑜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亲自上战场了！”寇严看见帅旗，好像看见天上掉金子一般的兴奋：“黄叙的机会来了！他想要证明自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最好的机会。不过，上上之策还是让对面江陵的兵射伤了周瑜，这样才不会穿帮，要不然总有一天周瑜会知道真相的。”
“总会让你如愿的，你看着就好。”徐庶柔声道。
“嗯，也不知道甘宁能不能完成任务，我们长沙的水军比起江东来，还是偏弱的。”寇严担心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这次出兵江陵，本来没有兴霸什么事，他还在憋屈呢！为将者无不想功成名就，甘宁也不例外。现在你给他创造了一个机会，他当然会全力以赴，没准还会大放异彩呢！”
“希望一切都如您所言，希望我们长沙的水军也有独步天下的一天。寇严看着江对岸杀得昏天黑地，自己这里却是风平浪静，忽然有点不甘心了，转头对一起观战的黄忠说：“老将军，等对边儿一结束，您让我们的士卒也操练起来，怎么能让对面把风头都给抢光了。”
黄忠点头道：“好，一直这么看着，老夫也觉得憋屈，不知道小太守和长史决定什么时候攻城？”
321 杀人者，黄叙！
“快了，等周瑜败了，就是我们胜利的时刻了。请老将军再耐心地等上一等，这场功劳，没人会越过您的。”寇严笑眯眯地说，一边紧张关注着对面的情况。
黄叙这会儿眼睛一直盯着那面醒目的周字帅旗，几乎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身边的护卫们也是手痒得不行，搭在刀柄上的手正不停地摩挲着。人家正杀得兴起，那高亢的叫喊声和血腥的味道刺激得这几个彪形大汉眼睛都红了。真想加入战团不管三七二十，砍一番再说。
可惜不行啊！太守大人的命令是要保护好黄小公子，保护他全身而退，如果他们压住不住自己的杀性，让黄小公子出了什么纰漏，那真是万死都不足以谢罪了。
就在大家屏息而待的时候，一直宛如雕像一动不动地黄小公子忽然发话了：“三十步，我需要前进三十步，这里不是最佳位置。”
岑奇二话不说立即点头：”行，只要你发话，我们几个保你过去！”说完拔出自己腰间的大环刀：“走，我们从城墙底下杀进去。给小公子把机会创造出来！”
众人将黄叙围在中间，结成了一个圆阵，往周字帅旗的方向杀了过去。这一下，好比是汪洋大海中投下了一颗石子，很快就被疯狂的江东兵给淹没了。撞上的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岑奇的大刀砍断了脖子，为了节省时间，岑奇几乎刀刀毙命，一点儿都不浪费。他的属下也不例外。黄忠的亲兵顿时对他们刮目相看，原来小太守麾下真的有丝毫不怵杀.戮的士卒。
见此情景，他们也不甘落后，子个人犹如四台人形收割机一般一起收割者周军的生命，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中间的黄叙被保护得严严实实，根本就不用看路，他只需告诉岑奇，往左走两步或者往右走一步就行。
由于周军攻城的势头太猛，士卒们都舍生忘死地往一个方向冲，岑奇他们杀到十几二十人的时候，他们还没发现异常。直到黄叙说：“最后十步，大家小心”的时候，岑奇舔舔嘴唇：“小公子，为了一会儿您能够安全离开，我们现在必须往人堆里去了，请您谅解，不能再由着您指挥了。”
“明白！”黄叙摆了摆手里的弓，眯着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帅旗底下，那一抹亮银的位置。岑奇见他答应了，便带头往人多的地方挤过去。此时周军才刚刚发现异常，士卒们开始乱了，后方的周瑜似乎也发现了异常，不过他只当是久攻不下之后士卒们产生了退却的心思，故而咬紧牙关怒喝一声：“压上，给我继续压上！等否拿下江陵全在今日诸君是否用力！他日我主登上襄阳城头，你们便都是功臣，大大的功……”臣字还没出口，之间一道乌光闪过，周瑜身边的亲兵到底还是有眼尖的，顿时大叫起来：“保护都督！有人偷袭！”
周瑜顿时慌乱起来，有人偷袭？什么人？难道是无耻才刘大耳朵？嗯！一定是这样！不可能是对面长沙的人，隔着一条长江，他们怎么偷袭？在电光火石之间，周瑜的脑子转了n个念头，却是把江对岸的寇严给撇清了。
其实黄叙早在寇严定下计策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渡江了，至于为什么对岸的那两家都没发现他，这还要归功于上次窃夺江陵辎重的时候，寇严留了个心眼儿，暗暗地在江陵城背后的某处留了个后门，设了个临时码头，隐藏在茂密的芦苇荡里。当时寇严想的是自己可以通过这个码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士卒送到对岸去，挖了江陵城的墙角。
没曾想，这个计划刚说出来就被徐庶否决了，你当那两家都是猪啊！他们一旦在对岸扎营，你比说运兵了，就算正常的走船路过可能都不行。索性她选的这个地方在江陵城的背后，远离两家的视线，所以才得以保存，但大规模运兵是肯定不行的。
只是如果寇严知道周瑜这么想，兴许会对自己起念头暗伤他而内疚，但只是兴许罢了。周瑜可是第一个兴兵攻打长沙的罪魁祸首，她对他可没有好感。
此时此刻，周瑜转什么念头已经没人有心思去搭理了。亲兵喊得快，动作更快，扑上去就想把周瑜拉下来，可是没想到的是，比他们更快的，是黄叙的箭。一道乌光过后，紧接着是双箭齐发，分别取周瑜的上下二路，往肩胛和大.腿的方向同时破空而来。
比起黄忠的拿手戏，连珠箭和多箭齐发，黄小公子更像现代的狙击手，他最擅长是是等待中把握时机，无论风速和角度如何变化，只要是他看准的目标，他都有把握把箭射过去！
寇严遇到黄家两父子，是她的运气，但周瑜遇上黄家父子绝对就是灾难了。黄叙初出茅庐，这一出手不同凡响。周瑜被亲兵往马下拉的时候身体侧着倒下去，黄叙好像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姿势一样，一支箭朝着他的抬高的右边肩胛骨里之刺进去。黄叙看也不看结果，冷漠说了一句：“回去交令吧！”
“好！”岑奇二话不说就给黄叙开路，他的属下却心不定地问了一句：“真得手了？”话音刚落那边响起了尖利的敲锣声，伴随着亲兵发疯一样的尖叫：“快！快！回营回营！军医！军医！”
黄叙一直都不说话，刚才质疑他的小卒顿时闭嘴，更加勇猛地在前方开路了。很快，五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对岸，想寇严汇报说任务完成了。
寇严自然是神采飞扬，边上特地赶来陪儿子交令的黄忠也觉得面上有光，儿子的第一次实战，作为父亲，他当然是最紧张的，只是嘴上永远不说罢了。
“黄小公子，你花了多长时间才练了这一招？”仔细听完岑奇的汇报，寇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反而很严肃地看着黄叙。
相较于黄忠的骄傲，黄叙的表现始终是高冷加寡语。听见寇严问他，他一仰头：“一年。”
“也就是说你刚从襄阳回来，就开始练习了？练这个做什么？你想做斥候？”寇严眯着眼睛问。她的心低有个答案浮了上来：黄叙学这一手，根本不是为了打仗用的！至于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边上黄忠的眉头也皱起来了，他也意识到儿子好像有异常。“告诉太守大人，你练这一手是为什么？”
“为了在军中立足！”黄叙的回答石破天惊。周围人都诧异起来，连寇严也不例外：“你练这一手杀人技，只是为了在军中立足？你是黄老将军的独子，在军中难道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黄忠的脸黑了，锻炼儿子是一回事，但儿子受欺负了，而且还是在长沙，这根本就是打他的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为我爹是黄忠，所以我更需要一技之长，让我在军中立足！”黄叙难得说了一长句的话。终于把真想说清楚了。
边上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只有寇严笑颜如花：“黄小公子，你人还小，但心却不小了。你这话，难道不是在怪你爹给你太大压力了吗？别担心，他给你压力，我会帮你解压的。你在我这儿，从来没有什么特殊，要说有，也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用“我爹是黄忠”来威胁往放了魏文长这一点儿的痕迹。不过在这时候到刚才为师，你在我这儿的价钱就一直……你懂的。”
寇严的一番话，听得边上的黄忠老脸一阵红一阵白。而岑奇和徐庶却为寇严捏了一把汗，哪儿有当着别人父亲的面教训别人儿子的？黄忠有多紧张这个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知让两人惊掉下巴的事情还在后面，黄忠的脸色变了数变之后竟低头道歉了：“末将教子无方，请太守大人恕罪！”
一听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对黄忠肃然起敬！这就是老将军的人品和人格！他决不允许别人用她的名义欺世盗名，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哪怕这个人身处险境不得已而借用了他的名头，在老将军心里，这些都是欺世盗名！
寇严依旧保持着笑容，她很清楚地看到，小黄叙在她提起当年那段的时候脸色白了几分。在他爹道歉的时候，脸色更是直接变成了青色。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呢！
“但是今日.你却给了我惊喜，任务完成得很好！达到了我的预期！所以我才会问你，练这一手，你究竟想做什么？如果你想做一名斥候，我可以创造条件让逆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优秀斥候，但你爹希望你继承他的事业做将军，你是知道的。今天，当着你爹的面，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我不喜欢人多。”黄叙的声音很轻，但刚好够在场的几个人听见。寇严心中了然，像他这样幼年体弱多病，并长期受病痛折磨，没什么童年的孩子，特别容易孤僻乖戾，果然他不适合做将军。
322 羊入虎口 上
黄忠到此时方才明白寇严的用意，长叹一声：“太守大人明察秋毫，末将佩服之至！末将将此子交予太守大人，任凭太守大人处置！”
“严今日之言，完全都是事出有因，请老将军海涵。”寇严走下虎案，来到黄叙面前，再次与他面对面：“小公子，你想清楚了吗？”
黄叙的头低低的，根本不敢抬起来。眼前的姑娘虽然身高不如他，但对方身上冷冽的气势却宛如当年一个模样。不过，也就是因为被她鄙视了，他才会奋发图强的吧？当初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自我折磨压榨，才练就了这一手杀人技，现在想起来都有些恍惚，不过，她绝对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想清楚了，绝不更改！”黄叙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很坚定。就是这一句话，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自此往后，他的世界里，只有光明和黑暗，杀人与被杀。再无灰色地带。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岑奇！”寇严忽然大声叫边上岑奇的名字。
岑奇一个机灵：“末将在！”
“我把他交给你，你亲自教他杀人，近距离杀人！记住，他是一名弓箭手，远程他是强者，但是近程……你得给他补上这一块缺失！我要你教他最实用的杀人技巧，防止将来他有可能被敌人杀死，你明白吗？”
“明白！”岑奇被寇严的话冷得骨子里都在冒凉气，但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当年他被训练的时候，单单砍头的动作他每天都要练上千下，至今形成了肌肉记忆，这种肌肉记忆在战场上救过他无数次。他知道，太守大人是对的，有人要杀你，最好的办法是先把他的头砍下来，这样那人就杀不了你了。这就是小太守教给他的逻辑，现在，她要他把这个逻辑灌输给黄叙。
“小公子，从今往后，你都只能朝前走，再也不能后退了。这是你选的路，我相信你能成为比你爹更优秀的人！”寇严深深地看了一眼黄叙，便让岑奇带着他退下了。黄忠和寇封也相继离开。帐中只剩下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徐庶。
寇严一转头，正好对上徐庶的眼，若换做平时，徐庶肯定会第一个别开视线，但这一次他没有。他就这么盯着寇严的眼睛看，好像要一直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一样。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声不吭。好半天徐庶才轻叹了一声：“我们来讨论一下接下去的部署。你先说吧！”
寇严眨了眨眼睛，换上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老师，您不用这样回避我，我知道您又有想知道的事情了。我们先说正事儿好不好？我说过，我会把所有您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您，一丁点儿都不会隐瞒您。只要您问，我就会说！”
徐庶一言不发，就这么端坐着。仿佛没听见寇严的话一样。就在刚才，徒弟的表现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他何止是明察秋毫，简直就是洞悉人心的高手！再联系到之前她分析的为什么拜他为师的原因，徐庶忽然觉得，自己的女徒弟其实深不见底！这让他的心再次奇异地波动起来，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里：她真的如他所说的这般需要我吗？
寇严见他不为所动，也是轻叹了一声：“老师，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坦诚，没想到您竟还有顾虑。因为我的成长环境有些特殊，导致我一直都是对人不对事，当年初到长沙时……”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们不讨论这个了。”徐庶有些逃避地别开视线。
“老师！您是不是以为我说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编故事自圆其说？您以为我之所以说起这些往事，是想要掩饰什么吗？”寇严走到他身边，跪坐下来、徐庶依然不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松动。
“在您没有来长沙之前，我和师兄两个人，带着岑奇和他手下的三百士卒一路来到长沙……”虽然徐庶说他不想听，但寇严还是决定说出来：“因为要帮师兄夺回祖产，我们与刘磐交恶，刘磐派魏文长来攻，被我设计活捉了。当时我并不知道黄叙也在营中，魏文长用他的命威胁我挽救黄叙，我才知道他已经病入膏肓，出于自保的心思，我把他从营里接了出来，没曾想小公子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要我不要杀魏延，说如果不放，他就死给我看……”
“你当时想杀了魏延？”徐庶忽然开口了：“你已经活捉了他，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呢？”“因为我找到他是诈降，并且诓骗我师兄，彼时竟已兄弟相称。老师，您要知道，当时的情形是黄叙在我营中，而黄老将军怒发冲冠，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魏延的筹码就是老将军，他知道老将军一来就是与我们交恶，而我们肯定不是老将军的对手，到时候鸡飞蛋打，他再里应外合的话……我和师兄的两条小命就要被他捏死！
所以当时我恨他！恨不能当场就把他推出去杀了！但黄小公子却说如果我杀了魏延，他就死给我看！我当时简直气疯了，一个两个都这么嚣张，欺负我与师兄势弱。我们刚从新野的狼窝里逃出，转眼又落入了长沙这个虎窝，我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师兄怪我苛待了魏延，怪我不讲义气，好杀嗜杀，可是如果黄老将军是个护短又蛮横的人呢？我没有办法啊！”说到这一节，寇严再次激动起来：“黄小公子威胁我的时候，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掐死他，同归于尽算了！”
“可是你没有这么做。”徐庶平静地看着她：“因为你觉得会有转机。”
“我没有那么做不是因为觉得还有转机，我当时对我师兄说：如果黄老将军真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来冲营，我们就把他儿子绑在旗杆上给他看！”寇严苦笑了一声：“黄老将军名气大如天，我怎么可能不怕？但他若真的要逼死我，我也就视死如归了，反正当时也确实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你啊你！真是小疯子！”徐庶拿起桌上的筷子一边敲着桌面一边嗔道。
寇严却知道，老师并没有真的怪她，故而她一点都不紧张，反而笑嘻嘻地问：“现在我们可以谋划接下来的事情了吗？”
其实寇严不知道，徐庶何止是没有怪她，而且还十分后悔呢！他对自己刚才表现出的质疑十分后悔。弟子怎么可能是自己想的那种人，她还是个孩子啊！自己怎么可以吧成人世界的那些尔虞我诈，阴谋算计强加到她的头上呢？她早就明确表态过她不会去学刘备，也不屑于去学他的么！
心里正在鄙视自己，徐庶只能用一句似嗔非怪的话来化解一下尴尬。果然徒弟是个伶俐的人儿，很好地把话题接了过去，避免了自己继续尴尬。轻咳了一声：“嗯，你打算怎么做？”
寇严松了一口气：“我打算把孙绍带上，我与他一起入虎穴，慰问一下周瑜这只受伤的老虎！”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周瑜难道不会怀疑你吗？”徐庶明显是没有抓住重点。
“关于这一点，您尽管放心，他绝对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就像抢物资有曹兵作证一样，暗杀周瑜这事儿，虽然没有人证，可我有物证。”寇严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物证？”徐庶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个女孩做事情总是奇奇怪怪的，她哪里来的自信？
“物证就是周瑜身体上的那支箭。是皇叔还在新野的时候制造的。上面有制造时间和制造地点的铭文，皇叔营中应该现在还有同样的箭。”寇严的眼神亮若星辰。
徐庶却再度震惊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两年前就预见到了今天的事情。”
“怎么可能！”寇严呵呵一笑：“这些箭是陈到的，我杀了他，从他身边拿的，当时的确想着要嫁祸，却没想好具体怎么做，所以这一壶箭就一直留着了。没想到一直到现在才刚刚用上。只是黄小公子太过节俭，竟只用去三支，多余的箭如今只好弃了。”
听完她的话，徐庶再次无言以对。只要是能让刘备吃亏的事，徒儿总是能算计得那么长远，那么精准。
寇严却高兴了：“我这么一说，您应该同意了吧！”
“同意什么？”徐庶明显还是不在状态。
“同意我带孙绍去见周瑜啊！”寇严如是说、
“什么？你说什么？你要带孙绍去见周瑜？我不同意！就算要去，也该让你师兄带他去！”徐庶听见寇严说要亲自涉险，他马上就翻脸了。
“老师！你明知道我去才是效果最好的！”寇严不甘示弱，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我去的效果比师兄去的效果好一千一万倍！只有我亲自去了，周瑜才会彻底放下戒心，不会去想自己的后路已经被我们抄了，才会真的愿意与我们结盟。老师，在这个时候，请您把我当成是长沙太守，而非您的徒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323 羊入虎口 中
“我明白您的担心，不要担心我，只要您能够按照目标一步步走下去，收拾了皇叔，打开江陵城的大门，到时候，我与周瑜一起进了江陵，便不是周瑜困我，而是我困周瑜了！您要相信我！”
“妍儿……”徐庶无力地看着她。他曾经庆幸她是那么的聪明，睿智，成熟大气。可是现在，所有的这些优点都成了他痛恨的对象，如果她稍微平庸一些，只是一些些，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无可奈何？
徐庶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寇严还是决定对黄忠和寇封隐瞒。在与老师商讨了一些重要细节之后，寇严这才叫人把孙绍叫了过来。
孙绍随着黄忠来到公安。这才得知这一次长沙的敌人里有江东的人。他的姨夫周瑜带兵打过来了。听到周瑜的名字，孙绍又想起了母亲。真的是太久没有见到母亲了。似乎平日里忙动忙西的，对母亲的思念并不像刚到长沙那会儿那么强烈了。只是思念已经生根，扎入心底，除非见到了母亲。否则永远都无法释怀了。然而，自己身处嫌疑之地，这辈子想要再见母亲一面可能都是奢望了。
正这么颓丧地想着心事，外面忽然来了小卒说是太守大人命他去中军帐。孙绍听见寇严要见他，不知怎么的尽毁浑身发抖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卒奇怪地看着宛如打摆子的小军医，心说这是怎么了？太守大人叫你，又不是阎王爷叫你，你抖什么呀？难道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太守大人抓了现行？这么一想，小卒的顿时沉了脸：“快点儿，让碍手大人等你，你有几个脑袋！”
孙绍没办法，收拾收拾东西，背着药箱就往中军大帐来。进了中军帐，寇严第一眼根本就没认出眼前人是孙绍！这个低着头背着药箱穿着葛衣的人，是孙绍？
不过边上小卒很合时宜地提醒了她：“禀太守大人，军医钱奕带到！”
寇严这才从吃惊中缓过神来：“你下去吧！”小卒退出去。寇严忍不住上下打量眼前人，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转头看边上的徐庶，徐庶皱着眉头看着孙绍，心里对他仅有的一点怜悯也因为寇严即将陪他一起去周营而消失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情愿陪寇严去见周瑜的人是他！
“既然人来了，您就与他好好谈谈吧！属下告退！”妈蛋！眼不见为净！徐庶闷闷不乐地走了。寇严却毫不知情，只是对上了孙绍，她又摆起了晚娘脸：“看你这副模样，看来在军中做军医挺合适你的。”
孙绍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做军医适合他吗？似乎是挺适合的。跟着张仲景学医的这段时光，他终于知道学以致用的乐趣在哪里。
在江东的时候，他没有启蒙老师，是母亲教他识字读书。以前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的。但自从认了张仲景这个老师之后，他才知道，老师教学母亲教学有本质的不同，跟着老师学习的好处，多得数不清。只是现在再想以前的事儿又有怎么用呢？就算明白二叔对他是真的特别不好又有什么用呢？其实如果只有寇严一个人的话，还不如不知道，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也就算了。
可是，孙绍不是一个人，他还有母亲。温柔善良，内向软弱的母亲。现在想起来，母亲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走出这一步棋，打通所有的关节，让.乳.母带着他逃出吴县，来到建昌。
如果母亲知道，他刚到建昌没几天，太史慈就死了，他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就成了阶下囚，她还会选择这条路吗？
孙绍低着头，心中黯然。他以为寇严找他来，又要问他关于江东的事情了。谁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丧尸脸，轻描淡写地就这么宣布了命令：“找你来是想告诉你，给你两天的时间准备。两天后，陪我去对面，给你的姨夫……哎，你是管周瑜叫姨夫的吗？”
“叫姨丈“孙绍愣愣地回答。
“哦，姨丈。姨夫姨丈一回事，总之两天后你被我去对面给你姨丈治伤，就在刚才，他被暗箭之类的暗箭所伤，伤情不明。”寇严如是说。
“暗器？有毒吗？”孙绍皱眉问。
“我不知道，消息是探子送来的，当时太乱。探子也没能走得太近。”寇严随便扯了个谎。她对孙绍的反应很满意，在知道是去江东出诊的情况下，都没往其他方面想，一心只问病情。这说明他真的摆正了心态做一名医者而不是还存着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所以她的态度和软了下来、
“你去准备一下，用得上用不上的都准备着，我们呢，也是去表示个意思，并不是真的要你去抢对方军医的饭碗，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姨夫，哦不是，是姨丈。他受伤了，你也该去看看。虽然你二叔对你不地道，但是看在你娘和你小姨的面子上，去看看他，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你娘的消息。”
“你真的是带我去见我姨丈吗？你就不怕我去了之后，他们不放你回来或者不放我回来吗？”孙绍有些吃惊，小太守不是说不放自己走的吗？怎么这会儿有会同意带自己去见周瑜呢？要知道，自己虽然是军医，但因为是第一次苏军，其实还只是个新手学徒好么！她如果真的要给周瑜送医药的话，带谁都比带他强！难道，他真是是出于好心？不，不可能的！孙绍的脑回路打结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小少爷！”寇严不阴不阳地说。孙绍一个机灵，立刻就闭嘴了，眼前的小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的脾气也不是一般的不好。
“好了，你下去吧！”寇严板着脸让孙绍退下了。开始思考进周营之后的事情。周瑜见了她会吃惊吗？见了孙绍会更吃惊吗？他们会给她什么样的下马威呢？这次周营之行一定是紧张刺激得不行。周瑜啊周瑜，当年你算计黄老将军，结果被老师三下五除二就给打回了原形。这次，换我来算计你，你就洗干净了脖子等我来砍吧！
且不管孙绍是怎么想的，反正寇严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眼看着对面江东军因为周瑜的受伤而进入休整状态，整整两天，原本如滚油煎熬般热闹的战局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她就是看不惯对面那两家，给他们过两天安生日子已经是便宜他们了，刘备以为周瑜歇菜就轮到你了吗？怎么可能！
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什么时候轮到刘皇叔这个“他”了！第三天一大清早，趁着天还没亮足，寇严带着孙绍以及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卫寇希寇望，四个人一叶轻舟到了江对岸。绕过江陵城的时候，寇严还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依旧高大的城池，心说再过不多久，这座城就是我的了！
四人一路弯弯绕绕，避开了江陵城的守备和刘备的大营，直奔周营而来。与此同时，来自对岸的使者拿着寇严事先写好的亲笔竹书也来到的江东大营，比寇严更早一步求见周瑜。
江东大营此时高度戒严，周瑜受伤对整个江东军的士气来说真是个不小的打击。而且在这之前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依然没能拿下江陵城，此时难免有些人心浮动。好在周瑜的个人威望在赤壁之后达到了顶峰。将士们无不盼望着都督的伤尽快好起来，好运筹帷幄，拿下江陵城，他们也好早早地打道回府，与家人团聚。
当门上报告说有长沙来的使臣要面见都督的时候，周瑜肩上的箭已经拔出来了。厚厚的白色绷带上还有红色在渗出来。庞统并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坐在虎案里，没受伤的手里拿着一卷竹书，表情阴沉的可怕。
他已经知道，那支沾着他血肉的箭来自何方了、真是没想到啊！对方竟还有这样的胆量和可怕的野心。那天如果不是亲兵及时救援，那三支箭绝对会在他身上留下三个窟窿而不是一个，而他也一定会一命归西。
试想如果自己死了，而程普没来得急赶过来主持大局的话，这一支江东子弟兵会如何？江陵会如何？周瑜根本就不敢去想这可怕的后果。自此，他认识到一件事。刘备只是想要江陵，完了之后入川，他从没想过要和曹操争襄阳乃至夺天下。他根本就不敢去碰曹操。只有自己和孙权傻傻的以为他与曹操有大恨，听了诸葛亮的鬼话与他结盟。还好自己没事，如果自己死在这里了……好像对孙权来说也没什么亏的，至少他得到了江夏。
越想脸色越差，周瑜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了。这个时候听见外面报进来说长沙来的使者求见。眉头一皱，长沙来的？来做什么？对面公安屯着长沙的重兵，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在意罢了，对于这些脑子冥顽不灵的人，周瑜从来都不待见，更何况那边还有一个他一直比不过的徐庶。
324 羊入虎口 下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长沙的使者主动送上门来，不知道想干什么？难道也是想来分一杯羹的？早干嘛去了！如果不是因为长沙不肯结盟，江东怎么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刘备这头老狼？
这么一想，周瑜诡异地笑了：“把他请进来。”一个请字和之前让糜竺滚进去的滚字，一字之差，态度相差十万八千里。
徐庶派出的是他手下的一个刀笔小吏，名叫李真。平时做事十分稳妥，头脑也很灵活，徐庶就把他派去周营。李真很清楚，这活儿可不比以前那些跑腿儿的活，自己从一个微末小吏摇身一变成了长沙使臣了。光这个身份就足够他做梦否笑醒过来，
小太守帐下随便一个谁，身份都比他高，偏偏长史就派他来了，这么大馅饼落在他的头上他可得把它接好了，接稳了，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一定要小心，不能给办砸了。
他并不知道寇严竹书上写的什么，但徐庶跟他说明了，长沙要与江东结盟，挤开刘备，拿下江陵城！所以他去面见周瑜，除了递交竹书以外，还要获得周瑜的回应。
其实徐庶这是在考验李真，想看看他的能力是不是提升到了可以做他的副手的程度。目前他的手下一直都没有能够真正到他，能分担他事务的人，他想借机看一看李真的能力。
人精一般的李真怎么会没看出来呢？因此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在周瑜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回去好请赏、小卒说都督有请的时候，他很是沉稳地理了理衣袍。踱着步子不疾不徐地往中军帐走进去。引路的小卒见他如此，越发恭敬起来：“先生请。先生慢走。”
李真的虚荣心顿时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不过他也没有再继续夸张地表演下去，而是点点头。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步速。
不多时，他便看见周瑜坐在上面，也看见了周瑜肩上的绷带。目光一闪，踏上一步：“小臣长沙太守帐下李真，见过大都督。”
周瑜眉头一皱，李真？没听说过啊！上次来的糜竺好歹还是刘备帐下有些名气的官员。这个李真是什么鬼？不过他并没有计较这些，他只想知道对方干嘛来了。因此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长沙与我江东向来不睦，你来做甚？”
这句话一出，李真心里咯噔一下。周瑜的脾气不太好啊！比起我们温和儒雅的徐大人，差距不是一点点。心里不高兴，但李真却是满面笑意：“长沙与江东是有过节，毕竟一年经历两次摩擦，再好的邻居也会磨出火气来，大都督您说是不是？”尼玛，我们是想和你们睦邻友好互通有无，你们自己贪得无厌，总想着吃掉我们。还好意思说你我之间速来不睦？谁要和你睦啦！
李真是土生土长的长沙人，和其他长沙人一样，对江东这些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从来没好感。但今天为了任务，他觉得自己只有委屈求全一番。一想到这一节顿时觉得自己人格升华了。
周瑜的面色一僵。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使者！心里不高兴，便想在气势上压过对方。没想到他刚下开口，对面李真已经抢在了他的前面：“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其实和江东不睦那也只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太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把眼前重要的事情先给办了。”
“什么重要的事情？”周瑜疑惑，他不记得江东与长沙之间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我们太守大人听说，有人用长沙的城池与你们做了交易，抱了江东的大.腿，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只是现在木已成舟，给你们的我们也不要了，我们只想与你们合作，让那个出卖了长沙利益的小人尝到自己酿成的苦果！具体的合作细节都在这份竹书上，请大都督过目！”
李真说着话，把袖中的竹简递给周瑜的亲兵，由他的亲兵打开来铺在周瑜面前的案上。周瑜低头一看，煮熟上的字端正秀丽，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传闻长沙太守是个女童，原来竟是真的！
竹书上的内容与李真说的大同小异，长沙方面想与周瑜联合，将对面的刘备给弄死。到底要不要和他们或呢？弄死了刘备之后，这江南地界，可就只剩下长沙势力与江东势力这两家了。到时候他们之间能睦邻友好吗？根本不可能！
只不过，长沙方面的发展方向似乎一直都是往南而非往北，前阵子纳了五溪之后，听说又在都动交州的脑筋，按照周瑜的想法，他们会在公安屯兵也是因为要防着孙刘联军拿下江陵之后顺手南下把他们一锅端了。周瑜把这种屯兵定性成防御型的措施，这是没想到这小太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与他结盟，变防守为进攻，要做掉刘备！
之前没听说他们之间有过节啊？周瑜想了想，有些吃不准，以刘备的脸皮和手段，敢吃江东的东西没准也敢吃长沙的东西。说不定这两家之间有些摩.擦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且有一点是肯定的，刘备把江夏给了江东，的确是挖了长沙好大的墙角，要知道，长沙一直是举着刘琦的名号在做事，原本挂名在刘琦手上的江夏转眼成了江东的，小太守火冒三丈也不是没可能的。毕竟江夏的地理位置也是很微妙的啊！
想到这里，周瑜的心情变好了，脸上也出现了讽刺的笑意。不管怎么有人和他一起憎恨刘备，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么？而且，更关键的是，就在竹书的结尾处，有一句话引起了周瑜极大的兴趣。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如果都督觉得合作的事情是可以考虑的，本太守愿意亲自渡江与都督面谈具体事宜。
呵呵，没想到这小太守还真有胆啊！敢亲自来我大营与我面谈？好！就冲你这句话，我也要看一看，你究竟是女神童还是女傀儡！
之前还犹疑不定的周瑜因为这句话而改变了态度：“你回去告诉你们太守，我在这里恭迎她大驾光临！”
“这……您，您说什么？”李真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一声轻咳：“小臣会把您的意思向我们太守大人做汇报，不过，在这之前小臣要先确认一下，您的善意。”
“你这人倒是机灵。也罢，本都督今日心情不错，便不让你难做了。”说完，伸手从令架上取下一支令箭递给亲兵，后者把它交给了李真：“你把它交给你们太守大人，她自然就明白了！”
一条令箭代表一条命令，周瑜现在掌握着十万大军，还有孙权在后面不断地筹措新的兵源。这个左都督他做得名副其实。这一支令箭可以调用的资源足以表示周瑜的善意了。
李真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到底是年轻人，拿到令箭意味着回去便是天大的功劳。他也忍不住喜形于色了：“小臣这就回去禀明太守大人，并呈上您的善意。”
就在李真打算就这么打道回府，向徐庶邀功的时候。外面又进来了一个小卒。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惊掉了下巴：“启禀大都督，外面有个自称是长沙太守的女人要见您，她还带了医者，说是要给您看伤。”
周瑜闻言狐疑地看了一眼李真，见他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顿时撇嘴：“请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李真这会儿也想飞出去看看，真的是太守大人来了吗？长史没说太守大人会亲自过江啊！她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
不多时，寇严带着孙绍以及两个侍卫跟着小卒就来到了周瑜面前。当然，两个侍卫被缴了械。周瑜第一次见到寇严，寇严也是第一次见到周瑜。不过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周瑜面长面短对她来说没用任何价值，倒是边上发呆的李真引起了她的兴趣，看样子，她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本来嘛！她故意在使者出发之前出发，就是为了把这次会面给敲定坐实下来。不管周瑜同不同意，她都要进周营！只是这未免也太巧点儿了，看李真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慌乱。不用说，肯定是来不及对口供的慌乱了。
“李从事，你在这里，表示我的书信已经面呈了周都督？”寇严对李真和颜悦色道。
“额，是，是的，已经呈上去了。”李真一个忡怔，立刻激动得满脸通红。太守大人刚才称呼他为李从事！他哪里是从事啊！只是小吏而已好么！不管是太守大人手下的从事，还是长史手下的从事，都不是他敢奢望的职位啊！
“那你手里攥着的，这是什么呀？”寇严好笑地看着李真。
李真暗骂自己一句该死，立刻把手中的令箭举高，自己跪了下去：“启禀太守大人，这是周都督的诚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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