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定武小站练兵
付正明连连摆手：“您太谦虚了，要说您都是跑腿打杂的，那我们都愿意跟着您，给您当跑腿打杂的！”
“哈哈！”他大笑起来：“你快别逗我了！你一个主管刑侦的头儿，天天跟着我打杂，那我成什么了，真成刑警头子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可没这几下子啊，象我这么瘦，可是经不起那些什么匪啊贼啊的三拳两脚啊！”
付正明笑道：“不用！不用！您是智者，用不着冲锋陷阵。这种打打杀杀的活儿，让我们去干就好。您还是运筹帷幄，居中调控就好。反正啊，我们都服您，有您在，我们干活儿都有主心骨……”
这位付局长的话还没说话，他就已经瞥见刘季峰正在向自己招手，于是笑着打断付正明：“看看！我们主任叫我，我又得去跑腿打杂了不是，你要是跟着我，有什么好？哈哈！”
一边说笑着，一边起身，快速来到了刘季峰面前，低声道：“主任，有什么吩咐？”
刘季峰微微而笑：“你小子刚才设计了一出好戏啊！”
他故作无辜地摊开双手：“主任，瞧您说的，我哪有啊？”
“好啦！”刘季峰斩钉截铁地挥了挥手：“刚刚亦选书记已经和我说了，你小子就别在这儿给我打马虎眼啦！刚才那场戏够给力，接下来怎么演，亦选书记让我配合你，你说说吧！”
“嘿嘿！”他坏笑道：“我在您眼里，是不是只会出些损招坏招啊？”
刘季峰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笑着将话题避开去：“这损招坏招要是出好了，有时也能派上大用场。我听说，你这两天整治那个季如河，用得可都是个顶个的损招坏招，结果还真有效，比那些什么冠冕堂皇的正招儿管用多了！”
“哈哈！”他大笑起来：“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师父，我这以后名誉要是毁了，不是别人，就是您给毁的！”
刘季峰摆手：“别！这可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了，别贫了！说说吧，怎么个出招法？”
他放低了声音：“刚才这十几员干将都一气儿喝下去半斤，这会儿应该都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再给他们添把柴！”
刘季峰笑道：“你小子这是要火上浇油啊！你说说，对付敌人可以用这损招儿，可这些干警都是咱们自己人哪，你也下得去手？”
“嘿嘿！”他轻轻摇了摇头：“您可不知道，这十多人呜呜泱泱地把亦选书记围在中间，差点儿就把大老板给惊着。大老板说了，把今儿这酒当作一场斗智斗勇的小仗来打。再说了，确实都是自己人，不过自己人也得互相操演操演，练练兵嘛！”
“好好好！”刘季峰苦笑：“就听你的！你说说吧，怎么个火上浇油法？”
他略一沉吟：“这样吧！师父！我觉得您说得对，这些人都是自己人，逼得太紧了确实不好。而且今天是给他们庆功，要是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全放翻了，也太不切合主题了。他们是功臣，还是让他们多享受一下庆功宴的乐趣吧。这样，咱们俩先去敬亦选书记，怎么样？”
“敬亦选书记？”刘季峰瞪大了眼睛：“小子，亦选书记刚刚可是喝下去满满一壶啊，咱们这时候再去敬他，你这是要往他身上浇油不成？”
“哈哈！”他笑了起来：“哪能呢！放心吧，大老板的酒量我知道，刚刚这二两多酒，对他来说就只是漱漱口。这样，咱们一人倒满一壶去敬他，让他随意，最多喝半壶。这样做，既向这些干警们展示我们的诚意，绝不落井下石，而且，也显示一下咱们自己的真实酒量。”
“好啊！”刘季峰笑着点头：“我看你小子是看别人一壶壶干，已经憋不住了，也想露露峥嵘吧？”
“那可不是！这只是第一手，后面还有二手、三手呢！”他笑着摇头。
“你小子，竟然还藏有后手呢？”刘季峰颇感惊讶：“难怪原来在组织部的时候，我就听说你小子已经深得亦选书记真传，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啊。我这个师父，看来以后真的只能当个挂名的了？”
他忙道：“别啊！您这师父当得好好的，可得好好带我才是。再说了，请您当师父，可是亦选书记钦点的，他都不介意，您还介意什么？”
刘季峰笑了：“说不过你！快说说吧，这二手、三手又是什么？”
他微微一笑，接着贴近刘季峰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话。
“嗯！”刘季峰听完之后，频频点头：“我看成！还真是好计！既声东击西，又李代桃僵。就你小子这脑袋瓜，谁要是站在你的对立面，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别！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他端正了神色，“咱们这可是落实亦选书记的指示，小站练兵！”
“好好好！小站练兵！那就练练吧！”话说到这儿，刘季峰突然一怔，象是想到了什么，继而重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好你小子，够有野心的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小站练兵指的是袁世凯吧。虽说就在一个小小的车站练兵，可练出来的却是完全脱胎换骨的‘新军’，这些个将领武官，后来统治了中国十来年呢！”
他竖起了大拇指：“师父大才！知史如流，徒弟佩服！”
刘季峰笑骂：“行了！你就别在这儿埋汰我啦！现在亦选书记逢人就说，你的文史修为早就突飞猛进，已非当日吴下之阿蒙啦！”
他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其实，他刚才说的这个“小站练兵”，虽然有些随意，但确实是有所指的。
当年，正值清末甲午战争之后，袁世凯奉旨在天津督练新建陆军“定武军”。因其队伍训练营地在天津东南七十里的一个铁路站，位于天津至大沽站中间，故被称小站练兵。
可别小看这个小站，其历史意义重大。袁世凯在这儿，可是动了大脑筋，下了大血本。
其以德国的军制为蓝本，制订了一套具备近代陆军的组织、训练、教育、招募、粮饷、军官作用等制度的建军方案，摒弃了八旗、绿营和湘淮军的旧制，注重武器装备的近代化和标准化，强调训练严格性，成为中国近代陆军的创先河者。
就是这个“小站练兵”，奠定了袁世凯一生事业的基础，最后形成了北洋军阀集团。此集团影响中国政局十余年，对近代中国历史的发展影响巨大。包括后来赫赫有名的段祺瑞、冯国璋、张作霖、吴佩孚、曹锟、徐世昌、孙传芳，都是袁世凯培养出来的精英，也成为这个集团的中坚力量。
后人归纳“小站练兵”的历史贡献，曾经用了十个“第一”。
一，第一次规范设置步、骑、炮、工、辎重等陆军主要兵种，全部编制装备近代火器新式作战装备，组成中国多兵种合成的近代陆军。
二、第一次仿效西方现代军队，形成军、师（镇）、旅（协）、团（标）、营、连（队）、排、班（棚）的编制，建立规范的随军医院和使用近代通信手段的专业分队，并全部配备新式通讯与观测装备、辎重车等。
三、第一次按照西方近代军队模式制订训练大纲，并以西式律令操法训练部队，结合中国古代练兵与管理经验制订出各类军法军规。
四、第一次参照近代欧洲国家的陆军征兵标准，制订士兵招募制度，鼓励有文化者从军，促使中国的军队成分发生变化。
五、第一次设立参谋营务处、执法营务处、督操营务处等正规参谋机构、军法执行机构和训练监督机构，提高军队指挥与管理效率。
六、第一次设立粮饷局、军械局、转运局等较为完善的近代后勤保障机构，提高部队军事行动的保障能力。
七、第一次废除跪拜等旧式封建礼仪，组建正规军乐队，以文明军事礼仪规范官兵的日常行为。
八、第一次创办各类军事学堂、学兵营、训练队等一系列学科健全、管理规范的军事教育机构、派遣军事留学生出国深造，并委任毕业生或留学生担任部队各级军官。
九、第一次仿照西方陆军军制，在中国的军队中实行正规的近代军衔制度，进一步促进中国陆军的正规化建设。
十、第一次按照近代陆军单兵作战的要求，淘汰笨重的旧式军服，采用西式军服制式，使新军部队面貌焕然一新。
……
刘季峰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自信，出声问道：“就算是小站练兵，你打算怎么个练法？”
他眨了眨眼睛，道出原委：“今天来这十多人，成为我们核心的作战力量，已经是小有所成。不过，聚兵容易，练兵却难。比如他们今天打了个大胜仗，咱们也特意为他们办了个庆功宴来鼓舞他们的士气。但是，虽说我们在庆功宴上订立了规矩，还设置了我和董书记挡驾，可他们还是忍不住内心激动去敬亦选书记。照说这是正常情绪，可以理解。可在今后的作战中，就不能再有这等越界之心了。袁世凯弄了‘十个第一’，却始终没有说出‘一戒’，最终导致他翘辫子后群雄纷争。咱们吸取教训，在练兵的时候就明确‘戒’为何物，让他们再不敢越界，您看行么？”
第五百六十六章 实力昭示公平
刘季峰笑道：“好！要是能达到这个不越界的效果，那可真是比‘小站练兵’更高明了！咱们走吧？”
“好！走！”他笑着回到座位，拿起了自己的分酒器，没忘了冲付正明挤挤眼睛：“看看，我们季峰主任要拉着我去敬亦选书记，这可是你们刚才开的头，我们这下也开始自我作战了！”
付正明笑了：“领导不敬，早晚是病嘛！虽说你们天天和亦选书记在一块儿，但今天这场合，该敬也得敬不是？”
“是是是！”他笑着回应，重新回到刘季峰身边，一道走向王亦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亦选正与董清明畅聊，见他俩过来，本以为是来敬董清明的，却见他俩站到了自己旁边，不由得愣了一下，继而挥手：“你们俩敬董书记了么？赶快敬！”
董清明笑了：“别啊！先敬亦选书记，他可是咱们的大老板、大班长，先敬主要领导！”
这一下，王亦选没话说了，只得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你们俩这叫自相残杀啊！”
二人笑道：“书记！我们还是先敬您吧！虽说咱们天天在一块儿，可要是不先敬您，他们总有得说！”
“好！”王亦选也不再推脱，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办公室辛苦，整天没日没夜的，还得任劳任怨，从来只有不好，没人说好，有时还得忍气吞声。不容易！来来来，咱们好好喝喝！”
“谢谢书记的肯定和理解！”二人发出由衷感叹。
王亦选笑着提高了声音：“好！唐卡，那你说怎么喝吧，反正你今天是监酒官，我们都听你的！”
他当然知道，王亦选这是故意说给付正明等人听的，不由笑道：“好！书记，那我先说说！既然刚才付局他们已经开了一个好头，要不就还是按照那样一个二比一的比例吧。不过，您刚刚可是喝了整整一壶，现在就是再喝下去一壶，可就太多了。这样吧，我和季峰主任把这一满壶干掉，您喝半壶就好，成吧？”
“成！”王亦选痛快地笑了起来：“你这位监酒官发了话，当然成了！”
他这时故意斜着眼睛看了一下付正明等人，发现他们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边，看来已经达到了效果。
他们这么一关注，就会知道自己和刘季峰一点儿也没“偷奸耍滑”，敬王亦选都是二比一，一视同仁。同样的，王亦选这一下喝下去半壶，也是真刀实枪的。
行武之人，都不喜欢玩虚的，要想让他们服气，就得真刀实枪。这真刀实枪一亮出来，就能够得到他们来自心底的信任。
觥筹交错，王亦选喝下去半壶，他和付正明喝下去整整一壶。
就在三人仰脖喝酒的时候，本来热闹非凡的酒桌一下子变得静谧起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他们三人，直到三人都一饮而尽之后，大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好！太好了！亦选书记真是海量啊！”众干警纷纷感叹。
王亦选笑道：“这两个办公室主任，自己人还喝这么多！这叫什么？这叫举贤不避亲，也叫一视同仁！老董，老付，就从这一点上看，唐卡这个监酒官还是挺公正的，是吧？”
董清明和付正明急忙答应：“是是是！哎呀！唐卡一直很公正，今天您让他当监酒官，还真是恰如其分！”
“哈哈哈！”王亦选笑着挥了挥手，“看看！唐卡，现在大家对你的评价都非常高啊！好了吧，已经敬了我，接下来该敬董书记了吧？”
“是是是！”二人连声答应。
董清明这时主动站了起来，笑道：“好啦！亦选书记啊，我和这二位主任也是经常见面的，还是别敬了吧？”
“那不行！”王亦选当然知道自己仍在演着“三簧”，所以不住摇头：“他们二位天天见我，比我媳妇见我的时间还长，这不是也喝下去一整壶了么？你难道比我见他们还多？”
这样一来，董清明不敢再多说了，只得哈哈笑道：“好好好！既然亦选书记都发了话，那咱们就互敬吧！你们二位，要不要回去吃口菜，歇会儿再过来？”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足以证明董清明还是非常照顾刘季峰和唐卡的。
也是，刘季峰升为市委常委，也就是这一年半载的事情，很快就会和他老董平起平坐。而这唐卡一直就是王亦选的爱将，更是他老董的死党，怎么也得照顾则个。
二人相视一眼，对董清明笑道：“好啦！就不回去了，要不然也显不出我们心诚来啊！”
董清明一愣，没想到这二人如此豪爽，看来这是要向刚才那帮刑警们看齐，也一气喝两壶的节奏啊！当下也不便反对，端起了酒杯，说了一句活话儿：“那咱们就比划比划吧，都是多年的情谊了，就不用再喝这么多了吧？”
“那不行！”唐卡笑道：“您可是亦选书记帐下的大帅，我们刚和亦选书记喝了一个满壶，和您也得按照这个标准吧！来来来，服务员，给咱们董大帅的分酒器里倒上酒！”
谁也想不到，“董大帅”这个叫法在这场庆功宴之后，就逐渐在整个西京叫开了。当然，这是后话。
“得得得！”董清明本想保护他们，却没想可他们并不领情，想想也是，这二人已经拎着壶到了这儿，王亦选还在旁边看着，哪有再坐回去之理。于是，这位“董大帅”豪气涌了上来：“好！服务员，给我也倒满了，我和这二位就不整什么二比一的比例了，就喝一比一，哥仨儿来一个满壶！”
嘿！要说这“董大帅”确实够豪爽，竟然还主动要求一对一，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现场的气氛又一度被推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三人身上。
唐卡这时笑着摁住了董清明的分酒器：“董书记，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主要是您刚才和老霍已经喝了一个满壶，所以这会儿还是喝半壶吧。而且您是领导，哪有和我们喝一样多的道理？”
“不不不！”董清明的拧劲儿上来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郑重建议，今天二比一这个比例，只针对亦选书记一人适用。咱们这些人，都是具体干活儿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一比一。更何况，今天是庆功宴嘛，大不了喝醉了回去睡一觉。亦选书记，您说呢！”
王亦选不动声色地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慢慢咀嚼之后，下了定论：“你是董大帅，听你的！我觉得行！那就这么执行吧！”
“好！”董清明得了旨意，抢过唐卡摁住的分酒器，让服务员继续倒酒。
唐卡笑了，略为无奈地放开了手，和刘季峰一同笑道：“好吧！既然亦选书记和您都这么说，那我们就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来！董书记，我们哥俩敬您！”
董清明大笑：“好好好！别说敬，咱们互相道贺，今天这个大好的日子，咱们哥仨儿好好地贺上一贺！”
“好！干！”
“干！”
三人将这满满一壶饮尽，看得付正明等人都呆了。
只在一瞬间，这些干警们已经意识到，唐卡和刘季峰已经喝了整整两壶了，董清明也是两壶，就连王亦选也已经喝下去了一壶半，这可都是实打实的。
天！本来还觉得他们这么多人一下子喝下去半斤有些多，可是转眼之间，就被唐卡他们统统追上了。这样一来，谁也不比谁少喝，还真是挺公平的啊！
唐卡这时斜眼已经瞥见了他们的表情，当即和刘季峰笑着请董清明落座。二人走回自己的座位，吃起了菜。
他才在座位上坐下，旁边的付正明就竖起了大拇指：“唐领导，难怪亦选书记说从来没见您多过，还真是如此，我看这两壶下去，您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哈哈！”他笑着夹起了一块水煮牛肉放到嘴里，边吃边道：“我这酒量真不怎么样，跟你老兄比起来都差着层次呢。你看看你们这十来人，个个喝完后都没什么反应，这才是真正的壮士呢！”
“他们呀！”付正明摇了摇头，在他旁边用手指指点点：“实话告诉您吧，这都是硬撑着呢！您看看，那两个负责清理草地的小范和小赵，酒量最差，现在眼睛都直了。那个‘雷震子’小雷，喝酒也不怎么样，现在身子已经开始打晃了！”
“嘿嘿！还真是！”他笑看众人，说出一句：“这小雷看来弄‘炸雷’是强项，总能把别人给震着。可是一旦别人端了酒，他就自己把自己震得打晃了啊！”
“谁说不是呢？”付正明叹道：“我也没办法，这平日里小酒老让他练着，可这酒量就是上不去。这不？一会儿非闹笑话不可！”
“哈哈！”他笑道：“能一下子干掉半斤酒，已经不弱啦！如果每个人都能象你老兄这么能喝，那还不把这老霍这儿的酒给喝空了？”
付正明摆了摆手：“哪儿啊！唐领导，我和您交个实底儿吧。刚才这两壶下去，我也不行了。我估计最多再来一壶，就该钻桌子底下去了！”
“是么？”他看了付正明一眼，微微而笑：“我刚刚起身去敬王书记和董书记之前，看你是有些打晃，可这么一会儿已经缓过来了，我还说你这调整能力够强呢？”
第五百六十七章 车轮战法无敌
付正明叹道：“照理说，我这平时慢慢喝，也能喝个一斤多，酒量不弱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可我就怕这种急酒，别说刚刚一气儿喝下去两壶，就是一壶，也费劲。不过，今天这酒是好酒，气氛也好，所以还能调整过来。但是，我估计要是再来这么一下，就肯定不行啦！”
“哈哈！”他笑着实施安抚：“这么说来，你还是抓紧吃点儿硬菜和主食，省得一会儿肯定还得有人敬你。看今天这架势，这会儿才只是刚刚开始啊，后面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真是！”付正明点了点头，“唐领导！谢谢啦！您这说得是！现在还真得抓紧时间垫点儿，要不然真挂了，非丢人不可！”
见付正明低头一顿猛吃，他笑而不语，淡定自若地夹了一块烤馒头片，慢慢嚼着，然后又盛了一碗当归汤，不紧不慢地喝着。
过了一会儿，他斜眼瞥见靳云诚端了酒杯冲自己走了过来，不禁微微一笑，等到靳云诚近前，他已经站起了身：“云诚，你这是？”
靳云诚满脸是笑，举着手里的酒杯示意：“主任，我来好好敬敬您啊！”
他故意拉下了脸，抓住靳云诚的话做起了文章：“云诚，咱们哥俩铁瓷，怎么还叫起您您您了呢！见外啦！来来来，咱们喝一个！”
“好！”靳云诚端起了手中的酒杯：“那好，我把这一杯喝完，您随意！”
“哎呀！那可不行！”他笑道：“咱们哥俩这么铁，我怎么能随意呢，刚刚清明书记不是已经下了命令了么？除了亦选书记之外，咱们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比一。所以，咱们这被敬的，也得喝满杯啊？”
“是啊！”董清明耳朵尖，居然在酒桌的那头也听到了，当即扯着粗嗓子说道：“小靳啊！唐卡可是你的楷模啊！你和他虽说同是秘书出身，可就这两年，你们两个这差距可是大大的被拉开了。唐秘书的历练和变化，可是有目共睹的，这两年一步一个脚印，走得特别踏实。作为后来者，你得向他这位先行者多多学习啊，既然是学，这小杯哪能表示感情啊，换大壶！”
“换大壶？”靳云诚瞪大了眼睛：“董书记，这……”
董清明笑了起来：“小靳啊，你不会连这个也要往外推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一个‘雷子’也没炸，一直在用小杯喝吧。你看看我们几个，已经是两壶起步了，亦选书记也喝了快两壶。不能就你特殊，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
“好好好！”靳云诚急忙折回去拿分酒器，边走边解释：“董书记，我喝一整壶没问题啊，主要是考虑唐主任，他已经两壶下去了，要是再和我喝一整壶，就该是三壶了！”
“哦？”董清明停顿了一下：“原来是这样，说明你小子还不错，知道为别人考虑。那你就降低一点儿标准吧，主动喝一壶，让唐秘书随意！”
“是是是！”靳云诚连连点头，“我就是这么考虑的，唐主任？”
唐卡只是笑，慢悠悠地把面前的分酒器倒满，然后摇了摇头：“别随意了！既然规矩已立，还是不要改了。说好了一比一，就一比一吧。谢谢云诚和董书记的好意，我和云诚也是老搭档了，要喝就喝个痛快。来来来，云诚，咱们哥俩干一个！”
众人皆愣住了，只见这两位大秘书举壶相碰，一饮而尽。
天！这个唐秘书，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喝下去三个满壶了，他得有多能喝啊！
只这一壶饮尽的时间，他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一代“酒神”已然呼之欲出。
更重要的是，他刚刚在饮尽这一壶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既然规矩已立，还是不要改了”，说得很是掷地有声，让众人不得不想起他在一开始时就订立了不许灌王亦选酒的规矩，可后来他们没忍住，还是趁他去送震霍岳时，抓空组团去敬了王亦选，让这位大老板喝下去整整一壶。
还算他们有所领悟，开始意识到眼前鏖战带来的隐忧，或许与此相关。
实际上还真是与此相关，由唐卡操盘的“小站练兵”现在还只是刚刚开始，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小有战功的干警们令行禁止，真正成为进可攻、退可守的钢铁雄师。
当然，要想把兵练好，带兵的将领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正如他，虽说论武力，不如这些干警中的任何一个，但要是论智商和情商，都令他们望尘莫及。更何况现在他打算用“酒量”给这些干警以“训戒”，那就要求他自己得有莫大的酒量才行。
他与靳云诚将壶饮尽后，一边与之寒暄，一边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付正明等人，看到了他们眼中的隐忧之色。不禁笑笑，与靳云诚话别，然后远远地看了刘季峰一眼。
刘季峰看到了他的眼神，当即会意，端着分酒器走了过来。
照理说刘季峰是市委办主任，即将升任市委常委，进入市级领导班子，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他的顶头上司。可就是他这么一个眼神，就端着分酒器走过来。副职指挥正职，这也算是权力场上的一道奇观了！
放眼整个西京，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当然，他胆敢如此，也是因为王亦选授权“运筹帷幄”，别说刘季峰了，就算是王亦选本人，也得服从他的调动和安排。
刘季峰面带微笑，径直来到了付正明的面前，惊得这位老刑警慌忙站起：“刘主任，您这是？”
刘季峰扫视了坐在付正明下首的各位干警，笑道：“付局，我来敬敬您和您手底下这些得力干将，不知道是不是能赏脸啊？”
付正明急忙摇头又点头：“哎呀呀！刘主任，您太客气啦！您说您这么大的领导，亲自端着壶就过来了，我们都还没去敬您呢！”
刘季峰笑道：“咱们之间，谁敬谁都是一样的！这次大胜，你老付担任现场总指挥，布置调停得当，这些得力干将们英勇作战、奋不顾身，堪称楷模啊！我这个局外人，既羡慕又钦佩，得好好敬敬你们！来来来，直接用大壶吧！”
“这！”付正明略一沉吟，但一下子想到刘季峰这也已经是第三壶了，于是大手一挥，众干警纷纷起立。
“服务员，给他们把酒满上！”付正明下了令。
众人本想相拦，但见刘季峰手里分酒器是满满当当的，而且付正明又下了令，只得纷纷拿过了分酒器，任由服务员倒满。
唐卡这时坐在他们旁边，不动声色地看着，见众人已然面露难色，强颜欢笑，尤其是刚刚付正明提到那几个不太能喝的主儿，身子已然开始打晃儿。
“来来来！敬众位英雄们！干一个！”刘季峰高高端起分酒器，一饮而尽。
“好！谢谢刘主任，咱们一块儿干了！”付正明发了一声喊，众皆响应，豪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迅速干掉。虽说有人酒量不济，但这种拼了命往上冲的气势还是值得肯定的。
等刘季峰寒暄了几句，反身离开的时候，唐卡又注意观察了一下，不光付正明提到的那三名干警，包括“神吹”小崔，“蛙王”小陈，都已经展现醉态，甚至付正明都开始不停摇晃脑袋，一副肚里已然翻江倒海的模样。
他笑着当起老好人：“老付，你快吃口菜压压吧，也让你的手下们赶紧多吃。这喝大酒啊，最怕就是肚里没食儿！今天这场合，咱们自己人可千万别拘束，也不会有人计较什么吃相好看不好看的，赶快垫点儿吧！”
老付连连点头：“谢谢唐领导！哎呀呀！都说干刑警的能喝，我看这纯属瞎说，真要是遇到了咱们市委办的，这么多刑警一齐上，也不是个儿啊！”
他笑着摇头：“可别这么说！你们刑警平时办的都是大案要案，真正喝酒的时候，要么是案件办结的时候，是快乐之酒。要么是毫无进展的时候，是苦闷之酒。你们才是真正不容易，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的。我们这些就是搞些服务工作，没有什么苦涩一说，所以这心情不一样，喝起来的感觉也不一样啊！”
“唐领导！您！”付正明见他说出这番话，很是惊讶，继而叹道：“真是没想到，您没干过一天公安，却对我们如此了解？连我们案件毫无进展时喝的是苦闷之酒都知道，我真是服了您了！”
他夹起一块东坡肘子放到付正明的碟子里，笑道：“咱们就不要在这儿互相佩服、互相吹捧啦！总之，今天可以把一切都放下，喝一顿快乐之酒，不也挺好么？就象董书记说的，大不了喝醉了回去睡上一觉，是吧？”
“是！”付正明瞬间恢复了豪气，虽说仍然感觉酒气上涌，但心情好了许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了起来，还不住地张罗那些手下赶紧吃菜。
隔了一会儿，他正考虑是否自己站起身来，象刘季峰那样开展又一轮攻势，却发现王亦选正在看自己。
他一惊，急忙与王亦选对视。
王亦选这意思可是再明白不过，小子，瞅这情况，已经进行到了这个份上，是不是需要我出马了？什么时候需要的话，说一声啊！
他急忙轻轻摇头，意思是您已经喝了不少了，还是让我来吧。估计我再提议喝一个满壶，他们就该差不多了。
却没想到，王亦选竟然也在微微摇头，看来是并不赞同他的提议。
他愣住了，正想着如何回复，却发现王亦选已经端了分酒器站起身来。
他赶忙站起身来，迎了过去。
王亦选却只是笑，冲旁边的董清明说道：“老董，咱们两个也组个团，一块儿敬敬你手底下这些得力干将们？”
第五百六十八章 酒正酣训正巧
董清明一惊，急忙站起身来：“哎呀呀！好啊！书记啊，我正想提议呢！又想让您多吃口菜，那咱们走吧？”
“走！”王亦选边走边笑，望向董清明手中的分酒器，用商量的口吻问道：“老董啊！咱们两个是不是端半壶去就行啊？”
董清明一怔，答道：“书记，您是肯定喝半壶就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不过，我还是喝一个满壶吧。因为刚才已经立了规矩了，只有对您是二比一。对我来说，和他们一样，都是一比一！”
“哦？”王亦选微微一怔，继而释然：“那好吧，听你的！”
董清明大悦，让服务员把自己的分酒器满上，快步追上了王亦选，然后又回身冲靳云诚招了招手，张罗其过来：“云诚，你也来吧。正好你今天也穿着警服，也算是一线干警了！”
“好好好！”靳云诚连忙答应，让服务员将分酒器倒满，追上了他们。
两位市领导一起端着壶来敬酒，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付正明不敢怠慢，急忙领着众手下起立，张罗服务员倒酒。
群星璀璨，将王亦选围在正中。
王亦选灿烂而笑：“来！刚才你们敬了我，我喝了一个满壶，你们喝了两壶。现在我来敬你们，为了表彰你们今天立下的功绩，也为了给你们打气鼓劲，在今后越来越残酷的斗争中取得更辉煌的战绩！来，咱们干！”
“好！干！”群情振奋，一饮而尽。
这一壶再下去，已经不用唐卡亲自出马，所有的干警们就已经喝了四壶，也就是整整一斤酒了！
王亦选喝完之后，微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在董清明的陪伴下回到了座位。
他微笑着落座，再看付正明等人，已是东倒西歪，不少人已经明显高了，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相互间大笑着说话，有人甚至大着舌头哼起了小曲。
他这时选择了默然不语，静静地吃着桌上的美食。约莫十分钟之后，他才抬起了头，发现王亦选和刘季峰也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他微笑着点头回应，轻轻起身，象拿一件艺术品一样将面前的分酒器提起，站到付正明的身边：“老付，咱们也算一个战壕里的吧，和这所有的兄弟一块儿喝一个？”
“唐领导！”付正明咋了咋舌，本想拒绝，但看他的眼睛甚是真诚，让人无法拒绝，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自己和这帮兄弟之所以能取得今天这些所谓的“功劳”，都是仰仗于他。离了他的运筹帷幄和随机应变，别说得此功劳了，连季如河藏了这些宝贝都不知道。
这位付大局长下意识地去看手下这些人，发现他们已经站了起来，几乎每个人手里都自觉地拿着分酒器，不由叹了一声，唐卡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实在是比自己还高。
也是，虽说自己是现场总指挥，但他们其实心里都清楚，自己这次指挥得这么好，全在于背后有一个“影子军师”唐大秘书。只要这位大军师一出招，必是先声夺人，而且伏有后手。季如河在他的面前，根本走不上三个回合。
所以，就算自己拦住不让喝，这十来个人也不会答应的。对于象他这样有本事的人，他们是发自心底佩服的。就象自己在当刑警的时候，对“师父”董清明的崇敬，是完全发自肺腑的，别说喝下去这一壶酒了，就算是拼了性命都行。
于是，这位付大局长冲他笑了一下，摊了摊双手：“唐领导啊！您看看，就算我说不行也不成啊，大家伙看到您端壶，都主动站起来拿壶了。我要是真拦了，他们就该打我的闷棍了！”
“哎呀！说这个可就见外了！”他笑道：“他们可都是你手下最得意的干将！我呢，虽说负责出出主意，但实际上，我也是你们这个团队中的一员，在最要紧的关头，也服从你老付的指挥，大家说是吧？”
众人本来都将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正琢磨着怎么把这满满一壶喝下去，可是见他又和付正明打起了趣，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敢作答，纷纷将目光望向了付正明，等待这位头儿来作答。
付正明见众人望向自己，不禁苦笑一声：“唐领导，您这么说才真是打我脸呢！看到他们的表情了么？他们对此都不信！我呢，更是有自知之明。要说真由我指挥他们，打不了这样的胜仗。真正的指挥者，还得是您！对此，我们已经讨论过无数遍了，绝对是心服口服！要说这些家伙可都是牛惯了的，平时真想让他们说个服字，比登天还难。可对于您，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这么说来，我还真可以考虑去咱们局里兼个什么职是吧？到时候你老付，不会第一个跳出来说我抢你的饭碗吧？”
“哈哈！”众人皆笑，都被他的插科打诨给逗乐了，连付正明也忍不住笑：“不会！不会！您要是真来局里，我第一个举双手赞成。要不然，等把这个作恶多端的季如河还有那个悬而未决的万年青做实了，您就来我们局里当一把手好了，我们这些人绝对双手捧着您！”
“嘿嘿！”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冲付正明笑道：“老兄，这些事情都还是保密的吧，怎么这时全给说出来了？”
还没等付正明解释，他就坚定地挥了挥手，提高声音：“好了！先不说这个！老付，咱们就说说这些天结下的生死之情吧！这一壶，我真心真意地敬哥几个！咱们干了吧，干完了之后，我有几句话说，好吧？”
“好！为了咱们的生死之情，干了！”众人高举酒壶，将酒倒入肚里。
他饮尽之后，脸不红、气不喘，就这样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
再看众人，已是东倒西歪，不成样子了。
很多人已然站都站不稳了，纷纷想找个地方坐下，但见这位唐大秘书仍然站着，没有一点儿坐下来的意思，也就不好意思坐，硬撑着站立，就这么晃悠悠地看着他。
有几个人壮起酒胆，大着舌头说道：“唐秘书！我们是服了您了，就您这酒量，我们根本比不了！您看您和我们喝得一样多。可您一点事儿都没有，我们可都不行了，已经是天旋地转了！”
“哈哈！”他笑了起来：“咱们都是性情中人，不就是酒嘛，兴之所致，哪儿还敢什么量不量的！”
说到这儿，他径直望向了付正明：“老付，我刚刚说了，喝完这壶酒之后，还有几句话想说，你看我能说么？”
付正明忙道：“能说！能说！瞧您说的，您跟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见外了不是？不过，我不怪您，主要还是怪我们，光顾和您一起喝酒了，还没请您作指示呢？来来来，咱们一起鼓掌，有请唐领导给我们作指示！”
“好！”众人纷纷鼓掌，虽然掌声不是很齐，但还是非常热烈的。
他这时斜眼瞥了一下王亦选和刘季峰，发现他们正关注着这边，因为知道他刚才这一壶下去已是致命一击，现在该是进行收官“训诫”的时候了，所以都对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得到两个上司的认可，他心里有了底。
照理说，这样的训诫，其实让王亦选来说最有威严，也最有震慑力。但是王亦选毕竟是大老板，抓的都是大战略、大方向，象今天这样“以此为戒”的训令，如果由王亦选来进行，也不是很合适。
这是因为，中间毕竟还隔着一个董清明。如果越过这位政法口的头儿，直接由王亦选来下指令，会有越俎代庖之嫌。而换了他唐卡，就没有这样的担忧了。
他是受了王亦选的委派，担任这个“奇袭小组”的联络官，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已经在所有人心目中树立了很高的威望，能够完全做到“政令畅通”。反正已经在这些人当中下指令已是熟门熟路，众人也很接受，连董清明也都认可。所以，还是由他来说，更为恰当。
他略微停顿一下，开始了由浅入深的“训诫”。
“付老兄，各位兄弟，我和诸位通过这次作战任务，也算是生死兄弟了。我问一句题外话，你们现在肚子里是不是翻江倒海的，觉得特别难受，要不是因为生生在这儿憋着，是不是都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吐上一场？”
“是是是！”众皆点头，付正明更是翘起了大拇指，赞叹不已：“唐领导！要说您就是够豪爽，够直率！咱们兄弟这些人的心思，您算是最了解了！今天这庆功宴，到了这会儿，我们这些人已经喝下去整整五壶，小一斤半酒，早就突破了极限了！我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就算办了前些年那个‘6.23特大传销案’，也没有喝这么多酒。而且，这一下干一壶，搁谁也受不了啊！要不是因为亦选书记、董书记、刘主任还有您在这儿，我们拼了命地在这儿死撑，早就找个地方吐去了！”
“好！”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有一说一！现在，你们不用顾忌这些领导仍然坐在这儿，给你们一个机会，上洗手间找地方吐去！但是有一个要求，你们都是刑警，是作战队伍，必须讲求时间和效率。所以，从现在开始计算，给你们五分钟随便吐，但是五分钟之后，必须回到这个桌上来，一个都不能少，一秒钟都不能耽误。回来之后，我还有话说，成不成？”
“成！”众皆响应：“哎呀！唐秘书，有您这句话，我们真是太感谢了！那我们去了啊？”
“嗯！”他端正了神色：“现在开始对表，九点十五分整，咱们所有各位，九点二十，准时回到这儿！去吧！”
第五百六十九章 响鼓何用重锤
这时候，正在桌子另一头的董清明和靳云诚不禁都是一愣，心中油生一丝感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个唐卡，还真是不得了！明明一天警校没上过，一天警察也没当过，可这行事做派还真是越来越有警察的范儿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警察，是一等一的超级警察。
别的不说，就说刚刚这个要求众人对表后限时返回，就做得相当到位，比起市局成立专案组，设立指挥大案要案的总指挥来，一点儿都不差！
再看唐卡，眼见着众人纷纷散去，就象没事儿人一样，悠哉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似乎在不经意之间，已经看到董、靳二人将目光望向自己，当下笑着回应：“董书记，云诚，我刚才这番安排，没露什么怯吧？”
董清明和靳云诚同时竖起了大拇指，特别是董清明，不吝赞美之辞：“哎呀呀！唐老弟，不光不露怯，还很专业啊！看得我们这些老警察都自愧不如啊！确实到位，我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我在想，就算让我来，也做不到这个地步，真的！”
他笑着举起了面前的酒杯：“谢谢董书记和云诚，多的我也不说了，就喝一小杯吧！”
“嗯！”董清明端起了酒杯，笑道：“还真是啊！咱们今天光拎着大壶喝了，这小杯还没怎么端呢！来来来，咱们之间也不用多说了，干了！”
三人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董清明这时又盯住了靳云诚：“小靳啊！你看看，今天就你喝得最少了吧。一共才干了两壶，而我们这几个人，哪个不是快四壶了？这样吧，正好老付他们这会儿都出去了，你赶紧拎着壶敬亦选书记和季峰主任，一个一个敬，每个都干掉一壶，这样才能显出你的诚意来！”
“是！”靳云诚虽说有些含糊，但老板发了话，只能答应，于是，硬着头皮敬王亦选和刘季峰去了。
唐卡乐得看戏，靳云诚这小子，今天表现得确实有些往后缩，难怪董清明老点将。不过，话又说回来，老董这看似批评靳云诚，其实还是为这小子好。毕竟，领导提点总比不说也不骂要强。从这一点上说，老董还真是一个很讲义气的汉子！
他悠哉悠哉地看了会儿靳云诚一连干掉两个满壶，又随意吃了些菜。不一会儿，老付他们就陆续回来了。
他笑着站起身来，看了看表。
还算是不错，五分钟，这些出去“哇哇”猛吐的干警们都回来了！
“来来来！先清清口！”他招了招手，吩咐服务员将准备好的十来杯清水端上来，让这些干警们漱漱口。这样一来，众人当即都感到了一丝难得的温暖，觉得这个唐秘书很会为他人考虑。
他又看了看时间，微微而笑：“行啊！看来咱们的战斗队伍还是经得起考验的。个个喝成了这样，还能做到守时返回，真是令人钦佩啊！”
众人纷纷道谢：“谢谢唐秘书准备的清水，感激不尽，真是无微不至！”
他轻轻拍了拍手掌：“好了！咱们吐也吐了，口也漱了，现在感觉清爽点儿了吧？”
“是！”众人纷纷答道：“感觉好多了！谢谢唐秘书为我们考虑！”
他笑道：“不用谢！既然已经感觉好多了，那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大伙儿说说，让你们今天喝得这么猛烈，已经招架不住了，你们自己感觉是什么原因？”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其实，说白了，主要还是我们这些干刑警的酒量不够大，让各位领导见笑了！”
“嗯！除了酒量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今天的进度太快，喝得太猛了！我们这些人当中虽说也有能喝一斤多的，但是从来没见过这种一下干掉一壶甚至两壶的喝法。这一口闷下去，想不吐都难啊！”
“好好好！”他微笑着倾听，看看那个“雷震子”小雷仍然兀自打晃，打趣地问了一句：“小雷，你说说看，你这平时老是把别人给震晕，今天为什么自己反而被震了？”
这个“雷震子”小雷一看也是那种聪明却又实诚的人，见他点名提问，也就直言不讳：“唐领导，我这酒量本来就不大，在我们那儿，管喝这一个满壶叫‘炸雷子’，这几个‘雷子’下去，我这肯定就被震晕了。这再正常不过，可是，恕我直言。我们这哥几个，其实刚才在往外哇哇吐的时候都已经达到了共识，我们今天晚上就只做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该自以为是！”
“哦？”他笑道：“这倒是挺新鲜哈，咱们今天不是挺开心的么？怎么还说起错误来了？还说什么自以为是？有这么严重么？”
小雷眨了眨眼睛：“唐领导！您不是让我实话实说么？”
“好好好！实话实说好！”他觉得这个“雷震子”有点儿意思，于是决定不再出言相逗，端正神色道：“小雷，那你就实话实说吧！”
“是！”小雷的语气非常恳切：“唐领导，我们知道您是智慧之人，我们这点儿小心思绝逃不过您的眼睛！”
“嗯！”他应道：“这么说来，你们还是挺有感触的嘛！那就好好说说吧，怎么个自以为是法？我洗耳恭听！”
“是！”小雷停顿了一下：“其实，我们心里都已经隐隐有一种感觉，今天在喝酒上一败涂地，不因为别的，就因为我们当时没有遵从您定下的规矩，组团跑去敬亦选书记。自那以后，我们这犯了规的人就开始不停地接受惩罚，直到后来吐得一塌糊涂。说得好听些，是我们奋不顾身。说得不好听，就是我们自作自受！”
“哎呀！”他略感惊愕，不禁瞪大了眼睛，“小雷啊！这真是你自己想到的？”
小雷笑笑：“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我们几个都有这个感觉！大伙儿吐完后一合计，都觉得这方面的可能性最大，也是我们违反您定下规矩时最担心的，而且您还提了一句自己掂量着办，我们这一掂量，就成这样了！”
“好样儿的！”他发出由衷的赞叹，冲付正明笑道：“老付啊，进这屋的时候，都说咱们是真正的警界精英。要是光这么一听，也就单单有一个印象而已。可现在看来，咱们这些精英还真是精英啊！虽说我这次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但我一直在幕后，所了解的也就是各位当时的执行状况。一直到刚才小雷说起对今天酒醉原因的领悟，我才真正意识到，咱们这些精英们，还真是不折不扣的俊才啊！不光执行力强，反思能力更强！不说别的，就说对这个自作自受的领悟，就极是难得。看来这层窗户纸已经捅破，接下来的话，我可以不用说了！”
“不不不！”付正明忙道：“唐领导！您该说还得说啊！我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虽说有些小悟性，但是和您的大智大慧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您还得给我们说说！”
“好！”他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你们付大局长发了话，而且你们已经或多或少地悟到了一些。那我就厚着脸皮说上几句，如果有什么说的不到位的，大伙儿尽管提，可以拍砖、吐槽，也可以罚我喝酒！”
“哈哈！”众人皆笑，继而纷纷摇头：“可不敢再罚您酒了，要是再罚您，我们非躺着出去不可！”
“好吧！”他略作停顿，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然后端正神色说道：“其实，今天这场庆功宴有两层含义。第一，是庆功。咱们今天得了大胜，正好借此鼓舞士气，凝聚人心。要说今天这场仗，虽然经过周密的布置，但能够取得全胜，很是不易。别的不说，就说季如河有三个让我们没想到。一是把所有的宝贝都藏在了家里，这还真是出人意料。二是这家伙竟然把自己家的地下室打造成了一个堪称军用工事的堡垒，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闻所未闻。三是他确实煞费苦心，在搞了这么多名堂之后，还整出一个方盒密钥。里面装着两把加密钥匙，自身更是最后一道密码锁的钥匙。这只狡猾的狐狸，都可以去拍007了。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任他百般变化，咱们还是全弄清了。当然，这里有不少饶幸的因素。比如这个方盒密钥，咱们当时如果没由‘神吹’小崔喷出针孔式摄像头，或者说在观察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方盒子，那我们今天可就不会这么轻松愉快地坐在这儿喝酒了，大家说是不是？”
“是！”众人纷纷应答，小雷更是拉长了嗓子说道：“唐秘书说话实在！说真的，要不是付局让我们多个心眼，用针孔式摄像头随时追踪，后来又在监视器里发现了这个疑点，还真是逮不住这个方盒密钥。按照这几道门锁的安全级别来看，如果没有这个密钥，最里面的核心层是会自毁的。要真是那样，咱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就是！”他鼓了一下掌，用手指着小雷，夸赞了一句：“咱们的雷震子真是厉害啊，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其实这个，就是我想说的第二点意思。咱们这个会，既是庆功会，更是下一个胜利的预备会！”
第五百七十章 此时心事良知
见大家的眼神有些惊讶，他笑着解释：“为什么这么说，很简单，咱们现在取得的这个大胜只是暂时的，而且如果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这个胜利还算不上决定性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后天同学有很多的大仗硬仗要打。比如说虽然掌握了密钥，但如何把季如河的这些宝贝完全无损地取出来，什么时候取？用什么样的方式取？都还需要细琢磨！”
众人听到这儿，纷纷点头：“嗯！还真是这样，唐秘书说得对，不服不行啊？”
对于众人的夸赞，他只是笑了笑。
蓦然的，他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这还不是最难的，难的还在后面！再举一个例子，比如说付局已经透露给你们了，动这个季如河只是整盘棋的第一步，下一步可能还会牵涉到更大更厉害的硕鼠，甚至可能会是‘大老虎’！既然打得是大老虎，到时候可不是增加点人手、提高点注意力就能简单解决了。恰恰相反，到时会需要我们付出更多辛劳，设计更为周密，行动更加准确有效才行。要不然，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咱们可就输惨了，大家说对吧？”
“对！”众人点头不止。
他清了清嗓子，作出了最后的结论：“所以，我也不多说，就给你们提三点意见！”
有了刚才的铺垫，付正明等人都已然拜服，所以众人纷纷侧耳倾听：“您说吧！我们一定专心听讲！”
他点了点头：“第一点，令行禁止。多的我也不说了，你们回去用百度或者谷歌查查‘小站练兵’这个词条。看看在一条年前，袁世凯是怎么练兵的？可别小看了这个窃国大盗，他的练兵影响了中国数十年，很多思想我们现在都在沿用。当然，让你们去查，除了看好的，还得学会看不好的。那就是他的练兵，独独缺了‘令行禁止’这一条！因为没有这个，导致他翘辫子之后，群雄纷争，军阀割据。你们这些精英也是这样，老付、小雷、小崔、小陈，如果没了令行禁止，你们就是后世的枭雄徐世昌、段祺瑞、冯国璋，虽然才华横溢，却惹来骂名无数。而如果有了令行禁止，你们就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众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哈哈！”他慨然笑道：“我这说得太文绉绉了，换个说法吧。唐太宗李世民开国，创贞观盛世，令人画了二十四个功劳最大的贤臣良将画像挂在凌烟阁内。这当中，有你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魏征、秦琼、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徐懋功……”
一口气说了不少名字后，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开起了玩笑：“怎么样？我一说这些名字，你们都是再熟悉不过吧，咱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听过《隋唐演义》吧？”
“听过！听过！”众人纷纷点头，幡然领悟：“原来这就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唐秘书真是有才学啊！”
他笑着摇了摇头：“才学不才学的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早在唐代，咱们老祖宗就已经把这其中的道道说得清楚了。所以，这袁世凯虽然说按照先进军事理念建立了现代陆军，但是却忽略了唐太宗那时就强调的令行禁止。正因为有了令行禁止，君臣合力，才能构建一个贞观盛世。放眼现在，也是如此，咱们这些英精英们，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人中龙凤，不论是单打独斗或是联手合作，都是真正的翘楚。但是光有这些还不够，必须令行禁止，才能形成一个铁打的团队。进可攻，退可守，让我们的敌人看见我们就发抖！”
“好！说得好！”他的话音才落，立刻迎来众人热烈的掌声，尤其是付正明，鼓得最是热烈，甚至连坐在桌子那头的董清明和靳云诚都拍手叫好。
他笑了笑：“这是头一条。第二条，严守秘密！”
说到这儿，他一下子冷峻了神色，望向付正明：“老付，我说这一条，不完全是针对你，但是不客气地说，这其中也有你的因素！”
付正明听到这儿，心神一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是是！您批评得是，我在这一点上确实做得不到位，和他们透露了一些目前还不该说的话！不过，您尽可放心，这些干警们绝对是可以信得过的忠诚之士，他们很多都受过万年青和季如河的不公正对待！”
“嗯！”他挥手作了一个斩断的动作：“老付，这一点我绝对相信你，也绝对相信各位！不过，我也说一句重锤擂响鼓的话，今后的活动就算是一个绝密会议，以后的行动，最核心的人员，只能集中在今天这个范围。不能再扩大！这是因为，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更作于密。咱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事关全局的胜败，来不得半点马虎！我这么说，大家明白么？”
“明白！”众皆点头。
他略微放慢了语速，旨在缓和大家的情绪：“信任都是相互的！对于各位的忠诚，我没有任何偏见，我想说的是，很多时候，并不是说我们会主动去向敌人告密，可是往往秘密都泄于无形之中。比如说我们这哥几个取得了大胜，又得到了政法委董书记甚至是市委亦选书记的接见和宴请，这一高兴，再加上多喝了几杯，向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流露了炫耀的情绪。这一流露情绪不打紧，三传两传，就有可能传到我们敌人的耳中。于是乎，我们原来预计随时可取的方盒密钥就有可能被换掉。又或者，得知了消息的季如河给我们摆个空城计，把那些大箱子统统掉了包，我们费了半天劲拿到手，正得意洋洋地准备交给市纪委或检察院定他的罪。可最后一打开，全是白纸。真到了那个时候，可就要闹大笑话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很是振聋发聩，听得众人都沉默了。
再看付正明，额头上已然冒出了汗珠，用手不停地擦拭，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唐领导！您提醒得太及时、太到位了！还真是这样，如果我们在这当中有任何的马虎，把秘密泄露了出去，很有可能发生您说的这些情况。真到了那时，出现您说的满箱废纸，我们这些人，可就只能自绝于天下了！”
“嘿嘿！”他微微笑道：“自绝倒是不必！斗争嘛，总有你来我往。这个季如河藏得这么深，咱们一直都没有发现他默默私藏这些污点罪证。你们说说，他平时得多小心谨慎，得比咱们多死多少脑细胞。也正是因为如此，咱们要想算计他，就得比他动更多的脑子，更小心谨慎，确保不失密才行。老付，你们说是不是这样啊？”
“是！”老付等人齐声答应，“唐秘书说得对！我们已经记下了！一定引以为戒！”
“嗯！”他静静说道：“接下来我说最后一点。也就是第三条，莫忠个人！”
见众人都是一怔，他微笑着援引了刚才的话：“这一点，我们可以从袁世凯的‘小站练兵’得到启示，甚至从唐太宗这‘烟凌阁二十四功臣’也能受到启发。这些人建立自己的精锐部队，都是为了家天下。这也是他们依靠‘家臣’部队建立起来的王朝，在他们本人仙去后陷入危机的根本原因。而你们，效忠的不是董清明书记，也不是王亦选书记，你们此时此刻正在进行的，是西京历史上的一件大事。这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整个西京的法治化、清正化走向。说得再直白一些，你们现在凭借和依靠的，不是对某个人的愚忠，而是你们心中的良知！”
话说到了这儿，全场都安静下来，静得连风吹过微开窗户的声音都听得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就连王亦选和刘季峰都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很明显，他说的这番话触及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照理说，行走于权力场上的人，很少会把这样的“潜规则”拿出来说，但也就他敢说，而且毫不回避，直击痛处。更重要的是，他说的是“反向”，不是让这些干警们更效忠于王亦选，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上升到“思想指引”的高度，这就是非常难能可贵了！
“唐卡这小子，看来这些年在宣传部没白混啊！这番话，已经很有早些年间‘思想宣传’的味道了啊！”王亦选低声对旁边的刘季峰说了一句。
刘季峰笑着回应：“是啊！不瞒您说，这番话把我也给震了！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涉及这个方面的话题。而且，从他刚刚说的话来看，对于这方面的思考，还挺深入的。由此看来，您一直坚持让他在宣传部兼职，还真是相得益彰！”
“嗯！还真是相得益彰！”王亦选点头称道，“看来，这小子最近对文史方面的研究，已经浸透到了思想层面，真是越来越有深度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最近越来越坐得住了！真正有这样的理解，可不是一天半天、道听途说就能得来了，必须经过深入细致的思考才行！由所看、所见，到所思、所想，最后形成所论、所断，这可真是难得啊！你说说看，是这个理儿么？”
第五百七十一章 收网摇船浅沙
“是啊！”刘季峰重重点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时再看唐卡，轻轻扬起了手，继续说道：“要说良知这个词，在如今社会里，听上去感觉有那么一些格格不入，但是细想起来，并不难理解。举个近在眼前的例子来说，比如最近对付的季如河和万年青，他们是你们的领导，照理说他们代表组织，你们应该无条件服从他们的领导。可是，你们为什么选择了奋起反抗，而不是愚忠和默默忍耐？”
问出这个问题，众人都选择了沉默，不知何从答起。
他微笑而道：“我来替你们回答吧！正如付局所说，你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过他们的不公正对待。如果只是一两个人受到不公正对待，那也无可非议。可这么多人都受到不公正对待，那就不是你们个人的问题了。你们的反应这么大，除了你们这些人之外，肯定还有局里的很多人。这就说明，这是这两个领导的问题，他们代表不了组织，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恶化甚至背叛了组织。而你们，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想法，就是良知！”
这番话已然说到了众人心里去，让人既听得透彻，又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此刻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说年纪比所有人都小，但是，他的话语间流露出来的思想，却很是成熟老道。
最重要的是，他所说的话让人一点都不反感，能够彻底深入到你的心灵深处，如同友人初识，微风拂过，又如同老友相聚，把酒而谈。总之，听到他说的话，会让你感觉暖暖的，而且不自觉与他站在一处，全力同行。
他继续说了下去，于不经意之间加重了语气：“正因为你们有这样的良知，你们选择站在正义的一方，与邪恶为战。我想，这正是你们当初选择成为一名警察的初衷。现在投身并坚持与他们进行这样的斗争，说明你们正在坚持这样的初衷！”
说到这儿，他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唐卡，只是一个小小的市委书记秘书，虽然当了市委办副主任，但我心中的初衷和你们是一样的。我所忠于和坚持的，并不是亦选书记这个人，而正是这种初衷！”
说到这儿，连王亦选都不住点头，眼睛里满是赞许的目光。
唐卡此时也正好与王亦选对视，这种赞许的目光更给了他发挥的动力，他铿锵有力地提起了王亦选大力推行的“法治城市”：“在我看来，我们建设法治城市，本质不是哗众取宠，而是让一个在经济高度发展轨道上的城市冷静下来，去掉奢华与浮躁，明晰一种公正、公平的本质。正如我们对待‘7.11二中老师张稼清防卫过当案’一样，老着捂着闷着，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最终往往不得人心！”
略为停顿，他开始作起了结语：“所以，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处处倒行逆施，只能引来人神共愤。而我们，只有始终坚持这美好的初衷，为了正义和公平，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才始终能有那么一块最干净的地方，我们这个城市也才能得到老百姓的认同，才能得到真正的发展！”
说完这之后，他摊了摊双手，自嘲道：“好啦！我说完了，零零总总地说了这么说，也不知道大家爱不爱听，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完了，大伙儿能听进去多少就算多少吧！哈哈哈！”
众人也不多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一个劲儿地鼓掌，连王亦选、董清明和刘季峰都站起身来，不停地鼓掌。
“好！说得好！”王亦选不吝溢美之词，“这可是把我们在座所有人的心声都说出来了！正如唐卡同志所说，今天的这个庆功宴，也同时是一个誓师会。唐卡同志的这番话，既温暖人心，又入情入理！咱们各位精英，如果按照唐卡同志说的这三条去做，我相信，咱们今天取得的大胜只是开始，今后会取得更多的大胜！”
“对啊！”王亦选说完之后，董清明也在一旁加以强调：“同志们，刚刚唐卡同志已经发自肺腑地说了三条重要意见，亦选书记给予了充分肯定，也对我们提出了要求。接下来，咱们就按照这个去做，迎接更大的胜利吧！来！我提议，咱们所有人，共举一壶，满饮一个！”
“好！满饮一壶！”王亦选也一改沉稳之态，兴致高涨起来：“这次我也不搞什么二比一的特权了，都是一比一，咱们共同满饮此壶！”
“好！干了！”众人发了声喊，同举满壶，一饮而尽！
他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刚才的一番讲话已然出尽风头，这会儿应该适时知进退。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把前面的舞台留给王亦选和董清明，自己只是举杯默默站在他们的身后。
……
一星期后，季如河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省纪委和市纪委联合派来的工作小组宣布双规。
听完双规命令之后，季如河先是不敢相信，继而面如死灰，然后又贼心不死。只在短短的刹那之间，这位心里面揣着无数秘密之人脸上就起了数种变化。
眼见办公室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位季大局长咬了咬牙，不动声色地用手抚了抚脑后的头发，问出一句：“我跟你们走！不过，能不能允许我先回趟家，拿几件衣服？”
“这……”纪委领头的是一个中年人，先是有些犹豫，紧皱着眉头，但考虑到季如河说的也是正常需求，不便反驳，于是沉吟片刻，同意了：“好！你上我们的车，我们跟你一起回去！但时间不能太长，先把你的手机和所有联络工具都交出来！”
“是！”季如河强忍住内心的欣喜，故意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把手机、对讲机等联络工具都交了出来，而且主动摊开双手，示意请纪委的人来搜。
领头的中年人也不客气，挥挥手，手下人将季如河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确保没有手枪、刀具和任何联络工具，才对领头人点了点头。
紧接着，季如河在数人控制下，于众目睽睽之中被戴上了手铐，出门上了纪委的车，直奔其家里而去。
季如河被二人夹在中间，坐在车的后座，一直面无表情，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非常不经意的时候，他眼里会放出一种很明亮的光。
车子很快开进了季如河的小区，这位季大局长也不多话，很是配合，示意自己兜里有家门钥匙，请工作人员拿出来把院门和防盗门打开。
开了门，季如河在一左一右的控制下，移步来到了二楼的大卧室。
领头人甩出一句话：“你要拿什么衣服，就说出在哪儿吧？让我们的工作人员帮你拿，多拿几件吧，这一去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了！”
“是是是！谢谢！”季如河连声称谢，伸手示意工作人员帮其在左边柜子里拿几件毛衣和外套，又在右边柜子里拿了几件秋衣秋裤。再接下来，他就将目光转向了床头一个不起眼的小方柜上。
“麻烦你们！”季如河拼命讨着好：“我这个人有个习惯，把内衣裤都锁在了这个柜子里，这床头柜第二层有一把钥匙，麻烦你们把钥匙拿出来，打开这个小方柜！”
“这恐怕不行吧？你这个小方柜不会有什么蹊跷吧？怎么还有专门把内衣裤锁起来的？”左右二人不干了，纷纷提出了质疑，将目光望向了他们的领头人。
这个领头人也是一愣，但见季如河的目光很是恳切，也就心软地放了道口子：“行了！就让他拿吧，反正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他也搞不了什么鬼！你们两个不要动，把他看紧了，后面的小张，你去拿钥匙，把这个小方柜打开！”
“是！”身后的小张答应一声，从床头柜中拿出了钥匙，把这个不起眼的小方柜打开了。只见小方柜分为上下两层，里面确实整齐地码放着内衣裤。小张回头望向领头人：“头儿！他没说谎，里面确实是内衣裤！”
“嗯！”领头人点点头：“给他多拿几件吧！也省得咱们再给他买了！”
“是！”小张应道，正准备伸手去拿，却见季如河又向领头人发出了恳求：“这位同志，要不这个内衣裤还是我来收拾吧，反正我的手也被铐着，跑不了，但是收拾几件常穿的，还是可以的。谢谢你啊！”
小张不敢作主，将目光望向领头人。
领头人叹了口气：“好吧！做好人做到底，你们两个扶着他蹲下来吧，让他收拾几件平时常穿的，咱们这也算是仁至义尽，够人性化的了！”
“是是是！”季如河连声答应：“您真是好人！咱们纪委的同志都是好同志！我有罪，我到了你们那儿以后，一定好好坦白，重新做人！”
领头人笑道：“季局长，您还真不愧是搞了多年的公安啊，说起这句好好坦白，重新做人，还真是挺顺的啊！”
季如河对于这人半开玩笑式的调侃，倒是并没有生气，仍然陪着笑容：“谁说不是啊？只不过以前是我问别人，现在是别人问我！唉，其实不用你说，我也明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啊！对此，我也是有清醒认识的，你们不找我，我最近也会去找你们坦白交待的！”
第五百七十二章 散乱东墙疏影
“哦？”领头人扬了扬眉毛：“看不出来季局还有这样的想法啊！那正好，照理说我们办案的头一步会有一个态度认定，确定交待态度好或不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么看来，我们已经可以给你直接认定为态度良好了！”
“是是是！我这态度绝对是良好！从这一点上说，咱们的工作性质有些相似，我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就太不懂事儿了！”季如河不停地点着头，说话之间，他已经蹲下身来，用戴着手铐的双手从小方柜里拿了几件内衣裤出来，递给身后的小张。
紧接着，非常不经意的，季如河一下子捧起了放在小方柜里的一个方形盒子，抬起头来问领头人：“我能不能把这个也带走？”
“把这个带走？这是个什么东西？”领头人一下子警觉起来。
季如河苦笑一声，双手在方形盒子上轻轻抚摩，然后重重拍了拍，叹道：“这也算是我的心血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些金银细软，还有些有纪念意义的小东西而已。我现在身上也没什么东西了，把这个带到那边去，没事也可以看看！”
领头人一怔，与旁边众人眼睛交流了一下，摇头否认：“这不行吧！一经查实，所有金银细软都是要上交的。再说了，季局长，多少人在这个当口儿，转移财产还来不及，您可倒好，这会儿还主动拿着金银细软到纪委去，这境界也太高了吧？”
“嘿嘿！”季如河又是一声苦笑，把方形盒子又放了回去，“既然这样，那就不带了！”
就在这时，他的话音还未落，突然从楼下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闷响！
这一声响甚是蹊跷，声音特别大，好象整个栋楼都在晃动。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领头人更是脸色突变，急急唤道：“小张，快去窗户那儿看看，怎么回事？”
“是！”小张答应一声，一个箭步蹿到了窗户旁边，探出脑袋去，向外张望：“头儿，看不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啊，只是好象不远处有淡淡的烟雾，是不是哪家的汽车爆胎了？”
“爆胎？怎么可能？瞎咧咧啥？”领头人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大概是作出这个让季如河回家的决定有些后悔，于是冲众手下挥了挥手：“啥都别说了，所有人注意，马上撤，返回委里！”
“是！”众人答应一声，架着季如河就往回走。
此时的季如河，却一改刚才的唯唯诺诺之态，好象半夜里捡了金元宝而暴富的乞丐一样，一下子抖起来了。
只见他猛地甩了甩头发，然后“哈哈哈”的放声大笑起来，趁众人一愣的当口儿，他已经站起了身，一个大踏步，踩在了一个什么东西身上，使劲用脚尖碾压，然后停止了动作，继续仰天大笑。
“季如河！你干什么？”领头人一声怒喝，急忙吩咐手下人将其摁住。
“头儿！这个家伙脚底下踩的是这个东西！”左右二人摁住他之后，其中的一人眼尖，借着移开季如河的脚，一下子就发现他刚才踩着一个明晃晃类似大头针的东西。
领头人将这个东西拿在手中，逼近了季如河问道：“季局长，这是什么？你可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以为这是一个最普通的大头针？”
“哈哈哈！”季如河大笑不止：“就你们这些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想跟我斗？还嫩了点儿！老子当公安那会儿，你们这些家伙还不知道窝在那个小胡同口玩泥巴呢？告诉你们吧，老子刚刚只是略施小计，要的就是这一声巨响。现在已经响了，老子也就没什么可怕你们的了！你手里抓住的这个，确实不是普通的大头针，而是最高精度的无线发丝对讲耳机！”
领头人顿时脸色大变，看着手里的“大头针”直犯愣：“这竟然是对讲耳机？”
“对！”季如河得意洋洋：“想不到吧？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告诉你们也无妨，这玩意儿可是金贵得很！不过，它现在已经被踩坏了，没有任何效用。所以，你们就算拿着它也没有用，就当高科技产品作个纪念吧！”
领头人当即大怒：“好你个季如河，竟然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毁灭证据，就你这样的，还自称认罪态度良好！”
“嘿嘿！”季如河再也没说话，不论这些人怎么痛哭，也只是得意地冷笑不已。
要说这个季如河，还确实有两下子，有得意的本钱。
……
就在纪委联合工作组进入季如河办公室宣布双规命令的时候，这位做贼心虚的季大局长当即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所以，借着不经意间拨弄头发，这位不到二十岁就成为干警的老公安，已将无线发丝对讲耳机放在了耳朵里，并在第一时间启动了开关。
开关的那头连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季张万联盟”！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启动的“一级警备状态”，一旦启动了这个，就说明有极具颠覆性的大事要发生了！
确实也是，作为“林季张万联盟”中的一个重要成员，突然被双规，确实是一件大事。更何况，这个季如河不光姓“季”，与季风行同气连枝，最要命的是，他手里还握有足以轰动整个西京政坛的“权场手札”。
事实上，这个联盟的所有成员在接到这个“一级警备”之后，也着实慌张了一阵，迅速开启了多方通话模式。
如同在季如河的身上安装了一个高清度窃听器一样，这个无线发丝对讲耳机的接收效果非常好。纪委联合小组与季如河的通话，他们听了个清清楚楚，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季如河已经被“双规”了。
“这个如河，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季风行纵然老谋深算，可自己一直倚重的亲侄子被抓，也免不了着急。
“季老兄！现在埋怨已经没有用了！咱们几个，还是商量商量办法吧！”张一冰还算是比较冷静，幽幽地说出这句，力求把季风行从盛怒的情绪中给拉回来！
林江越此时也表示赞同：“对！师父！现在抱怨已经没有用了！咱们赶紧议定对策吧！王亦选他们，已经出招了！”
季风行停顿了一下，略微平静了些：“嗯！他们总算是沉不住气了。这才刚刚把唐卡调回来，就弄出这么大动作。看来这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已经在此时此刻全面打响了！老万，对于如河被双规，你事先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虽然知道季如河此时正戴着无线针形耳机在那头听着，但熟谙其道的万年青知道季如河此时已是困兽囚笼，只能听而不能言语。
于是，这位公安局的正印局长开始表达对季如河的抱怨：“季主席！我真是不知道啊！如河这小子，平时表现还不错，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不是招惹这个，就是招惹那个，人缘混得极差。虽说我平时尽可能护着他，但是众怒难犯，我也没辙儿！再加上这小子太想出风头，前两天又去跟那些飞车党飙车，结果铩羽而归，弄得特别没面子……”
“好了！”季风行打断了万年青的话，“现在事态紧急，别说这个了！你老万可是公安局长，有责任也有义务照顾好你的副手！更何况，如河可是一直充当着咱们的开路先锋和挡箭牌！”
“是是是！”万年青见季风行如此护犊子，都急眼了，也就往回拉了拉：“如河是不容易！但是，要照我说，他这次出事，不一定是王亦选和唐卡他们搞的鬼，很可能就是市局这帮人干的！您可不知道，如河现在已经把市局这帮人全得罪光了，除了我，其他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唔！咳咳咳！”对讲系统那头传来季如河的咳嗽声。很显然，这个已经被纪委控制住的季先锋已经听不下去了。
“好了！”林江越这时发了话：“咱们现在需要快速作出决断！目前看，由省纪委和市纪委联手进行双规，这个力度还是挺大的。至于王亦选是不是介入了此事，对于我们下一步的动作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必须作出这个判断！”
季风行说话的态度非常强硬：“相信我说的吧！如果照老万的说法，只是内部人举报，不可能会由省、市纪委联手双规。老万，你忘了，当时双规你，就是省、市纪委联手，甚至中纪委都派人来了。这是王亦选他们的一贯手法，难道连这个还要怀疑么？”
见季风行一下子就戳到了自己的痛处，万年青不便再说什么了，只能应道：“好吧！那我同意季老爷子的意见，老爷子是前辈，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听老爷子的吧！”
“嗯！”季风行这才缓和了语气：“现在就商量一下怎么办吧！一冰，咱们上次动用了大力量把老万给捞出来，这次是不是再考虑重新找他出山……”
张一冰一直没怎么说话，听到老爷子点自己的名，才出声应道：“老爷子，这个估计不行！上次那位大领导可是说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而且，你别忘了，上次咱们可是把全部家底儿全掏了出来，才得以涉险过的关……”
第五百七十三章 螳螂亦或黄雀
没等这位教工委书记把话说完，季风行又开始了强横的插话：“没有什么行不行的！上次要不是费尽全力攀上了他的枝儿，老万根本出不来！再说了，我告诉你们，这一次虽说抓的是季如河而不是老万，也不是我们这三个市领导，但我把话放在这儿，这次只要如河进去，会比上次更可怕，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得玩完！”
听季老爷子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只有林江越插了一句：“那您说怎么办吧？师父，我们都听您的！”
季风行打定了主意：“就这样，一冰，你马上和这位大领导联系，务必再请他帮一次忙！说死了，这次的酬谢，比上次更丰厚，只多不少！”
“可是，咱们……”张一冰欲言又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季风行不容分说：“其他的不用说了！先让他应承下来再说，只要他答应了就好办！一冰，你上次有过经验，说说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张一冰应道：“嗯！上次咱们成功把老万捞出来，最重要的一条，也是这位大领导给支的招儿，就是把所谓的‘证据’统统毁掉！看来，这一次……”
“嗯！”季风行不待他人发表意见，就急急说道：“这一次也得这样！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这位大领导的支持，咱们才能涉险过关。即便是背水一战，也只能这样拼了！”
林江越这时表示了顾忌：“可是，这一次省纪委和市纪委的联合小组是突击抓人，他们手里掌握了什么样的‘证据’，咱们一点儿也不知道！”
季风行应道：“这就是他们学乖了的体现，也是我为什么坚定认为是王亦选他们卷土重来的铁证！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目前如河有可能散落在外面的‘证据’统统毁掉，让他们再也挖不出任何东西来。至于联合小组手里掌握的证据，咱们再慢慢想办法渗透进去，一点点捣毁！”
说到这儿，这位季老爷子一下子提高了声音：“如河，现在你手里掌握着什么不利的东西没有，比如什么金银、现金、证券、地契等等，如果有的话，马上销毁，知道么？”
“嘿嘿！”万年青这时冷笑了一声：“老爷子，他手里有的东西，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小意思，最重要的，还是他手里的那个手札！”
季风行一下子愣住了：“手札？”
万年青道：“对啊！就是您侄子手里握的这《西京权场手札》这个宝贝疙瘩，目前也就仅限于我们这几个人知道吧。要说如河肯定把这玩意儿藏得挺好，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如河被抓。这个东西要是被找到，那咱们可都脱不了干系！所以，如果要想把证据全部毁掉，这个手札首当其冲！”
张一冰这时插了一句：“老万，你怎么对这本手札如此敏感？不是担心这本手札里还有你吧？如河的这本手札不是主要记载咱们敌人的污点么？怎么你还担心上了呢？”
万年青阴阳怪气地应道：“一冰书记，您想得太简单了吧。他季如河往这本手札里记了什么，记的哪些人，咱们都只是心照不宣而已！这玩意儿如果真的被找到，恐怕不只我担心，连您和林市长都要担心呢？”
“什么？”季风行大惊：“老万，你说得是真的？”
万年青笑笑：“是不是真的？您问问您侄子就知道了！对了，他现在不是很方便说话……”
季风行已经急了：“如河！老万说的是真的么？你除了搜集王亦选他们这些人的污点之外，不会把我们自己人也搜集进去了吧？”
说到这儿，没等季如河回话，这位季老爷子已是一种抓狂状态：“如河啊如河！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是不是甚至连我的你也搜集了？”
那边的季如河，此刻正在聆听省纪委和市纪委对其下达的双规通知书。耳里早已听到了林季张万的议论，这会儿遭到亲叔叔的质问，却是有苦说不出。
季风行大叫起来：“听着！如何！现在已是十万火急，来不得半点儿马虎！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搜集了我们这些人的污点证据？如果有，你就敲两下耳朵。如果没有，你就保持沉默！”
季如河不敢再沉默，悄悄把手指放到耳边，敲了两下。
这一下，林季张万那边一下子就炸了锅。
季风行更是气得大骂起来：“如河，你这个败家子儿！亏得叔叔象疼爱自己亲生儿子一样护着你。你可倒好，反过来倒打一耙，连你亲叔叔的罪证都要搜集。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林江越还算冷静，这时劝道：“师父，现在生气也没用！咱们还是好好合计，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吧！”
“对对对！”张一冰和万年青也附和：“反正事情已经出了，现在只能考虑解决办法了！”
季风行怒气冲天：“还能怎么办？你们想吧，我是想不出办法来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别啊！”林江越急忙相劝：“师父！事已至此，咱们还是从长计议！您不是说了么？如果真对如河不管不顾，那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全部进去，这可是您的原话啊！”
“对啊！”张一冰这时也附和：“老爷子！您还是消消气，别再说气话了！”
季风行余怒未消：“说气话？我可没功夫跟这等忤逆之人说什么气话！这样吧，你们问问他，如果他现在还有办法把这个什么手札，还有他的那些什么四处搜刮来的值钱玩意儿一举销毁，咱们就答应替他去求这个大领导。如果他没有办法，或者仍然存有幻想，那就让他自掘坟墓吧！”
万年青这时接过了话头：“如河！你赶紧回应，季老爷子已经代表我们想尽了所有办法了！只要你把手札和捞到的财物一举销毁，我们就有办法救你出来。要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是这样！”林江越也快速说道：“如河！如果你有办法，就再敲两下耳机。如果没办法，就继续保持沉默！”
此时的季如河，正听联合小组的领头人把对自己的双规决定念完，问他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有。他有些慌乱地摇头，当然也没忘了借势敲了耳朵两下，给了“林季张万联盟”一个肯定的答案。
说心里话，这位季先锋并不愿意把这个苦心经过了近十年，装了满满七大箱子的手札毁掉，但现在自己效命的联盟特别是亲叔叔季风行已经发了话。要想活命，只有把这七大箱子证物统统毁掉，当然还包括自己平日里搜刮来的那些“身外之物”。
别人不值得信，亲叔叔还是值得信的。而且，骂归骂，季如河知道，老爷子还是心疼自己的，他要是真不骂自己了，那才是真可怕。好歹也是一脉血亲，打碎骨头还连着筋。
于是，在得到季风行答应毁掉手札和财物就能确保自己无虞的承诺后，这位如坐针毡的季局长打定了主意，向“林季张万联盟”给出了肯定答案。
幸好老子有先见之明，把这些东东统统藏在了地下室，而且在这里安装了绝对高科技的自爆装置，只要在那个方盒密钥上狠狠一拍，整个封闭的地下室就会自行爆燃，把所有“证据”都烧成灰烬。
想到不久前还因为家里起火会把楼板烧穿，影响到这些绝密物件。可只在一星期之后，自己竟要亲手将这些物件爆毁。早知如此，那天还不如不回来救火呢。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谁也预料不到一个星期后就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想办法回家吧。
于是乎，这位季大局长故作可怜，向联合小组的领头人提出了回家去取几件衣服的要求。没想到，不知是现在的纪委比较人性化，亦或是老天爷开眼，不赶人上绝路，总之这位领头人竟然同意了。
领头人一答应，季如河兴奋得差点儿跳了起来。心中暗叫不止：老天开眼，天无绝人之路啊！让老子走了这一步，以后还真就有救了！
接下来，季如河如愿以偿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经过一路琢磨，这位老公安想出了借拿内衣裤之由，骗开不起眼小柜子门，拿出方形密钥的办法。
幸好自己有所准备，在这个小柜子里平整地摆放上了内衣裤，原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人以为这只是一个存贴身衣物的普通小柜，却没想到，这会儿误打误撞地派上了大用场。
于是乎，季如河依靠装可怜，搏同情，拼来了双手整理内衣裤的机会，也正因如此，他得以捧起了放在柜子下层的方形密钥，狠狠一拍，启动了自爆模式。
随着这声巨响，整个别墅都在轻微的震动，一切“证据”，灰飞烟灭。
就在这一刹那，季如河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轻松感，就好象多年来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头一下子没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于是，这位即将身陷囹圄的人如同得了大赦令一般兴奋不已，口气也变得越发狂妄起来，把这些联合小组的人骂了一个够，继而就以胜利者的姿态保持了“沉默”。
要说季如河也确实有值得狂妄的资本，可是，事情真的象他想的这样么？
第五百七十四章 遥想公瑾当年
不一定！还真是不一定！
万事皆有可能！
就象季如河认为，谁也想像不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成功启动自爆装置一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还有更让人想不到的，那就是有人更早地比他想到了前面！
这个人会是谁？
……
其实，就在这个联合小组领头人黑着脸，指挥手下押着季如河乘车返回市纪委的秘密关押中心的时候，唐卡也正在“晴耕雨读”茶舍端坐。
这位唐大主任，此时正在吩咐付正明等人打开一瓶红酒，好好庆贺一下。
付正明已然按捺不住，对手下人暗使了一个眼色，“神吹”小崔、“蛙王”小陈等一拥而上，一下子抓住唐卡的手脚，把他扔到了半空中！
“乌拉！乌拉！又打胜了！打胜仗啰！”
只一转眼，这间诺大的茶室就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
就连见多识广的付正明，此刻也象一个小孩子似乎蹦着跳着，就象是学龄前儿童过春节领了一个超大的红包一样！
这些人在干什么？
季如河不是已经把最重要的“罪证”统统毁掉了么？难道他们还不知道，都是一等一的老刑警，不会反应这么慢吧？
难不成，他们已经知道了，却还在这儿欢呼？
是他们的脑子进了水？还是，这当中还有别的什么可能？
如果将目光从这些人的身上移开，转到这间茶舍中的其他地方，就会发现，这间宽大的屋子，其实早就被监视器啊、指挥台啊什么的占满了。
这儿，竟然成为了一个既全面又专业的指挥室！
再看监视器上的画面，赫然就是联合小组押着季如河乘车返回途中的场景，其中的一个画面，恰恰是季如河的脸部特写表情。
这说明，唐卡和付正明他们一直在对季如河进行着全天候的监控，完全了解其一举一动。所以，对其“毁掉罪证”之事不可能不知晓。
那他们为何还如此高兴呢？
莫非，这当中有什么别的隐情？
……
且听道来。
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其实，此次省纪委和市纪委派出联合小组对季如河进行双规，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季风行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狐狸，他判断得一点都没错。王亦选和唐卡确实知晓此事，而且，这次的“双规”行动在他们的安排下，分为了两支队伍。
一支是“明队”，其队长，就是这个领头人，省纪委第一案件室主任卢庆生，“鬼见愁”章文山的得力干将。其任务说简单也简单，就是充当“唱双簧”坐在前面的那个人，只需要“对口型”就可行。但说不简单也真不简单，因为“对口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需要有临危不惧的心里素质和面沉似水的表演才能。
还有一支是“暗队”，其队长，就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队长蒋洪历。他带着人，早早埋伏在了季如河的家附近，其中最重要的人物，就是“雷震子”小雷，直接藏在了季如河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里。
而指挥这“明队”与“暗队”同时行动的总指挥官，就是从市委书记办公室稳步到这儿来的唐卡！
这听起来，怎么好象天方夜谭一样？
还真不是天方夜谭！
唐卡受了王亦选的委托，亲临指挥中心担任现场总指挥。而且依照他的建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扰，指挥中心从付正明的办公室移了出来，设在了相对僻静的“晴耕雨读”茶舍。
这几个经过上次“小站练兵”的刑警骨干，受了他上次在酒桌上的“训诫”，包括付正明在内，对他来担任总指挥都是热烈响应，绝对言听计从，所以执行得也非常坚决。
……
早在这天以前，他已经安排众人做足了功课。
趁着季如河在上班的时候，由“蛙王”小陈带队，悄声无息地，他们进入了季如河的大卧室，没费什么功夫，就打开了那个不起眼的小柜，取出了方盒密钥。
很快的，他们利用这个方盒密钥，打开了季如河地下室的三重大门，将里面七大箱子的手札和那些金银珠宝什么的统统标上记号，然后装上车子，一并运走。
在将东西运走之后，唐卡安排“雷震子”小雷进入地下室，用技术仪器对三重大门及地下室每一个角落都进行了细细排查。
很快的，小雷发来了消息，确认季如河在这几道大门上安排了爆燃装置，而这些装置的启动触发器，就是那个方盒密钥。
这个季如河，还真是机关算尽！设了这么多道关卡之后，最后还不放心，竟然安装了终极爆燃装置，也算是殚精竭虑、万无一失了！
可是，这个季如河万万没想到的是，会碰上唐卡。碰上他之后，这些机关算尽就成为了一纸空谈。
唐卡让小雷对这些爆燃装置进行测试后，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把方盒密钥上的按钮重重拍下，这几道大门同时爆燃，会产生多大的威力，会把整栋别墅炸塌甚至炸毁么？
小雷予以否认，指出这些爆燃装置的火药量并不大，核心在于由爆致燃，因此产生的爆炸力并不是特别强烈，但是火力足够大，足以将整个地下室的物品化为灰烬。不过，整个地下室的墙面是经过特殊防火处理的，只会相对封闭地燃烧，所以不会将楼上的楼板烧穿。
当然，这种设计最大的弱点并不是地下室本身，而在楼上的建筑。也就是说，地下室本身不怕火，但怕砸。如果楼上的建筑起了火，楼板垮塌下来，会砸坏地下室的顶板，这样的话，地下室的所有设置就会统统失效了，也会因此而引发爆燃装置，一烧了之。
季如河深知这一点，所以，上次小雷实施*突袭造成楼上起火假象时，季如河生怕楼板烧塌砸坏了地下室顶板，因而玩了命地往地下室跑，想把手札箱子统统转移出去，就是这个道理。
唐卡对小雷的回答很满意，但仍然揪住一个细节不放，这种爆炸力即便不大，可不可以被模仿？
小雷先是一怔，继而隐约领悟到了唐卡的意思，经过思考后，回答可以被模仿。
虽说爆炸力不大，但三门同时爆燃还是有些动静的，会发出很大声响，而且会对别墅产生震动。如果想要模仿的话，直接在如今、空空如也的地下室里安放三四个废旧汽车轮胎，同时用利器刺破，轮胎产生的叠加爆鸣就能达到这二者效果，既发生巨响，也会让别墅一震。
“好啊！”听到小雷出的这招，他当即大笑起来：“好你个‘雷震子’啊！真是既能爆，还能震！季如河要知道他呕心沥血经营的三道大门，最后就被你的三个破轮胎给替换了，不把肺气炸了才怪！”
小雷笑着应道：“我这只是负责回答您提出的问题而已，要是没有您的提问，我可想不出来这些东西！”
……
一切准备就绪，这天上午，唐卡按照约好的时间，准时来到指挥室，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来了，都在等着他。
“嘿！”他笑笑：“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啊！我还以为我是头一个呢，没想到你们全来了啊！”
付正明笑着回应：“我们这些干刑警的，就这个毛病，真正到了见真章的这天，很难睡得着！所以，我们一早就来了。不象您心理素质好，沉得住气，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
“好啦！”他笑道：“老付，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啦！我这不是什么大家，就是没心没肺、好吃好睡而已。怎么样，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付正明领着众人齐声响应：“就等着您下命令了！”
“那好吧！”他笑着在指挥椅上坐了下来：“老付，通知纪委联合小组的‘明队’，他们可以出发了！再通知‘暗队’的蒋洪历，让他们随时待命！”
“是！”付正明答应一声，通知下去。
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戏，正式开场。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
“明队”接到指令后迅速出发，径直来到季如河办公室，领头人卢庆生向季如河宣读“双规”决定。
就在季如河装出很是认真又诚惶诚恐的样子，倾听卢庆生的宣布时，唐卡通过安置在卢庆生身上的针孔式摄像头捕捉到了季如河拨弄头发的细节。
老刑警付正明此时也观察到了，几乎与唐卡同时将手指向了监视器，叫道：“这儿有问题！”
二人相视而笑，付正明吩咐下去：“把这个倒回去，放慢十倍速度，细细观看！”
操作员答应一声，将帧数放慢了细细察看，很快发现了季如河手里藏有一个明晃晃的手里，借着拨弄头发迅速插到了耳朵里。
唐卡看着付正明直笑：“老付啊，看来这个季如河还是有两下子的嘛。刚才小露的这一手，比赌王争霸里的千王之王还要厉害啊！”
付正明点点头：“这家伙不到二十岁就当警察，确实有值得狂的资本！刚才他塞到耳朵里去的这个明晃晃的东西，应该是目前比较先进的无线发丝对讲耳机。这玩意儿可是高级货，比我们放在卢庆生耳朵里的耳机强多了。不光能收听，还能发声。我们这儿没有，只有特警或特种部队才装备，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 不战屈人之兵
唐卡皱了皱眉头：“先别管他是从哪儿弄来的！他往耳朵眼里塞这玩意儿，肯定是为了向‘林季张万联盟’汇报下一步动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所以，现在整个‘明队’和季如河的只言片语，对方已经听得清清楚楚。老付，我问你，有办法听到这个季如河耳机里都说了些什么？”
付正明摇了摇头：“这种对讲耳机非常稀罕，虽说采用的是无线发射频率，但肯定加了密，要想破译他们的加密方式，得动用大功率的测试机器才行。咱们这儿没有这玩意儿，整个局里只有指挥中心有一台。可如果要调用，肯定会引起万年青的警觉！”
“嗯！”他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费这劲了！继续观察吧，其实，不用听也能大概猜得出来他们说什么，无非是让季如河沉住气，到时象救万年青那样慢慢把他再捞出来，现在最需要他季如河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毁掉他手里的证据等等，跑不出这个圈儿！”
付正明这时竖起了大拇指：“唐领导，要说您就是天生的指挥官！这要是我坐在这儿，肯定让手底下人无论如何也要搞清楚这个季如河的耳机里，那些头头脑脑们正在议论些什么。可您倒好，根本不为所动，以不变应万变。而反过来，您刚才连他拨弄头发那么小的细节都能够发现。这叫什么，这就叫有粗有细，能大能小。这才是一个优秀指挥官的素养，我是真服了您啦！”
“哈哈！”他笑了起来，眼睛却紧紧地盯着监视器屏幕：“老付啊！你就别在这儿抬高我啦！我还真没想这么多，我这个人作决定没什么讲究，就是行就行，不行就再说。总之一点，不偏离大方向就行！”
付正明点了点头：“嗯嗯！大象无形，此为最高境界，我记下了！”
他笑了笑，眼睛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监视器。过了一会儿，他准确地用手指向季如河的手，“看看！这家伙在用手指敲耳朵，似乎是不便直接回话，所以用敲耳朵来回答林江越他们的提问！”
付正明瞪大了眼睛：“还真是！看来对方已经有指令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象有指令，看他这表情，好象心里慌张得不行，应该是那头对他下一步的做法发生了争论，正在征求他的意见！老付，让我们的人告诉卢庆生，让他把念决定的速度放慢一些。宣读完后，再即兴讲一讲‘双规’之后的要求什么的，尽可能把时间拖长一些，让这些争论的家伙们再好好争论一下，我们也正好能从季如河敲耳朵的动作中看出个一二三来！”
“是！”付正明应命，迅速安排人通过卢庆生戴着的耳机传达了唐卡的命令。
屏幕上的卢庆生接到指令后，微微点了点头，开始放慢了速度。
此时，正是季风行得知季如河竟然连他的“罪证”都敢搜集，开始大发雷霆的时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季如河第二次敲击耳机的时候，也就是在向“林季张万联盟”表态能够彻底销毁手札及其他相关证物的时候，唐卡和付正明又同时捕捉到了这个动作。
“看看！”付正明说道：“又是两下！看来，已经可以确定了，季如河确实在回答他们的提问。敲击这两下，是表示肯定。如果没有动作，保持沉默，就是表示否定！”
“嗯！”他点了点头，“不管他们说些什么，只要给足他们时间争论就行！不出所料的话，他们应该是对季如河手中这个要命的手札如何处理产生了一些分歧。不过，从季如河这表情上来看，他们应该已经有了定论。接下来，就看季如河准备干嘛吧？”
说到这儿，他又下达了命令：“告诉卢庆生，差不多了，可以收了！看看这个季如河有什么要说的？如果有什么要求，尽可能满足他！”
“是！”付正明立刻传令。
监视器屏幕里，卢庆生很快停了下来，问季如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没有。季如河摇了摇头，说一定好好配合，然后就弱弱地问出了那一句：“我想请求回家去拿几件衣服，行么？”
卢庆生迟疑了，不敢作这个决定。
唐卡等人在指挥室里，很清楚地听到了季如河的这个请求。见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自己，唐卡笑了笑，“看来季如河这家伙已经明确接到了指令，打算销毁他的这些心肝宝贝了！林江越这些家伙打来打去，也无非是打出这个结果而已！马上通知卢庆生，无条件答应季如河的请求。当然，可以把戏码做得足一些，显得迟疑不决，搞得更逼真一些。这样，季如河才会更有成就感觉嘛！哈哈！”
众人皆笑。
结果，得了令的卢庆生做得很逼真，打着人性化的旗号，很是迟疑了一会，才同意季如河回家取衣服。
后来事情的发展，一步步地都在唐卡的控制之中。包括季如河提出去拿秋衣秋裤，让所有人都是忍俊不禁。
及至后来，季如河的目光盯向了那个不起眼的小柜子，提出要自己去收拾内衣内裤的时候，唐卡等人的神经才紧绷起来。
“通知卢庆生，继续同意他的请求，让季如河自己去翻腾，等他借机去拿那个方盒密钥的时候，也不着急揭穿他，看看他怎么演？”唐卡下达了指令。
监视器的屏幕里，季如河心里绷紧了弦，生怕卢庆生不同意自己收拾的请求，可屏幕外，唐卡等人却抄起手，悠哉悠哉地看起了热闹。
等到季如河终于达成了目的，双手捧起了那个掌握众多人生杀命运的“方盒密钥”。
看得出来，这位《西京权场手札》的缔造者对于即将毁灭自己一生的既得意又畏惧之物，也是心疼得不行。
话虽如此，为形势所迫，再舍不得，也得舍。
因此，季如河这位也算是西京权力场上的“风云人物”脸上起了悲愤的神色，用手狠狠地在方形密钥上一拍。
唐卡将脸凑近了监视器，笑着下达指令：“通知小雷，引爆轮胎！”
“呯呯呯！”巨响应声而起，季如何的别墅为之一震。
监视器里的季如河笑了，笑容格外灿烂。
监视器外的唐卡也笑了，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
同样有着灿烂笑容的二人，只隔着薄薄一层屏幕，又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就是，他看得见季如河，但季如河却看不见他。季如河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对面竟然坐着这样一位经天纬地之才。如果提前知道的话，打死也不会作出这样愚笨的决定的。
可是，即便不作出这样的决定又如何呢？
这位不到二十岁就当警察的老公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拍不拍这个自爆按钮，已经根本不重要，因为屏幕对面的唐卡，早就把他算得死死的，只用三个破轮胎就把他骗了，一点儿活路都不留。
巨响和震颤之后，季如河心中的自信心爆棚，开始一改方才的隐忍之态，狂妄嘲笑起卢庆生小时在胡同口玩尿泥来。
唐卡这时对卢庆生下达了最后的指令：“让他得瑟！表现出被他骗了的样子，要勃然大怒、气急败坏那种！你们‘明队’任务已经完成，他越得意，越觉得你们败得惨，你们就越成功！”
卢庆生点头执行，“气急败坏”地喝止季如河，末了还骂出一句：“妈妈的，当时就不应该同意你这个家伙回家来取东西！”
“哈哈哈！”季如河大笑不止：“这就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直到这时，“林季张万联盟”在对讲系统那头才放下了心，季风行还是非常谨慎小心的，适时对自己的亲侄子下令：“如河！别笑了，从现在开始起保持沉默，我们会主动联系你的！然后，把你耳朵里那个对讲耳机毁了吧！千万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东西！”
季如河“潇洒”地敲了两下耳朵，借着大笑的当口儿，一把将耳中的对讲耳机甩出，然后一个箭步蹿了出去，狠狠地踩了几脚，将其踩坏。自此以后，这位季大局长就抱定了“死寂”的信心，全程保持了缄默，一直到被送至纪委的审讯中心。
不过，季如河的缄默并没有保持多久，被送到审讯中心之后，卢庆生等人将其领进了一个屋子，除了没解他的手铐之外，什么也不言语，就都纷纷出去了。
季如河还以为他们很快会派人来审问自己，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招呼他，觉得很奇怪，不由得骂了一声：“妈妈的！老子这么半天都没喝茶了，你们不给茶喝，怎么也得给老子倒杯水吧。有人没有？喂！”
扯了嗓子喊了很久，也没人搭理他，直到他喊得累了。没办法，他只好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想去开门，可是门从外面反锁上了，打不开。于是他只能再走回来，结果发现这个屋子还有一个门，不知道通向哪里。于是，他又往里走去，把这扇门打开了。
谁会想到，不打开还没事儿，这一打开，当即就把他惊在了原地，彻底石化了。
这扇门的背后，会是什么？
第五百七十六章 原景重生再现
原来，这扇门的背后还有一个屋子，非常大，比一般的会议室还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当然，让他石化的不是这间会议室很大，而是会议室里的摆设。
这间诺大的会议室里，竟然摆满了东西，而这些东西，竟然全是他地下室里原有的权场手札和金银珠宝！
天啊！莫非闹鬼了不成？自己刚刚明明在家里启动了自爆装置，将所有东西都烧了个一干二净，怎么可能又在这儿出现了，而且除了那几道重门没在，这些东西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季如河的大脑已然是一片空白，戴着手铐的他哆哆嗦嗦地来到一个大长条箱子面前，使劲将盖子掀开，试图验证一下真伪。
如假包换，还就是他的《西京权场手札》，这一箱正好装的是他搜集“林季张万联盟”的证据，其中就包括他老叔季风行的，其中写到其收了一个金碗时不小心手抖了一下，所以留下了一团墨迹。
眼前这团墨迹赫然在那儿，很是扎眼，也把这位季大局的心给扎碎了。
“天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季如河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哀号，正想把这箱东西撕个粉碎，冷不妨身后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怎么？到了这会儿还想把它们毁掉，你撕得了这一两张，撕得完这七大箱子么？还有这些明晃晃的金银珠宝，你撕是撕不动了，打算怎么处理？把它们吞进肚子里？”
季如河急忙回头去看，来人正是卢庆生，正在他刚才进来的那个门口站着，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卢主任！您！”季如河已是心灰意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卢庆生恢复了往日的铁面无私，冷冷笑道：“我什么？你刚才上车前不是说我们纪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么？怎么样，看了这些东西后，你觉得你说的这句话，是对我们合适呢，还是对你自己更为合适！”
“对我自己合适！”季如河就象一个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下了脑袋，嘴里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季如河啊季如河！”卢庆生发出一声断喝：“事到如今，你还认为你的那些联盟成员会来救你么？他们让你把这些东西统统销毁，考虑的并不是你的安全，而是他们自身的安全。因为你弄了这么个手札，不光搜集了敌对者的‘罪证’，还搜集了他们的‘罪证’。你把这些东西统统烧掉，他们就安全了。接下来，他们不光不会来救你，还会想方设法地让你早死。一旦你被灭了口，他们也就真正安全了，你说呢？是不是这个道理？”
蓦然的，季如河已是泪流满面，继而捶胸顿足，嚎嚎大哭，“我向组织坦白，我认罪，我交待，我把这些人的事情统统抖搂出来。希望组织考虑我有立功表现，减轻我的罪行！”
……
“晴耕雨读”茶室，欢乐无限。
付正明等人对唐卡的崇敬无以复加，所以高高抛起了他。
最让他们这些警界精英佩服的，就是唐卡提出的这一招“原景复制”。
要说唐卡确实够厉害的，让“蛙王”小陈他们将季如河地下室那七大箱子的手札和金银珠宝什么的统统标上记号，装车运走，中间停都没停，直接就拉到了纪委的审讯中心，在这个大会议室将其复原。
这样一来，季如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设计又狠心毁掉的地下室竟然会在纪委审讯中心还原，本已“灰飞烟灭”，而今却“重生再现”，这种刺激和惊惧感是会将任何人击倒的。
果不其然，季如河当即就被击倒了，连审问室都没进，就把能招的全招了。更重要的是，这个“林季张万联盟”的急先锋已经彻底与联盟划清了界限，现在满嘴说的都是这些“亲人”的斑斑劣迹。
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上上之策。
这等上上之策，也只有他唐卡能想得出来！
……
唐卡也乐而承受，与大家笑作一处。
此时不乐，更待何时！
付正明这时笑着建议：“唐领导！咱们今天可是打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胜仗，上次您和亦选书记请我们吃了饭，喝了庆功酒。今天，要不我和兄弟们请请您二位吧？”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用手指着付正明，冲大伙儿说道：“这个老付，这是又馋酒了啊！看来，这是上次的酒没喝够，还想再喝一回！我说老付啊，要说哥几个上回喝的确实尽兴，但头一个倒下的，好象就是你吧？怎么的，今天还想再挑战挑战？”
付正明挠了挠头：“唐领导，您这得了胜仗以后，也得放开放开嘛！我们这哥几个是喝不过您，但我们这一个礼拜也练了练，多的不敢说，至少能比上次多炸一个‘雷子’，大家说是吧？”
“嗯嗯！”众人纷纷点头。
“哦？那不错啊！”他笑道：“这刚一个礼拜，就能多炸一个‘雷子’了，水平提高得够快的啊！那好吧，我这就给亦选书记打电话，一是报告一下这件事情，二是看看他今天下班后有没有别的安排，争取再和你们喝一顿庆功酒，好吧？”
“好啊！”付正明领着众人大声鼓掌。
“好了！”他挥了挥手：“这样，亦选书记的电话我来打。董书记的电话，老付，你来打，请请他，把云诚也叫上。你们几个，赶紧通知小雷和洪历他们回来吧。然后，再通知卢庆生，从现在开始关闭实时视频通话系统。对于他们纪委如何审问季如河，我们不作干预。回头有什么情况，让他们直接向简青纯书记报告，然后由青纯书记向亦选书记和省纪委报告就行！”
“是！”付正明应道。
一分钟后，他与王亦选通上了电话。
王亦选得知进展顺利，而且不战而屈人之兵，没等审问，就让季如河彻底招了并与联盟决裂，禁不住大声叫好：“好小子！干得漂亮！这一招‘原景重现’真是弄得漂亮，既把东西全收在了手里，又让这个季如河彻底崩了盘！小子，行啊！”
他笑着表达谦虚：“书记，这些都是提前和您确定好了的！我来这儿就是承担一个执行的角色而已。要说行，也是您确定的方针策略行！”
“哈哈哈！”王亦选已是心情大好，稳稳地受了他这顶高帽，笑道：“好好好！我定的好，你执行的好！都好！都好！哈哈哈！”
见王亦选如此高兴，他适时表达了付正明等人的想法：“书记！市局这哥几个也熬了好几天了，这会儿也算是得胜而归了。他们提出来晚上和您再聚聚，不知道您是不是有时间？”
“哦？”王亦选笑道：“这又是那个老付的主意吧。这家伙，看来上次没把他喝好啊，又来讨酒喝啦？”
“哈哈！”他笑道：“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您猜他怎么给我回的话？”
王亦选颇有兴致：“说来听听？这个老付又说出什么好理由来？”
他笑着把付正明说的理由说了一遍。
“哈哈哈！”王亦选大笑起来：“这个老付还真行啊！就这么一个星期时间，就敢说自己的队伍每人都涨了一个‘雷子’的酒量。看来，这战斗水平和酒量是正比的啊！这次战斗确实有水平，兵不血刃，一着致命。至于他们的酒量是不是涨了，那还有待确定。好吧，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吧，晚上找个机会，验验他们的酒量！”
“是！”他高兴应道：“那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乐疯了！”
“好！”王亦选称是。不过，只在一瞬间，这位市委书记就展现了滴水不漏的工作水准：“对了！虽说晚上可以贺贺，但毕竟现在还是要紧时候。双方都骠着劲儿呢，谁都松不起这口气！联合小组那边对季如河的审问，还是得抓紧抓快，还得注意严格保密！”
“是！”他连连点头，为王亦选胜不骄败不馁的气度所折服：“书记，您说的是！我刚才已经和他们纪委联系了。从现在开始，断开与他们的实时视频通话，保持他们纪委系统审问的相对独立性。审问的具体情况，由青纯书记单独向您汇报，不通过公安系统，避免交叉！”
“嗯！”王亦选笑着赞道：“你小子行咧！是这个意思！现在纪委办案，都相对独立，中纪委已经发了一系列文件，强调纪委系统的独立性。而且前不久还查办了纪委内部的蛀虫，旨在净化整个纪委工作队伍。所以啊，你小子又想到前面去了！”
“我……”他欲言又止，面对领导的夸奖，有时候最简单的，往往就是这种“欲言又止”。
王亦选笑了起来：“你小子就别谦虚了！其实你刚才说的很有必要，我们在前期让公安系统与纪委配合抓人，是为了更好地清除公安系统的内鬼。现在到了审案阶段，还是让纪委自己审吧！你再给他们打一个电话，就说是我说的，建议他们联合小组保持绝对的纯洁，挡住一切内外压力。一是不管上面来头有多大，惹不起躲得起，用缓兵之计拖延，实在拖不住了，支到我这儿来！二是所有办案人员办案期间不出审讯中心，坚决不能让张一冰他们渗透进去！”
第五百七十七章 战场硝烟再起
“是！”他应道：“我这就给纪委打电话，传达您的指示！”
“去吧！”王亦选道：“你这个本次行动的现场总指挥也算是圆满卸任了，一会儿还是先回办公室吧，我有几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晚上吃饭的事情，你就别费心了！不行就定在‘晴耕雨读’吧，那儿是老董的点，肯定安全！”
“是！”他笑了起来：“谢谢书记为我考虑！其实，这些小事情一直都是我在做的，就是安排一顿饭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不不不！”王亦选表示否认，不过是笑着说的：“此一时彼一时，你小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打杂的小角色，现在也是手握重权的现场总指挥了！有些事情可以亲历亲为，但是有些事情就不用再去干啦！你现在得集中精力，务大局，谋大事，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他急忙应道：“是！我一定给您当好这个大参谋，而不只是小秘书！”
王亦选笑道：“嗯！大参谋，小秘书，你小子这悟性到位，快回来吧，确实有事儿和你一起商量！”
他心神一凛，看来王亦选现在考虑的确是大事，与之相比，自己这位现场总指挥取得的成就根本算不上什么，当即应道：“是！书记！我马上回去！您中午照常休息吧！我下午两点在办公室等您？”
“嗯！”王亦选应道：“可能休息不了啦！你回来就直接回办公室吧，我等着你，如果晚了，咱们一块儿上小食堂去，边吃边谈也好！”
“是！”他简洁应道，放下了电话，心里却是颇为震撼。
怎么也想不到，取得了这么大的胜果，王亦选竟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和自己商量。看来，这件事情一定非同小可，只是不方便在电话里说而已。
这个时候，作为王亦选最依赖的人，必须第一时间回去。
于是，他放下电话后，没再说多余的废话，径直走回指挥室，问付正明：“怎么样？老付，董书记晚上没问题吧？”
老付脸上满是笑容：“没问题！董书记对咱们此次行动取得的胜果夸赞不已，尤其是对您，更是赞不绝口。董书记说了，如果亦选书记晚上能去，他肯定来！到时候，一定好好敬敬咱们这个指挥小组的人。尤其是您，他至少和您得连干两壶！”
“哈哈！”他笑了起来：“董书记海量，我可不敢造次！好，我现在也告诉你老付一个好消息，亦选书记已经回话了，同意你们的建议，晚上好好验验你们的酒量，看看是不是真象你们说的，每人都已经在这一个星期之内提高了多炸一个‘雷子’的酒量！”
“是的？”付正明大喜过望：“这么说，亦选书记晚上肯定能够出席啊！太好了，谢谢唐领导啊！亦选书记这么忙，要不是您在这当中极力表达我们的愿望，肯定难以成行！”
“嘿嘿！”他笑道：“我没想到什么作用，主要还是你们今天取得这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大胜，得到了亦选书记的认可！好了，既然领导们都有时间出席，那咱们就踏实准备吧！老付，你再给董书记打一个电话，就说亦选书记晚上肯定出席，按照亦选书记的意见，晚上也不用找别的地方了，就是这个晴耕雨读吧，正好也是你们的点儿，肯定能够确保安全！”
“好！”付正明已是喜不自禁：“太好了！我这就向董书记汇报！”
“嗯！”他点了点头：“就这样吧！我这个临时总指挥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现在这间屋子，完璧归付，重新交给你了，我得马上赶回办公室去，亦选书记刚才交待了几个事情，必须马上落实！你老付就在这儿全程盯着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报我。如果有特别紧急的情况，可以临时决断，先斩后奏！”
“是！”得了先斩后奏的令，可是莫大的肯定，付正明深知其道，所以很是感激，欣然领命。
他也没多说别的话，只是笑着与这些警界们道别：“好了！我走了，咱们晚上第二顿庆功宴再见了！”
“唐总指挥慢走！晚上见！”众人纷纷举手行礼，与他道别。
他笑着出了门，看看身边没有盯梢的“尾巴”，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直奔市委而去。
到了办公室，时间正好在十二点。
他走过办公室，笑着与王亦选打招呼：“书记，我回来啦！”
王亦选正在伏案看着文件，见他进来，放下了执笔的手，笑道：“行啊！够快啊！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下午才以回来呢！”
他笑笑：“书记，是不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王亦选用笔敲了敲桌子：“你小子行啊！人还没回来，就已经猜到了有大事发生，能掐会算的，也算是个小刘伯温啦！”
“我哪儿敢称刘伯温啊！那是咱们季峰主任的‘大号’，我还是做好我的‘三板斧’程咬金吧！”他走到近前：“书记，您吩咐吧！”
王亦选递给他一份外面包有信封的文件：“你说得好！三板斧，咱们可能还真得抡抡这斧子了，该是进攻的时候了！”
他打开文件看了起来，这竟然是一封检举信，而且是联名检举信。
检举的不是别人，正是现任市委常委、市教育工委书记张一冰。
信是反映幼儿园及小学问题的，笔锋犀利，直指张一冰在就任教育工委书记之后，利用手中权利，导致学龄前及刚及学龄儿童上学混乱，将原有的对口联系改为了“划片”。这本是好事，可张一冰有意指使各园及校长在“划片”问题上设卡，说划片后资源紧张，只得满足部分人需求，满足不了的那部分就得交纳高额的“赞助费”。
最令人发指的是，张一冰等人拿了钱之后，还不替人办事，导致很多人花了冤枉钱，孩子还上不成学。于是，众多家长怨声载道，象这封检举信，竟然是一百多人同时联名的。
他望向王亦选：“书记，您需要我做什么？”
王亦选笑着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你先别问要做什么？说说你自己的看法吧，对这封检举信怎么看？”
他微微皱眉：“要照我说，这封检举信肯定是真的！这个张一冰，原来在市委办这样的清水衙门待着，尚能够利用手中权利与他人达成交易，现在去了教育系统这样的肥差，肯定控制不住，直接伸手要钱了！”
王亦选点了点头：“嗯！还有什么，继续说下去！”
他点头笑道：“好！毋庸置疑，这个张一冰是个大贪，把他放到这个教工季书记的位置上，算是把他的本质暴露出来了。这为我们扳倒他创造了条件，或者这么说吧，他这是咎由自取，就算我们不扳倒他，照他这个弄法，也迟早会出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是啊！”王亦选重重地盖上了茶杯盖：“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说说看，咱们就以这封信开始对张一冰的全力进攻么？”
他摇了摇头：“这信是真的，可我们如何用它作足文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个张一冰可是只真正的老狐狸，他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捞钱，说明他肯定找好了推脱的理由。虽说这是一百多人签名的联名举报信，但单凭这个想扳倒他，几乎不可能！
“嗯！”王亦选笑着点头，“继续说下去！”
他指了指手中的信件：“可是，不是我泼冷水，我总觉得，现在仅凭这么一封检举信，想下子扳倒他，还为时过早。毕竟这只老狐狸在此经营多年，爪牙遍布。而且，我们现在刚抓了季如河，接下来的重点对象就是万年青。如果同时进攻张一冰，不是不可以。但肯定会使我们的注意力分散，也会促使他们二人更加抱团。所以，是不是考虑先放一放，等抓了万年青，再把这堵住抛出来，作为一个重点突破口！”
“嗯！”王亦选若有所思：“你说得有道理！其实，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
他心中一动，王亦选好象有什么别的想法，于是急忙接话：“您是不是还想到了别的什么，您尽请说！”
“嗯！”王亦选看着他的眼睛：“正所谓‘兵者诡道’，实而虚之，虚而实之。咱们的这个较为一致的想法，只是为了稳妥起见，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之处。所以，咱们要是能想到，‘林季张万联盟’也能够想到。换句话说，就算我们现在不对付张一冰，以季风行的老谋深算，也会激励这几个人团结一致，就象上次把万年青捞出来那样去捞这个季如河！”
“嘿嘿！”他笑了笑：“可惜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季如河已是铁证如山，再想捞都捞不出来了！”
“不一定！”王亦选摇了摇头，“事情不到最后一步，都不好下定论。就象上次双规万年青一样，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最后还是让他全身而退。这一次肯定比上一次有把握，但目前仍是悬而未决。更何况，就算做实了这个季如河，‘林季张万联盟’到时采用‘断腕求生’，弃了季如河，把自己摘得更干净。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四人可就更加紧密，想要各个击破，还真是难上加难了！”
他似乎悟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书记，您的意思是？”
第五百七十八章 虚而实实而虚
王亦选却眯起了眼睛：“我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反其道而行之！”
他很是惊讶：“书记，您不会想现在就动张一冰吧，会不会太着急了点儿！”
王亦选晃了晃脑袋：“是动，但不是真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就象你说的程咬金三板斧全是进攻，咱们这次抡这第一板斧也是，但并不是真攻！”
“哎呀！”他若有所悟：“您的意思是，佯攻？”
“对！”王亦选颔首而道：“就是佯攻！既然咱们都认为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那么换位思考一下，张一冰他们肯定也这么想。他们现在的注意力肯定都是季如河身上，最多也就是在万年青身上，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竟然敢动张一冰！”
他笑着接过了话头：“而我们，就在这个时候动他，只不过不是真动，而是佯动。不是真的进攻，而是佯攻！”
“是这样！”王亦选的眼中放出了光芒：“都说一动不如一静，但有的时候，一静反而不如一动，咱们虽然是佯动和佯攻，但只要动起来，他们就不得不防。尤其是张一冰，生平最要面子，而且心胸狭窄，要是知道有人写了这么一封联名检举信，非疯了不可。而咱们……”
王亦选故意停住了不说，望向他的眼睛。
他接着说：“而咱们，正好就拿这封联名检举信动他一动，不指着一下子打垮他，可却能让其自顾而不暇。弄得好了，可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弄得不好，也能让他方寸大乱，力求自保。到时候，他可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操心自己那点儿破事还顾不过来，哪有心思管万年青的死活。而咱们就在这时，加大力量主攻万年青，一举将其拿下！”
“全中！”王亦选笑道：“你小子行哩！我这就提示了几句，你就把所有的意思都领会了！”
“嘿嘿！”他笑了起来：“您这已经提示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再不领悟，那也太迟钝了。我说句大白话吧，感觉您这一计‘佯攻’，就象三国里的夜袭，一般人都是直奔主帅大帐而去。可您倒好，不直接出战，而是让士兵敲锣打鼓，让敌人根本睡不着觉。正常人一晚上下来就已经崩溃了，可您仍然继续，非把敌人弄得眼皮子打架，白天站着都能睡着。这样一来，根本不用再突袭，只需大摇大摆地走进敌人营内，把主帅绑了就行！”
“哈哈哈！”王亦选大笑不止：“你小子举的这个例子很是恰当！确实是，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敲锣打鼓。其实，你说的这些，*已经用十六个字给我们总结出来了，那就是‘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这叫什么，这就叫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的精髓！”
“嗯嗯！”他点头称是：“看来，您前段时间跟我提过的，要加强对近现代史尤其是战争史及理论的研究，还真是很有必要。我明白了，那您说吧，怎么个佯攻法？”
王亦选笑着眨了眨眼睛：“这就需要你开动脑筋了！要是照我的意思，你这程咬金的头一板斧，还是应该抡出去。在抡出去之前，应该把准备工作做足。就算是佯攻，也得攻得象模象样才行！这个件是上午你没在的时候，由市信访办转过来的，照正常说，我应该批给市纪委。所以，你下午就别盯着我了。看看能不能让市纪委和信访办组成一个联合小组，和这一百多名联名上书的家长座谈座谈，你也不用以牵头人的名义出现，就坐在一旁看，先了解一下这些人的动机是不是纯粹，他们手里有没有切实可信的证据？”
他端正了神色：“是！我这就去安排！让他们两家立刻组织调查小组，下午就去听听情况。既然准备扰敌，那就先把锣啊鼓啊的准备好！”
“对对对！”王亦选笑了起来：“这个比喻很恰当！就是锣啊鼓啊的，这非常重要，咱们这‘佯攻’是不是打得象真的一样，就得看你下去了解的情况了！”
“好！您放心吧！”他痛快应承，然后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半了，您该去小食堂吃饭了！吃完饭您休息会儿，我两点钟叫您吧？”
“不用！”王亦选站起身来：“你去忙乎这个事情吧，我自己定上闹铃，到时起来就行！”
“是！”他转身打电话去了。
……
下午两点半，唐卡已经坐在了市信访办的小会议室里。市信访办和市纪委组成的联合调查小组，在这儿与联合签名的部分家长代表见面。
照理说，这些家长代表们反映的是教育问题，所以联合调查小组里应该有市教委的人参与。但是，根据唐卡的提议，这些代表们反映的是教育工委的一把手，很多问题都与市教委息息相关，如果让市教委的人参与，会有打草惊蛇之嫌，所以这次调查就没让教委的人参加。
“各位家长代表！你们好！”市信访办副主任贾立涛冲代表们说道：“我是市信访办的贾立涛，接到诸位的联合举报信后，我们立刻上报了市委。市委非常重视，第一时间就作出了部署。因为各位反映的是干部**问题，所以今天市纪委第一案件室主任才新学也来到这里，与我们一起组成联合调查小组。现在，还是请各位代表详细说说情况吧！”
“说什么？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位留着着披肩发的女家长似乎是这帮人的头儿，说话非常不客气，“我们不都在给市委书记的信里说得很清楚了么？你们教工委的头儿，张一冰，到任没多长时间，可自从他来了，就把这幼儿园和小学搞得一团糟。改了划片，可属于片区内的孩子百分之七八十都进不去，得交赞助费。这也就算了，可我们不少人交了好几万，有的甚至是十多万也没进去！结果，不但不退钱，还说给协调到另一个学校。这样一来，又得花钱。我们也都是工薪阶层的人啊，哪有这大把大把的银子啊。这孩子上学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不能这么不给我们活路吧？”
“对对对！”这位女家长一说完话，其他人纷纷跟着起哄：“你们管不管得了这个张一冰，要是管不了，我们就告到省里去，实在不行，我们就到中央，上中南海告去！”
“别别别！”贾立涛这时看了坐在最边上的唐卡一眼，发现这位唐大主任很是镇静，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于是赶忙向众人解释：“各位家长先不要激动，你们的心情我们非常理解。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孩子的教育问题确实是大问题。正因为如此，市委非常重视。我刚才已经说了，诸位是昨天下午把这封联名举报信交给信访办的。我们不敢怠慢，今天一早就报给了市委，市委反应更快，中午就成立了联合调查小组，下午就把各位请来了解情况。各位，就从这样的高效率来说，怎么也显出我们的诚意来了吧？”
“嗯！”披肩发的女家人缓和了些：“贾主任，你说这是实话。我们也是确实看在你们有诚意，所以才纷纷临时请了假过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这些家长也是什么人都有，银行的、企业的，甚至公务员，都有！要不是为了孩子，被这个张一冰逼上了绝路，我们也不会这么真姓实名地跳出来和政府对着干！实在是这家伙太坏，是你们政府里的大蛀虫，你们一定要为民作主，好好清除这个大恶棍才行！”
这位领头的刚说完，后面又有一个面色白皙的男家长发话：“我们不少都是体制内的人，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这张一冰是市委常委、市领导，以前当过市委办主任。你们联合调查小组即便有市纪委的人，管得了他这么大的官么？要是管不了的话，我们还是给省纪委写信吧？”
才新学这时也看了唐卡一眼，显然没想到今天这些家长代表们会是这么“难缠”，于是用眼神征求他的意思，是不是请他表露一下真实身份，作为市委书记王亦选的秘书，可以代表王书记。要是把这个身份亮出来的话，这些代表们就不会在这儿挑三拣四的了！
却没想到，他依然面沉如水，在看到才新学的眼神后，只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然后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
才新学正在纳闷中，他已经将那张纸传递了过来。
上面写着两条！
第一，我的身份不能暴露，说死了的，只是来旁听，坚决不能表露身份！从现在起，任何小组成员别老再看着我。我不是你们领导，也不是你们的监督人。一切按照我不在这儿的程序进行！
第二，这些人是很“难缠”，但情有可缘。你就紧紧抓住“记录并反映情况”作文章，就能把是不是能惩治张一冰这个难题避开去！
才新学看到这儿，眼睛里顿时放出了光芒。因为他已经有了交待，不能再进行眼神交流，所以，这位市纪委第一案件室的主任将目光望向了别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立刻按照他的第二条建议执行起来。
“诸位！”才新学说道：“既然咱们很多都是体制内的人，是同行，那么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你们觉得我们这个联合调查小组坐在这儿有没有意义？”
第五百七十九章 只记录不查案
这些人见这位市纪委的人说话如此犀利，都忍不住一愣，他们哪儿知道，才新学是得了唐卡的授意和良策，现在已经挺直了腰杆，连说话都开始高水平发挥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位面色白皙的男家长应道：“意义当然是有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专门请了假过来。只是，对你们这个调查小组解决问题的能力，我们表示怀疑！”
才新学笑道：“这位家长说得好，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代表我们小组说几句心里话。你们认定我们这个小组有意义，那就说明我们也不是形同虚设。至于我们是不是能够解决问题，那我在这儿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们此行是带着任务来的，市委给我们派的活儿，并不是让我们上这儿解决问题来的，就一个要求，记录并反映情况。所以，我们不能给你们任何解决问题的承诺，我们只能保证我们如实反映你们所说的情况。”
话说到这儿，现场出现了少见的沉静，但很快又变得叽叽喳喳起来。
“哎呀呀！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还把我们叫来这儿干嘛？这不是耽误人时间么？”
“对呀！看来这还是老一套，光说不练啊！”
“我倒是觉得，这个纪委的人说得挺实在的。要想解决问题，先得了解清楚情况。如果一上来就跟你说能够解决问题的，往往都是骗人的。只有实话实说的，反而比较靠谱！”
“嗯嗯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啊！”
这个时候，领头的女家长挥了挥手，示意家长们安静，提高了声音说道：“好！既然是这样，我觉得才主任还是挺实在的，没有什么空话和套话。那咱们也就别在这儿为难他们了，把咱们所知道的都说出来，让他们一五一十地反映回去，就好！”
“对！”才新学挑起了大拇指：“这位女家长说得好，与其在这儿叽叽喳喳，互相看不上，不如说点儿实际的，既对你们有帮助，我们也能完成任务。没必要制造什么极端对立的情绪嘛，两相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好！”女家人豪放地拍了拍手掌，“那我们可就把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说吧！”才新学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唐卡正在微微点头，心中大喜，信心倍增，一下子拿起了手中的笔：“说吧！你们尽管说，我们负责记。记完了之后，让你们审看，然后签字确认。如果不满意，我们可以改，改到你们满意了为止！”
听才新学这么说，大家顿时安静下来，心态也平和许多，纷纷开始了对张一冰的申诉，有的甚至是声泪俱下，让人颇为动容。
他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记录着，每听到一个感兴趣的点，就在记录本上画一个小圈。一个多小时下来，本上竟然画了近一百个小圈。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钟了，于是写了张小纸条递给贾立涛，建议间歇十分钟，让家长代表们休息一下。
贾立涛会意，提出休息十分钟，让家长们放松一下，然后他们这些联合小组成员陆续来到了里屋。
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他，他却只是笑：“怎么？干嘛都看着我，我只是来旁听的啊！”
才新学眼睛很尖，一下子就指向了他手中的笔记本：“唐主任，我刚才悄悄看了看，您这小本上划着好多圈圈，能不能和我们说说您这些圈圈都划的是啥啊，我们也学习学习！”
“嘿嘿！”他笑了：“好你个老才！就你眼尖！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我，那我就给你们开点儿小灶吧。但是有言在先，必须得严格保密！要不然，传扬出去，我是无所谓，被说的可是你们！回头说你们联合小组没有主见，那可就是你们脸上无光了！”
“您放心！我们一定保密！”贾立涛和才新学连连点头，才新学更是手快，迫不及待地从他手里拿过了笔记本，翻看了起来。
“哎呀呀！”只翻看了一会儿，才新学就发出了赞叹之声：“唐主任这里标记的都是绝对的重点啊！依着我们这些查案人的眼光，这些个个儿都是可以挖掘的重点线索。只要一会儿按照您画圈的这些地方，提示各位家长再深入挖掘一下，那就是一篇大文章。”
“嘿嘿！”他不动声色地笑笑：“你们可都听到了啊！这是才主任说的，反正我已经尽了全力了。至于这篇文章是不是能做大做好，那可就看才主任的了！”
才新学拍了拍胸口：“好！看我的就看我的！这些地方要是能够挖掘出来，肯定是铁板钉钉，铁证如山！”
“哈哈哈！”他笑了起来：“看看！这可是你们才主任自己发挥的啊！咱们刚才可是都说好了，这个联合调查小组只负责调查，如实了解和反映情况，不负责查案，可才主任这么快就上升到查案的高度了，真是未雨绸缪啊！”
“哎呀呀！”才新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儿确实步子迈得太大，一下子就迈到查案上去了！咱们今天了解和反映情况，不提查案，不提查案！”
众人皆笑。
贾立涛这时凑到了才新学的身边，看起唐卡标记的圈圈来。纵然是这位长年从事信访工作的老手，也不禁啧啧称奇，单说这位唐大秘书字写得很漂亮，而且是又快又好。更重要的是，要点记得非常清楚，逻辑性很强，让人一目了然。
再看他圈出来的这些要点，确实很到位。第一个就是张一冰借机收取高额“就读费”，在“就读费”这儿划了一个圈，“收取方式”上又划了一个圈，然后在“收取数额”上又划了一个圈。
这些地方，说起来都是一带而过，可要是真的深究起来，那就象才新学说的，绝对“有料”，大有空间可挖。
于是，短暂的十分钟间歇之后，调查小组的询问，有了较为清晰的导向。这样一来，各位家长代表们也兴奋起来，他们逐渐发现，这个调查小组还真不是糊弄事儿，是对很多问题进行了分析思考的。
因此，接来的一个多小时内，家长们开始了更为热烈的倾诉。有的人说到兴致高涨的时候，甚至主动出示了收费发票、录音和视频等证据。
唐卡仍是不动声色，示意才新学等人一一记录，然后把这些收费发票、录音和视频等作了拷贝。
时间很快来到了六点，各个家长都已经陈述一遍，不少情绪激动的已经开始第二遍“痛斥”了。
他看看差不多了，斜眼看了一下领头的贾立涛。
贾立涛会意，拍了拍手掌：“好啦！咱们各位家长已经把想说的都说了一遍，至于重复的话，我想就不要说了。我们的记录员已经把大家所说的一一记录了下来，提供的证据也会妥善保存。请大家稍候十分钟，等我们把今天的记录整理出来，让大家审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请大家签名。我们会第一时间向市委报告，什么时候需要大家再来协助调查，或者给大家明确的答复，我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好吧？”
“好！”众家长纷纷响应。
……
二十分钟后，他拿着一套完整的记录及证据复印材料返回了市委。
王亦选正在办公室等着他，一见他，当即问道：“怎么样？这一趟不虚此行？”
他重重点头：“还真是不虚此行，很有成果！去之前，我是真没想到，这些家长们对张一冰的意见会这么大！不少人甚至连‘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王亦选当然知道这个“庆父”是何寓意，历史上的庆父是春秋时鲁国上卿，在鲁庄公去世后，串通国君夫人哀姜，一连杀了两个国君，而且极度荒邪无耻，作威作福，横行无忌，不但造成了极大的混乱，也给国人带来了极大的灾难。所以，后人常把制造内乱、罪大恶极之人比喻为“庆父”。
王亦选油生一丝感叹，用手轻轻敲着桌子：“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个张一冰如此不得人心，在当市委办主任的时候还不是特别明显。如今放出去当了教工委话事人，就本性暴露，开始鱼肉百姓了！”
“是啊！”他应道：“原来他在市委办的时候，还有您约束他，使他不敢乱来。这一旦放出去当了教工委书记，掌握了全市的教育资源，就开始忘乎所以，为所欲为了！”
“嗯！”王亦选点头：“善恶终有报！既然这是他自己作出来的，那就怪不得别人了！你具体说说吧，这次去，都听到了什么？”
他笑了笑，把复印好的记录材料和证据拷贝拿给王亦选看。
“哦？”王亦选略感惊讶，“只这一会儿，就有了这么多成果？”
“您看看吧！”他笑道：“这还只是今天一个下午调查的，如果延长个三两天，成果会比这丰厚得多！连市纪委的同志都震惊了，说要是照这么查下去，咱们这西京的大老虎可就呼之欲出了！”
王亦选点了点头，打开记录本一页页地翻看。当看到那些复印的收费发票等证据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么看来，这张一冰搞出这个看似公平公正的‘划片入学’来，其实是早就策划好的捞钱机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