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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魔传全文阅读

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二八八、给

    他两眼盯着星辰,一瞬也不瞬。

    星辰寒星般的眸子也看着他,片刻之后方道:“我与你为同辈弟子,我便是星辰。”

    韩一鸣顿时失望,这时星辰若是点头,他也不会意外,反而会觉得越发有底气。

    可星辰否认,韩一鸣说不出的失望。

    他盯着星辰看了片刻,星辰神态淡然,无丝毫作伪,显然不是假话。

    韩一鸣道:“星辰,我信你的话。但你适才的举动,与我师父开我的武慧一般无二。”

    星辰道:“开启武力武慧的法子在掌门身上都一般无二。”

    韩一鸣看了看四周,星辰已道:“掌门,咱们还有时刻,掌门若是有话要问,我能答的便说与掌门听。”

    韩一鸣道:“我做了个梦。”

    星辰两眼对他看来,片刻之后道:“我知晓了。掌门见到了无名。”

    他微微一笑道:“掌门并非是梦到了他,而是见到了他。掌门见到了他在炼剑。”

    韩一鸣道:“正是。他那葫芦从何而来?我听到的惨叫声是什么缘故你可知晓?无名与咱们灵山到底有何渊源?”

    星辰看了韩一鸣片刻道:“那葫芦里是炼剑的灵力,无名也是自他人处寻得。他与灵山的渊源自师祖而起。”

    停了一停,星辰道:“我知道他是掌门寻到的。但他与掌门的渊源起自于师祖,而非掌门。”

    韩一鸣道:“他与师祖有甚渊源?”

    星辰转过来看了韩一鸣一眼道:“掌门与师祖是怎样的渊源,他与师祖便是怎样的渊源。”

    韩一鸣从未见过师祖,听了星辰这话,越发其中之意,想了一想,道:“可我从未见过师祖!”

    星辰微微叹息,片刻之后笑道:“他也未见过师祖。”

    韩一鸣盯着他道:“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星辰道:“掌门,你与师祖有缘,若不是有这份缘法,你怎能成为灵山掌门?他也与师祖有缘,与掌门的缘法类似。只不过他与师祖的缘又与掌门与师祖的缘法的不同,我对他的过去并没有尽知,就连掌门的过去我也不尽知,或许也还没到尽知的时候,我也说不好。但既与师祖有缘,便是与灵山有缘了,因此你们都来到灵山。”

    韩一鸣本想问他自己与师祖有何缘法,但听他说“不尽知”,也知再问不出来。

    星辰看了看四周道:“还等得一阵,我先歇一歇,掌门也尽可歇息。”

    他全身透出柔和白光,韩一鸣知他不会再言语,便不再问,但心却似辘轳转个不住。

    不论如何回想,韩一鸣始终想不起自己何时曾见过师祖,更不知自己与师祖有甚渊源。

    他初上灵山便只见过各位师尊,之后下山也不曾见过师祖,何来的渊源?

    忽然想起一人来,这人早已寂灭,连他留下的物事都已被琉璃火所化只余残段。

    这人便是那魔星!

    那魔星宛如轻风拂过,帮他之后便寂灭了,与他谈不上渊源。

    当时师父卢月清就在左近,若这魔星与灵山有渊源,师父不会不知晓!更不会最后才出现!

    魔星是他永远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大师伯也没能让他说出来,或许将来都不能说出来。

    可是除了魔星,他再没有遇上别的不可思议及的人和事了。

    就算无名,韩一鸣如今也知晓不少了,尤其今日星辰说出无名与师祖有缘法,对于无名一直身处灵山不愿离去,韩一鸣也就理解了。

    韩一鸣心道:“难怪他跟黄松涛前辈全无师徒情义。原来是先与师祖有了缘法。莫非他也是师祖的弟子?”

    转念一想,若是师祖的弟子,怎会流落在灵山之外?

    忽然又想起那葫芦来,当日站于那葫芦之下,寒意顿生。今日知晓了这葫芦里是炼剑的灵力,可是那灵力又从何而来?为何每次用时,都会有那惨厉的尖叫。

    韩一鸣不禁回想那灵力自葫芦当中脱出时,裹在其中的眼睛耳朵还有那数个黑点。

    那眼睛耳朵他看得再分明不过,那便是人的眼睛耳朵,这葫芦真是说不出的邪异?

    那灵力里怎的还会有眼睛耳朵?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那让人汗毛倒竖的惨叫,似乎有人正在经受酷刑。

    若是这回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看一看这葫芦的来历。

    不知为何,一听这葫芦里的尖叫,韩一鸣便觉心底一寒,总觉这惨叫似曾听过。

    何三思自奔火球而去便没了踪影,星辰说不必往心里去,韩一鸣却难以做到。

    不知他何时回来,回来又是怎样?也不知他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能走的时候是否能再见到何三思?或许,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想来想去,困倦难当,渐渐神思模糊。

    忽然听到有一人在耳边说道:“你愿意把你的修为都给他,那他可愿将他的修为都给你?”

    这声音韩一鸣听着有些说不出的熟悉,但仔细想来却未曾听到过。

    却听另一个声音道:“你不要闹了,他给我,我给他,有甚差别?”这声音也是听着熟悉却又陌生。

    韩一鸣想要睁开眼来,却是睁不开来。

    却听先前那声音道:“那你可敢将你的修为都给他?你就不怕他不还你了?你要是寂灭于此间,他岂不是白得了你所有的灵力?”

    韩一鸣虽睁不开眼睛,却立时想起星辰的话来:“掌门,这一仗是你来打,我只是助你。我尽我的全力,若是我寂灭于此间,也是我的劫数,但掌门定得好好回去。”

    他心道:“他们说的是这个么?星辰要将他的修为都全给我?”

    却听后面说话的声音道:“他都敢将他的灵力全给我,我自然也敢给他。我与他有什么分别,这些灵力在他身上与在我身上有什么分别?”

    先前说话的声音又道:“这回你开启了他的武力,他的灵力大增,你与他也只是匹敌了。你想要得他的灵力合二为一是不能了。你就不会后悔?”

    后面说话的声音道:“后悔?有甚可悔的?他有我的灵力,你亦有我的灵力。你们都是因我而来,我有何不信的?”

    那先前说话的声音道:“但你却不敢将你的灵力给我!我们都是因你而来,但你却从来没有开启过我的武力,你就不想我也来助你?你难道不知晓,我才是最聪慧那个?”

一二九零、行走

    两人相距不过数步,他若将剑递过来韩一鸣只须上前两步便能接住。

    但他将青羽剑抛过来大出韩一鸣意料,眼见青羽剑已来到面前韩一鸣伸手去接居然接了空。

    青羽剑凭空消失,韩一鸣更是意外,地上没有青羽剑,他四下里看了一回也寻不见,看向星辰。

    星辰正将青霜剑细看,他松开了右手,青霜剑就浮在他手边。

    此时的青霜剑已不是再是韩一鸣见惯的青霜剑。

    青霜剑上已生满了霜花,剑刃上的霜花竟如冰刺般伸展出来,向着四周伸展开来。

    韩一鸣用这柄剑也有时日了,他能让青霜剑上生出簇簇霜花,但霜花皆小。青霜剑在星辰手边霜花上竟还能生出霜花,并长成冰刺。

    片刻之后,霜花冰刺已将青霜剑包裹得看不见剑身,只有刺猬般的冰刺与霜花,闪烁着寒光。

    星辰转过头来韩一鸣道:“掌门伸出手来。”

    韩一鸣依言伸出右手,星辰手指对他轻轻一点便收回手去,韩一鸣掌心如被利针所刺,他收回手来,掌心已开了一条细缝,鲜血正自掌心涌出。

    星辰道:“掌门握住剑柄。”

    那青霜宝剑除了剑柄,剑刃已被冰刺霜花包裹得不可目见,韩一鸣手方伸到剑柄旁,一阵刺骨凉意已将他的手臂冻得生疼。

    但这凉意也让全身都要燃烧起来的韩一鸣十分舒适,立时便伸手握住了剑柄。

    说来也怪,他握住剑柄后,手心并不觉得刺骨,反倒是凉意自头顶向下,转眼全身都已凉了下来,虽还立于焦土,却已是遍体清凉,不再热得难熬。

    青霜宝剑依旧生满了冰刺霜花,韩一鸣伸手轻轻抚过已经看不分明的剑刃,除却尖刺在掌心划动外,他再不觉得寒冷。

    星辰接过他手中的青霜剑道:“掌门随我来罢。”

    他向前便走,韩一鸣便也迈出脚步。

    一步迈出,眼前忽然天旋地转,韩一鸣只觉头晕眼花,所幸脚下依旧稳当,站定脚步,他与星辰已站在了一片火海边缘。

    举目所见皆是火焰,除却他们站立之处外,皆是熊熊火苗间红蓝两色相杂,韩一鸣看了片刻不敢轻易走动,向星辰看去。

    星辰微微一笑,道:“掌门,此间便是焦土中心。这火焰是神炼火,朱雀所在,非寻常人能来,更不能走这条路。世间百物被这神炼火烧灼,便会化为乌有。掌门可要小心了,不要为这火焰所烧灼。”

    韩一鸣想了一想道:“此间离朱雀很近了是么?”

    星辰向着前方看去,片刻之后道:“掌门所说不错。走到中心,便走到了朱雀的身边。”

    他不说后面的话,韩一鸣也知为神炼火烧灼后必定化为乌有。

    星辰要走这条路的缘故他也知晓,这条路必定比南坎近了许多,平波打南坎而来不知何时才能走到,他们却已离朱雀不远了。

    但这条路也太过凶险,韩一鸣不知要怎样才能走到火焰中心去,此处无可下脚,他不知星辰要如何走过去。

    星辰道:“掌门,我带你过去如何?”

    依韩一鸣所想,定要自己走过去。此间这样凶险,与星辰同走,万一星辰不慎自己还能施以援手。

    虽说他也不知有了意外该如何相救,但与他同行要放心得多。

    星辰对他看了一眼,笑道:“掌门,我有走过去的法子,但这个法子掌门还用不了,因此我带掌门过去。”

    韩一鸣想了片刻道:“蹑空法也无用么?”

    星辰摇了摇头:“掌门想蹑空而行,在别处都行,但在神兽的绝境却是不可。此间你看天不是天,看地也不是地,你如何蹑空而走。不论掌门怎样走,都是要打这神炼火当中穿过去的,掌门不如让我带你过去。”

    他停了一停道:“我有法子带掌门过去。”

    韩一鸣自然是信他的,但也还有忧虑,仔细思索。

    星辰则四周看了看,道:“掌门,咱们得速速过去。我能打此间穿过也要讲究时机。错过了时机便要等上许久了。咱们在此间可等不了许久,只能回去。将来再来也是要穿过无边火海与焦土的。或许比现下还要难走。就如同灵山一次被人攻破后,咱们会小心防备,他们再想上灵山来就难了。咱们下一回再来,无边火海与焦土咱们就过不了。那时咱们更没有何三思相助,难上加难。”

    韩一鸣四周望了一望,道:“好,你带我过去。”

    星辰伸出手来:“掌门将剑给我。”

    韩一鸣将青霜剑递与星辰,星辰接过青霜剑,一剑向他斩来。

    韩一鸣想过一千一万,却未想到过星辰对自己挥剑,不禁愣了。

    转眼青霜剑已挥到头顶,他想要闪开却忽然发现自己已动弹不得,向着星辰看去,星辰却镇定如恒,转眼青霜剑已斩到了他的头顶。

    韩一鸣只觉一块寒冰自头顶而下,眼前一花,转眼已是全身冰凉。

    他本身处酷热当中,唇焦舌燥。这一下却如甘露透体,清凉直透进心底,浑身上下都无比舒泰。

    不过片刻,他眼前复明,依旧是那红蓝相间的火海,但韩一鸣却再也不觉得火热也心浮气躁。

    只是那火苗大了许多,韩一鸣四周一望,已见自己身周犹如多了一层琉璃罩,一层晶莹剔透如水珠般的将自己罩在了其中。

    韩一鸣心道:“这是星辰的法术么,这法术可真厉害。为何他先前不用这个法术来让我们平安走过无边火海?要是有他援手,走过无边火海也不会那样艰难。”

    正想着,一个阴影出现,韩一鸣向着阴影来处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那阴影乃是星辰,只是这时的星辰身形高大,比平时大了数倍,他依旧是一身素衣,却径直向着火海当中走去。

    韩一鸣大是惊异,他明明说过被这神炼火一烧,便会化为乌有,可他却泰然自若向着火海当中踏去,他不怕被神炼火炼化么?

    但他便是轻巧踏入了神炼火当中,向前而去。他一走动,韩一鸣便觉自己也随他向前,神炼火皆在脚下,并没有烧灼上来。

一二九一、善缘、恶缘

    韩一鸣不禁盯着神炼火细看,片刻后才发现此时的神炼火虽依旧燃烧,但火苗却都倒伏向了一方,似是被狂风吹倒,虽然依旧燃烧却烧不上来。

    星辰每一步都落在了神炼火上,虽是踩踏在火苗上,火苗不向上并不能烧灼到他身上。

    这一下韩一鸣恍然大悟,这神炼火能炼百物,但若是不能烧灼到他的身上,他便能安然无恙。

    一下想通,韩一鸣越发着急:这神炼火虽倒伏向一边,却不知倒伏多久,若是星辰走到中途便向上烧灼,岂不是要把他们都化为乌有?

    正着急间,前方多了一点明光,明亮之极,连太阳都被比了下去。

    韩一鸣凝目望去,却只觉眼前昏盲,怎么也看不分明。

    韩一鸣又向下方看去,他总是担心那神炼火向上烧灼,星辰说得再分明不过,他们皆会化为乌有。

    只是此时星辰迅疾非常,只一眨眼功夫,那点明亮便已显现出山一般巨大的形状来。

    星辰虽不是发足疾奔,但他的脚下却快得如闪电一般,韩一鸣只觉下方那如伏浪的神炼火飞快向后退去,再不是焦土那样行走缓慢。

    韩一鸣不由得心道:“莫非先前行走缓慢是因为我与何三思和他同走?”

    便在他细想间,星辰已止住脚步,他们已立于那山一般巨大的明光前方。

    这明光亮得韩一鸣眼睛都几乎盲瞎,不得不偏开头去。但不论他将头转向哪一方,皆是刺目的明光。

    只听星辰的声音道:“掌门,不可直视,可闭目而视。”

    一句话提醒了韩一鸣,闭上眼睛,一阵刺目的光泽之后,依旧见一座小山般的明光在前方。

    他再向下方看时,已没了神炼火,下方漆黑如墨看不到边际,但前方却是依旧是睁着眼时看到到的明光。

    忽然那小山缓缓移动,向着他们头顶直压过来。

    韩一鸣还未动弹便见星辰取出青羽剑来,他左手持着青羽剑,右手缓缓身剑刃拂过,抚到剑尖,又自剑尖抚到抚格。

    连抚了二次,第三次再抚,青羽剑顺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消失,他手过之处,剑刃不翼而飞,最终只余剑柄。

    星辰将剑柄在手中握了一握,剑柄也消失不见,但他身上泛起青色光泽,身周的数朵青莲却开始变大,青莲莲瓣张开,泛着幽幽微光。

    忽然一个声音道:“你来了?”

    这个声音并不是自耳中听到,而是在心底响起。

    听不出男女,韩一鸣只觉心头如被重击,险些站立不住。

    他转向星辰,这声音问的就是星辰,韩一鸣不必想也知这说的是星辰。

    星辰却不言语,黑暗当中他只是立在原地,但一双眸子却对着前方。

    他剑眉上扬,周身泛起白光,竟有着森森剑气。

    片刻之后,那声音道:“上一回你来见我,可不是这样来的。”

    韩一鸣本就疑心星辰来过南坎,惟有来过才会知晓焦土与无边火海,才会知晓如何穿过无边火海。这时听这声音说他来过,心道:“星辰也极厉害,连这样的路都能找到。这声音便是朱雀么?”

    星辰依旧不出声,韩一鸣看向星辰,此时他也看不分明星辰的脸,虽是用心去看,星辰的脸却模糊不清,连同先前看得再分明不过的两道剑眉也越来越不清晰。

    又过了片刻,那声音道:“你上回来是打南坎过来,那时你是来结善缘,这回来却是自死地而来,是来结个恶缘么?”

    他道:“上回是我让你自行回去的,给了你走过死地的时机,你就知晓了从这边过来。这一回你来意不善,那便来罢。让我看看几百年后,你的修为比之从前如何?”

    瞬间眼前大放光明,韩一鸣纵是紧闭了双目,依旧觉得那光泽极其刺眼,只不过不曾睁眼,他并未盲瞎。

    这片刻间韩一鸣心中有了丝异样,心中似有一念头一闪,但片刻间这个念头便不知所踪。

    热浪扑面而来,这热浪无声无息,而韩一鸣已觉自己面皮绷紧,虽是紧闭了双眼,但依旧看得到那刺目光泽越发明亮了,因他紧闭了双眼,能够承受。

    他转面向着星辰,星辰站在原地,身上放出清冷光辉。

    韩一鸣转而向着他都觉得那刺目光泽逼近来,星辰身上的素衣也染上了那刺眼的光泽,他却凛立不动。

    忽然他消失不见,却听到前方传来数声凄厉风响。

    转眼星辰凭空出现,他一现身出来,韩一鸣便觉他带了一缕黑烟,似是衫角被烧焦。

    但转眼他身上的素衫便完好如初,与先前一般无二。

    韩一鸣知晓那刺目的光泽便是朱雀所发,他已经尽力,却依旧看不分明朱雀模样,那光泽便已让他退避三舍,这还是闭了双眼,要是睁开双眼直视过去早就瞎了。

    星辰转过身来,他并未合眼,一双眼眸如他的名字般清冷。只是片刻间,他已手持青羽剑如风一般消失在前方的刺目泽当中。

    也只是片刻,他再次出现,这一回依旧换了方位,身上带着数缕黑烟,

    韩一鸣不禁心道:“若是我与他一同出手,是否胜算多些?”

    这样一想,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盯着星辰,只待他扑出去自己便也出去。

    但片刻之后星辰如疾风般消失,他却动弹不得,不能向前亦不能后退。

    韩一鸣试了几次都不得动弹,禁不住对星辰道:“星辰,我能帮你做什么?”

    不听星辰回答,他消失闪现数回,却不回答,自己又动弹不得,越发着急。

    忽然韩一鸣如疾风般直扑出去。

    纵是双眸紧闭,韩一鸣依旧觉得那光芒刺得自己几近昏盲,他看不清自己身在何方,但却真切地察觉自己如同疾风般直扑向前,耳边传来凄厉风啸,周身如入了洪炉,片刻之后已觉汗如雨下。

    他如疾风般扑向前去,转眼眼前的金光已转为红光。

    这红光比金光还要刺人,且让他觉得更加热了,韩一鸣只觉满手是汗。

    忽然他一个机灵,右手当中的青霜宝剑不知所踪!

一二九二、红光

    韩一鸣大惊,此时他正直扑向那团红光中心,手中的宝剑却不翼而飞!

    瞬间,韩一鸣热汗滚滚而下。他来助星辰,宝剑没了岂不是束手待毙,还要让星辰来救自己么?

    转念间,他已细想进入神炼火时自己手中明明持剑。

    他从未松过手,而且青霜宝剑跟随他已有年头,与自己灵力相通,断不会遗失,宝剑去了何方?

    转眼他已看到红光当中一团红黑相间的光焰当中裹着一物。

    他飞得太快,看不清那是何物,眨眼间他已自那团红光当中穿过。

    穿入红光当中,韩一鸣只觉全身燃烧起来,辣辣作痛,双眼虽是紧闭,那焰光却直烧入眼中去,有如刀割又如利针刺入,且觉眼中烫得如同煮沸了一般。

    所幸只是片刻,他已觉身上的烧灼已离他远去,韩一鸣心道:“我这是离开了么?”

    转眼,星辰的身影闪现出来,便在他左近,他已飞回到星辰身边。

    两人你来我往直向那红光当中扑过去几回,韩一鸣一直寻不到自己的宝剑,急了:“星辰,我的宝剑失落了!”

    却听星辰的声音道:“掌门,灵剑还在,绝不会失落。”

    韩一鸣道:“是那红光当中么?”

    星辰道:“掌门还要再奔的快些,方能奔到那红光当中。”

    韩一鸣道:“我还要再奔得快些么?我如何能奔到那样快?”

    星辰道:“掌门,奔不快还未到中心便已被烧焦,只有奔到中心方能活下来。”

    他说着身形一闪,已不见了踪影,眨眼在另一方出现,身上微有焦烟。他道:“掌门还要比我现下再快些。”

    韩一鸣急道:“你不能奔到那般快,我如何能奔到?”

    星辰道:“我能奔到那般快,我只是要找到缝隙先进去,在其中等你。”

    韩一鸣愣了一愣,道:“你再让我试试。”

    星辰道:“掌门要尝试得快些了,再耽搁得片刻,咱们皆会被神炼火烧化。”

    韩一鸣再不作多想,向着金光直扑进去。这回他全神贯注往前直扑,而那令人窒息的烧灼也转眼便弥漫到了全身。

    韩一鸣看到红光,更是直向前奔,转眼自当中穿过,出现在了另一边。

    这一下他自觉比之从前快了不少,问星辰道:“这样成不成?”

    星辰道:“再快些。”

    韩一鸣道:“要快到哪一步?”

    星辰道:“掌门,你说的红光乃是一个结界。掌门若是奔得够快,会看到结界之门,看到结界之门便能进去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道:“掌门,我先进入那结界当中去了,在结界中等你。依我看来,这神炼火很快要向上烧来了,何三思现下还只帮得咱们到这一步,咱们也不能等他了。掌门得再快些,若是那神炼火烧上来就神魂俱灭了。”

    话音一落,星辰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韩一鸣知晓星辰已直奔入红光当中去,他之快捷自己不一定跟得上,韩一鸣不禁先向脚下看了一眼。

    神炼火还未向上烧来,听星辰的意思何三思还活着。只是此时已紧急万分容不得他细想,韩一鸣对着红光来处看了一眼,飞身直奔。

    转眼他已扑入金光当中,浑身被烧灼得烫痛难当,眼见那红黑相间的光焰已在眼前,忽然一大团火焰打下方直烧上来。

    韩一鸣大惊,不敢向直红黑相间的光焰而去,紧咬着牙关飞快向前避开光焰。

    眨眼间他已自另一方穿了出来,依旧立于神炼火上方,那团金光依旧在前方。

    韩一鸣定了定神,喘息片刻,一咬牙又向金光之内奔去。

    这回他留了神,两眼看着下方,忽然一团火焰又已直烧上来,这火焰来得极快,韩一鸣自忖无法避开,不敢再向下,飞快向前穿出金光来。

    定住脚步,韩一鸣心中担忧星辰,又甚是不甘,星辰进去虽只是短短片刻,但他已穿进穿出两回,在这险恶之处,星辰纵是灵力高强也未必能活下来。

    他带了自己来就是需要自己出手相助,他若不需自己相助,怎会定要带自己来?

    韩一鸣已知第一次自己扑入去动作稍慢,因此未能看到火焰自下方升起。后两次扑得快了,

    紧咬着牙关直扑进去,这回他一扑进去就看到下方火焰升了起来,韩一鸣两眼看着那红黑相间的焰光,不管不顾直扑下去。

    忽然一道灵光一闪,他已被那灵光击中再扑不下去,而是被推出金光之外。

    韩一鸣站定脚跟,这才察觉脚上痛得钻心,低头一看,鞋上已有了个窟窿,虽不大却正慢慢烧开来。

    他连忙拍了几下,哪知不拍还好,一拍之下连衣袖都慢慢烧了开来。

    忽然听星辰的声音道:“快进来,神炼火!”

    韩一鸣连忙向脚下一看,神炼火依旧极低且倒伏,但回头一看,身后的神炼火火焰已向上烧来。韩一鸣已知神炼火火焰转眼便会烧到自己脚下,全身灵力都提了起来,飞身向金光当中扑进去。

    这一下快逾闪电,未及眨眼,那红黑相间的光焰已扑面而来。

    韩一鸣眼看就要撞将上去,而身后已觉极烫,背心已痛得难当。

    后退已然是死,连慢了半分都会是死,前进却有活的机会。横了心不管不顾,紧咬着牙关直撞进去。

    猛然间他胸口一紧,未及回神已落在了星辰身边。

    这时他发现星辰不似先前那般巨大,似乎已恢复平日大小,看了看自身,知晓星辰带自己进来的法术已解除。

    他再看向星辰,只见星辰立于星河当中,前后左右上下几方都看不到尽头,除却星辰闪烁外,只有一团金红光焰正缓缓飞行。

    这团光焰明亮之极却并不刺眼,反而十分柔和。韩一鸣定睛看时只觉那光焰之中一对眼睛也对着自己看来。

    这眼睛一看过来,韩一鸣便觉心里燃烧起来,瞬间已见胸前喷出一串火花来,他身上衣裳已燃烧起来冒出黑烟,韩一鸣只觉四肢百骸都烫痛不已,已喘不过气来。

    忽然星辰一手拂过,道:“不可直视!”他的手如寒冰,韩一鸣被他一拂,方才透过气来。

    星辰道:“你在此间等着。”他与那朱雀忽然不见了踪影,此间只余韩一鸣一人。

一二九三、借力

    身上的火焰已灭,但韩一鸣却依旧觉得疼痛,背上看不到,手臂上却能看。他挽起衣袖,已见衣袖之下手臂变黑,如同被烧焦一般,只是还未干枯。

    韩一鸣看着伤处都觉那烧灼慢慢变焦,看着已觉抽痛,居然不敢伸手去按,背上的疼痛更甚,知晓被烧伤了极大的一片。

    忽然星辰的声音不知打哪儿传来:“掌门清心。”

    韩一鸣已痛得难当,额头冒出汗珠,那痛不止是肌肤疼痛,还直透入骨骼中去,疼得他站立不住,直倒下来。

    星辰的声音又道:“这是神炼火拂不灭的,不仅烧灼肌肤,还烧心,掌门快清心静气,念御剑诀。”

    韩一鸣手拂到臂上,已觉得手到之处温热,伤处痛得钻心,听了星辰的话连忙收回手来,将心中的诸般念头都抛之脑后。

    先前他痛得难当,诸般念头抛之脑后疼痛便不似先前般钻心。

    忽然想起青霜剑,默念御剑诀,要将青霜剑唤出来。念了一遍,不见宝剑出现,他听星辰说宝剑未遗失,便一气将御剑诀念了下去。

    他早已不用御剑诀便能驭使宝剑,御剑诀又简单,一遍遍自他心头滚过,青霜宝剑依旧不知所踪,二三十遍御剑诀后,那火烧火燎的烫痛却轻了许多。

    韩一鸣抬起头来,只见星辰立于远远的前方,他手中的青羽剑已是断剑。他前方那团金红光焰正拖着长长火焰般的长尾飞离星辰。

    那御剑诀又念了三四十遍,韩一鸣已觉疼痛渐消,低头一看,那焦黑依旧,但疼痛却果真消去了。

    忽然星辰的声音道:“掌门快来,我们要合力才能敌住它。”

    韩一鸣看星辰所在极远,蹑空法直追过去。他一念蹑空法,先前烧伤处又痛不可当,立时又将御剑诀念个不住,向着星辰急奔过去。

    可星辰所在极远,他奔得已极快,却始终见星辰依旧在远远的前方,不知要如何方能奔到他身边。

    忽然星辰伸出手来对着他一招,韩一鸣只觉一股巨力自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直推向前。这一下快如闪电,未及眨眼,他已到了星辰身边。

    这时他方才看清那团光焰,那光焰首如有鸟首、双翅的形状虽看得分明却觉如同水一般流溢,并非是鸟,那拖着的长尾也如火焰一般燃烧。

    星辰道:“不要看双眼,它看来也要避开。只要一看,你心里就会烧起来。”

    韩一鸣已领教过厉害,当即避开,只盯着长尾与双翅细看。

    他本打算看清楚这团光焰,然后就出手助星辰。

    但他看了片刻,忽然觉得那双翅与长尾也有了变化,双翅上各出现了一个红点,长尾上了有了红点。

    韩一鸣正在奇怪,星辰已道:“快闭眼。”

    他立时明白过来,那双翅和长尾上都幻出了双眼,连忙将眼睛转开。

    却听星辰道:“你不要出手,让我来,该你出手时,你自会知晓。”

    他话音未落,韩一鸣已觉得手脚都僵木了,不知可是星辰给自己施了法术?韩一鸣想要活动手脚却已动弹不得。

    忽然听见有人言语,韩一鸣心知是星辰与这团光焰说话,但奇异的是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明明听得到他们说话,但却每一个字都听不分明,他们连话音并不古怪,但韩一鸣却一个字也听不懂。似乎所有的字都没错,但连在一起的方式不对,他听得分明却听不懂。

    忽然他身上一轻,轻飘飘来到星辰身边。星辰已将青羽剑抛开,空了双手立在一边。

    他神情冷峻,忽然双手抬起来长袖一挥,韩一鸣忽然觉得手脚能动了,身不由己随着星辰动了起来。

    韩一鸣大是惊异,但他的手脚却再不听自己使唤,每一个动作都是他未曾见过的,也不是他知晓的,似乎手脚已不是自己的。

    忽然觉四肢百骸都有凉意涌动,向着胸口涌来,片刻这许多凉意都涌到了胸口,韩一鸣还未及反应,韩一鸣已见寒星点点透体而出,向前方喷薄而出。

    这点点寒星并不会被那扑上来的热焰炼化,反倒是径直穿过热焰向着那团热焰而去。

    韩一鸣还未看完,又觉一波寒意自四肢向心口涌来,这寒意比先前那一波凉意寒凉得多,他甚而觉得那寒冷如刀刃刮过肌肤,那寒意涌到胸口化为利刃向着那热焰而去。

    寒意一涌出,韩一鸣便觉得全身力量都被抽得干干净净,手脚酸软,连站立都艰难。

    忽然眼前一黑,眼上如被乌云笼罩,他并未失去知觉,只是眼前漆黑再也不能看视。

    韩一鸣也不慌乱,闭上双眼,清心片刻,那翩翩飞翔的光焰出现在眼前。依旧有如飞鸟飞舞盘旋,只是这时再看,双翅上没有了眼睛般的花纹,浑身上下有如金水般光耀、流淌。

    星辰立在一边,他全身笼罩在一团寒光当中,纵是前方的金光照耀,他也发出冷月般的白光,如同一尊白玉雕琢的玉像。他身周的青莲晶莹剔透,如宝石雕琢成的一般,在空中悬转,折射出千万缕明光,将星辰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鸟一般的光焰在前方飞舞了一圈,转而对着这边飞来。

    韩一鸣还未出声,就见星辰对着自己一招手,韩一鸣快如闪电般飞到了他身边。

    他虽身不由已,但穿过那青莲折射出来明光时,真真切切感觉明光扫过自己有着万千利针刺过自己。

    那光焰逼得近了,韩一鸣却是动弹不得,忽然见星辰长袖飞舞,将他们都护在了袖影之后。但韩一鸣依旧觉那热焰扑面而来,若是扑到身上,自己必定会被烧焦。

    星辰一出手,那团光焰就展翅飞远。星辰对韩一鸣道:“掌门可信我?”

    韩一鸣道:“我自然信你。”

    星辰道:“那好,我要施展一法,得借用掌门的全部灵力,掌门可害怕?”

    韩一鸣两眼本来盯着那团光焰,一听这话转头来看星辰。

    他眉目冷峻,两眼只看着那远去的光焰。韩一鸣有片刻的说不出话来,这团光焰是朱雀么?若是朱雀,那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若不是朱雀,那后面还有朱雀要对付。星辰说出这句话来,韩一鸣已知他要孤注一掷,他虽未明说,但借自己的全部灵力就是拼命,若是输了自应当就不再存活于世间。

一二九四、一生

    就算来前韩一鸣已想过自己不能回去,把灵山交给了同门也再没有了牵挂,但命在倾刻,短短一生的桩桩件件都扑到眼前来。

    他微微一笑,在心中叹了口气,对星辰道:“不怕,你告诉我我该如何?”

    星辰微微一笑道:“掌门同意了便好。掌门同意了,我就借到了掌门的灵力,只须立于此间闭上眼睛,我就能对付它了。”

    韩一鸣道:“我不想闭上眼睛,便是在此间寂灭,我也要睁着眼睛,我要看着自己是如何寂灭的。”

    这一天就这么快就来了,寂灭离他并不远,从四师叔和师父寂灭后他便知晓寂灭离自己如此之近。

    走在来见朱雀的路上,他也想过自己回不去了,总觉得自己已准备好了要为灵山而寂灭。

    但这一刻来到眼前,他忽然觉得似真非真,似幻非幻。

    星辰手一挥,韩一鸣只觉眼前一暗,即刻复明。

    韩一鸣再看时,整个世界都暗了,那刺得人眼目昏盲的光芒变暗,连星辰身上的素衣也暗了下来,微微泛着暗黄。

    他向着那团翩翩飞动的光焰看去,那光焰也暗了下来。依旧能看得分明光焰当中金水流动的形状,但却再不刺眼。

    星辰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掌门,你默念千钧斩。”

    韩一鸣立时在心中默念千钧斩,他念了一遍,已觉手心有了凉意,当下将那千钧斩在心底翻来覆去念个不住。

    星辰当风而立,他身上有着极淡的光晕,几朵小小青莲也散发出点点微光。

    拖着长尾的光焰在远方振翅旋转,片刻后向着这边飞来。

    星辰双手提起,忽然大袖飞舞,数道白光闪过,直向着那团光焰切去。

    这几道白光穿过光焰,大多消失无踪,但有两道光焰却穿过了光焰。韩一鸣一直盯着细看,只见那两道光焰中的一道将一条长尾划开,另一道则径直穿过一边翅膀消失在远方。

    韩一鸣猜度星辰用的什么法术,他虽灵力不低,但法术却一直平平,只会那么几招,全仗着灵力高强。

    星辰却是灵力四射,法术深奥,韩一鸣只有赞叹羡慕的份。

    这一来他的千钧斩口诀停下,细心揣摩星辰的妙处。

    忽然星辰的声音在心底道:“掌门不可分心,你分心千钧斩便用不成了,那何三思必定会死于此间。”

    何三思还活着?韩一鸣立时收束心神,重念千钧斩口诀。

    一点点寒意自四肢百骸向着心头涌来,韩一鸣先还能觉得手脚温热,过得片刻已觉手脚都被冻僵,连动一动都不能。

    他两眼紧盯着前方,星辰就在他右侧,那团光焰飞远了去又转过来向着他们扑过来。

    韩一鸣将千钧斩口诀念个不休,看那光焰对着自己来了,正想跳起来迎上去,忽然星辰身影已出现在他前方,将他拦在了身后。

    星辰长袖挥舞,道道灵光对着那团光焰而去。这许多灵光分开时密如雨滴,合在一起也如利刃般锋利。

    星辰则身手敏捷,他手中又出现了青羽剑。

    青羽剑虽断,但断却之处有了一道灵光,若不是细心看去,他都觉这灵光就是剑刃,闪着熠熠寒光。

    他的一举一动与赵浩洋十分相似,赵浩洋出手能看得分明他的一招一式,而星辰没有这样明白的起手收势,反而飘飘欲仙,但每一道灵光都比从前赵浩洋明亮的数倍,纵是韩一鸣不能看得分明,也知星辰出手比赵浩洋狠了不知多少倍。

    灵骨在韩一鸣心中显现出来,韩一鸣只觉胸口梗得难过,紧咬着牙关将那梗在胸口的硬结咽下去。

    他不再看星辰,星辰已拦在了前方,他再不能将千钧斩使出来,他与星辰就果真会寂灭此间。

    韩一鸣闭上双眼,将那千钧斩口诀一遍一遍飞快在心里念过去。

    热浪逼近来,又退了开去。韩一鸣闭上了眼也知是星辰将那团光焰逼了开去,他心无旁鹜,也不再看前方,只是不停念着千钧斩,让寒意顺着手脚弥漫向胸口。一寸寸把自己冻僵。

    忽然他手中一凉,纵是他手脚已冻得僵硬,韩一鸣也知那是青霜宝剑。

    青霜宝剑不知自何方冒了出来,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韩一鸣用力握紧了剑柄,睁开眼来,前方的星辰已闪开一条道,那团光焰真翩然飞远。

    千钧斩的每个字符滚过他的心头,他觉能看到自己身上腾起的寒意,正在炎热当中袅袅而起。

    那团光焰在远方翩然转身,又对着这边而来。

    韩一鸣两眼盯着它向这边扑来,扫了星辰一眼,只见星辰依旧举动轻缓,他身边的青莲已小得如同水滴,闪烁着光泽。

    忽然星辰手一挥,韩一鸣已如离弦的箭般直扑出去。

    他双手执着青霜宝剑,宝剑已生出数枝冰簇。每枝冰簇上都有着尖利冰刺,闪着凛冽寒光。

    热浪扑面而来,方才扑到半,途韩一鸣已惊见那冰簇都化了开去。

    他用青霜剑以来知晓此剑至寒,他数次见过这剑上的冰簇,却是初次见这冰簇化去。只是他依旧疾向前扑,孤注一掷,对着撞上来的光焰高高举起宝剑,一剑劈去。

    一声鸣叫响彻天地,韩一鸣眼前大亮,除却明亮得让人几乎盲去的光泽外,他只觉全身剧痛,如被滚油泼浇,又如被炭火燃烧。咬紧了牙关的他忍不住大吼一声,将全身力量都向剑柄上压去。

    他并未遇到拦阻,径直便扑到了另一方。

    韩一鸣回过头来,但他的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不能看视。

    当此紧要关头不能目见,便是死到临头。韩一鸣甚而不知星辰如何了?更不知那团光焰如何了?正急得额头汗珠滚滚流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四方摸索,本来执在手中的青霜宝剑不见了踪影,他手触及处只有滚烫地面,青霜宝剑果真再一次不见了。

    韩一鸣定了定神,清心片刻,星辰的身影闪现出来。

    星辰依旧立在前方,他手中执着一簇冰焰。韩一鸣一看便知是团冰焰,白中透着幽蓝,不似火焰般燃烧,却有着袅袅白烟包围,韩一鸣只看了一眼,便觉凉到了心内去。

一二九六、火正之官

    星辰不会让他吃大亏,韩一鸣也不回头向前跑了两步,才觉背上的烫痛稍缓,回头一看,那本来逼近的灵珠已向着星辰所在去了。

    星辰早已落在地上,他转身便跑,但那灵珠滚得极快,便是眨眼间,已滚到了他先前所立之处。

    韩一鸣眼见那灵珠追到了星辰背后,星辰虽跑得快,但灵珠却快到了无以形容。他手一挥,一道灵光打过去,正打在灵珠上。

    灵珠转而向他滚来,韩一鸣不敢耽搁转身便跑。才跑了两步,背心又是辣辣作痛。

    一道灵光打过来,星辰遥相出手,又将灵珠向他所在引去。

    韩一鸣得了喘息,回头看着灵珠,看看灵珠逼到星辰背后就用灵光将它招回来。

    星辰则看着灵珠逼近韩一鸣了,用灵光将它招过去。

    两人换着喘息,却也拿着灵珠无可奈何。

    韩一鸣眼看僵持不下,心道:“要如何才能解开这僵局?”

    他与星辰相距甚远,那灵珠两边滚动,韩一鸣心道:“不若想个法子将灵珠引开,与星辰汇合一同想个法子。总不能咱们只在此间奔跑,这灵珠不会累,我却迟早累死渴死。我死了星辰如何是好?”

    正想着,有声息远远传来,这声息似吟是啸,沉闷厚重。

    韩一鸣先是一愣,忽然喜上心来,他抬起头来四方寻找,忽然沉沉天幕中光泽闪动,一道长长的影子现出身来。

    片刻之后,那影子白里带着青光,已向他头顶而来。

    韩一鸣大喜,叫道:“小乖!”

    随着他的叫喊,小乖的龙首出现,它先就对着那灵珠喷了一口。

    小乖所喷的乃是水,韩一鸣久渴遇水,如逢甘霖不闪不避任水浇遍全身。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星辰忽然出现在身边,他一把拖了韩一鸣飞一般闪开。

    韩一鸣正奇异间,已见觉热汽蒸腾扑面而来。小乖所吐的水被那灵珠的势力蒸腾,竟全都化为了热气。只是这气滚烫,二人都觉身处蒸笼中一般。

    这灵珠的势力竟是这般厉害,韩一鸣觉得这一蒸竟比之前的火焰更烫。

    小乖还欲张口再喷,星辰已喝道:“小乖!别!”

    小乖住了口,身躯游动,只是在上方盘旋。

    星辰推了韩一鸣一把:“快跑!”

    韩一鸣已觉那灵珠向着这边滚来,不及多说拔腿便跑,待得身后热力消失才停下脚步。

    星辰早已出现在另一边将灵火球引向他那方去了。

    韩一鸣甚是焦躁,小乖也不能帮手,这灵珠要怎生处置才好?

    他看向星辰,相距遥远,看不清星辰面上神情,但星辰的一举一动依旧如从容自如。

    那灵珠正向他滚过去,他正向着一方急奔。

    韩一鸣看了看远近,手一挥一道灵光打在灵珠上。

    他打出灵光转身便跑,不用回头也知灵珠会折转向他滚来。

    不过片刻,韩一鸣背心已觉滚烫。韩一鸣发足狂奔头也不回,等待星辰将灵珠引开。

    忽然他手臂一紧,星辰已出现在他身边。

    星辰一手抓住韩一鸣手臂就向上飞急速而起。

    韩一鸣还未及说话,眼前已出现一团火光,正迎着他撞过来。

    他被星辰拖了向上,他这里一闪开,那团火光已与追在他身后的灵珠撞在了一起。

    星辰快到无以形容,转眼已拖了他飞到小乖身边。

    灵珠撞在那团火光上便被包入了火光当中,但转瞬间,灵珠便向一边滚动,那团火光紧追其后。

    韩一鸣看那灵珠不再追在身后,方才透过气来。向那团火光看去,那火光中似有物在燃烧,他怎样也看不分明。

    星辰两眼盯着那团火光,看了片刻后喝道:“吞下。”

    那团火光越发熊熊燃烧,韩一鸣看了半天,忽然发现火光当中微有人形。

    他先是愣了一愣,脑中灵光一闪,转过头来问星辰:“那是,那是,那莫不是何三思?”

    星辰也不答他,只道:“速速吞下。”

    那火光直奔到灵珠前方,两边分开成半圈,转眼已将灵珠围在了当中。

    火光迅速将灵珠掩没,韩一鸣不禁问道:“星辰,那是、那是、那真是何三思么?”

    星辰微微一笑:“掌门知晓了?”

    他虽不答,却是认了。韩一鸣错愕不已,说不出话来。

    星辰看他震惊之极,也不多说,只是看着下方。

    何三思发足狂奔,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一人在奔跑。

    韩一鸣两眼紧盯着何三思,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何三思身上火焰将他烧成了个火人,韩一鸣盯着他看了半响,他都在狂奔当中。

    他所踏过之处每个脚印都燃烧起来,幸而他们已到了空中,不然如何当得住这大火?

    何三思绕着圈狂奔,下方转眼就成了一片火海。

    韩一鸣盯着何三思看了片刻,此时的何三思看不清面目,他就是一个火人,只有火焰燃烧成了人形,并无烧得血肉模糊形状,让他放下了心。

    但他奇异何三思怎能当得住这火烧,星辰先前说他是火正之官。韩一鸣一想到这里,心头又安定了些。

    跑了一阵,何三思收住脚步立于火海当中。韩一鸣看他果真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忽然想起一事来:“那平波可在来此间的路上?”

    星辰两眼看着何三思头也不回地道:“他还在漫漫长路上。”

    韩一鸣不禁道:“那,他可能走到此间?”

    星辰反问:“依掌门之见呢?”

    韩一鸣道:“他应当来不到了。”

    星辰点头道:“掌门所说不错。就算何三思不来,他走到此间所花时刻也不会少,何况何三思今日是来坐火正之官正位的,他已吞了朱雀灵珠,再过得片刻坐了正官之位,要与灵火合而为一至少要十来年,不会再见人。因此他来不到了。”

    韩一鸣顿觉心情大快:“他不能来便不能求得息壤,而我们会求得息壤回去,他便不能对灵山随意下手。”

    星辰笑道:“掌门所言极是。我灵山有了息壤,灵山不论在何方从此都有了息壤灵力相护,寻常人等再也不能为害灵山了。”

一二九八、灵力

    星辰止住脚步,也不回头,只道:“掌门,咱们走罢,何三思指的路只能维持一时三刻。咱们若是不快快走出去,必定会死于这此间。”

    韩一鸣加快脚步跟上去,星辰道:“与朱雀斗成这般都没死在此间,现下在这坦途上更该平安。”

    他停了一停道:“掌门受了伤,离了这里要好生休养。”

    韩一鸣愣了一愣,除了看不到自己面目外,看手脚身上,连衣白都未脏损,怎的说自己受了伤。

    星辰道:“现下掌门还不觉受伤,等走出了此间便知。”

    他向前看了看,道:“掌门,咱们离了这里先不回灵山,我带你去一处地方。那处有人在等你。”

    韩一鸣愣了一愣,道:“元慧掌门与明晰师兄都在找我,你要带我去哪一处?”

    星辰笑道:“不去见他们。元慧总想找到掌门,我们偏不让他找到。明晰有许多事尚在疑惑,这些疑惑于掌门无益,也不必去见。见与不见都不能改变结局,掌门现下还未想好,不如不见。待他日掌门想好了,再见也不迟。”

    韩一鸣道:“平波见不到朱雀了,他想求取的息壤我们得到了,我真想看看他会是如何?”

    星辰微微一笑:“这个结果掌门很快便可见到,现下咱们走罢。”

    他径直向前走去,韩一鸣站了片刻也向前走去,边走边问星辰道:“小乖怎样了?它近来还好么?”

    小乖走时未向他看一眼,韩一鸣心中已满是失落,看到它身上的伤痕,韩一鸣怎会不担忧?

    星辰脚下不停,道:“它要走上东方之主之位还有时日,你看到的伤痕不是当日青龙留下的。但它的伤痕已不似从前那般多了,这是它的必经之路,青龙灰飞烟灭后,咱们就帮不上它了,它的路只能自己去走了。”

    韩一鸣心中有一句话,已到了口边却又忍住了。只道:“那过后我去看看它。”

    星辰道:“掌门何时想去看它只管向东去便可,定会见到它。”

    二人走了一阵,前方有了一线银光,星辰道:“走到那线银光,咱们就走出此地。”

    韩一鸣道:“你还会再来此间么?”

    星辰微微摇头:“来一次足矣。”

    韩一鸣心中疑问浮起,想要问他,却不知为何问不出来。

    那银线看似极远,但二人却不多时便走到了。

    银线之后看不分明,星辰收住脚步,并不回头。韩一鸣心中有事,脚下稍慢,却也是不多时便走到他身边。

    星辰道:“掌门,咱们离开南坎吧。”

    韩一鸣道:“好。”

    他递与韩一鸣一粒火红色药丸,韩一鸣愣了一愣,并未伸手去接,问道:“怎么?”

    星辰道:“掌门服下药丸咱们便可以离开此间。“

    韩一鸣接过药丸服下,问道:“我并未生病受伤也要服这药丸么?”

    星辰淡淡地道:“掌门,你自觉并未受伤,可你着实受了伤。只是你不知罢了。在南坎之内你不会感觉伤痛,但出了南坎便会知觉。服下此药丸让你出了南坎也不会伤痛。”

    韩一鸣再忍不住,问道:“你从前来过南坎,是么?”

    实则听到朱雀说星辰来结恶缘时,韩一鸣就已知晓他来过南坎,与朱雀相识。这时问出来只是不能再忍。

    星辰道:“掌门,此事出了南坎再说。咱们时刻不多了。”

    韩一鸣不觉回头,他头才稍偏,星辰已喝道:“不可回头。”

    韩一鸣硬生生止住,猛然想起何三思的话来,道:“咱们走罢,出去再说。”

    星辰跨过银线,站在银线另一端头也回地道:“掌门快过来。”

    韩一鸣跨过银线,星辰已转回身来道:“掌门回头看看。”

    韩一鸣转过身来,惊见银线之后全是熊熊燃烧的大火,那大火下部为火红,中间橙黄,而火苗则是浅青。

    看见大火的同时,韩一鸣全身上下有如针攘刺,但那痛楚转瞬便消失。

    韩一鸣愣了一阵方道:“这大火就在我们身后么?我们若是一回头就会葬身火海么?”

    星辰点了点头道:“南坎永远是火门,结界就是这漫天大火。何三思让这火就跟在我们身后,因而要我们走到结界边缘才能回首。只要一回首,结界就完整了,再无人能打此间过去。这火不是寻常的火,在此间修为无用,寻常灵器不敌这大火,青霜剑与青羽剑都已化在此间,亦不能蹑空行走。就算是我们,亦不能再过去了。”

    韩一鸣道:“你要带我去向何方?”

    星辰道:“掌门需要先修养,然后我们再去。”

    他说走便走,蹑空而去,韩一鸣愣了一愣,却也立刻便跟上去。

    这一回星辰走得极快,韩一鸣跟在他身后渐觉离他越来越远。

    韩一鸣极力追赶,却觉离他越来越远,且也觉身上渐渐无力,眼看着星辰在前方消失,他却怎么也赶不上去。

    此时韩一鸣的青霜宝剑再也唤不出来,他知道这柄剑已毁在了与朱雀对决之中。

    没了宝剑依仗,韩一鸣奔得一阵已觉全身无力,星辰早已不知所踪。

    南坎的结界外一片虚无,韩一鸣回过头去身后也早就是虚无,再转过身来已不辨方向,不禁茫然独立。

    正不知去向何方,忽然一方一点灵光一闪,转眼已来到面前,星辰道:“掌门,来,我带你同走。”

    韩一鸣问道:“我觉得自己没力了,这便是受了伤么?”

    星辰道:“掌门这回灵力受损有两个原因,一是与朱雀相搏受了伤,二便是我们灵力相通,与朱雀相搏时,灵力在我们当中转换,我有灵力到了掌门身上,掌门的灵力亦有不少到了我身上。但最终掌门没有多少我的灵力,我却得到了掌门大半灵力。”

    这个结果来得太忽然,韩一鸣不禁看着星辰。

    他的灵力到了星辰身上,他瞬间觉得说不出来的若有所失。

    他的灵力与灵山的师兄们不同,似乎是天赋灵力,忽然间激发出来。韩一鸣曾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心思,因此灵山种种也尽全力担当。

    他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灵力丧失会是何等情形,可这情形已然出现。

一二九九、万虚观

    星辰道:“掌门,咱们到了养伤之处再说。掌门也不用担心,好好休养后掌门的灵力还会有所恢复。”

    韩一鸣立时问道:“我休养之后,到了你身上的灵力便会恢复么?你要将灵力还我?”

    星辰道:“我并不能将灵力还给掌门,灵力相能是咱们沿用与朱雀对决时的术法,那时掌门的灵力到了我身上,掌门身上也有我的灵力。如今在我身上的灵力已不能归还。但掌门休养之后,便不会这般无力。掌门是想要我归还灵力么?”

    韩一鸣着实是想他将灵力归还自身,但忽然想起在他施术前自己说过不会后悔,这话便说不出来。

    星辰向他看来,韩一鸣忽然惘然若有所失。星辰淡淡地道:“掌门,咱们走罢。”

    韩一鸣忽然道:“星辰,若是我以后灵力不如从前了,你可要好好保护灵山。”

    星辰头也不回地道:“掌门,灵山对我甚是紧要,就算你不说,我亦会好生保护它。”

    他说的是真话!韩一鸣微笑,心头担忧放下一半,身上轻松,却也很是失落。

    星辰再走了片刻,忽然失去了踪迹。

    韩一鸣跟在他身后,居然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大惊之余急忙直追上去。

    忽然眼前一亮,阳光刺眼,下方山峦起伏,他已走出了南坎。

    星辰站在前方等他,韩一鸣眯眼向着下方细看,只见山峦起伏,山峦中雾气弥漫。此处他从未来过。

    星辰伸手拉了他手臂道:“掌门随我来。”

    他向前一步,韩一鸣已觉一股巨力扑上面来,再细看时,他与星辰已进入一个结界。

    此间就是一个结界,举目所见有山有水,但都有着莹润光泽。

    星辰道:“掌门先在此间养伤。”

    韩一鸣正想说:“我没受伤。”忽然见自己衣袖上有着数处焦痕,伸手掸去,忽然发现自己的焦痕处破开,焦痕之下有着处处焦黑灼伤。

    他连忙将衣袖翻起来,只见双臂上多处伤痕,虽不见血,但焦黑处已变枯变干。

    星辰道:“掌门受伤不轻,只是服了药丸后不痛罢了,伤势不轻。背上肌肤全都烧焦,要养些日子才会康复。”

    韩一鸣看不到背上伤势,但回手抚背,手到之处肌肤焦枯。连忙问星辰:“你呢,你伤得如何?”

    星辰道:“我不怕火,因此我并未受伤。掌门在南坎之内与我灵力相通,因此那时也不怕火。现下离开南坎,没了南坎灵力加身,伤势就重了。”

    他四周看了看道:“吃了药丸伤处不痛,但这伤不轻。若是不养会有性命之忧。此间安静,掌门就在此间养伤。”

    韩一鸣到了此间不到片刻,已觉昏沉,浑身无力。

    他勉力向四周看了看,道:“就在这里养伤么?”说到后面三个字已觉神智模糊。

    但他始终保持灵台的一丝清明,只听星辰道:“掌门,我曾在此间养过伤,无人能来到此间,只管放心便是。”

    韩一鸣始终挂着灵山:“灵山……”

    后面星辰说了何话,他一字都未听清,昏昏睡去。

    这一觉睡得悠长,韩一鸣曾醒过一次,四周看了一看不知星辰去了何方?但片刻之后他又沉沉睡去。

    再睡了没多久,就听到微有脚步声走近。韩一鸣明知自己在睡梦中,却是醒不过来。

    忽然他觉得那是自己的脚步声,是他在行走。

    他想要看四周,却只是一片黑暗。而自他觉得自己在行走后,渐渐觉得自己的双脚一步步向前走去。

    韩一鸣心道:“我这是还在原地么?又是要去向何方?”

    再走得一阵,眼前已有了模糊形状。

    片刻之后,一座城池显现出来,这时天色已是下午,城门外人来人往。

    韩一鸣愣了一愣,只觉这城池似曾见过,却又不似见过,正在想间,已走入城内。

    城内已开始上门板,有人清扫街道。

    韩一鸣细看所过的街道,却依旧觉得与自己所识似是而非。

    再走得片刻,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这个声音竟是元慧的。

    片刻之后,元慧出现在一边,他道:“你今日来此间,可要我相助?”

    韩一鸣本不知自己为何在此间,听他这样问,一时不知如何答他。

    元慧又道:“我多次寻你,你都不在,特来此间见你。我有话要对你说。”

    韩一鸣知晓元慧在找寻自己,连明晰都在寻找自己,他不见元慧是因知晓元慧另有野心,而明晰却是见了面也不知说什么好。

    他曾经以为自己与明晰相似,可是到了如今已不相似。

    诛了青龙是为灵山报了仇,救了小乖,韩一鸣尚能理直气壮,但这番诛了朱雀他却没了底气。

    站在灵山这边来看,诛了朱雀也是为了灵山,从此取得了息壤,灵山得了息壤远离危险。但朱雀何辜?

    此事若是让明晰知晓,他们必定分道扬鏕。

    韩一鸣甚至认为明晰已知晓此事,他沉稳坚毅却不见得不圆融,此事迟早被他知晓,韩一鸣一想到这个,便是一声叹息。

    却听元慧又道:“你便这么看不上我么?我也来自于你,也能成为你极好的助力,为何你选择了他,却对我不屑一顾。”

    韩一鸣想要说:“元慧掌门多虑了。”但却发不出声来,不论他用了什么法子都发不出声来。

    元慧还要说话,韩一鸣已觉眼前一黑,转眼已立在一处山岗上,元慧已不知所踪。

    这山岗下方有一座城池,而让韩一鸣瞬间凝住呼吸的却是山岗前方,城池之外山上露出来的一片屋宇。

    这屋宇前方红墙黑瓦,乃是一所道观。

    这道观韩一鸣十分眼熟,正是万虚观。

    此时已是下午,万虚观前还有香客出入,韩一鸣便静静立着,看着万虚观。

    看了不知多久,万虚观门前的小路上已没了人影,观门前有小道士洒扫完毕,关上了门。

    此时日头早已越过山脊,森中昏暗。

    韩一鸣只觉自己向前走去,幽暗的光线下,他慢慢走到了万虚观外。

    站了片刻,韩一鸣只觉自己想要看的都能看到,他仔细辩认过。这就是万虚观,他绝不会认错。

一三零一、密室之中

    走进前院,一个个字符依次明亮,这回韩一鸣再看,虽然字符一个个浮起,但他却知已不是从前那般防护严密。

    他一步步向着正殿走去,每一步都落在字符的空当处。

    正殿外大鼎四周已浮起一个小小法阵,在大鼎周轻轻盘旋。

    他脚下慢了,但却依旧一步步向前,不多时已越过大鼎走到了阖着的木门前。

    他在门前站了片刻,这时的油灯法阵泛着灵光,他穿过木门走到了油灯下方。

    走得近了,油灯也变了,上方每一盏油灯灯光泛了色泽都不同了,有的是灯火,有的则如鬼火,还有的是苍白色,而最高的一盏则是黑色!

    韩一鸣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盯着最高那盏油灯细看。

    果真是黑色,灯心一点明亮,灯火却泛着黑色光泽,照不亮上方。

    再看下方几只油缸,也与上方一般无二各色灯光都有,最向内的那只油缸缸口就飘着一朵小小灯光,灯心明亮,灯火也是黑色。

    韩一鸣心道:“这油灯法阵着实是万虚观与众不同之处,他兼济世人,世人以自身供养他。”

    忽觉上方的那点黑色油灯离自己越来越近,韩一鸣不能自主,正在焦急,却见一只手伸出来将那黑色的灯光握在了掌心。

    韩一鸣只觉掌心剧痛,那疼痛只往心里去。想要看一看手,但他的手却紧紧握着。

    他径直向着最里面那朵黑色油灯而去。转眼间四周油灯的灯光不再是一色,而变为色泽七彩,幻出阵阵彩光。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道:“敢动我油灯法阵,我烧了你的元神。”

    这个声音不是平波的,十分陌生,韩一鸣也是初次听到。

    他掌心剧痛,心知这话并非虚张声势,不是平波的话声,难说是从前的万虚观掌门所言。

    他来到下方最里面那只油灯前方,这盏灯光依旧是黑色,只是有了彩色光晕。

    先前那只手又伸了出来,连同这点黑色灯光一起握在了手中。

    两盏油灯失去灯火,邻近的油灯便慢慢熄灭。

    他手握起来的瞬间,剧痛自掌心传至全身,韩一鸣甚觉得心口也疼痛难当,低头一看,心口的素衣已有了两点焦痕。

    他想要伸手去掸,但另一手却一动不动。而便是这片刻间,大殿门外的大鼎前方现出一个黑色的密道口来。

    他每走一步,身后便有如蛇一般的绿光跟随,这绿光如蛇一般在地上滑动,将大殿笼罩住其中。

    而大鼎下方一道约有两尺宽窄的字符,如一条路径般,径自那大鼎向着正殿慢慢铺过来。

    但韩一鸣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都会现出一个黑色脚印来,他落脚处并无字符,只是每走一步,身上的疼痛便会加剧几分。

    韩一鸣向着那密道走去,每走一步都觉那疼痛加剧,自心口向全身弥散开来。

    他走到那密道前立住脚步,片刻之后,他已立在了曾经来过的密室当中。

    依旧是三张案几,每张案几上各有一个匣子,点了一盏油灯。

    此时那案台之上字符都不似从前题在案几上,而是在案几四周游动。

    韩一鸣已无暇细看,他心口越来越痛,浑身力量一点点消散,勉力支持着走过三张案几,径直走到了密室的尽头。

    密室的尽头有一只大鼎,鼎中放出幽光,韩一鸣已见那鼎中一块大石起起伏伏。

    这块大石分成三色,一部分雪白、一部分火红,还有一部分则是几色混杂。

    他一眼就认出,这块大石就是平波自丁五手中夺走的如莘,灵山的山蚑。

    他曾在梦中多次梦到过这块大石,也知晓平波把如莘放在了密室,这时看见不禁激动开心难过,心头百味俱全。

    没有如莘在如山,韩一鸣始终觉得缺憾,这时看见如莘,立时便想将她带回灵山去。

    只是他胸前已冒起焦烟,痛得难当,每走向前面的一步都要竭尽全力。

    韩一鸣真真切切感受胸前的剧痛,同时每一步向前也用尽力气,可却不明白为何双脚双手不能听自己使唤。

    还未走到大鼎前,已见大鼎两边各有一人,都蜷缩着身子坐在大鼎边的地上。

    韩一鸣已见其中一人是罗姑,另一人正是救过自己的杨四妹。

    再见罗姑,她面容清秀,一身布衣,没有了从前的老态。

    她两眼看着自己,一语不发。

    她已被囚禁在此间许久了,杨四妹比她在此的时刻更久。

    杨四妹也看着他不言语,她身上的衣裳与罗姑不同,衣袖只及肘,裤子只及膝,绑了绑腿,赤着双脚,正是南坎左近女子衣着。

    罗姑与杨四妹脚边都有微微幽光,韩一鸣走到罗姑身边,已站立不住,一跤坐倒。

    罗姑将衣裙下摆微微提起,韩一鸣已见她足踝上有着一道莹光,平波用法术拘禁了她。

    韩一鸣伸出右手来,他的右手掌心已经烧黑,冒着黑烟。

    罗姑惊恐万状看着他的右手,韩一鸣已痛得无力言语,只是勉力将手指伸到她足踝上那道莹光上方。

    片刻之后,他手指下划,自那道莹光间划过。

    韩一鸣只觉整只手臂都麻了,指尖也燃烧起来,他收回右手,伸出左手来在罗姑眉心一按。

    罗姑眉心微微闪起一点灵光,韩一鸣已听到沈若复的声音在心底道:“我来接她。”

    听到沈若复的声音,韩一鸣心底一松,忽然觉得没了力气,几乎瘫倒在地。

    罗姑想要说话,韩一鸣微一摇头,看向杨四妹,他胸口的焦痕变大,痛得无力言语。

    罗姑道:“我扶她过来。”她站起身来,活动身子片刻,去向杨四妹处搀扶了杨四妹起来。

    杨四妹一站起来,韩一鸣才见她被莹光束着的那条腿软弱无力,不足以支撑她起身,若无罗姑搀扶相助,她立不起身来。

    韩一鸣坐了片刻,全身的剧痛让他眼发黑还微微有了金星飞舞。

    坐了一阵,他素衣之上的焦痕已如海碗大小,韩一鸣才察觉眼前飞舞的不是金星,而是那许多金漆字符,都在四方慢慢旋转飞舞。

    再过得片刻,他眼前慢慢看得分明,罗姑已将杨四妹扶到他面前。

一三零二、风起

    韩一鸣慢慢伸出手来,向杨四妹腿上的那条莹光切去。

    他手指到处,莹光化为乌有,但便是这片刻之间,他眼见的那无数点金漆字符都如利箭便向他身上打来。

    韩一鸣向来知晓自己有龙鳞灵盾,但没想到这时灵盾却消失无踪,那无数金漆字符尽数打在他身上。

    那金漆字符看似轻飘飘地,但打在身上却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韩一鸣眼前一黑,再也坐不住倒在地上。

    两双手一起来搀扶他,韩一鸣紧咬着牙关一阵,眼前方才渐渐复明。

    四周依旧浮着点点字符,依旧是金色,那大鼎当中如莘的灵体轻轻起伏。

    杨四妹与罗姑眉头紧皱看着他,她们搀扶起他来,韩一鸣素衣之上全是破口,看得到血迹沁出,胸口的焦痕已越来越大,慢慢向肩头腰腹漫延。

    罗姑小声说:“咱们快走。”

    韩一鸣依旧痛得说不出话来,他指了指密室出口,勉强挤出三个字来:“快出去。”

    罗姑道:“你也要走,你支撑不住了。你的心口烧焦了。”

    韩一鸣无力劝说,只道:“他来接你们了。”

    罗姑立时听懂了,却依旧道:“你也走。”

    韩一鸣每说一个字,胸口都慢剧痛,不再说话,盯着罗姑看了片刻,一挥衣袖将她与杨四妹都卷在了一阵风中送出密室去。

    罗姑与杨四妹未出一声便被他挥出了密室,他则勉力支撑着身体向那只鼎走去。

    他走近一步,身边浮动的字符就化为道道灵光直打在他的胸口或全身。

    之前这些字符已打在他身上一次,那时是全身剧痛,这时每一个大在身上的字符都如同大锤,令他力气尽失。

    走到大鼎前,韩一鸣已几乎支持不住,想要伸手扶一扶鼎壁却是只能想不能动。

    鼎内的如莘载沉载浮,此时的如莘已看不分明形容,或不是韩一鸣知晓她是灵山山蚑,绝不会想到这块大石便是她。

    韩一鸣想要将这块大石自鼎中拿出来,却是怎样也拿不起来。

    他站在鼎边施展法术,却不能将如莘自其中托起。

    如莘沉重韩一鸣早便知晓,但这时他用尽了全身力气都不能动她分毫,他怎会甘心?

    他立在鼎边凝神静气,将灵力都提了起来,想要一举将如莘托出鼎来,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万虚观来!”

    这声音却是平波的,他回来了!

    那声音来得极快,最后一个字已在他身后发出。

    韩一鸣正全力要将如莘托出鼎来,连符咒都不能闪躲,更无暇顾及身后,后心被尖刺刺入,那尖刺透本而过,他已看到数道灵光都自胸口透出来打在大鼎上。

    瞬间韩一鸣失却了所有力量,眼前一黑,倒在大鼎前方。

    平波喝道:“我不在观中,但我的心神耳意可是随时都在此间。你居然闯入我观中坏我法阵,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平波道人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他风尘朴朴,手执着黑桃木剑,剑尖对着韩一鸣心口。

    韩一鸣想要使个法术,手动了动,却徒有动作而已。他忽然想起杨四妹和罗姑被他挥出密室,不知平波可看见她们了?只盼她们机灵,看见平波便早早藏躲,不被他发现。

    平波的黑桃木剑慢慢移到韩一鸣眉心,他面上神情扭曲:“你也有今日么?现下谁也救不了你,你毁我法阵,我便是现下将你杀在此间,你那掌门来到我面前也不能将你强闯我派的罪名抹去!”

    韩一鸣此时已无力挣扎,虽觉平波说的那话有些奇异,但急切间却不知哪里不对。

    平波狞笑:“这可是你送上门来的!”他手一动,数道灵光向韩一鸣打来。

    韩一鸣心知不妙,但他此时已难以动弹,眼睁睁看着灵光打到面前,胸口如被利器刺入般尖锐疼痛,那灵光转眼没入体内。

    这是平波第一次打到他,从前平波出手他都能闪开,或是格挡,这回却只能任其宰割。

    韩一鸣低头看了看胸前,他的胸前已全是焦痕,那焦痕已漫延至肩头,但平波灵光打到处血流如注。

    平波见他身子晃动却并不倒下,抬手又是一招:“我最厌恶的便是你这双眼睛!”

    韩一鸣已见那数点灵光直奔双眼而来,他头微微一动想要闪开,那数点灵光在空中也微微一斜,依旧向着他的眼睛打来。

    忽然一物平空而降,“呯”地一声落在韩一鸣面前。

    韩一鸣已见落下来的是一条龙,身躯修长,身围还细,是条幼龙。

    但它全身龙鳞雪白微泛蓝光,背鳍、尾鳍、龙角及随风飘浮的龙须皆泛着淡金色。

    那数点灵光打本已要打到韩一鸣身上,但这龙一落下这几点灵光便打在了它身上。

    这龙一声长吟,平波面上变色,向后退了两步。

    这龙身子扭动,将韩一鸣护在身后。韩一鸣已认出来,这不是小乖,而是灵悟!

    看见灵悟出现,韩一鸣不禁佩服沈若复聪明,他并非只身前来接罗姑,他将灵悟带来便多了一重胜算。

    时不可失,韩一鸣用尽全身力气攀住灵悟。

    平波眼看本已能取他性命,哪知忽然落下一条幼龙来,韩一鸣必定会逃走。

    他哪里能任他这样逃去,绝不甘心,手中桃木剑一抛,双手持咒,眉心亮起灵光催动此间的法阵,要将韩一鸣杀在当地。

    灵悟一声长啸,龙尾横扫,顿时将这秘室中的几张案几都横扫在地。

    灵悟四爪下风起云涌,它身躯向上一蹿,已飞入空中。只是平波催动了法阵,纵是韩一鸣飞上高空,那法阵的字符都向它们打来。

    韩一鸣只觉陡然间飞上空中,但背心身上皆有利刃刺入般的疼痛。当此逃生之际,攀紧了灵悟,灵悟一声长吟,带着他划过夜幕,消失无踪。

    灵悟飞的不稳但飞行极快,转眼已不知飞到了何处。韩一鸣全力攀住灵悟背鳍,此时他已近脱力,但唯恐自己掉落下去,紧紧伏在灵悟背上。

    忽然飞速下坠,韩一鸣纵是在灵悟背上都觉如同坠向万丈深渊,全身无力,耳边全是呼呼风响,而灵悟正身躯扭动力图向上。

一三零三、鸣蛇

    片刻之后,灵悟如同挣脱了束缚,扶摇直上,而韩一鸣依旧向下落去,紧接着他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待得醒来,他依旧躺在结界当中,有山有水,周遭一切都有着莹润光泽,却不见灵悟,也不见星辰。

    他坐起身来四周张望,并没有灵悟踪影。他并不觉饥饿,起身走了一阵来一道泉水边,又想起灵悟来。

    那是梦么?那么真切,韩一鸣怎样都不觉得那便梦。

    忽然一道银光顺着水流过来,韩一鸣定睛一看,看不分明。

    再看时,身边忽然有狂风吹拂,片刻之后一条龙从天而降。

    这条龙不是灵悟,却是小乖。

    小乖龙身比灵悟粗壮得多,身上的龙鳞下有着显眼的红黑斑纹,龙鳞还泛着淡淡蓝光。

    此时的小乖身上依旧有着多处伤痕,有的伤痕已旧,有的却看上去却是新添的。

    韩一鸣还未问话,小乖已一声长吟,绕着他飞了一圈,卷着他向上飞去。

    不过片刻,韩一鸣已见四周是荒无人烟的荒山,小乖已带着他飞出了结界。

    韩一鸣尝试骑坐在小乖背上,坐上去后,小乖依旧带他向着一方飞去。

    韩一鸣忽然见手旁的龙背上有两处伤痕,一处鳞甲裂开,看得到下方的龙皮,另一处伤痕则极长,龙鳞虽未碎裂,但一连数片都有刮擦痕迹。

    他不禁心道:“莫非先前梦里我看到的不对,我看成灵悟,但不是灵悟而是小乖?”

    转眼又想道:“先前出现的定是灵悟,灵悟还是幼龙,比小乖小了许多。它可不要落在平波手中!”

    他禁不住问小乖:“小乖,灵悟呢?”

    小乖听如未闻,只是带着他向着一方飞去,韩一鸣越想越担忧,想要踏空回去看,但小乖却径直向着一方去了。

    韩一鸣急道:“小乖,我就回去看上一看,我不放心。”

    忽然身后一道闪电直劈过来,小乖带着韩一鸣迅速向下落去。

    韩一鸣扭头去看,身后有着一道银光追来。

    小乖迅速落到地上,韩一鸣立住身形,小乖已向上直蹿而去。

    转眼天空中已是雷鸣电闪,风雨大作。

    韩一鸣拂去面上雨水,已见上方一道银光与一条白龙纠缠在一起。

    一声声雷声传来,震得韩一鸣头皮发麻,他知晓自己应当立刻离去,可是看到小乖在上方斗得激烈,他一步也迈不开。

    一道道闪电自天空直劈下来,韩一鸣站了片刻,一道灵光闪过,小乖的龙鳞鳞盾闪现出来,将他罩在其中。

    这灵盾自他去到南坎便未再见,这时显现出现,韩一鸣不禁松了口气。

    忽然听星辰的声音在心底道:“掌门,你助小乖一臂,它的龙鳞成为你的灵盾,你的灵力便能助它。”

    韩一鸣正看着上方乌云滚滚,闪电四射,生怕小乖吃亏。

    一听这话,急道:“我如何助它?你告诉我,我如何能助它?”

    他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着急,没了宝剑后再也不知该如何用自己的灵力,但这时再回灵山去取一柄灵剑已来不及。

    忽然一个声音道:“师兄,我来了。”

    这声音甜美清脆,转眼,一个紫衫少女出现在他脑海中,灵芯。

    韩一鸣手中多了剑柄,一柄紫色宝剑出现在他手中,紫霓宝剑忽然出现,他一下愣住。

    但一愣之后,韩一鸣踏空而上向小乖飞去。

    那空中有着另一条银色极长的身躯,韩一鸣起先当是另一条小乖般的幼鲛或幼龙。

    挨近了才见那长长的身躯上并无脚,就是一条带着银光的长蛇。

    只是那蛇的蛇头上已长出了两只小角,犹如枝桠一般的角,与小乖头上的角一般无二。

    这条银光长蛇全身都裹在雷电当中,闪电时不时出现,雷声轰响不绝,极具威势。

    小乖虽是鱼龙,身躯却比它小得多,也没有那样强大的声势。

    韩一鸣飞到半空,灵盾已转出来,将他包了个严实。

    这边灵盾方才转出来,雷电已劈到韩一鸣眼前,打在灵盾上听得到“噼啪”声响。

    忽然星辰的声音道:“掌门这是鸣蛇,是神蛇。它的灵力比小乖要强,你看它头下有一对小小灵翼。”

    韩一鸣立时对着巨蛇颅下看去,小乖正与巨蛇缠绞成一堆,各自互上互下,变幻无方,更兼二者相斗时雷鸣电闪,极难看个分明。

    忽然小乖被那鸣蛇压住,鸣蛇张开大口对着它咬来。便是这时,韩一鸣看见了鸣蛇颅下果真有着两只小小翅膀,不是羽毛形状,似是玉石雕成,色泽雪白微泛莹光。

    他问道:“我要如何才能帮得上小乖?小乖不是它的对手!”

    纵是韩一鸣再没见过小乖与神兽争斗,但一看现下的形状,也知小乖处下风,这巨蛇比小乖厉害。

    星辰道:“将那对小翅膀削去,那是鸣蛇的灵翼。这鸣蛇本就是灵兽,又已在世间千年,长了两只灵翼,若将小乖吞下,它便会得到小乖灵力,长齐四只灵翼,成为新的东方之主。”

    韩一鸣大是焦急,鸣蛇的灵翼他看见了,可他也看见那鸣蛇蛇头之上有闪电笼罩,将灵翼也笼罩其中。他不知自己能否削下灵翼,要如何才能削下灵翼?

    小乖与鸣蛇翻翻滚滚,韩一鸣连换了几个方位,都没寻到挨近去的时机。正在焦急当中,忽然听星辰的声音道:“掌门,你得附身宝剑上才能挨近去。”

    韩一鸣急道:“我如何附身宝剑之上?”

    忽然星辰出现在他身边,他一出现韩一鸣便大惊失色。

    星辰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胸前后背大片焦痕,身上衣裳破了不知多少处,连面上手上都有伤痕。

    这些伤痕都无有血迹,但有的看得出极深,有的则肌肤焦枯。

    星辰面目本俊朗之极,这些伤痕在他身上就显得格外狰狞。

    韩一鸣知晓他受伤,但未曾料到他伤得这样重,愣在一边。

    星辰道:“掌门受伤甚重,让我来罢。”

    韩一鸣急道:“那怎么成?你伤得这样重。”

    星辰道:“我已不妨事了,掌门不也伤得极重么?”

    他语气平淡,立得也甚稳,手一招,韩一鸣手中的紫霓宝剑已在他手中出现。

一三零四、尘土

    他向韩一鸣看了一眼,伸手来在韩一鸣眉心一点。

    韩一鸣只觉全身力量都被这一点抽走,险些站立不住。

    星辰将手中的宝剑向他一扬,韩一鸣眼睁睁看着紫霓宝剑向自己飞来,飞到面前消失不见。

    韩一鸣想要出声却出不了,忽然觉得自己也不能动弹僵在当地。

    前方小乖与那鸣蛇已恶斗了许久,鸣蛇身躯庞大已非小乖能敌,它身躯有几处还有雷电笼罩,小乖极力与之相斗,还要小心闪开雷电。

    忽然鸣蛇与小乖身躯相撞,鳞甲摩擦在一起,响起刺耳的刮擦声。

    鸣蛇身躯扭动,韩一鸣惊见有雷电笼罩之处自小乖身上擦过,响起霹雳声响。小乖的龙鳞被雷电所击,裂开两片。

    韩一鸣不禁急道:“我要如何才能帮它?”他向星辰望去,星辰所立之处早已无人,他已消失不见。

    忽然他手中一热,紫霓宝剑忽然出现,带着他风驰电掣般向前飞去。

    他直向着鸣蛇颅下飞去,紫霓宝剑前指,正对着巨蛇颅下的灵翼。

    韩一鸣倒也镇定,紧咬着牙关盯着那灵翼先打出十数招如影追风剑。

    紫霓宝剑打出来的灵光色泽淡紫,还未打到巨蛇面前已被数道雷电劈得粉碎。

    韩一鸣逼到时那鸣蛇面前,宝剑一挥就对着它的灵翼斩去。

    他宝剑方挥到一半,雷电已来到他头顶,韩一鸣拼着被雷击也不后退,依旧一剑对着灵翼斩去。

    但鸣蛇蛇头徒然向后,他一剑挥了个空,只有紫霓宝剑带着的点点紫光打在了鸣蛇巨大的鳞甲上,炸出“噼啪”声响。

    而那雷电却正好击中韩一鸣肩头,韩一鸣如被狠狠一击,又如受了一鞭,再也不能蹑空,直摔下去,背心落地重重摔倒在。

    他手中的紫霓宝剑却脱手飞起,转眼星辰现出身来,手持着紫霓宝剑对着鸣蛇挥去。

    星辰一出手,韩一鸣便知他受伤甚重。

    从前星辰出手快而且准,现下出手虽说也轻巧灵敏,但身形不如从前快捷,他腮边一紧,韩一鸣知他是咬着牙关忍痛出手。

    更为要紧的是他出手不如从前那般闪电似的快捷,灵光也黯淡许多。

    他躺在地上,两眼紧盯着星辰,星辰身手不如先前,灵光打到那鸣蛇身上便被鳞甲弹开。

    星辰此时动作迟缓,那灵翼在鸣蛇颌下,他斩不着,灵光亦打不到。

    那鸣蛇本与小乖缠斗,被星辰的灵力连连打中,忽然转过头对着星辰张开巨口,瞬间风雪中夹杂着雷电对星辰咬去。

    星辰瞬间消失不见,紫霓宝剑从空中向下落来,掉落在韩一鸣手边。

    韩一鸣已手脚活动,手指一勾,宝剑已跳入他的掌中,他一跃而起,直奔蛇头而去。

    他离鸣蛇越近,身上的疼痛越厉害,眼看要扑到鸣蛇身上,韩一鸣只觉胸口巨痛,低头看时,他的身上也如星辰般多有伤口,这时胸前有大片焦痕显现出来。

    忽然星辰的声音在心内道:“掌门,人剑合一。”

    韩一鸣并不熟知如何人剑合一,还未问出声来,手中已是一空,紫霓宝剑已不见了踪影。

    但他的去势却丝毫不慢,且灵巧之极,快撞上鸣蛇身躯时居然转身避开,向着蛇头而去。

    忽然一道紫光一闪,韩一鸣已奔到鸣蛇颌下,他抬起头来,眼看着巨蛇的灵翼自颌下断开,再想看时,他已离开了鸣蛇向来入奔去,忽然背上如被重重一鞭,韩一鸣眼前一黑径直向下跌去。

    鸣蛇失却灵翼,身上的闪电消失无踪,转头就向他咬来。

    星辰现出身来,一把抓住韩一鸣飞速闪开了鸣蛇的蛇吻。

    再过得片刻,韩一鸣眼前已复明,他的灵盾平空出现,将二人罩在了灵盾之后。

    鸣蛇在灵盾上一撞,灵盾发出一声巨响。但这灵盾甚是牢固,并未被巨蛇撞破。

    鸣蛇还要再撞,小乖已自后方直扑上来,它一爪便抓住了鸣蛇的后颈,转眼便已咬住了鸣蛇脑后。

    先前鸣蛇头脑上有闪电相护,小乖不能挨近,这时的鸣蛇身体翻腾,疯狂扭动,小乖一招得手,紧咬鸣蛇后脑,双爪也死死扣入鸣蛇后颈。

    它所扣的地方鸣蛇纵有长尾也扫之不到,它在空中翻腾滚动,小乖就贴在它的后颈上。天空之中电闪雷鸣,闪电一道道劈在

    韩一鸣此时力尽,但依旧紧盯着鸣蛇。眼见鸣蛇挣扎已越来越无力,这才放下心来。

    鸣蛇落在地上依旧翻腾,但已不似在空中那般剧烈,动作越来越慢也越来越无力,韩一鸣眼见大局已定,一跤坐倒。

    这时才觉身上疼痛不已,被闪电劈中的后心阵阵麻痛,星辰已在旁边坐下,他身形依旧笔直,但满身的伤痕可见他受伤不轻。

    鸣蛇再翻腾片刻,身躯轰然落地,不再扭动,但小乖依旧咬住它脑后不放。

    片刻之后,鸣蛇蛇身烂去,显出累累白骨。

    小乖终于松了口,但它的两爪依旧牢牢箝住鸣蛇蛇骨。

    星辰道:“小乖,它不会再来找你了。”随着他的话声,鸣蛇白骨也化为灰尘。

    韩一鸣的灵盾骤然消失,灰尘扑面而来。

    小乖向着二人而来,来到星辰面前,它将头颅向着星辰伸来。

    星辰伸手轻轻抚摸它头上的小小尖角,道:“不怕了,它不会再来了。别的灵兽都没有它厉害,你不会再害怕了。你现下知道打不过它引它来找我们了,但以后不会再有这么难了。”

    他的话声如同哄一个孩童,小乖在他面前伏下身来,将头贴在他手边,甚是乖觉。

    韩一鸣心道:“原来小乖一直跟鸣蛇为敌。”

    他唤了一声,小乖尾巴轻动,似是回应却不过来。

    韩一鸣也无力起身,就躺在地上,小乖也不走近他,韩一鸣忽然想起灵悟来,勉强支撑起半边身子道:“星辰,灵悟呢?”

    星辰道:“不必担心,灵悟不会有事。它虽被平波的法阵击中,但受伤不重。小乖救了你,它本就来找我们,正好遇上掌门,现下它的难关已过,我们也已脱身。”

一三零五、未来

    韩一鸣放了心平躺地上,眼睛向着小乖看了一眼,道:“小乖真聪明,紧要关头想得起来来找我们。”

    星辰轻轻抚摸小乖的头角道:“它还有许多难处,但东方之主本就不是坦途。”

    小乖双眼阖着,任星辰轻轻抚摸,片刻之后他道:“将来还有许多难处,但你会成为东方之主的。”

    他身上的伤痕依旧极之狰狞,韩一鸣忍不住问:“你的伤可要紧?”

    星辰淡淡地道:“掌门不必担心,这伤现下治不了,只能休养些时刻。不过这伤受得很是值得,一举将平波的法阵破去。那法阵已不是严丝合缝,下回再去就未见得会受这些伤了。”

    韩一鸣道:“他那法阵是他几代掌门的心血,这般厉害,在那法阵当中灵盾无用。”

    星辰道:“那法阵是四代掌门的心血集成,四位掌门当中也有平波。那法阵极之厉害,落入其中若无人相助,再不能出来。”

    韩一鸣想起那鹿王来,道:“几年前,我曾在平波的法阵中见过我灵山的鹿王,我在掌门秘书中看到过鹿王,因此我放走了它。我知它已不能回灵山了,现下的灵山已不是从前的灵山了,就是不知它在何方了。”

    星辰淡淡地道:“它回灵山了。”

    韩一鸣转头看他,他却不再说话。韩一鸣道:“可惜没能将如莘救出来。”

    星辰道:“将来再救。”

    这结界当中没有时日,小乖也不离去,就守在他们身边。

    韩一鸣并不知晓这个结界身在何方,无人能来不说,还无寒暑,能在这结界当中养伤再好不过。

    起先他只能昏睡,醒来的时刻不多,每次醒来时都见小乖也在沉睡,星辰则不见了踪影,还想着要见了星辰问一问他去了何方,但等不到他回来又沉沉睡去了。

    后来便不多想,醒来就起身来走一走,他也不觉饥饿。他身上的焦痕也慢慢变淡,但却不能尽数褪去。

    韩一鸣心道:“这伤痕若是让平波看到了,立时就会到灵山去挑衅。”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他再次醒来时,星辰就坐在小乖身边。

    星辰身上伤痕也淡去,只是前心后背的伤势太大,依旧狰狞之极。

    星辰正与小乖说话:“不要担心,你去吧,我们已经好了,很快也要离开结界。不会再有鸣蛇这样的异兽了,但东方之主之位还长远,还要你自己去争……”

    他的手轻轻抚过小乖的头角,小乖一动不动伏在他手边,如同一个孩童。

    韩一鸣看时,小乖身上的伤痕已好了许多,虽还能看到伤痕,但已是旧伤痕,从前看见的好几处旧伤都已长完好,再看不出伤痕来。

    星辰轻轻拍了拍小乖的头颈道:“去吧,你会成为东方之主。”

    小乖身躯扭动,绕着星辰转了几圈,直向上飞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星辰以手搭额看着小乖的去路,笑意浮上面来。

    韩一鸣看着他,一个久已在心中的疑问又浮上来,不知为何就是问不出口。

    过得一阵,星辰道:“掌门再在此间休养些日子,这伤只能静养。这许多伤痕落在他人眼中,可大是不妙。”

    他身上的伤痕也还历历在目,韩一鸣道:“你也要在这里修养么?”

    星辰道:“我也在此间修养,掌门可不要小看这些伤痕,现下不发作掌门不知厉害,若是遇上凶险发作,定会害人性命。朱雀灵力已让掌门伤的不轻,那法阵聚集了近千年的灵力,万虚观数代掌门都在灵力最为强盛的时刻才加固这个法阵,没人能够安然来去。咱们去救了罗姑与杨四妹出来,自然要付出代价。若不是掌门与我联手,又有小乖灵悟,我能走入去却再不能走出来。”

    他看了看身上的伤痕道:“这伤痕褪去前,我们只要与人争斗,这些伤痕都会死灰复燃,大大损耗灵力,我们如今的灵力都不及平时的二成。平波明明知晓是我们去破了他的大阵,却是无可奈何。如今他不能再上灵山,甚而不能找到灵山的山门,从前还能在山门口守候,现下不能了。他会想尽办法将此事传扬开去。同道中人多有想与我们为敌的。,知晓了我们灵力大损,绝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时机。”

    他面上有一丝得色:“我们走出南坎,掌门昏睡之际,我已回了灵山一趟,将息壤洒在了灵山之上。从此,灵山的安危再也不用挂在心头了。”

    韩一鸣静静看着星辰,灵山的平安他早已觉察。但却不曾想到是自己昏睡之时他去办了这事,顿时心头轻松,再不用为灵山同门的安危担心了。

    想了一想,他问道:“你还会回灵山么?”

    星辰转过头来看他,片刻之后问道:“掌门不想再回灵山了么?”

    韩一鸣一时间答不上来,几年来他都把灵山的安危担在了肩上,不知不觉中已没了才上灵山时那样想回去的念头。

    灵山派在紫裳所在存身之后,他极少在派内,都在派外奔走,也有这许多事让他在外奔波。这时星辰说出来,他竟觉说的不错。

    星辰微微一笑:“掌门已将灵山掌门之位交给了灵山同门,虽未明说,但事实已是如此。灵山同门对掌门只有尊敬,掌门回去,这掌门之位定会交还。只是就我看来,有许多事掌门之位在身不便去办,没有了掌门束缚反倒更加好用心去做。”

    韩一鸣无语,片刻之后方道:“你不会还要杀白虎与玄武吧?”

    星辰一笑,并不回答,韩一鸣惊道:“你真要杀尽五神兽么?”

    这个疑问由来已久,青龙前来讨要小乖与神兽相斗之际,平波毁了灵山。小乖要能活下去,青龙迟早要被除去。

    因此星辰要于青龙不利韩一鸣觉得是情理之中。

    而谋求息壤就要到南坎去,听朱雀当时的话,可知星辰与朱雀有故友之情。可星辰照样将朱雀诛杀,夺得了息壤,可见星辰绝不会因旧交而改变主张。

    那么玄武呢、白虎呢?他会放过么?韩一鸣再忍不住,终于问了出来。

一三零六、不归

    星辰看着他不言语,韩一鸣也看着他,这个疑问他早已有了,这时问出来就是要得到一个结果。

    片刻之后,星辰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五神兽已去了两个,未杀青龙之前,小乖的劲敌是青龙。青龙之后,它的劲敌便是这鸣蛇,鸣蛇有几千年灵力,只缺一个时机。杀小乖便是它的时机。它与小乖只能活一个。我自然是帮小乖。”

    韩一鸣道:“白虎与师祖有无交情我不知晓,但玄武与师祖曾有交情,我也曾得二位尊者指点。你可要对它们下手?”

    星辰道:“若是它们不对我灵山动手,我也不会对它们动手。”

    韩一鸣道:“这话我却有些信不过。你从前见过朱雀,我听到你们说话了。灵山从前有朱雀翎,师祖与朱雀也有旧交情,可你为了息壤同样杀了朱雀。”

    星辰道:“掌门,青龙一死,五神兽就不再是从前的五神兽了,小乖成为东方之主的路还长,但巨蛇死后,便只需要时间了。五神兽就是亘古不变的么?若是真的不变,朱雀就是不会在南坎,执掌南方的是祝融。就因四方主神也在变换,才有朱雀执掌南方一说。何三思本就是祝融后人,如同小乖要做东方之主,他也要回归他的神位。比之小乖,他更能执掌一方,他不过是等待时机罢了。掌门当那息壤是真能求得的?息壤只有夺得,永远求之不得。息壤上有祝融灵力,亦有朱雀灵力,岂是能轻易给人的?”

    韩一鸣叹道:“那你总要让我知晓我将来是不是还要去杀白虎,杀玄武?”

    星辰淡淡地道:“它们不对我灵山动手,我亦不会对他们动手。掌门担心我再带上掌门去找他们挑战么?我并不好战,其实息壤到手,掌门的心头大患就去了一半,之后不必再为我担忧。”

    韩一鸣叹了口气:“是么?我知晓你灵力高强远在我之上。我也知晓你是为了灵山打算,我还知晓……”

    他不再说下去,星辰淡淡地道:“灵山虽好,但我会远离灵山。”

    韩一鸣看了他片刻道:“你要离开灵山?”

    星辰道:“正是。”

    韩一鸣叹道:“你是灵山弟子众所周知,就如同我是灵山掌门一般,就算我将掌门交给同门,再告知同道我已不是灵山掌门,我的作为依旧与灵山分不开。只要有风吹草动,便会有人找上灵山要求灵山找到我。你也如此,你做了好事同道未必会放在心上,但若是你做了恶事,同道却首当其冲会找到灵山。”

    星辰笑道:“掌门之意我明白,我们是撇不清与灵山的干系的。不论是我还是掌门,只要有所作为,不论我们是否离开灵山,同道都会算在灵山头上。”

    停了一停,他又道:“可是这又如何?现下灵山他们已不能再去,说句狠话,我就是毁天灭地,别人能拿我灵山如何?我离开灵山只是因我有要做的事,这才离开。他人的想法还不能左右我,掌门亦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灵山的存在就是他们加罪于我们的缘故,或许也可以反过来说,只要我们活在这世间,他们就会为难灵山。”

    他一笑道:“掌门是否要让他们称心如意?自绝于世?”

    他淡淡地道:“我们自绝于他们,灵山就能平安了?只怕我们一寂灭,他们就要想法子对灵山下手。因此我绝不会让他们顺意,他们不要来与我灵山过去,我自有我的事去做,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恨我也罢,欲置我于死地也罢,有本事就来挑战我。而我绝不会因他们耿耿于怀而思前想后。我倒想他们以我为敌,但忘记了对付灵山。事事畏缩,结果就是被他们逼得退无可退,那我宁可逼得他们步步后退。”

    这番话让韩一鸣张口结舌,不得不点头赞同。

    停了一停星辰又道:“掌门在此休养些日子,不要离开此间。”

    韩一鸣听了这话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你不休养么?”

    星辰微微一笑:“我要离开些时候,有人正在找我。”

    韩一鸣看了他片刻,正想问他去向何方,星辰已道:“我要去找元慧。”

    韩一鸣不禁看着他猜测他见了元慧会是何等情形,星辰道:“他找我们许久了。”

    停了一停,星辰淡淡地道:“我该去见见他了。”

    韩一鸣道:“你识得他?”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问得愚蠢,星辰怎会不识得元慧?

    星辰道:“识得。他找寻掌门许久了,而我带了掌门东奔西走,他一直找寻不到。现下灵山安危无虞,便当去找一找他。”

    韩一鸣道:“你会把青竹标带回来么?”

    星辰道:“他不会回来了。”

    韩一鸣立时愣住,青竹标是他的弟子,虽说离开灵山许久了,但韩一鸣一直当他是自己的弟子,迟早会回灵山来。

    忽然听星辰说他不会回来了,怎会不惊讶:“他不回来了?他这是真的不当灵山弟子了么?”

    星辰淡淡地道:“他离开了灵山就不必再回来了。”

    韩一鸣禁不住急道:“这怎么成?他离开之际我说过将来要让他回灵山的。现下青龙已没了,灵山有了息壤再不会被同道威胁,正是他回来的时刻,怎能不带他回来?我怎能食言而肥?”

    星辰微微一笑:“掌门,他不是个安份的弟子,不回来更好。如今灵山没有了威胁,他在灵山时日久了反而会无聊,他并不是一个全心修行的弟子。这世间的声色犬马于他而言是莫大的诱惑,莫如让他就在山下。他在灵山学到的与别的同门不同,不回灵山反倒更加好些。”

    韩一鸣张了两次口,却无法反驳。

    星辰说的有理,青竹标着实不是个安份的弟子。成为韩一鸣弟子之前的青竹标便是个泼皮无赖,无理搅三分。

    当日韩一鸣收他为弟子时着实无奈,收了他入门也由沈若复带着。他去元慧处时韩一鸣却忽然觉得不忍。

    他虽对这弟子不看好,但毕竟也是灵山弟子,将他送到元慧手中韩一鸣着实担心。

    元慧狡猾聪明,韩一鸣不愿青竹标在他手下吃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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