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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一十五章 灵体

    灵心道:“你把他从肚子里拿出来,他一样可以活下去呀!”金蛟道:“可他没有了灵体依附,就没有灵力了,也不能成长。”灵心道:“不,我也没有根,但一样长成灵体了”金蛟看了灵心一眼,道:“你是长成灵体了,但你在长成灵体之前,有人照拂,因此能够平安长成。他还要两年才能长成灵体,在此之前若无灵体依附,落下地来,也就完。”韩一鸣与丁五对望一眼,韩一鸣心有所,却是此事非己之力,不便即刻出声。金蛟道:“他须依附在灵体之上,若无灵体支持,是活不下来的,虽说我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呢?”忽然灵心道:“我是灵体呀,你把他给我吧!”

    韩一鸣先前到的,便是这个。但因此事非自己之力,不便出声言语,要过后与师兄商议过再说。不料灵心却先说出来了,却也正好对自己的心思。金蛟看了看她,片刻之后,面上浮上笑来:“你真愿意要他么?”灵心道:“是呀!你舍得的话,将他给我吧!只不过我不知他要些什么?我只要有水便行了。他要些什么呢?不也是水罢?”金蛟微微一笑道:“他不要水的。他在你身上,也只是依附于你,不分你的灵力,他本就有灵力的。”灵心道:“那你把他给我,我来带他长大。”

    金蛟道:“好!”她又伸出手来,手中捧着两个圆珠,色泽雪白,只有指顶大小,灵心看了片刻,道:“这是什么?”金蛟微微一笑:“这是龙眼,他可以靠舔这眼珠长大。”灵心疑惑地道:“这个,这个够么?”金蛟一伸手,便将自己的一只眼睛挖了出来,韩一鸣与丁五都大惊失色,却听金蛟道:“你再拿我的眼珠去,一只眼珠,够他吃半年。我先留着一只,也好看看它。他在我身上长了一年有余,我有四只眼珠,管够了。”她面上没有血痕流过,韩一鸣却不敢再看。丁五道:“你又何苦如此?”金蛟道:“我的眼珠能够养大他,有什么不好?当初你们灵山的人助我,为的便是让我能够养大他,我的眼珠为何不能够给我的孩子吃呢?”

    一句话说得韩一鸣与丁五都默默无言,韩一鸣忽然问道:“是我大师伯帮你的么?”金蛟也不抬头,淡淡地道:“我不知谁是你的大师伯?我只知道他是灵山弟子。他在我们最后的日子找到我们的。逃脱不了的事情,再怎样也逃脱不了。你应该知晓他来呀,他自你身边擦过的。”韩一鸣起困龙圈,那定然是大师伯。丁五道:“我师父对你说了什么?”金蛟道:“他只对我们说,逃脱不了,便当徐图后计。我们的后计,自然是我带了孩子离开。他可以用困龙圈困住我的灵力,让别人无法察觉,直至它自我腹中生出来。”停了一停,道:“他借我这块白布,可以在无处栖身之时,给我栖身之地。”她停了一停,韩一鸣知她起了丈夫白龙,甚是伤感。之前的两个眼珠,是白龙的!他曾说过,他的眼珠要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过得片刻,金蛟道:“我还有一只眼珠,我要看他一眼,等我把他给你,再把那只眼珠也给你罢。”灵心一直不敢伸手去接金蛟的眼珠,金蛟也不再,但拿着眼珠的手,却一直向着灵心。

    灵心对着那只眼珠看了良久,终于伸出手去接住,与先前两只眼珠放在一起。金蛟回过头来对着韩一鸣道:“灵骨额头上的封印,与你额头上的封印一致。封印散了,灵骨就不再是灵骨了。”韩一鸣道:“那我要如何让封印不散呢?”金蛟道:“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骨肉都有分离的一天。莫非你还能事事都靠灵骨不成?”韩一鸣摇了摇头:“那是我师父的灵骨,我不愿他有散开的一日。”金蛟道:“我们也不愿分开,也没能不分开呀!好在天亮之后,我便不必受这无尽的相思之苦了!”

    她虽是微笑说这话,但却令人无限凄凉。金蛟道:“要得到他的,我偏不给。”韩一鸣知她说的是青龙。青龙确实处心积虑要得到白龙与金蛟的后代,谁将白龙与金蛟的后代,送到他面前,这小小蛟龙都是个死。金蛟道:“嗯,是时候了。”韩一鸣正与丁五转回身去,忽然只听耳边一震,金蛟已现出蛟的形状来!

    她浮在空中,头上无角,身上有着淡淡金光,身上也是极淡的金光,淡极若无,一目已眇,看上去只觉心酸。韩一鸣大惊失色,她现出身来,青龙若是知晓了如何是好?急道:“师兄,若是尊者……”才说到这里,丁五已嘘了一声,韩一鸣看着丁五,丁五道:“无妨,金刚困龙圈圈住了她的灵力,尊者不知晓的。咱们出去罢,她要产子了!”韩一鸣“哦”了一声,四周一望,小院早已没了,他们都站在了荒野之中!

    金蛟在空中轻轻翔动,翻了个身,落到一边草丛中去了。丁五道:“灵心,你跟她去。一鸣,你也去!”韩一鸣愣了半晌:“我?我也去?”他要去看金蛟产子么?丁五道:“天花道长未必死心,她现了真身,天花道长便出现。灵心绝不是他的对手,我跟着五师叔你不必担心。她们却要你去相助的。”韩一鸣一也是,道:“师兄,你看到我师父在哪儿了么?”丁五道:“那边树荫之后,你不必担心,我带着如莘便跟在他身边。师叔叔的灵骨听你的,你让他留在哪里都行,我紧紧跟在他身边的!”韩一鸣一看,果真赵浩洋便在树荫下,于是道:“好,师兄,我去。”

    丁五抱了如莘,走到树荫下去了。韩一鸣这里一望,灵心已走远了,她身上微有一圈紫光,因而一眼可知她在何处。韩一鸣将鸣短渊宝剑拿在手中,再三请灵骨留在原地,之后定了定神,尾随灵心的背影而去。

第七百一十六章 好处

    走了一阵,脚下或高或低,草丛越来越密,忽然只听前方灵心的声音道:“我能替你做什么呢?”韩一鸣已见前方草丛之中微微有光,连忙住脚,道:“灵心,我在这边,你不要担心!”还未说完,草丛之中亮起一点萤火来,韩一鸣对着一看,另一处又亮起一点来,点点萤光,如同萤火般自草丛之中亮了起来,将他前方空地围住。韩一鸣猛然醒悟过来,不知是金蛟还是灵心,做了结界。连忙转过身来,四周看了一看,退开几步,坐在一边守候。

    结界亮过之后,便慢慢黯淡下去。韩一鸣对着结界站了片刻,仍觉不妥,向后退开。退出十数步去,在暗处守候。结界明亮时,眼前的境像都看不分明,结界暗下来后,已见淡淡月光下,莽林密密,青草依依,韩一鸣轻轻叹了口气,天空之中已没有灵山了。从前不知天空之中有这样一个奇妙之处,倒不觉什么,如今这样一个奇妙之处,在自己手下灰飞烟灭,有些说不出来的伤感。但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韩一鸣依旧没有因灵山的崩塌而自责。灵山,交在平波道人等那些人手中,只是灵山弟子无边无际的痛苦。那许多人涌上灵山去,为的,就是将灵山毁得一干二净。与其被他们毁掉,不如自己毁掉。同样是毁,但自己动手,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狠辣与爽快。灵山毁了,但毁在他们手上与毁在自己手上,却全然是两种心绪。

    毁在他们手上,自己是痛苦无比,他至今都不敢去白樱师叔是怎么被他们毁掉的。但毁在自己手上,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痛快,说不出的痛快。心中的痛与快相互狠狠撞在一起,韩一鸣在心底狠狠地道:“我毁了灵山,就是不让它落在你们手中!”

    忽然耳边有轻轻一响,似是什么小兽踏断了树枝。韩一鸣久走夜路,十分机警,循着出声处看了一眼,不见人影,悄悄向着金蛟与灵心在处探了探头,前方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物,但韩一鸣却知这只是金蛟的结界所致。她与灵心,就在前方。韩一鸣伏底身子,将自己藏得密些,手却捏紧了鸣渊宝剑剑柄。

    出声处不见意外,韩一鸣也不着急,过得一阵,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闪现出来,身形细瘦,背上背着一柄剑,不必细看,也知是天花道人。韩一鸣与他在月光下不是第一回相遇,自然是一眼便知。天花道人鬼鬼祟祟走近来,他也是一付小心谨慎之状,猫腰慢步,四处张望。韩一鸣知他实际是鬼诈多多,也小心翼翼起来。

    天花道人走了近来,向一边走去,走不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着四周细看。韩一鸣不动声色,也不自藏身处出来。这恶道人还真些本事,专意来此了!他定是立意寻来了,越是紧要关头,越要沉得住气。跟这恶道人周旋,如同跟平波道人周旋一般。只有沉住气,才能出其不意!天花道人四周张望了一阵,直起身来。韩一鸣正是聚精神之际,清楚看到他轻轻摇了摇头。天花道人摇过头后,韩一鸣只听他轻声道:“不在这方么?”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看夜空,又掐了掐手指,道:“该当便是这里呀!可是怎地我却找不见?”他边说边向四周望了望,忽然道:“莫非,便是此处?”他向着那个已无了影迹的结界看去。

    韩一鸣听他私语,知他知晓了金蛟的藏身处。见他向着那个结界看了片刻,忽然向前走去,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他这一声哼,声音虽不响亮,但天花道人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如鬼魅一般转过声来,沉声道:“谁?哪位道友?请现身相见!”韩一鸣慢慢自藏身处走出来,手中捏紧了鸣渊宝剑。

    他视天花道人身形如鬼魅,天花道人视他也如鬼魅。两人对视片刻,天花道人冷冷地道:“小子,你真是阴魂不散呀!”他未敢轻易扑过来,而是四周细看,不知那具白骨藏在了何处,何时扑出来。这小子并不可怕,但那白骨,却是十分可怕。那白骨一把将他的炼神火扯断,可见不弱于自己,与这小子联手,自己定然没有胜算,不得不仔细权衡。

    韩一鸣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天花道人道:“我路过此地,你又在此地做什么?”韩一鸣道:“我也是路过此地,看这里是避风之处,在这里过夜,怎么,你难不成也在此地过夜么?”天花道人道:“你还真说对了,我也在此地过夜。”韩一鸣道:“我与你志不合,道不同,不相与谋,也不便在一处过夜,请道长速速离去。”天花道人冷笑道:“都是行路,你可不要托大。不要叫花子赶庙主,这里是你的地盘么?你当这里是你的灵山么?你们灵山早已毁了,我听说还是毁在你的手上。小子,你有能耐呀!在你灵山之上,你当然可以虞指气使,不过此处不是你灵山了,你还对我呼来喝去么?”韩一鸣也不他,这道人面貌之上看不出有什么,但心中实是诡诈多多,不得不小心从事。天花道人道:“不过当此时刻,我也不与你计较了。你快快离去,休要让我再出手。”韩一鸣冷冷地道:“我不怕道长与我计较,此地么,也不是什么好在处。不若道长与我一同走开,咱们去个好去处再说不迟。”

    天花道人看了他片刻道:“你要将我调离此地,莫非此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么?”韩一鸣冷冷地道:“我还没问你,你倒来问我了。你三番五次要赖在此处,到底是何缘故?若无缘故,为何不跟我到别处去说?”他心中是要将天花道人诱离此地的,但也看分明天花道人是定要留在此处的,反将他一军。天花道人道:“你若要离去呢,我是不留的,我倒是要留在此处的。你请便。”韩一鸣冷冷地道:“我也是要留在此处的,道长要离去么?”

    下周休息三天,向下周前进!

第七百一十七章 相诱

    天花道人他离去,他偏不走,他欲调天花道人离开,天花道人却也要留下,二人对耗上了。天花道人赶他不走,烦不胜烦,道:“我不走。”韩一鸣道:“我也不离去。”天花道人甚是烦躁,恨恨看了他片刻道:“你快些离去!”韩一鸣听他言语之中已有了怒意,淡淡一笑道:“你来此做甚?一定要我离去,我偏不离去。我倒要看看你要做什么!”天花道人气愤之极,却是无可奈何,半晌,才道:“我要做什么,与你无关,快滚!”

    韩一鸣看他翻了脸,也冷笑道:“有我在此,我看你能做成什么!”一句话点醒了天花道人,他愣愣看了韩一鸣一阵,忽然变了脸道:“唉,此事说起来有些让人意外。本来你与我有仇,我是不与你说什么的,不过此处似是有好处,我说出来,也算是分你一杯羹了。连你伤我一目之事也不计在其中了,你可要识得好坏,休要坏了我的好事才是!”韩一鸣冷冷地道:“什么分一杯羹?你伤了一目,乃是你自作自受,关我甚事。你不来捉我,我就伤你了?”

    看他翻了脸,韩一鸣也冷笑道:“有我在此,我看你能做成什么!”一句话点醒了天花道人,他愣愣看了韩一鸣一阵,忽然变了脸道:“唉,此事说起来有些让人意外。本来你与我有仇,我是不与你说什么的,不过此处似是有好处,我说出来,也算是分你一杯羹了。连你伤我一目之事也不计在其中了,你可要识得好坏,休要坏了我的好事才是!”韩一鸣冷冷地道:“什么分一杯羹?你伤了一目,乃是你自作自受,关我甚事。你不来捉我,我就伤你了?”

    天花道人大怒,要抓他,却怕惊走了好处,只道强抑着道:“好好好,我与你说不上什么。咱们也不必再说过去从前,现下我有一桩好处,咱们合力拿了这桩好处,二人分之,岂不甚好,远胜你我在此争执。”韩一鸣心道:“这道人果真有两下子,他说的可是我现下守护的?”口中却对天花道人道:“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有什么好处?你莫不是说来哄我的。”天花道人要让他离去,他却不走,自身却是不愿走开的。当此时候,又不是跟他大动肝火之际,要说怕,他是不怕韩一鸣的。他不过是怕好处被惊走了,自己白辛苦一场。只得道:“好好好!你若不信,你走便是。我不拦你。快走快走!”

    韩一鸣见他神情,越发断定他要找的与自己守的事件是一件事,哪里走,只是道:“你不过是骗我离去,我偏不走。”看天花道人一副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也猜到他不敢在这个时候与自己地动手,干脆道:“你不过是骗我离开此地,谁知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咦,我对你说,你不要挨近来,你一挨近来,我就大叫大嚷的。”

    天花道人头痛之极,这小子赶是赶不走,甩是甩不脱,再大叫大嚷,岂不是要坏了自己的好事?要一把捏死他,却也知他是个硬骨头,他说大叫大嚷,自己固然不信,但却是不能不放在心上,他的大叫大嚷于自身是没什么损坏的,但于自己到得到之物,却不知不惊动?到这里,换了笑容对他道:“这样罢,你好好在一边不要为难我,我将好处拿到手了,分你一半如何?”

    韩一鸣一听这话,知是安抚之言,他有所图,才对自己诱之以利。道:“什么好处,让你如此痴迷?有什么了不得的好处,让你如此楔尔不舍?”天花道人看他似有动念之意,心道:“这可是你撞上来的,怪不得我了!好,我便稳着你,待我拿了好处,再收拾你也不迟。”便道:“你灵山也没了,如今你与丁五,二个人带着一具枯骨,也不见得能有什么能为。你灵山散去,与我并无多大关系,我并未上你灵山去暗算你们。不是么,我那时正被你伤了眼睛,不得不修行养伤。我与你并没什么深仇大恨,你助我拿了这个宝贝,咱们就此揭过这过节罢。”

    他话语颇为好听,韩一鸣却知也是说来诱自己的,索性自己也再放手诱他一诱,道:“是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心动?不过你要之物,我却未必要,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物事。嗯,我不与分这杯羹了,我去接我丁师兄过来这里歇一歇罢,好歹也是避风之处,总比他在那边风头上的好。吵扰之处,就对不住了,谁让此处是个好的歇息之处呢。走了一天,我可只见这里是个好歇之处。你可不要对我师兄及我动手,到时我身边的灵骨对你可是绝不留情的。”说着,做出欲走之势。

    天花道人本是不信他的,一来是怕惊动他身边的灵骨,二来是怕惊动自己一心要的好处。此时听他说出灵骨来,大是不快,但又不得不隐忍,只得道:“你不知这好处,是我盘算了许久的,好歹我也不曾对你灵山下过手,虽说将你认为我的修行伙伴,到底也是为你着的。你害了我一只眼睛不说,这个时节,还要害我一无所获么?”韩一鸣道:“到底是何好处,你不妨说来听听。若是大家都有好处,不如我带上灵骨助你一臂之力,到时你果真分我们些好处,不也强似你一人独力难支。”

    天花道人一听“独力难支”四字,心中便是不快,要骂他,却是好容易忍住了。确实这好处面前自己是有些独力难支的,不然也不与他化敌为友了。忍了忍道:“这里只怕是有灵物出现,这灵物与众不同,似是被困住了灵力,我一人拿它,是有些吃力,你若助我一臂之力,过后我不免分你些好处。总强过大家都没有好处的好。”韩一鸣虽说猜测到了,但听这道人讲出来,还是有些意外,禁不住道:“果真?当真是灵物么?”天花道人道:“看这情形该当是的。”韩一鸣了一,忍不住道:“平波都不曾看到,你却看到了?我不信!”

    今天热了,天气真的热了。大家周末过得好吗?

第七百一十八章 妨碍

    他说这话,本来就是要激怒天花道人的,将他与平波比个高低,他心中定然不愿。何况韩一鸣是无数次看到他跟随在平波道人身边的。跟随身边,无非是因得好处罢了,平波道人门派倒是兴旺的,因此他依附于平波,也是人之常情。天花道人果然有些气恼,道:“他一心着要暗算你们,哪里如我一般有闲情逸致。我不过着高修为罢了,可却不着要将你们灵山弄塌。嗯,你不要出声,看,那里有些动静。”

    天花道人边与他言语,还边对四周细看,韩一鸣就是要让他分心,道:“那你是看了许久了么?灵物也是让你看到的么?”天花道人头也不回地道:“我倒不曾看许久,是只偶尔路过此地时,听说有些异样,我也察觉这里有些灵气,只是这灵气太过淡弱,因此不为人所知。看,那里不是有灵气么?”

    他不说倒罢了,他一说,韩一鸣才见那墨黑的草丛之中,有着若有若无的灵气。只是极淡,若不是他醒,自己几乎看不出来。手指捏紧了鸣渊宝剑,只要天花道人略有异动,自己就一剑砍过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金蛟落在他手中。天花道人笑道:“这个结界还做得真妙,天下的结界就是这样,有的让人不易进入,却易于觉查。但有的却是让人不能觉查,反倒是很容易进去。只要破了这个结界,咱们就可以进去啦。”

    韩一鸣却是有些不敢动手,非是怕他反手伤害自己,实则是怕这一动手,暴露了自己的真正意图!这道人的心眼,不比平波道人少,不可先行惊动了他!淡淡地道:“哪有灵气,道长莫不是看花了眼罢?”他忽然称了一声“道长”,乃是不让天花道人惊动的意思,天花道人只当他是要与自己分好处了,献个口头个的殷勤罢了,道:“你若看不到,那便还须修炼了!”说着伸手去拿背上的长剑。韩一鸣见势不妙,手中鸣渊宝剑已对着他背影一剑劈去!

    鸣渊宝剑瞬间便光辉耀目,宝剑上发出的光晕,将周遭都照亮了!天花道人也是修行不弱,察觉背后有异,闪身避开,喝道:“你小子干什么?”韩一鸣也不答话,天花道人道:“有好处你独占么,你也太狠了!道爷没与你算眼睛的帐,你倒暗算了我,独吞我的好处么?哼,天下焉有是?”

    韩一鸣哪里他,他要真闯入那个结界,灵心如何挡得住他?金蛟又如何?他要是看到了金蛟,定下手将她弄到手,不知炼成什么自己所需之物的。因此一剑剑向他劈去,他全然没有师父的轻灵翔动,招式精美,但自得到师父相助之后,鸣渊宝剑每一剑斩出去,都有开山裂石之力,天花道人骂道:“小兔崽子,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染坊了!看我先收了你,再说别的!”他动作也不慢,背上的长剑已拿在了手中,韩一鸣看他似要念咒,知不能让他念出声来,手下丝毫不慢,一剑剑砍过去,并且念起御剑诀来。

    一时天花道人面前都是剑光,不知有多少道剑光,缭绕在他身边。天花道人没料到他抢个先手竟是这样厉害,一时间左躲右闪,手忙脚乱。但韩一鸣是蓄势待发,哪里给他喘息的机,剑光几乎是如狂风暴雨般劈头盖脸扫过去,天花道人左支右拙,他修为比韩一鸣高多了,虽说是慢了出手,倒也没吃什么亏,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疯了?咱们先拿了好处再打也不迟,这个时节,你与我大打出手,惊走了好处,于谁都没利不是?”韩一鸣依旧一语不发,天花道人应付了片刻,猛然道:“小子,你暗算道爷,是你要独吞灵物么?不要贪心!休要惊走灵物。”

    天花道人一心着的,皆是将那灵物搞到手中,他确实恨韩一鸣。这小子看上去全然无害,于他来说,这小子的修为也不算什么,全然不是自己对手,若他不是诛魔弟子,天花道人兴许都不看他一眼。可是就是这小子,让天花道人失了一只眼睛,这令天花道人极为痛恨。于天花道人来说,抓住这小子可以报仇雪恨。可是当灵物的灵气丝丝缕缕透出来后,他便全然改换了法。这小子与灵物比起来,灵物更加稀罕,虽说失去了眼睛极是痛恨,但若是自身能够就此灵物来处得一、二分好处,岂不是强过自己这许多年的修行。再者,灵山已没了,没了灵山,那姓韩的小子岂不就成为了丧家之犬,不再有人撑腰了。自己随时都可以为难他。一只眼睛不是仇么?哼哼,得到了灵物之后,再报这仇不迟!犯不上为这小子来个因小失大。虽说一只眼睛已不是小事了,但面对或许可以得到手中的灵物,这只眼睛就微不足道了!

    韩一鸣一听他的意思,居然以为自己是要独吞好处,要出口骂他,却又忍住了。他认为自己是独吞好处,对自己反而是个好事。手上不停,却顺着他的话道:“这里有灵物么?我怎地不知!你别是说来骗我的罢!我现今可是谁也不信了!”天花道人被他抢了个先手,竟然被逼得手忙脚乱。但他一心要捞到好处,道:“你以为我怕你不成?我不过是不惊走灵物罢了。你不要打了,咱们停下来,得了好处,过往一笔勾销,我不再记你的仇。只要你不妨碍我得到好处,咱们便算扯平了。”实则他心中的是,现下不与你一般见识,等我拿到了灵物,看我如何收拾你!

    韩一鸣对他的诱劝之语充耳不闻,仿佛不曾听到一般。天花道人了一,猛然明白过来,他并非是要与自己争这个好处,他是要与自己过不去!一时之间,恼怒非常,骂道:“小兔崽子,你活腻了!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听说明天很冷,可是今天觉得很闷,明天不也这样呢?

第七百一十九章 扼颈

    但他口中说得虽是凶恶,手上却不敢太过用力。如此这般大打出手,已惊走灵物了。只盼那躲在身边的宝贝沉睡了,不知这里两个人正相互过不去,待自己收拾了这小子,还有获得灵物的时机!那小子一付不管不顾之状,着实令人恼火,若不是着那灵物,天花道人早就使出各样手段来了。唯恐惊走了灵物,厉害手段也不敢乱使。韩一鸣却是一定要将他拦住的。不知这道人自何处察觉了金蛟气息,不远千里赶来,必不空手而归,当年人人抢白龙灵体他是见过的,加之又是亲眼目睹灵山之上那些恶徒所为的,因此这个时节,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拦住天花道人!

    天花道人留有余地,韩一鸣可不领情,一昧地横劈竖砍,一连劈了几十剑出去,他此时心中没什么可,只念他的如影追风剑,一时间剑光纵横,真将天花道人逼得手忙脚乱。韩一鸣越往后越发觉自己每一剑带出的力气都非比寻常,并且虽是东一剑西一剑,却十分连贯,知道是师父当日传给自己的武慧与为自己开启的武力在这个时节起了作用,心中越发坚定,如此这般,他都闯不过来,那就绝不能让他闯过来,为难金蛟!只是鸣渊宝剑居然有些不听驱策似的,明明是向左砍去,但剑光却是向右,并且越来越缓慢了!天花道人着实手忙脚乱了一阵,这小子不见这些时候,居然修为大有进境么?这样下去,居然要打成平手了?自己可是几百年的修为呀!天花道人又恼又恨,眼看着身边有了旋风,似有什么慢慢近来,知道是灵物来了,这样拖下去,可真要被那灵物走脱了。一时恼恨非常,大怒起来,与其什么都捞不到,不如抓到一样是一样,哪怕是灵物走脱了,也要抓住这小子,炼了他,即使得不偿失,也要抓到他!

    他恶念一起,法术也不再是抵御的法术了,并且他要一把抓住韩一鸣,心念一动,但换了法术。韩一鸣已有些独力难支,见他也慢了下来,只当他有些抵挡不住了,心中一喜,心道:“我将他赶走了,也可保金蛟平安!”正着,手中一轻,鸣渊宝剑脱手而出,韩一鸣大吃一惊,正要念御剑诀,眼前一道明光闪过,一道火光自天花道人背上发出,韩一鸣身上一紧,已被天花道人的炼神火网住了。韩一鸣浑身没了力气,被那火网勒得连念头都转不动,万不料他下手这样快,这时才知,自己的修为与他几百年的修为相差,是攸关性命的。天花道人的炼神火自他背后生出来,一下将韩一鸣网到了他的面前,天花道人狞笑道:“道爷我不与你计较,你倒来与我过不去了!哼,你还嫩呢!咱们倒是好生说道说道!灵物我也不要了,我现下便炼了你,也好让你知晓,什么叫炼神火!”

    他恨极了韩一鸣,伸出双手,死死扼住了韩一鸣的喉咙,掐得韩一鸣眼前发黑,手指连一动都不能动,两个太阳穴簌簌跳动,连呼吸都已经时有时无了。但天花道人的言语,却如同针一般,直刺入他的耳中来!韩一鸣咬了咬牙,甩了甩头,勉力抬起手来,对着天花道人面上便是一拳,正中天花道人鼻梁。两道鼻血流出来,韩一鸣两手一抓,也抓住了天花道人的脖颈。天花道人正喜得手,哪里料到他一拳击到自己面上来,大怒,顾不得抬手擦血,骂道:“你以为这样便完了么?远远没有!”他咬牙切齿地道:“等我炼完了你,你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并且还对我感恩戴德!”韩一鸣已连法都没了,天花道人狞笑道:“什么叫炼神火?就是你有什么神念法术,都化在其中的神火!你若是没神念了,也不念你的法诀,那倒罢了,少受些苦楚。因此有神念,或是有什么念头,加倍苦楚!你念一回,便痛苦多些,我也因此到你的法术,你多念些,也让我看看你灵山的法术有何了不起之处。我从前的弟子,都是这样炼了的。我还明白告知于你,过后我放了你,反正欲得你的人不少,让他们来结果你,于我是大有好处的!”

    韩一鸣要骂他,却是开不了口。天花道人冷笑道:“你还说什么?我可不给你骂我的时机。虽说你骂我也没什么用,但我为何要让自己听你的骂呢?”他笑容冷酷,韩一鸣只见他身后有了一团灵光,金蛟怎样了,自己一无所知。身上越来越没力气,虽说也抓住了天花道人的脖颈,但手上却是越来越没力气,眼前阵阵发黑,天花道人那狞恶的面容,却一直出现在自己的眼中。这个时候唯一指望的便是自己不要助纣为虐。天花道人只觉点点灵力,自韩一鸣涌出,心中大喜,笑道:“你为何不将你的法术好好呢?让我也点灵山的长处?当然了,你也尽可以与我抗衡,炼神火也能将我的修为送给你,不过你的修为要高我几百年方才能够罢!能自我处夺得我的灵力,也是件好处。不过来你是没有这样的机了,被我炼过之后,你是不能再修行的!哈哈,哈哈哈哈!”

    天花道人得意之极,到了这个时节,不得灵物也罢了。灵物本来便是非份之,得与不得还得看天意,能得灵物之人,世间又有几个?韩一鸣咬着牙关,圆睁双眼,即便是就此死在他的手上,也不愿闭上眼睛。

    忽然身上一轻,仿佛一阵轻风拂过,韩一鸣呼吸顿时顺畅起来。韩一鸣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天花道人都松开了手,飘了起来!脚下空荡荡的,不知有什么自地下钻了出来,将他们抬高了!韩一鸣心道:“这是何物?”猛然间发现,自己身上不再痛楚,也没了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的眩晕了!

第七百二十章 产子

    天花道人也是满脸惊异,那小子身上还有灵力不断涌来,自己还济取得到更多灵力,但他却不似自己从前的弟子那般面无人色了!他神色自如了,全然没有被自己炼神火炼过似的!二人身上也没了力气,都软了下来。天花道人心知不妙,却只能接着那源源不断来到自己身上的灵力,他时刻盼望得到的,这时却是难当的恐惧!

    韩一鸣心思何等敏捷,抬头一望,一个极大极宽的扁扁面孔正在上方!这张脸上,别的看不分明,但四道眉毛却是看得再分明不过!两道粗浓的眉在上方,两道细直的眉紧挨在下方,两只眼睛,闪烁着金光,金光之中,有着两点红火,如同鬼眼一般,看着他们!韩一鸣怔怔看着,天花道人抬头一望,吓得魂不附体,大叫道:“灵尊,灵尊,请不要与我一般计较!我不过是向这小子寻仇罢了,可不敢对灵尊有不恭不敬!”

    韩一鸣忽然发现下方有阵阵灵光透出来,低头一看,密密长草之中,一条修长的龙身轻轻摆动,金蛟现出原形来了!韩一鸣不知是凶是吉,也叫道:“灵尊,请不要伤下方的蛟!”他不说不说还好,他一说,只见那一对鬼眼般的眼睛,向着下方的金蛟看去。韩一鸣立时后悔,早知如此不如不说!但一,这样的灵物,如何不察觉下方的金蛟呢?

    那灵物起手掌来,韩一鸣乍然看见那手掌与尖利的指尖全是金色,颇有些眼熟,连忙向着自己身边一看,果然见自己与天花道人都在一片金色之上,身周的影子上,有着无数道他熟知的青黑色抓痕,猛然起一件事来。叫道:“夔尊!”那灵物一对鬼火般的眼睛对他看了一眼,韩一鸣有些吃不准了,他仅凭那对手掌便叫夔尊,不知对也不对?只见那起来的手掌,对着下方,便直插下去。

    下方就是金蛟的龙身,韩一鸣大叫:“夔尊,请手下留情!”此时不知是对是错了,但求它能放过金蛟,已是自己唯一的法了!但那金色的手指一插下,便插在了金蛟身上!韩一鸣惊得呆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忽然只听金蛟发出沉闷与凄利的啸叫来,韩一鸣愣了一愣,金蛟的一只龙爪之下,已被那金色的指尖划开了长长一道!

    两个尖尖的金色指尖,对着金蛟就伸了下去!韩一鸣大叫:“别伤她!”但那两个指尖已不紧不慢地扎在了金蛟被撕裂的躯体上!韩一鸣与天花道人都呆了,韩一鸣不知该如何是好,天花道人也全然没有了要捞好处的意思,在灵物的掌控之中,还要再图谋好处,那真是不知死活了。两人都呆呆看着下方,仿佛之前的生死一刻,全然不曾有过一般!金蛟的身躯在下方扭动,但却是无力的扭动,全然没有灵物该有的威势逼人。韩一鸣忽然嗅到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金蛟的血,也是有香气的,令人神伤的香气!

    瞬间韩一鸣眼中便充满了泪水,金蛟,也要死了么?他耳中忽然充满了一种咬牙切齿的的声音,听得人牙酸骨酸、毛骨悚然!向天花道人看了一眼,他是满眼的恐惧,这两个先前还性命相搏之人,在片刻之后,全然没有了拼命的样子,都是呆呆看着下方。天花道人看到了他要得到手的灵物,忍不住道:“这就是我发现的灵物,此地真有灵物!”韩一鸣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满脸的不可思议,眼中有掩饰不住的贪婪。

    忽然两人耳中都充满了凄厉的尖锐的吼声,那只本来插在金蛟前爪下方撕开的裂口处的两个指尖已了起来。韩一鸣本不忍看,但那指尖上一条扭动着,如小蛇一般的物件引得他凝目注视。那是金蛟与白龙的后代么?它看上去便是一条小小的蛇,韩一鸣还未看到它的四爪,只顾看它身上淡得不能再淡的金色和有些半透明的身躯了。它身形还太小,在那庞大的指尖,如同一条带子,纤细之极,长不到一尺,它扭动着身躯,若不是韩一鸣知它是白龙与金蛟的后代,真要以为它是一条小蛇了!

    天花道人两眼之中透出越发贪婪的模样来,这可是一个小小灵物,如同灵山的小乖一般的小小灵物。若是能够从它小就收在身边,将来的好处,那是不言而喻的。天花道人自言自语道:“我看了好些日子,怎地便没看出来是这样?我要是知了……”韩一鸣听他到了这个关头,还纠缠于这个念头,忍不住冷笑道:“它到何人手上都比到你的手上好!你就别做梦了!”天花道人大怒,但一这个时节,这个本来可以到手的小小灵物,到了另一个不知底细的灵物手中,自己是没份儿了,忍不住骂道:“臭小子,若不是你拦我好事,此物便是我的!”

    韩一鸣冷笑:“它绝不落到你的手中!它若是落在你的手中,定被你不知用什么法子炼化了来自己享用了。连与你朝夕相伴多年的弟子,都被你吃米一样吃掉了,我怎看着它也变你的米,被你吃掉呢?我绝不让它落在你的手中!”他一语揭破了天花道人的打算,天花道人恼羞成怒,骂道:“咱们谁也没份,现下咱们也不用比口齿了,等此事了啦,让你知晓道爷的厉害,我今日若让你活着离了这里,我还活个什么劲儿!”

    忽然旁边有个少女的声音道:“把它给我!”韩一鸣一看,灵心不知何时,已飞了起来,追在那两根巨大的金色手指之后,要将金蛟与白龙的后代夺下来。但她哪里是巨大灵兽的对手,只是追在后方。韩一鸣生怕那巨大的灵兽伤了她,毕竟她与那灵兽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忽然灵心停在了空中,是因那巨手也停在了空中。韩一鸣要叫灵心快退开,灵心却冲他摇了摇头,对着广袤的上方道:“请把它给我。我答应了要用我的灵体养它的!”

第七百二十一章 灭顶

    韩一鸣也随着灵心向上方看去,那两只鬼眼般的眼睛对着灵心照了照,这一瞬间,韩一鸣在那微红的眼中看到了灵心的影子,她虚虚浮在空中,一双紫眸,分外明亮,直视着上方灵物的鬼眼。那只金色的巨掌,停在空中,片刻之后,向着灵心移去,韩一鸣要醒灵心小心,既便这灵物就是夔尊,它也不识得灵心呀!但却是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那只巨掌移到灵心身边。

    灵心伸出手来,片刻之后,两根巨指将那条小小扭动的细长身躯递到了灵心面前,灵心伸出手来,接在手中。白龙与金蛟的后代,是那样的细小,即使到了灵心手中,也是细细一条,长不过一尺的模样。灵心才接在手中,它便自灵心手中溜了出来,绕着灵心的右臂爬上去,缠在灵心手肘之上右臂上,一动不动了。韩一鸣放下心来,身上背上早已全都是汗水,灵心对着手臂看了看,也不言语,转身就飞开了。

    韩一鸣心知不论这灵物是否夔尊,它都不与自己计较了。只听天花道人小声道:“哈,我还看走眼了,此地可不止一样灵物呀!不知是否我的运道来了,这里居然还有一朵灵花!”韩一鸣听他又打上了灵心的主意,忍不住道:“你别打这主意!我绝不让她落到你的手里!”天花道人笑道:“是么?我看不见得罢!”

    忽然二人向下落去,却是那巨大的手掌将他们都向下放去,韩一鸣一时警觉起来,先前鸣渊宝剑不听自己驱策必是因了灵物来到,现下灵物放下他们,是要走了么?它一走自己可就要与天花道人面对面争斗了。天花道人对灵心与白龙、金蛟的后代可全然没安好心,以他这样爱占别人修为为己所用之人,真要小心防备才是。

    灵心却抢先在他们之前落在地上,韩一鸣一边看着天花道人,一边看着灵心,只见灵心也落在地上,只不过她是抢先落下去的。她不似他们为灵兽所控,因此来去自如,她落在金蛟的头边,伸出右臂对金蛟道:“你看它一看,看过之后,我要挖你的眼珠了!”韩一鸣大吃一惊,天花道人睁大了双眼,四目都瞪着灵心。金蛟独眼看着灵心手臂上的小蛟龙,看了两眼,眼神极是温柔。灵心在一旁已抬起手来,蹲下身去,转眼将手插入了金蛟头颅上的眼眶之中!

    金蛟的身躯轻轻扭动,片刻之后灵心起手来,她手上多了一只珠子!这一下换了韩一鸣绝对下不了手,但灵心却下手极快,转眼已将那珠子拿在手中,道:“你放心好啦,我养大它的。”她说得极是轻巧,韩一鸣看了看她手中的珠子,白龙与金蛟的后代不知是如何难以养活,这小丫头却是全然不放在心上似的。

    天花道人两眼放光,乍然看到数样灵物,还真是让人兴奋异常,于天花道人来说,能自一样灵物身上混得些许好处,已是侥幸了,可是这一下,有了数样灵物,尤其他修为已有几百年,一眼便看出这两样灵物都十分好得手,哪里不心痒难奈。他到了这个时候,自然知晓面前的便是金蛟了,青龙遍寻不着,它却正在自己的眼前,看它奄奄一息的样子,只要先收服了眼前的灵心与那小蛟龙,便可以等金蛟自行死去。它死之后,自己随手拾点什么,都是好处。倒不必在这个时节与它过不去。而能够掌控自己的这巨大灵物,却似有了放自己离去之意,那岂不是正好成全了自己么?他虽也怕金蛟,但看来它活不了多久了,而灵心与小蛟龙,简直就是唾手可得之物,更不必放在心上。

    他盘算了片刻,心花怒放。韩一鸣却是打定了主意,绝不愿让他得手!他要拿到灵心与小蛟龙,自然是要下狠手的,这个时候可是性命相拼了。二人同时落到地上,都是横眉立目,各怀心思。天花道人要用炼神火伤他,却有些犹豫。他到底修行了几百年,身边那巨大灵物不走开,他是不敢轻动的。身边的灵物太过厉害,因此自己不能动弹。韩一鸣心念一动,鸣渊宝剑便转到了面前,他一把抓住剑柄,便向天花道人劈去。花道人大怒,骂道:“小兔崽子,真没眼色!我没动手,你倒跟我过不去,活腻了不是?”他本不出手,这下韩一鸣先动手了,似乎他也有了底气,那便动手。难不成还怕了这小子不成?

    他手上才动,忽然觉得不妙,眼角飘过一条影子,偏头一看,金蛟的长尾已不知何时弹起,砸到了头顶!这一下来得及快,天花道人看到金蛟身躯之时,金蛟的长尾已砸在了他身上,他凭空就消失了,韩一鸣到是机灵,头顶一条影子,已向后退开,眼睁睁看着他不见了,却是被金蛟直直砸入地里去不见的!这下任他是什么修为,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了,韩一鸣松了口气,他倒不怕这恶道人,但因了担心太多,对付这恶道人不免有些不是那样的顺手。

    巨大的身影向一边走去,韩一鸣抬起头来,夔尊动作缓慢,但移动却极远。他叫了几声“夔尊”,夔尊都如同没有听到一般,直向前走去,不多时已消失在天边。转回头来,灵心正站在金蛟的身躯旁,连忙赶过去看,金蛟已不动了,馨香让他心中酸楚,却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她死去。灵心回过头来道:“嗯,她死了!”韩一鸣看金蛟果真不动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金蛟独自躲了这一年,为的就是生下如今在灵心手臂上闭目而睡的小蛟龙,现下她去了,真不能用好坏来解说。不知她在此地住了多久,韩一鸣宁愿相信村人说的初二、十六的哭声,是她为白龙哭的。此时不必再问了,韩一鸣也知晓是谁前去找金蛟,给她困龙圈了。是大师伯,不是么,困龙圈本来便是在大师伯处的,也只有大师伯才去救金蛟。

    明天是本周最后一天工作,清明了,大家都要去扫墓吗?

第七百二十二章 杀心

    只是不知大师伯那时是为何要救金蛟的?是看不过眼,还是为了今日打算?如今这些疑问都不可追究了,追究也没了益处。金蛟身上的淡淡光晕暗了下来,渐渐变为灰白。再过得片刻,已朽破开来,如同一块千年被山风侵袭,雨水冲刷的巨石。韩一鸣叹了口气道:“要不我们将她埋了罢。”灵心道:“不必罢,要埋么?她变成这样了,也没人打她的主意了。”韩一鸣看了看她的骨骼,终有些不放心,道:“可我总是怕别人前来打她的主意。”

    灵心道:“嗯,那好办,不必埋,看我的。”她看了看四周,伸手在空中一抓,韩一鸣只觉地上有了一股旋风,吹得衣襟飞扬,灵心手在空中一抓,再摊开来,手中已抓到了不少草叶。灵心道:“用这个掩住她可好?”韩一鸣道:“好!”灵心将对着手中的草叶吹了口气,韩一鸣已见她手中的草叶生长起来。灵心将手中的草叶放在地上,对着它们似是念了什么,韩一鸣只看到她口唇微动,要细听时,她已止住了,伸手向上一挥,地上的草叶向着四周蔓延开去,如同一层绒绒绿毯,不多时,已将金蛟盖住了。

    灵心的法术,果真是十分神奇的,韩一鸣看她不过是素手轻翻,便翻出这一片浓绿来,也是十分意外。紫裳也是这样轻轻巧巧,就弄出一片铺天盖地的藤蔓来,她弄出来的这些藤蔓,还救过韩一鸣的命!虽说只是瞬息之间,但他便是这瞬息之间得了性命的。

    韩一鸣忍不住道:“你真像你师父,连法术都一模一样!”灵心看了他一眼,停了下来,许久之后,才道:“你是说我像紫裳么?”她对紫裳向来不称为“师父”。但直呼其名,却是初次,韩一鸣要对她说,你不能这样称呼你的师父,可看了看灵心,却又忍住了。她不过是一朵花而已,还要跟她认真么?她不懂的实在是太多了!

    灵心道:“我可不愿意像她!”她对着前方,遥遥夜空,道:“她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我可不愿意我如她一般。”韩一鸣忍不住道:“她有许多难过的事。”灵心道:“是呀,因此我不愿意像她,我不愿意难过。”她叹了口气:“以前她总对我说我什么事都不懂,但我也不知为何我现下忽然看明白了许多事情呢?”忽然她手臂上缠着的小蛟龙扭了扭身躯,将灵心的手臂勒出印痕来。它一扭动身躯,便发出淡淡光泽来。韩一鸣无论怎样看,都觉小蛟龙太过醒目了,若是被人看见了,只不定对它动念头的。那灵心也就危险了!

    他盯着灵心的胳膊细,灵心却去取了一只珠子出来,在手臂上寻到小蛟龙的头,将珠子对着它的头迎了一迎,小蛟龙眼都不睁,闪电般张来开口来,咬住了珠子。它的口于它自身来说,不算小了,但于那颗珠子来说,却还是太小了。咬住了珠子,已将它的口撑得极大。灵心看它咬住珠子便不动了,停了一阵,再要取那颗珠子,已取不出来了,小蛟龙看似一动不动,但咬得却是极紧。灵心只得缩回手来:“它咬得太紧,我都拿不回来了。”

    韩一鸣道:“它盘在你臂上,很沉么?”灵心摇了摇头:“它很轻,我不觉有什么不便,不过它不勒我就好。”韩一鸣点了点头,再低头看时,小蛟龙已又不动了,并且它的头藏到了灵心手臂内侧,身上的鳞片也不显眼了,它看上去如同一只寻常人家女子戴在臂上的镯,只不过非金非玉,有着极淡的白光与黄光!韩一鸣道:“还好它现下不起眼了。也不知它该叫个什么名字?她也没它取个名字便……”她,指的是金蛟!

    灵心道:“我很喜欢我的名字,我给它取个名字罢。叫它灵悟怎么样?”韩一鸣心,你自己的名字已与师祖的名字相冲了,它也这样么?但灵心或者都不知晓师祖为谁,这二字为何物,不能与她计较,便道:“嗯,好,不过不知它可喜欢。”灵心横了他一眼道:“我取的名字,它便该喜欢!”二人说话之间,前方金蛟长眠之处,已长得郁郁葱葱,不止长满了青草,连树林都长出来了,任是谁,也不能得知这里埋着的,曾经是能化为绝美女子的金蛟。

    二人站了一阵,灵心道:“好啦,还站在这里么?不有人知晓了。咱们走罢!”韩一鸣叹了口气,再看四周,灵心的法术果然将这里交织衔接得看不出异样来,金蛟的灵气已消散得干干净净,就算是青龙来了,将她自地底翻出来,也无碍了。灵心伸出手来,手心有一圈白光:“这个是要还你的么?”她手心的是困龙圈,韩一鸣道:“这个是大师伯的。你还我罢,我收着。”灵心将手在他手心一拍,那圈白光已印在了韩一鸣的手心。

    二人回到丁五藏身之处,天边已有了淡淡曙光,丁五抱着如莘,坐在树下,灵骨坐在另一边。他们挨了近来,灵骨一动不动,丁五睁开眼来,道:“师弟,你们回来了!”韩一鸣点了点头,丁五问及事体,韩一鸣将金蛟的事说给他听,说完之后,丁五久久不语。坐了一阵,再问起前来寻找金蛟之人,韩一鸣道:“是天花道长,不知他自何处察觉到了这里的蛛丝蚂迹,尾随而来。这一晚,可是来了两三回的,志在必得的。不过如今么,只是一切成空了。也不知他死了没,他要是没死,我可真……”

    忽然看见丁五颇有不赞同之色,收住了口。灵心道:“你们说那老道人么?死了,死得透透的。谁也挡不住那一砸的。”丁五道:“师弟,师妹,虽说天花道长有些让人不齿,但我还是不由我们亲手来结果他。师弟,你有杀心了。从你一剑砍了虞卫佑之后,你就有杀心了。”韩一鸣并不否认,丁五道:“我只能对你说,对方若不是什么元凶首恶,恶债累累,你都不要动手结果他。他作恶,自自己撞在自己的恶上,凡事不都是有因便有果的么?你不用什么替天行道,他罪该万死,这些不过是杀人的借口。我们如何能够将自己当做天呢?我们也不是天,不必替天行道。”韩一鸣道:“那我便该看着他们继续作恶么?”

    丁五道:“那倒不是。可是世事不是你看是对,我看是错的么?你怎能将你的对错当成别人的对错呢?”韩一鸣正争辩,但转念一何偿不是如此,因此不再争辩。丁五道:“师弟,你要下手,我拦不住。不过我,若是我,绝不对人下手的。师弟,你真的能对一个人下手么?尤其他不是这事的主谋!”

    终于熬到休息啦,只是这些天的天气,很是清明时节雨纷纷。

第七百二十三章 不值

    丁五道:“师弟,你要下手,我拦不住。不过我,若然是我,绝不对他下手的,他不值得我一杀。师弟,你当真的能对一个人不值得你下手的人大出杀手么?你明知这不过是你迁怒,杀了他,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况他不是值得你一杀之人!下了杀手,你心中就有些东西死了。因此所杀之人,必定要值得你一杀!”

    这句话将韩一鸣问住了,天花道人值得他杀么?不值得!但若是天花道人他是绝对得下了杀手的。至于平波道人,是绝对值得他一杀的!韩一鸣看了看丁五,不将这个念头说出来,只道:“师兄说的,我都记住了。下手之前,三思后行。”丁五道:“好了,咱们走罢。天也亮了,不必再在这里呆下去。”他自怀中取出那块白布递与韩一鸣:“师弟,它能遮住你宝剑的灵气,你就用它包剑罢。”韩一鸣默默接在手中,将背上鸣渊宝剑取下来,用白布包住。

    丁五对着那曾有过院落之处看片刻,转身抱起如莘来就走,韩一鸣与灵心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回头一望,灵骨正慢慢站起身向这边跟过来。曙光之中,灵骨泛着淡淡白光,韩一鸣忽然觉得无比心酸。师父从前也是丰神俊朗,到如今成为一具白骨,还真让人嘘唏不止。丁五头也不回地道:“咱们走罢,五师叔跟上来的。师叔不如我们这般走得快,但一直跟着咱们。你们头上的灵光,便是它跟来的缘故。”韩一鸣看过一回之后,竟不敢再回头去看第二眼,跟着丁五,和灵心一起,向北而去。

    灵骨果真是跟在他们身后,韩一鸣每每看见灵骨出现,心中都觉酸楚。他与丁师兄、灵心结伴,好歹有什么事,还能相互照应。但灵骨却是孤单跟在他们之后,无数回他都停下,等灵骨跟上来,相伴前行。但他们带了衣着怪异的灵心,已很是引人注目了,再加上灵骨,只怕他们身后都要尾随上许多人了。

    灵心的右臂裸露在青天白日之下,一路上很是招摇,引人注目。她自己是全不当回事,全然不以众人的目光为意。当真是一朵花的性情,于世俗眼光全不在意。好在她臂上的小蛟龙看上去并不起眼,它长得甚快,几日之后已是一圈圈缠在灵心的手臂上,如同一付缠臂金,将灵心的右臂妆点得格外好看。韩一鸣看她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也知她心地纯净,于世俗全然不通,不必去点她。

    这日晚间,他们错过宿处,只能在野外露宿,韩一鸣先看的便是灵骨的来处。他们一路走了这许多日,他们若有歇宿之处,灵骨便在附近守候,清晨他们出发,灵骨便跟上来。他们若是没有宿处,灵骨便在他们身边守护。灵心看他望着灵骨来处,道:“它跟上来的,你不必望了。”韩一鸣叹了口气:“若是师父也能与我们同走,好些罢?”灵心道:“好么?我倒认为不好!咱们走在路上,已一路上有人注目了,可见咱们三人有多怪异。”她倒好,将一路上看向她手臂的眼光,都归结为是三人同行之故了。韩一鸣道:“那师父与我们同走,无非不了再怪异些,有何不可呢?”

    灵心道:“那便不是怪异了。要是让人看它跟着咱们走,那可是一路尖叫了!并且尖叫连连,说不定还有人晕倒,你信么?我是不信,别人看到它走路而不尖叫的!”韩一鸣一不错,任是谁看到一付走路的骨架,没有不尖叫的。也不知灵骨这些日子以来,遇到了多少尖叫,它不过是不说罢了。必定有人遇到它的。灵心忽然道:“咦,那是什么?”

    韩一鸣顺着她所指一看,前方草丛之中,有些响动,便道:“多是蛇虫鼠蚁。你不必惊怪。”灵心道:“这里也有蛇虫鼠蚁么?”正说着,一个小小黑影,犹犹豫豫,自草丛中走了出来。韩一鸣还未看分明那是什么,灵心手一挥,那黑影“咯”地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暗夜之中,她出手倒快。韩一鸣忍不住道:“连一只鸡,你也怕成这样么?”

    果真是一只鸡,黑毛黄爪,韩一鸣去拾了过来,道:“嗯,野鸡。”丁五在一旁道:“不是野鸡,是有人养的。”话音未落,前方传来脚步声,有个少年的声音叫道:“小黑,你又将蛋下到哪里去了?看我一一找出来!”韩一鸣道:“主人寻上门来了!”灵心道:“嗯,好呀,让人家来找你算帐罢。”韩一鸣道:“又不是我杀的?找我做甚?”灵心道:“可是你拿着呀?不找你找谁?”灵心时有这样的言语冒出,简单直白,来是入世时刻长久了,因此对于这些小花样,无师自通了。灵心真是古怪,常常一语令人语塞。

    韩一鸣懒得与她争执,将手中的死鸡一扔,片刻之后,已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奔到面前来。月光之下,这少年破衣烂裳,蓬头垢面。腰上系了根草绳,破裤子挽到膝盖,双腿上全是泥灰。他忽然看见三个人,吓了一跳,收住脚步,并不过来。韩一鸣也不招呼,丁五抱着昏睡的如莘,坐在一边,也不近来。那少年对他们看了几眼,转身跑,却又收住了脚步,他看到了韩一鸣脚边的死鸡,有些犹豫,却并未拨腿跑开。

    韩一鸣看他欲走不走,欲近来又有些犹豫之状,知他舍不下这只死鸡,便将弯腰将死鸡了起来,对他道:“是你养的鸡?对不住了,被我妹妹不小心弄死了,要不,我赔你点钱罢!”虽说他身上钱财不多,但赔一只鸡的钱,还是有的。本来一只鸡也不值多少,赔了便是。那少年并不近来,一双小眼,对着他看了又看,又对着丁五、灵心看了看,韩一鸣看他并不近来,知他有些害怕。他只是一人,这边是四人,换了是谁,都有些害怕。

    终于天晴了,也过了一天假期了。周末愉快!

第七百二十四章 泼皮

    便了那只死鸡,走近两步道:“鸡也还你,我再还你些银钱。”说着,伸手入怀里去摸了一角碎银子出来,递与那少年。那少年并不伸手来接,只对着他看了又看,半晌才道:“我家小黑,是你弄死的?”这只鸡不是韩一鸣弄死的,但与他说这些有何益,这只鸡已然死了,再说谁弄死的,全然没意思。韩一鸣只道:“便算是我弄死的罢,我还你便是了。”那少年嘴一撇:“你还我?你也要还得起才好这样说!”

    韩一鸣意外,不过一只母鸡,二、三十个铜板而已,有甚还不起的呢?便道:“这只鸡还你,它刚死不久,你拿回去,还可以吃。我再还你点散碎银两,你拿了去,再买一只来养着。”那少年道:“哼,再买一只,哪里买去?”韩一鸣大是意外,对着手中的死鸡看了看,便是一只再寻常不过的母鸡罢了,并无与众不同之处,问道:“如何买不到?不过一只鸡,你买来便是。”那少年道:“我家小黑可不是寻常的鸡,要是寻常,我养他作甚?”韩一鸣立时明白过来,这小子不是善辈,讹诈来了,索性不出声了。

    那少年本期待他问出如何不寻常来,怎奈韩一鸣却不言语了,有些意外。但也是立时便道:“我家小黑,一天要下两个鸡蛋,十天便是二十个鸡蛋,一百天便是二百个鸡蛋。它又还才一岁,再活个三年五载不在话下,你算算它要下多少鸡蛋,你便是赔,赔得完么?”韩一鸣素性踏实,哪里遇到过这样无赖之人,听他言语,只觉匪夷所思,哪有这样算帐的?便道:“难不成你新买的鸡,就不下蛋么?哪有你这样算帐的。再者,万一它明天便死了呢,你可就一个鸡蛋都拿不到了。因此你这帐不能这么算!”

    那少年立时双手叉腰,嚷道:“它不遇上你们,怎死?它便是被你们弄死的,你说到哪里,也说不过去。我明白告诉你罢,你是赔不起我的小黑的。它一天下两个蛋,我吃一个卖一个,还有零花呢。你一下把我的活路与零花都断了,赖帐么?”韩一鸣道:“我可只有这些,你要不要,随你。”说着,将手中的死鸡往地上一抛,手中的碎银角子往他手中一塞,转身便走。那少年不拾死鸡,将韩一鸣塞到他手中的碎银角子对着月光照了照,送到牙间咬了一下,然后收入怀中,依旧走上前来,将手掌对着韩一鸣一伸,道:“不够,赔我!”

    韩一鸣道:“我已赔给你了,你休要胡搅蛮缠。”那少年道:“没错,你是赔我了,你只赔了我鸡的钱,你可没赔我嗯几千个鸡蛋的钱,快赔!”韩一鸣道:“你少胡说八道,谁知你的这只鸡否下蛋?”那少年道:“自然是下的,今日它下了两个蛋,我已吃了一个,正来找我的零花呢,你赔给我。”韩一鸣懒得与他纠缠,转身走开,那少年却是绕着他转了一圈,又转到他正面道:“你须得赔我的,我家小黑,每天下三个蛋……”

    灵心在旁边笑了一声:“你家小黑,哪一天下五个蛋呢?”她听着好笑,早在一边笑了许久了。那少年脸皮倒厚,接着灵心的话题道:“的,它现今已能每天下两个蛋,说不定明天就下三个蛋,再过些日子,下五个也不定呢!”韩一鸣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丁五身边去。那少年却不依不饶,跟过来道:“快还我的几千个鸡蛋。对了,还有,前面有个村子,那村子里没有鸡,小黑是方圆百里独有的一只鸡,可见多么金贵。每天早上,都是我抱着我家小乖去打鸣叫他们起床的,你除了赔我鸡蛋,还得赔我小黑打鸣的钱。”韩一鸣听到后面,已有些忍不住好笑,道:“你的小黑下蛋?”

    那少年直气壮地道:“那是当然!”韩一鸣道:“它还打鸣?”少年道:“是呀!”韩一鸣道:“它是公鸡还是母鸡?”少年愣了一愣,明知自己胡赖错了,却死咬着道:“它就是又下蛋又打鸣呀!不然我养它做什么?我都指着它养活我、给我赚钱呢!”他居然能将这话说通,韩一鸣颇觉他太狡猾,摇了摇头,不再他。丁五道:“我只听说过公鸡下蛋,没听说过母鸡打鸣的!”那少年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立时道:“小黑就是公鸡呀!”

    韩一鸣道:“可你说它是母鸡。”那少年道:“它便是公鸡变的母鸡,因此又能打鸣,又能下蛋。好啦好啦,也不早啦,你们快些赔我我银钱。我好回去睡觉!”韩一鸣哪里他,不再言语。那少年却不离去,只是站在韩一鸣面前,伸出手来对着他与丁五道:“还我银钱,你们若是不还,我便不放你们走啦!”韩一鸣被他缠得烦不胜烦,道:“没有!”那少年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道:“你若不还我,看我打你!”韩一鸣着实不敢相信,他如斯瘦弱,竟然敢说要打人!那少年真是个无赖,拉着韩一鸣的衣领,另一手捏成拳头,对着韩一鸣道:“你不给我,看我打你!”韩一鸣伸手一拨,那少年已躺在地上,大叫大嚷起来!

    他不停地叫:“你打了我,你打了我!你把我的手打断了!”韩一鸣明明就只是将他抓住自己领口的手一拨,哪里打他了?丁五也皱起了眉道:“师弟,这就是一个泼皮无赖的,你不必他!”韩一鸣还未回答,那少年已一把抱住韩一鸣的右腿,放声大哭起来:“你还我的鸡,你还我的鸡蛋,你还我的小黑,你还我们打鸣的小黑!”他居然将一只分为鸡、鸡蛋、小黑、打鸣的小黑来说,似乎灵心一下便将他身边的千百只鸡都杀了一般。他大声号哭,静夜之中,哭声响亮!

    今天穿了个长袖,满身是汗!

第七百二十五章 睡

    灵心从未见过这样无赖之人,一双妙目,瞪着看个不休。韩一鸣虽知世间有“无赖”一词,却从未遇到过,被他用力抱住了右脚,全然不知如何是好!这到底是一个少年无赖,所经历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韩一鸣自然不能拿出剑来,一剑刺下去,但要甩开他,却是甩不开,他两条手臂,紧紧抱着韩一鸣的右腿,似乎生在上面一般。要将他拉开,全然不能够。韩一鸣被他缠得烦不胜烦,怒道:“放手,你快些放手!”

    那少年越发哭得大声:“小黑呀!我与你活着作伴,死就死在一堆罢。你们把我也打死了罢!离开了小黑,我可怎么活下去?没了鸡蛋吃,没了零花,我怎么活下去?干脆,你们把我也打死了算了!”他抱着韩一鸣右腿,身子在地上扭来扭去,韩一鸣起脚来,他便挂在他脚上,放下脚去,他便瘫在地上,韩一鸣心知今日遇上了难缠之极的家伙,正没开交处,忽然见那边月光之下,微有一点白光向着这边而来。

    那是赵浩洋的灵骨,月光之下,灵骨泛着洁白的光泽,如同白玉一般,灵骨上的灵光微微闪动。韩一鸣忽然心中一动,对赖在他脚上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少年道:“你快起来,我师父来了,他老人家有钱,让他老人家还你罢!”听到个钱字,那少年不哭了,破衣袖在面上抹了一把,却不松手,依旧抱着韩一鸣的腿,四周看了看,道:“你骗人,哪有人来!”

    韩一鸣道:“我骗人怕是骗不过你。不过我师父却是真来了,你要钱,我没有了,你不妨找我师父要去。”说着伸手一指。那少年将信将疑,向着他指之处看去,看了几眼,忽然看分明了是一具骨架正向这边而来,惊得呆了。过得一阵,一跃而起,尖声大叫,飞快自地上跃起身来,道:“鬼!鬼!那是鬼!”韩一鸣冷笑一声,并不言语,那少年早已拔腿便跑,不多时已跑得无影无踪了。丁五道:“这孩子真是诡诈,真不知他是怎成这样的。可惜了我不师兄们的起死回生术,不然还一只活鸡给他也罢了。他是真可怜,才如此!”

    灵骨不紧不慢走来,此时月凉如水,走近来的灵骨上,微微笼罩着一层白霜。韩一鸣明知灵骨已听到不自己说话了,依旧道:“师父来了,请坐下歇一歇。”灵骨走到他们身边,便止住了脚步。韩一鸣看灵骨脚上缺了一块骨头,便道:“师兄,你看师父的灵骨上少了一块骨头!”丁五对着他所指之处看去,片刻之后道:“师叔走在路上,难免踢到石块,或许是踢到了石块,这块骨缺了。”韩一鸣心中忽然到一事,愣了一愣,才道:“师父的灵骨,也散么?”丁五看了他片刻,道:“师弟,我不知晓。或许,是散的。”实则韩一鸣心中所的,便是这灵骨是散开的,只不过现下还没散。丁五道:“师弟,师叔早就不在人世了,只有他的修为被我师父用灵力固在了一起,因此一路上跟随我们而来。难不成他老人家便不能有安息的一天么?”韩一鸣咬了咬牙,道:“师兄,那,师父是何时散去呢?”

    丁五默然片刻,看了看韩一鸣又看了看灵骨,道:“你们额间都有我师父的灵力相连,什么时节相连的灵力淡去了,或许就是咱们与五师叔灵骨分别之时了。”韩一鸣鼻中一酸,不再言语。丁五叹了口气,将怀里的如莘换了只手抱着。如莘与他们一同上路后,便昏昏睡着,不复昔日的粉雕玉琢,而是小脸蜡黄,一双小手环着丁五的脖颈,不曾醒来过,甚而不曾吃过吃食、也不曾喝过水,仿佛睡着了,却又仿佛不知人事了。丁五一路抱着她,也不曾叫过她。来叫也叫不醒的,只望她就这样睡着,到了该醒来时醒来便可。这一路之上,她若是醒来,只怕丁五更加烦难。

    连抱着她都用尽了他全身之力,她再醒来,要吃要喝,活蹦乱跳,那真不知该如何应付了!丁五时刻抱着如莘,也是极耗力气的,他与韩一鸣说了两句话后,便沉沉睡去。韩一鸣坐在一边,走了一天,他也着实累了,正有些迷糊之间,忽觉身边不知有什么走过去了。睁眼一看,前方灵光一闪,灵骨直直向前走去,韩一鸣站起身来,要跟过去,却又有些不放心,毕竟丁五与如莘都在这里,丁五每日因了如莘累得半死,但却始终没有起意要将她丢弃,韩一鸣知如莘必定是灵山将来的寄望,因此也是格外小心。

    灵骨直直向前走去,忽然前方草丛之中蹿起一个人影来,拔腿便跑,韩一鸣已见这人影身上的衣裳褴褛,身影极似先前那个少年,知他走后又来偷窥,也是胆大了。反正灵骨走动并不快捷,也追他不上,并不放在意中。哪知灵动追之不上,却是手骨一伸,便将手中的碧水宝剑对着那背影直砍过去!韩一鸣大吃一惊,那少年虽是无赖,却不至要置他于死地,大叫:“师父!手下留情!”情急之下,完全忘记了灵骨是听不到自己呼喊的。

    灵骨的灵力巨大,一剑劈下,剑光闪烁,前方那少年忽然消失不见了,韩一鸣直跳起来,拔腿便跑到灵骨身边,拉住灵骨手骨,将灵骨势不可挡的一剑止住,四处张望。夜色茫茫,哪里有那少年的身影。韩一鸣看了一阵,忽然听到下方传来呻吟声,低头一看,前方不到三尺有一个黑漆漆的大坑,连忙到坑前向内一看,这坑极深,那少年躺在坑底,正在呻吟。只是他呻吟声不大,韩一鸣不知他是否摔伤了,也怕灵骨再伤他,连忙道:“师父,不要伤他!丁师兄一人在那边呢,师父能去看看他么?”

第七百二十六章 腿

    说着伸手对着丁五所在一指。灵骨被他拉住,原地站了一阵,转身走开,韩一鸣这才跳入坑中,只见那少年蜷成一团,不知他怎样了,点起梵心烛火,对着他照去。只见那少年两眼睁得极大,大张着嘴,对着他的手目瞪口呆,连呻吟都忘记了。韩一鸣道:“怎样?你被我师父砍伤了么?”那少年对他看了一阵,忽然起什么似的,又呻吟起来,这回呻吟的声音却大了。韩一鸣道:“你伤了哪里,让我看看!”

    那少年呻吟声大,说话声小,道:“我跌断了脚啦!真痛!”他两手紧抱着腿,一双眼睛,却盯着韩一鸣看个不休。韩一鸣伸手碰了碰他的脚,他大叫起来,韩一鸣只得道:“你能起来么,我扶你起来,你不能总躺在这里。”那少年道:“我站不起来,我的脚断了。”韩一鸣道:“好,我扶你起来。”双手支撑他站起身来,他全身都靠在韩一鸣身上,好在他并不肥胖,扶他起来并不费力。韩一鸣先推他自土坑中爬出来,他一出来便又坐倒在地上,韩一鸣爬出土坑,就然月光看他面色,果真有些苍白,便道:“你真的摔坏了脚么?”

    那少年怒道:“你以为我骗你么?你摔坏脚不痛么?我倒宁可我不摔坏脚,也不愿你扶我。好手好脚的,我去哪里都可以去,这样反倒哪里也去不了,真是让人沮丧。”韩一鸣看丁五那边并无动静,便蹲下身来,对着少年脚上细看,他脚果真是摔断了的样子,一碰都不能碰,韩一鸣这里伸出来,少年两只眼睛已防着他了。韩一鸣只得道:“嗯,那,你先在这里坐一儿。等天亮了我寻个郎中给你把脚接上。”

    那少年对他嚷道:“你以为说接便能接上么?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个一百多天,我好得起来么?偏生你们又把我的小黑给弄死了。我现在路都不能走,你们是要害死我了!不痛死也是饿死!你还真害人!”韩一鸣也知伤了筋骨全然没有这样快能好起来的,但谢师兄在,便可以妙手回春。也不他,只道:“我找你给你接好便是!”那少年嚷道:“你骗我!你们这些江湖骗子!休骗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先前你手上的光,乃是磷粉,若不是磷粉,怎有光?哼,你们骗别人可以,骗我是骗不着的!还有那个什么怪物!”他对着丁五那边看了一眼,道:“怎有骨头自己走路?那定然也是你们弄出来骗我的!”韩一鸣看了他一眼,懒得与他搭话,起身走开,他却在后面道:“怎么?把我害成这样,扔下我便走么?”

    韩一鸣回过身来道:“那你要怎样?”少年眼珠一转,道:“你到哪里自然也是扶我到哪里了,谁让我被你们吓得摔伤了脚呢?”韩一鸣看了看他,虽知他狡猾,但他的腿却是真的伤了。这少年倒也怪了,先前无赖不堪,这时受了伤,倒不那样无赖了。或许是灵骨吓住了他,也说不定。只听那少年又道:“你不扶我过去,那你就不能走开,这山里可是有狼的,我脚又伤了,来了狼我就只能眼瞅着它吃我了!”韩一鸣这一路上,也多有在野外歇宿,没遇上什么野兽,丁五曾说这是灵骨之故,有灵骨在,便没有野兽敢来。毕竟灵骨有着逼人杀气,野兽虽猛,遇上灵骨,还是有些不敢挨近来的。

    这少年说的虽不尽不实,却也有他的道。他若真是被狼咬上一口,还真是自己害的了。便道:“好,我扶你过去,你不许耍赖。”那少年道:“哈,我赖你怎地?我就是赖你了!你能把我怎地?谁让你吓了我!害我断了脚!我就是赖上你了,你也得忍着!”韩一鸣哪里遇到过这样无赖之人,看他一副无赖模样,恨得牙痒痒地,要打他,但却强忍着。扶他起来,与他一步一挪的,走回这边来。那少年靠在韩一鸣身上。边向前挪边“啊啊”地叫着,韩一鸣疑心他是假扮的,却是说不出口。

    走近了些,韩一鸣道:“你不许再叫,吵我师兄,你若是吵了我师兄,我便不管你了!”那少年也不说话,叫声却忍住了,韩一鸣搀着他走近去,在一边坐下。看他右腿全然不能动的样子,也吃不准真假,扶他坐下了,自己在一边也坐下。灵骨此时坐在丁五那边,丁五早已睡着了,连灵心也不知所踪。韩一鸣倒不担心她,她是两百年的灵花,虽说比不过紫裳、白樱,但趋吉避凶,她是极厉害的。

    他这里刚有些朦胧,就听那少年小声道:“喂喂,你醒一醒。”韩一鸣睁开眼来,月光之下,那少年两眼闪光盯着自己。他看韩一鸣醒来,道:“有吃的么,分些来!”韩一鸣愣了一愣,伸手去摸干粮,那少年道:“若不是你们把我的小黑弄死了,我这时早吃过鸡蛋了。你们弄死了它,害得我没吃的,因此你得给我吃食!”韩一鸣明知他是骗人,就是那只鸡活得好好的,他也未必有鸡蛋吃,但懒得与他计较,只是摸了摸干粮袋子,还有一块面饼,便连袋子一同递丢给他。少年接在手中,迫不及待地拿出饼来,也不暇细看,已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

    他风卷残云一般,将那块饼吃了个干净,连手指都舔了又舔,才对韩一鸣道:“嗯,不够。饼哪里能与鸡蛋比,鸡蛋吃了容易饱,面饼可没鸡蛋那样饱!”这真是胡说八道了,韩一鸣要说他,却又忍住了,这就是一个无赖,如何与他分辩呢?

    那少年却不知他心中的什么,道:“还有么?去问问他,你有他就有?我没吃饱!”他向丁五看了一眼。韩一鸣楞了他一眼,并不起身,那少年嘴一撇,小声道:“不问便不问!哼,我如今这样,不正是你们害的么!”

    新的一周,大家一起努力工作吧!

第七百二十七章 财迷

    忽然他对灵骨看了一阵,对韩一鸣道:“喂,那真是骨头么?不是我看花了眼罢!”韩一鸣冷冷地道:“便是你看花眼了!”那少年这个时候,却来了兴致,道:“你怎么自何处找来这个,这个物事的?”韩一鸣也不他,他却道:“它跟我的小黑也差不多了,你拿他还我,我便不与你们计较了。”韩一鸣看了他一眼,他先前被吓得半死,这时却打起灵骨的主意来了,韩一鸣冷冷地道:“你少打这主意,不活了,再打这主意不迟!”话一出口,他自身都有些意外。不知何时起,自己已变得如此冷漠,连自己也很是意外。

    那少年道:“我不信,对了,你从何处搞到它的?这样奇异的物事,怎落在你的手中?”韩一鸣也不他,他又道:“先前你手上那光,我在别处见过,后来有人对我说,那是死人骨头上的磷粉。你有一具死人的骨头,所以满手发光,一点都不奇怪!”韩一鸣冷冷地道:“你休要胡说。”那少年道:“你不还有掘坟的本事吧!你教教我,要不咱们搭个伴,一同去挖坟,一同发财如何?”韩一鸣道:“你还真是胡说八道!”少年道:“我哪里胡说八道了?许多坟内都有衔口垫背,白白埋在土里,岂不可惜了?你又有这本事,咱们搭伴把它挖出来,也过些轻松日子不好么?总好过你这样东奔西走的,看你这样,也不似个有钱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挖点物事来渡日,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倒有许多歪,韩一鸣看了他一阵,道:“你少胡说,也少打这样的主意。我不掘坟,你也别跟着我。”少年道:“真是个木头脑袋,放着眼前的这许多钱,不法子去拿,只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钱是死的,人可是活的。换了我是你,早就穿金戴银,吃得满嘴流油了!也只是你这样的人,没本事,混成这样!”韩一鸣道:“你不必拉扯上我,你自己去便是。这些事自己做便去做,拉扯我做什么?我可不做!”

    那少年急道:“我不是没这个本事么?我要有这个本事,早就做了,还用等到如今?怎样,你出力出得多,多拿些是该当的。咱们三七开,你七我三?”韩一鸣甚至是厌恶,看了他一眼,置之不。他却又道:“要不我吃点亏,你八我二?”韩一鸣不他也不看他了,他等了一阵不听这边出声,欠起身逼近来道:“我吃亏到底算了!你九我一。天下再没这样便宜的买卖了,如何?”韩一鸣忍不住用脚碰了一下他的伤脚,道:“你不痛了?”那少年冷不防被他这样一碰,尖声惨叫:“你,你有话好说,碰我的脚干什么?”

    韩一鸣道:“再没见过你这样财迷的人!有了钱,脚也不痛了。”那少年道:“胡说,什么不痛,痛得很!你不要再碰的我脚,再碰我的脚,我,我骂死你!”韩一鸣冷冷一笑,忽然听丁五道:“师弟,他怎么过来了?”韩一鸣看了那少年一眼,道:“是我说呢,还是你自己说?”少年翻了个白眼:“哼,还用我说么?你害我脚断了,我不来还死在坑里呀!”

    丁五道:“你的脚怎样了?”那少年看了灵骨一眼,道:“被他砍的!”韩一鸣真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之人,忍不住道:“你少胡说,明明就是你自己摔成那样的!要是我师父砍的,你早没命了!还留下你这条腿?”丁五还未出声,那少年已两眼睁得溜圆,对他看了一阵,道:“什么,他是你师父?哈哈哈,你真说笑,你的师父是一架枯骨?唉,你是不是疯了,还是你就是个傻瓜?你怎地不说一块石头、一根木棍是你的师父的呢?”

    他油嘴滑舌,韩一鸣还真说不过他,转过头去不他。丁五道:“你的腿还痛么?”一句话再次醒了他,他道:“痛呀!你们还真狠,弄死了我的小黑,又弄断了我的腿,你们是要害死我呀!”韩一鸣道:“你的小黑我赔过你银子了,至于你的腿,我不偷听偷看我们,怎摔伤?”那少年道:“哈,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到了我的地盘,我不能听听看看呀?万一你们偷我的东西怎办?”韩一鸣忍不住道:“我们偷你的东西?你有何东西值得我们偷呢?”那少年道:“多了,此处方圆十里,都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上,一草一木都是我的,我得看着。”

    丁五道:“你姓甚名谁?”那少年道:“我姓倪,名达,字也。”他话未说完,韩一鸣已听出不对,冷冷地道:“你少在这里讨巧,你我叫你一声大爷,那还得多活些年。少说废话,快说你叫什么!”那少年两眼一转,道:“我叫……”韩一鸣已被他烦得烦不胜烦,忍不住摸了摸背上的宝剑,那少年转了话头道:“怕了你了,你再来一下,我这条也断了,真不用活了。我姓秦,叫竹标。”丁五道:“好,这样罢,我们害你伤了腿脚,我们将你的腿脚治好,这样总行了罢。”

    那少年两眼斜睨,颇有些不信的样子,看了韩一鸣与丁五一阵,道:“果真么?”丁五道:“那是当然。”那少年道:“那我的腿脚不曾治好之前,怎样办呢?”丁五道:“你腿脚不曾治好之前,我们管你吃喝。”韩一鸣自然知晓师兄说的是找谢师兄来,说不定立时三刻便医好这小子,也不出声,反正他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再治好他的腿,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谢师兄在,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少年道:“那便这样定了,你们找人来抬罢!或是你们要背我去医馆里治?”丁五道:“师弟你来。”韩一鸣看了那少年一眼,他还是动弹不得,也不对丁师兄作恶。不过这小子着实狡猾,将他放在丁师兄身边而自己全不担忧,哪里做得到?

    努力努力,虽然是消沉的时候,但一定要努力。

第七百二十八章 冒昧

    丁五道:“师弟,你去寻谢师兄来助咱们一臂之力罢。”韩一鸣也到这里了,道:“师兄,我去寻,可是我向何处去寻呢?”丁五看了看那少年,韩一鸣知师兄不愿这少年听到他们的话,便对着那少年道:“听而不闻。”丁五道:“你须在心中着他的名字。”

    韩一鸣点了点头,重新在心中念了一遍,将那少年的名字也在心中念了一遍,有些不放心,道:“他果真听不见了么?”丁五道:“他说的是真名还是假名,你只要对着他念过法诀,便知晓。他说的是真名,法术于他有效。但他若说的是假名,法术于他,是没有用的。”韩一鸣转身对着少年道:“你听到了么?”那少年满面迷惑,看着他与丁五。丁五道:“他说的是他的真名,你的法诀有了收效了,他听不到。要让人看不到,也是这样施法便可,法法诀大同小异。师弟,你对他人施过所有法术之后,要解去法术,只须说,万法无踪,便解去。当然,此刻这法术不是我施的,我说了,他的法也解不开。”韩一鸣点了点头,道:“师兄,那我去何处寻谢师兄呢?”

    丁五道:“谢师兄现下在何处,我也不知,从前咱们找谢师兄,是用灵山之上寻找弟子的法子找到的。此法须借灵山的一角来施,现下灵山没了,我也不知该如何找他。不过,有个人或许能助你找到!”韩一鸣道:“谁?”丁五道:“明晰掌门!”

    韩一鸣意外之极,看了丁五片刻,道:“明晰师兄?他如何能够助我寻找?”丁五道:“师弟,事不宜迟,你早些去罢。找到明晰师兄,或许,他能助你。别人,都助不上。”韩一鸣大惑不解,但明晰也是极厚道之人,去他那儿无妨,便道:“好,师兄我这便去。不过……”他看了看秦竹标,丁五道:“师弟,你只管去,没甚要紧的。他还不至让我不能应对。”韩一鸣道:“那好,我这便去。师兄,我若回来的晚,你们要小心。”

    丁五道:“你不御剑,便没什么不妥之处。鸣渊宝剑是利器,却也引人注目,你一路上小心。”韩一鸣看了看灵骨,再三请灵骨守在丁五身边。见灵骨一动不动,才用蹑空法,蹑空而去。他的蹑空法用得极熟了,因此奔跑起来,一点儿也不慢。虽说比不上御剑那样来去如风,但却也是快捷非常了,认准了梵山派的方位,直奔过去。脚下全是沉沉夜色,偶尔看到有几处灯火,多是漆黑的夜色。他全力奔跑,跑了不知多久,梵山俊秀的山峰出现在了天边。

    韩一鸣抬头看了看月色,月色刚过了中天,他奔近梵山派去,眼看已奔到梵山派的上方,正落下来去找寻明晰住的屋子,忽然觉察下方有灵气逼上来,连忙跑开,回头一看,梵山派所有屋宇的下方,现出一个巨大的法阵,此时法阵都亮了起来,阵阵灵气直逼过来。正在看间,猛然听到下方有人叫道:“何人前来探看梵山派,白天不来,黑夜前来,必不是什么好人!现出身来!”

    一时只见处处有灯光流泻出来,韩一鸣连忙闪开藏身暗处,虽说丁五与他说的是找明晰,但此时已惊动了这许多人,不免有些不便。不知明晰门人是否告知天花道人自己身在此处,因此先闪了开去在旁边草木之中躲藏起来,不露出面来。只听那边乱了一阵,有人道:“是路过的道友,已离去了,咱们不必找了。”那边众人纷纷应合,过得一阵,又静了下去。

    韩一鸣听着那边静下来了,悄悄探头看了一眼,不见动静了,便自潜身处出来,正方设法要挨近去找明晰,忽然听身边有人道:“小朋友,是你来了!”韩一鸣吓了一跳,连忙向一边蹿开,回头一看,却是江鱼子,他站在一边,道:“你才来我便知晓了,看你忙着藏起来,也不便叫你,便在这里等你。”韩一鸣对他颇有些戒心,但此时是来求他派的掌门,他不止是梵山派的前任掌门,还是师长一辈的前辈,便对他行礼道:“前辈,弟子冒昧前来,实是有求于明晰师兄。请前辈匆怪!”

    江鱼子道:“我怎怪你?你来找明晰有何事?”韩一鸣惦度了一下,道:“我请明晰师兄帮我寻找我派的谢子敏师兄!”江鱼子看了他一眼,道:“哦,那你找明晰是不对的。”韩一鸣愣了一愣,江鱼子是从未有过的声调语气,比之从前,是说不出的不同,令人意外。江鱼子道:“明晰是不知谢子敏在何方的,不过我却能替你寻到。”韩一鸣愣了一愣,江鱼子道:“你找明晰,他一样也是要来找我的。你跟我来罢。”他转身便走,韩一鸣略一犹豫,拔腿跟上去。江鱼子带他走出草木林,便对他低声道:“你不要出声,跟我走便可。”韩一鸣点了点头,江鱼子忽然对他挥了一下手,韩一鸣只觉一阵凉风,透体而过,完全没有防备,江鱼子便对他施了法术。

    江鱼子道:“我不过是防备弟子看见你罢了。虽说你没什么不对之处,但平波道人已说你们灵山私藏灵物,尊者要追究,凡是遇上你们灵山弟子,都须得去告知于他,否则便是违抗了尊者之令。我却不去与他说见到了你,但我担心弟子们去说。人多口杂。”韩一鸣道:“多谢……”才说了两个字,江鱼子已摇了摇头,嘘了一声,带着他向前走去。

    跟在江鱼子身后,那法阵便不再亮起来,韩一鸣小心翼翼,虽说江鱼子与他说道无人能看到他,但还是有些担忧。走了一阵,忽然前方转出两名梵山派弟子来,看见江鱼子,都站住了,叫江鱼子“师父”对他行礼。

    这周又过了一半了,天气越来越热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守

    江鱼子道:“嗯,你们还不去歇息么?”其中一名弟子道:“掌门师兄让我们四处看看,师父,我们都已查看过了,并无异样。”江鱼子道:“无事便好,我也看了看,没什么异样,你们早点去歇着。我也要歇了。”那两名弟子道:“是。”躬身走开。

    他们果真看不到韩一鸣,江鱼子带了韩一鸣一直走到后面一间屋门前,推开屋门,走入屋内。韩一鸣跟着闪身进去,江鱼子并不坐下,而是口唇微动,连连对这屋子施了几个法术,才道:“嗯,好了。”他对着韩一鸣一拍手掌,道:“好了,你先坐一阵。”

    他转身走开,到一个木箱前去开箱取物了。韩一鸣细细一看,这间屋子也是十分洁,来江鱼子也是一个极为朴素之人。片刻之后,江鱼子取了一只木碗过来,道:“你将你的头发拔一根下来与我。”韩一鸣愣了一愣,但依言拔了头发给他。江鱼子道:“你写你师兄的名字给我。”说着,指了指一边的木桌。韩一鸣看那木桌上有着笔墨纸砚,便走过去,起笔来,又听江鱼子道:“你拿朱砂来书写。”韩一鸣依言寻了一只笔,蘸了朱砂,在一张纸上题上谢子敏的名字,江鱼子道:“好,你等着。”

    他将那只木碗之中注满了水,将韩一鸣的头发与他写着谢子敏名字的纸放入水中,韩一鸣在一边冷眼看着,也不便去细听他口中说的什么。过得一阵,只见水里的纸与头发都旋转起来,江鱼子道:“咱们要等一阵,我这是与你做一个引路符,有了它,你便可以找到谢子敏。”韩一鸣道:“多谢前辈。”江鱼子道:“谢倒不必,不过你须得告知我,你与你的师兄们呢?可还好?我知你们的师长都已不在了,你们这些弟子可还好?”

    乍然间听到江鱼子这样的问话,近乎于是慈祥了,一时间遇到的般般种种,都涌上韩一鸣心头,虽说尽力压抑,还是忍不住眼中一酸,别开头去。江鱼子道:“唉,我不该问你这个。一鸣,我还是要问你一句话,你可否来我派中呢?”说来也怪,江鱼子从前让韩一鸣去他派中,韩一鸣只觉厌恶,此时他说出这话来,却有了另一翻感受,似乎江鱼子并非是盘算将韩一鸣纳入派中,而是将他藏起来一般。韩一鸣可以知天花道人得知自己在梵山派怎样来为难江鱼子,自己在这个时节入他派中,只给他带来无限麻烦。叹了口气道:“多谢前辈,我还有师兄师姐们是不能在这个时节来梵山派的。因此今日我师兄遣我前来,都不让我御剑前来。”

    其实丁五不让韩一鸣御剑前来,还有一个缘故是因他的鸣渊宝剑太过招摇了,不便露出来,因此不让他御剑前来。江鱼子自是知晓的,只道:“唉,可惜了,灵山。真的可惜了!”他摇了摇头,面上露出无限惋惜之色来,却并非那种贪图物事的惋惜,而是真正为灵山的消散惋惜。韩一鸣面无表情,这时再到灵山被自己亲手斩碎,如同梦境一般,一个恶梦。

    过得片刻,江鱼子道:“好,你伸出手来。”韩一鸣伸出手来,江鱼子伸出手指在在他手心里一划,韩一鸣只觉掌心一痛,低头一看,掌心已被江鱼子划开一道,滴下血来。江鱼子道:“谢子敏极是难找呀,你得滴几滴血来用一用了。”他早已将那只木碗移了过来,接着韩一鸣滴下来的鲜血。过得片刻,道:“好了。”伸手在那碗中一搅,在韩一鸣手心内一点,道:“这便是引路符,你依此去寻找罢。”韩一鸣颇有些不解,但他该当不骗自己,便道:“多谢前辈。”江鱼子道:“你等一阵,事已至此,不如我让个人陪你去找,也算是助你一臂之力罢。”

    韩一鸣还未言语,江鱼子已道:“明晰。”门轻轻一响,明晰推门进来,仿佛他一直以来便候在门外一般。见了韩一鸣,也不吃惊,只道:“师父,弟子来了。”对韩一鸣道:“师弟,你来了。”江鱼子道:“他要去寻谢子敏,但我的引路符告知我,谢子敏身边有外派之人,并且只怕寻到他也没什么用了。你陪他去罢,万不得已,你还能出面替他挡一挡,当作是你去寻他。”

    韩一鸣万万不到江鱼子是这样安排自己去寻谢师兄的,愣了一愣,明晰已点头应承下来,对他道:“师弟,咱们走罢。”带了韩一鸣自江鱼子屋内出来,悄悄离开梵山派,走至无人之处,二人才腾空而去。那引路符在韩一鸣手心,若隐若现,但好歹是有踪迹可寻,不看下方,只依着这引路符指引而去,倒也明白,飞了不知多久,忽然隐路符在自他手心里溢出来,向下方一闪,消失了踪迹。明晰道:“嗯,是这里了,师弟。我师父说谢师兄身边有外派之人,你先藏起来,我去看看,到底是何人。”

    二人落下来,明晰向着隐路符消失之处走去,韩一鸣拉下几尽,跟在他身后,走得一阵,只见前方有了人影。一个人坐在前方一棵树下,韩一鸣离得远些,又是夜晚,看不分明面目。正仔细辨识,只听明晰已道:“杜师弟,前方可是平波道长门下的杜超师弟?”韩一鸣连忙收住脚步,闪身树后。前方那人道:“嗯,在下正是杜超,是哪位师兄在叫我?”明晰道:“杜师弟,你怎在此地?”

    杜超对着这边细看了一阵,道:“原来是明晰掌门,我在此已有五日了,师兄怎地来?”明晰道:“我路过此地,不意遇上师弟,师弟也是路过此间么?”杜超久久不语,明晰道:“怎么,师弟遇上什么事故了么?”杜超叹了口气道:“师兄可曾见我师父?”明晰道:“我不曾遇见平波道长,师弟怎有此一问?”那杜超道:“我也许久没见我师父了,见师兄前来,我问上一问。”明晰道:“师弟,你在此间歇息么?”杜超叹了口气,道:“明晰掌门,我在此地守着,是守着灵山的谢师兄!”

    昨天病了,没能准时更新,见谅!书友们周末愉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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