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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八零、缘

    赵浩洋道:“我有没有担当掌门之能,都不紧要。凌逸,既便让你说中了,我无能担当掌门,那又如何呢?你以为我不当掌门,你就能当上掌门么?”司马凌逸道:“那我便想不出还有何人能担任掌门了。”忽然白樱道:“我!”随着这个“我”字,她已站出身来,站在了众人面前。司马凌逸一时语结,想来他也不曾想到白樱会站挺身而出。一时堂内人人都看着白樱,她花容月貌,纯洁无暇,韩一鸣不禁心道:“好!”司马凌逸一时不出声了,白樱道:“凌逸,我过往行止可有亏缺之处?”司马凌逸不言不语,白樱本就是一株灵花,她的过往会有什么亏缺?白樱又道:“我的修为不足以担当掌门么?”司马凌逸哪里会说“不”字,白樱灵花修成人形,修为之深,无人能否认,司马凌逸也不能否认。白樱又道:“我的弟子与世无争,全心修行,行止有节,如此我还不足以当担掌门么?难不成你因我修成了女体,便认为我不算在其中了,即便我是女子,我也一样能担当掌门!”

    她一连三问,问得司马凌逸哑口无言。赵浩洋道:“凌逸,你为何当不上掌门,你如今可知了?”司马凌逸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稀罕这个灵山掌门了,我自有能为,我自己开创一派,有何不可?一派之尊,都是寻常人来的。”赵浩洋道:“这些话你不必说了。我只问你,你当真想好了要离开灵山,不再做灵山弟子么?你若还是想做灵山弟子,这些话都当你不曾说过。你的作为,我也既往不咎!”平波道人的弟子与那虞卫佑能平安穿过结界,上得灵山来,自然是司马凌逸的缘故了。韩一鸣心知师父还是想网开一面,毕竟大师兄在灵山也是这许多年了,还是给他留一条退路。

    却听平波道人道:“司马师侄,你我说起此事,已说得够多了,你在我那里住时,我与你说的已然够细致了。以你的能为,开山立派也不难事。何苦为此一叶障目呢?”这话里全是挑拨之意,想必是大师兄的心思被平波知晓了,他巧舌如簧,将大师兄心思摇动了。韩一鸣忍不住道:“大师兄,你不要上当!”却听司马凌逸道:“道长说的是,我何苦为此一叶障目呢?自此之后,我便不是灵山弟子了,从前过往,都付之烟云罢!”

    一时堂内寂静无声,丁五道:“大师兄,这话可不要轻易出口。即便你如今不愿为灵山出力,要闪在一边,你也是灵山弟子。”司马凌逸道:“我还是灵山弟子么?我早不是了。我早就不想当这灵山弟子了!开山立派,也不是不可能为之的。我也能开山立派,为何要一定要争做灵山掌门呢?”赵浩洋道:“你也不必说了,人各有志。你要开山立派是你的宏愿,我不阻拦。但你说不愿做灵山弟子了,却不是这样说了便算的。”

    司马凌逸道:“那要如何才算?”赵浩洋道:“你入门叩了九个头,得了比常人不同的寿数,这九个头叩得很值呀!你不想在灵山,我也无意强留。好,你想要离开灵山,冲着几百年的交情,给你一个最简便法子,便是当着众人连说三遍你从此不再是灵山弟子便可。”他看了看与司马凌逸站在一起的那二十来位弟子,道:“你们若与他同一心思,尽可以一同说这三句话,说过之后,你们与灵山的牵连,便就此了结了。不过言一出口,便不可再收回,你们可要想好了!”

    若说大师兄司马凌逸让韩一鸣吃惊,那师父这句话更让韩一鸣惊异。按理来说,每一派的弟子叛出师门,都会受到重罚,弟子要离开师门,师门都会有许多刁难。但为何灵山却是如何简单,全然没有因由的简单,难不成几百年的修行也可以全然无所谓么?并且大师兄连说三句这样的话,就真可以了结了他与灵山的过往么?

    此时不止韩一鸣怀疑,在场所之人都全然不出声了,连一双眼睛在白樱身上肆无忌惮扫视的虞卫佑也将眼光看向了赵浩洋。赵浩洋道:“怎么,诸位不信么?”平波道人道:“姓赵的,你所说可是真的?”赵浩洋道:“哈,平波,你若不信,我不必与你细说。你存心不信,我说了又有何益。你也不是我灵山弟子,我与你说不着!”平波道人冷笑道:“你这话瞒得谁来?司马凌逸这里不做你灵山的弟子了,只怕你立时当场便要翻脸。你当我不知晓么?”

    赵浩洋将手中的碧水宝剑往地上一插,道:“当着这许多弟子,我也明说了罢。灵山到此时刻,我还与他翻脸?凌逸,你听着,你只要连说三遍我适才所说的言语,你便不是灵山弟子了,我便管不着你了。我也不会难为于你,毕竟咱们同在灵山修行,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百来年,而是五百年!几世沧桑都经历了,我还有什么要为难你的呢?你真要离开灵山,灵山绝不强留!你来灵山,乃是机缘所至。有了机缘,你便来灵山修行。此时机缘已了,你要离去,那便只管离去。你心已不在灵山,不愿与你的这许多同门师弟师妹们站在一起,我强留你何用?”

    司马凌逸默然不语,韩一鸣看他神情虽是纹丝不动,但眼中却是思绪起伏,韩一鸣来了灵山不过一年,已然将自己的所有都与灵山联结在了一起。司马凌逸在灵山可是五百年了,要他离开灵山也是极难的。赵浩洋对着司马凌逸身边的那些年长弟子道:“连上你们,也是一样的。要离开尽管离去,我一样不会拦阻。你们若生了离去之心,我便是将你们都禁锢起来,也全然无用。”一时之间,堂内一片寂静。不止灵山弟子讶异,连平波道人门下弟子都被赵浩洋的言语禁锢住了,谁都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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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有的书友真的很厉害,我已经写得很轻淡了,书友还是猜到了司马凌逸身上,佩服佩服!

六八一、离去

    只听一个声音道:“赵兄,这话谁都可以说,要是放了我,还可以说得更漂亮。漂亮谁不会说呢?”韩一鸣循声望去,正是虞卫佑,他一对乌黑的眼珠看着赵浩洋,眼神可谓是十分深沉。韩一鸣这时知晓不同了,他这对眼珠必定是从女子身上拿下来的,这对眼珠要是长在女子面上,当真是秋波流转,看注于人身上,可谓是一往情深了,不论哪一个女子,只要有了这对眼珠便足以让人心神驰醉了。可是这对眼珠长在了他的面上,看人之时,无端平添了许多娇媚气息,更加无端的怪异。

    赵浩洋看了虞卫佑一眼,冷冷地道:“虞卫佑,你不必用这话来将我。我向来不用大话诳人。想必这一点,同道中人都很是明白。我要么不讲,但一语既出,必不反悔。他们若真不是我灵山弟子了,我绝不会借此向他们动手。从前是故人,有故友之情,因而不动手。真是不是同门,没了同门情谊,便是路人,更不必动手。青山绿水,你向东来我朝西,各有所向,何必要翻脸呢!”虞佑卫道:“这话说得也够漂亮,但赵兄,这样的话,你以为便骗得过我去么?你不动手,你手下这些弟子,还不如狼似虎就将此事了结了呀?此事不须你亲自出手了结的!有这许多弟子,还须你亲自出手么?”

    韩一鸣忍不住想要骂他“歹毒”,这样一逼再逼,真不知他心思是有多么恶毒!但赵浩洋已断然道:“我灵山弟子不会动手,不论哪名弟子要离开灵山,只要说过这话,将他从前使用的兵刃留下,便可以离去。我灵山弟子到了灵山所用兵刃都是灵山的兵刃,他要离开灵山,再不是灵山弟子,我要回兵刃来总没什么不妥罢?我可没要他们脱下衣裳,光裸着离开。这点面子,谁不想要,是谁的事,但我灵山,总归是要的!”虞卫佑冷冷一笑,似是不以为然。赵浩洋也不理他,只对着司马凌逸等道:“你真要离去,我不强留,只将你上灵山时拿的灵剑交回灵山便可。我从来不会背后伤人,不会等你们不再是灵山弟子了,再对你们下手。同门不能相残,你不是灵山弟子了,我也不会对你下手。你尽可以放心,连同你的师弟、师妹们也不会向你下手的。”

    他语气平静,韩一鸣看着大师兄,若是换了自己,只怕早便对师父道:“我绝不会离开灵山!”但司马凌逸一语不发,只是看着前方一处。韩一鸣想要说:“大师兄,在灵山不好么?”却又忍住了。大师兄当着这许多人面前,听师父说这许多话,自己再出声,只会令他为难。此时司马凌逸若是不离开灵山,想必他那边站着的那些年长师兄,也不会离开灵山。他若是离开,他们说不定也要离去,灵山真就缺失了极大一批弟子,还都是年长弟子。虽说并非所有的年长师兄都在那边,但站在那边的师兄便没有年轻的。

    忽然想起天花道人给的那张纸来,此时知晓上面说的是大师兄了!可惜自己没能看明白。看他这时站在平波道人那边,可想而知,他与平波道人私下里说过些什么!难怪会是天花道人前来提点自己,天花道人成日与平波道人一起,这大师兄要背弃灵山之事,他会知晓。只可惜他碍于平波道人面上言语不详,自己心中全是疑惑,却不能明白!此时万事都明白了,却也都晚了,大师兄已然要离开灵山了!

    只听虞卫佑道:“凡事要说得干净漂亮,谁都能做得到。可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大有人在!”赵浩洋道:“说一套做一套,你是说你么?虞师弟,你能这样看清自己,还真是能人之所不能呀!如今能看明白自己所为之人,可是少而又少了,你能有这自知之明,可真是不易!”韩一鸣只知这位师父言语有力,却不知也是如此辛辣,见虞卫佑面色不快,不再言语了,心中不禁觉得痛快。平波道人却道:“秋后算帐的人大有人在,姓赵的,你也不是什么善茬!”

    赵浩洋道:“我确实不是善茬,却要因人而异。对你我着实是不是善茬,那是因你也不是善茬。因人而异嘛。不过凌逸,咱们一同修行也是五百年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要你勉强留下之意。你心中不愿,我强留你,也没什么意思。当初你上灵山,乃是心甘情愿来的。此时要离去,也由得你。只要你自己不后悔便好!你心中不愿,我强留你,无非是给自己留下些后患罢了,你要去,只要自己想明白了,尽管去!我绝不阻拦!”平波道人在一旁道:“只怕他这里一转身,你背后便是一剑。他的修为虽强,可以敌不住你这一剑呀!”

    韩一鸣极是厌恶这恶道人,他这样一逼再逼,倒底是为了什么?赵浩洋却不理他,只对司马凌逸道:“凌逸,你真要离去,我别无二话。我只要你允诺我一件事。”虞卫佑如同抓住了赵浩洋的短处,道:“赵兄,你也不是全然没有所求呀!”赵浩洋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对司马凌逸道:“我与你的师弟们,不会对你下手。但你也不可对他们下手,同门一脉,即便你将来不是灵山弟子了,他们也不对你下手。你呢?也能做到不对同门下手么?”韩一鸣心往下一沉,师父的意思,全然是将大师兄自平波道人处拉出来了,大师兄不能再在灵山,却也不能对同门下手,那今日便不会成敌。不止同门不相残,甚而是将平波道人有恃无恐的力量分薄了。

    司马凌逸一语不发,韩一鸣知晓师父的话或多或少是会让他有些惭愧的。师父不是一个多话之人,但说出话来,却干净有力,若是换了是自己,早已惭愧得跪在地上请他宽恕了。司马凌逸却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韩一鸣便知,再挽不回大师兄了!大师兄是不会再回灵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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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又是周末了,书友们开心吗?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六八二、背弃

    平波道人却道:“姓赵的,你这些话哄得谁来?你无非是怕他离开灵山,你失却了依靠……”话未说完,已被赵浩洋当面“呸”了一声。平波道人气得面色发紫,赵浩洋手中碧水宝剑提了起来,道:“平波,你何时见过我依靠谁?休要污我声誉!你这一生依靠了不少人,便以为我也会如你一般么?你无非怕我依靠他人罢了。我岂如你一般无耻!我明白告知于你,莫说此间再无别人,便是有人,我也不会依靠!我若是依靠了他人,那此剑便是终结我修行之物!”说着,一扬手中的碧水宝剑!韩一鸣急得想要叫:“师父不要上当!”平波道人出言激怒赵浩洋,若真是逼得他自刎了,岂不是省却了他多少手脚!赵浩洋道:“凌逸,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是好尝的。你离开灵山倒也罢了,但若是果真随了这恶道人,后果你自去想!”

    司马凌逸低了半晌头,才缓缓道:“我离开了灵山,也不会再投入别人门下了!师叔,如今我还能叫您一声师叔。我离开灵山,一样能够开山立派,别辟一番天地。我不会寄人篱下的,寄人篱下的滋味,我是尝够了!”说着,看了丁五一眼。司马凌逸为何去看丁师兄,便是他认为丁师兄执掌灵山之后,他是寄人篱下了!

    站了一阵,司马凌逸慢慢解下背上的青金宝剑,放在脚边,道:“师叔,我绝不向师兄弟们动手。我这便离去,他日成就一派,还请师叔前来作客!”赵浩洋道:“嗯,男儿当有所为。不过凌逸,你可想听一听我想说的是什么?”司马凌逸道:“请师叔赐教!”赵浩洋道:“好!你永没有成为掌门的一日!终你一生,永不能成为掌门!并非我小器,以此咒你。我原可以什么都不说。此时说出来,便是告诉你,还有回头之机,回头,你还是灵山弟子。但离开灵山,你真会一事无成!”司马凌逸似是面色沉暗,韩一鸣心知听了这话,谁都不会开心,大师兄一番雄心壮志,听了师父这话,如同当头一盆冷水,定然是十分不快。

    但司马凌逸也是几百年修为,站得片刻,抬起头来道:“师叔的指导,我记在心中。但凡将来有这日子,还请师叔当面指导。”赵浩洋也道:“好,如我灵山能再有一个有些修为,开山立派,那是我灵山之喜,千载难逢。不过我只怕是看不到这时候了。一鸣,你是我的弟子,将来你若听说你大师兄开山立派了,是定然要去祝贺的!你可要记好了!”韩一鸣咬了咬牙,朗声道:“好!弟子记住了,大师兄异日成为掌门,开启一派,我是一定替我师父到贺的!”他不出声倒罢了,他一出声,这边年轻弟子中所有武修的弟子都道:“我们一同前来替师父祝贺师兄!”实则是人人都知晓,这个时候,一定要声音宏亮,气势振作。当此情势之下,垂头丧气,就真让平波道人得意非凡了!

    韩一鸣看着大师兄司马凌逸,只觉他说不出的难受。当着同门众人面前,背弃师门,着实非常人能够做到!司马凌逸一直不曾抬头看赵浩洋,毕竟赵浩洋也是他的师长,看着师长,只会异常难受。平波道人见势不妙,道:“司马师侄,以你的修为,真要开山立派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这些年来,修为进境极快,自己开创一派,正好全了你一生志愿呀!”韩一鸣忍不住道:“道长,弟子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平波道人看了韩一鸣一眼,并不接茬,只道:“反正以你的修为,当个开山立派的鼻祖,并不是不能。事在人为嘛!”韩一鸣也不管他答与不答,对他道:“道长,既然道长口中开创一派如此轻松容易,那为何道长当年不自己开山立派,成就一生志愿,而要投入别派门下,做别派的弟子来完自己的掌门之愿呢?”平波道人一听这话,瞬间便满面乌黑,两眼之中射出凶光,对着韩一鸣狠狠看了一眼。韩一鸣知晓自己这一问,问到了平波道人的痛脚,俗话说“揭人不揭短”,但这个时刻,谁还计较这些,能够让平波道人完不再在大师兄面前挑拨,才能让大师兄静下心来。

    赵浩洋不理平波道人,只对司马凌逸道:“凌逸,你可想好了?”司马凌逸看了看脚边的青金宝剑道:“我已然想好了,定要一试的。请师叔见谅!”说着抬起头来看了看翠薇堂前的那幅字,道:“我自此不再是灵山弟子了!”虽说韩一鸣知晓他是必然要离开灵山了,但听到他这样说出来,还是十分震惊,在场众人都眼睁睁看着他。平波道人一伙,眼中全是得意之色,得意之中微有些鄙夷。想来对于叛出师门的弟子,任是哪一派,都是十分看不上眼的。灵山年轻弟子,都是说不出的失望与痛心,大师兄背弃师门,于他们来说,乃是一桩再失望不过之事。大师兄可是灵山弟子中翘楚,这个时节离弃师门,不论是谁都会十分惋惜。再者,大师兄背弃师门,让年轻弟子都觉不可思议。背弃师门乃是天下门派的师门大忌,也会令他终生蒙羞。年轻弟子都觉十分不齿,却是说不出来,毕竟他曾经是大师兄。赵浩洋却是神色一派宁静,似乎此事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一双眼睛看了看司马凌逸,便去看他身边的灵山弟子。

    司马凌逸说出一句之后,顿了一顿,又一连将这话双说了两遍。说到最后一遍时,韩一鸣听他声音微微颤抖,知他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用尽全身力气的。凡是在心中思来想去之事,都是极之烦难之事。大师兄有此念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想来凡有会遇上的情形,他都已想过了,去意已决,才会说出这话来!此时再怪他,还有何益?随他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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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五了,可以休息两天,幸福!

六八三、枷锁

    赵浩洋道:“好,你话已出口,从此时刻起,你便不是灵山弟子了。好,由你去罢!”司马凌逸面上通红,羞愧难当。他面上这时才有了羞惭,之前一直宁定如恒,韩一鸣也不得不佩服大师兄的心神安定了。若换了是自己,早惭愧得巴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了!司马凌逸顿了一顿道:“多谢师叔成全。此时灵山有难,弟子,弟子……”

    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赵浩洋已截住他话头道:“这些想法,你便不必有了。你若是灵山弟子,灵山的危难你自要承担。但你此时已不是灵山弟子了,凡事不必你再出力承担。我灵山还有这许多弟子,不必你来出力!”司马凌逸听了这话,面上红变紫,不敢再看赵浩洋,将头别了开去。赵浩洋道:“你说了这话,与灵山已两不相欠,从此咱们便是路人了。因此我灵山此刻有难处,不能留你做客,你还是早些离去的好!”这已然是下逐客令了,司马凌逸低下头去,向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

    韩一鸣只当大师兄后悔了,却见他一语不发,向着本来站在他身边的灵山年长弟子看了一眼,赵浩洋道:“嗯,你还牵挂着你要与你一同离去的师弟,好!你们也是灵山弟子,当此时刻,我灵山不能再留其心有异的弟子。便是我让你们和我一起送死,也得你们心甘情愿才是。你们心不甘情不愿,我让你们陪我一同送死,你们岂不是怨念多多?因此今日要散,索性便散个干净。但凡有要离开灵山弟子,只需如凌逸一般,将宝剑留下,连说三遍不做灵山弟子,便可离开灵山!我一视同仁,不曾为难凌逸,也不会为难后面要离开灵山的弟子!”

    平波道人心中暗喜,却冷笑道:“姓赵的,你有这样的胸襟?可不要在这里胡吹!”赵浩洋道:“胡吹?你当我是你么?还真是以己度人呀,你胡吹得够多了,因此别人的话,你也当是胡吹了。”停了一停道:“你们这些弟子,可有要跟随凌逸去的?有就快走。再不离去,我便当你们什么都没说过!到时候果真打起来,你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犹豫不绝,那第一个向你们你们下手的,便是我!”平波道人冷笑一声,韩一鸣知晓他恨极了师父,听见师父说要下手,自然冷笑了。赵浩洋道:“男子汉当做便做,何必畏缩?想要离去,何不干脆爽快些?欲留不留,欲走不走,最没意思。等祸事临头了,两相矛盾,不知该往何处去,有何意思?我向来见不得性命相博之时犹豫不绝。若是不离去,便当以自己是灵山弟子看待。灵山之外,我管不到。但是灵山弟子在紧要当口犹豫不绝,可就不要怪我狠毒,不留情面了!与其让别人来杀,不如让我来杀!”

    韩一鸣此时方知晓师父也是极为狠辣的一个人,只不过到了这个时节,不狠辣也说不过去了,师兄们在时节摇摆不定,比平波道人更为可恨!只见那二十来位年长师兄都慢慢将背上的宝剑解下来,放在脚边地上,只是那句话,却是不敢这样轻易喊出来。但放下了宝剑,便是他们要离开灵山了,真不知司马凌逸是如何串了这许多师兄同声同气的!赵浩洋道:“快着些,剑已放下了,不如也喊出来罢。早些了了些事,我们也好另做他事!”只听一名弟子道:“师叔,我们可否一同喊出此话来?”

    赵浩洋微有些诧异:“为何要一同喊这话呢?难不成你们是同时入我灵山门下的么?”那二十来名年长弟子都不言语,赵浩洋两道剑眉高高挑起,眉宇间怒气显现,但片刻之后,他怒容消散,对他们道:“也罢,省了你们拖延此事,那便一同喊罢,三声喊毕了,你们都离去罢,此地须不是你们的留处!”只听那二十多名弟子参差不齐地道:“自此时起我不再是灵山弟子了。”他们二十来个人,倒没有司马凌逸一人声音宏亮,反而还稀稀拉拉的。想来是他们心地没有司马凌逸那样坚定,故而底气不壮,声色也不壮。

    这边年轻弟子都看着这些年长师兄们,这边弟子越是年轻,那边年长弟子越发不好意思,声音也越发低了下去。到了最后一声,二十来名弟子,声音低得若有若无了,韩一鸣看每位师兄都是面带惭愧之色,知他们要离开灵山却还是心中难过,心道:“原来离开也是这样难。”不过也不得不佩服师兄们,若是换了自己,早就愧疚得跪地请师父惩处自己的不是了。赵浩洋待这些弟子都说完不再是灵山弟子的话来,对司马凌逸道:“凌逸,你不是要带他们一同离去么,那便带他们一同离去罢。”他语气不温不火,平波道人却在一旁道:“姓赵的,你还真的让他们走呀?”

    赵浩洋道:“我不让他们走,难不成当着你的面杀了他们?你是想看我杀了他们么?那我今天可不能让你趁心如意了。我是不会杀他们的,他们若还是我灵山弟子,我说不定会他们计较计较,如今他们已不是灵山弟子了,有何可计较的?让你看不成热闹,你要失望了!”平波道人被他这话顶得说不出来,别开头去。赵浩洋道:“你极想看到的便是我灵山同门相残、内里起火,可我偏不。若是凌逸真有本事,遇上神机,开山立派,成为一代掌门,那还是我灵山之幸呢。我派师父已是独自一人立了灵山,成别人之所不能,已足以令我们这些弟子夸耀仰慕了。若是弟子中再出这样一位异人,我可是欢喜无限呢!凌逸,你离开了灵山,可要努力去做你想做的事。纵然我看不见,你的师弟师妹们可是看得见的!”

    一时之间,韩一鸣只觉心酸,师父说到这一步,绝不是气话了,他是真要放大师兄离去了。并且绝没有留难他的意思。如他所说,一派之中能出这样一位弟子,也是极为荣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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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反复无常,书友们要小心身体呀!

六八四、时务

    韩一鸣向大师兄看了一眼,只见他背对众人,看不清面上神情。但旁边跟随他去的二十几位年长师兄却都各自低着头,他们想是原本对丁师兄接掌灵山便十分不快,听从大师兄的意思,随他一同去另开辟一片天地去了。但听了师父的话,惭愧的师兄该不在少数。

    平波道人想来也被这番话怔住了,有一会儿不出声。赵浩洋道:“你们还不快走!”他先前的言语都十分平和,但说到这一句话,忽然凌厉起来,只见司马凌逸头也不回,推开翠薇堂的门,一步跨出去,消失无踪了。那跟随着的二十多位师兄也向着那滚滚乌云中走去。

    忽然赵浩洋道:“子谓,你也要去么?”一个身影站住了,片刻之后,低首回过身来,道:“我,我已说了那话,请让我也去罢!”他便是先前提出离开灵山躲避的师兄!韩一鸣看他低着头,十分惶恐,一时也是十分难受。原来离开灵山,不比要为灵山付出性命易为。为灵山付出性命,可以理直气壮,但要背弃灵山,却是不得不低头做人了。从此都有一个背弃师门的枷锁背在心头,不知何时才能超脱?

    平波道却又捏住了个把柄一般,冷笑道:“姓赵的,你不是说你不留难你门下弟子么?你叫他名字做什么?我还真以为你有何与众不同呢!”转头对那弟子道:“你只管放心,你这昔日的师门若是敢留难于你,我不会坐视不理!”赵浩洋只是冷笑一声,那名师兄却道:“多谢道长好意,灵山不曾留难我。多问一句,多问一句罢了!”他说到后面,已不敢再说,只是转过身去,向门前走去。赵浩洋道:“所以平波,你这一生,就是推己及人的。你自己斤斤计较,因而认为别人也斤斤计较,你多行不义,便认为别人也同一般多行不义么?你还真是没甚长进呀!”

    平波道人气得面上紫黑,目露凶光,骂道:“你血口喷人!活腻了罢?”赵浩洋道,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便气成这样,何苦来呢?我问他自有我的缘故。我并没有拦阻他不许他离去,也没有让他为我送死,你可急的是什么呢?平波,你一生心病太多,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总是逃不出你的心病。也难怪你的修为没甚么长进!”平波道人大怒,将黑桃木剑招在手中,道:“我今日若让你活着离开这里,我就不用活了!”

    赵浩洋道:“我等你许久了,就等你这句话,咱们早该算算帐了!”却听一个声音道:“你们灵山到了这时,算是要完了,你们这些弟子,为何不弃暗投明,另投别派呢?”众人都去看那出声之人,仿佛他说的是什么荒谬不过的言语一般。那人面目极美,正是虞卫佑!

    韩一鸣惊异到了此时,此人何以还敢口出此言,只听丁五道:“虞前辈,你这是何意?”虞卫佑道:“凡人都应当识时务,若是识时务,于人于己都是大有好处的!”丁五道:“那依前辈之意,我们灵山这个时候便该散了去,投入别派门下了么?”虞卫佑道:“你们灵山的首席弟子已然离开了,难不成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年轻弟子能成得甚么事么?”说着向站在这边的弟子看了一眼,丁五还未说话,早有一位师兄道:“虞前辈独自一人都能成事,我们这许多人说不定也能干出个什么事来!”另一位师兄道:“是呀,难不成咱们连存身之地都没有,要到别派去存身么?”

    虞卫佑冷笑道:“你们派中还有何人?二、三十个不成材的弟子。”说到这里看了赵浩洋与白樱一眼,道:“偌大座灵山就靠你赵兄,独力难支呀。”这边弟子们都听得十分恼怒,想要扑上去收拾他,却又忍住了。他倒只是一个人,但平波道人身边人却不少,再加之去了司马凌逸等年长弟子,就须得小心从事了。谁知虞卫佑又道:“这位便是灵花所修成的灵山弟子罢,不是我姓虞的小视你的能为,花者,木也。若是有人无端端放把邪火,你的灵力再高,也是无能为力的。因此这个时节,你还是保住自身要紧,何苦裹搅在其中呢?”

    这边灵山弟子都听得再气愤不已,他这样说,便已摆明他想过此事,要用此法对付白樱了。白樱看了他一眼,道:“我若保不住灵山,也保不住自身。你真想对我下手,那灵山存在,我还有些师门依靠。没了灵山,我可真要任你欺负了。这个道理,我还是想得明白的。”虞卫佑道:“我指了明路,你却不依,真是可惜。”转而对赵浩洋道:“我随平波道友前来,乃是想来劝你们一劝,若是灵山无事,各位自是安然在此。小小波折原也算不得什么,但此际灵山已是灭顶之灾,何苦还沉在其中呢?不如先保住自身才是。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是?”赵浩洋道:“嗯,你便是青山留得多了,因此活成这般!”

    虞卫佑冷笑一声,忽然手一动,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样物事,向地上一划。韩一鸣还未见过他手上的那物事,好似一柄圆形的斧头,四周都有利刃,在地上划了一道。白樱道:“你想划破我的结界,只怕还要下些功夫。”韩一鸣对着地上看了一看,不见动静,这才放下心来。虞卫佑将那物事又不知收到何处去了,对着白樱笑了一笑,却不言语。

    平波道人面上神色得意之极,对着众人细看,片刻之后道:“唉,你们还真是令人意外呀。我本想给你们留一条后路,大家好说好讲的,奈何你们都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便怪我不得了。可不是我要你们去死的。既然你们都要为了灵山死个心甘情愿,可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不念素日之情了。姓赵的,你也不要认为我以少欺多,我可是带了弟子来的,少顷他们破了结界上来,你可不要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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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男写手还是女写手写书并没什么区别,只要有书看就是好的。大家也多留点言,我好给大家加精!

六八五、问

    韩一鸣向着平波道人看了一眼,他果真被师父的话气得脸色青紫,眼中凶光闪动,师父当着这许多弟子的面,揭了他的短,令他恼怒非常!二十几人前来寻师祖的不是,那真是要与师祖拼个你死我活了,师祖能够自他们的联手围攻之中活了下来,着实是不易。性命相搏之时,谁也不能掉以轻心,能活下来,便是最为重要的!

    平波道人面色回黄转绿,韩一鸣知晓此时他是恼怒到极点了,说不定就要出手!手里捏紧了鸣渊宝剑剑柄。果然平波道人的黑桃木剑上灵光闪动,他怒喝:“好!那就不必说了!你就认命罢!”赵浩洋冷冷一笑,这边弟子都宝剑出鞘,对着平波道人及其门下弟子。平波道人冷笑道:“本来我还想念点故人香火之情,哪知你们倒全然不念这点故人之情了!也好也好!免得动起手来顾这顾那的,于谁都没有好处!”

    赵浩洋不过冷笑一声,便不再言语。平波道人对灵山弟子看了一眼,道:“你们可要想好了,这个时刻到我们这边来,还来得及!”一时之间灵山弟子都气愤非常,纷纷出声,骂个不绝。平波道人那边众人也都亮出各自的兵刃来,正要扑上来,忽然众人只听堂内“啪”地一声响,无数人影涌了进来,韩一鸣眼利,当头看见的,便是他门下弟子宋出群!

    宋出群满面狰狞,对着这边看来,一眼便看见了韩一鸣,一对牛眼之中,全是得意挑衅之色。韩一鸣从未惧怕过他,知他修为低,又是死心牛性,定然是将自己视为大敌了,才会有这样的神色。他要不扑向自己,还真是奇怪了呢!平波道人道:“白樱道友,你的结界也太不牢靠了,居然一冲就破,也着实令人意外!”

    白樱并不在意,只道:“你那里那许多人,多有能人异士,还冲不破我小小一个结界,那才真让人意外呢!”虞卫佑忽然道:“白樱灵花,你何苦明珠暗投呢?哪里不是修行,到这边来,一样可以修行,只怕我还能助你修行得更好!”白樱看也不看他,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全然不将他放在眼中。虞卫佑面上一阵不快,却是飞快换了神色,道:“平波道兄,咱们既然不能与灵山为友,你的好意也就不必再说了。咱们也问过他们了,无人愿来,那便……”

    说到这里他不再说下去,平波道人道:“姓赵的,你可不要说我人多欺负你人少,我可是先问过你们了,明路你不走,要去走那死路,须怪不得我!”话音未落,冷不防有个声音道:“平波道兄,你问了别人,可你不曾问过我!”这声音乃是自韩一鸣等人身后传来,一时之间,众人都愣了一愣,回头望去。

    一个人影忽然自暗处走出来,他面容和蔼,身形微胖,手中持着一柄宝剑,直走上前来,却是黄静玄!众人都愣住了,不意他此时出来,韩一鸣心内却是暗喜,二师伯出来,自然是要助丁师兄的,虽说灵山弟子人也不算少,但平波道人引来之人,却是越来越多,其中大半奇形怪状之辈,都不知晓他自何方邀约到了这许多怪人!

    黄静玄走到两边弟子之中,对着平波道人道:“道兄,你问了别人,却不曾问过我。要不你也问我一问。”平波道人神情戒备,看了看他,这边灵山弟子也想黄静玄面上神色,怎奈他是背对着众人站的,看不分明。黄静玄道:“怎么,道友问了别人,却不愿问我么?何必如此吝惜言语呢?”平波道人勉强道:“我问你们灵山弟子,可有不愿与灵山一同坐以待毙的?若有,不妨到我门下来,尊者未必会直接追究到我门下来。到我门下也可避一时之祸!”他起始说出话来,有些勉强,但话一出口,便爽利起来,待说完了话,便直视着黄静玄。黄静玄道:“莫非有灵山弟子投入了道友门下?”他对着平波道人那边越来越多的人看了看,摇了摇头道:“我不曾在道友弟子中看到我灵山弟子的身影呀!”

    平波道人冷笑道:“投入我门下的,倒是没有。不过离开灵山的弟子,还真是不少!”想来他看见司马凌逸等年长弟子离开灵山,着实快意。本来弟子背叛师门,不是好事,但当此时刻,灵山弟子背弃师门,于他来说,却是再好不过之事,因此他十分得意。这边灵山诸人着实气恼异常,却是无可奈何,让他看了个正着,真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黄静玄四周看了看,点了点头,也不言语。此时灵山弟子就怕他再说出司马凌逸等年长弟子不在了之类的话来,又让平波嘲笑一回,听他不言语了,松了口气。平波道人笑道:“静玄道友,你可见了,连你们灵山的大弟子司马凌逸都离开了,不止他一个,还有这许多灵山年长弟子都离开了呢!”那边都哄笑起来,这边灵山弟子则气得面上变色。却听黄静玄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修行在哪里都行,不一定要在灵山的。这个道友就最是明白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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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六、见证

    这下平波道人门下人人无言,黄静玄虽不是故意点拨平波道人痛脚,但当了这许多人说出来,平波道人面上到底有些挂不住。黄静玄道:“只要修行能够精进,在不在灵山,都没什么要紧!想来我师父要是在的话,也会这样认为的。他老人家可从来不以此来禁锢弟子的。”这样一说,灵山弟子面上或多或少又缓和了些。平波道人门下弟子也止住了哂笑。平波道人到底气愤难平,忍了片刻,道:“若是修行在哪里都能精进,无师自通,那静玄道友为何一定要在灵山修行,而不离开灵山呢?”

    黄静玄道:“平波道友说得极是,我正要离开灵山呢!”他一语出口,堂内便一片寂静。韩一鸣万万想不到二师伯说出来的是要离开灵山。着实不敢相信,向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师兄师姐们与他一般的震惊,一般的不敢置信。连同平波道人门下弟子,都是一付不可置信的之状。堂内静得出奇,连一颗针落在地上,都会听得一清二楚。

    翠薇堂开着的窗外,不时闪过闪电霹雳,乌云翻滚,堂内时明时暗,却是寂静无声。有这许多人,却无丝毫声息!韩一鸣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但却不会这里所有人都听错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黄静玄。不知他下一句会说出句什么来!但黄静玄却不言语了,只是站在当中。过得一阵,仍无人发问,平波道人先忍不住了,道:“静玄道友,你这样说话,可就是背弃师门了。这话不可乱说!”显然平波道人也不信黄静玄要离开灵山。众人都看着黄静玄,韩一鸣只望二师伯说出一句:“我说错了!”,却听黄静玄道:“这话也有乱说的么?道友是在何处听到别人敢乱说这话的?”不止灵山弟子愣住了,连平波道人也愣了一愣,黄静玄这样说来,便不是信口胡说了。也绝不会是他说错话了,难不成他真要离开灵山?

    灵山弟子都看着黄静玄,看他要说什么。只听黄静玄道:“平波道兄,我是真要离开灵山。怎么,你不信么?”不止平波道人不信,此间众人,半数人都不相信。灵山弟子是自然不信的,与平波道人同来的众人将信将疑,但与黄静玄平辈相称的那些似魔似道之人,却是多为不信的。韩一鸣心道:“二师伯真要离开灵山么?”他心中也是不信的,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片刻之后,平波道人道:“黄道友,那是你派之中事,就不必拿出来说与我们了。你们自行下去料理便是,在这里,大厅广众之下,你离开师门,难不成什么好事么?也不好看呀!”黄静玄道:“嗯,平波道兄,你说得有理,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看的。横竖都是离开,当着大家的面与背着大家的面,没什么差异。再者,我要离开灵山了,也想请诸位做个见证,自此我便不是灵山弟子了。也不是他们的师长了。”说着,他回过头来,向灵山弟子们看了一眼,这边灵山弟子都说不出话来。黄静玄道:“我本来也想待过些时候再与掌门说起此事的,但当此时刻,正是说这话的时候,这时见证又多,我不是灵山弟子了,也须得有人见证才是。以免将来别人还将我当成灵山弟子看待!”在场的灵山弟子听他这样说话,哪里还说得出话来,都呆呆站在当地。本来以为他是灵山目前最为厉害的师长,能与这许多弟子一同渡过眼前的难关。哪知这位师长却是要离开灵山的,并且是在此一时三刻之间便要离开,不再是灵山弟子了,岂不让人失望?

    平波道人面上神情越发幸灾乐祸,对着灵山弟子,神情极是轻蔑。灵山弟子都见不得他这目光,将目光调开了去。当此时刻,师兄师长都背离而去,确实是灵山的不幸。平波道人笑道:“嗯,既然道友盛情,少得我来替你当这个见证。不止是我,便是我门下弟子,以及在此间的同道好友,都会为道友做这个见证。道友,你可想好了,若是想好了,这个见证我们可是在所不辞的。不过背离师门,道友还是认真仔细思量清楚了再说。”韩一鸣早气得将鸣渊宝剑剑柄捏了又捏,这恶道人,口中言语,面上神情都再歹毒不过,他自己背出师门,便见不得别派兴旺。此时看见灵山有这许多师长弟子背离而去,真是再高兴不过的。韩一鸣忽然想道:“莫非天花老道那张纸上要告诉我的,是二师伯?”但随即又将此想法丢开:绝不会是二师伯。到了此刻,他已不意外了。还有什么可意外的?至于天花道人,全然就是瞎猫碰着死耗子罢了。韩一鸣绝不认为他真的知晓什么!

    黄静玄道:“在场的道友若肯为我当这个见证,那是再感激不过了。我只愁无人能当这个见证呢。有这许多道友当我的见证,我便放心了。”平波道人笑道:“静玄道友只管放心,这个见证我当定了。你既有了离去的心,灵山便再也留你不住了,没有强留弟子说法的。不是么?不止我,你们也愿意当这个见证么?”他这句话问的却是身边的诸人。只听那边众人都七嘴八舌地道:“愿意!当个见证么!只要道友在我等面前离了灵山派,便不是灵山派的弟子了。从此与灵山派无关!”有的弟子道:“道长离开灵山,不如到我们派中来罢。我派弟子对前辈,也会敬若师长的。”也有人道:“好不容易脱离一派,却又到你们派中去做甚,不如随了我去,无拘无束无牵无挂,岂不比在你们派中好!”众口纷纭,莫执一辞。

    这边灵山弟子气得面上变色,却是掌门不出声,要离开灵山的又是师长辈,不便出声探问,只得各自在心中不快。平波道人道:“见了么,静玄道友,你要离开灵山,这里众人都会为你做这个见证的。”黄静玄点了点头道:“嗯,我也看出各位都会为我见证了。平波道友,你也会为我见证,不过我却有句话要说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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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七、力争

    平波道人此时心绪颇为畅快,笑道:“道友请说。”黄静玄道:“我离开灵山,却是不到你们门中去了。我只是离开灵山罢了。”平波道人笑道:“那是自然,即便是道友从此畅游天地、独来独往,我们也会为你见证的。倒不是贪图你入我们门下。道友说得很是,在哪里不是修行呢?道友只管放心,你说出了这话,那从此你与灵山便再无瓜葛了。我们都当你不是灵山门徒了呢!姓赵的,人去留不住。你们此时若是要留难静玄道友,就不地道了。”

    赵浩洋一语不发。平波道人又笑道:“静玄道友,你只管放心,若是灵山要留难于你,我们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他满面堆笑,这边灵山弟子气愤非常,若不是黄静玄站在当中,只怕早就打成一团了!黄静玄此时要离开灵山,着实令人觉得意外、惊奇,他毕竟是师长,这话说得似真似假,令人吃不准他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因此众人都愣在当地,要看他到底是何打算。

    黄静玄道:“平波道友,你言下之意,可是说若灵山掌门不放我离去,你会为我主持公道么?”他说个“主持公道”,平波道人越发开心了,向丁五与赵浩洋看了一眼,笑道:“主持公道?道友言重了。我哪里能够主持公道,我不过是能够为你做个见证罢了。不过若道友真是一心想要离开灵山,而灵山掌门……”说到这里,又看了丁五一眼,眼中满是讥笑与不屑接着道:“灵山掌门不肯放道友离去,我倒是可以为道友出点力气。”他的意思,自然是丁五不同意的话,他便要借此动手了。可他本来带了这许多人来便是要动手的,这时再说动手,无非是加上了一条理由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边灵山弟子都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堂内灵山弟子面色皆是气得雪白。平波道人与同来之人皆是面露得色,想来在这个时候看到灵山师长弟子背离灵山,真是让他们心头大快。尤其此时看到的是师长一辈背弃灵山。若说司马凌逸的叛出灵山让他们得意非凡,那黄静玄的叛出灵山就更让他们气势大涨。韩一鸣拼命压着自己的怒气,对二师伯,他只是悲哀,没有愤怒。这个时候离开灵山,与削弱灵山的力量无异。但凡事哪能靠别人呢?只能靠自己!但平波道人得意非常、幸灾乐祸的样子,却令韩一鸣无比愤恨。这恶道人要是离他近些,他早扑上去打了!看他还能笑得出来,韩一鸣可不怕他。他厌恶这个道人,看他得意,越发觉得他心地险恶!

    黄静玄点了点头道:“道友如此古道热肠,真令人感激。嗯,若是我派掌门果真不放我离开灵山,再请道友出手相助好了。”平波道人笑道:“嗯,那我一定不余余力。”黄静玄点了点头,转回身来,道:“掌门,我今欲离开灵山,不再做灵山弟子,掌门意下如何?”

    一时堂内又是寂静无声。韩一鸣心中一直想的是二师伯是迷惑平波道人的,他必定不会离开灵山。但亲耳听二师伯说出这样的话来,深知此话不是能够随意乱说的。二师伯是真的要离开灵山了。一时之间,心落到谷底。虽说他不曾想依靠二师伯之力,但二师伯在灵山,便会给灵山弟子一个定心丸。他此时离去,灵山力量分薄不说,还让敌人看了天大的笑话。但大师兄不是也头都不回的去了么?二师伯也要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灵山么?

    此时堂内所有人的目光,不在黄静玄身上便在丁五身上。韩一鸣看看丁师兄,又看看二师伯,不知丁师兄要做何道理。丁五久久不语,众人的目光他全不在意,只是对着不知何方出了一会儿神,才向黄静玄看去。他对着黄静玄看了片刻,道:“师叔,您老人家已然决定要离开灵山了?”黄静玄道:“掌门,哪里修行皆是修行,我又何必一定要拘泥于在灵山修行呢?”丁五点了点头道:“是,师叔说的是。”黄静玄道:“请掌门首肯。”

    韩一鸣再也忍不住,道:“二师伯!”他一出声,便听到师兄师姐们都纷纷叫黄静玄“师伯,恳请师伯再想一想!”“师叔,请三思!”还有黄静玄的弟子,出声恳求他留下。韩一鸣深知灵山师兄们对二师伯是极为尊敬的,虽说二师伯的过往不堪回首。但他真心悔悟,之后便再没行差踏错过,对于同道中人也颇为隐忍,凡事总是自己忍而又忍,而不肯怪责别人,有时被别人欺负到了让弟子都看不过去。但他便是这样隐忍的。总怕自己做了什么给人口实于灵山不利。韩一鸣全然不相信二师伯是要离开灵山的,但看二师伯虽是语气温和,却是说不出的果决,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喊出这一声来,便不知该怎样说下去了。

    黄静玄却不理他,只道:“请掌门允可。”丁五默不作声,片刻之后,道:“师叔当真决意如此了?”黄静玄道:“请掌门允可。”这话一说完,平波道人便道:“丁掌门,静玄道友去意已决,你又何必留难他呢?让他离去罢!咱们的事不必与此有什么牵扯罢,若是有什么牵扯,咱们不也没什么意思么?”韩一鸣此时一听他出声,便心头有气,但丁师兄还未发话,自己不便有什么动作。只是将鸣渊宝剑捏得快要断了。平波道人的笑容越发欢畅,对着黄静玄道:“静玄道友,我可是真的为你力争了哦!”

    想是黄静玄的背弃师门令他无比快意,他面上笑容不断。这边灵山弟子都快要气炸了,但对方来的人多且不说,还奇形怪状。平波道人必定有备而来,这边诸人要做何动作,都须小心才是。丁五道:“平波道长,此刻我二师伯还是我灵山的师长,既便他老人家要离开灵山,也是我灵山派的事,我做小辈的,自然要问问长辈的意思。莫非是我要问的不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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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虽然晴了,但还是很冷。

六八八、 杀

    韩一鸣自来都认为丁师兄禀性淳厚,说出话来也极是谨慎,这时却听出一丝说不出的意味来,心道:“原来师兄的浑厚禀性也最为犀利。”果然平波道人变了面色,丁五一句话戳中了此事的要害,黄静玄此刻还是灵山师长,丁五既未同意他离开,也未说一定要他留下,平波在一边起哄,自然是要被别人鄙视的。平波道人在丁五面前碰了个软钉子,只得闭口不言。他不言声,他门下弟子自然不敢出声,与他同来的其余人也不便出声了。

    丁五道:“师叔,您果真想好了,要离开灵山么?”灵山弟子都看着黄静玄,期盼他说“不”。其中还有黄静玄的弟子,他们也不能相信师父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灵山。黄静玄看了看站在丁五身边的弟子,道:“掌门,我已然想好了。我来灵山,已有几百年了。到了这个时候,该离去了。请掌门允可。”他语气一丝不变,仿佛说的只是一件小事,而不是离开灵山这样的大事。灵山弟子也说不出话来,伤心、难过、失望俱都涌上心来。

    司马凌逸离去,灵山弟子只是伤心。毕竟他只是一位师兄,哪怕他带走了那许多师兄,但他们毕竟都只是弟子。弟子离开,于灵山没那样大的震撼。但师长离开灵山,并且是在这个时刻,自然会令灵山弟子心思浮动。

    韩一鸣只看着丁五,丁五神色丝毫不变,韩一鸣不得不感叹丁师兄的定力极好。到了这个时候,还面不改色,语气平静,着实非常人所能了。再看赵浩洋,也看不出异常来。正自叹息间,只听丁五道:“师叔,您果然想好了,那便去罢!”黄静玄道:“好!”

    这个“好”字一说出来,平波道人那边又发出一阵声息来,却是他门下弟子七嘴八舌地说黄静玄十分厉害,离开灵山只会修为精进,另辟一方天地。黄静玄却一语不发,站了片刻,对着翠薇堂中悬挂着的那幅字细看。看了片刻,道:“掌门,是否我也是说三回凌逸说的那话,便不再是灵山弟子了?”丁五道:“师叔说的没错。”黄静玄道:“好!那我知了。”

    忽然有人忍不住道:“师父,您老人家就不再想一想了么?万一将来后悔……”韩一鸣向出声处看去,乃是一位师兄,想必是二师伯的弟子,因此叫二师伯为师父!黄静玄道:“我是不会后悔的,万事皆无可后悔的!”他停了一停,平波道人已插进来道:“万事无可后悔,是呀,道友这样的修为,有何可后悔的。离了灵山,你一样修行得了。司马凌逸都想成为一代开山鼻祖,他的修为可比不过道友你。他想成一派之尊,那还难着呢,不过道友若也有此想法,却是比他有胜算。”他一席话煽风点火,无非怕的就是黄静玄改变主张,不离开灵山,成为他的劲敌。他这打算连韩一鸣这样的年轻弟子都看出来了,但碍于有师长掌门在场,又是大敌当前,不愿与他有这口舌之争。黄静玄道:“是,道友说的是。只不过我却没想过我也能开山立派。但离开灵山,我是绝不后悔的。当来之时便来,当走之时便走。”

    平波道人笑道:“道友襟怀洒脱,着实令人佩服。司马凌逸也是如此,都会大有作为的。”黄静玄摇了摇头道:“我离开灵山,将来绝不会后悔。但是凌逸,却是绝对要后悔的,不过迟早的事罢了,他后悔的日子随后便来。不过我,却是从不后悔的。”说着,他对着那幅字开始整顿衣冠。这边灵山弟子都闪开来,不敢再拦在他前方,知他要给师祖写的这幅字行礼。

    黄静玄对闪开来的灵山弟子面露笑容,随即对着那幅字行了三个礼。站起身来,对平波道人道:“好了,道友,我要说那句话了,请你们都替我做个见证。”平波道人一干人笑道:“嗯,请说,我们都替你见证。”黄静玄道:“好,多谢。”停了一停,道:“我自此不再是灵山弟子了!”

    他一连将这话说了三遍,堂内鸦雀无声,不止灵山弟子不出声,连同与平波道人同来之人也不出声了。人人皆看着黄静玄,要将这话听真着些!三句话说完,黄静玄抬起右手来,平波道人身边一个弟子道:“咦,黄前辈,你还拿……”

    韩一鸣也看见了,黄静玄手中还拿着灵山的劈风宝剑,黄静玄手一动,那弟子话音未落,人头也落地。平波道人愣了一愣,道:“静玄道友,你为何要杀我弟子?虽说我弟子多,但你……”黄静玄道:“我不止要杀你的弟子,我还要杀你!”说着手中的宝剑一劈,劈风宝剑剑刃之上已溢出无数剑光来,已对着平波道人直劈过去。

    饶是平波道人修为不低,立时飞身而起,将一面铜镜挡在胸前。劈到他面前的剑光都被铜镜挡住了,只有一道剑光处他脚下掠过,将他的衣角掠了一片下来,平波道人身后躲闪得不是那样快捷的弟子被掠倒了一片,一片鬼哭狼嚎,钱若华也被剑光扫中手臂,失去了半条膊胳。平波道人大叫:“你莫不是失心疯了?”黄静玄一脚将倒在地上的弟子尸身踏住,将身前的衣襟撩起来,系在腰间,提起宝剑来道:“咱们也有几笔帐该好好算算了。不是么?”

    这一下骤然生变,那边众人都愣住了。黄静玄突然变脸,他们显然十分意外。这边灵山弟子却是心中透亮,黄静玄离开灵山,是他要大开杀戒了!他不愿自己所为被别派作为攻击师祖的借口,因此离开灵山。韩一鸣眼中一热,黄静玄脚一抬,将脚下的尸身向平波道人踢去,道:“怎么,你不是要算帐么,来来来,咱们好好算算!”平波道人却是一时明白不过来,不止他,连与他同来的人都愣住了。平波道人道:“静玄道友,你不会是杀错人了罢?我门下弟子可没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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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又是周末了,每周最幸福的日子呀!

六八九、 黑门

    黄静玄提起宝剑来,在衣袖上抹了抹,道:“我杀错人了么?失手失手,再所难免。”韩一鸣忽然发现他背心有一道虹光悄悄闪现。黄静玄对着前后看了一看,韩一鸣忽然察觉面前的二师伯不是他从前识得的二师伯了。面容不再和蔼,眼神不再温和。他面上块肉横生,目光阴鸷,嘴角一边扭向上方,另一边扭向下方,神情狰狞可怖。韩一鸣自来也不曾见过二师伯是这形状,二师伯从前是谆谆善诱,和蔼可亲的。即便是别人欺负上来,他也是一昧忍让的,这时却全然变了个人。随着他面上神情变得狰狞,他本来有些肥胖的身形也变得魁梧起来。一道道青筋自他头上面上突了出来,韩一鸣猛然听到二师伯背上有一种奇怪的声响,似是他轻声说着什么,但却听不分明,那声息隐隐传入耳中,却是含糊不清!

    平波道人道:“静玄道友,你杀了我的弟子,你……”他忽然恍然大悟,道:“你是要杀我的弟子?”黄静玄道:“不是,我怎会杀你的弟子。我杀你的弟子何益?”平波道人不禁又有些犹豫,他不杀自己的弟子,那他这样做是为何?莫非是拿自己的弟子试剑?之后杀灵山弟子?可这也说不过去,为何他试剑便要杀自己的弟子呢,不会干脆杀几个灵山弟子,一举两得么?难不成是灵山弟子都是他朝夕相伴的弟子,他下不去手?

    黄静玄冷冷地道:“平波,难怪你这一生遭遇如此,你这样愚笨,如何当得一派掌门,难怪万法玄门会灭在你的手上。你这最后一任掌门,可真是差劲得很呀!”韩一鸣愣了一愣,平波道人是万法玄门的最后一任掌门!自己没有猜错!向平波道人看去,只见平波道人满脸紫胀,心知二师伯说中了他的软肋,不论万法玄门是怎样消失的,他这最后一任掌门都逃脱不了罪责!

    只听黄静玄又道:“平波,你背弃你原来的师门,不过因为一己之私,你害你的同门都死于非命,也都因你心术不正。我如何能你与这样的人同处于一处呢?”平波道人怒道:“你血口喷人!”与他不同的是黄静玄虽是面上显出狰狞之色,除却狠辣之外,却无悔色。黄静玄道:“我是血口喷人么?你的师兄弟们是怎么死的?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明白!”平波道人咬牙切齿地怒吼道:“那是你那作恶多端的师父灵空杀的!”

    此言一出,这边灵山弟子大多都怔住了。韩一鸣心道:“不会罢!”但却想起自己梦过的那个梦来,那是师父记得的往事,梦中师祖也没有否认此事,想必不会是假的。只听黄静玄哈哈一笑:“那你也好意思说出来!你叫了你同门师兄弟,二十多人同来为难我先师。难不成我先师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么?你可是要取我先师性命的。我先师杀他们,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我适才不是与你说了么,失手失手,再所难免!人这样多,不错杀几个,着实是不太可能的。错杀了你也不要戒意。不过你这万法玄门的掌门也太令我小瞧了,带了这么些位师兄弟来杀我先师,不能奏效不说,反被我先师杀得……哼,你也不成器得很!我杀你做甚,我要杀的是你!”

    平波道人早就气得面色变紫,此时面色有了转黑的样子,忽然他抬起手来,手中的黑桃木剑上,一道道黑气直溢出来,向着这边扑过来。他身边众人都面露凶光,对着黄静玄直扑过来。他们人多了灵山弟子数倍,但灵山弟子早有防备,都各自提起剑来,正要扑上前去,忽然眼前一亮,一道虹光自黄静玄背心闪出来,将灵山弟子都隔在了虹光之后,平波道人黑桃木剑上的黑气都被拦住了。黄静玄也不慢,他的劈风宝剑化出几百柄宝剑,如雨点一般向着那边洒过去。韩一鸣正提剑要上前,后襟却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赵浩洋站在身后,而赵浩洋身后却出现了一道黑门!

    那门里黑如墨色,身后他的师兄师姐们已不在了十之八九,韩一鸣愣了一愣,赵浩洋已道:“快走!”韩一鸣立知师兄师姐们都自这门内出去了,但看平波道人带来的人太多,哪里会离去,道:“师父,……”赵浩洋已道:“快走!他们人太多,灵山弟子哪能都折他他们手下。一个个都这样让人费心。”韩一鸣道:“我……”赵浩洋一把抓了他,将他向那黑门内一甩。他举重若轻,韩一鸣早已摔入门中,不知道师父这一摔,竟是如此大力!

    黑门之中,漆黑如墨。韩一鸣大急,灵山弟子都要与师父师伯一同面对平波道人,却不料师父一把便把自己推入了黑门之中。这黑门也怪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翠薇堂之中,还有这样的一扇门,真令人意外。这黑门之中,极为宽阔,却是看不到什么,忽然耳边听到有声息,黑暗之中最是警惕,忽然一点光亮亮起,映出一个人来,却是顾清泉。

    韩一鸣松了口气,道:“师兄,是你呀!吓我一跳!”顾清泉道:“师弟,你也吓我一跳!”韩一鸣道:“咱们怎生出去?”顾清泉道:“出去倒是不难,可我……”韩一鸣道:“我说的是咱们自来处出去!”顾清泉道:“我也是想自来处出去,这才退回来的。咱们再找找看!”韩一鸣也点起梵心烛火来,二人找了一回,只有一处有一个小小白点,他欲向那方去,顾清泉道:“那是出去之路,咱们出去便回不来了。”韩一鸣急道:“那咱们如何是好?”顾清泉道:“这怎生是好?定然是师父封住了来路,咱们不能退回去。”二人犹不死心,又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但除却前方一点白光,便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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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周末很冷呀!大家一定要注意不要生病了!

六九零、食龙

    韩一鸣越找越是担忧,那些奇形怪状之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也不能以寻常弟子认之。他们若是为难师父师伯,比之平波道人门下那群弟子,只有更加厉害的。其中如有修为与师父师伯差不多的,只怕师父师伯二人独力难支,都不能……这样一想,心中绝望,更不愿出去,只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摸索!

    忽然一点萤光飞近来,韩一鸣道:“看!”顾清泉也看到了,二人对望一眼,心一横,道:“咱们不如跟着走走看。”二人跟着那点萤光向前走去,那点萤光始终在前方,忽停忽走,二人走了一阵,忽然眼前一亮,不知走到了哪里。

    眼前一片荒芜,什么都没了,韩一鸣从未见过灵山之上有这样的地方,一时愣住了。但转头看见一道已被土填了一半的山溪和一条已断开的土路,忽然明白过来,这里就是静心院!就是他们所居的静心院!只是这时再看不到静心院的影子了,二人都愣了,抬起头来,才见上方天空乌云已成了血红色,展眼四周,却看不到神兽与那几条龙!但静心院成了这样,无疑与它们的争斗相关。

    猛然间,一股大力向下压来,韩一鸣与顾清泉都站立不住,倒在地上,只见天空之中露出一截金光灿然的龙身来!它们还在灵山之上,它们还在争斗!静心院无影无踪也就不出乎意料之外了!

    一个巨大的影子闪现出来,神兽的头自云中露了出来,它额头生有四道眉毛,两道浓粗,两道细且直。一双巨眼,眼眶极大,但眼中闪着两点火光却极小,鼻型宽阔,两支獠牙,自一张四方巨口中伸了出来,口中时不时喷出串串火苗。它全身披着的火网都熊熊燃烧,下方二人都觉得热力直逼过来,再逼近些,怕不将二人烤焦了?青龙琉璃一般的身躯里有道道灵气流蹿,它的长爪一边长大,骨节苍劲,除却爪尖金光灿然之外,一色浓黑,黑得连掌心的麟片都是黑色!但它的另一只爪,却隐藏在迷雾之中。但它身形扭动之机,那只前爪也露了出来,这只爪比另一只小了许多,晶莹剔透,色泽黑中带青,仿佛是宝石化成的一般。

    青龙那只大的手爪向着神兽抓去,每抓一下,都抓出滚滚霹雳。霹雳声如同贴着韩一鸣头顶过去一般,令人须发竖起。两条金龙与一条白龙裹挟着风霜雨雪,忽上忽下,与神兽搅作一堆!韩一鸣正看间,忽然见青龙那宝石一般的前爪上亮了一亮,想也来不及想,便大叫一声:“小心!”他这里刚叫出声来,青龙的那只前爪已如闪电一般抓在了神兽身上!

    立时便见神兽身上开了一道,似是皮开肉绽,却全然没有血肉纷飞!韩一鸣大叫一声,一个霹雳已落在了他身边的地上!焦土飞扬,韩一鸣只觉半个身子都木了,那霹雳与砸在他身上无异,震得他耳中轰响不绝,头痛欲裂、眼前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韩一鸣心道:“我死了么?”转念一想:“我还能想,头还会痛,我便没有死!”紧咬着牙关,慢慢察觉手脚都缓和过来有了刺痛,虽说身上如被利针扎一般刺痛不已,却好过麻木得没有知觉。

    他眼前也慢慢亮起来,上方天色狰狞可怖,血红色的天空,让人眼前发晕。此时翻卷的云团之中,时不进闪现出神兽与三条龙的影子来。韩一鸣眼前黑暗去尽,盯着上方,神兽那巨大的影子上已然有了几道青黑色的划痕。那是青龙那只隐藏着的爪子抓出来的!不知那神兽是什么神兽,白龙金龙在它面前全然没有威胁,它们被那神兽一挥便挥开了,神兽那尖利的长爪自它们身上扫过,都会留下痕迹。韩一鸣已看到白龙、金龙身上的麟片都不再完整,有脱落的样子。不知是被抓掉了龙麟还是被抓得躯体残缺了。

    忽然一条金龙对着神兽头上咬去,它怒张大口,口中的长牙闪烁着凶光,对着神兽的面上扑上去。韩一鸣看它身躯扭动,卷起一阵旋风,大吃一惊。同时另一条金龙与白龙正缠着神兽,绕着它被青龙抓开的伤处下爪,也不知那神兽痛与不痛?倒是青龙,只是守在一边,只有看白龙、金龙被挥开了,才扑上去。也是一击便走。韩一鸣只担心神兽寡不敌众,虽说金龙、白龙都不是它的对手,但它们都是灵兽,一个足以让人震惊,何况三个,又都不是等闲之辈,神兽能否支应得过来。

    神兽动了一动,对那已缠斗不已的白龙金龙全然不理,似乎它们抓它的破口它全然不在意,却一把便将扑到它面前的那条金龙抓在它巨大的手掌中!那条金龙与不小,但被它抓在掌中,却是抓了个牢实。神兽抬起手来,另一只手掌抓住那条已被它抓住的金龙的龙身,一扭一绞,韩一鸣只听耳边传来巨声咆哮,天上雷电交加,震得下方的地也微微发颤,神兽两掌中的金龙,已被扯成了两段!一阵香气扑面而来,上方洒下点点金汤,是金龙的血么?韩一鸣骤然想起白龙死的时候,也是这样淋淋漓漓的血点。白龙死时,他伤心到极点。现下轮到金龙了,却也高兴不起来。

    那被扯成两段的金龙还在神兽两掌之中扭了几扭,它尖利的爪子都抓进了神兽的手掌中去,但却已无济于事了,过得片刻,它身子与四肢都软垂下来,它也死了。看见青龙杀白龙之时,人人都目瞪口呆,看见神兽杀金龙,韩一鸣同样是目瞪口呆,好容易透得口气,却见神兽将带着龙头的半截龙身凑近自己口边,一口咬下!

    它这一咬,将龙头咬成了两半,神兽将金龙的龙头凑到口边,嚼吃起来!对在它身边扑来扑去的另一条金龙和白龙看都不看!任它们的利爪与裹挟的风雪都扫在自己身上!韩一鸣大为惊异,心道:“这也能吃?”但看神兽吃得津津有味,似乎那是天下至美之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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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天气真的很怪,天是晴了,但还是很冷!

六九一、宁愿

    青龙直扑上来,但神兽全然不曾看见它一般,只是对爪中撕成了两段的龙身嚼了几下。青龙那只隐藏着的龙爪对着神兽抓来,神兽也全然没有看见一般。它嚼了几下,将巨口中的龙身吐在地上,另一只掌中的龙身也被它抛下。金龙残破的龙躯落在地上,腾起道道尘埃。韩一鸣觉得地面都微微发抖,虽说看不到金龙的残躯落在何方,但知晓它落下来,也会将灵山砸出一个大坑。

    天空之中电闪雷鸣,只是映衬这雷电的不是乌云,而是血一般的红云,看得人眼目昏盲。神兽吃了金龙的头后,吐出一串火花,那火花直吐在青龙龙头之上,韩一鸣分明看到神兽的眼中有了点点金光,青龙一条长尾自上空掠过,下方韩一鸣与顾清泉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好似要被压扁了一般,连眼珠都向外突出,越来越黑,脑中发涨,身上如有千斤之重,韩一鸣甚而听到自己的骨头都“咯咯”作响,二人都忍不住大叫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红光才消失不见,身上的重压也不在了。韩一鸣吸了口气,眼前也看得见了,坐起身来,青龙神兽都不见了,上方天空变得空荡荡的,乌云不再翻滚,但一时之间也散不开去。看顾清泉,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韩一鸣连忙爬起身来,叫他:“师兄,师兄,你还好罢!”

    顾清泉睁开眼来,看了看四周:“唉,我还以为要被压扁了!”坐起身来,此时连他们身后的小道都无影无踪了,山壁已变成陡直的一片,小溪则没了踪影,再下方也没了翠薇堂了。韩一鸣心中虽有些难过,但却还是道:“师兄,我们先下去,去……”他正想说去翠薇堂,却见远远地飞上几个人影来。韩一鸣道:“不好!”二人都长剑出鞘,那几个转眼已来到面前,当先一个便是虞卫佑!

    虞卫佑对他们一笑:“你们跑得倒快!不过能跑到哪里去呢?”他越过二人飞开,他身后几人对二人不过看了看,便掠过二人飞开了,韩一鸣不知师父师伯怎样了,也不愿出口问他们。顾清泉道:“师弟,咱们快走,师父师伯准是被平波道人与他门下弟子缠住了。咱们赶向前去,可不能让他们小人得了便宜。”韩一鸣看了看他们的来路,一咬牙,道:“快走!”

    二人也直追上来,不追上倒罢了,追上来一看,简直气愤之极!灵山之上美景已毁得差不多了,连幻镜湖都没了,但想来是青龙来得太快,与神兽的争斗也太快,被它们争斗之中铲平了的灵草灵木都还没死透。木芝、肉芝、仙芝四处奔跑。韩一鸣虽知灵山灵草灵木极多,但哪里想得到会有这样多!令他气愤非常的是,虞卫佑一伙人,正在此间捉小人小马呢!小人小马虽小,却不甚灵活,被他们捉了许多在手中。韩一鸣眼见其中一人正边捉边将一匹小马送到口边去,气得大喝一声,鸣渊宝剑当空就劈下去!他不过一劈,鸣渊宝剑却无端长了许多,一剑将那人的手连着小马都劈了下来,掉在地上!

    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翻滚起来。韩一鸣展眼一看,他不过劈中一个,虞卫佑也捉得甚是欢快,哪里还忍得住,此时都管不上口诀了,提剑乱劈,但他每一剑劈出,剑光都变得宽阔许多,并且也长了许多。虞卫佑见他一剑劈来,动作极快,弯身便躲。他一躲,自他背上便飞出那柄圆斧来,拦在他身前,韩一鸣气得眼都红了,一气劈砍,那圆斧左转右转,将他砍过去的剑锋都拦住了。只是他的鸣渊宝剑这时有些异样,每一剑砍出,都会有无数道剑光在剑锋之上缭绕,见隙便钻,虞卫佑的圆斧转得再快,都不能拦得密不透风,丝丝缕缕的剑光挨近他身边,转眼便将他身上拉了几道口子。仅只是几道口子虞卫佑也不放在心上,但身上被划开的多了,虞卫佑也有些不耐烦,对韩一鸣道:“你灵山这许多东西留着也是白浪费了,它们都要死了,你不知伤树要伤根呢,这树都倒得没踪影了,它们也撑不了多久。到时化了去,也是浪费。不如拿来我吃几个,总比它们白死了的好。你心痛什么?这样多,吃几个算得甚事?”

    韩一鸣气极,吼道:“它们便是全化了,也不许你吃!”一剑剑向着虞卫佑劈去,虞卫佑也不理他,将手中的一匹小马向着口中塞去。韩一鸣一剑便向他面上劈去。他剑一动,虞卫佑的圆斧便向着剑锋迎来,但韩一鸣这一剑是气愤之极、惊怒交加之际劈出的,剑锋之上的剑光如同毫猪身上的尖刺一般自剑锋之中透出来,如同蓬箭雨一般散开,却都向着虞卫佑射去,只是有的快有的慢,但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虞卫佑的圆斧只拦住了鸣渊宝剑的剑锋,对于那如雨点般射过去的剑光,只拦住少许,那蓬剑光都落在虞卫佑身上,将他手中抓着的小人小马都割成了碎片,连他送到口边的小马都被劈成了几片。

    那小人小马被劈成几片后顿时色泽变化,地上的还好,都钻入了土中,但虞卫佑手中拿的眨眼功夫就变成了黑色,继而开始融化。韩一鸣愣了一愣,虞卫佑见到口的东西吃不成了,气得面上变色,两道眉毛都倒竖起来,鼻孔大张,一边嘴角上挑,咬牙切齿地道:“我吃不得,你却杀得,是也不是?”韩一鸣狠狠地道:“是,我宁愿他们都死在我的手上,也不愿他们入你那肮脏的肚子!”他气愤之极,虞卫佑也是气恼万分,他早知灵山有的是于修行大有好处的灵物。这时好容易见了,哪肯放过?都捞到手了,半途杀出一个楞头青来,将到口的宝贝都毁了,这气如何不来?狞笑道:“好,那你可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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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又要上班了,努力呀!

六九二、圆斧

    他口中说着,手指一动,那圆斧已飞到面前,飞速旋转。旋转之际,韩一鸣一剑接一剑对着他砍过去,忽然那圆斧之中,飞出另一柄圆斧来。韩一鸣手上略慢了一慢,却是不停,他此时气极,鸣渊宝剑上如同生满了长刺一般的毫猪,剑光都变做了利刺,手中的鸣渊宝剑也不再似宝剑。但虞卫佑的圆斧却是一柄又一柄滋生出来,韩一鸣定了定神,手上却是不停。虞卫佑绝不是什么善茬,自己不能手软,也不知能否敌他得住,若是敌不住……他忽然收住念头,绝不去想。

    虞卫佑的圆斧已经幻化出无数柄来,都已逼到他的面前,虞卫佑在后方面带冷笑,双手挥动,无数柄圆斧都向着韩一鸣逼过来,这许多圆斧同时旋转,转出旋风,韩一鸣已觉自己衣裳都被旋风拂动起来,看到了圆斧锋利的刃边,都侧过来向自己逼来!韩一鸣定了定神,一剑剑劈去,要将那圆斧都劈开。但圆斧为何越来越多,韩一鸣只能将逼近身来的圆斧都劈开了去,至于还未逼到身边的,他全然无暇顾及!

    他左支右挡,虞卫佑哈哈大笑:“你就等死罢!我的圆斧迟早割下你的头来!”韩一鸣咬牙切齿,明知圆斧越来越多,越逼越近,若是有圆斧自自己的颈间划过,或是扎入胸口,自己便会死的!但哪里肯手软,将长剑一剑剑向着虞卫佑砍去,却是不能解此危急。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来,自己凭的宝剑之力,虞卫佑凭的是什么?是他的法术!自己最不怕的便是法术,若他真背了这许多圆斧上来,那自己是死定了!可这些圆斧都是自头一柄圆斧之上幻化出来的,虽说也有法力,也能伤人,但只要自己破了他那柄圆斧,便能解此时的危难!

    韩一鸣定了定神,每一剑砍出去,手指都敲击剑柄,心中念如影追风剑口诀,每一剑都带着无数剑光出去。只是这时的剑光不再似从前的剑光,而是自剑身上飞出如雨一般的细碎剑光,半飞到面前的圆斧击破。他剑光如雨点一般密集,却不再似从前那般一道追一道,果真是有利便有弊,只是这如影追风剑只能应付眼前,虞卫佑离得远远的,要破他法术,要么就是找到那柄最初的圆斧,要么便是逼近他身边止住他的法术!但这个时节自己应付不暇,哪里还能静心去看那柄圆斧在何处?他不想倒罢了,这念头一冒出来,眼前的那许多圆斧都没了,只有虞卫佑与他面前一柄飞旋的圆斧出现在眼前。韩一鸣大喜,此时知晓了他的圆斧所在,自己便能破他这个法术。只是虞卫佑离得太远,如何才能活着到他面前呢?忽然间想起二师伯教的千钧斩来,韩一鸣心中一动,不再念如影追风剑口诀,转而去念那千钧斩。

    他这里换了口诀,手上却丝毫不慢,鸣渊宝剑的剑光没有先前那样密集了,圆斧逼近身来,将他身上划开几道口子。韩一鸣身上一连被划开数道,他皆不在意,只是鸣渊宝剑的剑光越来越少,只能将逼到头胸处要害的圆斧击开了,韩一鸣身上被划开的破口越来越多。虞卫佑哈哈大笑:“没了你灵山的宝物,有你也不错。你是灵山诛魔弟子,不过修为却不怎地,真是浪费了你诛魔弟子的灵力,就这么两下么?真没用!不过,我很喜欢。正合我用!”

    韩一鸣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心中将千钧斩的口诀念得越来越快。他曾经用过这一招,现下再试一试,全当放手一搏!忽然手心一热,胸口、眉心都一热,韩一鸣大叫一声,鸣渊宝剑已带着他冲天飞起,向着虞卫佑直扑过去!虞卫佑大吃一惊,但韩一鸣来得快得不可思议,未及眨眼,已扑到他面前,仓促之间,圆斧一动,拦在身前。韩一鸣不料这回千钧斩这样快便用上了,一时心喜,手下也狠狠向下压去。

    虞卫佑的圆斧在鸣渊宝剑的剑锋触到之时已裂成两半,韩一鸣的宝剑直直劈切下去,将他的身子自头以下的肩部一切为二!虞卫佑倒在地上,韩一鸣落在地上,回头一望,那圆斧幻化出来的无数幻影都没了。但却也看见顾清泉身边刀剑纷飞,他独自一人对着与虞卫佑一同扑上来几个人大打出手,却不落下风。韩一鸣此时知晓这位师兄的武修也有火候了。他一举一动都舒展大方,起手收势都颇有章法,称得上英姿飒爽,与自己的慌乱出手全然不同。

    他与那几个要逼到他面前来的修道之人相距不近,但他们却是逼不过来。顾清泉手中剑光缭绕,刀光霍霍,剑刃刀锋之上,不停有道道灵光闪出,将对方几人逼得手忙脚乱。他的灵光扑过去之时,颇有汹汹气势,因此那几人想要逼近来,却是不能!

    韩一鸣手脚酸软,但却不愿罢手。正想扑过去,忽然又见有黑影自下方飞上来,并且人数不少,正打点了精神要扑上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道:“寡不敌众,快退后!”这个声音却是丁五的,韩一鸣回头一看,不见丁五,哪里肯退?正要向前,忽然身后有寒风吹来。丁五的声音道:“快退后!”韩一鸣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黑门,与在翠薇堂中见过的黑门一般无二,正要叫顾清泉,顾清泉已如离弦的箭一般,倒飞回来,自他身边擦过。他自韩一鸣身边擦过时大叫:“师弟,快退!”没入那道黑门之中。韩一鸣心有不甘,但那十数人已扑了上来,反倒对他叫道:“这里有一个,抓住别让他跑了。”这声音他也极熟,正是钱若华的。他一只手臂被包着吊了起来,韩一鸣亲眼见他被二师伯一剑斩下了臂膀,居然不退反进跟了上来,可见他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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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数九的最后一天,天气真的开始变暖了!

六九三、劈风剑

    这人极之狡猾,韩一鸣也知自己落入这些人中,只会令师兄担忧,看了看地上,除却死了的小人小马,再无活着的!一咬牙,退入黑门之内去。他退入黑门,还见几名簇拥着钱若华的弟子都扑上来抓自己。只是他们行动再快,也快不过他后退一步。抓了个空,那黑门瞬间消失,他们都抓了空。四处找寻,哪里找得到?

    韩一鸣退入黑门之后,正要回身,忽然一样东西刺入他的眼睛,钱若华未受伤的那只手中,拿着一柄略带金虹光泽的宝剑,劈风宝剑!韩一鸣简直直了眼睛,那是二师伯的宝剑!到了他的手中?真的是劈风宝剑么?他不敢想信,想要再看一眼,眼前已是一片黑暗。韩一鸣全身都麻木了,一个硬块,梗在了他的胸前。二师伯呢?他真的不回来了么?虽然二师伯声称自己离开了灵山,不再做灵山弟子,但韩一鸣认为,他就是自己的师伯,灵山的弟子,从前是,如今是,以后也是。可是他的宝剑,怎么到了钱若华的手中?那真的是他的宝剑么?

    黑暗之中,韩一鸣泪流满面,胸中的硬块梗得他痛楚不堪,再也忍不住哽噎出声。忍而又忍,却是忍耐不住。在黑门之内站了一阵,但眼中泪水却是止也止不住。忽然眼前一亮,黑门消失,他站在了一条山梁之上,只听身后顾清泉的声音道:“师弟,你这么久不出来,真令人着急!你,咦,你怎么了?”韩一鸣用力抹去面上泪痕,哽噎道:“没事!”他不敢回过头去,顾清泉却自背后走上前来,对他看了两眼,道:“没事你哭些什么?”韩一鸣哪里经得住这一看,眼泪直涌出来,扭脸避开。这一扭头,才见身后站着十多名师兄师姐,连丁师兄也站在其间。他们都站在了刀砍斧削一般的山梁之上,翠薇堂内退出来的师兄师姐三十多人,此时却只有十来人站在他面前。

    丁五道:“师弟,你看见什么了?”韩一鸣将心中的硬块用力咽下去,道:“没看到什么,没什么师兄。”丁五道:“师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韩一鸣道:“别的师兄、师姐呢?”丁五道:“大家走散了!付师弟开了门,但进入其中之后,能走到哪一个出口,却与大家各自的修行有关。因开得仓促,大家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不过左右不会出灵山。”只听一位师兄道:“惭愧。我法术不到家,以至于害得大家不能同到一处来。”韩一鸣看他形貌也不年老,与年陆敬新师兄没什么区别,想来也是一位年轻的师兄。正想着,忽然身边灵光一闪,一个人自其中冲了出来,也是一位师兄。丁五道:“冯师兄呢?你可见着冯师兄?”

    只听一个声音道:“丁掌门不必挂念,我也出来了。”又一个人凭空出现,却是一位年长师兄。韩一鸣之前只当年长的师兄们都跟着大师兄去了,这时看见一位年长的师兄,颇有些意外。并且这位师兄面上神色疲惫,手中还握着一个小人一匹小马,都是雪白晶莹,发出白玉般的光泽来。韩一鸣猛然想起这位师兄自己曾经见过的,跟随顾清泉一同下山的便是冯师兄。丁师兄说他喜好培植异样草木,那他看到平波道人与他带上灵山来的人去捉那些有灵草木来食,不知会是如何的愤怒。冯玉藻咳了两声道:“唉,还是多年没有用过法术了。有些生疏了,也跑不动,若是刘师弟赶来,我怕真是……”

    那先出来的年轻师兄道:“哼,他们想吃我灵山的灵芝,真是做梦!我就是将这些灵芝全都切碎扔了,付之一炬,也不会给他们!死也不能死在他们的腹中!”韩一鸣顿时明了,走散了的师兄、师姐们遇上闯入灵山来捉吃灵山灵芝的人,都与自己一般怒不可抑,灵山的一切,宁可拆成碎粉,也不能留给他们!冯玉藻看了看手中瑟瑟发抖的小人小马,微微叹息,将它们揣入怀中。韩一鸣忽觉伤感,灵山有多少这样的灵芝,都能揣进怀里么?它们都能活下去么?

    付师兄忽然道:“丁师兄,咱们杀回去罢!我不能看着……”他不说后面的言语了,众人都叹了口气,丁五道:“咱们这里人已不多,杀回去无非拼个干净罢了。平波道人带来的人岂只有这几个!他打开了进入灵山的通道,只会有更多有人涌进来。拼个干净是件极易的事,但灵山,从此就没有了。”付师兄不言语了,一位师姐道:“现在这样的灵山,也叫灵山么?”丁五道:“灵山,能不能保住,此刻都不紧要了。紧要的是保住灵山的师兄弟们,有灵山的弟子还怕没有灵山么?”这便是他先前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韩一鸣也知确实如此,但要将灵山这样拱手相让,却是不能。他们来到灵山不会为灵山增辉,只会糟踏了这片清净之地!可如今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糟踏此地了!师父与二师伯拼尽全力,要保住的就是灵山弟子,他们并不是想保住灵山,灵山弟子没了,灵山派也就没了。想到师父与二师伯,韩一鸣眼中一热,牙根紧咬,也不知那柄剑是自己看花眼了,还是真就是劈风宝剑,他都不敢去想那是真的!

    丁五道:“付师弟,等另外的同门过来,你便带上他们离开。再开一道门,这回不要走散了。”那付师兄应了一声,道:“我们当真要离开灵山么?”丁五并不言声,片刻之后道:“韩师弟,我来,你随我去取件物事。”顾清泉道:“丁师兄,我们等你们回来!”丁五道:“不必等我们,若是别的同门到了,你们便先行离去罢。”他抬头看了看前方,道:“若是有许多人过来了,你们也先走。别的同门便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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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周二了,周末在前方,大家加油呀!

六九四、灵体

    一时间众人都七嘴八舌地道:“不成,哪能如此?”“我们等丁师兄与小师弟!”“等三十来人都齐了,咱们再走!”丁五道:“师兄弟们,到了这一步,想必你们也看见了。先来的同门还好,后来的同门,哪一位没有与他们拼过。但他们人数的确众多,平波道长为了这一天,真是处心积虑。他绝不会心慈手软的!”韩一鸣也知丁五说的对,若只有翠薇堂内这几个人,谁输谁赢还不能下定论。但平波绝不止只让这几个人上了灵山。他等这一天,只怕已经等了很久了。他处心积虑,灵山是真的败在他眼前了,一败涂地了!

    顾清泉道:“若不是大师兄临阵倒戈,咱们也不至于一败至此!”一时众人都道:“大师兄那样,还真令人想不到!”“他何时要离开灵山都行,但这个时节,真是雪上加霜!”司马凌逸带走了灵山许多年长弟子,灵山剩下的年长弟子只有冯玉藻一名了,连比他年轻的弟子都有跟随司马凌逸走了的。冯玉藻叹了口气:“司马师兄,一直是想做灵山掌门的!”顾清泉冷冷地道:“可惜天不从人愿。他没有这个能耐。他若做了灵山的掌门,今日之事,还不知是什么样呢!”丁五道:“此事不必再讲了,我与小师弟却要耽搁些时候,大家若是见势不对,便快些离去。不必顾及我们,我与小师弟会来寻找你们的!”

    众人都还有些犹豫,丁五道:“这是掌门之令!须遵照执行!”他成为灵山掌门后,从未以掌门的身份说过什么,此话一出口,众人都愣了一愣,不再言语了。丁五道:“不必担忧,我带了灵山至关紧要之物离开,此处就不再是灵山了!灵山说什么也不能落在外人手中!”说罢,对韩一鸣道:“小师弟,你可预备好去了?”韩一鸣道:“预备好了。”丁五对付师兄道:“付师弟,请我替我开一扇门,让小师弟去聿贪之上取师叔灵体,让我得以到聿喜之上去,取一件要紧物事,这事是灵山最紧要之物,不能让他们发现,因此我们一过去,你便关上黑门。请诸位也不要跟来,不要引人注目!”灵山弟子都不言语,只有付师兄道:“好,请师兄稍待片刻。”

    他右手两指一指,袖中飞出一样物事来,闪闪发亮,却是一柄小剑。不是短剑,而是一柄小剑,这柄剑不过有他手指到中指指尖那样长,剑柄也极小,小得只用两个手指才能捏住。韩一鸣不知灵山上还有这样小的剑,不知这小小一柄剑,有何用处。那付师兄两指拿了剑柄,在空中轻轻划动几下,弯下腰来,在地上,写了一个“门”字。

    这个“门”字写得十分漂亮,笔锋字骨都是绝佳,虽在地上,也看得再分明不过。付师兄收了那柄小剑,伸出手来,他指尖变得如同灯火一般明亮,在那个字上轻轻一点,一道黑门凭空出现!那付师兄道:“掌门师兄请多加小心。”丁五道:“付师弟,你今日只有一次开门的时机了,万万不可浪费。灵山如今的人数,绝不足以与他们硬拼。我将这许多同门的性命都交在你手中了,你可要谨慎从事!”那付师兄点了点头道:“我省得,师兄师弟倒须小心才是!”丁五点了点头,进入了黑门,韩一鸣也跟在他身后,走入其中。

    黑门之中,丁五点亮了梵心烛火,韩一鸣跟在他身后,二人走了几步,韩一鸣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看不到一点光亮,转回头来对丁五道:“师兄你要去取什么?”丁五道:“你快去取白樱师叔的灵根。白樱师叔只要灵根还在,就不会寂灭。白樱师叔已去了有一阵了,都没能取来,只怕有变,你快去!”韩一鸣“哦”了一声,丁五又道:“我去找到如莘,我们要带如莘一同离开灵山。一鸣,你记好,如莘是灵山的山精。我们带她离开了灵山,灵山便不再是灵山了!”二人在黑暗之中走了片刻,前方已有一点白光,丁五道:“快,我们都快些出去。”二人加快脚步,韩一鸣走到白光之前,转眼已站在了聿贪之上。

    可韩一鸣却是睚眦尽裂。聿贪之上,人影重重,全都不是灵山弟子,韩一鸣才闪出身来,便见有十数人将白樱与两位师姐拦在一个角落。韩一鸣拔出剑来,正要扑入去,忽然听丁五的声音道:“白樱师叔不是软弱之人,你快去寻她的灵根!”不知他是否也看到了眼前的情景?一句话提醒了韩一鸣,只要能保得住白樱的灵根,她便不会寂灭。御使宝剑,飞过院墙,只见院内也有人在翻找,还有人骂道:“一穷二白,还说这里有什么宝物,连个像样的家什都没有!这也叫灵山!”

    他们是慕灵山宝物众多之名而来,前来抢掠的。想自灵山夺回几件宝物去,但灵山的宝物,却非他们所想象的宝物。他们对眼前这没有宝物成堆的景象着实难以接受,因此骂道:“这算什么?这也算宝物成堆么?”韩一鸣自门窗向内看去,已见其中桌翻椅倒,与遭遇了强盗一般无二。怒火更盛,若不是记着要将师叔的灵根移走才是最为紧要之事,他已要跳下去杀了他们了!被逼到这一步,杀心自然而然浮上心来!

    好在下方诸人都一心顾着要把灵山的宝物据为己有,无人抬头望天,因而不曾有人看到他。韩一鸣也不敢飞得太低,此时找到师叔的灵根是当务之急,若是再与他们纠缠,便与杀了师叔一般无二!但那院中并没有灵根,韩一鸣仔细找了又找,师叔应不会将自己的灵根种在引人注目之处。屋内都是青石地板,不会种有灵根的。御使宝剑飞出院来,围着勤莳院飞了一圈,忽然在一院后一处无人的墙角看见一株半人高的小树,细看之下有些眼熟,不禁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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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冬赏雪,后面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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