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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魔传全文阅读

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二零、狂奔

    只是连累了师兄,十分不忍。他不时伸手指入口中去,将自己的舌头上抓出血珠来。虽说是在口中伤口不会快些长合,但那揭去了硬痂的舌头也慢慢止住血,有痊愈之状。但这时的痊愈便是让他更加干渴,韩一鸣怎能在这时失去那唯一能滋润自己的甘露?不停将舌头上抓出血珠来。

    但如此一来,时刻长久了,耳中的鸣叫声便更加尖锐,并且再无消散减弱的时候。脚下也越来越软,韩一鸣只担心丁五七窍一直出血,却不知自己也是一直流血,只不过自己流的血,都已被自己咽入腹中了。他越来越疲累,到了后面,已不能再跑,只能驼着丁五一步步向前走。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全身力气。甚而坐下来后,才将丁五平放在身边地上,便有些神智恍忽,眼皮不由自主合了起来。韩一鸣自知是累极了,用力拧自己的手臂和腿,强迫自己醒来,好背着师兄向前走。他倒也想倒下身来,好好睡上一觉。但却是不敢,谁知这一觉睡过去了,还会醒来么?便算是会醒来,这一觉必然也耽误时刻,延误了走出此处的时机。

    他背着丁五,一脚深一脚浅,向着前方走去。力气用尽,不由得全身颤抖,但双手始终紧紧勾着丁五的双腿。觉他身子要滑下自己背脊了,就用力向上一耸,将他背好。丁五在他背上摇摇欲坠,他也是摇摇欲倒。他脚上的麻鞋早就不知于何时走掉了,光穿着袜子,好在这里不是荆棘丛生之地,落脚处除去太软费力之外,倒也没什么尖刺,让他落脚不得。

    韩一鸣不敢停下来,但眼前却是昏花,或是一片漆黑,或是金星乱冒。咬紧了牙关,也不顾眼前看到什么,只是用力向前走去。忽然脚下一湿,不知踏到了什么,韩一鸣正在头晕眼花中,咬了咬牙,才向脚下看去。脚下一片黑暗,却漾起鳞鳞水光,凉凉的水正自他脚面上流过。韩一鸣愣了一愣,身子“扑嗵”一声沉入水中!他不会水,惊慌失措,哪里还勾得住丁五的双腿,松开了手,直落入水中去。而他背上的丁五,却慢慢向水面浮起。韩一鸣却也不慢,一把就攀住了丁五浮起的身体,好在他是面向上浮起,摸了摸他的鼻端,气息依旧不曾断绝,这才舒出口气来!再向四周望了一望,才明白过来,他们已走出了东方之门!

    头顶有一个不那么圆满的月亮,月光洒在水面,再宁静安详不过,只是韩一鸣看了也无从知晓日子。他周身都被水蜇得生疼,他惊惶之中喝了两口水,咸涩不堪,海水灌入口中如插了一把刀子进来一般,刺得他口中生疼,却也让他神智立时就清醒了来。韩一鸣愣了半晌,才是一喜,继而却是一忧。一喜是走出了东方之门,一忧则是自己不会水,此时还是借了丁师兄这水中却是连想跑都不行。定了定神,先便是念御剑诀。

    他不知念了多少遍,鸣渊宝剑却是踪迹全无。白龙果然封住了他的鸣渊宝剑!韩一鸣着实无计可施。这水咸涩不堪,明明就是海水,四周虽是黑暗,却是看不到边际,他如何才能出去?韩一鸣定了定神,忽然在心中念道:“大师伯,大师伯,你听到弟子的声音么?弟子无能,要求你老人家相助!”无数次大师伯都在他心中呼唤他,韩一鸣不知自己的呼唤可能被大师伯听到?但已然无计可施,倒不如试上一试!

    但无论他怎样呼唤,皆没有回应。韩一鸣猛然醒悟过来,这里是水口之内,大师伯便是听到了自己的呼唤,赶来相救,也要过水口,来到了,只怕已来不及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道:“灵山,果真回不去了么?师祖,来日之忧弟子无力承担了!”他心中已认定那人是师祖了,自己是无能为力了,来日之忧,只能请师祖出手相助了!

    才想完,胸口便是一热,一道雪光自他胸口绽了出来,直刺入天宇!韩一鸣愣了一愣,这道雪光耀得他头昏眼光,眼前一片昏黑!无色无相宝镜!是的,无色无相宝镜!韩一鸣曾见过这样的雪光的!忽然脚下不知多了什么,他被托了起来。身子慢慢高出水面。韩一鸣低头一看,海水下方透出菱花模样来。是无色无相宝镜背面的花样,透过镜面,映了出来,托起他们的,是无色无相宝镜。不知何时,变得如桌面般大小了,过得片刻,连同丁五一同都被托了起来。韩一鸣几乎是瘫坐在镜面上。有了攀附之处,顿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连瘫坐在上面,都有些坐不稳。

    远远的一道碧光划过深暗的天空,如一颗流星,带着明亮的长尾,向着这边飞来!韩一鸣太过疲累,已有些神智昏沉,心道:“是谁?还是只是一颗流星?”忽然眼前一亮一个人影出现自己眼前。素衣如雪,面容刚毅,眉宇间剑气隐隐。韩一鸣呆呆望着他,猛然明白过来:“五师叔……”三个字叫了出来,身上力气全失,再也支持不住,瘫作一堆!若是不见到五师叔,他大约还是能再支撑些时候的,但一见了师长,便失却了力气。瘫倒之后,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醒来之时,只觉满眼都是阳光,周遭极之宁静,韩一鸣先看到的,便是一片青黑的屋顶。韩一鸣对着屋顶怔怔看了一会儿,忽然听旁边人有道:“小师弟,你醒了么?”韩一鸣顺着声音来处转头看去,只见那边桌旁坐着一人。素色衣衫,却不是这些时刻以来总与自己同行同止的沈若复与陆敬新,而是与自己同住在这屋内的顾清泉!

    韩一鸣欲要坐起身来,却是全身酸痛,略一动弹,都牵动得身上酸疼无比。顾清泉自桌边过来,对着韩一鸣细看了两眼,道:“嗯,真是醒了。醒来的好。我好去告诉几位师尊和掌门师兄。他们很是担心,你醒来了,我这就去告诉他们。”韩一鸣还未出声,他已快步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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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象明天要变天,大家记得加衣服!

六二一、痕迹

    他提及了丁师兄,韩一鸣猛然想起丁五与自己同去见那白龙的事来,他既说丁师兄担心,想必丁师兄没事了。一时轻松起来,丁师兄果然没事了,自己并没有耽误师兄。没有在那东方之门里面呆足两日,以致害了师兄性命。如此足矣安慰他了,只要师兄无恙,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忽然听到“咕”地一声响,原来是肚内发出声响,却是饿了。

    他一察觉自己饿了,顿时觉得自己饿得成了一个空壳。这时就是端上一只整猪来,韩一鸣也觉自己能吃得下去,并且吃得一点儿不剩。一想到猪,越发觉得饿得难忍,连口中都充满涎水,哪里还顾得上身上酸痛?咬着牙关坐起身来,却不见床下有鞋。韩一鸣哪里还顾得上再找,先寻到吃的才要紧,去丁师兄厨房找找看,或是厚着脸皮请师兄给自己做点什么吃一吃也好。刚站起身来,只听门外顾清泉的声音道:“师弟,你怎么起来了?”

    顾清泉走进屋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韩一鸣一眼便见那托盘上有着一只大碗,口中先就涎水四溢起来,咽了咽涎水才道:“师兄,我饿了,要去寻些吃食来!”顾清泉笑道:“哪还用你去,这里不是?”说着走到桌边,将那托盘放在桌上:“快来吃罢。”韩一鸣来到桌前一看,那只大碗里稠稠的一大碗粥,色泽金黄,一阵甜香传来,他哪里还忍得住,也不跟顾清泉客气了,抄起筷子,就着托盘里的两样小菜,往口中扒拉个不住。

    那是一碗南瓜粥,不知是自己饿急了,还是丁师兄用了他精心培育出来的好南瓜,那甜香是韩一鸣从未遇到过的。起先还用筷子扒拉,到了后来,抬起碗来,就着碗边,一顿痛喝。喝完了,腹中撑得滚圆,粥直填到了喉口,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虽说肚中是饱了,可韩一鸣还是想吃,还觉不饱。只听旁边顾清泉笑道:“小师弟呀,你这哪儿叫吃呀,全然可以叫狼吞虎咽了。”韩一鸣乍然想起自己没给他分一份,难为情起来:“师兄,我,我……”

    顾清泉笑道:“你什么?哦,你是说没我的份儿么?这粥本来就没我的份儿呀!这是丁师兄特意为你熬的。因不知你何时会醒来,一直在火上暖着。丁师兄特意嘱咐过我,你醒了就赶快去拿来给你吃。他说你连饿了几天,醒来定然是要大吃的,但吃太多了会伤身,才特意给你熬的粥。师兄知道你醒了,让你先喝过粥,缓得一缓,他晚上一定给你好好做两道菜,谢你带他回来。”韩一鸣愣了一愣,有些赧然:“是五师叔救了我们回来的,我并没有能带师兄回来!”顾清泉笑道:“小师弟,这你便不用谦虚了。师兄还让我转告你,为何没能给你做饭,是怕你饿了这样久,不知饱足。真要吃饭,只怕会没有了数,饭可不是粥,你饿了这样久,脾胃虚弱,哪里能胡吃海塞!等晚间你缓过来了,再吃饭菜。”

    韩一鸣连忙站起身来道:“多谢师兄传话。也多谢丁师兄想得周到!”停了一停,问顾清泉道:“丁师兄好么?我去看看他。”顾清泉连忙拦住他:“你可别去,师兄现在不见你!”韩一鸣愣了一愣,为何不见他呢?顾清泉笑道:“不过只是现时,你等到晚间,师兄就会见你了。不必急在这几个时辰上罢?”韩一鸣道:“果真么?师兄没事罢?”顾清泉道:“师弟,师兄没事!回到灵山,大师伯就治好了师兄。这是我亲眼所见的。只有皮肉上的伤痕依旧还有痕迹,你也有呀!”韩一鸣卷起衣袖来,果然见那被鞭打过的痕迹依旧,只是上面的一连串潦泡已瘪了下去,但结成了褐色的痂,想必假以时日,痂落之后,便会好的。

    只要丁师兄果然无了性命之忧便好,韩一鸣忽然想起,不知顾师兄怎地回山来了?便道:“师兄,你何时回来的?一路可还安好?”顾清泉笑道:“你离开灵山的当日,我便回来了!我岂有不安好的?不止我回来了,与我同路的师兄也都回来了,并且下山的师兄弟们,已回来大半了!”韩一鸣一愣,扭头向窗外看去,不见人影。顾清泉道:“回山来的师兄弟们,现下都在师尊与丁师兄处,因此你见不着。等晚饭时刻,你便会见到了。我在这里守着你,因而不曾离开。对了,你虽是醒了,但我师父说你是累坏了,你不要出去走动了,再歇一日再出去走动罢。”

    晚饭时分,静心院热闹起来。已有无数师兄师姐前来探望过他,到了后来,韩一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不便说出来。待得川流不息的师兄师姐们都离去了,顾清泉笑道:“我去取饭菜。今天要托你的福了,不知师兄会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他说着去了。韩一鸣却心中有些不安。师兄师姐们回来了这么多,想必是有要紧之事了,是为了什么呢?这番去见白龙,没有让它得到想要知晓的消息,白龙已然是十分恼怒了,它不会善罢甘休的!也不知到时是个怎样的场景?如何开交?

    顾清泉这一去,便去了许久。韩一鸣下午喝的是粥,虽说当下是饱了,可这时却又饿了。并且饿得口中涎水四溢,看着院内师兄们都各自回屋去饮食了,早已吞了无数口馋涎。他平素并不馋的,于吃食也不挑剔,这时馋成了这样,也知是自己饿了几日的结果了。偏偏师兄一去不回,害得他心内腹内如猫抓一般,火烧火燎的。但这时的饿,已不似下午那时的饿了,不会饿得那般狠了。但顾清泉久去不来,韩一鸣不禁有些心急起来。正拟要去丁五小屋,忽然听到门前微有声息,连忙看去,果然见顾清泉拿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扣着几个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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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底了,大家忙吧?我们可是忙得要疯了!在疯之前,还是更新吧!

六二二、麻鞋

    韩一鸣迎上去道:“师兄,你怎地去了那样久?”顾清泉对他一笑,转身道:“师兄请。”韩一鸣愣了一愣,一个肥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丁五身上的衣衫又溅上了几点惹眼的油渍,衣袖上的折痕清晰,显然是才放下来的。他面上与往常并不无同,只有下颏处有一道暗红伤痕。丁五道:“师弟,你好了我就放心了。”韩一鸣呆了一呆,顾清泉笑道:“师兄请进,小师弟显然是看师兄亲自来了,十分意外。”丁五却不进来,只是道:“我还有事,就不进来了。哦,小师弟,这个给你。”他手中提了一个布包,这时将布包向着韩一鸣递过来。韩一鸣道:“师兄,这是……”丁五道:“我闲时做的。给你的。”韩一鸣接在手中,丁五道:“师弟,你好好将养两日,好些了来寻我说话。”说毕,不等他言谢,转身去了。

    顾清泉笑道:“丁师兄真是一尘不变。”韩一鸣也知丁五就是这个脾性,也不强留。顾清泉将饭菜放在桌上,韩一鸣连忙过去将反扣着的碗都揭了起来,道:“师兄,不怕你笑话,我早就饿了。”顾清泉道:“我知晓。但掌门师兄要我等一等,要同我一起来,我只能等他。”那托盘之中,四个瓷碟,两荤两素,不见花巧,却是香味诱人。一碗菜汤,色泽碧绿,与平时也没甚不同,之外就是旁边一大砵香气扑鼻的米饭了。韩一鸣连忙拿了一个碗盛了一碗放在对面顾清泉的面前,给自己满满盛了一碗,抄起筷子便是一顿大吃。他此时犹觉饿得狠了,筷下如雨。一连吃过两大碗,才觉好些。

    忽然见对面顾清泉若有所思望着自己,向他手中一望,他一碗饭不过吃了一半,自己却已添了第三碗,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却听顾清泉道:“小师弟,你吃慢些,太快了伤脾胃。”他声音再平和不过,韩一鸣并不觉他有嘲笑自己的意思,将口中的饭菜咽下,道:“是,多谢师兄提醒。”顾清泉道:“师弟,你可知晓?常人七日不食即死。你在床上躺了两天才醒过来,我听说你们在路上整整四天没吃,连水也喝得极少是么?六天呀,你再多挨一天,就活不过来了!”韩一鸣不愿再去回想东方之门内的经历,只是点了点头。顾清泉便也不再言语,二人吃过了饭,顾清泉才道:“小师弟,师兄给你送了什么来,打开来我也瞧瞧。若是好吃的点心,我也好沾个光。从前听说师兄常给小乖做点心的。”

    韩一鸣将那个放在一边的布包拿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双崭新的六耳麻鞋。韩一鸣下午醒来之时没有鞋穿,后来穿的是顾清泉的一双布鞋,虽说也是新的,但顾清泉的脚却比他的大了许多,因而只能是趿着勉强对付一下罢了。他的麻鞋早就在东方之门内走丢了,此时看见丁师兄送来的竟是一双麻鞋,不由得一愣。韩一鸣与顾清泉所想皆是其中会是丁师兄平日所做的点心,但却不料是一双麻鞋。

    顾清泉片刻之后才道:“原来这双麻鞋是做给师弟你的!我这几天看师兄打这双麻鞋,十分细心,竟不知是送给师弟的。”韩一鸣默然无声,将麻鞋包了起来,放在床上,他如何当得起这双麻鞋?东方之门内的所为,不是自己该为的么?顾清泉看透了他的心思,淡淡地道:“师弟,你全然受得起这双鞋。五师叔把丁师兄和你带回灵山之时,看得我们都十分难过。你若不是拼尽全力,置自己于不顾了,你们如何回得来?”停了一停,道:“对了,师弟,你明天去五师叔处一回,五师叔让你去他处一回。”

    韩一鸣“哦”了一声,心中仍想将这双鞋收起来,另寻一双鞋来穿,将鞋放在床边几上。却听顾清泉又在他身后道:“师弟,这不过是掌门师兄谢你之意。一双鞋子罢了,虽说世间于理不合,但师兄就是个直心汉子,看你缺了鞋子,就替你做了。你何必舍近求远呢?反正你也不会打麻鞋,该物尽其用才是。”韩一鸣微微一笑:“师兄教导的是。”将那双麻鞋放在地上。

    隔日清晨,韩一鸣早早便上聿恨来。来到锋上,远远便见赵浩洋身影矫健,手中长剑缓缓移动,虽不是快如疾风,但是凝重之中,却有一种轻捷。韩一鸣远远站住了,赵浩洋是武修,韩一鸣这是第二次见他舞剑,但与上一回的快捷无双不同,这一回另有可看,便不走近去打扰,远远站住了。赵浩洋也不来招呼他,只是一招一式使下去。韩一鸣虽不走近,却渐渐觉得赵浩洋每一剑剑刃之上带来的风声越来越响,到了后来竟将这山峰之上无所不在的风声都压了下去。

    再过得一阵,赵浩洋每一剑刺出、劈下,剑锋上都会传来极利的声响,韩一鸣正看着,忽然一阵风掠过来,吹得他身上衣袂扬起,那阵风对着韩一鸣这边掠过来,赵浩洋忽然长剑一扬,一剑劈下。韩一鸣惊见本来随风起伏的如丝碧草,竟然瞬间挺直了。再过得片刻,才又倒伏下去!那风掠过他,也变成了两阵!五师叔一剑,竟然将风断为两半!韩一鸣瞠目结舌,这是如何才能做到的?若让武修的顾师兄看见,会作何想法?

    他愣愣站在一边,赵浩洋却收了宝剑,好整以暇,道:“一鸣,你来了!”韩一鸣回过神来,道:“师叔,我真不敢料想武修能这样!不是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么?一剑断风,比之抽刀断水,更加令人不敢想象。”赵浩洋道:“嗯,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先向着身后的屋子走去。

    韩一鸣跟在后面,走入屋内,只见屋内墙上横七竖八挂着数柄宝剑,韩一鸣虽不识得是些什么宝剑,但有的宝剑便是隔了剑鞘,都透出宝光来,有的则是挨近些,都有着森森剑气直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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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忙是工作方面的,更新肯定是正常更新。如有意外,会先行通知。请书友们继续跟小韩一起往前走吧!

六二三、美男

    韩一鸣心道:“原来五师叔的佩剑并非只有一柄!”而窗边书架之上,满满堆着的都是书。韩一鸣不禁意外,五师叔不是武修么?这里怎的有这许多书?忽然听赵浩洋的声音道:“一鸣,这些都是天下我所能寻到的剑术、刀术图谱。”韩一鸣心下恍悟,灵山修道是随个人所好,五师叔好武,那堆在那书架上的书,便都大多与武术有关。赵浩洋自己先在椅上坐下,道:“你自己寻个坐处坐下,我要问你的话不是一句两句,坐下再说。”韩一鸣依言寻了一张椅子坐下。

    赵浩洋细细问他到东方去拜见白龙的遭遇,问得极尽详细。韩一鸣虽不愿想起东方之门内的种种,但是见师叔问的详细,也知必有他的想法。并不隐瞒,一一说与师叔听。赵浩洋于他一路之上遭遇不过问了一回,对那白龙的言语神态,却是问了又问。韩一鸣便细细说与他听。良久之后,赵浩洋道:“好了,我知晓了。嗯,你不要说与你的师兄师姐们听。”韩一鸣道:“师兄师姐们都回来了么?”赵浩洋道:“嗯,我与你大师伯相商召了你的师兄师姐们回来。如今已回来大半了,便是还未回来的,也都在路上了。”

    韩一鸣“哦”了一声,心有疑虑,却不知该如何发问,只是愣愣看着五师叔。赵浩洋道:“这事咱们过后再说。”韩一鸣点了点头,忽然听到有一个声音似哭是笑,不知自何处传来,飘忽不定。韩一鸣不禁宁神细听,只听那似哭似笑的声音道:“灵山掌门,虞卫佑前来拜会!恳请灵山掌门引我上山!”这声音如哭如笑,听在耳中,有些说不出的怪异,韩一鸣不禁皱起了眉头。赵浩洋道:“一鸣,你怎地皱起了眉头?”韩一鸣道:“师叔,有人来了,要来见掌门师兄!”赵浩洋道:“哦!是何人前来?”韩一鸣道:“他说他叫虞卫佑。师叔你识得他么?”

    赵浩洋顿了一顿,道:“虞卫佑?嗯!是了,他叫的是灵山掌门,因而我听不见。一鸣你耳净,你可要听实在了!”韩一鸣见他面色凝重起来,便又细细听了片刻,那声音拖得长长的,余音袅袅,直飘入耳中来,确实自己不曾听错,便道:“师叔,我不曾听错。确实是虞卫佑。”赵浩洋剑眉一挑,站起身来道:“来,一鸣,你跟我来,咱们去见见这位虞卫佑。”他一伸手抓住了韩一鸣手臂,韩一鸣便觉一股大力将自己向前拖去,眼前一黑,过得片刻,眼前一亮,已来到了翠薇堂!

    翠薇堂内有两位当值的师兄正在洒扫,见他们出现,都对赵浩洋行礼,韩一鸣也连忙对他们行礼,口称“师兄”。赵浩洋道:“有客远来了,你们都在堂外候着去。”那两位师兄转身出门去了,二人这才跨出门去,一个人便走了入来,丁五也来到了堂内,对赵浩洋道:“师叔,有人来了!”赵浩洋道:“消息果真灵通!”对韩一鸣道:“一鸣,我与你丁师兄应付一会儿,但你不要走开。来,你到这里来。”他指了指翠薇堂的一棵木柱,韩一鸣依言走到柱前,赵浩洋忽然在他背上推了一把,韩一鸣向前扑出一步,却不曾撞到柱上,再想动弹却已动不了,他已钻入了木柱中。只听赵浩洋道:“你不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韩一鸣便不出声,此时他亦点不了头,只有木然直立在柱中。

    赵浩洋手指一拈,两指之中夹了一点雪白之中带着淡淡碧色的灵光,手指一松,那点灵光在他手掌上一闪,便飞出堂外去了。丁五道:“师叔,他来做什么?”韩一鸣听师兄说“他”想必是识得的,赵浩洋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不必管他来做什么,你是一派掌门,你自有你的分寸。他做什么是他的事,你做什么是你的事。”丁五道:“可是这个时节,他的前来,让我不得不谨慎些。”二人不再言语,韩一鸣暗自猜测,这来的到底是何人?让师兄这样警惕。

    忽然门外有人道:“赵老弟,别来无恙否?”这个声音不再是先前那样似哭似笑了,但却真是先前那个声音。韩一鸣耳音甚好,一听便听出来了。只听赵浩洋淡淡地道:“虞兄,不知什么好风把你给吹到这里来了?”韩一鸣虽不能动身,眼睛却向门外望去。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前。

    这个人影背对阳光,看不清面容,但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淡碧长衣,身形倒也挺拔。在门前站了一站,便大步进入堂内来。他一进来,韩一鸣便对他细看。他入了翠薇堂,面目看得清楚了,却是十分俊秀的一张面孔。两道眉毛斜斜飞入鬓角,直鼻薄唇,眼珠乌黑,方方的下颏,将他面上的俊秀之气冲淡了些。只是他一头头发全都披在了背上,并未扎束,有些令人看不顺眼。

    越是看不顺眼,韩一鸣还真的越去看他披着的长长头发,直到腰际,这样一头头发,长在女子头上,真是如云秀发了。可惜却长在了一个男子身上,并且这男子还将它披散下来,十分古怪。灵山要弟子修心之前,先就修身,因此灵山上上下下,由师长到一众弟子,都是简洁爽利。这虞卫佑若是将头发也整束起来,倒是一个出色之人,他面貌虽不若赵浩洋那般阳刚明朗,却并不阴柔。这世间的美人,都并不是完美无缺,越是美的,就越会有点欠缺。如同西子的病,飞燕的瘦,杨妃的肥一般。这点欠缺并不让美人失色,反倒让美人增色。灵山的师长们全然没有这样出色过,大师伯已是老境,二师伯身形厚实,面貌也不出色,师父一眼望去,只是一个寻常人,四师叔倒是其中最出色的,却略有些单薄。五师叔面容刚毅,全然没有虞在佑这样让人意外的美好。六师叔虽说是朵花修行而成,又修成了女子,不便评论,但白樱师叔,也并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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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又要过去了,昨天有书友问小韩的鸣渊宝剑是怎么回来的,鸣渊宝剑是被白龙抛回了灵山的。

六二四、背

    而这虞卫佑,却是没有这点欠缺的,无论怎样看,他都是一个美男子。他面上五官,挑一样出来,都堪称完美。连那方方的下颏,都是十分完美的。可这样一个完美之人,韩一鸣却觉他十分怪异。完美也会怪异,这真是奇了!韩一鸣禁不住又对着他细看。虞卫佑却对着赵浩洋道:“赵老弟,咱们可是多年未见了,你灵山换了新掌门,也不知会老友一声么?”

    赵浩洋道:“现下虞兄来我灵山,我知会虞兄,难不成便晚了么?”对丁五道:“丁五,这是虞卫佑,你想必听过他的大名了?”丁五点了点头道:“虞前辈,请座。”那虞卫佑对着丁五上下打量了几眼,道:“这便是灵山的新任掌门么?”韩一鸣听他言辞之中甚是无礼,但想着他长了一辈,便不对丁五客气,也没什么意外的。那平波道人不也对丁师兄全然不客气么?只不过平波也没有他这样嚣张气势,这人一来,韩一鸣便觉察到他带来嚣张气势,有些令人吃不消。

    他这里正对着那人细看,忽然身上如针刺一般,汗毛全都倒竖了起来,仿佛有几百只眼睛盯着他一般,令他全身都惊觉起来。灵山之上,翠薇堂中,遇上这样的怪事,真是令人难以料想。韩一鸣立时将眼睛望向堂中挂着的师祖手书的“甘露之泉,涤贮胸汇”八个字上去。那八个字一如既往,一气呵成,浮于纸前,墨迹下方隐隐透出金光,令人心中安宁。韩一鸣看了一看,不再惊异,这才转过眼去,再看那虞卫佑。

    虞卫佑已在一张椅上坐下,赵浩洋坐在他对面,丁五则坐于从前秦无方坐的椅上,只见虞卫佑两眼在翠薇堂内扫来扫去,转着头看个不休。末了,道:“你灵山果然有些与众不同之处,可惜我今日才得见。”韩一鸣心中奇道:“别派师长们多有来过灵山的,怎么他竟不曾来过么?但听他言语间与五师叔是那样厮熟。”忽然虞卫佑转过头来,对着韩一鸣藏身的柱子细细看了两眼,微微一笑。

    他虽是男子,这一笑也有些风情万种,但看在韩一鸣眼中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倒不是他笑得象个女子,而是他这一笑有些意味深长,似乎是对韩一鸣暗示:我看到了你。韩一鸣只觉这人说不出的古怪,仗着自己藏身木柱间,对他细看。只听丁五道:“虞前辈到我灵山来,有何贵干?”这话说来古怪。韩一鸣自见丁五,他便是这个样子,如今当了掌门,也全无改变。平日里师叔们看上去都只是青壮年,站在丁五面前,当真是年轻许多。可听韩一鸣出声称他们为长辈,却并不觉得怪异。这虞卫佑也是看上去十分年青,当得上年青英俊了,丁五称他一声前辈,却是说不出的异样。

    虞卫佑道:“我一来是来看看灵山到底是什么样子。听说甚多,但我却不曾亲见,十分向望。二来么,是想看看灵山可有要用得着我之处。”丁五道:“虞前辈,灵山广开山门,前辈想来,只管前来。但我却要多谢前辈的好意了,灵山现下并无要请前辈出手相援之处,多谢前辈的好意了。”不知何时,三人身边的高几上,已多了一只热气腾腾的茶杯,丁五举起茶杯来道:“前辈远来,请先喝杯茶罢!”虞卫佑看也不看那只茶杯,也不看丁五,只对着赵浩洋道:“用不用得着我,暂且不说。我远道前来,连你灵山的灵水都喝不得一口么?用这样的俗水来打发我!”

    韩一鸣听得一愣,怎么他茶杯之中的茶,不是灵山之上的水么?正在猜疑,便听赵浩洋道:“虞兄,我灵山之上,也是俗水。天下之水,皆是一般,哪里分俗与不俗的?”虞卫佑道:“推托之辞罢了,你知我也知。”赵浩洋道:“虞兄,你却是为何来我灵山呢?不会是为了这杯水罢?”虞卫佑道:“你要这样说,我也不否认。我自然是有事来的。”赵浩洋道:“我说虞兄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虞兄所为何来,请直言罢。”

    虞卫佑对着那杯茶看了一看,道:“不急不急,此事咱们慢慢来说。休要说我小气,你们灵山之上,灵水多多,何必吝此一杯呢?也分我一杯羹如何?”丁五道:“虞前辈,这灵山之上的水,一般是只有灵山弟子才能喝的。不是灵山弟子,是断不能喝这个水的,难不成虞前辈还不知晓灵山这条定规么?”虞卫佑道:“只怕只是不给我喝罢?”韩一鸣十分奇异他为何要这样说?哪里的水不是水,何必挑这点毛病呢?

    却听赵浩洋道:“虞兄,这不是对你这样,你何时听说过同道中人非我灵山弟子能喝过我灵山之上灵水?只怕你也不曾听说过罢!”虞卫佑笑了一声,他虽背对着韩一鸣,但韩一鸣却听到了这声笑,十分冷,极之异常,是从鼻子中哼出来的,他对此很是不屑!韩一鸣此时背对了他,却总觉十分怪异,似乎他的背后有许多眼睛盯着自己一般。可他明明是背对着自己的呀!韩一鸣又躲在木柱中,却不知为何他总是能从背后看自己似的。他心下暗自奇怪,难不成这虞卫佑是什么妖异么?可是若是妖异的话,为何他对师叔又是一副如此厮熟的样子呢?定了定神,闭目清心,他不过是身子不能自主,睁眼闭眼却是自如到了极点的。

    他盯着那虞卫佑看了一阵,他倒依旧是个人形,倒也不是什么妖异,也不吓人。但看得一阵,这虞卫佑背上的长发之下,透出几道光来!韩一鸣心道:“这人背上如何有光呢?”再盯得细看,片刻之后,他的长发与衣裳都不再在韩一鸣眼前,而从他背上的长发衣裳下,透出几只眼睛来!韩一鸣吓了一跳,这眼睛的数目并不少,仿佛他背上躲了许多小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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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周末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是今年倒数第二个周末了,有什么感触么?

六二五、拼凑

    但这也不该是小人的眼睛,这眼睛与寻常人的眼睛一般大小,形状各异,有的眼形狭小,有的眼珠大些,还有的眼尾微微上提。便是都在虞卫佑背上,却也是极之零乱的,横七竖八地生在了他的背上。睁的睁闭的闭,却只只眼睛都露出凶光,并且正四周乱转!韩一鸣吓了一跳,这许多眼睛生在背上已然可怕,还睁的睁闭的闭,还都有凶光自其中射出来,果真令人惊怕!

    好在韩一鸣对于凶恶的妖异也见得不少了,只为他的异常惊了一下,却并不害怕。反而还极想知晓他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因此盯着他背上的眼睛细看。只见那些眼睛并未发现他一般,只是对着翠薇堂内四处查看,或看上方,或看下方,或是四周都看,也有对着韩一鸣看的。韩一鸣起始总觉这虞卫佑怪异,却说不出哪里怪异,此时看到了这许多眼睛生在他的背上,却是立时便明白到底是何处异样了。虞卫佑看上去出色俊美,面上却总有些怪异,挑出他五官来一样样细看,都是十分完美的。可是拼凑在了一起,虽说也是十分出色,总是说不出的异样。这时却是有些明白了,因他面上的五官,就根本是拼凑起来的一般。

    不想通倒也罢了,一俟想通,越发觉得像了。对着那虞卫佑的背景细看,只望他回过头来,让自己看个分明。但那虞卫佑却不回过头来。韩一鸣只得耐心等待。虞卫佑道:“咱们可是有许多年未见了。”韩一鸣一听这话,便知师叔与他从前是识得的。赵浩洋道:“虞兄前来,想必不是只为了叙旧罢?”虞卫佑笑道:“那是自然。我前来此处,还有一句要紧话要说。”赵浩洋与丁五皆不言语。片刻之后,虞卫佑笑道:“怎么,你不想听听这句话么?”赵浩洋道:“请说。”

    虞卫佑道:“我是来对你说,若有我出力之处,你们只管开言,我定不推辞。”赵浩洋不出声,却是丁五道:“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也没甚要前辈出力之处,多谢前辈的关切了。”虞卫佑又笑了一笑,道:“果真如此么?”赵浩洋道:“你想我说什么呢?”韩一鸣听五师叔言语之间极不客气,也觉极对。这人让人一看便觉如此怪异,定然是要小心的!韩一鸣心道:“这样的人,是定然要远远避开的。更别说请他出手相助了!”可是也有些佩服此人,到底太过消息灵通了。灵山一有异样,他便来了!

    虞卫佑一语说出,未得赵浩洋肯定言语,也不生气,只笑了一笑,起身道:“那咱们异日再说,我这便告辞了。”赵浩洋淡淡地道:“慢走不送。”虞卫佑道:“时日长久,我劝你们也别说满话。何时用得着我姓虞的,谁也说不上不是?”韩一鸣听到最后这句,已有隐约的威胁之意,觉得十分不妙。想了一想,再看过去,只见那虞卫佑已走出翠薇堂去了,他一走动,长长的浓发拂起,原来披在背上的长发,也可以有阳刚之气。韩一鸣越发肯定这人并非一个寻常的修行之人!他去得甚快,片刻之后,连他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他走开了去,韩一鸣正想请师叔放自己自那柱中出来,便听赵浩洋道:“一鸣,你出来罢!”韩一鸣一抬腿便自那木柱之中走了出来。赵浩洋道:“一鸣,你见过此人了,说说你心中所想。”韩一鸣道:“他面上五官,似是拼凑起来的一般。虽说他看上去十分完美,但弟子却十分不明白,为何他这完美,有些拼凑的意味。”赵浩洋点了点头道:“还有呢?”韩一鸣又道:“我也不知是否是看错了?或许是看花眼了也说不得。他背上有许多眼睛,在翠薇堂之内四处探看。他定是一个有些妖异之人!”

    赵浩洋道:“一鸣,你说对了!他的确是魔道中人!”韩一鸣虽说已然猜到了,但听到师叔这样毫不掩盖便说出来,也愣了一愣,才道:“果真么?师叔,他是魔道中人?也有门派么?却是哪一派的?”赵浩洋道:“他们门派如今只有他一人了。这倒也不足为奇,魔道之中有许多皆是门派都是只有一人支撑的。原因众多,不一而同,不过虞卫佑却是不同。他将整个门派都背在了他的背上,一鸣,你看见了的许多眼睛,便是他从前同门的眼睛。”韩一鸣有些吃惊,也有些恶心,赵浩洋道:“并且一鸣,你说得没错,他的面容也是拼凑起来的。他门中所有弟子中最出色的眼、耳、口、鼻,最后都长在了他的脸上。实则连他的脸也不算是他的。也是许多人凑出来的。”

    这人身上的那些异样,当真是匪夷所思!韩一鸣别想,连听都不曾听到过。丁五道:“他这时上门来,真令人意外。”赵浩洋道:“他虽怪异,但却是极聪明,想必他有他的打算了。毕竟这百多年来,他都潜身躲着,既不出来作恶,也不出来为善。这时候突然出来,只怕是察觉到什么了。”韩一鸣奇道:“魔道也会为善么?”赵浩洋道:“也会有为善的时刻。只不过想法与咱们又是背道而驰。有时为善,为的是让别人放松警惕,有时是为了害人。”韩一鸣奇道:“师叔,为善也可以害人么?”

    赵浩洋道:“自然可以。怎么,你不信么?”韩一鸣摇了摇头。赵浩洋看了他片刻,才道:“一鸣,你去细细想一想,为善是如何害人的。实则你是见过许多的,只是你并不知晓,为善的时候也可以害人。你也不曾这样想过。”韩一鸣默然不语,丁五道:“师叔,还会有别的人来么?”赵浩洋沉吟片刻,道:“也许会。”

    韩一鸣忽然想起一事来:“师叔,丁师兄,咱们灵山的水,不能给他们喝么?”丁五在一旁答道:“师弟,灵山的水,只能给咱们师兄弟们喝。派外之人,都不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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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很喜欢书友猜测后面的发展,也很喜欢大家畅所欲言。说我得自西游记灵感的那位书友,你说对了,我也很喜欢这本书。但是后面绝对不会是你猜的结果。似它者生,象它者死呀。文学与艺术都是这样的。

六二六、天残

    韩一鸣“哦”了一声。赵浩洋道:“一鸣,你只知灵山有灵兽守护,你可不知喝过灵山的水,便成了半个灵山弟子了。”韩一鸣一愣,看了看赵浩洋,又看了看丁五。丁五道:“灵山水中带有灵山的灵气,喝过灵山的水,便是半个灵山弟子了。因此同道好友来到灵山,喝的都是我们自山下汲来的水。若是还有饮,那同道好友所食的饭食,也是用山下之水煮熟的。这在同道中,人尽皆知。”韩一鸣曾听丁五说过灵山的水土连服三日就能穿过灵山的结界,“哦”了一声。丁五又道:“若是再在水中加上灵山的土,那从此之后,他便是灵山弟子了。连服三日后,他出入灵山自由自如。灵山的道道防护于他来说,皆与没有了一般。灵兽嗅到他身上灵山的灵气,便不会再为难他了。”韩一鸣道:“他一定要喝灵山的水,是为了出入自由。”赵浩洋道:“他想成为灵山的半个弟子,之后再图后计。他是要借灵山做他想做的事的,因此他上灵山来。每一个来到灵山的同道,离去之时,都会将身上的泥尘涤荡干净的,便是他们想将沾在鞋上的泥尘带走,也是带不走的。至于水,他们永远都只是看得到喝不到的,只有灵山弟子方能想喝便喝。这也是当年师祖为灵山设下的最牢靠的结界。”

    韩一鸣恍然大悟,灵山的水土,乃是解除灵山结界的一种方式,想了一想,道:“师叔,那他喝了灵山的水,是否就能自如往来灵山了?”赵浩洋道:“还不,但从此之后,灵山不论身在何方,他都能轻易找到了。”韩一鸣点了点头,又问:“师叔,他如今还不能轻易找到灵山么?”赵浩洋道:“现下只有灵山弟子能够直接回到灵山,其他门派的同道,要么是与灵山有由来已久的联系,例如各派的掌门与大弟子,要么是有法宝能够找到灵山。不过这样的法宝并不多,就我所知的,只有七环宝镜能够找到灵山。其余之人,要寻找到灵山,便只能靠运气了。有时是灵山飞得离他们近了,他们能够找到。有时是机缘巧合能够遇上。”

    赵浩洋停了一停,缓缓地道:“不过这虞卫佑,却是处心积虑要来灵山的。”韩一鸣道:“师叔,他是否想入灵山,成为灵山弟子?”赵浩洋摇了摇头,停了片刻才道:“他未必是想入灵山。于他这样的人来说,灵山的修行方式是他向往与羡慕的。但他却不是想得入灵山派。我们灵山派也不能收他入门,此人一入门,便是祸端。”

    韩一鸣道:“师叔,虞前辈是魔道中人么?”赵浩洋看了他一眼:“你也很是聪明,寻常人可是看不出他是魔道中人的。他岂止是魔道中人这样简单,他可以称为邪魔之人了!”韩一鸣“哦”了一声,道:“我只是觉得他的完美太有些不真着了。他身形样貌没有一处不完美,可是这样的完美看上去,却令人有些说不出的异样。”赵浩洋道:“你说的是!他的完美,并不令人赏心悦目。虞卫佑从前的门派不说起来不知道,说起来会吓人一跳的。这门派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了。也早早就入邪魔道了,他派中之人,都是世间最为丑陋之人!”韩一鸣愣了一愣,赵浩洋可是个心直汉子,向来也不曾听他说长道短,此时他说这虞卫佑,便令韩一鸣有些意外。难不成此人果真是十分邪恶么?

    赵浩洋道:“咱们修道之人,首先便是修心,若不修心,修什么都是白修。”韩一鸣与丁五都点头称是。“虞卫佑从前的师父,乃是一个天花病人。他幼年患了天花,天花乃是疑难杂症,没有极高的医术药理,治好了也会留有满面的麻坑,导致面容丑陋,从此看别人面貌齐整皆不顺眼。后来他收的弟子,大多都是面容残损之人,但凡面容完整的,皆看不顺眼,更不要提收入门下了。他派中弟子,面貌丑陋,手脚缺损的比比皆是,一个比一个残得厉害。你所能想见的残损之人,他门派中皆有了。不能走路,缺手断脚,还偏偏个个都心里阴暗,对面容整洁,手脚完备之人恨入骨髓。因此从前他的门派背地里被同道中人唤为天残派。”

    “天残”二字令韩一鸣忍不住一笑,到底是哪位同道中人,口里心里也甚是毒辣,连“天残”二字都想得出。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促狭之人,心思如此狠准利害,口中如此尖刻才能说出这两个字来。赵浩洋接着道:“他们门派之中,对于仪容丰美之人更是恨到了极点,恨到了哪怕是一个路人,毫不相干的路人,都会对人家唾吐的。实则是一种嫉妒!”韩一鸣忍不住道:“身体残损倒不可怕,他们这样,可是连性情都残损了。”赵浩洋道:“你说的没错。后来越演越烈,直到了连看到面容丰美之人,都要同人家过不去了。”

    韩一鸣道:“哦,这样么?”赵浩洋道:“起始只是过不去,后来他门派之中出了一女弟子,此女弟子你可是一点儿都不能小瞧,面貌奇丑不说,性情极差。与你的师姐们相比,那是相去太远了。她嫉妒所见过的漂亮女子,便总是偷偷跟去害面容漂亮的女子。她起始是偷偷去毁人容貌,到了后来,却是去偷人家的容颜。”韩一鸣愣了一愣,道:“容颜也是偷得到手的么?她如何偷的?”

    赵浩洋道:“若是对方眼睛长得漂亮,她便去将人家的眼睛剜下。连眼皮一同剜下来,然后装在自己脸上。若是人家面上有一个梨涡,她便去偷那个梨涡。总之只要面貌美丽又落入她的眼中,完全就是给自己带来无穷祸患!”韩一鸣道:“这也使得?别人的容貌能给长在自己面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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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七、阴损

    赵浩洋道:“起始不能!但后来便能了。说起这个来,咱们若是不论事物的好坏,只论对事物的研学,我倒也挺佩服她的。连这样的法术都可以想得出来,虽说她的法术并不十分有效,装在自己面上的五官过些日子便会腐坏,但她总在想法子改进。也就因了她不能让别人的眉目长在自己面上,并且长得如同是自己长出来的那样好。她过不了几日,便要祸害一个或两个眉目清秀的女子。也就因了这个,他们门派才被道中人一同围剿,直到只剩了这个虞卫佑。”韩一鸣修行不过一年多,已然听到过许多从前连做梦都不曾梦到过的奇异之事。但这时听见这个,也觉不可思议。赵浩洋道:“本来同道中人对天残派很是网开一面的,便是他们当面唾吐,大家也觉是他们心中不快所致,不曾与他们一般见识。本来他们也够可怜了,面容已然让人惨不忍睹,大家都不愿再诃责他们。他们还自己修行,同道都认为到了将来,他们不再在意自己身上的残损,面容的丑陋了,想必就会好些。须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门中一人开始如此,便有人跟着学样了。门中弟子都偷偷跟那女子一同学这阴损到了极点的法术。你们要知晓,他们取了别人面上的五官,或是手脚,可是不会对人家医治的,这些倒霉到家之人,便只有等死了。死的人一多,大家都警惕起来了。”

    “凡事本就如此,若是只是死一个、两个人,咱们也难以追究。毕竟蛛丝蚂迹,委实难以寻查。但死的人多了,都是类似的死法,同道中人便知此事有古怪了。看那些人的死法,多是惨不忍睹的,此事大违常理,并且十分邪异,于是许多同道中人联手,狠查了一回。最后自然是找到了天残派。天残派对此事来个一个字不认,并说是同道中人污蔑他们,可同道中人亲眼看见他们之中有人本来盲瞎,换了别人眼睛得以复明的。再与他们交涉,这下他们难以推托,恼羞成怒,说是同道中人对他们是另眼相看。双方交涉不成,因此对立。那时我与师兄们也跟着去过,天残派弟子看人时,眼里的光芒都是又恨又恼的。我便是从他们而知何为又妒又恨的。几次三番相谈,都是要让他们不再为非作不歹,但却未果。他们心中总以为自己一生命苦,这世间所有人都应礼让他们三分,因此咱们不该去与他们过不去。”

    韩一鸣道:“后来呢?”赵浩洋道:“后来,就为此事他们与众人意见相左,又一意孤行,咱们不能不管,这样的修行,全然悖弃了修行的本意,不如不修,后来同道中人天残派大肆为非作歹时围剿了一回。只有虞卫佑不曾这样做过,没被同道中人将他也围剿了。但从此天残派便只剩下了他一人而已。”韩一鸣“哦”了一声,原来如此。虞卫佑不曾做这等事情,但他入了天残派,可见从前也是面貌丑陋的。但缘何他目前却不是这样丑陋呢?韩一鸣心道:“难不成他偷偷用了他门中这阴损到了极点的法子,却不曾与人说么?”可是一想天残派成了众矢之的,他若偷用这个法子,只怕也逃不过去。

    但他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呢?这样怪异的俊美!赵浩洋道:“一鸣,你可是惊异他是如何变成如今这样的?”韩一鸣点了点头,赵浩洋道:“他将他门中众人尚能一看的五官四肢躯干,都挪到了自己身上!”韩一鸣一听,立时明白为何会在虞卫佑背上看见这许多眼睛了,他将他已逝同门的眼睛都背在了自己背上!赵浩洋道:“按我来说,他将同门的眼睛和身躯都安在了自己身上,也是邪异无比了。若是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你可不要说我心狠!他这样作为,要么就是心怀极多的仇恨,迟早要为他同门报仇的。要么,他便是个见利忘义之人,不可放过。可那时将他门派清理,乃是江道长与几位前辈相邀而为,我们是后辈弟子,如何能说此事的不尽之处?他们是要做好人的,不肯斩草除根,以致于这虞卫佑活到了如今。”韩一鸣道:“他来寻我们,想必有要我们为他做的事罢。”

    赵浩洋道:“此事,闭了眼睛都想得出来,要么是借咱们灵山的灵力,达到他不能达到的目的。要么,他就是要自灵山得到些好处的。他能够让他从前师门众人不能达到的目的都在自身身上达到了,可见他比他们都要出色。再者,他那时为何不跟随师门众人所为呢?一般弟子都最爱随大流,师长们怎样做,他们便有样学样。独独他却不为,不能说他没有心机,只怕他早认为此事不妥,因此没有作为。到了后来,用同门的身体来搭建,倒还让人说他念旧情,此人的心机不可谓不深。”

    韩一鸣道:“师叔说的是,此人以后远远遇见,都要绕开来走。”赵浩洋道:“嗯!我看这回是他找上门来的。找上门来,便有他的缘故,我们小心些。此人此时上门,着实不是什么好事,我也不信此乃偶然。咱们得小心提防,别中了他的套儿才是。他此时上灵山,是有恃无恐的,灵山,有的是他想要的东西。”

    韩一鸣也知这类与众不同的修行总会有些不尽人意之处,必须寻得有助于己的一些异样之物前来相助。例如罗姑,她在到灵山之前,就不得不借助沈若复的罡锐宝剑上的灵力来让自己的修为改进。每个修行者都会遇上智知二障,一个人的智慧,眼界都会因自身的经历受到约束。有人相助,再好不过。那么虞卫佑也是如此了,他将他门派中众人的身躯都拼到了自己身上,说不定也将他们的修为都归于己身了。因此上他应当是四处寻找这许多修为都在一身给他带来的不便的解局方法。想到这里,韩一鸣道:“师叔,他将他门中这许多人的修为都集于一身了吗?他是否总是有许多不便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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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了,大家过得怎么样?希望大家在年尾,也要开开心心。因为我也想开开心心过完这一年。

六二八、久仰

    赵浩洋道:“你说的对。他并非只是将他同门的身躯都挪在了自己身上,他全然是将他想要的都挪在了自己身上。因此他身上会有许多不便。以他的修为,能够维持这样的面貌,已让他吃尽了苦头了。他想到灵山来寻一策良方,也意料中事。他也不止是只在灵山寻这良方。而是四处找寻了。只不过现下嘛,他收到风声,灵山有些不便之处,他想来分一杯羹了。”韩一鸣一听师叔这样说,便知青龙前来为难灵山的事情,这虞卫佑不知自何处知晓了。因此他想趁此机会,前来为自己谋些好处了。道:“此人十分邪异,不能容许他入我们灵山来。”丁五道:“他若是真喝了灵山的水,成为了灵山的半个弟子,从此灵山也就会被同道中人视为魔道异途了。”赵浩洋道:“他倒不想成为灵山弟子,灵山的修行方式于他来说,是没有好处的。他首先已先违背了修心,他若是成为灵山弟子,将从前过往都抛开,他也活不下去。他不过是想要个半个弟子的名声罢了。实则是想灵山有些什么好处给他。”

    韩一鸣道:“绝不能给他。他会害了灵山的。”赵浩洋道:“他是只为他自己着想的,因此他来。他虽说也有些本事,但他却忘记了一点,他这样一个人,对自己的同门尚且是想要的便拿,对灵山就更是如此了!灵山如何能容纳他呢?岂不是给自己找烦难么?”丁五道:“他若是再来去自如,灵山之上可真就生灵涂炭了。”韩一鸣猛然想起平波道人对着木芝大吃大嚼的样子来。那虞卫佑若是上了灵山,只怕比平波道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些木芝、肉芝、仙芝,定会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正想着,忽然又听到耳边有人声道:“灵山掌门,我们前来拜客,请容我们进来。”韩一鸣看了看丁五,道:“师兄,又有人来了。”丁五叹了口气,道:“又来了!”赵浩洋道:“看来消息灵通者,不止一二人呀!”韩一鸣看了看师叔与师兄,二人面上皆有些不快,便知晓来的,必然又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物了。站起身来道:“师叔,师兄,我先告退了。”赵浩洋道:“嗯,也不必如此。来个客人罢了。见一见也是好的。”丁五道:“那请师叔让他们进来。”

    赵浩洋如先前那般,将那说话之人迎上山来。韩一鸣这回跟在丁五与师叔身后,远远地便见空中有两个人影,小声道:“来了两人。”赵浩洋道:“一人也罢,二人也罢,没甚区别。反正都是善者不来,小心些便罢了。”韩一鸣不听到“善者不来”这几个字倒还没什么想法。乍然间一听到,确实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安。来的都是些古怪之辈,未必是件好事。虽说别的门派或许与灵山曾经有过些龆龉,但到了这一步,那点小小的问题,已然不成其为不快了。

    韩一鸣这时留了心眼,细看空中两个人,只见他们来得甚慢,正想他们的修为不过如此,便听其中一人小声道:“灵山原来是这样,我还当有何不得了之处呢?无非是多些世上少有的花草树木罢了。”另一人道:“嘘,休要胡说,不可小看了这些异样物种,于你于我的修行都是大有好处的。真不知何时能搞到一样两样。”韩一鸣细看空中那两个人,只见身影倒也没什么怪异之处,只是二人如同逛花园一般慢慢近来,过得一阵,才在翠薇堂前落了下来。

    这两人身上都穿着十分干净的皂袍,二人都仪容不凡,却不再似那虞卫佑一般俊美得让人异样。二人落下地来,东张西望了一阵,才走上前来道:“灵山果然名不虚传呀!景色怡人,异物众多。令人叹为观止呀!”这明明与他们先前的口吻全然两样,但他们先前的话已然被韩一鸣听了个再清楚不过,因此韩一鸣知晓这二人皆是口是心非之人。并且二人那赞美之辞全然如同出自一人之口,二人面上连神情都一模一样,越发让人觉得虚假。

    赵浩洋道:“原来是二位姬兄。二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韩一鸣细看二人,二人虽说长得仪容不凡,却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这二人绝不是兄弟,怎么会称为“二位姬兄”呢?只听其中一人道:“赵兄,多年不见,你还是那样出色呀!”赵浩洋道:“如道兄,你也一样呀。”姬如道对着翠薇堂仔细打量了几眼,道:“灵山果真是出尘飘逸,令人意外呀。”

    赵浩洋道:“过奖了,二位姬兄,请入内去小坐片刻?”韩一鸣留意到师叔乃是问过他,而不是即刻请他进去入座。那姬如道笑道:“怎么,赵兄的意思,是并不想请我们兄弟进去坐么?”赵浩洋不置可否,只是指了丁五道:“二位姬兄,这位是灵山的现任掌门丁五,你们可是来找寻我灵山掌门的?不知有何贵干?”那姬如道笑道:“原来是灵山掌门,久仰久仰!”

    韩一鸣一听二人这话,立知自己不曾看错。二人果然是口是心非之辈了。丁师兄在同道中并不出名,也不曾参加过屠龙这类的道中人聚集大事。识得他的别派师兄弟说得上是寥寥无几,如何谈得到久仰呢?就这二人先前所说来看,他们之前也不曾来到过灵山,不然不会说出先前那话来。因此也不言语,只是对着二人细看。忽然那姬如道身边的人抬起头来,对着韩一鸣看了一眼,道:“这位是?”赵浩洋道:“这是灵山的一名弟子。”那人道:“我知是你们灵山的弟子,但这只怕不是一名寻常弟子罢!”赵浩洋道:“我灵山弟子,人人皆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那人笑了一笑,道:“赵兄,咱们多年不见了,也不通消息,但未必你灵山之事,我们便不知晓。这只怕是你们灵山诛魔弟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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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友们圣诞快乐!

六二九、毒药

    赵浩洋道:“于灵山来说,弟子便是弟子,不分诛魔不诛魔。姬如玉兄,你如此这般强调这两个字,只怕是另有他意罢!”原来这人叫姬如玉,韩一鸣心道:“这二人长得全然不相似,名字倒真如一对兄弟般,难怪师叔会叫二位姬兄。”这二人无论怎样看,韩一鸣皆觉他们不能算是兄弟,说是兄弟实在太过勉强了。

    姬如道看了看韩一鸣,转而对赵浩洋道:“赵兄想来是没有请我们进去的意思,那我也就不遮着掩着了。此来呢,乃是因我们得知灵山派如今需有人相助。我们兄弟二人不才,自荐前来相助。或许能够帮上赵兄也说不定。”赵浩洋道:“二位美意,我代我派掌门谢过了。不过灵山并没什么需要外派道友相助之处呀?”姬如玉道:“果真如此么?我们不过是看在往日大家相熟的情份上,前来相助,赵兄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赵浩洋微微一笑:“确实无有要请二位姬兄相助之处,这样罢,若是有要请二位相助之处,再请二位鼎力相助!”

    二人笑了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了,赵兄若有所需,只管寻我们兄弟二人便是。”二人也不进翠薇堂,只是在门外与他们说了这几句话后,便告辞而去。三人站在翠薇堂前目送他们离去。

    待得他们不见踪影了,韩一鸣才道:“师叔,这二人不是兄弟罢!”赵浩洋道:“他们不是同胞兄弟,只是姓名有些巧合罢了。但这二人倒真是一见如故,结成了兄弟。因此他们对外总是称兄道弟,实际上是一对狼狈。只不过他们着实狡猾,有害于自身的事情,做得适可而止。但也就是如此,尤其可恨,虽不害人,却是专门损人利己之辈。从前他们为魔道不少人做传递过消息,做过许多事。但他们就是太过聪明了,魔道有什么事情他们皆会去其中插上一脚。但一旦此事准备就绪,真正动作了,他们却是立时便抽身退出。以致于事后再去寻他们的不是,全然都寻不着。他们也就能够存活至今。他们也不入哪一门哪一派,却是从是在为人家作为的过程中,寻求一些好处。因而这两人的修为也不差。并且是兼了许多门派之长于一身的。但过他们的名声,却真是差到了极点。正道中人一听到他们的名字,都躲得远远的。私下里都称他们为毒药姬。可见二人对于事物有多么毒辣了,虽说只是跑腿往来,供人驱策,为人效力,其效用却不比真正为非作歹差到了哪里!”

    韩一鸣道:“这样的人也有?”赵浩洋道:“这样的人多了,再过些时候,你还会看到更多人。这回不知他们自何处得到了尊者与我们之间的……想必是要来捞些好处了。你等着,再过两天,你会看到更多魔道中人了。谁也不慢,都迟早找上门来的。”韩一鸣愣了一愣,倒真料不到魔道中人消息如此灵通,居然这样快便找上门来了。韩一鸣心知这姬如玉、姬如道二人绝不是什么好货色,因此他们找上灵山,必有他们的缘故。想必是要自灵山得到什么好处的。虽说他们连翠薇堂都没进,也不喝灵山茶水,但他们也如那虞卫佑一般,是要自灵山得到什么好处的。停了片刻,赵浩洋道:“只怕不止他们,便是同道中人,想必也收到消息了。咱们想着如何应对罢。”丁五也沉默良久,到了末了才道:“再过几日,大师兄他们也回来了。估量着最多三日,除却沈师弟与陆师弟不能返回,其余的师兄弟们便都回到灵山了。”

    韩一鸣愣了一愣,道:“那谢师兄也回来么?”丁五道:“谢师兄也回来,只不过他与别人不同,他来得慢。只怕不止三天。”韩一鸣想了一想又道:“陆师兄与沈师兄呢?他们能赶回来么?”丁五道:“师弟,他们是我师父派遣下山的。至于去了何方,做些什么,我就不便询问了。他们办完了事,自然会回来。”韩一鸣默然不语,他也知大师伯派了二位师兄出去,自然有他老人家的缘故。但之所以问起这二位师兄来,却是想着有这二位师兄,好歹自己心中的众多疑问可以有人说与,大家一同说话,可以解开自己心中众多疑问。

    回到静心院中,虽说师兄们回来了不少,有人在院内屋门前出入,热闹了许多,但不知自何处而来的担忧自心底透出来,本来看熟了的静心院热闹场面,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安。回到屋中,顾清泉并不在屋中。韩一鸣独自坐到床边,捧了无色无相宝镜细看。

    无色无相宝镜之中碧水轻漾,小小荷苞微露。韩一鸣对着它看了片刻,忽然想到,那白龙不能再借自己的目光看到它所想知晓的,也不能再伤害自己,莫非是这宝镜之故?自己的修为怎会在短短时刻之内就精进到让白龙不能伤害呢?相比上回,自己身上就多了这块宝镜,救了自己,让白龙看不到自己心中所知的,就该是这面宝镜了。想到这里,禁不住轻轻用手指划过镜面。他的指尖自碧波之上划过,那圆圆一泓碧波之中,竟然有几个小小涟漪漾了开来!韩一鸣不禁对着指尖细看,指尖之上并无湿潮,并不似触到了水。只是指尖一凉所触之处光滑坚硬,无色无相宝镜本是铜镜,韩一鸣这一下碰触镜面,与碰到其余寻常铜镜无异。但上面的碧波却起了涟漪,真令他想不明白这宝镜到底是何物所成!

    正看着,顾清泉的声音道:“师弟,你看什么呢?”韩一鸣抬起头来,顾清泉提着刀剑两般兵刃进来。韩一鸣还未言语,便听他又道:“你何时会对铜镜呆看了?可不要说我做师兄的不厚道笑话你。哪有男子对着铜镜顾影自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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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就是新年了,一年匆匆过,到了年尾,大家都会有什么想法呢?

六三零、谜

    韩一鸣笑了一笑,正想解释,忽然觉察不对,顾师兄不是看不到这面铜镜的么?他从前不是将无色无相宝镜看成一株梅花么?对着手中宝镜看了看,道:“师兄,你看到这是铜镜么?”

    顾清泉正施法将刀剑都挂上墙去,片刻之后回过头来道:“是呀?难不成这不是铜镜,倒是什么别的不成?”韩一鸣一时也莫明其妙,心中不知哪里出了蹊跷,却不便言声,只是站起身来,将无色无相宝镜揣入怀中,便提了鸣渊宝剑走出屋来。他御剑飞上聿喜去,对着小屋直走,走到门前,进了屋内,见大师伯虽是坐在蒲团之上,正在假寐,不敢打扰,便站在一边。不过站了片刻,便听秦无方道:“一鸣,你来了!”

    韩一鸣道:“大师伯,我有一事不解。想请大师伯指点。”秦无方看了看他道:“好,你且说来我听听,看我可解得开你的不解。”韩一鸣道:“大师伯,尊使不能看透我心中所想,不能借我的眼看到它所想看之事,是否因为这无色无相宝镜?”秦无方道:“无色无相宝镜么,或许是的。这宝镜十分神奇,我也不能知晓它的来龙去脉,只知它是灵山至关重要之物。你说的尊使不能看透你心中所想,我并不能说与它无关,可我也不能说与它有关。”韩一鸣道:“大师伯,顾师兄能够看到无色无相宝镜的本来面目了。”

    秦无方愣了一愣,道:“哦,这样的么?他能看到了?你拿宝镜来我看一看。”韩一鸣自怀中摸出宝镜来,递给大师伯,秦无方拿在手中,细细看了一眼。忽然轻轻在那微微露出水面的荷花苞上点了一点,便对着镜面出神!韩一鸣也想凑近去看个究竟,却终是忍住了,只站在一边。过得一阵,秦无方道:“一鸣,清泉能够看到它的本相了,或许你的许多师兄就都能看到它的本来面目了。不过,也说不定。无色无相宝镜本来就有些捉摸不定的。但为何它能被别的弟子看到了,我也不知。”秦无方再对着无色无相宝镜看了片刻,道:“一鸣,你将它留在这里,我细细看一看。”韩一鸣道:“是。”转身要走,又听大师伯道:“一鸣,这本秘书,你再替我看一看。”

    韩一鸣转过身来,秦无方拿出一本册子来,道:“你多看一看,我着实不明白这其中的一些意外之处,或许你看过之后,我又能借你的眼睛,多明白些秘密也说不定。”这青色封面的册子,正是那本掌门秘书。韩一鸣接在手中,秦无方道:“这本秘书里,我写上了一些我不解之谜,这些谜,是我参看此书时写下的,不过只是随手写下来的,但不知你是否看得到。我写过之后,那些谜也消失不见了。你丁师兄这些日子够烦难了,因而我没给他看。你看过之后,若有什么,可以说与他听。”韩一鸣听说,便将那本册子翻开来,果然见纸面干净,除却自己的名字之外,上面连一个墨点都没有。

    秦无方道:“那些消失的不解之谜也甚是离奇,我头天写完,次日再翻开,所写的字就都不见了。我细细试过几回,皆是如此。其中的缘故,我也不是很明白。只怕是另有缘故的。我也并没有因此便停住,但凡我遇到不解,都会随手写上。这本秘书现下便给你罢。你拿着,不知何时机缘巧合,你或许能看到其中的内容也说不定。但这书,你须得小心保管,你若离开灵山,便将它交与你丁师兄,回来再去取罢。”

    韩一鸣看了看手中的掌门秘书,道:“是,大师伯。弟子会留意的。”秦无方道:“一鸣,今日是你最后一次上到我这里来。你回去之后,便再不准来了。”韩一鸣愣了一愣,猛然醒悟过来,大师伯是闭关,自己却总是前来打扰,只会打断大师伯思绪。可是灵山虽是一派平静,实则是到了风口浪尖了。便不说自己遭遇了些什么,不说青龙与白龙的威胁,只说连虞卫佑这样的人都处心积虑找上灵山来,可见灵山确实已有极大的威胁逼近来了。不论这威胁是明的还是暗的,已然让别派都察觉了。

    秦无方道:“你也很知道些事了,想必你独自一人也能做得不错。我也该全心全力想法子应付……”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韩一鸣心中也沉重起来,若是同道中人,大师伯还能应付得过去。青龙可是绝对应付不过去的!它无所不能,因此它要你怎样,你就真得怎样!秦无方抬起头来道:“一鸣,你记着,你离去之后,此地便只有你丁师兄能来了。你们真若有应付不了之事,我自会现身的。”韩一鸣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来。走到屋外,才回头向小屋看了一眼,大师伯已然要承担太多了,自己怎还可用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来烦他老人家呢?凡事自己估量着做罢,大师伯已经负担理,难不成还要将自己的担忧也压在师伯身上么?

    回到静心院中,将掌门秘书又看了一回,将它压在枕下。这里方才压好,便有一位师兄在门外道:“小师弟,掌门师兄请你去他处。”韩一鸣应了一声转过头来,门前站着的是一位有些面熟的师兄,只是叫不出名字来。那师兄看他应了,又道:“掌门师兄在聿乐之上。”韩一鸣连忙道:“多谢师兄。”

    他忙着出来,到了聿爱之上,只听竹叶沙沙,凉风习习,极是清静,顺着竹中小径,来到从前大师伯住的小屋前,才站在门前,便见丁五对窗独坐,不知在想什么。抬手扣了扣门,丁五回过头来,道:“师弟,你来了,快请进来。”韩一鸣走入屋中,一切如旧,丁五甚而不曾改动秦无方屋内原来的格局,连椅子都不曾挪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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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周要上六天班,大家也这样吗?一年的最后一周,也是最忙的一周。

六三一、相邀

    丁五道:“师弟,有人前来请你去做客。”韩一鸣道:“师兄,那是何人?”丁五道:“平波道长。”韩一鸣愣了一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会是平波道人!谁来请他他都不意外,只有平波道人来请,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丁五道:“师弟,你是知晓他与我们派的渊缘的,他来请你,你便去罢。”韩一鸣一来不知平波道人为何会来请自己,二来对平波道人心中有些成见,便道:“师兄,他可说了来请我作甚?”丁五想了一想,道:“师弟,他只是请你去做客。别的也不曾说起,你只须小心些便是了。”韩一鸣颇有些不想去,但又听师兄这样说,却是不能不去,便道:“好,师兄放心,我会小心的。”丁五道:“师弟,你早去早回。”韩一鸣道:“我去了便回来。”丁五默了片刻道:“这也不成,想必你是要在那里住些时日的。”

    韩一鸣又是一愣:“还要住几天的么?”丁五点头道:“想来是的。道长请你去,断不会让你到那儿便回来。你能回来之时,快快回来便可。”韩一鸣禁不住道:“难不成我去了便不能回来么?他还要禁我的足不成?”丁五道:“你去了,若不得他允可便回来,他会以此为借口,寻你的不是之处的。”韩一鸣颇不想去,平波道人他本就厌恶,不欲与之多来少去的。虽说他与本派的师祖有些故旧,但韩一鸣早已记着沈若复的话,将所听到的都忘到脑后去了。真要记着从前的过往,还不被平波道人欺负死?停了一停,又问道:“师兄,我能不能不去?”丁五道:“师弟,你还是去罢。”韩一鸣叹了口气:“好的,我去。”

    回到静心院中,韩一鸣也不收拾包裹,本来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但心中不愿,不由得坐在床边发呆。平波道人向来与自己不睦,韩一鸣十分痛恨于他,他又何尝不是对韩一鸣恨之入骨?两人见面再没什么好事,便是眼睛对在一起,也是恶狠狠地火花四溅。他厌恶平波道人卑鄙无耻,平波道人恼恨他乃是因他对自己全然没有弟子的样子。韩一鸣也知自己在平波道人面前极是放肆,不似在别的长辈面前那般有礼。他还真是货真价实灵山的长辈,好歹也是师祖的故人,可是对他却是怎样都尊敬不起来。他面貌已然猥琐,所作所为更加令人看不过眼去,如何尊敬得起来?

    他呆呆坐在床边,一语不发,甚而连顾清泉进来,也视如不见。顾清泉是个坦荡之人,走进走出都见他呆若木鸡,便问:“小师弟,你怎么啦?”韩一鸣回过神来,道:“师兄,我在想,平波老道这个时候请我去做客,意欲何为?”顾清泉对他上下打量了几眼,道:“平波老道请你去做客?”韩一鸣道:“是呀!此事令我着实想不明白,我与他向来便相互看不顺眼的,他请我做甚?”顾清泉道:“想这许多又有何益,你去便是。去了再说,临机应变即可。”韩一鸣知晓师兄说的也对,便道:“是,师兄指导,我记在心中了。”

    顿了片刻,道:“师兄,我有句话要对你说。”顾清泉道:“你只管说来。”韩一鸣道:“我并不想去,乃是因此时不是离开灵山的好时机。”顾清泉默然不语。韩一鸣道:“缘故想必师兄也知晓一些。”顾清泉道:“师弟,你不必说了,我心中有数。我会小心的,你想说的话,其实多数师兄弟们都知晓。现下师兄弟们回来了大半,未回来的也都在路上了。大师兄过不几日也会回来。再者还有几位师尊在此,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韩一鸣点了点头,顾清泉说的不错。顾清泉顿了一顿,又道:“实则你现下去平波老道处做客,是再好不过了。”

    韩一鸣一愣,顾清泉道:“师弟,你该多在他处呆些日子才是。”韩一鸣心中奇道:“我是巴不得早些回来,他却为何要我多呆些日子呢?顾清泉笑道:“小师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话韩一鸣听懂了,师兄的意思,自己在平波道人处,好歹可以知晓平波道人的意图与所为,一时心中放松,道:“师兄,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的。”顾清泉道:“师弟,你收束些性子,不要太过任性。或许你真能看到许多意外之事呢。”

    他略微收拾了一下,不过带了换洗衣裳,背上鸣渊宝剑,深深吸了口气,走出门来。他再到丁五处,丁五道:“师弟,你已准备好了?”韩一鸣道:“师兄放心,我预备好了。这是掌门秘书,请师兄收好,我回来再来取。”丁五也不多问,接在手中,另一只手将一件事物递与他道:“好的,师弟,我先保管些日子。这是平波道长的请谏,你拿了去。”韩一鸣接过来,只见是两张合在一起的薄木板,面上磨得十分干净,手触只觉溜滑,不知是经过多少双手打磨出来了。打开来,只见平波道人的大名便写在上面,四个字都墨色深浓。除此之外,再无一字。

    丁五道:“这是平波道长的名贴,你看。”丁五伸手在另一片木板上轻轻一点,那片木板上便显出几个字来,敬请贵派弟子韩一鸣到我派做客。韩一鸣看了一看,道:“他肯拿名贴来请我,还真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嗯,我这便去。”丁五指了路给他,道:“你向正北方去,这名贴之上,会有他们派内的引路符,你飞近了,引路符便会出现。那时你便知晓近了。他们派中也会有人出来迎接你。”韩一鸣一一答应了,将那名贴拿在手中御剑飞离灵山,向着正北而去。

    他飞了一阵,手中的名贴忽然漾出一道光芒,奔着前方去了。韩一鸣便知近了,略飞得慢了些,细看经过之处却与他曾去过的梵山、尘溪山皆不相似。梵山与尘溪山都远离喧嚣尘世,而平波道人这道观,却是在一个极其繁嚣的城郭旁一座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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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要上七天班的同志,能休息三天就好。年底真是太忙了。

六三二、待客

    韩一鸣还在空中,便已见那道观乃是一大片房舍,依着九宫八卦的方位图形建成,建得粉墙黑瓦,气派非凡,与所见过的别的门派之朴拙全然不同,道观门外有着往来供奉之人,衣着各异。韩一鸣便不飞近去落下,而是绕开了去,飞到那山后无人之处,收了鸣渊宝剑,这才向着道观走来。

    还未走到道观前,浓浓香火味已随风飘入鼻端。看来此处香火鼎盛,难怪平波道人门下弟子大多嚣张霸道,脱不了他修行之处太过繁扰之故。师长们便不说了,弟子们修为浅薄,若是没有师长们严加管束,难免会为声色货利所迷,失却了修行的本意。平波道人对他门下弟子,是绝谈不到严加管束的,韩一鸣与他们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或许他也严加管束的,只不过所管束的,自己看不到,与别派的管束不同罢了。

    远远看着两个香客自那观中由两个青衣道童陪同出来,韩一鸣便不走近去,待那两个香客走开,才走上前去,对那两个道童道:“在下灵山派韩一鸣,前来拜会平波道长。”那两个道童对他上下打量了两眼,道:“你来拜会我家祖师?”神色甚是怀疑,似是说韩一鸣既不似香客,又年轻之极,怎会是祖师之友?韩一鸣知他们说不得已是平波道人的几代徒孙了,他的弟子已然让人看不上眼了,徒孙们就更不必看了。也不与他们计较,只道:“是道长请我来的,烦请二位去通报一声。”

    两个道童却道:“我家祖师可不是你想见便能见的,我家祖师已然近了仙道了,你可不要前来攀附。你要进香只管去进,要见我家祖师,那可不成。”韩一鸣想说他们狗眼看人低,但又想他们已然是平波道人的不知第几代徒孙了,不信自己,也无甚不对的,又忍住了,只将拿手中的名贴递过去道:“这是道长送到我派掌门师兄处的名贴,请二位替我通传。”两名道童见了名贴,细看片刻、对视两眼,面容改观,其中一人接过名贴来道:“请仙客随我师弟去客间稍事歇息,我这便去通报。”说毕去了,另一名童子道:“请随我来。”引着他进了道观。

    这道观里遍种松柏,因而有一股松柏特有的气息,混合了香火味道,倒也独特。这道观自外面看上去已然气派,进去之后,更觉气派。一连进了两进院子,才见正殿,韩一鸣早见正殿之前一个大鼎内插得满满的都是香,再见那大殿十分华丽,皆是雕花木门,向着其中看去只见其间甚是昏暗,点点烛光闪动。

    那童子带着他自正殿一侧的一个小门穿过,来到后面一间关了门的小屋前道:“尊客请在这里歇息片刻。”他推开屋门,请韩一鸣进去,韩一鸣走入其中,只见这里倒也前面全然不相似,只是一间极清静的屋子,其中有着花梨木桌椅,也十分干净爽利,窗边几上,还有着一张棋盘,两盒棋子,墙上也悬挂着几幅字画,想来多为待客之所。便点了点头道:“多谢。”

    那名弟子转身去了,不多时捧了茶果过来,将一盅茶,两样茶果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道:“我师父片刻便会过来,请尊客自便。”他说完便去了,留下韩一鸣一人在此。那前院十分热闹,这里倒还清静,韩一鸣在椅上坐了不久,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呀”一声开了,一个青衣道人出现在门前,对他笑道:“韩师弟,咱们又见面了。”

    韩一鸣不用看面目,只听话声,便知来人是谁了。此人与他交道甚多,正是那钱若华。两人因了那方若愚师兄,也不知斗了多少回了,再认不出,就真是愚笨了。韩一鸣站起身来道:“钱师兄请我前来,想必是有指教,请师兄赐教。”钱若华笑道:“哪里是我请你来,韩师弟,我可不敢拿我师父的名贴开玩笑。真真是我师父请师弟前来的,只不过师弟来得不巧,我师父处现在正有别的客人在呢,我来陪师弟坐上一坐。待我师父那厢完了事了,我便陪师弟过去。说来也巧,本来我师父是真要与师弟好生亲近几日的,不巧今日他老人家刚送出请谏,便来了一位从前的故友,也是近百年未见了,从前师父与他也颇为相得,又没料到师弟来得这样快,师父就陪着那位故友。差我前来陪师弟说话,请师弟不要介意,这位故友过几日便要离去,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见了。我想反正师弟也要在我处盘桓几日的,不急在这一时罢?”

    此人狡猾之极,韩一鸣心内深知他的话不能相信,只道:“师兄言重了,道长另有来客,自然是先陪来客。我是后到,理所当然等候,不急于这一时的。”钱若华笑道:“师弟,你可不要怪我们太过简慢了,也不要客气,若有所需,只管与我说才是。”韩一鸣微微一笑道:“师兄前来相迎,哪里简慢了?师兄,这里的香火着实是难得的好呀!”钱若华笑道:“都是从前的老香客,师父如今是不管这些事了,便是从前管的也不多。本来师祖在此建观,便是要惠及众人的,因此我们也不敢乱来,但凡香客有所要求,只要是力所能及的,皆不推辞。”韩一鸣“哦”了一声,钱若华又道:“说起来,这许多香客,到底有些杂乱,不如灵山那般清静。但毕竟是师祖传承下来,我们也不便随意改动,因此才这样沿袭下来。”韩一鸣记得有人说过平波道人门下弟子惹事生非,此时看这样,处于此地,只要心性不是太平和,想不惹事生非都难。何况他的弟子已然不是省事的,徒孙便更加靠不住了。

    钱若华道:“实则我们也很是羡慕各派远离尘世的清修的,咱们也很想远离这喧嚣这处,但奈何这是我派数代掌门精心积累起来的,我们不敢离弃,只能在此守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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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今年的倒数第二贴,书友们一定要开心过节呀!

六三三、倨傲

    “师弟,前院都是香客往来,十分吵闹,我也不好意思请师弟前去入那繁嚣之处。这样罢,我请师弟到后面我们修行之处去随意走走,也算是带师弟熟一熟此处,师弟在这里一住几日,闲来无事时,也能散散步。”钱若华说着站起身来,韩一鸣也不与他客气,站起身来,跟着他出了门,向着后方走去。

    后面想必是平波道人与弟子们的清修之地了,虽说还是粉墙黑瓦,却已清静了许多。屋子也不似前方那样修得精致了。但处处种着松柏,没了前方的香火气味,这里迎面而来的便是松针柏枝的清香,倒也能涤荡心田。虽说此处比起韩一鸣所见过的清修之处都热闹得多了,但隔开了前方的繁喧,此地倒也能算是清静之地了。在这繁嚣之地能够如此清静,也算难能可贵。

    与这钱若华,着实是无话可说,韩一鸣对平波道人修行之处也是走马观花,虽说也是令人心神静怡的清修之地,韩一鸣却视而不见。二人随意前行,忽然见对面走来一个道人,虽说平波道人与他门下弟子都着道装,但与这迎面过来的道人,却是极不相似。这道人比平波道人及自己见过的他门下弟子都更加似个道人,头顶道冠,身着道袍,手中抱着一只拂麈,他迎面走过来,看见韩一鸣与钱若华,也不招呼,直如不曾看见一般,便走过去了。钱若华倒有些不好意思,待他走远了,对韩一鸣道:“师弟不要见怪,他们向来如此惯了。”韩一鸣不知他何出此言,只是微微一笑便不言语。

    钱若华笑道:“师弟不知我们派中,弟子是分为两类的。”韩一鸣“哦”了一声,道:“请师兄指教。“钱若华道:”指教谈不上,只不过是想告诉师弟,我们与适才遇见的师兄弟们是不同的。我师父将弟子分成两类,有灵气慧根的一类,就跟着他老人家一起修行,不能跟上他老人家一同修行的,便主持观中事物,观中大大小小的繁杂事物都交与他们由他们打理。”韩一鸣这才明白,原来平波道人也是因材施教的,有点灵性的弟子才让他们跟随自己修行,没有灵性的弟子全然就是当个普通的道士。钱若华道:“我师父在这附近,名声赫赫,因此有事前来相求的人也多些。师兄弟们从前就是分成两派分别修行的,因此适才过去这位,已然要算是我的后两代师侄了。他主理这观中诸事,在外是很受低代弟子们敬仰的,因此他要倨傲些,师弟不与他一般见识,不放在心上便好啦。”

    韩一鸣只是淡淡一笑,他连平波道人都不放在心上,何况别人呢?适才过去这道士,想必是能让这里多进香火银钱,因此对谁都不放在眼内。平波道人门下弟子众多,要维持这许多弟子,没有银钱,如何得了?若是在荒僻之处,倒也罢,偏生在这个热闹处,银钱真是万万少不得的。钱若华笑道:“我们的修行自然不能跟灵山的师兄弟们相比,也没有那样自给自足的本事,我派中人数又多,师父还在广招门徒,因此这前院的杂务,也是必不可少的。”韩一鸣于他的话都不置可否。他若要说,自己便听着,他若不想说,自己也不问。

    钱若华领着他将这颇具规模的道观看了一遍,这才带他到一个小院前道:“师弟,此地是我派为各派前来作客的师兄弟们所备的客舍,师弟便住在此间,请随我来看一看。”韩一鸣随他举步进去,只见一个小小院子,不过几步宽阔,铺了青石板,屋舍倒也齐整,地角上苍苔宛然,连墙角皆有了多年苍苔生长的痕迹,可见有年月了。这院子虽小,倒是收拾得很干净,钱若华将他让进正屋内,桌椅床榻一应俱全。钱若华道:“师弟看此处可好?”

    韩一鸣本不挑剔,正要说好,又听他道:“我们有几处待客之处的。只是此地最为安静,师弟若是不喜欢这安静,我倒还可以请师弟去看另一处下榻。”韩一鸣心中奇怪,这钱若华怎地变了个人?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韩一鸣若不是之前与他已然有过冲突,彼此都不愉快,还真的险些被他骗过去。他这样恭敬,不知晓的,只当他性情如此。唯有知晓的,才会多个心眼,小心应付。韩一鸣道:“师兄不必如此客气,我前来作客,已是冒昧相扰了,这里极好,不必换了。只不知道长何时能够见我?”钱若华笑道:“师弟不要着急呀!就在我们这里多住些日子才好。忙着来了,又忙着去,有什么意思?”见远处有个小道士路过,招呼他去收拾茶水送来待客。

    钱若华这句话说出来,令韩一鸣很是警惕,如若能够,他是巴不得现下便回去的。灵山之上,师兄们都纷纷回来,要与丁师兄一同度过灵山最为艰难的时刻。自己却走开了,不说师兄们怎样看待,便是他自己也不可原谅。但钱若华这样说来,他还真就只能忍耐。虽说如此,依旧还是想早些回去,道:“多谢师兄美意,但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哪有在人家家里作客一留许久的?客走主人安,我早些离去,师兄们也好安心修行呀!”

    钱若华笑道:“师弟,这便是你的不通了。向来别派师长来我派作客,有长有短,短的不过一时三刻,长的也有半年一年的。至于师弟说的打扰,那是绝不会有的。我们这里有两类弟子,便分工明细,我们是不管许多事的。而不随着师父修行的弟子,就主管这些闲事了。”韩一鸣道:“师兄,你说的可是师长,我一介弟子,如何担当得起贵派师兄们为我操劳?”钱若华笑道:“师弟,你与我是一辈弟子,可不是低辈。我可长着他们好几辈的,只不过不说罢了,你与我一辈,自然也长了他们几辈,他们为你服劳,乃是应当应份的。不必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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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做了火锅,请了朋友来吃火锅,很撑呀!07年这样快就过去了,用微笑完结这两天。先祝大家万事顺意!

六三四、茶

    韩一鸣笑了一笑,钱若华又道:“何况我们派内,少有哪一派的师长师兄弟来了就离去的,多是在此住上一年半载的。我们这里虽说比不得灵山,但想来师弟也不会嫌弃。天花道长也在这里住下了,他老人家可是我派的常客,极和蔼亲切的长辈,大家一起谈天说地,且不快哉?”

    天花道人?韩一鸣愣了一愣,便不言语,如此说来,天花道人那满面麻坑的样子立时浮现韩一鸣脑中。他想是小时患过天花,因而面上有些麻坑,后来虽是治好了,但面上却是麻坑依旧。韩一鸣不禁想起他“吃人”一事来,陆师兄、沈师兄对自己叮咛嘱咐,要自己小心,自己定然要记得,不要凑到他面前去,吃了他的亏,才来后悔。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天花道人和平波道人这样投缘,可见就真的是一邱之貉了。不过韩一鸣也不认为他们真能如自己的师长一般品德端方,为人谦和,因此是不愿与他们亲近的。但这时到了这里,这些想法都只能压住,倒是要细心体查平波道人要做什么?只怕他有什么异样念头,连天花道人也参与其中,那对灵山可是大大的不妙。

    正想着,只听院外有个粗嗓子骂道:“怎么?钱师兄在陪那小兔崽子么?他果真来了?这不是送上门来了么?看我怎么收拾他!”韩一鸣不必真见其人,只闻其声,便知是谁来了。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他本是想不动声色的,但一听这宋出群的声音,便有些忍不住。钱若华也看到他脸上神色了,略有些尴尬,低声道:“师弟你涵养好,可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待我来收拾他。”韩一鸣道:“师兄放心,我不会的。”果然随着“腾腾”的脚步声,宋出群抢在送茶来的小道士前头,一头闯了进来。他一进来,一双大似牛眼般白多黑少的眼珠,先便对着韩一鸣看过来。他一看见韩一鸣,立刻骂道:“好小子,你果然敢来,看我拆了你的骨头。”说着挽挽衣袖,便向韩一鸣扑过来。

    韩一鸣早和他打过架了,知道他不过是声势浩大,说到本身的修为,还真奈何不了自己,也不动身,只是看着他。宋出群还当真是个气血上脸之人,一张脸涨得通红,鼻孔大张,显然气忿已极。钱若华站起身来,往前一站,便将他拦住了:“师弟!你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宋出群还只管要越过他伸手来抓韩一鸣,口中说道:“师兄,他让咱们方师兄吃那样大的亏,又骗走了杜师弟,我岂能让他过去?好小子,躲在我师兄背后不算好男子,有本事出来咱们打上一架!”韩一鸣若不是想着顾师兄说与自己的话,那句“打便打,你当你能打得过我么?”便要沖口而出,但记着顾师兄的话,将这句话在口边绕了两绕又吞回肚中,只是好整以暇地端起小道士端过来的茶水,揭开盖子看了看汤色,加之口也渴了,便喝了一口。

    钱若华本来拦在他们中间,听了宋出群的话,气得面色变紫,用力将他往外推去,骂道:“给我滚出去!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想是这句话让宋出群极是不快,想要辩解,却哪里是钱若华对手,钱若华接着道:“韩师弟是师父下贴子请来的贵客!你倒来这里放肆了!幸而韩师弟不与你计较!你快些给我出去!”语气严厉,宋出群直被他推出门外,钱若华且叫门外的小道士:“将他拖出去,敢再到这里来,休怪我翻脸无情!让你们也一起受罚!”

    韩一鸣本不在意这宋出群出言不逊,但钱若华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令他起疑,须知这钱若华何等心机深沉,凡事在他口中要露出口风来,可是难上加难,若不是那宋出群九牛都拗不转的脾气,他怎会说出这句话来?他们要在自己身上成什么事?禁不住抬起眼来,看了钱若华的背影一眼。他也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会听话听音了,但钱若华的话,却果真让他听了心中一动。

    他心中极想知晓钱若华那话是何用意,却强压下心中的不解,一语不发,只是对着手中的那盏茶看了又看。虽说他从前家中富足,但却并不奢侈,没那样讲究。茶也喝的不错,那所谓的不错,仅是茶汤清爽,色泽清亮。他也知有人喝茶讲究,不止讲究茶叶,连沏茶的水都讲究到了极点。水都分成无数种,江水、河水、井水、泉水、溪水等等,哪种水沏哪种茶最好,哪种水不能沏哪种茶,都有着十足的讲究。他是个连茶叶都不挑剔之人,对于所用之水,更不讲究了。他于此道也全不知晓,不过从前听父亲说起讲究的人家就是这样品茶的。此时对着茶水细看,只是为了不让钱若华起疑。甚而不想他知晓自己听到了他的话。

    片刻之后,钱若华关上房门,走到他坐的椅前,对韩一鸣笑道:“让师弟见笑了,我宋师弟就是个炮仗气性。虽说长了师弟这许多岁数,却全然不如师弟沉稳。”韩一鸣微微一笑:“师兄不必放在心上,我不介意。”钱若华笑道:“那是,韩师弟最是大度了。我师父他老人家曾说过,韩师弟可是最聪明不外露的弟子了。”

    听到他这样一句话,韩一鸣倒有些意外起来。也不知他这话是何意思,他为何要将平波道人的话说来与自己听呢?韩一鸣心下疑惑,却不言语,连一丝一毫都不现上面来。钱若华见他对着茶水细看,便道:“师弟,你素来喜好喝什么茶?”韩一鸣道:“我么,我没什么讲究的。”钱若华笑道:“我们一般都喝毛尖,我们喝得粗些。我看师弟对着这茶水细看,眉头拧起,想是觉着这茶不好。你不必客气的,我叫他们拿些好的来。师父他老人家自己是喝银毛峰的。”又起身到门前去,对着门外道:“你去师祖处向师祖讨点银毛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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