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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三二、钱财

    碎银在石锭之上化了开来,沁入石锭中去了,石锭变为银色。韩一鸣与沈若复对望一眼,不知陆师兄要做什么,也不出声询问。陆敬新口中念念有辞,碎银化成银水,全都流入石锭中去了。陆敬新伸手拿起来,在手中一抛,微微一笑。韩一鸣看得莫名其妙,以陆师兄的手段,要将石锭变作银色定然不是难事,若是只想惩戒那汉子,何必还将碎银也化了去?

    心中疑问却是不便出口,门前传来脚步声,那汉子叫了他妻子进屋来了。那女子一进来,不意屋中竟坐了这许多人,先就一愣,随即低下头去,低着头也不出声,进灶间去了。陆敬新将那个石锭子放在桌上,十分扎眼,那汉子满脸堆笑地进来,道:“三位贵客久等了,我叫我女人先做两个小菜来给三位下饭,再做干粮如何?”陆敬新道:“好好,有劳尊夫人了。”

    灶间里传出声响来,想来那女子已开始做饭。汉子站在桌边,有些讪讪然,这边三人全然不理他,相互之间也不说话,汉子也寻不出话来讲。那汉子站了片刻,忽然寻到事了,走到沈若复身边道:“三位贵客赶路累了罢,我看三位背着东西,好似十分沉重,不如拿下来放在一边,也好松快松快?”说着伸手来接沈若复手中的宝剑。

    那汉子站在一边,有些讪讪然,这边三人也全然不理他,相互之间也不说话。那汉子站了片刻,忽然寻到事了,走到沈若复身边道:“三位客人累了罢,我看三位都背着东西,都十分沉重,不如拿下来放着,也好松快松快?”说着伸手来接沈若复手中的宝剑。

    沈若复连忙道:“我自己来。”站起身来,满屋里看了一眼,看了看那张木桌,实是不敢就这样将宝剑放在上面。不知这木桌有多么老了?可能承受得住宝剑之重?见门槛边还算干净,径直走过去将陆敬新的宝剑斜倚着墙放好,又将自己背上的宝剑解了下来,也一并放好。转过来叫韩一鸣:“师弟,你背着剑不沉么?不解下来松松筋骨?”

    鸣渊宝剑虽说剑身阔大,但韩一鸣背在背上还真不费力气,便摇了摇头:“还好,不必解了。”那汉子凑上前来,想要请他也解下剑来歇息片刻,却又有些不敢。韩一鸣也不理他,过不多久,灶间飘来菜香,再过得一阵,那女子端了两盘菜出来放在桌上,这两盘菜虽不出奇,却也炒得很香。这女子也不抬头,面目都让人看不分明。片刻之后,她又端出一盆米饭来,新米香味,立时弥漫开来。她放下米饭,又进灶间去了。

    那汉子赶着拿了碗筷出来,十分殷勤。韩一鸣忽然见门人有小小人头一闪,凝目望去,却是那两个孩童,正在门前眼巴巴望着,一付馋相。心中十分不忍,伸手招了招,叫他们进来,那小些的孩童倒是一叫便进来了,大些那个想是十分怕那汉子,双眼望望他,又望望那汉子。韩一鸣径直走到门前,将他抱进屋来,那孩童站在一边时身形也不小,但一抱在手中,才觉十分轻,伸手一摸,背上全是骨头。

    他抱了那孩童进来,让他在桌边坐下。自己还未落座,那汉子已赶过来对着那孩童恶狠狠地道:“你又想蹭吃……”韩一鸣抬起眼来,楞了他一眼,那汉子看他虽不强壮,却背着偌大一把剑,心中也有些惴惴,将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吞入肚中,换了口气道:“咱们不吃,咱们过会儿吃别的。”陆敬新道:“不必了,他们跟我们一起吃也好,烦你再拿两副碗快出来罢!咦!怎么只有三副碗筷,你们不吃么?”那汉子赔笑道:“三位客人请先吃罢,我们过后吃别的。”

    陆敬新也不再问,先把那大些的孩童自韩一鸣膝上叫到自己左边坐着,又将那个小些的孩童也抱到自己右边来,给他们盛了些饭菜。两个孩童本有些认生,但见了吃的,全然不顾生熟了,吃得满室都是“叭嗒”声,想是饿极了,陆敬新看了他们片刻,忽然轻声道:“我也有过这样一个儿子!”韩一鸣一愣,与沈若复对望一眼,陆师兄的年纪他们都不知晓,但想来与顾清泉相若,顾清泉百多岁了,陆师兄便也年轻不到哪里去。如此说来,他的孩子说不定已不在世间了,想来他看见这两个孩童,想起自己从前的家人来,一时之间情不自禁。

    那汉子站在旁边半天,好容易听到这样一句话,好比捡到了一个金元宝一般,凑上前来道:“客人的公子,想必是十分出色……”陆敬新也不理他,他只得缩口不言。吃过饭后,那汉子又过来道:“我女人给三位客人烙了些葱油饼,馒头没有油水,带在身边也易坏,还是带葱油饼好些。”韩一鸣已知他是前来表示自己尽心尽力,拐弯抹角地索要钱财了。

    陆敬新道:“嗯,多谢你了。”说着,伸手拿起锭石锭变成的银锭,在手中掂了掂。韩一鸣先还不觉怎么,这时却有些忍不住想笑,用力将笑意压住,不让笑意透上面来。那汉子越发欢喜,进灶间去催促了一阵,双手捧着三叠包好了的葱油饼出来,放在桌上。两个孩童一见葱油饼,便定睛看着,韩一鸣明知他们吃饱了,但看他们馋相,心中十分难过,伸手拿了一包过来,自其中抽出两张来,递在他们手中。

    小些那个一把接住,先就咬了一大口。大些的虽是摇了摇头,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葱油饼。那汉子连忙过来,韩一鸣一俟他凑到跟前,便先道:“我给他的,与你何干?”那汉子讪讪笑了两声,走开去不出声了,陆敬新将石锭子往桌上一抛:“打扰你家中这些时候,这点银子,不值什么,你收下罢。你家里忙乱这些时候,也该收下的。”那汉子连忙谢了又谢,伸手将那锭银子抓在手中。这个石锭比起先前陆敬新拿出来的散碎银子要大多了,无异是于天上掉下一笔横财,那汉子拿到了手中,不觉喜动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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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还有一次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请书友们不必对有不同意见的书友有意见了,不过是各有想法而已。如果不是人家回了许多贴,我肯定也是不说什么的。毕竟看与不看,我都感谢!

四三三、母银子

    陆敬新看了他一眼,道:“嗯,不过,我这锭银子呢,乃是母银子。”母银子,韩一鸣听着都觉新奇、好笑,忍不住向沈若复看了一眼。沈若复也正向他看来,面容也有些绷不住了。那汉子愣愣看着陆敬新,手却握紧了。陆敬新道:“所谓母银子呢,乃是说它会生出银子来。没点稀奇之处,怎么会叫母银子呢?”

    那汉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对着手中的银锭看了又看:“客人的意思是,是这锭银子会生出许多银子来么?”韩一鸣忍不住将脸偏开一边暗笑。陆敬新淡淡地道:“哦,那倒不是。你说的那种叫做种银子。这锭不是,这锭只是母银子。”那汉子颇为不信,忍不住向着手里看了一眼,忽然撒手一扔:“你,你这,这不是银子。”一个石锭子落在桌上,“当”的一声轻响。

    陆敬新道:“什么叫不是银子?你看看清楚,这就是银子。”那石锭子落在桌上,片刻之后,又变成银色。陆敬新道:“我这可是白花花的雪花纹银,你倒说不是银子。不是银子难道是石头不成么?”韩一鸣忍着笑帮腔:“想是你眼花了罢,或是你觉得我们不过吃了一顿饭菜,你不好收这许多银子,我可要拿了。”

    那汉子将信将疑,先前与这时看去,都无疑是一个银锭,可为何在拿自己手中会变成石头呢?或许真是自己眼花了也说不定。伸手去又拿起来,却见入手又是一个石头锭子。这时丢也不是,拿也不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陆敬新道:“你记好了,这锭母银子是有主的。谁先遇上它,它就只认谁了?”那汉子道:“客人请换过别的钱罢,算我没福气,这母银子不认我。”陆敬新道:“嗯,这算你明白了,这银子确实不认你,不过它认最先引它来的人。嗯,便是认你家这位小朋友了。你若不信,只管将这银子交在你家小朋友手上,看看可会有什么变化?本来么,便是这位小朋友带咱们来的,他倒与这锭母银子十分有緣。引我来么,便是引它来啦!”他伸手对那大些的孩童招了招手,那大些的孩童走上前来,陆敬新将石锭子自那汉子手中拿过来,送到他面前道:“来,你吹口气。”那孩童依言在他手中的石锭子上吹了口气,那石锭子上的银光越发雪白银亮了。

    那汉子将信将疑,对那大些的孩童道:“你伸出手来。”那孩子有些怯怯的,看了那汉子半晌,才伸出手来。那汉子早已满心焦燥,只障于身边还有别人,若然只有那孩童,只怕又要打耳光了。那汉子看他手中的石锭,那石锭光泽雪亮,果然是一个银锭,且是雪白的细丝银锭,看上去比拿在陆敬新手中还要大些。陆敬新道:“嗯,见了没,比拿在我手中还要大,这锭银子将来会长到这样大,不过却不是在你手中长的。嗯,我看你家里,就只是你手中不会长。请令夫人拿着,只怕也会长得不小呢。”

    那汉子将信将疑,一把将银锭自那孩童手中夺下来,塞在那个小些的孩童手中。只见银锭还是银锭,却只有一小半是银色,大半为石头。那汉子惊疑不定,陆敬新道:“嗯,在你家这位小朋友手上,长不得那样大,成色也不会那样足。不过也不错了呢!”

    韩一鸣与沈若复都忍着笑,看着那汉子。那汉子看看陆敬新,又看看他们,忽然破口大骂:“去你妈的,老子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没见过?你们他妈的居然讹起老子来啦!老子好吃好喝待着你们,你们居然给老子来这一套。等着,有本事就等着!就是黄大仙来了,老子也不害怕。哼哼,几个小杂毛,和尚不是和尚,道士也不是道士,居然敢到这里来耍横来啦,敢来吃我的混面,是没见识过胡半仙的厉害罢?有种就都他妈的不要逃走,看我找人来收拾你们!”他先前说话说得并不是那样顺溜,骂人倒骂得顺滑得不得了,并不会哽住。骂完了,转身就跑出去了。

    他跑得倒是飞快,转眼就出院子去了,想来是气愤极了,才跑得那样快。韩一鸣看了看陆敬新,只见陆敬新全然不理会那汉子,只是问那个小些的孩子道:“你爹爹会骂你吗?”那个小些的孩子摇了摇头,陆敬新又问大些的孩童道:“你呢?你爹爹常常打你么?”大些这个孩童还未出声,那小的已指着他大声道:“他不乖,爹爹就打他。”陆敬新还未再出声,一个人自灶间里闪身出来,站在灶间门前,乃是做饭的那个女子。她伸手将那小些的孩童抱了过去,又对那个大些的招了招手。那个大些的孩童站起身来,走到那个女子身边。那女子道:“你们快些走罢,他去叫,去叫村里的胡半仙了。那胡半仙十分厉害的,多半还会叫上村人同来,到时,你们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说话不快不慢,只是起始微有些迟疑,似乎有些害怕,两个眉头紧紧纠着。陆敬新道:“我们不走,厉害的胡半仙么,我倒想见上一见。”那女子也不过来,只道:“快走罢,连黄大仙都不能是胡半仙对手的,你们还是快些离去的好。”韩一鸣猛然间看见她牵着那大些的孩童的手微微发抖,大些的孩童两眼看着他们,神色十分黯淡,不禁愣了一愣。只听陆敬新道:“我们倒是可以快些走的,还可以走得很快。不过我们走了,你们母子不是要挨一顿好打么?”那女子一愣,不再言语了。陆敬新低声道:“妖异没遇上,咱们先管了这一桩闲事再说。”

    三人早吃完了饭,都闲闲坐着。过得一阵,只听外面脚步声响,似有许多人都向这边跑来,那女子面色一变,看了看他们却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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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周末了,暴雨终于有了停止的趋势,祝书友们周末愉快!

四三四、胡半仙

    韩一鸣只当那汉子是虚张声势,害怕陆敬新,因而借机跑开,不曾想他果真叫了人来,忍不住道:“他真叫了许多人来!”沈若复道:“怕他作甚?大不了打一场架罢了。我可是手痒多时了,拿他来试手颇为不错。”韩一鸣也一笑,却听陆敬新道:“要打还不简单?只不过我却不想打,这个人欺软怕硬,倒是拿来戏耍一番的好。”见那女子还站在灶间门前,道:“这位大嫂,你带着他们进去罢。不要惊吓了你的孩童。”那女子叹了口气,带着两个孩童进挂着门帘的屋子去了。

    那女子这里才进屋去,一群人已涌入院子里来。跑在前面一个正是那汉子,后面跟着的也是个壮年汉子,披着一件破布袍,手里拿着一个土碗,头上焦黄、零乱的发髻上胡乱插着几根筷子,怎样看怎样怪异。韩一鸣眼利,见他袍子上全是折痕,袍摆上还沾着几根枯草,不知在哪里滚上的,一双脏兮兮的光脚趿在一双破布鞋里,十分邋遢。正对着细看,只听沈若复小声道:“哟,这便是胡半仙罢!还真是潦草。别是个假的罢。”

    陆敬新道:“管他真的假的,到了我面前,都把他弄成假的!”那群人冲到门外,却都不敢这么就进屋来,那汉子先向内伸了伸头,张了一眼:“哟,好大的胆子,还在呀!我请了胡半仙来了,什么妖孽在他老人家面前,都得服服帖帖!”韩一鸣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没有探寻到妖孽的影子,倒被别人当作妖孽了。韩一鸣着实想不通,这边三人通身上下,哪一点像是妖孽了?

    那汉子站在门前骂了这几句,便向后一缩,缩到后面去了。韩一鸣见那衣衫褴褛的汉子大摇大摆走上前来,想来真是那胡半仙了,便看了两眼,除去衣着破烂,满面灰土之外,并无什么可留意之处,便又向站在后面的人看去。只见他们都是庄中的壮年汉子,看上去倒也面目朴实,只是手中多拿着木棒、锄头之类,想来要是那半仙不灵,说不定就是一场围殴!看来这汉子倒也并不十分信那半仙,不然也不会叫这许多人助阵了。

    胡半仙站在门前,大喝一声:“何方妖孽,胆敢来这里作乱?见了本半仙,还不快快现出原形来!”他不开口倒罢了,一开口,韩一鸣与沈若复都忍不住“哈”的一声笑出声来。沈若复道:“你若有本事,就让我现出原形来,若没这个本事,少在这里丢脸,快些滚罢。”胡半仙大怒,伸手自怀中摸了不知什么,便向内撒来。韩一鸣只见似是一团黄雾,正想细看,陆敬新已张嘴一吹。

    陆敬新不吹倒也罢了,这一吹,那团黄雾倒卷回去,全都落在胡半仙身上。只见一阵烟雾腾起,胡半仙的头发胡子都弥漫出焦臭来。沈若复笑道:“原来是火磷粉。用来烧烧头发胡子倒还不错,瞧你的头发胡子,够脏啦。”胡半仙越发恼怒,面红筋胀,对着他们怒目而视,却是不敢上前来。他咬牙切齿了半晌,忽然整个身躯往地上一倒,不动弹了。

    韩一鸣以为他摔倒了,正想站起身来去扶,却听沈若复道:“好玩,他要请神上身了。咱们来看看他请个什么神上身?”他声音不大,话音未落,那胡半仙手脚便抽动起来,韩一鸣看他抽动得十分卖力,忍不住好笑。刚将脸偏了开去,又听沈若复道:“嗯,接下来该口吐白沫啦!咦,你倒是快些吐呀!”韩一鸣哪里还忍得住,回头一看,那胡半仙抽了一阵,果真口吐白沫起来。沈若复道:“嗯,真难为他了,居然有这许多白沫。”韩一鸣哈哈大笑,一想那半仙要吐出这许多白沫来,还真是辛苦。

    那半仙在地上吐了一阵白沫,忽然一跃而起,披头散发,在院内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言语,咕咕哝哝的,一双眼睛,自那蓬乱肮脏的头发之中向他们望来。韩一鸣不禁压低了声音对沈若复笑道:“嗯,这就半仙的手段么?”沈若复也低声道:“这叫跳大神啦!师兄,你说他跳到什么时刻会吓着我们?”陆敬新也压低了声音道:“让他跳去,看他跳得了多久?等他跳到累死了自然就会吓着我们了。不过我还没见谁跳大神真跳死了的。”

    三人都望着那胡半仙,看他要跳到什么时候。那胡半仙跳了一阵,见他们不倒,自己先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沈若复“哦”了一声:“看来小仙无用,要请大仙啦。”陆敬新道:“这就是一个混饭吃的半拉子,咱们玩他一回。让他以后都不敢再招摇撞骗了。”韩一鸣刚想问:“怎样玩他?”就见沈若复身子一滑,滑下凳子去了。

    韩一鸣与陆敬新对望一眼,两人一声不吭,也顺着凳子滑倒下去,三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桌下。那胡半仙喜形于色,连声大叫:“你们见识本半仙的厉害了罢?几个小小妖孽罢了,也敢跟本半仙叫阵么?”说着停住胡乱扭动的手脚,颐指气使地叫那汉子:“你找几个人把他们抬出来,妖孽见不得阳光,抬出来晒死它们!”

    那汉子正巴不得收拾他们,立时叫了几个壮汉进来,将三人自桌底拖出来,一直拖至院心来。韩一鸣见陆师兄不动,便也不动,任由他们拖了出来。沈若复更加不会动,全然就如死了一般。胡半仙本已跳得浑身是汗,这时停下来,见三个“妖孽”居然被自己跳死了,也是有些意外。他也毕竟比村民多些见识,暗想难道自己今日果真交上了好运,果然请得一两名“小仙”前来附体,又收服了三个“妖孽”,又恰好有这许多村众亲眼目睹,那今后自己这半仙之名,岂不是真的要传扬到邻里八乡去了?那就真是从此衣食无忧了!一时高兴起来,将破袖子在脸上揩了两下,指着地上三人道:“见了没,如今本半仙道行更高了,不止能收服黄大仙了,还能收服化成人形的妖孽了!”

四三五、装死

    话音未落,陆敬新已自地上直挺挺立了起来,一伸手,就将胡半仙的破衣袖捞在了手里:“嗯,你说谁是妖孽来着?”“哗”地一声,院里顿时炸开了锅,本来已围在旁边看热闹的村人,都不要命的向外飞跑去。这汉子家的院门逼窄,一时挤不出去这许多人,几个先跑到门前的村民一起卡在了门框中,偏生无人敢落于人后,都用力向外挤,便塞在门框之中,更加进不来,也出不去。后面的村民一时情急,都手脚灵便起来,纷纷自他家不高的院墙爬出去了,居然无人敢用棍棒锄头来打他们。

    胡半仙吓得脸都黄了,说不出一句整话来。见陆敬新凑近,早已魂飞天外,连连在心中请了几回神仙、妖怪,只盼能够请得一位半位来,将眼前的妖孽镇住,保得自己性命。但怎奈他就不算个什么,半仙也是自封的,过往的神灵全然不卖这个帐,只留他一人独对着“妖孽”,他倒是想跑,但被“妖孽”抓住了,脚下先就不听使唤了,只想着不要激怒“妖孽”了,哪里还敢挣扎?

    陆敬新道:“这行饭是不好吃的。别说你全无半仙根骨,只说你的好吃懒作,穿成这样,便是神仙过路也懒得搭理你啦。咱们站在一起,你看起来倒更像是妖孽些呀!”此时那胡半仙已魂飞天外,两眼望着陆敬新,一动不动,片刻之后,两眼翻白,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陆敬新本来只捞着他的一片破衣袖,那衣袖破烂不堪,还早已朽了,这胡半仙一倒,便将衣袖撕成了两片,他自己带着一片倒下去了,陆敬新手中还有半片。

    韩一鸣与沈若复早已爬起来,在一边掸去身上灰土,看那胡半仙是否还有气。沈若复伸手探了探他鼻息,笑道:“嗯,还活着,没准是装死呢。看我拿剑刺他两剑,会不会活转回来。”韩一鸣正想说:“不必如此罢。”却见那胡半仙眼下皮肉跳动了两下,不由得一笑,还真是装死,被师兄说着了。也跟着道:“嗯,试一试,用我的剑也行。”说着右手去背上抽剑,他素来不这样抽宝剑的,手指一弹,鸣渊宝剑便会弹出鞘来。这回故意伸手去抽,为的便是抽得慢些,发出些声响来,吓吓这胡半仙。

    鸣渊宝剑在剑鞘之中与剑鞘相擦,果然发出金铁之声来。韩一鸣眼角瞄到墙外先前越墙而出的村众都趴在墙头向内看,越发将剑拔得慢了。忽然胡半仙自地上一跃而起,拔腿就向外跑,倒也身手敏捷。陆敬新手比他更快,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胳膊:“怎么,你想跑了么?我们这些妖孽怎么办?”那胡半仙跑是跑不掉,要躺下装死,又怕他们真用剑来割自己。请神是请不来了,哪里还敢招惹这些是非,头都不敢抬,一迭连声地道:“你们,你们不是妖孽。我不能收服的,便不是妖孽!”韩一鸣见他到了这个时候,依旧还想愚弄这许多村民,忍不住道:“要不要我们现个原形给你看上一看?”

    “啊”的一声,胡半仙还未抬头,却已叫得如杀猪屠狗一般。韩一鸣道:“你叫什么,我又没有现形。”胡半仙苦着脸道:“三位,三位,就饶了我罢。我不过是混口饭吃,没什么歹意,也全然不会什么请神请仙的。误打误撞地抓过一只黄鼠狼,大家就叫我半仙了。你们,你们知道了,就不要再为难我了!我也没这个本事!”陆敬新松开了手,道:“既然如此,随你去罢!”胡半仙愣了一愣,转身就跑,跑得飞快,连一只烂鞋自脚上脱颖而去,都不敢回身来捡。韩一鸣与沈若复见他头也不回的跑走了,都道:“啊,师兄,你这样便放他走了?”

    陆敬新道:“不放他又能如何?我还要收他为徒吗?左右不过都是这样。如他所说,无非混口饭吃罢了。难不成我还该将他当成妖孽收了?”抬头看了看那些畏缩在墙外门外,只露出头来的村人,道:“各位乡邻,我们路经此方,无非是借路而过罢了。有劳这位乡邻家中做了些干粮,也会留下些许酬资,并非是白吃白拿。只是这位乡邻不知怎地,竟去叫了这位半仙来,我看半仙并无本事,只是混口吃喝罢了,有些看不过眼,这才提醒诸位,请匆过信半仙大仙,还是有病请郎中,花钱才消灾。免得耽误了自己,也害了家人。”

    说罢,四周看了一圈,见那些村民依旧自墙头门边看着这里,虽不知他们是否听进去了,但自己所能尽之力已全然尽过了,听与不听全在他们了,转而对韩一鸣与沈若复道:“二位师弟,咱们拿了干粮走罢。”韩一鸣与沈若复正觉意犹未尽,但怎奈那半仙已跑得不见踪影,任是他们这里伸长了脖颈,也遍寻不着他的身影,只得跟了陆敬新转回屋内来,将桌上的三包油饼都拿在手中。

    转回身来,见那做饭的女子抱着孩子站在灶间门边。陆敬新便道:“那锭银子你们只管拿着,你不必怀疑,这定然是银子,我们怎能白吃你家的东西?只不过这银子在你当家的手上,只会是石锭子,用不出去的。而在你与你的孩儿手中,就是真正能用得出去的银子。我没什么本事,也帮不了你的命,只望来他会看在这锭银子面上,不再打你和你的孩儿了。他若要打你们,你只须告诉他,和乐生财。并将银锭给他看就是了,他一看就会知道这话的意思。”那女子低下头去,将银锭接在手中,却不言语。陆敬新又叮嘱她道:“不论多艰难,这锭银子你都不要全用出去,就算留下一角,都是好的。你给我们做了这许多干粮,这算是我给你的答谢罢。”那女子看了看手中的银锭子,又看了看他们,低声道:“多谢多谢,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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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是很感谢大家留言的,我回答留言也只是因为有的书友看得很认真,不断提问。希望大家不要争吵,虽说有的时候会有些用辞不当,但是大家不要在意好吗?我把那条留言删除了吧,感谢大家都关心我和这本书。真的非常感谢!

四三六、失剑

    陆敬新转回身来道:“二位师弟,咱们走罢。”韩一鸣将干粮拴在腰间,便向外走去。走出屋来,只见墙头门边,依旧有那许多眼睛。他早不怕别人看了,提起脚来,还未迈出步去,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叫:“啊”!

    这声大叫是沈若复的声息,十分响亮。韩一鸣一愣,回过身来,只见陆敬新站在门边,望着屋内,似是惊疑。心想:“别是沈师兄遭了什么暗算?”虽知这里还无人能暗算沈若复这鬼灵精师兄,却还是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陆敬新身边,向屋内看去。只见沈若复站在屋内,好端端地,并没有被人暗算,这才吁了口气道:“师兄,你吓着我啦。这样一声大叫,你还当你……”

    沈若复争争将他的话头切断:“我的剑,我的宝剑不见了!”韩一鸣闻言一惊,猛然想起先前他与陆师兄都将剑解下来放在了墙边,立时向着墙边看去,只见墙边空空如也。韩一鸣飞快向着陆敬新背上看了一眼,还好,陆敬新的宝剑已背在了他背上。而沈若复的宝剑,却当真不在他的背上,也不在这屋中地上!

    一时之间,韩一鸣也愣住了。先前三人都想着怎样去拆穿那胡半仙了,全然不曾留意解下来放在一边的两柄宝剑。三人面面相觑,这下山还不到半天,居然就有一柄宝剑丢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韩一鸣看了看沈若复又看了看陆敬新,二人也互看,似乎全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片刻之后,沈若复拔腿就自他们身边跑过,跑出屋来,口中骂道:“居然敢偷我的宝剑,真是贼脚狗手!”韩一鸣也跟着跑出来,只见沈若复身手敏捷,已奔出院外去了,韩一鸣赶到院前,沈若复已一把将那汉子扭住,骂道:“还我的剑来!”韩一鸣连忙奔过去道:“师兄,师兄,有话好说。手上轻些!”沈若复哪里肯听,扭着那汉子不放:“你偷了我的宝剑,快些拿来还我!”那汉子先是呆了一阵,后来愁眉苦脸地道:“这位客人,这位客人,我哪儿敢呀!你们若是不想给钱,只管走便是了,反正连胡半仙都怕了你们,我就更不敢招惹了。”韩一鸣拉着沈若复道:“师兄,你不会把剑放在别处了罢,再去屋中看上一看。”

    沈若复道:“唉,师弟,我放在哪里我还会不知晓么?屋内我都看过了,没有呀!”韩一鸣连忙道:“咱们再进去看看,一同进去看看。”拖着沈若复进来,沈若复手里扭着那汉子,一同进了院子,又一同进了屋内,四下里细看,哪里有沈若复的宝剑的影子?

    韩一鸣也不由得着急起来,他与沈若复都是灵山的小弟子,宝剑对他们来说,重要之极。这时忽然不见了,不急才怪?沈若复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道:“我们若要不给你钱,早就走了,何必赖你?就凭你也拦得住么?你先前也是见我们人人都背着剑的,我解下来之时你也看到了,这时没了,问问你也问不得么?”

    那汉子看了看自家地上,又看了看三人背上,叹了口气,一下坐在地上:“唉!我果真不曾拿过!这样罢,我叫我家女人过来,你们也问问她罢。我好歹还走开了一阵,她可是一直都在家的!”陆敬新在一旁忽然道:“不必叫了,师弟,你问他也无益!他哪里拿得动你的宝剑?他都拿不动,那女子如何拿得动?这事有些怪异,咱们都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咱们三个人在这里,居然无声无息就丢了一把宝剑,真是蹊跷之极了!”

    一句话提醒了沈若复与韩一鸣,沈若复放开那汉子,坐在桌边细细回想去了。韩一鸣也着实想不通,明明三人就不曾离开,怎会丢了沈若复的宝剑呢?见那汉子缩在一边,忍不住道:“唉,白白让你家里还养了狗,有人来了,居然一声不吭。不丢东西才怪!”一语毕了,那汉子抬起头来道:“狗?我家里不曾养狗呀!”韩一鸣一愣,这家人家明明养了一条黄狗,懒洋洋的。忽然心中一动,站起身来,陆敬新动作更快,他本就立在门外,转身就对着院子看了过去。

    韩一鸣奔出屋门来,只见院内早已空空如也,不止那黄狗不见了,便是先前看见的带了小鸡的母鸡也不见了踪影。想是忽然之间来了这许多人,都躲起来了。韩一鸣转身又问那汉子:“你家中养着些什么?”那汉子道为:“我家中就养了几只鸡,我家穷,哪里养得起狗,人都吃不饱,哪里有喂狗的?若不是因了鸡能下蛋,连鸡都要养不住了!”韩一鸣道:“果然没养么?”那汉子道:“我哪里敢骗你们,果真没养狗!”

    忽然陆敬新问道:“小师弟,你在哪里看见的狗?在他家么?何时看见的?”韩一鸣向陆敬新看了一眼:“师兄,就是咱们来的时候呀,那只黄狗不止十分肥,还十分懒。”陆敬新道:“可我并未见他家有狗!”韩一鸣一愣,怔怔看着陆敬新:“师兄,你是说黄狗成了精?”

    陆敬新道:“若只有小师弟一人看到,只怕就是这个缘故了。我明白记得进来的时刻,他家只有几只鸡,并无黄狗。再者若是有狗,怎会来了生人都不出声呢?”韩一鸣点了点头:“我还奇异他家的黄狗怎生这样懒,连动都不动,只躺在地上睡觉呢!”沈若复不知何时也自屋内出来,道:“是了,我适才着急,忘记了咱们的宝剑不是寻常人能够拿走的。这村内只怕都无人拿得动,若不是什么精怪妖孽,有几百年道行,怎么拿得动那柄宝剑?”

    陆敬新道:“沈师弟,你先念念御剑诀试试,看能不能将你的宝剑唤回来?”沈若复道:“好,我这就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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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若复的宝剑被黄狗偷了吗?晚上书友们会知道的。感谢大家的支持哦!

四三七、追

    韩一鸣与陆敬新站在一边,看着他闭目宁神了好一阵,睁开眼来,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嗯,我念了好几遍了,似乎没什么用处。”话音刚落,“刷”地一声响,一道白光已自远方破空来到面前,陆敬新“咦”了一声,正是他的宝剑!

    只是这宝剑浮在空中,剑刃轻轻颤动,剑鞘却不见了!沈若复先是一喜:“咦,果真回来了!”继而又是一愣:“剑鞘呢?”陆敬新道:“能留下剑鞘,修为也不浅了。嗯沈师弟,咱们须得将你的剑鞘寻回来才是。咱们的宝剑,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你再配不着另一把剑鞘。再者,你的剑鞘流落在外,不知是福是祸。若是福倒也罢了,由得它去了,但若是惹出祸端,就大大不妙了,咱们快去找罢。”

    沈若复道:“师兄说的是。只是咱们怎生去找呢?”陆敬新道:“你将宝剑提在手中我看一看。”沈若复依言将宝剑提在手中,陆敬新看了一眼,道:“你小心了,只管随着剑走。我们跟在你的后方,不要担心。”说罢,微微一定神,伸手在沈若复的宝剑剑刃上轻轻一敲。“铮”的一声,沈若复的宝剑剑锋一亮,带着沈若复,破空而去!

    韩一鸣虽不知是什么偷了沈若复的宝剑,但见沈若复破空而去,怕他吃亏,连忙也御剑追去。片刻之后,陆敬新也赶了上来。二人追在后面,眼看着沈若复如箭离弦,在前方飞驰,不禁对望一眼,心中不安起来。只不过片刻之间,沈若复的宝剑便被偷偷拿出这样远来了么?黄狗成精果然有这样厉害么?

    忽然只见沈若复飞快向下坠去,身影没入下方的树林,韩一鸣与陆敬新也飞快向下落去,只见沈若复落在林间地上,游目四顾,莽莽林木之间,除去树涛起伏,便再无异常。韩一鸣与陆敬新落在他身旁,陆敬新向沈若复手中的宝剑上一看,又四周一望道:“追不到了!”韩一鸣也环顾四周,不见动静,与不见异常。沈若复道:“师兄,是什么偷了我的宝剑?”

    陆敬新摇了摇头:“小师弟说是看到了一只黄狗,莫非果真是黄狗精么?可黄狗即便成了精,也不能上天入地呀。倒是看它在短短时刻之内跑出这样远,我又有些怀疑了。”他停了一停,四周一望:“不过要在这里寻找这黄狗精,似乎有些难了。”

    韩一鸣四周环顾,映入眼中的,全是青苍草木,再无其它。陆敬新对着沈若复手中的宝剑看了一看,伸手在剑刃上一弹。剑刃轻轻颤动,微有啸响,但却不再亮起,道:“嗯,宝剑寻不到剑鞘了,咱们得等上一等。”沈若复眉头皱起,对着手中的宝剑看了看:“师兄,果真找不到么?”陆敬新道:“若是要找,便是你用御剑诀找回来,但你的御剑诀只唤回宝剑,丢了剑鞘。那就只能凭借宝剑与剑鞘几百年的契合才能找回来了,若不借助这个,我看咱们找个几十年,也未必找得回来。”

    沈若复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才下山便丢了宝剑,已令他十分窝火。宝剑寻回来,剑鞘却寻不回来,更加令他气愤。剑鞘用御剑诀又不能找回来,并且真要找不回剑鞘来,这柄剑将来怎么背?只能拿在手中了么?那多么丢脸!

    韩一鸣见他神色沉郁,便不问他,转而问陆敬新道:“师兄,能在咱们不知不觉中偷走沈师兄的宝剑,只怕修为也不会低罢。”陆敬新“嗯”了一声:“沈师弟,你也不必太着急,它要偷你的宝剑,绝不会只拿到一个剑鞘便不再来的。虽说我还不知它偷你的宝剑做什么,但咱们俩的宝剑在一起,他只偷了你的,说明你的宝剑于它来说,别有用途。你在灵山的日子虽不长,不见得修为深厚,但你有灵山的灵气环绕,用起御剑诀来当然也是十分厉害的。它强留下你的宝剑剑鞘,若没有极强的灵力,也会为剑鞘上的灵气所伤!嗯,沈师弟,你的宝剑是什么剑?”

    灵山百多把宝剑,除去弟子们所持用的,还有许多都留在聿喜之上。韩一鸣对师尊们的宝剑所知还多些,但对师兄们所配的宝剑,却是知之甚少,听陆敬新问起,不禁对着沈若复的宝剑细看。沈若复的宝剑不细看倒也罢了,这一细看,才发现他的宝剑剑柄不知是铸成的,看上去十分厚重。但剑刃却是十分单薄,剑刃的光泽却是两样,有几处发白,有几处发黄。韩一鸣只是大略一看,都觉这剑有些轻重不匀,发白之处不知是什么铸成,发黄之处,却认得出是铜。因而问沈若复道:“师兄,你这柄宝剑是什么宝剑?”

    沈若复道:“这柄剑么?叫做罡锐。”韩一鸣又细细看了一回:“罡锐,我孤陋寡闻,不曾听说过。嗯,师兄可知道这剑的来历么?”沈若复道:“来历?这我可不曾留心过。我又不挑剔兵刃,能拿动什么就用什么罢了。哪里还会去打听什么来历。”韩一鸣一想也是,自己不也没有去打听过鸣渊宝剑的来历么?

    陆敬新道:“嗯,灵山百剑,应当都有自己的来历,沈师弟呀,你平日也太大意了,该当听一听的。你若知道这宝剑的来历,知晓它的与众不同之处,咱们这时也会多些找它的法子。”沈若复愣了半天,才道:“我哪里知道它的来历与与众不同之处在这会儿会有用?我要早知道,早些年就把它背个滚瓜烂熟,这时候也不必发愁了。”陆敬新忽然道:“嗯,那就没法子了,咱们先回去,站在这里,总不会想出法子来的。”

    沈若复道:“啊,回去?回哪里去?回灵山么?我可不回,我哪好意思就这样回去?”韩一鸣忍不住一笑,陆敬新道:“我可没说回灵山,咱们回先前那个村庄去看一看,打听打听,只怕还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总强过在这里发呆罢。”沈若复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得道:“嗯,那,也好。”陆敬新召出宝剑来,转眼已飞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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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罡锐宝剑找得回来吗?请书友们关注明天的内容。明天如果时间允许,还是两次更新。祝书友们:端午节快乐!

四三九、跃

    韩一鸣虽说用尽全力追赶,却还是不得不闪开扑面而来的树枝,以及横亘眼前的树干。又不便飞得太低,若是飞得太低,只会有更多的树枝藤蔓迎面而来,但飞得太高,又担心眼错不见,那道绿光便逃出自己的眼睛。

    那个小小绿影着实占尽了小的好处,忽左忽右,忽而钻草忽而上树,灵活之极。韩一鸣追了半天,好容易追近了两尺,才见它小小的四条腿,几乎不沾地,而是在风中奔跑滑行,全然没有踏在地上。它身形虽小,却真是当得上快疾如风了,韩一鸣拼上了所有之力,却依旧有两三尺距离,赶不上去。

    追赶一阵,已连着翻过几道山梁,沈若复怒道:“这样小,也敢出来做贼么?”手中宝剑一挥,一道剑光已越过众人,将前方地面砍出一道深坑来,顿时泥土翻起,乱草纷飞。那道小小绿影正在全力奔跑之中,忽然被沈若复剑光越过去一拦,身子腾空翻滚,在空中转了几转,这才落在地上。

    它四脚一落在地上,身影立时就变得极大。三人本来就是奋力急追,全然不意它在突然之间,由小变大。由掌中之物的大小,变做身高二丈左右,浑身披着长长黑毛的大狗!长毛蓬松、随风舞动,四脚粗壮、两眼凶狠,巨大的口中,獠牙闪着白光。韩一鸣眼尖,这一瞬间,已瞥到白牙之中,一点银光一闪。大狗转回来盯着追过来的三个人,两只软软的大耳耷拉下来,直盖到眼边,将那巨大的头颅显得越发大了。三人眼看就要撞上去,这样庞大的身躯横在前方,三人撞上去只会伤着自己,于它只怕难有伤损。韩一鸣与陆敬新都各自飞向一边,让了开去。沈若复却手挥宝剑,向着它直刺过去。

    那只黑毛大狗已高过许多树木,忽然四脚腾空,一跃而起,向上跃去。韩一鸣虽是闪开了,两眼却看着它。它这一跃,跃得极高极远,那庞大的身躯在高高空中越来越远,却是向着前方去了。韩一鸣大叫:“它跃走了!”

    果然它再落下来,已在另一道山梁之上。只是它身高腿长,又是一身漆黑油亮的长毛,看上去雄纠纠的,全然不能被山上的树掩住。它的一对眼睛,已不再是红色,而是黑中带绿的两点凶光,对着他们看了一眼,又向空中跃去,这一跃,又是极高极远,落在了极远的山梁之上。它连跃三跃,已将众人抛得远远的。这边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追是追不上了,全然不曾想到这只大狗是这样飞腾跳跃的,只是三跃,便将三人都远远抛下了!

    那只大狗三跃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三人呆呆立在空中,望着它逸去的方位发呆。良久,沈若复才道:“这,这真是狗么?这样厉害!”韩一鸣道:“这不是狗么?那是什么?”两人都见识甚少,对望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陆敬新道:“不知它到底是什么,但它化成了狗的形状,只能说它还是狗。只是有了这样修为的狗,能够在瞬息之间变大变小,奔跑极快,跳跃极高,算得上狗中之王了!只是它为何要偷沈师弟的宝剑呢?”沈若复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呆呆望着那边,道:“啊,果真是它偷了我的宝剑么?”陆敬新道:“嗯,若不是它,还能有谁?”

    韩一鸣道:“师兄,我见它口中有一点银光,难道,那便是沈师兄的剑鞘么?”沈若复:“啊”了一声,回过神来:“我的宝剑剑鞘确实是银色的呀!可是我怎样也想不明白,它起始那样小,小得好似一个小玩意儿一般,如何偷走我的宝剑的?不过,适才我不曾看到我的宝剑剑鞘!”

    陆敬新道:“我也不曾听说过有这样的狗。嗯,不过小师弟,你果真是看见了狗么?”韩一鸣愣了一愣:“啊?嗯是的,师兄,我看见的便是狗。只有它是小小一个碧绿身影时看得不是那么分明。毕竟太小了,我又不能挨得太近。别的时刻看到的都是狗。只不过在那农户家中看到的是黄狗,而适才看到的,却是黑狗。不过我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狗,适才这样大的狗,皮毛、形状都与我从前见过的狗大为相异。但不知为何,我还是觉得它是条狗。”

    沈若复呆了一阵道:“啊,它这样厉害,咱们怎生去拿回我的剑鞘来呢?”面上神情十分苦恼。陆敬新叹了口气:“咱们先下去再说,此事真得从长计议才是。”说着向下落去,韩一鸣也跟了落下地来。只有沈若复依旧立在空中,对着黑狗消失的那方出神。

    陆敬新落下地来,抬头看了看依旧浮在空中的沈若复,叹道:“沈师弟,你先下来罢。你在那里站着不动,不会找到它的。”见沈若复听如未闻,便不再理他,转而对韩一鸣道:“小师弟,咱们先歇一歇,再去找罢。”韩一鸣道:“还找得到么?”陆敬新道:“自然找得到,只不过要花费些心思罢了,让我好生想一想。嗯,它能悄悄偷走宝剑,已是不凡了。咱们追赶成这样,它居然还是带着剑鞘逸去,可见它的修为也不一般。虽说我并不是十分明瞭沈师弟的宝剑有什么稀奇之处,但灵山百剑,哪一把都是独一无二的。独一无二的宝剑,那与之匹配的剑鞘与定然有着奇特之处。宝剑与剑鞘多是同时面世,也有先后出世的。但多是宝剑先现世,后配上剑鞘的。沈师弟的宝剑之上定然有它想要拿到的奇异之物,要不就是它另有用途,才出手来偷。”

    韩一鸣也点了点头,陆敬新道:“剑鞘上也有宝光,它若不是有几百年的道行,是不能偷了带走的。不过这只狗,也太过厉害了。我见它体形极小,但身上有宝光,想着它必定是有些与众不同之处,也防它再钻入土中,封住了它脚下之土。哪知它还能用这法子逸去,好在它没有伤我们的意思。它若真想伤我们,只怕咱们不是对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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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零、路见不平

    沈若复的声音道:“师兄,我若是再捉到它,必然……”陆敬新抢着道:“必然怎样?沈师弟,说了你也不要生气,以咱们的修为,要将它怎样还难。但它要是来了兴致,要将咱们怎样,却是定然能够做到!”沈若复本来就满心气恼,越发被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韩一鸣道:“沈师兄,咱们歇一歇,再去找罢。剑鞘是一定要找回来的。”沈若复“嗯”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走到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之上坐下。

    韩一鸣见他沮丧,深知他才下山便丢了宝剑剑鞘,险些连宝剑都一起丢了,难以心境平和,没话找话地问陆敬新道:“师兄,说起来我还不是那样明白,为何你要做个母银子给那户人家呢?他反正是要钱,给他钱便是了。何必这样花费心思?”陆敬新道:“小师弟,你阅历还浅,看不出其中的关窍来原也不意外。这样罢,我问你几句话,你看你答得上来么?你若答上来了,或许就看明白许多不足为人道的事物了。”韩一鸣欣然道:“请师兄赐教。”

    陆敬新道:“嗯,小师弟先等一等。沈师弟,先将你的宝剑给我。”沈若复虽是满面懊丧,却将手中宝剑对着陆敬新抛来,陆敬新接住宝剑,两指在剑锋上轻轻一叩,剑锋一亮,一道灵光自剑尖亮起,滑过剑刃,直至剑柄。陆敬新道:“嗯,若是再回灵山,沈师弟,你当好好打听一下你的宝剑的来历,别人的宝剑倒不一定要记得来历,但自己宝剑的来历全不知晓,可不是好事。”说罢,在宝剑剑刃上轻轻写了几笔,似是几个字,将宝剑剑尖向下,往土中一插。罡锐宝剑大半都插入土中,只余下剑柄与三分之一的剑刃还露出土外。陆敬新伸手自背上取下他自己的宝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将罡锐宝剑圈在圈内。

    韩一鸣心知这必然也是寻回剑鞘的法子,便不开口询问。陆敬新收了自己的宝剑,转而对韩一鸣道:“小师弟,那我就问你了?”韩一鸣道:“师兄请问。”陆敬新道:“小师弟,你可知那大些的孩童为何会挨打?”韩一鸣脱口道:“他带了咱们去他家,咦,可他弟弟也在其中呀!”陆敬新道:“嗯,好!为何不论如何,那男子总是怪那个大些的孩童?”韩一鸣道:“或许他认为大些的要懂事些罢。”忽然想起两个孩童都曾与自己和师兄同桌吃饭,但那男子骂得,也都是那个大些的孩童。难道真是传说的:百姓爱幺儿么?

    沈若复忽然在一边道:“嗯,我明白了。”陆敬新道:“嗯,沈师弟明白了,小师弟呢?”韩一鸣依旧有些不明所以,沈若复道:“小师弟,那大些的孩童,不是这个男人亲生的孩儿。”陆敬新道:“嗯,沈师弟说的没错。这个大些的孩童,应该是给咱们做干粮的那个女子前夫的儿罢。那个女子满身都是怨气,却是为了这个孩儿,不得不忍气吞声。小师弟不曾听过见过这些事,自然不会明白。”

    韩一鸣颇有些不服气,对沈若复看了一眼。沈若复道:“小师弟,我是不曾经过见过,但我比你多看了一眼,我看见那个女人抱着孩子,手臂上就露出一块淤青来,大约也就猜到这女子常常挨打了。所以后来我没问过师兄什么。陆师兄要做什么,定然是有他的道理的,绝不会平白无故这样做的。只不过孩子的事情,我是后猜到的。”韩一鸣不得不佩服沈若复比自己聪明。他可没留心看过那个女子,不知其中有这许多曲折之处。

    陆敬新道:“因此我留下一锭石银相杂的锭子。其实什么母银子,全然是说给那个男人听的。咱们多点钱不会富裕,少点钱也不会饿死。但钱多钱少却会让那女子与那个大些的孩儿所受的礼遇全然不同。我只能做到这里,别的,我也无能为力,让那汉子整日念着那锭银子,不好再对妻儿动手,也是件好事。”

    韩一鸣不禁道:“师兄,你怎知他不敢再对他的妻儿动手?”陆敬新道:“我让那大些的孩童对着银子吹了口气,自此,他若不开心,那锭银子就会变做石锭。那男子只要再打他们一回,便会看见那银子变成石的,但他若不打了,银子会由石慢慢转而成银。当然这锭银子永远都不会变成细丝锭子的雪花纹银。你想,没有尽头,他才会有想法。才会自行收敛,若是一下便变成了雪花纹银,他没了盼头,岂不是又会故态复萌么?”

    沈若复道:“果然是好法子,师兄想得周全。唉,我虽也有心帮她,却不知该如何帮?总不成对她说离开那个破屋罢,她真要跟了咱们走,我倒还不知所措呢!”陆敬新道:“这样的女子,你让她跟你走,她也未必走。说不定还要认为我们有意拐带人口呢。咱们一片好心,最终会成坏意的。再者,她可不见得有抛夫别子的勇气,虽说怨气重些,却也愚不可及。是绝不会离去的。咱们总不能强行将她带走罢?这样的人,咱们拿她们最没法子。”

    韩一鸣道:“唉,这倒说不定,谁愿意挨打呢?”陆敬新道:“师弟,这可说不得。这样的事情咱们灵山许多师兄弟都帮过的,师姐师妹们下山遇见这样的事,就更不会袖手旁观了。可是又能如何呢?愚夫愚妇自己看不清,理不明,总还以为是咱们多管闲事,连村人都认为咱们是坏人呢?嗯,有位师姐就是一时气盛,给自己惹了麻烦的。”

    陆敬新停了一停道:“嗯,我想起来了。那时我才上山不久,是叶师姐。叶师姐下山后遇上一个男子打他妻子,在村头殴打,旁观之人甚多,却无人拦阻,叶师姐颇看不过眼,出手救那女子。她将那男子赶走,反被那女子骂得狗血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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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一、小屋

    韩一鸣与沈若复对望一眼,都觉不可思议,陆敬新又道:“并且那男子还回村搬了许多村人,说是同来收拾悍妇。十几号男子,一气赶来要打她。也好在叶师姐那时修行已成,不曾被他们得手。可笑的是,那先被打得满地滚爬的女子,居然也加入其中,也要来打叶师姐。也是师姐气性比咱们好,要是换了我,早就一片都打倒了。后来师姐回来,说给下山的师姐师妹引以为戒,咱们也就都知道了。”沈若复道:“还有这样的人?”

    陆敬新道:“自然是有的。”忽然收住了口,看着地上沈若复的宝剑。地上沈若复的宝剑轻轻颤动,剑身一亮。陆敬新道:“嗯,剑鞘被吐出来了,它叼不住了。”沈若复急道:“那咱们快些去,好把……”却见宝剑又不动了,剑锋之上的光泽消失。陆敬新道:“再等等,我在你的宝剑上下了千斤咒。剑鞘与宝剑几百年来灵气相通,同分千斤之重,各重五百斤。那只大狗能含着它奔走这样久,委实了不得。它含不住了,吐出来片刻,无非歇一歇,咱们便是赶上去,赶到面前,它又早走远啦。不如再等一等,待它最后吐出来,咱们再去找。”

    沈若复颇有些担心:“那能寻得回来么?那狗这样厉害!”陆敬新道:“不论寻得回来与否,咱们都当去找一找。咱们不是下山来便是要找寻这些奇异之事么?若是这样的异样之物存在许多,咱们全然不知,那鹤翔道长的命运,尽早会让咱们遇上的。”韩一鸣道:“难道鹤翔道长的死,乃是妖异所为么?”

    陆敬新道:“小师弟,那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咱们谁也不知。我虽不曾亲眼看见鹤翔道长的死状,但你和沈师弟是见过了,你们不觉得异样么?”一句话将沈若复与韩一鸣都问住了,他们确实觉得那样的死法太过诡异。并且无论何时想起来,一个门派这许多人,几乎是片刻之间便死得干干净净,的确令人后脊心阵阵发凉。

    三人都不再言语,韩一鸣两眼望着插在地上沈若复的宝剑,心中却是无比沉郁。想来遇到死,便是与自己毫不相关之人,也会令人心思沉郁。过得一阵,沈若复的宝剑又是一亮,三人都凑近了去,却见宝剑剑身摇晃起来,并且慢慢自土中慢慢向上高了起来。

    陆敬新道:“好了,沈师弟,你的剑鞘寻你的宝剑了。不知是否那只大狗要你的宝剑,但它确是在动摇你的宝剑。让你的宝剑去罢,你跟着我,小师弟咱们一起同去罢。”韩一鸣与沈若复都道:“好!”陆敬新伸出脚来,在他划在地上的圆圈上一踩,轻轻挪动脚,将那个圆环抹去半边,只听“嗡嗡”声响,沈若复的宝剑自土中慢慢升了起来,直至剑尖都露了出来,宝剑剑身已是黄、白二色宝光流溢,忽然飞快向上弹去,带着绚丽的七色光泽,飞向天边。

    沈若复与陆敬新几乎是同时蹿上天去,向着那边追去。韩一鸣召出鸣渊宝剑来,紧跟在后。罡锐宝剑几乎是瞬间便没了踪影,韩一鸣却见天空之中有一道淡淡的黄白二色夹杂的宝光,知道是陆敬新施的法术,让宝剑留下了踪迹,只是这踪迹十分淡。一俟他们飞过,身后的踪迹便消弥于无形。

    三人飞了一阵,宝光指向一处。韩一鸣还在空中,便向下看去。乃是指着一个深深山坳,忽然见前方的陆、沈二位师兄向下落去,便也跟着他们向下落去。落下地来,陆敬新对着已要消失的宝光所指之处看了一眼,道:“咱们走过去罢。若是飞过去,只怕去得太快,难以后退,走过去虽是路程长些,但却是万全之策。”

    韩一鸣四周看了看,此地从未来过,但他在荒野之中行走,也很有些阅历了。只有自己亲自走过的路,才能记得再清楚明白不过。尤其前方是不可知的危险,越发要自己踏实地走过去才行。这个道理,虽无人说给他听,但他已无师自通了。

    此间树林茂密,地上花草倒不繁茂。阳光透过头上的密林照射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三人边向前行,边小心戒备。这里全然没有路,地上的花草欣欣向荣,全然没有被人踩踏过,看来人迹罕至。陆敬新早害了一条三尺长短的树枝,在前方打草而行。虽说这里的草并不长密,但行走之中,韩一鸣还是会听到草丛之中微有声响,虽不知是什么,也不惊怕。打草惊动之后再向前走,必定要稳妥得多了。

    三人都脚程健旺,不多时已挨近那宝光消失之处。陆敬新回过身来,小声叮嘱:“若有什么不对,二位师弟都不要显露出来,不必声张。小师弟,沈师弟失了宝剑,若是收不回来,御剑之时,你须得带他同走。我来对付那条大狗,只要你们能逃出去,我便能脱身。切记你们不可与它纠缠。”韩一鸣看了沈若复一眼:“是,我一定不会抛下沈师兄的。”

    三人计议已定,遂又向前走去。不多时,前方忽然闪出一间小小屋子来。韩一鸣一见那间屋子先就一愣。他对于荒郊野外的屋子,多少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戒备。这里正是一个山坳,林木茂密,忽然间无缘无故多出一间屋子来,怎能不令人意外?

    他先止住了脚步,细看那间屋子。不过是一间小小的石木搭就的屋子,看上去十分粗糙。屋子前后,都是野木野草,全然没有修整过的样子。韩一鸣不禁心道:“难道,这是猎人搭的屋子么?”可是四方转头看了看,这个方位,无疑就是先前那宝光所指的方位。他对于方位,已能辨认得分毫不差。对着那屋子看了片刻,轻轻回手握住了鸣渊宝剑的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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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二、阴寒之地

    却见陆敬新与沈若复脚下都不停顿,直向前走去,便定了定神,收回手来,也跟在后面向前走去。三人依次走近那间屋子,韩一鸣微觉脚下泥土粘湿,有些软滑。定睛一看,脚下踩的已是青苔,故而软滑。再看那屋子,地角与下方的墙上,全是青苔,道道绿痕,看上去这屋子有些年月了。只是这里苔痕浓厚,太过阴湿,能住人么?或许,其间住的,根本就不是人。

    屋子这面只有一面墙,不见门,想来都开在了另一面墙上。而这者墙上也没有窗户,陆敬新带着三人顺着屋墙绕到另一边来,果然看见一扇木门紧紧关闭。三人都停下脚步来,对望一眼,正想走上前去,“呀”的一声,木门开了。

    门内走出一个女子来,韩一鸣忽然心中一动,一看见这个女子,不由得想起金蛟来。这个女子穿着一件半旧的布衣,看上去已是中年,肤色微黄,全身上下不见半点花巧装饰,甚而鬓边都没有簪上一朵野花,却是异样的洁净爽利。她看见三人,面上并无惊异之色,只是眼睛对着三人看了一眼,也全无回避羞涩之态。双眼之中,冷淡之极。

    陆敬新道:“这位大姐,我们路经此地,不辩方位,走了许久了,讨一口水喝。请你行个方便!”边说边对着她抱拳施了一礼。那女子对他们看了一阵,她眼光始终凉冰冰的,全然没有一丝热气,亏了这边三人本就是存心前来与她搭话的,对她的冷淡全不在意。如若真是路人,只怕早被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冻住了。

    那女子一时不出声,陆敬新也就不再说话,却全然没有走开的意思。过得一阵,那女子才冷冷地道:“嗯,那你们进来罢。如若你们不嫌弃的话。只是我没有茶水,家中只有泉水!”她说完这话,转身进屋去了。陆敬新回头对沈若复与韩一鸣轻轻点头,当先向那屋内走去。

    韩一鸣与沈若复哪里敢让师兄孤身一人进这屋去,吉凶未卜,立时也跟在后面,走入屋内。屋内出人意料的简陋。说是家徒四壁,是一点不为过。这屋子竟不曾开设窗户,因而光线极其黯淡,三人站了好一阵,才看清屋内不过有一张旧木板搭成的破床,上面铺了厚厚一层草,十分简陋。桌椅陈设,那是一概皆无。那女子冷冷地道:“我家中贫困,承蒙你们并不嫌弃,那就将就坐在地上罢。”陆敬新道:“多谢多谢。”在地上盘膝坐了下来。

    韩一鸣虽不惊惧,心中却是无限狐疑。看着那女子自墙角拿了半只葫芦做的水瓢妥了一瓢水过来,递与他们道:“我只有泉水,你们喝么?”还未说话,沈若复已接过瓢来,道谢一声,喝了一口。本来三人走了这些时候,也有些渴了。那女子见沈若复喝了水,才道:“那边墙角水槽之内还有。”沈若复喝过之后,却一直拿着瓢不放,韩一鸣虽是口渴,也知小师兄是怕有什么不测,要等一阵才会将水瓢给他。也不出声催促。过得一阵,沈若复才将瓢递给他道:“小师弟,你洗过水瓢,先给陆师兄打一瓢水来。”

    韩一鸣接过水瓢,依言走到那黑暗的墙角去,先到细细的溪水滴流之声。这屋子看上去虽是十分粗糙、简陋,却居然有一股活水被引了进来。忽然他脚下一软,立时收回脚来,不知什么“呜呜”了两声,爬起来跑开了。韩一鸣停住脚步,对着脚下出声处看了片刻,却是眼角光线明亮之处,有什么跑了过去。顺着看去,一只黄狗,肥肥胖胖,对着自己边看边跑,并且哼哼着,跑到那女子脚边才收住脚。韩一鸣一看这只黄狗,立时认了出来,这便是他在那农家所见过的黄狗!

    这女子果然有些异样!韩一鸣一声不吭,摸到水槽边,先舀了一瓢水,将那半只葫芦洗干净了,将瓢内之水泼在水槽前的地上,这才舀了一瓢水,拿过来递给陆敬新:“师兄,你走累了,喝口水罢!”陆敬新喝了半瓢,道:“多谢小师弟,你也喝些,这水很清甜。”话音一落,便听那女子道:“你们要在此地歇一歇么?”陆敬新道:“若是你不嫌我们打扰的话,容我们歇一歇脚。多谢你的好意。”那女子顿了一顿,才道:“那!那你们歇罢,我正好也要出去些时候。你们请自便,若是要离去,只管将门拉上便可。”说着,走出门去,那只黄狗也跟着跑出去了。

    韩一鸣洗了水瓢,喝了半瓢水,这水极清是清凉,才喝了一口,全身的热气就都消除得差不多了。看那女子出去了,悄悄走到门边,看着她的背影没入林中,转回身来道:“师兄,那只黄狗,就是我先前在那农家见到过的!”沈若复“哦”了一声:“我也看着有些不对,只是不便说出来。”陆敬新道:“这只黄狗看上去并不异样呀!或许是我眼力还不够,小师弟,你看它可有异样之处?”韩一鸣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似乎只是只再寻常不过的黄狗。”陆敬新道:“这女子必然有古怪,这里十分阴寒,若是寻常人家,是定然不会选这里居住的。这样阴湿之地,寻常人住个一年半载必然要阴寒入骨,任是身子如何强壮,都会大病一场的。再者这里前后我都细细看过,不见泉眼,但这屋内却有一股泉水,屋外地面软湿,此时正是正午,阳光却照不进屋里来,算得是这里方圆几十里最为阴寒之处了。管不了这许多了,咱们小心些,以不变应万变罢。”

    三人坐在屋内地上,韩一鸣坐了不多时,已觉双腿骨头都寒痛不已,不得已站起身来。这里的确如陆敬新所说,十分阴湿。那女子一去,便是好久不回来。韩一鸣本来十分戒备的,但在这里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除去林涛阵阵,鸟鸣声声,此地便再无其余声响,那女子好似一去便不回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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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三、女子

    等的时刻长了,不由有些担心她的安危,忍不住小声道:“师兄,这荒山野岭的,她不会有什么……罢?”陆敬新摇了摇头:“不至于罢。她独自一个在此居住,要有何不妥,早就有了。还须等到这会儿么?”韩一鸣一想也对,放下心来。三人又等了约有一个时辰,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响,对望一眼,都向门前看去,一个女子自林中走了进来。这个女子也穿着一件半旧的布衣,也是十分朴素,也是同样的色泽。这女子连发式,都与先前那个女子一般无二。但这女子却不是先前他们见过的那个女子!她比先前他们见的那个女子显然要年长多了,虽说神态面容与先前那个女子十分相似,但她的眉稍眼角都有了明显的皱纹,气度也比先前那个女子沉稳得多了。想来是先前那女子的姊姊罢!

    三人见进来的不是先前那个女子,而是另一个年长些的女子,都十分意外,站起身来。这个女子走到门前看见他们,也略略愣了一愣,显然十分意外!三人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陆敬新道:“这位大姐,我们兄弟三人路过此地,走得累了,与令亲巧遇,向令亲借得贵屋歇一歇脚,打扰了!”这个女子面目冷淡,点了点头,也不言语,径自走到那边水槽边,拿起放在槽边的那只葫芦瓢来,先舀了一瓢水,洗了洗瓢,这才舀起水来,一气喝了大半,将剩下的水泼在地上,然后将水瓢扔下,又走出门去了。

    这女子似乎比先前那女子更加不欢迎他们前来打扰,因而自进来到出去都一声不吭。三人眼睁睁看着她出去了,都十分纳闷。这女子一去,便与先前那个女子一般,头也不回。三人坐屋内地上,不见她们进来,不便前去寻找,却也不想就这样离去。这两个女子独居在这间冷僻石屋之内,已足够怪异了,何况这里,还是人迹罕至之处。

    三人这一等,又是一个时辰,才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估摸着这两姊妹该回来了,都各自戒备。脚步声到了门前,却见乃是一个老妇人。这老妇人比起前两个女子来,要老许多,面上的肌肤没有了光泽,遍布皱纹。她的发式虽与先前两个女子有些微不同,已看得出有了年纪了,已是年过五十了,连腰身都弓起来了,脚步也甚是缓慢。只是这老妇人的眉稍眼角,与先前那两个女子,似了个十足!这边三人惊愕不已,看着这个老妇人说不出话来。

    不意这小小石屋之内,竟同时住着三个女子,看她们的眉眼如此相似,独去是同一家人,别无解释。他们先前还以为此地只是一个女子独居,但这时看来,这小小石屋却是热闹之极,真不知这三个女子是如何在这屋内挤下的。这个老妇人站在门前看了看他们,三人连忙站起身来,还未说话。老妇人已抬起手来,轻轻摇了摇手,止住三人言语。她步履微有些蹒跚,慢慢走到那水槽边,拿起瓢来,一如之前那个女子一般,舀了一瓢水,先洗了洗瓢,才舀了一瓢水上来,喝了大半,将剩下的水泼在地上。又摇摇摆摆越过他们身边,出屋去了。

    这老妇人行走不若先前那两个女子那般轻巧快捷,步子缓慢不说,还用手撑着一条腿。想来是年纪大了,又住在这种阴湿之地,已有风寒入骨,因而走路迟缓。三人看她行走艰难,都十分不忍,想要扶她,但她面上已明白露出拒绝的神色来,目不斜视地独自一人,走出屋子去了。

    韩一鸣见她出去走得不见踪影了,忍不住道:“师兄,这屋内竟然住了这许多人,真叫人料想不到!”沈若复也道:“是呀,按说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看这里就是咱们这样身强体壮的人住了,这些寒气,只怕也抵受不住。这位大婶住在这里,于身体大有妨碍,此时她举步已有艰难了,若是天冷些,她如何过得去?”

    却不听陆敬新出声,韩一鸣向陆敬新一看,却见他眉头微皱,若有所思。想要出声唤他,旁边沈若复伸手过来,拉拉他的衣袖。韩一鸣回过头去,沈若复伸出一只手指在唇前摇了摇,韩一鸣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便不去唤他。

    这一坐,又是一个多时辰。韩一鸣眼看着屋门外的暗影越拉越长,已是黄昏了,树梢枝头上的阳光已有是夕阳的余晖了,屋内越发黑暗阴凉起来。他与沈若复早已站起身来,不停地在屋内兜圈子。那透骨而入的凉意,已让他们再坐不住。一圈圈走着,跺一跺脚,身上倒还能暖和些。

    本来一日之内,冷暖不一也属寻常事。可也不至于热的时候热到大汗淋漓,冷的时候,冷得身上打颤罢。偏生这里就是这样的冷热分明,尤其韩一鸣与沈若复,也算是有点修行了,不易被冷热所扰。可是中午时分,太阳正在头顶还热得浑身是汗,但到了傍晚就阴冷得好似秋冬,还是初次见识。难道是在山坳之中,太阳照晒不够的缘故么?

    二人绕了一阵圈子,忽然听陆敬新道:“二位师弟,咱们今晚只管厚起脸皮来。死守在这里,绝不离去。”韩一鸣与沈若复对望一眼,点了点头。陆敬新道:“我不说走,咱们绝不离开!”话音未落,一阵迟滞的脚步声传来。三人都不言语了,过得一阵,那迟滞的脚步声已来到屋外。

    这回来的还是个老妇,但却比先前那老妇人又老了许多。光看动作身形,先前那老妇人尚能直身行走,而这个老妇人却是弓着腰,扶着门框站在门前。她身上衣裳与前几个女子一般,也是半旧,连色泽都一样的陈旧。她鬓边已缕缕银丝,一张脸上满是皱纹,手中拄着一根粗树枝,对着屋内三人看了一阵,也不言语,颤巍巍地走入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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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四、借壁

    韩一鸣与沈若复都呆一边,万料不到这屋里竟会住着这许多女子,一个更比一个老。这老妇人已是很老了,但依旧看得出与先前那几个女子同是一家人。虽说容颜已老,但举止神态,还是看得出与先前那几个女子的相似之处。连样貌都有着些微相似。陆敬新已跳起身来,走到门前,对老妇人行了一礼,伸手搀扶老妇人:“这位老人家,我们几兄弟路经此地,今日看来是走不了啦。可否讨扰你老人家,在这里借住一晚?”

    那老妇被他搀了进来,送到床边坐下,还未开口,陆敬新已道:“师弟,快给老人家打水来,先洗一洗水瓢。”韩一鸣“哦”了一声,连忙去水槽边洗过水瓢,舀了一瓢水过来,双手捧着,递到那老妇人面前。老妇人也不及说话,先接过瓢去,连喝了几口水,擦了擦嘴角,这才道:“嗯,几位客人,我屋中都是女眷,着实不便留几位在此住宿,还请几位不要见怪。”

    韩一鸣心知这屋子窄小,已住了这老老少少这几个女子,他们着实不便留宿。但忽然心中一动,这里虽不见什么凶猛兽类,但这家人没有男丁,却依旧能够安然在此度日,已是十分怪异了。这里若是住了许多男子,那还说得过去。若是有猛兽前来,男子至少可以抵挡一阵,但几个弱质女流,怎能抵挡得住?再说沈师兄宝剑的宝光真是直指这边的,这家人家只怕真是会令人刮目相看呢!

    却听陆师兄道:“这位老人家,我们也知你家中全是女眷,不便留我等在此。但这里荒郊野外,我等一时之间也寻不到更加妥当的歇宿之处,只好请你老人家网开一面,容我们在你家门前过夜罢。你老人家家中皆是女眷,着实不便,因此我们只借你老人家门前空地,绝不踏入屋内半步。”那老妇迟疑半晌,缓缓地道:“这,这不太好罢!”陆敬新道:“你老人家不必照管我们。我们身上带得有干粮,只是借你老人家门前一块宝地,过一夜便走。这里也是荒僻之地了,若是有什么猛兽前来,我们还能替你老人家抵挡一阵。只是恳请你老人家行个方便!至于屋内,我们是绝不会踏入半步,还请你老人家放心!”

    那老妇人显然不料陆敬新说话是如此滴水不漏,停了一停,又道:“既然都是露宿屋外,我屋外与别处有何不同?客人也不必一定要在我屋外留宿罢?”她声音苍老,上了年纪的人都是这般。韩一鸣不禁有些心软,若不是师兄嘱咐在先,说不定他会请师兄不要再为难这位老妇,正如老妇所说,她的屋外与别处,有何不同?

    奈何陆敬新道:“老人家,行个方便。虽说此处与彼处并无不同,但有个倚靠总是要强些的。有一堵墙可以倚靠,总强过无所倚靠。我们出门在外,看见有人家,心中总觉温暖些。便是乞丐,也总是爱挑人家门前坐躺。为的就是踏实二字。我们在外露宿多了,总不能踏实。不借你老人家的一草一物,只借堵墙倚靠一夜,还请你老人家应允。”软磨硬泡,便是没有离去之意。

    那老妇人默默无言,良久之后,才道:“那就这样罢。借你们一堵墙依靠。只不过我有言在先,夜间不论有何事,你等都不能踏进屋内来。”沈若复抢在陆敬新之先问道:“老人家,就是来了虎豹,我们也不能进来避一避么?”韩一鸣心知他这一问,乃是将一军的意思,也不出声,只是听着。却听那老妇人道:“当然,便是来了虎豹,你等也不得进来。露宿在哪里都会遇上虎豹,你们向何方逃命我管不着,但却不得踏入屋内半步!”

    这老妇人当真是十分强硬,韩一鸣与沈若复对望一眼,却听陆敬新已道:“就照你老人家的意思,便是今日来了虎豹,我们也不踏入这里半步。”韩一鸣心中疑惑,这话听着,说不出的别扭。但陆师兄既然这样说了,必然有他的用意,暂且不必太在意,静观其变即可。

    过得一阵,屋内越发幽暗起来,陆敬新道:“二位师弟,咱们都到屋外去罢。”韩一鸣与沈若复一同随了他自屋内出来,在墙角边坐下。那屋内比外面黑暗多了,那老妇人并不点灯,屋外还有天光,只是光线黯淡了许多,四周却还看得清楚。屋内那老妇人一直坐在床边,似乎一动不曾动过。韩一鸣悄悄向屋内看了两眼,其间已是一片墨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三人坐在墙边屋檐之下,过得一阵,只听拖拖拉拉的脚步走了近来,“嘭”地一声,木门已关上了,想是那老妇人自行来关了屋门。韩一鸣心中只觉说不出的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异来。陆敬新在一边点火,却始终点不起来,实在无计可施,三人只得将那干冷的硬饼嚼了咽下肚去,勉强将肚子填满些。

    这葱油饼热着吃倒是极香,但冷着吃,却是十分干噎。偏生这里点不起火来,不能烤一烤,只能就着冷的吃下肚去。韩一鸣也觉得饿了,勉强吃了两片,见旁边沈若复也不吃了,却将一块葱油饼在手中抛来抛去并不收起来。一时间,连陆敬新也不吃了,三人默默坐在墙边。

    过得片刻,沈若复将那块饼拿在手中,走到门前去,敲了敲门道:“老人家,想必你老也还不曾用晚饭罢,我这里有一块葱油饼,给你老人家放在门槛上。”他全然不理会屋内寂静无声,伸手自旁边树上摘了一片大树叶下来,先在衣裳上擦了擦,才将葱油饼放在上面,将树叶放在门槛上。

    沈若复与韩一鸣全然忘记了那老妇人在屋内全无动静,定然也没吃晚饭,见师兄这样细心,都对望一眼,做了个鬼脸。但屋内除去少有的拖拉脚步声外,始终悄无声息,也全然没有灯火透出来。天色越来越暗,他先前见过的三个女子,却一个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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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五、寒夜

    这山坳本就极是阴冷,随着日沉月升,韩一鸣只觉一阵阵凉意侵袭过来。按理来说,他也是修行了不少日子了,又正是年轻气旺之时,不该如此寒冷才是。他随着二师伯飞上雪峰之巅,也只觉得有些凉意罢了,不意今晚,竟是冷得说不出话来,冷得全身都瑟瑟发抖。牙关发出的“的的”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无独有偶,旁边的沈若复也是早就站起身来,在一边抖个不住,他的牙关也与韩一鸣的一般响个不住。韩一鸣从未这样寒冷过,咬紧了牙关,却还是一不留神稍一松劲,就会察觉自己的牙齿相互厮打。韩一鸣也早就在一边走来走去,但那寒意,还是自脚心直升上来,顺着双腿逼上身来,直透心头,渐渐觉得双腿麻木,身上一阵阵起栗。但陆敬新却一直坐在地上,吃过干粮之后,他便一动不动坐着。令韩一鸣与沈若复猜测或许他是籍日月更替之时精进修为,不好出言打扰。

    但此地也太过阴冷了,天色暗沉下来后,越发寒凉了。韩一鸣与沈若复不敢有片刻停歇,直在那门前走来走去,生怕自己一不动弹了,就会冻僵。虽说这里不见冰雪,也全然没有凛冽寒风,但那透骨的寒凉,比之这两者,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二人却也不催促离去,沈若复的罡锐宝剑便是在这方失却了踪迹,须得自这方寻找回来。虽说不能一口咬定那只黄狗就是偷沈若复宝剑的大狗,但定然也脱不了干系。二人也是性情倔犟,全然不会想着今晚离去,明日再来。二人皆是一般想法,此地这样古怪,只怕时时会有变幻,与其离去,莫若留在此地,看个清楚明白。

    说来也怪,这里竟无有鸟兽类来去。韩一鸣在荒山露宿得多了,常常是睡梦之中还听到小兽鸣叫,鼠蚁走动,栖鸟拍翅,时不时也能听到蛇蜥的“悉索”之声,听得多了,也就全不在意了。无非路过罢了,只要你不去惊扰它,它是不会前来惊扰你的。虽说蛇蜥之类说到底有些令人恶心,但经历了虫蜃之后,已不觉还有什么蛇虫能够让他惊异了。但今天的晚间,却真称得上是“万籁俱寂“了,不仅没有风声,没有飞禽走兽的声息,连蛇虫鼠蚁的声息也一概俱无。唯有他与沈若复轻微的脚步声响个不停,还有就是二人不停呵手时的吐气声。

    双手早就有些僵硬了,韩一鸣一边在那几尺之内往来反复地走,一面手指屈伸。但手指还是一点点冷硬起来,韩一鸣不得不将双手时不时送到口边,呼两口热气在上面。这里虽是阴暗,连月光也难透进来,但还是看得见自己呵气凝霜时的白雾。

    眼看着月亮已慢慢升到树稍,忽然听见一声轻响,不知是何物踏断了树枝。三人都一个机灵,向着发声处看去,只见两只绿幽幽的眼睛,挨了近来。韩一鸣立时想到:“狼。”却见眼前一亮,陆敬新已点亮了焚心烛火,那莹莹光芒之中,一只肥胖的黄狗走了过来。正是白日所见的那只黄狗。

    那只黄狗对他们视而不见,理也不理,径走到门前,对着地上的葱油饼嗅了一阵,用前腿拨动两下,不见动静,便张嘴叼起油饼来,它头一顶,木门“呀”的一声,开了一缝。黄狗顺着那条缝钻了进去,木门又合上了。韩一鸣在木门开启之时向内望去,却只见满眼漆黑,什么都望不见。这屋子仿佛早已无人居住,那老妇人早就连声息都不发出了。

    韩一鸣忽然想起一事来,连忙走到陆敬新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师兄,你可看见那三个女子回来?”陆敬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缓缓摇了摇头。韩一鸣看见了那只黄狗,因而想起了午时在这屋内见到的那个年轻女子,这一下想起来,那三姐妹都一一进来过,却又都出门去了,到这时候了都不回来,着实不妙。虽说他还未听到这里有什么野兽的声息,但那三个女子看上去都十瘦弱,风都吹得倒似的,在这密林之中行走,白天都不免遇上兽类,何况此时真是野兽出没之时。便不说面对面遇上,被跟在身后,也大是不妙。

    沈若复呵着双手,也凑了过来,陆敬新道:“我不曾看到,嗯,或许是出去住在别处了罢。”语气十分轻淡。韩一鸣不禁有些意外,这荒山野岭的,他白天飞在空中,虽看得不是甚远,但也惦量了下,若是换了自己,腿脚健旺,要走出这莽林去,只怕也要个两、三天。那三个女子先后出去不说,不见得腿脚比自己还要健壮罢,绝不会走得出去。但听陆师兄这样轻淡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意外。陆师兄并不是凡事都无动于衷之人呀!还未及说话,却见陆师兄抬起手来,轻轻摇了摇,只得住嘴不问,将心中的疑问都压了下去。

    他站住了片刻,只觉双脚冻得生疼,禁不住轻轻跺了两下,活动血脉。却见沈若复伸手入怀去,拿了火石火绒出来,口中道:“我也是冻麻木了,我便不信这里真点不起火来。咱们点起一堆火来,好歹也能抵去些寒气。”韩一鸣正冷得不堪,一见火石火绒,欢喜异常,连忙道:“我去拣拾柴枝来。”原来韩一鸣自第一回下山以来,晚间就用焚心烛火取亮,从来也不用火烛,因而身上也不曾带得。火绒火石虽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却正好解这时的冰冷,这里脚边全是树枝,只要点燃了,便能取暖,心中自然高兴起来。

    沈若复道:“好好,我这就打火石。”韩一鸣刚弯下腰去,手还未碰到脚边的一根树枝,便听陆敬新用极低的声音道:“不必白费力气了,点不着的。”二人都一愣,向陆敬新看去。这才发现陆敬新虽是闭目盘膝而坐,却并未坐在地上,身子微微浮起,离地大约有个三寸左右高矮。难怪他能坐着一动不动,他不接地气,自然不会如他们一般寒冷难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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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窗外阳光明媚书友把你今天转贴的那个贴子再贴上来,我好帮你置顶。今天本来要置顶的,结果点错了,变成删除了。只好再重新麻烦你一回了。感谢哦!又是周末了,书友们周末愉快!

四四六、雪白

    韩一鸣与沈若复对望一眼,陆敬新先前是用法术,能将小小火苗在手中点起来,却不能点成火堆,那火苗一触到树枝,便熄灭了。但便是这片刻的停顿,二人都觉脚要被冻僵了,哪里还顾得许多,一个打火石,另一个则将脚边干些的树枝捡拾了过来,堆在地上。沈若复打了几下火石,打出一连串火星来,他动作极快,将火绒凑上去,片刻便点燃了火绒。韩一鸣见那一点温暖的光晕,不禁道:“真好!”沈若复也笑道:“嗯,是呀。上回下山时,我寻得的。虽说平日用不着,但我还是留下了。这不,有了用上的时候。”两人只看见那小小火光,便已觉得温暖,欢喜无限。

    那一点火光十分弱小,沈若复两手合拢,将它拢在手心,韩一鸣挑了最为干枯的一根树枝伸在那火光之上,不料那火苗跳了一跳,便熄灭了。沈若复道:“小师弟,你拿一根最干的树枝。这里这样潮湿,太湿的树枝点不着的。嗯,你摸上去最为干硬的那种最好。”他生怕韩一鸣拿的树枝太潮,以至于点不燃,说得再详尽不过。

    韩一鸣捏了捏手中的树枝,又摸了摸地上的树枝,手中这根,确是最为干枯的。地上的那些,有的还湿乎乎的,只会更加点不起来。忽然又听陆敬新道:“不必点了,这个地方,凡是火都点不起来的。你们若不信我,只会是白费力气,白白辛苦。”韩一鸣与沈若复都十分意外,陆师兄的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却是听得再清楚不过了。

    沈若复犹自打了几下火石,将火绒点着,伸到韩一鸣拾来的树枝堆中去,试图点起一堆火来。可是不凑过去还好,一凑过去,那火苗即刻便熄灭了。好似那火苗挨上的不是树枝,而是冰水,水火不相容,火苗太小,不能与树枝相比,自然就熄灭了。沈若复一连试了几回,皆是如此,若是平时早就不试了。但这时实在是冷得不堪,自然也就执拗起来,想要点起这堆火来,抵御寒气。

    二人抛开树枝,拾了些干树叶来,重新点火,依旧点不起来。火绒之上的火苗遇上树叶,立时便灭了。这一下两人都十分意外,捡拾得的这些树叶,确实是极干,虽说此时潮湿,但这些树叶都是干得一捏便能碎成无数片,这下不得不听信陆敬新的话了。两人将树叶、树枝抛下,都聚拢到陆敬新身边来,小声道:“师兄,你怎知点不着的?”

    陆敬新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月光,微微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你们都别问了,再过得一阵,见我点起焚心烛火来,你们便也点起来,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韩、沈二人都道:“好。”韩一鸣心知过会儿必定会有异常,忍不住小声道:“师兄,那,要是那三个女子回来,会不会遇上什么不测?”他此时想的是三个女子只怕十分邪异,怕一见面就要动手。因而向师兄询问,陆敬新不语,韩一鸣见他不语,不好催促,片刻之后才听他用比先前更加轻微的声音道:“她们么?都已回来了!”

    韩一鸣不意师兄这样说出一句话来,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个寒战,全身汗毛竖起!沈若复飞快向身边四周看了看,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疑!陆敬新又轻轻摇了摇手,将他问到口边的话都按住了,说不出来。韩一鸣也不禁有些惊悚,悄悄回头向自己身后看了看,明明不见三个女子回来,师兄却说她们俱都已回来了,难道自己不能看见她们么?这世间有什么是不能看见的?大约就是鬼魂了,无形无影,韩一鸣只觉一个个寒战,接连不停因内心而出。本来只觉寒冷,这时难免有些惊怕了。悄悄回手去捏住了背上的鸣渊宝剑,一咬牙,事已至此,怕也无益,小心应对便是。

    他与沈若复先前走个不停御寒,后来听了陆敬新这句话,都不走了,两人聚拢到陆敬新身边来,四下里察看,以防万一。这一下几乎将二人冻僵,一停下来,全身血液都似乎在慢慢凝结成冰,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意让人无从闪躲,只得咬牙忍耐。只是二人无论将牙齿咬得怎样紧,牙关都抑制不住地轻轻互弹,“的的”声响个不住。

    又过得一阵,二人几乎已冻得动弹不得,四肢都动不了,只有眼睛还在转动,心头还有一丝活气。终于见陆敬新抬起手来,拇指与中指食指掐了几下,左手手掌伸开,一点莹光,和四周泛射开来。韩一鸣与沈若复一见那点莹光,立时回魂转暖,也挣扎着伸出手来,点起梵心烛火来。

    梵心烛火在手心虽无暖意,但心头却多了一股暖意,二人都慢慢缓和过来。韩一鸣抬头看了看天光,已近亥时,要交子时了。陆敬新慢慢站起身来,左手向着屋墙之上一照,只见那本是大石、圆木的屋墙,已全然变了个样子,变成一片雪白。韩一鸣意外之极,伸出右手来,轻轻在墙上一摸,只觉手指似被刺了一下,回手一看,指尖并无伤损,但那刺痛却是十分厉害。

    陆敬新大为吃惊,出手拉他,却略慢了一慢不曾拉到,忍不住出声责备:“师弟,你太莽撞了!怎能用手去摸?我虽还不知这是什么,但这里是方圆百里之内最为阴寒之地,咱们的修为不够,阴寒入骨,会将你冻成冰人,一敲就碎了,那时你便是多高的修为,也能逃一劫。”韩一鸣细看那墙壁,土木石墙竟然成了冰霜,并且有年深月久的模样,知是自己莽撞了,道:“是,师兄说的是,我太莽撞了。”沈若复道:“师兄,要不,咱们进去看看,这里这样阴寒,里头住的,只怕也不是寻常人等。说不定绝非等闲之辈呢,咱们可不要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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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好半天才上得来更新,双休就是好呀!

四四七、摔倒

    陆敬新道:“二位师弟,咱们现下可以说话了,但说到进去,只怕还要再等一等。虽说很多事情,不必讲究时刻,但这里,时辰却极是重要,咱们过了子时再进去要好得多了。”沈若复道:“好,师兄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

    忽然屋内有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骂道:“小贼,你们这样算计,果真是心思歹毒,难道你们认为我老太婆怕你们不成?”这是一个老年女子的声气,只是一听她有气无力,走风漏雨的话音,便知她已极老。本来老年人说话,就是有气无力,慢吞吞地。声气再走风漏雨,她怕不是风烛残年了,牙都不知掉得还剩几颗,说话难免不关风,字句难免咬不准。

    陆敬新道:“你老人家息怒,咱们都是修道之人,我们并无坏你老人家好事的心思。但你老人家也不该偷去我师弟的宝剑,害得我们直追过来。”屋内的老妇人大怒,骂道:“我偷了你们什么?你们自己放在地上,别人拿了来,有什么错?”沈若复道:“告而拿之,称之为取,不告而拿,就谓之为偷了。听你老人家的声音,已有年纪了,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么?”

    那老妇人的声音道:“小兔崽子,你们活腻了不成?有本事就别走,待得天明,好叫你们知晓我的厉害!”陆敬新道:“师弟,你脾气太冲了。”转而又对着屋内道:“老人家,你老人家拿了我师弟的宝剑,想必是有什么用处罢,若是我师弟的宝剑能助得上你老人家,而不是什么损人不利己的用途,那你老人家只管用罢,但用完之后,还我们就是,又何必这样大动肝火呢?我师弟说话太冲,冲撞之处,请你老人家不必放在心上!”屋内半晌没有声息,韩一鸣听着没了动静,不由得向墙壁凑得近了些,这一凑近,他手中的焚心烛火竟将那厚厚的墙壁照穿了,雪白的墙壁之上,透出一片漆黑来。

    韩一鸣不过略一迟疑,再挨近些去,却不敢再伸手去碰那墙壁,只敢将手挨近在墙边细看。那一片漆黑之中,慢慢透出一点光亮来,却是一道黑光,片刻之后,黑光之中,显出一个更加漆黑的人影来。韩一鸣来不及叫二位师兄,先便对着那人影细看。只见那人影十分矮小,看了半晌,才发现原来那人坐在那张简陋之极的床边。

    又过得片刻,看得更加分明,只见那人弯腰驼背,已是老态龙钟,没有八十岁也有七十多岁了。韩一鸣看不清他身上衣裳,却看见他满头银丝,挽在脑后,乃是一个老太婆了,比之先前在屋内那个老妇人,要老了许多。

    忽然那老太婆动了一动,手里拄着一根木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实委太老了,便是这一下站起来,也是极缓极慢,颤巍巍的。一只手拄着木棍,另一只手拄在腿上,才站了起来。她便是站了起来,也是弯着腰的。她将手中拄着的木棍向前挪了一挪,一条腿向前迈来,也是好一阵才能站稳,另一条腿则几乎是拖着靠拢过来。这里果然太过寒冷,这老太婆便是陆师兄所说的阴寒入骨了,才会是如此的行走不便。

    韩一鸣本拟屋中会有什么妖异,右手始终伸屈个不住,以备必要之时,召出鸣渊宝剑来。却不料屋中是这样一个老太婆,并且老到了这一步,便是加上先前看见的那个老妇人,这屋中也不过就是两个女子罢了,至于陆师兄说的已回来的那三个女子,他不曾看见,也就不曾想到。

    只是那老太婆一步一步向前走来,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之极,摇摇欲倒。韩一鸣若在屋内,定会伸手搀扶了,却不见先前那老妇人出手相助。韩一鸣看她走得近了,虽说艰难,到底也不曾摔倒,刚松了口气,便见那老太婆身子向前一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韩一鸣大吃一惊:“师兄,师兄,一位老人家摔倒了!”转回身来,只见陆敬新与沈若复都望着他,韩一鸣也不及解说,拔腿就向木门跑去,忽然手臂上一紧,已被人一把拉住了。回过头来,只见陆敬新道:“老人家?摔倒了?”韩一鸣点了点头,陆敬新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夜空,喃喃自语:“这样快么?”转过头来道:“快,咱们进去!”

    他说动便动,两步已奔到门前,一脚将木门踢开,闯进屋内去了。韩一鸣倒不意他动作是这般快捷,与沈若复跟着一同赶进屋里去。屋内漆黑一片,只有几点梵心如火光芒照耀。先听到一只狗“呜呜”地哼了几声,但三人哪里顾得这许多,抢上前去,只见眼前一亮,陆陆敬新手中的宝剑划出一道亮光,照亮了屋内。

    这道剑光异常明亮,且并不散去,而是一直如灯火般将屋内照亮。屋内还是与他们白天所见一般无二,只有一张铺着草的床,一只黄狗蜷在墙角,一动不动,只是抬头看着他们。韩一鸣四周一看,先便看见那老太婆摊在地上,连忙赶过去要搀扶,手才伸出来,已听陆敬新喝道:“师弟别动!别碰她!”韩一鸣一愣,回头一看,陆敬新道:“你不要碰她,碰不得的。”韩一鸣十分意外,这师兄也不是见了别人危难袖手旁观之人呀,怎地此时会叫自己别动?收回手来,却忍不住对摊在地上那老妇人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地上哪里有人,只有一套衣服摊在地上,那老太婆竟然这样便没了踪影!韩一鸣只当自己眼花了,用力眨了眨眼,再看地上,摊着一套半旧的衣裳,一根木棍,哪里有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婆?

    沈若复四周看了圈,“咦”了一声,道:“师兄,人呢?怎地不在了?”陆敬新还未说话,屋内忽然响彻起一个婴儿的哭声来,响亮有力。陆敬新微微一笑:“原来如此!”手持宝剑走上前来,站在韩一鸣身边,用剑在那摊在地上的衣裳上一挑,将衣裳挑开,下方露出一个婴儿来,肉乎乎的,身上裹着一个粉红色肚兜,正手脚乱动,大声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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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已经很少做下集预告了。大多是跟书友们说话,就是不想破坏本书的连贯性呢。明天如果没什么意外,还是两次更新!感谢大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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