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且放桃花出洞门
婠婠明丽无双的玉容之上泛起毫不掩饰的欢喜,她的秀眸异彩连连,深深注视着独孤凤,一时间仿佛有千言万语,又不知如何说起,神态动人到了极点,。她忽然垂下螓首,宜喜宜嗔道:“独孤剑神即有如此大的气量,又何苦为难我这个小女子呢!”
独孤凤嗅着她身上传来的缕缕清香,悠然笑道:“自然是婠婠你太过美丽,让人见之忘俗,陶陶然不知其他。”
婠婠顿时有些气恼,狠狠的一跺足,娇嗔道:“原来说来说去都是人家的错喽!”
独孤凤毫无半点愧疚之色,坦然的看着婠婠,清亮的眸子中清晰的传递着就是你的错的意思。
婠婠对独孤凤理所当然的态度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扑到她身上,狠狠的咬伤几口才能出气。世上再没有比独孤凤更可恨的人了,夺了她清白的身子不算,还把她当做玩物圈禁了这么久,现在更是堂堂正正的将一切缘由推到她身上,这个人实在是太无耻太可恨了。
看着婠婠像炸毛的猫咪一样的可爱神态,独孤凤不禁微微一笑,赞叹道:“婠婠你这么可爱,倒让我不忍心放你离开了。”
婠婠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大嗔道:“堂堂独孤剑神,莫非还要说话不算话吗?”
独孤凤含笑不语,伸手掬了一捧雨水,感受着那触手的冰凉之感,停了一会,才缓缓道:“我自然说话算话,只是怕你没有专志于武道的觉悟。说起来,你们魔门历代人才辈出,其中不乏如向雨田、慕清流、邪王、阴后之类天资纵横之辈,但是真正能够由武道而转天道,甚至踏入破碎虚空的境界者只有一个向雨田。你可知道为什么?”
婠婠秀眉微蹙,露出思索之色,魔门武学中亦有追寻无上天道一说,为此还发展出了无数的奇功秘技,她身为阴癸派的传人,自然知道武学的最高境界并不止步于大宗师,其上还有更高一层传说中的破碎虚空境界。但是在阴癸派的记载之中,除了遥远的不可考证时代,并无达到破碎虚空境界的人物,这诚为可叹。魔门坐拥四大奇书中的《天魔策》,却几乎没有出现过破碎虚空的绝顶人物,不能不让人觉得疑惑。这个疑问也是无数魔门有志之士百思不得其解谜团。
独孤凤轻轻的把握着雨水,婠婠蹙眉沉思,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雨水“哗哗”的下着,如连绵的细线一般落到河水之中,溅起无数的涟漪。
久久之后,雨水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连绵的雨滴敲击着水面,房檐,青石板的路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一道亿万年永恒不变的乐曲,洗涤着人的心灵。
婠婠蓦然抬头,眸子中闪过智慧的光芒,望着独孤凤道:“是否是圣门中人的心思太多了呢?”
独孤凤赞赏的看了婠婠一眼,婠婠果然不愧是原著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一点就透。她将目光投注到满布着雨丝的天空之中,遥望着这座烟雨朦胧的江南水城,淡然自若的道:“不错!武学之道,首在于诚,诚于己,诚于心。魔门中人心思太杂,想的太多,想要的太多,心灵自然不够纯粹。自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魔门被列为旁人之后,魔门的行事思想就日渐偏激,到了今日,这种偏激已经倒了难以挽回的地步,魔门三道六派,各有执着。然而,无论是争霸天下,还是击败静斋,于武道而言,都属于杂念。带着这样的思想包袱而追寻武道,不谛于挟泰山以超北海,又如何能在武道上走的更远呢?所以,你们魔门数百年来,也只有一位不已魔门为念的邪帝向雨田真正脱颖而出,问鼎破碎虚空的无上境界。”
婠婠听得若有所思。默然许久,她突然嫣然一笑,顿时如春暖花开、百花齐放,美艳的不可方物:“多谢小姐提醒,婠婠明白哩!”
独孤凤收回远眺的目光,转头望向她,含笑道:“你真的明白了?”
婠婠别转香躯,目光重落在涟漪不休的水面上,轻柔的道:“我已经不是阴癸派的传人了!”
独孤凤听得微微点头,婠婠果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了束缚的婠婠,到底能够在武道之路上走到哪一步,也是很让独孤凤期待的。
婠婠再次转过身来,回复一贯勾人心魄的妖娆姿态,目光如水的道:“小姐想让奴家做什么,才肯放人家离开呢?”
独孤凤的玉手轻轻一翻,任由手中的雨水自由的滴落,她看着婠婠,嘴角轻扬,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很简单,你帮我杀一个人。证明你有在武道上前进的资格就行了。”
婠婠顿时美目若泣,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道:“你不会是让我杀掉宁道奇吧!”
独孤凤的嘴角逸出一丝微笑,道:“你若是能够杀得了宁道奇,自然可以。”
婠婠露出一个甜蜜迷人的笑容,以充满了惹人怜爱味道的语气道:“那人家只能一辈子做你的小侍女了。”
独孤凤的目光落到她那双纤尘不染的美丽赤足之上,微笑道:“你若是愿意,也无不可。”
婠婠顿时语塞,她狠狠的看了独孤凤两眼,轻轻一跺足,娇嗔道:“快说你的条件吧,不要再欺负人家了!”
独孤凤淡淡一笑,也不在逗弄婠婠,而是将目光转向某个方向,意味深长的道:“李渊有二子李世民,自幼不凡,有‘济世安民’之语。你若是能够取他的性命,我就还你自由。”
婠婠不禁露出惊讶之色,却是没想到独孤凤让她杀的人竟然是李世民。此时李世民虽然也薄有名气,但是也仅限于礼贤下士、颇有人望的范畴,离独孤凤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婠婠却是怎么也想不通独孤凤为何会对他产生杀心。
婠婠好奇的问道:“李家二公子的名字我也听过,有什么特别的吗?”
独孤凤淡然一笑,意态轻松的道:“怎么没有特别的,杨花落尽李花开,十八种子主神器。这位可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天命之人呢!传说圣天子有百灵庇护,天命加身,你想要杀他,只怕还不能轻易如愿呢!”
婠婠一见独孤凤玩味的笑容,就知道独孤凤又在调侃她,不禁横了她一眼:“听说李渊有女李秀宁,天资英锐,国色天香,要不要奴家顺手为小姐你捉来做铺床叠被呢?”
独孤凤轻声一笑,欣然道:“你若能捉来,那是再好不过。”
大雨转小,却仍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轻风扬起如丝的细雨,屋檐下悬挂的铃铛在风雨之中轻轻的摇动,传出一声声清脆入耳的“叮铃”之声。
在这宁静悠远的铃声之中,婠婠露出一个妙曼的难以形容的笑容,纤手轻扬,带着淡色水墨画的油伞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在细密的风雨之中,轻轻的旋转着,不紧不慢,如一个轻盈的雨燕,自有的飞向远方。
婠婠美目深注,带着复杂南明的意味深深的望了独孤凤一眼后,飘然而去。
孤凤轻轻的转过身来,默默的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少女。
她并未用真气隔开雨水,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又从她的脸上、身上流下,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妙曼的身形,在雨中摇曳如歌,渐渐的消失在水帘之中。
独孤凤背负双手,卓然立于石桥之上,漫天的雨滴落下,在侵入到她身周三尺距离之后,就像是遇到了无形的气罩一般,悄然滑落。
一叶扁舟,顺着潺潺的河水,悄然而现。
“独孤剑神!可否登船一叙。”一个淡然的声音,自舟上传来。
独孤凤别头瞧去,只见身穿儒服、状偌神仙中人的邪王石之轩正安坐一小艇上,悠闲的拨动从船尾探入水面的单桨,双目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独孤凤微微感到惊讶,没有想到邪王会主动来寻她。不过,看石之轩现在的状态,显然正处于花间弟子的多情状态。独孤凤身形不动,淡淡一笑道:“邪王别来无恙。”
石之轩深深朝她凝视打量,嘴角露出一丝令人难解的笑意,木桨划进水内,艇子缓缓移动,渐渐的靠近石桥。小艇清净,只有一桌一椅,一壶一酒。
石之轩收回注视独孤凤的目光,又朝着婠婠离去的方向望去,轻声问道:“可是玉研的弟子?”
独孤凤淡淡一笑:“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石之轩收回了目光,沉默片刻,突然仰天长叹道:“我负玉研良多。你见过她,她比玉研如何?”
独孤凤微微一笑道:“有阴后之长,无阴后之短。”
石之轩叹息一声,眼神转柔,似是喃喃自语道:“是的,玉研的弟子,多半像她。因为我之故,玉研多半不会让弟子重蹈覆辙。她的弟子,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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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等闲说的天下事
独孤凤信步一迈,瞬间跨过数丈的空间,落到小艇之上,旁若无人的在石之轩的对面坐下,淡淡的问道:“邪王此来何事?”
石之轩收回感慨,哑然一笑道:“独孤小姐可知,如今陛下对你独孤阀的忌惮之意已经不逊于宋阀。”
独孤凤神色自若,对石之轩的话语没有半分意外。杨广对独孤阀的忌惮之意天下皆知,独孤阀两朝后族,势力在朝堂盘根错节,试问哪个皇帝没有忌惮之意。就算是在原著中,独孤阀和杨广也是面和心不合,宇文阀念念不忘着造反,独孤家又何尝没有自己做天下的意思,而杨广对于宇文阀明显的更加倚重,否则也不会像原著中那样被宇文家造反灭掉。更何况,这个世界虽然独孤凤的强势崛起,独孤阀的势力更加强大,有着一位大宗师做支柱的独孤家,声势浩大,甚至有着四大门阀第一的势头,杨广又怎么可能没有忌惮之心。这几年杨广渐渐的疏远独孤家,虽然明面上高官厚爵加恩不断,但是暗中却将独孤家一系不断的从禁军中剔除,消弱独孤家在朝堂和军中的势力。这一切,独孤凤心知肚明。独孤凤之所以没有反应,坐视杨广如此行事,不过是因为杨隋大厦将倾,独孤家与杨隋盘根错节,正好借机抽离。
独孤凤淡淡一笑道:“那又如何?莫非杨广还能像打宋阀一样清除我独孤家不成?”
石之轩听到独孤凤对杨广的称呼,神情一动,目光中闪过一丝精芒,长笑一声,意味深长的道:“独孤小姐果然胸有成足。看来独孤家已经做好了准备呀!”
独孤凤若无其事的道:“邪王不也是如此?我听说房陵王尚有遗子再世,邪王眼光长远,让人十分佩服。”
石之轩神色微动,双目中露出惊讶之色,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最隐秘的事情竟然被独孤凤知晓。这事情他做的十分隐秘,除了安隆等寥寥数人,其余无人知晓。石之轩心念电转,将这些人的名字一一闪过,暗暗怀疑是这些人中的某个泄露出去。
石之轩的心思自然瞒不过独孤凤的眼睛,她不禁自得一笑,这条信息当然不是她探查出来的,而是通过“预知”得来的,这时候扔出来不但能够扰乱邪王的心思,还能让他对身边的亲信升起疑虑,那是最好不过了。
石之轩念头微微一转,就将此时放下,他擎起酒壶,自斟一杯后,对着淅淅沥沥的秋雨长叹一声道:“大隋完了。杨广不听我劝告,一力要征讨宋阀。哼!宋缺又岂是好相与的?杨广此次南征,不论结果如何,再也难以威胁到独孤阀。也难怪独孤小姐稳坐钓鱼台,没有半分着急。”
在这一刻,石之轩再没有丝毫邪恶阴险的意味,只像一个宦海失意、壮志难酬的落魄文士,在偶然的机会下,遇到可堪对饮的同道,借以排遣心怀的愁绪。
独孤凤心思玲珑剔透,看到邪王的做派,已经隐隐间猜到他的来意,笑问道:“可是杨广请邪王来见我的?”
石之轩长饮一杯后,信手将酒杯掷入水中,洒然一笑道:“不错。独孤小姐扣下傅采林的弟子的事情,让杨广十分的不满。”
小船悠悠而下,越过桥洞,在水墨画一般的水乡雨雾之中缓缓前行。独孤凤一边悠然的欣赏着两岸的风景,一边不以为意的道:“这点小事,杨广纵然不满,亦不值得请邪王来出面。只怕还有其他的事情吧!宇文化及又搜罗了些什么罪名在我身上?”
石之轩负手而立,凄迷的风雨落下,却落不到他身体三尺之内。石之轩与独孤凤一般欣赏着临河而立的水榭亭台,一边微笑道:“宇文化及不知从何处收罗到一本账簿,上面记录东溟派所有兵器交易,上面的所有名册之中,独孤家位列第一。”
独孤凤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历史的惯性还真是强的可怕,原著中独孤阀、宇文阀、李阀都想得到这本账簿,除了李阀的目的略有不同之外,独孤阀和宇文阀都想通过这本账簿来打击对方。虽然最终独孤阀如愿得到了账簿,可惜时间已经太晚了,反而被宇文家杀个措手不及,就连独孤盛都为杨广做了陪葬。这个世界有她存在,独孤家强势无比,自然不需要靠一本账簿来打击宇文家。但是却没想到宇文家还是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却偷了账簿来。
对此事独孤凤并不怎么在意,和原著中类似,宇文家拿到这个账簿的时间有点完了,纵然挑起杨广对独孤家的警惕之心,也难以挽回目前的局势,征伐宋阀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此战之后,杨广无论胜败,都再无震慑天下的权威,到时候天下大乱,杨广自顾不暇,对于远在洛阳的独孤家更是鞭长莫及,所以事到如今,已经无需在意杨广的态度了。这件事情当中唯一让独孤凤好奇的是没有两小强,又是谁从东溟派偷出的账簿。不过独孤凤对这个问题只是好奇,略略想了一下便放下,她转头看向石之轩,含笑问道:“账簿上是否有李阀呢?”
石之轩点头道:“陇西李阀第二。”
独孤凤的嘴角微微上钩,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逸出一丝笑意,道:“宇文化及倒是好算计,只是聪明过头了。”正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宇文阀此举乃是要逼反天下诸侯呀!虽然独孤凤知道宇文阀打算是借此机会排挤各方在朝堂的势力,为杨广垮台之后接受这份大隋最精华的势力而做准备。只是宇文家眼高手低,就算吞下了这块肥肉,也未必有能力消化。了解原著的独孤凤对宇文阀的根基了如指掌,宇文阀并无出色的人物,这番辛苦谋划,最终还是不免要为他人作嫁衣。对此,独孤凤并不担心。
石之轩微微一笑,负手望向雨滴不断的长空,道:“昔日杨坚篡周之后,对宇文氏宗室大加株连。宇文伤这一支因为是宇文氏旁支,早年又与杨坚交好,故而未受波及。当初杨广等位,亦有宇文阀鼎立支持,故而杨广等位以后,对宇文阀十分信赖,恩宠犹在你们独孤阀之上。可惜杨广却不知道,宇文阀即是宇文氏旁支,又怎么会对杨坚代周毫无怨念?所谓的恭伏之状不过是无奈避祸之举。如今杨广排斥你们独孤家,使朝堂失衡,宇文家一家独大,如此机会,宇文家又如何会错过?”
独孤凤轻轻一笑,最是无情帝王心,说起来当年杨广上位,独孤家亦是出力颇多,可惜涉入太深,功成之后却为杨广所忌,这么多年来杨广有意眷顾宇文阀,不过是帝王平衡之术而已。可惜现在杨广自迷心智,竟然亲手破坏了两阀之间的平衡,他最终死在宇文化及手中还真不算冤枉。
独孤凤信手把玩着桌上的酒杯,语态轻松的道:“人生在世,各有所求。宇文阀的追求是重夺江山,复兴宇文氏。邪王阁下的毕生追求又是什么呢?”
石之轩目视长空,似有所触,双目涌现剪之不断即深刻又复杂的感情,他缓缓俯首,目视着水波潋滟,点点涟漪不止的秋水,唱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得与君绝。”
独孤凤不禁微微感到惊讶,她还以为石之轩会说统一魔门是他的毕生目标呢,却没想到石之轩突然会情绪激动道慷慨悲歌。他的歌声疲惫苍凉,把他心内深藏的痛楚以一种近乎自恋和耽溺的方式释放出来,像一断公告天下的忏情书,充满灰暗艰涩的味道,让人无不为之动容。这几句的诗文是说只有高山变为平地,江水枯竭,冬天响雷,夏天大雪,天地合拢,才能与所爱断绝情义。如此深情出现在一个亲手设计害死自己娇妻的石之轩身上,份外使
人感道他的矛盾和自责。
独孤凤虽然一直知道邪王早已经精神分裂,有着双重性格。但是这种伤神断魂、悲伤失落的文士摸样还是第一次见到。独孤凤见过石之轩叁种截然不同的脸目,一派邪王本色、辣手无倩的疯狂石之轩;气度从容,风流文雅的名流高官。最后就是眼前这内心深藏无尽苦痛孤独的落魄文士。独孤凤暗叹一声,若是让石青璇看到石之轩的这幅落魄自责的模样,只怕对他的敌意会减少不小吧!
细雨如丝,却不能侵入船上半分。一道无形的界限把小船变成一个仿似与外世隔绝的天地,外面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失去所有实质的感觉。偶有其他船只从旁路过,瞬又离开,短暂地把内外两个天地连击在一起。
石之轩低沉的声音又在小船的封闲空间响起,只听他道:“我自继承圣门道统以来,无时无刻不以统一圣门为至高目标。但是自从她死后,我尝试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我曾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何我要这般做。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深刻痛苦的自责和懊丧。
PS:食言的次数太多,不敢说什么保证。只能说以后尽力更新。抱头遁走!
第二百五十六章 送罢远客省己身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独孤凤轻轻叹了口气,能让一代邪王悲苦若斯,可见情之一字,如此难缠,任是是雄才大略天纵之才,在情关面前也与普通人没有分别。石之轩和碧秀心之间的谁是谁非,外人也分辨不清,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此情可待成追忆……”石之轩喃喃自语,不由自主的将独孤凤的这句诗重复了好几遍。待念了最后一遍的时候,突然浑身一震,目射*精光,露出前所未有的神采,长声道:“说的好!”说着回头看向独孤凤,赞叹的道:“想不到没有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的人,也能写出这样贴切的诗作来。独孤小姐真是文采天授,比之令兄也毫不逊色。”
独孤凤微微一笑道:“诗词无非是因情而作,火候到了,有感而发,信手可成文章。未必一定是要自己的亲身体会。我从青璇处听来邪王与碧秀心的故事,有感而发,写了此诗,邪王你听了自然倍感贴切。”
石之轩听到石青璇的名字,仰天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神转柔,似是喃喃自语的道:“青璇好吗?”
独孤凤淡淡的道:“青璇妹妹过的好不好,邪王不应该亲自去看看嘛?”
石之轩目光倏地变得无比锋利,似能直看进独孤凤的肺腑内去,但是却遇到独孤凤淡然自若、好不在意的眼神。两人平静的对视了许久,石之轩突然苦笑一下,叹气道:“是我的不是。哎,我一直不敢去见她,更怕见到她,青璇和她娘太像了。我……哎,上次还要多谢你,若不是有你阻止,我只怕要犯下难以挽回的大错。”
独孤凤暗暗一笑,她知道就算没有她的存在,石之轩最终还是难以下定决心亲手杀死石青璇,最多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不过,这些独孤凤自然不会和石之轩讲明。她心安理得的接受石之轩的道歉。
此时风雨渐渐变小,雨滴打在船篷之上的“蓬蓬”之声也渐渐消去,石之轩的神色转为平静,闲话家常似的道:“你听过她的箫艺吗?是怎麽样的?”
微风细雨迎着船头吹来,独孤凤撤去了一直阻挡着雨滴的气场,任那如雾如丝的细雨洒落到身上,一般感受着那秋雨绵绵的凉意,一边回忆起在幽林小筑听石青璇凭窗吹箫的动人情景,轻轻的道:“我从青璇的箫音中听到了寂寞和了无生趣。”
石之轩剧震道:“什麽?”
独孤凤淡淡的瞥了石之轩一眼,没有说话,不过那目光中的指责之意却是毫不掩饰。任谁摊上石之轩碧秀心这样的一对父母,都很难不背上严重的心理问题吧!事实上,在这样一对别扭夫妻影响之下,石青璇只是有点厌世自毁的倾向,没有变得黑化变得愤世嫉俗报复社会什么的,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石之轩和碧秀心之间的事情谁是谁非不好说,但是作为父母,两人都不合格,这是毫无疑问的。独孤凤将石青璇看做囊中之物,自然是站在石青璇的立场上对两人大加谴责了。
石之轩语气低沉的道:“是我对不起青璇。”
独孤凤淡淡的道:“邪王以后还要杀青璇吗?”
石之轩剧震一下,缓缓抬头,双目悲伤的情绪尽去,代之而起是锐利如刀刃的闪闪邪芒,一瞬不瞬的盯着独孤凤。
独孤凤淡淡的看着由慈父版石之轩突然转变成的邪恶版石之轩,没有半分动容之色。对于别的高手来说,纵然是不完美的石之轩也是极其可怕的对手,但是对于独孤凤来说,不完美的石之轩还不能挑起她的战斗**。大宗师与宗师巅峰,看似一线之隔,却是有着一条无可比拟的鸿沟。现在的石之轩还不足以让她升起忌惮之意。
石之轩的瞳孔幽深难测,再不透露任何内心的情绪,另有种神秘莫测的冷狠沉着,更似与活人身上的血肉没有任何相连,缓缓道:“独孤凤,本人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独孤凤轻轻一笑,还不在意的道:“有着一个时不时想要杀掉自己的父亲,也难怪青璇妹妹了无生趣了。”
一丝阴冷的笑意在石之轩嘴角扩大,气息凝聚,森寒的杀机弥漫而出。原本清凉的雨丝在森然的气机之下,变得冰寒无比。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大战一触即发。
独孤凤神色平静,对石之轩的森寒杀意毫不在意,淡淡的道:“邪王一直砸寻找邪帝舍利,不知道邪帝舍利能不能弥补你的心灵破绽,治好你的精神分裂呢?”
石之轩的双目之中魔芒大盛,冷冷的盯着独孤凤:“圣舍利真的在你手中?”
独孤凤点点头,道:“不错,在我手中。”
石之轩的气机渐渐沉静下来,以丝毫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缓缓道:“条件?”
独孤凤淡然一笑,悠然的看着湖面道:“放眼天下,习武者众,但是可堪入目者寥寥。我立志追寻无上剑道,又怎么能少得了够分量的对手砥砺磨剑?整个天下,除了三大宗师之外,亦只有邪王与天刀值得我期待。可惜上次一战,邪王心有所碍,不能尽兴,实在遗憾。邪帝舍利既然能够弥补邪王的破绽,我又何吝一物?待邪王功力尽复,状态圆满之后,你我约期再战,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如何?”
石之轩哈哈一笑,连说叁声“好”后,才微笑道:“独孤剑神既然有如此气魄,我石之轩又有什么不敢答应的。”
独孤凤微笑道:“邪帝舍利就在长安,邪王现在就可赶往长安,到时自会有人送上门。”
石之轩深深的看了独孤凤一眼,长笑一声道:“好算计。另石某不得不入瓮。告辞!”前一刻他还在船内安然端坐,下一刻他已消失在船外的风雨中,弹起、後退、闪移连串复杂的动作,在刹眼间完成,看得独孤凤亦赞叹不已。幻魔身法,确是神乎其技。纯以腾挪躲闪的迅捷灵敏而论,幻魔身法还要胜过独孤凤的凌波微步。独孤凤的长处在于速度,而石之轩的长处在于敏捷,两者各有所长。
独孤凤独坐风雨之中,看着石之轩离去时展示的幻魔身法,若有所感。这个世界的武道,以无为法胜有为法,先天高手,每个人走的都是最适合自己的武道。因此天下高手,都有其强烈的个人风格。大宗师级的高手更是如此,以独孤凤交手过的高手为例,石之轩融合佛魔两道武学,别开天地,悟出生死转化之理,不死印法转化生死二气,借力回气,永无真气匮乏之需,故而耐力悠长最善群战,而幻魔身法明显的带有花间派和补天阁的印记,花间讲究潇洒从容,进退之间有种逍遥自在的意境,而补天阁秉承刺客理念,一击不中,远扬千里,因此综合两家之长的幻魔身法呼之在右,瞻之在左,来去如电,幻影重重的神奇效果,这种将腾挪之力发挥到极致的身法配合最善借力的不死印法,拥有群战第一的名头确实是实至名归,不过有所得必有所失,石之轩的战斗风格注定了他不注重一击必杀的能力,若单论最强的杀伤力,石之轩很可能是所有大宗师中最弱的。而三大宗师中的傅采林,弈棋入剑,将对弈之道化入剑法之中,开辟了剑法的新天地,在独孤凤的感觉中,傅采林的剑法最注重布局,对空间的把握能力已经倒了妙到巅峰的地步,无论是小范围的缠斗,还是剑气剑意的比拼,傅采林都能从容应对,傅采林的剑法最为灵活,相机而变,而且后劲绵长,与傅采林作战,若是十招之内不能取得上风,那么百招之后必然要陷入不可挽回的败局,不过奕剑术既然长于布局,那就失去了某种突然性,而不拘一格、天马行空的出招,正是应对奕剑术的最好方法。
独孤凤低头思索,将平生所遇到的对手的武功风格一一思索一遍,最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她因为有着两世为人的经验,初习武时根基扎的无比坚实,这是她能如此神速的进步到当前境界的基础。她的剑道之路并非一条直线,从模仿到自创,也走过了不少岔路,最终她舍弃了一切高深的奥义理念,只追求最基本的“速度、锐利、准确”,配合她结合了空气动力学知识而创的快到人体体能极限的身法,形成了具有自己独有的“高速高攻高命中”的战斗方式,快到肉眼难以捕捉的身法,瞬间飙升至巅峰出力的剑法,随心所欲的出剑方式,不可琢磨的落剑位置,撕裂一切护体真气的凝聚剑气,这一切都成了她所有对手的噩梦。生死只在一瞬间,对于独孤凤来说,她的每一剑都是凝聚全部精气神的巅峰一剑,接不下这一剑,无论高手还是低手,都只有被秒杀的命运,而若是接下第一剑,续之而来的还有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等等。这种极端追求杀伤力的剑法,当然不是没有缺点。人的精神毕竟有限,全心全意的出剑必然难以持久,若是有高手能够一直坚持到独孤凤的精力耗尽,精神疲惫的时候,自然可以反败为胜。想到这里,独孤凤不禁自信一笑,心意无穷,而剑意无尽,若是真的有人以为自己能够撑过她全力以赴的打击的时候,必然会发现更大的惊喜。
第二百五十七章 斜风细雨越明年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秋雨如丝,越来越小,渐渐的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
突然,一阵喧闹之声,惊醒了正在沉思的独孤凤。
独孤凤抬头往岸上看去,只见原本行人渐渐增多的街道之上突然闯出来一队官兵,这些官兵刀剑出鞘,杀气腾腾,如虎狼一般的驱散街上的人群,径直闯入一家民居,一边冲一边高喝道:“竹花帮帮主殷开山凶心不轨,阴谋反叛,已经被抄家问罪。禁军搜捕乱党,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独孤凤轻轻一叹,殷开山这人,实在是不怎么聪明。杨广御驾扬州,怎么也要清理地方势力。竹花帮势力庞大,虽然没有多少上的了台面的高手,但是弟子众多,在江南影响力巨大,只看原著中无论是宋阀还是双龙都想打竹花帮的注意,就可知其的重要性。殷开山实在不怎么聪明,他即不投向宇文化及,又在朝中没有什么后台,还敢大大咧咧的留在扬州,真是死不足惜。
不过既然殷开山已死,那竹花帮就是一盘散沙,少不得一番内斗,却正是外部势力乘虚而入,下手控制竹花帮的好机会。独孤凤还记得,若无意外的话,竹花帮的帮主很可能是当年和寇仲徐子陵同为混混的桂良锡,桂良锡在原著中就是殷开山的弟子,而在这个世界,由于独孤凤收双龙为徒的刺激,殷开山提前收了桂良锡做弟子,故而这个桂良锡的在竹花帮的威望比原著中还要来的高一些。
独孤凤盘算着,是不是顺手收入了竹花帮,虽然时一着闲棋,未必有多大用处,不过能够多些根基和耳目也是好的。这些事情自然不用独孤凤亲自出手,她只要吩咐一声,让徐子陵或者寇仲出面就好了。不过此时,寇仲正在帮主云玉真整理巨鲲帮,难得分身,也只有让正在新婚燕尔的徐子陵出马了。
如此想着,独孤凤身形一转,瞬间在小船上消失,只流下一叶轻舟,顺流而下。
……
斜风细雨之中,独孤凤返回自己在扬州的庄园,却意外的发现庄园里早已经有了客人在等她。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穿着一身男装,扮作俊俏书生的东溟公主单婉晶。几年不见,单婉晶已经完全长,不过眉宇之间,仍然保留着那份轻柔纤弱的感觉。
单婉晶的身后跟着东溟派的四大护法仙子,她们的手中都捧着一个礼盒。独孤凤目光微微一扫,就已经知道了她们的来意。
单婉晶上前向独孤凤郑重的行了一礼,道:“见过独孤小姐,多谢小姐杀了那人,帮我和母亲完成了心愿。本来母亲她要亲自来向小姐道谢,但是我们东溟派突然有事,母亲不能前来,因此特遣婉晶来向小姐道谢。”
单婉晶的感谢的话乃是发自真心,对于边不负这个禽兽父亲,她的感情里只有痛恨,这个害了她母亲一生,又想来祸害她的禽兽父亲,她恨不得亲自杀死他。对于完成她心愿的独孤凤,单婉晶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看着对自己行晚辈礼的单婉晶,独孤凤不禁微微有些感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也成了江湖前辈了呀!可怜自己也没有出道几年,若论年龄也不过比单婉晶稍微大上那么一两岁,却怎么莫名其妙的成了前辈了呢!
独孤凤微微叹道:“不必多礼。说起来,边不负我还准备留给小陵呢!不过当时我被阴癸派高手围攻,留手不得。却是可惜了小陵这么多年来苦修的辛苦。”
单婉晶听到独孤凤说起徐子陵,不禁微微有些害羞,独孤凤话中的调侃之意她如何听不出来。不过当听到他为了杀边不负而苦修武功的时候,心中不禁升起甜蜜欢喜的感觉。
独孤凤看着单婉晶露出羞涩的小儿女姿态,不禁微微一笑,暗道:小陵呀,师傅我抢了你的仙子魔女,也还了你傅君倬单婉晶,也不算亏待你了。
单婉晶给独孤凤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转移话题道:“听说小姐喜欢收藏神兵利器,这四柄神剑是我们东溟派历代铸造名师倾心打造的神品,母亲命我送与小姐,聊表谢意。”
如今,随着剑神之名轰传天下,她喜爱收藏刀剑名*器的爱好更是人人皆知,说剑阁更是成了与宋缺磨刀堂齐名的圣地。东溟夫人为表示感谢,送来神兵利器,倒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对于这些礼物,她自然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又问道:“听说你们的账簿失窃了,是怎么回事?”
单婉晶脸色微红,不禁露出歉然之色。宇文化及密奏独孤阀阴蓄兵甲,图谋不轨,其中最重要的一件证据就是她们东溟派的账簿。虽然此事与她们无关,但是毕竟账簿是从她们手中被盗走的,这个责任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因此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我们防卫不紧,被贼子盗取了账簿,才让宇文阀有了攻击贵阀的借口,家母十分过意不去,特地派婉晶来向小姐致歉。”
独孤凤挥挥手,毫不在意的道:“不比如此。此事怪不得你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宇文阀原本就有意构陷我家,就算没有你们,他也会找出其他的理由来。”宇文化及这次献上的东溟派的账簿自然不全是真的,至少独孤阀和东溟派的贸易绝对排不到第一位。独孤阀有自己的兵器来源,洛阳沙家,是中原最大的兵器商人,更是独孤家的嫡系附庸,独孤家的兵器甲胄都是来自于沙家,和东溟派只是少量的精品交易。宇文化及这次算是**裸的构陷,独孤凤估计着除了是宇文阀蓄谋已久的阴谋之外,也多半是想报复那日在江上灰溜溜退走的尴尬。
单婉晶见独孤凤真的不在意,不禁心中欢快起来。她与独孤凤闲话之余,不禁溜目四顾,目光中隐隐带着期盼探寻的目光。
独孤凤看的暗暗想笑,单婉晶该是想见徐子陵,不过这会徐子陵可不在她这里,人家这会正带着妹子优哉游哉的度蜜月呢!
独孤凤喝了一口茶,轻轻瞥了一眼单婉晶,微笑道:“不用寻了。我那徒弟不在这里。”
“啊……”被一语道破了心事,单婉晶不禁又羞又臊,要不是面前的人是独孤凤,她立刻就要拔剑砍人了。
看着单婉晶娇憨的小女儿姿态,独孤凤觉得有趣,恶趣味的心思上来,决定为徐子陵的生活上在点色彩,因此故作平淡的道:“小陵这会不在扬州,巨鲲帮出了点事情,需要他去处理。”独孤凤并没有给徐子陵安排什么事情,不过寇仲要帮云玉真整顿巨鲲帮,少不得要拉徐子陵当帮忙,不用想就知道他在哪里。
单婉晶毕竟脸皮薄,一跺脚站起身来,红霞满面的道:“你说什么呀!我……我才不是为了找徐子陵才来的呢!”
这次不仅独孤凤,就连跟她一起来的四大护法仙子也都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单婉晶给她们笑的脸上挂不住,匆匆道了句:“我……我告辞了!”,头也不回的跑出门去。
独孤凤微微一笑,对四大护法仙子道:“你们公主还真实急性子呀!”
四大护法仙子哭笑不得的道:“小姐年幼,礼仪无端,还望独孤剑神见谅。”
独孤凤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她有些不负责任的想着,杨广南征她不打算搀和,虽然碍于表面工作,要坐镇扬州做做样子,不过她也不打算去见杨广,未来的几个月只怕要很清闲,若是能有现成的三角肥皂剧看,也是不错的休闲方式。独孤凤如此想着,浑然不觉得自己的这种性子有多么的恶劣。
时光悠悠,转眼已经到了十月,多路大军齐至。杨广集兵六十万,诈称百万,誓师进击岭南。宋缺尽起岭南之兵并寮俚之属,得兵十万,进击南康。宋缺诈攻南康,隋军先锋疾驰救援,为宋缺引兵伏击,大破之。首仗即胜,岭南军威大振,宋缺豪不恋战,引兵而退。岭南并熟谙地理,俚兵善于山间奔走,多以小股伏击隋军,一击即走,藏于山间,隋军颇受其苦,进军缓慢。宋缺用兵老练,防守严密,又有岭南地理为凭着,壁垒森严,关隘重重,隋军虽然集大兵而进,但是每攻下一座关隘,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隋军久攻岭南三月,沈法性起兵于吴郡,吴、越道闭。未及,杜伏威起兵于淮南,破高邮,占历阳,兵锋大盛,直指丹阳。隋军大震,军心不稳。宋缺隐忍良久,乘势发动,亲率精兵突袭,尽烧隋军储粮。隋军无粮,军心大乱,又闻宋智引兵自后方突袭,尽断粮道,无奈退兵。会逢天将大雪,宋缺雪夜突袭,隋军大败,死伤者无算。岭南之危得解。
隋军的大败,仿佛是一个信号,顿时华夏大地,风云变色。瓦岗寨复起于山东,窦建德起兵于河北,薛举起兵于金城。一时之间,大隋天下烽烟四起,杨广再也没有精力复征岭南。
在这天下局势风云变幻的数月之内,独孤凤的生活却格外的悠闲,她闲居于扬州城外的庄园之内,忙时练剑,闲时把玩丹书,仿佛天下局势的变化都跟她没有关系一般。
第二百五十八章 桃花影落飞神剑
江上新柳,年年岁岁吐新绿。园中桃花,几回落叶又抽枝。
转眼之间,冰消雪融,寒冬尽去,新春又来。独孤凤闲居扬州,坐看天下风云变幻,甚是悠闲。
当魏征从岭南跋涉而回,匆匆来到扬州面见独孤凤的时候,正见到独孤凤正在桃花深处,悠然闲适的执笔作画。
此时新春初来,桃花满枝,千树万树,灿若云霞。独孤凤一袭素白银边曲裾、湖罗对折小褂衣,有如缎锦般纤柔的乌黑秀发瀑布似的垂在背上,自由而写意,白嫩似玉的肌肤和淡雅的装束相得益彰。她的神情专注而从容,纤细的皓腕运笔如飞,不过片刻,一副桃花影落飞剑图就跃然纸上。
独孤凤作画完毕,搁笔后退半步,上下审视一边,嘴角不禁逸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她揉了揉如雪的皓腕,看到魏征站在一旁,笑着招呼道:“玄成兄来了!玄成乃当世名士,来评评我这新画如何?”
魏征从容的一笑,向独孤凤见礼完毕后,走上前去观看。此图绘春山吐翠、流泉飞溅的山谷内,桃花繁盛,落英缤纷,在那桃花深处,一抹飞剑,若隐若现,呼之欲出。图中高岭回耸,枯树新枝,绽发繁华,透露出春的消息。谷口悬泉如练,汇入溪流,跳珠溅出,冷冷有声。最神奇的是那一抹若隐隐现的飞剑身影,仿佛活动的一般,搅动起满山的落英,几乎要刺出画面,给原本静止的画面带来一种神奇的运动之感,让人目之所见,不再是一副静止的画面,而是一副连绵不断的真实场景。
图画上方山峰留白之处,以凝练灵动的新书体提了四句诗词“二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到如今更不疑。”
魏征看的眼睛一亮,几乎忍不住要脱口叫好。他虽然武功不精,看不出独孤凤在画中蕴含的剑道精义,但是只看这画也是无上的稀世精品。独孤凤的画风独特,一向讲究形神皆备,这幅图亦是如此,春山吐翠,桃花影落,流泉飞溅无不详实写真,同时又有这一种独特的韵味贯穿其中。然而最让人惊讶的却是这幅画竟然能给人以不断运动的感觉,用静止的画面表现出鲜活灵动的气息,只能说独孤凤的画技已经高明的超出世人的想象,达到技近乎道的层次。
“技近乎道!”魏征观看良久,最终长叹一声道:“郡主妙笔天成,UU小说有乾坤,魏征实在找不到找不到赞叹的方式,只能说郡主的画技已经近乎天道造化矣!”
独孤凤淡然一笑,对魏征的赞叹坦然而受。这幅画可是她目前所思所想的集大成之作,蕴含了她对于静止与运动,时间与空间的全部思考,可谓是她剑道某一方面的最精彩淋漓的展示。运动的本质她在前世时就已经知晓,但是真正融入到剑法之中,成为她剑道无可分割的一部分,还是在最近静心思索,大宗师之境,心念纯净如一,一切所思所想都可入道,她前世所知的科学至理也不例外。融合了世间运动本质的剑意,说是近乎天道也没什么不对。自然也当得起技近乎道的赞誉。
魏征赞叹了一回独孤凤的画技,同时心中暗暗遗憾。独孤凤的心智、才学、见识,都是当世绝顶,可惜的是身为女儿身,又醉心于武学之道,是超然众生之上的绝代大宗师,却不是执掌天下权柄的圣皇人君。他虽然为独孤凤的才学气度所折服,但是也为自己不能辅佐一代明君,一展胸中抱负而遗憾。
独孤凤微微一扫,将魏征的复杂心理收入眼底。她自从晋级大宗师境界以来,远人道而近天道,心意日渐纯净,已经渐渐的生出别样的异能来。比如,武功境界和她差距较大的人靠近她一定的范围,她就能隐隐查知对方的心思状态。定生智,静生慧,这种近乎佛门他心通的能力,倒是给独孤凤稍稍带来了点麻烦,普通人心思浑浊,一念未落,一念又起,浑浑噩噩,宛如尘土,以独孤凤目前的状态,行走在人口繁盛的地方,只觉得四周尘埃滚滚,浑浊无比,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视力正常的人行走在弥天大雾之中一样,虽然会被尘埃沾染,但是那灰蒙蒙的感觉却让人十分的不舒服。也是到了这时,独孤凤才明白为什么道佛两家将人间称为红尘,更明白为何道家高手都要在远离尘世的地方修炼,这并非是单纯为了亲近自然,更是心灵纯净到一定程度的自然状态。这种境界并非武道大宗师独有,道门精研天道的修道者,佛门禅境高深的老和尚,这些人未必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但是精研道佛哲理和精神修养的他们,也都可能有这样的精神境界。比如慈航静斋的当代山门护法,原著中教授徐子陵九字真言手印的真言老和尚,一生从未与人动手,独孤凤才不信他能有多强的战斗力,但是只看他能集佛门手印之大成,创出九字真言手印,可见其精神修养必然到了大宗师境界。
独孤凤专志武道,这种心灵异能乃是不修而得,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她能感应到魏征的心念,却也不会特意的解释。只是询问道:“宋缺对于联姻之事有何说法?”
魏征苦笑一下,道:“臣到岭南之后,述说此意,宋阀中人对此事分作两派,各以宋鲁和宋智为首,或支持或反对,争论不休。宋缺对此事不置可否,任由双方争论。”
独孤凤淡淡一笑道:“宋阀为南渡衣冠,自矜汉族正统,从不于胡人联姻。我独孤家虽然汉化已久,但是毕竟是鲜卑血统,宋阀不愿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杨广此次南征,宋阀危若悬卵,胜负全系宋缺一身。若是南征之时,我出手与宋缺一战,无论胜败,宋缺必然再难领军出战。若是没了这位雄才大略的天刀,纵然隋室衰微,宋阀也难挡大隋精兵。”
魏征微微颌首,他自然明白独孤凤的意思,他出使岭南,除了乘势向宋阀提出联姻之意外,也有向宋缺暗示,此次南征,独孤阀和隋室并不是一条心,双方大有合作的余地,此种情由,十分微妙,但不可直说,只在聪明人之间意会。宋缺显然也明白他提亲的意义,所以才不做表态,独孤凤未曾落井下石,已经使宋缺不好直接拒绝。又道:“宋缺想来亦明白郡主之意,这才沉吟未决。不过,我观宋阀上下,虽然自矜身份,但是实际对联姻未必真的有多少排斥之意,最大的阻碍只怕就是宋缺。宋阀大胜之后,宋缺向我言明,联姻之事,还需云公子亲上岭南,见他一面,才能确定。”
独孤凤听得冷然一笑,宋缺此举,虽然时世人婚姻应有之事,但是此时说来,拒绝之意隐然昭示,独孤家和宋阀地位相当,身份对等,又非世代姻亲,就算宋缺想看女婿,自派人去独孤家就是,哪里有让独孤云亲自上门的道理。莫说独孤云是她假扮的,就算她是真的男人,也不能前去。
独孤凤早料得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虽然微微有些不爽,但是也不会太生气。她将此事暂且放下,向魏征笑道:“此事辛苦玄成兄了!玄成兄乃当世国士,胸怀天下,志趣高远,在我这郡主府屈就这么久,实在是委屈你了。”
魏征连忙道:“郡主说笑了,魏征才疏学浅,能得郡主委以重任,已是三生有幸,何来屈就之说。”
独孤凤微微一笑,示意魏征不必客气,道:“玄成兄想必明白,我志在武道,对天下事并无多少兴趣,而我兄长更是闲云野鹤的性子,都不是争天下的料子。我独孤阀虽然势大,但是除了我们兄妹之外,并无秀出之辈,若是在繁华盛世,做个富贵之家,绵延下去也未尝不可。但是如今大隋大厦将倾,天下板荡,龙蛇并起,我独孤阀与隋室纠葛太深,一个不好就是举族泯灭之局。我虽然志在天道,但是身受家族养育之恩,为了族人,也不得不筹谋一二。”
魏征肃然正容,认真听独孤凤的话语。智慧如他,早已经看出独孤凤行事的怪异。他身为独孤凤郡主府的重要属官,独孤凤的一些动作自然瞒不过他,若说独孤凤是无心天下,但是独孤凤却多处布局,动作虽然不多,却都大有深意,而且独孤凤的通过手下高手,或软或硬,网罗了不少的人才,这些人,都是当世俊杰之士,比之他魏征,也不遑多让。不过若说有志于争霸天下,无论是独孤凤也好独孤云也好,都没有站到台前,结交豪杰,经营造势的举动,怎么看也不是人主的样子。种种怪异,让魏征也百思不得其解,今天独孤凤要开诚布公的谈自己的打算,他自然要用心听讲。
独孤凤微笑道:“天下纷争,世事如棋,但是在我眼中,除二三人之外,余子碌碌,不堪计较。”
魏征微微沉思道:“郡主心中可是有了潜龙人选。”
独孤凤微微点头道:“不错。一统天下之潜龙,不过是在两人之间而已。”寇仲早已经想通心结,立下了平定乱世,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崇高理想,正式在淮北举兵,正式开始了其争霸天下的第一步。独孤凤凭着历史的先知收集的这些人,正是到了应用的时候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碧海潮声会天刀
征受独孤凤之命离去,前往寇仲军中效力。独孤凤轻轻一笑,闲看桃花摇曳,神情越发的轻松。天下大势对独孤凤来说,只是一场棋局,不宜放上太多的心思。她的目标是破碎虚空,不是当皇帝,对天下之争插上一手一半是为了她出身的独孤家,一半也是为了弥补当年历史的遗憾,寇仲起兵可谓是她在天下棋局上最重要的落子。将这些她事先收集好的名臣谋士送给寇仲之后,她已经可以放下全部的心思追求天道。以寇仲的人品才能,自然能将这些名臣收服归心,不用独孤凤操半点心思。天下之争,一步快,步步快,寇仲目前无论是起事时间还是地点以及人力,都比原著强出数倍,其势力的发展绝对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独孤凤很期待天下各方势力将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最后却愕然发现决定胜负的关键竟然是一匹黑马的时候的表情。
足音轻响,魏征离去不久,又一人走进了桃园。
“弟子拜见师傅!”沉稳而恭敬的声音在独孤凤身后响起。
独孤凤转过身,轻轻一挥手,一股柔和的真气托起下拜的段玉成,微笑着打量这自己的弟子。一年没见,段玉成原本英俊的脸庞之上褪去了青涩,略显消瘦的轮廓之上多了经历过风雨的沉稳和从容,挺拔的身材直立而起,显得英武不凡、气宇轩昂。他的气质不同于寇仲惫懒霸气,也不同于徐子陵的俊逸出尘,而是独有的一种沉稳从容。
独孤凤看的暗暗点头,若论习武的资质与悟性,段玉成或许和两小强差上半分。但是若是作为衣钵传人,段玉成却比徐子陵和寇仲合适的多。徐子陵和寇仲虽然出色,但是两人个性鲜明,悟性出众,都有自己的路子要走,强行走独孤凤的路子,只会毁了他们。这世上,天资纵横之辈固然多自创武功,但是通往巅峰的路上也未必全要自创。人择武功,武功亦择人,如《慈航剑典》《天魔功》这类上乘武功,本身需要特定的人才才能修炼,不是心性资质各方面都相合,就算修炼了也没有多大的成就。而段玉成就是天然比较适合心剑神诀的人选。现在的段玉成英华内敛,气息平顺,一呼一吸都与周围的环境相合,显然早已经到了先天之境。
独孤凤微微颌首道:“不错,你已经突破了先天之境,而且看你气机这么柔顺,显然突破境界已经有些时候了。”
段玉成道:“师傅目光如炬,八个月前,弟子偶有所感,突破关隘,顿悟先天之妙。”
“八个月前?”独孤凤微微一怔,旋又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上下看了段玉成一眼,道:“八个月前啊!不正是玉成你完婚的时候吗?”顿了顿,又以十分感慨的语气说道:“果然,从魔法师转职成战士会迸发出巨大的潜力吗?”
段玉成不禁脸色一红,他虽然没有听懂师傅后面那句话的具体意思,但是对师傅调侃的意思还是听的十分明白的。说起来,他的突破还真和结婚有关系,灵清心法比较独特,想要突破先天,进入“灵情分离”的境界,一般需要大喜或者大悲的情绪来刺激,他的突破就是来自于人生四大喜之一的“洞房花烛夜”。别人不清楚这个缘由,但是师傅作为灵清心法的创造者,肯定是一清二楚。这种事情,在被师傅当面提起,实在是让他尴尬不已。
看着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一般的老实弟子,独孤凤不禁笑出声来,她创出灵情心法时可没有想到还有人能以这种方式突破。她当年的突破是纠结于女儿身,心绪郁结失落到谷底,在纠结中坚定信念,在失落中燃起希望,最终完成情感的升华,领悟“灵情分离”的境界,却没想到还有人能借大喜之事来突破。
还好独孤凤尚记得自己师傅的身份,出于维护自己为人师表的形象,笑了几声之后,便收敛笑意,向段玉成正色道:“不要不好意思,七情六欲皆是人之常情。你能在人生大喜之时中还不忘修行,为师甚感欣慰,还望你以后……”
“师傅……”独孤凤的一番淳淳教诲,说的段玉成几乎抬不起头来。
独孤凤逗弄够了自己的这个老实徒弟,轻轻一笑,一挥手,真气如炉,烘干了画卷的潮湿墨迹,再伸手一卷,递给段玉成道:“你结婚的时候,师傅正在闭关,无暇分身,这幅画就送给你,算是给你和荷花新婚的贺礼吧!”
段玉成双手接过画卷,有些激动的道:“多谢师傅!”这激动不仅是因为收到师傅的礼物,更是因为终于摆脱了师傅的调侃。
此时一阵清风吹来,树影摇曳,桃花起伏,浪涛如海。独孤凤在案前坐下,嗅着清甜的花香,悠然的看着挑花在清风中舒展,淡淡的道:“我这次招你前来,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段玉成正色道:“请师父吩咐!”
独孤凤道:“岭南宋缺,乃天下第一用刀高手,我久仰其盛名,意欲一会。只是前不久杨广南征宋阀,我不欲乘人之危,故而放下。现在宋阀大胜,宋缺已无后顾之忧。我这有一封战书,你亲自送往磨刀堂,交予宋缺。”本来送战书这种事情,寇仲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寇仲现在正是起事的关键时刻,分不开身,而且寇仲和宋缺品性相合,万一两人见面,宋缺看中了寇仲,非要寇仲做女婿,那她岂不是要亏大了。若是没有必要,独孤凤不打算让寇仲和宋缺太早见面。至于徐子陵和段玉成就无所谓了,两人的性情都不是争霸天下的料子,不会引起宋缺的多大兴趣。
段玉成沉声道:“是,弟子遵命,一定将战书亲自交给宋缺。”他对师傅的行为并不感到奇怪,独孤凤专志武道,喜欢挑战武功高强的对手的性情他们做徒弟的一清二楚,只是稍微有些奇怪独孤凤挑战的为何不是四大宗师中的宁道奇,要知道以独孤凤如今的身份,天下除了另外三大宗师,已经没有可堪做对手的人物,魔门邪王阴后名声虽盛,但是比三大宗师还是要差上一筹,而宋缺的天刀之名虽胜,却也不过是邪王阴后的水平,与三大宗师有所差距。而看独孤凤郑重的送上战书,显然是将天刀当做同一等级的对手。
独孤凤的目光转向南方,仿佛能够穿过时空一般,落到那预定的决战地点:“宋缺的天刀刀法,乃是由云水中变幻而来,纵然经历了百战余生的生死淬炼,也不脱湘云楚辞之玄理。而宋缺此番大胜,携大势而入刀势,必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由‘舍刀之外再无他物’晋级到‘得刀后而忘刀’的境界。”
独孤凤回头,见段玉成听的似懂非懂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天下人都低估了宋缺,天刀的锋芒,又岂是一般人所能预料?”说着又将目光投向岭南方向,像是看到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满是期待的道:“云水天刀,钱塘大潮。真是期待呀!天时,地利,人和,都达到巅峰境界的天刀,到底能够绽放出多么浓烈的光辉呢?”
段玉成听出独孤凤语气盈溢着期待和蓬勃的战意,不禁肃然起敬,只有独孤凤这种遇强更强的激昂战意,才能使她十余年时光,就位居于千万武林中人的巅峰之上。天刀你究竟是怎么样的超卓人物?竟能如此得师傅如此的期待?
独孤凤放在背后的手衣袖轻声一拂,示意段玉成离去,看似随便地道:“告诉宋缺,四月十五之夜,当满月升离海面时,我在钱塘潮头恭候大驾。”她心中感到一阵深切期待,宋缺的刀法,乃是由云水变幻中而来,在江海中能够发挥出超出极限的威力,而大胜的气势必将他的刀势推到一个无可比拟的巅峰,钱塘大潮之中天刀,必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完美巅峰。也只有这样完美状态下的天刀,才是值得她一战的对手。
……
郁水河畔。
宋家山城。
平时泊满大小船舶码头,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船只,全然不见了踪影。
宋师道率着十多名宋家年轻一代的高手,迎风立在山城前最大的码头上,神色凝重地看着一只双桅大风帆缓缓接近。
天下乌云密布,风雨正等待着肆虐山城的良机。
“隆隆”声中,大船泊岸。
一道木梯由甲板上伸下来,搁在码头的地板上。
当下自有山城的人手走上去为大船拖缆绑索。
一个修长挺直的身形,从容步下大梯。
宋师道带头迎上,扬声道:“宋师道谨代表宋家欢迎剑神高足大驾。”
段玉成亦回礼道:“宋二公子客气了,在下段玉成,奉家师之命,送一封书信与贵阀阀主。”
宋师道暗赞,段玉成不愧独孤凤之徒,自具风范,想起佳人,又不禁心下一黯,他却是早已经知道了段玉成此来的意义,事实的演变,让人无能为力,对此,他只能叹息一声道:“家父已经知道段兄的来意,正在磨刀堂等候,段兄请。”
第二百六十章 磨刀堂中磨刀客
宋家山城位於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雄山耸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磊阿而筑,顺山婉蜓,主建筑物群雄踞山岭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有一夫当关的气概,君临附近山野平原,与郁林郡遥相对望,象徵著对整个岭南区的安危的主宰力量。沿郁河还建设了数十座大货仓和以百计的大小码头,段玉成乘船来时,沿途见满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那种繁荣兴盛的气势,教他大感壮观。
段玉成不禁暗暗感叹:“宋家山城果然易守难攻,外有群山萦绕,郁水环流,崎岖险阻,纵使数万精兵,亦难有用武之地,难怪杨广大军劳师远征,反而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宋师道见段玉成打量山城,微微一笑,介绍道:“这山城自我家初代先祖时就开始建造,耗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历三代百多年时间,才建成现在这般规模。城内长期储备超过一年的粮食,又有泉水。就算杨广有百万大军,亦奈何我宋家!”
段玉成目光落在盘山而上,可容五马并驰的斜道,笑道:“宋家山城确实险要!”宋家山城固然奇险难下,但若没有发达的交通和郁林郡的富足,那山城只徒具雄奇之表。山城之前有郁水作为交通枢纽,水运方便,交通发达,物资往来频繁,也因此才奠定了宋家山城岭南核心的地位。
此时早有十多名宋家派出的青衣劲装汉子牵马迎接,人人精神抖擞,虎背熊腰,无一不是强捍的好手,神色之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自傲,显然是宋家大胜隋军给他们带来了强烈的自豪感。
段玉成和宋师道飞身上马,在众宋家好手前後护拥下,离开码头区,往山上驰去。
置身登城山道,每当驰至山崖险要处,似若临虚悬空,下方河水滚流,奇境无穷。
宋师道与段玉成并骑而行,想起即将和父亲决战的独孤凤,心中情绪难定,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翻腾的情绪,向段玉成问道:“独孤小姐最近可好!”
段玉成微微一怔,不明白宋师道这句话的意思,不过仍然面色平静的答道:“家师一切安好。”
宋师道想起初见独孤凤时的惊艳感觉,心中涌起复杂难名的情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众人马速快疾,旋风般跑尽山道,敞开的城门降下吊桥,“地剑”宋智带人出迎道:“阀主有命,请独孤剑神的高弟立即到磨刀堂见他。”
宋家山城外观和内在会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若前者令人想起攻守杀伐,那後者只
会使人联想到宁逸和平。城内分布著数百房舍,以十多条井然有序,青石铺成的大道连接起来,最有特色处是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车马上落。
道旁遍植树木花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园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桥流水,池塘亭台等无穷美景,空间宽敞舒适,极具江南园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个山上的大花园内。主要的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第九层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南方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阀在南方举足轻重的地位。
段玉成随宋师道和宋智两人,在亭台楼阁、花木林园中穿插,来到位於山城尽端磨刀堂入口的院门外。
宋智止步道:“大兄正在磨刀堂内,要单独会见段公子。宋公子请了!”
段玉成点点头,向二人道谢作别,昂然跨进院门。
宋师道看着段玉成的背景,默然不语。宋智微微一叹,拍了一下宋师道的肩膀,道:“走吧!大兄心中自有决断,非旁人所能干涉。”他却是知道宋师道的心事何在,只是他却一点都不看好宋师道,像独孤凤这样一心修武道天道的奇女子,就如天上的明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当年的梵清惠,他也是见过的,确实宛如天上仙子,让人沉迷,但是以大兄之能亦不能使之倾心,又何况宋师道呢!
进门後是一道横越池塘花圃的曲廊,沿廊前行,左转右曲,放眼四方,绿荫遍园,步移
景异,意境奇特。曲廊尽端是座六角石亭,恰是池塘的中心点,被石桥连接往环绕庭院一匝的回廊处。石桥宜指另一进口,隐见其中是另一个空间,古树参天,茂密硕壮,生气勃勃。
段玉成穿过石亭,过桥登廊,通过第二重的院门,眼前豁然开阔,尽端处是一座宏伟五开间的木构建筑,一株高达十数丈的槐树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的参天高撑,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阴遍地,与主建筑浑成一体,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构成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
段玉成目光微微一凝,心中猜测这该是名传江湖的宋家槐园吧!绕过大槐树,段玉成才缓步登上有牌匾刻上“磨刀堂”三字的建筑物的白石台阶。
看着这银钩铁画、刀气飞扬的三个字。段玉成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种激动之情。如今的江湖,磨刀堂与说剑阁已经成为了武林圣地一般的存在,在天下武者的心目中,这两个地方分别代表了刀道和剑道的至高成就,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两个人的存在。一位是如彗星般崛起,试剑天下未曾一败,以不足双十年华就晋级大宗师境界的当今天下第一剑手,当之无愧的“剑神”,一位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百战百胜,刀下亡魂无数,以磨刀石上无数强者磨砺刀锋,江湖数十年来毫无争议的天下第一用刀高手“天刀”。而这两位当世最杰出的剑道刀道高手,正要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决战。而这决战的的信息,正是由他的手来开启,又怎么能不让他激动不已。
磨刀堂偌大的空间里,一人背门立在堂心,身上不见任何兵器,体型像标枪般挺宜,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屹然雄伟如山,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以红中绕扎成髻,两手负後,未见五官轮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两边墙上,各挂有十多把造型各异的宝刀,向门的另一端靠墙处放有方像石笋般形状,黝黑光润,高及人身的巨石,为磨刀堂本已奇特的气氛,添加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意味。
宋缺只是简简单单的立在那里,没有发出任何的气势,但是段玉成的心中却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在见到宋缺之前,他无数次幻想“天刀”的形象,但是当亲自面对这被誉为天下策一刀手的超卓人物,他的一切思绪都被抛的干干净净,老老实实向他的背脊施礼道:“晚辈段玉成,拜见天刀前辈!”
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回道:“进来吧!”
段玉成迈过门槛,走进磨刀堂,终面对著戚震天下,被师傅极端重视的对手“天刀”宋缺。那是一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
宋缺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儒者学人的风。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
他比段玉成尚要高寸许,给他目光扫过,段玉成生出甚麽都瞒不过他的不安感觉。
宋缺仰首望往屋梁,淡然自若道:“宋某在岭南苦侯数十载,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无胆的石之轩,而是剑神独孤凤。石之轩呀石之轩,你连一个后辈都不如,实在是让宋某失望!”
他的目光再落在段玉成的脸上,淡淡的道:“独孤凤差你送来了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看吧!”
段玉成像忽地记起了什么似的,忙探手从怀里掏出以洁净白布里好的一件东西,递给宋缺。
宋缺淡然自若一把接过,轻轻松松地翻开白布,露出里面一个尺许高的负刀木人,宋缺闪亮得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的眼神异芒大作,完美无瑕的容颜露出凝重之色,珍重地放在地上。
木人不动如山地稳立桌上,自具不可一世的气概。
木人并没有脸,但负刀而立的姿势和身形,竟和宋缺有九分酷肖,形足神备。
木人背上以利器刻了“四月十五月满钱塘之夜”十个蝇头小字。
“战书”终于送到宋缺手上。
宋缺目不转睛看着那全凭庞斑对他的想象而雕出来的,但却又神肖非常的木人,幽深的眼睛闪烁着慑人的异采。
天地有若停止了运转,时间煞止了脚步。
木人虽没有眼珠,但观者却总觉木人全神贯注在与观者对视一样,而更奇怪的是,这木人一手后伸,手握刀柄,简简单单的一个静止的动作,但却能教人感到这个木人正在以一种正在以恒定的速度拔刀的奇异感觉,这一刀简简单单,毫无变化,却让人感觉到其中仿佛正积蓄着庞大的气势,这一刀斩出,必然是惊天动地无可抵挡。
磨刀堂内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两人的目光却没有片刻能离开那木人。木体布满削劈之痕,干净利落,造成使人心神颤震的丰富肌理线条,就若天地浑沌初开般鬼斧神功,妙若天成。
宋缺一声低吟,闭起了眼睛,但段玉成却知道木人的馀象,定仍缠绕在宋缺的眼内。
宋缺双目再睁,射出前所未有的精芒,缓缓道:“好一个独孤凤,好一个剑神。情浓转淡,物极而返。以心御剑,怎能将如此深情,贯注在这个木人内?心剑之名,名副其实。”
宋缺伸出指尖,沿着木人头顶的剑痕,跨过了颈项闲的凹位,来到弓挺的背脊上,又一路向下,赞叹声道:“从头顶到脚底的剑痕,有若流水之不断,外看是用了无数剑,其实却是一剑,能以最不善雕刻的长剑,雕琢出如此近乎天然的作品,足见独孤凤的剑法已达因情造势,以意胜力之道境。”
段玉成心中对宋缺的佩服,简直难以形容。独孤凤雕刻这个作品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所以宋缺寥寥数语,如亲眼目睹一般。便使他看出宋缺眼力之高,已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故能从一个木人里,‘翻’出了‘千言万语’来,更胜看一本厚逵千页的战书。
宋缺忽地哈哈一笑道:“四月十五,钱塘潮头!独孤凤好自信,天下间,敢于宋某在怒潮之上决战的,只怕你独孤凤是唯一一个。独孤凤呀独孤凤,你虽然是女儿,但心胸气度却还要胜过世间男儿呢!”
宋缺深深望向段玉成,眼中涌起斩断一切的强大自信,淡然道:“告诉令师,四月十五月满钱塘之时,宋缺必到!”
段玉成想说话,但话哽在喉咙处,却没法说出口来。
宋缺微微一笑,转身望向黝黑的磨刀石。
磨刀石上最顶端,清晰的刻着一个名字“独孤凤”。
第二百六十一章 山花灿漫待时开
四月十四,钱塘外海!
苍茫的大海,碧蓝如酒,一眼望不到边际。来自东南全年永不停息信风在激烈的鼓荡着,狂风席卷着乌云,裹挟着海浪,急不可待的向着海岸进发。在密集低沉的乌云和浪头窜起的大海之间,一首巨大的楼船巨舰,在从容向前穿行。
徐子陵卓然立于船头,面sè沉静的遥望向乌云密集的天空,又俯视着波涛汹涌的海面。狂风席卷着海面,掀起的浪头足有三层楼高,倒卷的巨浪铺天盖地的咂落下来,带来惊醒动魄的味道。cāo船的巨鲲帮水手无疑是航海的顶尖高手,巨大的楼船顺应着水势,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间穿过浪涛,如刀尖上跳舞一般,在危险之中向前穿行。
海中穿行的楼船十分的颠簸,徐子陵却如脚下生根一般,牢牢的立在船头,任凭风高浪急,一直岿然不动。他的身旁是同样身姿挺拔,如岩松一般挺立的段玉成。独孤凤与宋缺越战之期就在眼前,除了因军情紧急无法分身的寇仲之外,徐子陵和段玉成都跟着独孤凤前去观战。
“海上的天气真是变幻无常,前一刻还是风和rì丽,海面升平,没想到转眼间就乌云密布,风高浪急了!”徐子陵的心神沉静在大海的波涛变幻之中,忍不住为这自然造化的激烈风景而感叹。
段玉成沉默不语,双目扫视着渐渐平复的一个浪头,静静的等待着下一个浪头的到来。
又一个浪峰袭来,巨浪拍打着船舷,扬起近丈高的浪头,如城墙一般劈头盖脸的
向着甲板砸来。徐子陵和段玉成忙各自运气护体真气抵挡,纵然已经有过许多次抵挡浪头的经验,但是在巨浪巨大的冲击之下,仍然免不了有几分狼狈。
巨浪过后,徐子陵和段玉成相对一看,纵然两人有真气护体,但是在避无可避的巨浪之下,也难免守护不全,如落汤鸡一般浑身湿透。
“师傅说的倒是没错,海cháo之中确实是一个练功的好方法!”徐子陵看着落汤鸡的自己和段玉成,不禁苦笑一下。在这风浪之中,船板起伏不定,没有半分规律可言,只是想要站稳,就需要对平衡的极其卓越的把握能力,若是再加上铺天盖地袭来的浪头,让人避无可避,想要在甲板上站稳,更是要花费极大的心力和毅力。这种修炼,对于武道却是有些好处,就是未免有点过于辛苦。说起来,自己的这位师傅想出来的这种刁钻古怪的练功方法也未免太多了点,这样辛苦的锻炼,实在让人分不清是真的锻炼还是故意捉拿人。
如此想着,徐子陵悄然回头,向着楼船的最高处望去。透过大开的轩窗,可以清晰独孤凤那为天地山川灵秀所钟美丽身形。
巨鲲号三层楼船的最高处,独孤凤闭目盘坐在舱室的正中,名震天下的倚天剑平放在她的膝头。狂暴的海风席卷起三丈高巨浪冲击着楼船,却在四面大开的轩窗之上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汹涌的浪涛倒卷而回,却没在舱室之中留下半滴海水。
狂风在呼啸,巨浪在怒吼,宽大的楼船在浪涛中上下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沉默。而独孤凤如明月一般皎洁的玉容上却是一片平静,她静静的盘坐在哪里,一股无形的静谧的气氛笼罩着整个舱室。窗轩仿佛是一道无形的界限,将狂风和波涛隔绝在窗外。整个舱室是仿佛从天地之间dú lì出来了一般,自己组成了一个静谧的小世界。
独孤凤已经盘坐在这里很久了,自从巨鲲好离开港口之后,她就走进这位于巨鲲号最高处的舱室,在这舱室的中心盘膝静坐,严令任何人靠近。
自从踏上前往与宋缺决战之地的路程开始,独孤凤的心灵就进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之前因为对与宋缺决战的期待而跃动的心灵,在她踏上船的那一刻起,突然变得沉静下来,这并非简单的沉着与平静,而是在那一瞬间,她的思维突然变得深邃起来,一个更深层次的视界在她的心灵深处展开,时光在她的触觉中变得缓慢,过去一刻的欢呼雀跃的心情犹自不变,现在一刻的心灵跃动真是存在,未来一刻的心情变幻清晰可见,刹那成为了永恒,过去现在未来的界限在这一刻被打破。突然而来的觉醒,让独孤凤明悟了时光的奥妙,现在是过去的延续,未来是现在的继续,将无尽的思维触觉投注到现在,让刹那的时光在灵魂的触觉中不断延长,假如思维能够无限深入,那么最终必将将刹那化为永恒。蓦然间,独孤凤的心灵中回荡起前世的一首歌曲:“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次感动……”灵觉向着现在这一刻无限延伸,思维千百倍的活跃起来。过去人生中的一幕幕如电影一般在独孤凤的脑海中回放起来,在这一时这一刻,原本模糊不清的记忆顿时鲜活起来,就像是黑白老照片突然变成了彩sè照片一般,甚至就连独孤凤早已经模糊的前世记忆,也无有遗漏的回忆起来。
前世小时候第一次磕破头,被妈妈抱在怀里的温暖。
前世第一次犯错,被母亲责骂时的羞愧。
前世第一次向暗恋的女孩子表白,心中的煎熬与忐忑。
前世最后一次向心爱的女孩求爱,被接受后的惊喜与幸福。
今生第一次清醒意识到穿越时的震惊与无奈。
今生第一次面对女孩子月事时的悲愤与绝望。
……
前世今生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又渐渐的交织在一起,最后又定格在现在。时光无法停住,但是记忆却可以永恒。生命是一段绝不会回头的历程,是由一颗颗记忆的珍珠串成的相连。每个生命都是一段感人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是一颗永不会褪sè的明珠,代表着人在这天地大舞台永不放弃的努力。
楼船在狂风暴雨中前行,独孤凤在深沉的静谧之中沉思与明悟,在人生的大多数时间里,她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两世的人生梦幻般地不真实。只有在某一刹那,她受到某种事物的引发和刺激,jīng神才能突然提升,粉碎了那梦幻的感觉,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而直到这一刻,她才能真正的粉碎虚妄,让眼前的一切“真”了起来,成为毕生难忘的片段,亦使生命生出了意义。
在生命中寻找感动,在感动中获取力量,这就是大宗师之后的道路所在。
独孤凤悄然睁开眼睛,她的眼眸依然清亮如水,只是此刻却深邃的不可测度。
独孤凤的目光越过窗户,穿过重重的浪涛,投注向无尽的远方。强大而圆满的灵觉透过一种秘不可测的玄妙方式,查知道在遥远的南方,宋缺正不断接近着决战的战场。
在独孤凤目力无法企及方向,一道宽阔的大河之上,正有一叶扁舟顺流而下。扁舟之上,宋师道立于船尾摇橹掌舵,目光却落在面向前方河道盘膝打坐,雄峙如山的宋缺背影。此时临近杨梅时节,淅淅沥沥的chūn雨绵绵而下,雨滴落到宋缺头上半尺许处,立即似被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牵引般,自然而然避过他飘飞一旁,没半滴落在他身上。
在蒙蒙的细雨里,河水两岸的绿柳变成模糊不清的轮廓,不论小舟如何在河面抛掷颠簸;宋缺仍坐得稳如泰山,不晃半下。名震天下的天刀平放膝上,以双手轻握,感受到宋缺“舍刀之外,再无他物”的境界。
宋缺的心境平静如水,宋师道的心情却如陡峭弯曲的河道,起伏不平。此战宋缺拒绝了宋阀等人的护送,只令宋师道陪伴前往。宋缺行事高深莫测,一言一行皆有深意,此番决战只带宋师道前往,宋阀诸人虽然觉得不妥,却碍于宋缺的无上威望,并没有反对。
宋家山城到钱塘江一路有水路相通,自出了宋家山城之后,宋缺便在船头闭目静坐,任由宋师道cāo舟前行,直到如今行程已过大半,宋缺仍然不发一言。
宋缺与独孤凤此战,在宋师道看来实是吉凶难料。
宋师道没有和独孤凤交过手,亦没有真正与父亲对战过,他完全设法分辨他们二者间谁高谁低,对于他来说,两人均像深不可测的渊海,无从捉摸把握其深浅。
宋师道出身于宋家,自小耳闻目睹的就是父亲英明神武的形象,二十年间,更是亲眼见证了父亲的天刀斩下一个个强大对手,早在心目中树立起了父亲的无敌形象。所以无论如何,宋师道对父亲没有半点担心,却对仅仅有几面之缘的独孤凤担忧不已。纵然知道独孤凤是天下无双的绝代剑客,是武林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旷世奇才,单单从战绩上说比父亲还要更胜一筹,也无法改变宋师道的这种想法。
想起当年初见独孤凤时的惊艳,那惊鸿的一瞥,触电一般的感觉,让他至今如历历在目。想当时,他还未如何接近她而苦恼,更为她鲜卑胡人的血统而苦恼,却没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失去了追求她的机会与资格。她的美丽与才华如太阳一般耀眼,让人不能直视,她就像真正的凤凰一般,只在九天之上翱翔,从来不屑于回头俯视地上。然而就是这份骄傲,这份距离,却让他越来越难以自拔!
PS:对这一战期待太高,一直达不到想要的效果,所以卡文了。今天开始恢复更新,这章先试试手,烘托一下决战气氛。
第二百六十二章
轻舟顺流而下,在宋师道的cāo作一下,如在飞鱼一般,在水面上急速掠过,将一条条帆船抛在身后。
一路疾行,水势越来越缓,水面也越来越宽阔,在第二rì清晨的时候,这条支流终于走到了尽头,汇进了滔滔的东流的钱塘江中。
当小船越过支流,划入钱塘江流之中的时候,一直闭目静坐的宋缺突然睁开眼睛,如宝石一般眼眸闪亮生辉、神采奕奕,没有半分赶路的疲态。他的神态从容,俯视悠悠河水在眼前流过,忽然微笑道;“师道对长江有什么感觉?”
宋师道不知父亲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不由自主的想起因长江而与独孤凤的几次相遇,一时百感交集,轻叹一口气,道:“一言难尽。”
宋缺豁然起身,负手而立,俯视着滔滔东去的江水,油然道:“长江就像一条大龙,从远酉唐古拉山主峰各拉丹冬雪峰倾泻而来,横过中土,自西而东的奔流出大洋,孕育成南方的文明繁华之境。与黄河相比,大江多出几分俏秀温柔。江、淮、河、济谓之‘四比,大江多出几分俏秀温柔。江、淮、河、济谓之‘四渎’,都是流入大海的河道。天下第一大河称语的得主虽是黄河,但我独钟情大江,在很多方面是大河无法比拟的。”
宋师道是知道父亲年轻时曾经独身完成过探索大江源头的壮举,但此时却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来父亲为何忽然说起长江来。
宋缺续道:“我曾为探索大江源头,沿江西进,见过许多冰川。那处群山连绵,白
雪皑皑,庞大无比的雪块在阳光下溶解,沿冰崖四处陷下,形成千百计的小瀑布,聚成
河.往东奔流,其势极其壮观,非是亲眼目睹,不敢相信。”
宋师道听得心怀壮阔,道:“有机会定要前去一览。”
宋缺淡淡一笑,继续道;“人说三峡峡谷与黄河相同、既有雄伟险峻的瞿塘峡、秀丽幽深的巫峡和川流不息的西陵峡,为长江之最,这只是无知者言。大河的周围奇景。在前段金沙江内的虎跳峡,长达十数里,连续冲谈一切,雪浪翻飞,水雾朦胧,两岸雪封千里,冰川垂挂、云缭雾绕,峡谷纵深万丈,几疑远世,才是长江之最。”
宋师道听着父亲的描述,回忆起数次经过三峡的情景,顿时悠然神往,露出赞同的神sè。
宋缺的语调渐缓,略显低沉,淡淡道:“我的船就在那里沉掉,当我抵巴蜀转乘客船,于一明月当空的晚夜,在舱板遇上清惠,我从未试过主动和任何美丽的女xìng说话,可是那晚却情不自禁以一首诗作开场白,令我永恒地拥有一段美丽伤情、当我以为淡忘时却比任何时
间更深刻的回忆。”
宋师道心中剧震,他虽然隐隐听说父亲和慈航静斋的斋主有所关系,但是今天听到父亲亲口讲述他与梵清惠的初见,心中震撼的同时,亦升起感同身受的情感,不由的回想起初见独孤凤的一瞬间。他能想象到,父亲的心情也必然如他一般。
宋缺唇角逸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目注着悠悠的江水、唇角逸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目光融人河水,像重演当年情景的轻吟道:“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水流月不去,月去水还流。”
宋师道听的悠然神往,赞叹道;“因景生情,因情写景,情景交融,背后又隐含人事
变迁的深意,没可能有更切合当时情况的诗了!”顿了顿,又叹道:“父亲才思过人,我是远远的不如了!”
宋缺往他望来,双目奇光大盛,道:“说来你或许不相信,我第一眼看到她,便肯
定她是从慈航静斋来的弟子,踏足尘世进行师门指定的入世修行,那时陈朝尚未被杨坚
消灭,清惠晓得我是岭南宋家的新一代,遂问我南北朝盛衰的情况。”
宋师道心中一动,隐隐感觉到父亲的向他讲起这段故事的用意。
宋缺收回目光,转头望向东方灿烂的朝霞,长声道;“当时杨坚刚受美其名的所谓‘禅让’,成为北朝之主,此人在军事上是罕见的人材,由登上帝位至大举南征,中间相隔九年之久,准备充足,计划周详,无论在政治上或军事上均远超南朝陈叔宝那个昏君。可是其为人有一大缺点,就是独断多疑,不肯信人,终导致魔门有机可乘,令杨广登台,败尽家当。我向她分析南弱北强的关键,在于定富足,南方之所以能长期们安,皆因南方土资源丰富,可惜治者无能、贫富不均,致土地严重,良田均集中到土豪权贵手上,贪污**官豪勾结.封略
山湖、妨民害治,令百姓流田野,民不聊生。反之杨坚则自强不息,高下一目了然。”
宋师道从小到大的数十年中,很少听到父亲如此深入的谈论政治见解,顿时用心倾听起来。他知道坚持汉统是父亲一贯的信念,而慈航静斋向来支持胡汉合一,北人南统,与父亲有着巨大的分歧,这只怕是当年父亲和梵清惠不能走到一起的最大原因。
果然,宋缺继续的道:“她是回到民族融和的大问题上,北方在杨坚登上宝座之际,乱我中土入侵的北方早出和同化,合而成一个新的民族,既有北塞外族又不离我汉统根源深
厚、广博优美的文化。兼汉族长期对抗塞外各族,养成刻苦悍勇的民风。于忧思而死于安乐的写照,即使杨坚失败,南方北方,以北统南,将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路向。”
宋师道眉头微皱道;“未必如此吧?”
宋缺微笑道:“确实未必如此,不过此言虽然不太好听,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看法高瞻远瞩,深具至理。而我则指出若现时出现北方的不是杨坚而是另一个昏君,南方嗣出若现时出现北方的不是杨坚而是另一个昏君,南方嗣位者不是腐朽透顶的陈后主,历史会否改写?说到底,天下一统固然是大势所趋,但是谁统一谁,始终是个此盛彼衰的问题,我宋缺从不肯承认历史的发展有其不可逆改的必然xìng,政治、武功和手段是决定历史的直接因素。目下的南北对峙,在某一程度上是当年形势的重现,我要以事实证明给所有人看,历史是由人创造出来的。”
宋师道愈来愈清楚父亲和梵清惠的分歧,皆因立场角度有异,是信念的本质冲突。这与他和独孤凤之间的问题何其相似。他身为宋阀的继承人,独孤凤身为北地阀门的代表,两人之间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宋缺突然回头,虎目注视着宋师道,沉声道:“现在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宋师道心中一沉,暗叹一声,迎向宋缺锐利的仿佛能够刺透肺腑目光,道:“父亲是要我放下?”
宋缺注视了宋师道半晌,见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退缩之意,不禁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即未曾得,何来放下?勿以普通的心念之争来判断我和清惠的关系。年青时的梵清惠美至令人难以相信,即使眼睁降瞧着,仍不信凡间有此人物,让我确实萌生爱意。但是清惠并非凡俗女子,她的毕生已投入到以剑道修天道之中,世间的种种,男女情爱也好,天下道统也好,都不过是修行中的历练,故而我和她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任何结果?”
宋师道猛地一颤,心中升起苦涩的味道,道:“我明白哩!事实上父亲所追求的,与清惠斋主修行的目标没有分别,间主对无上刀道的探索和追求,与她坚持修行的情况同出一辙。”
宋缺微微摇头,又转过身去,淡淡的道:“我虽然没有见过独孤凤,但是也知道她与清惠一样,都是以剑道求天道的奇女子。但是她的剑道和清惠有着根本的不同,她并不视凡尘为一场梦幻,她的剑道承载着她的生命历程,并不着意于生死的超越,只是全力的将生命升华到一个浓烈的高峰。我特别提醒独孤凤已臻因情造势,以意胜力的剑道至高境界,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要先有与她并立的资格。”
宋师道想起独孤凤那前无古人的修行速度,苦笑无语。
宋缺目注前方,神思悠远,显然正陷进对往事毫无保留的缅思深处。
旭rì跃出地平线,一缕缕朝阳缓缓降散落,江面之上波光潋滟,金鳞阵阵,令人疑幻似真。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天刀神剑一相逢
第二百六十三章
满月升离海平面,斜照钱塘江。
汹涌的海cháo乘着永不停息的海风,从遥远的海面猛扑而来,声如雷霆,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犹如万马奔统,轰鸣着拍向堤岸。
汹涌的海cháo之中,泊着一叶轻舟。江cháo西去,cháo汐形成汹涌的浪涛,犹如万马奔腾,撞击上河床沙坎,掀起数丈高浪涛,当真有滔天浊浪排空来,翻江倒海山可摧之势。然而,无论着浪涛如何的汹涌,轻舟平稳如山,排山倒海而来的浪涛在经过那薄薄的轻舟之时,竟然如被驯服的绵羊一般,带着平静温顺的味道。
独孤凤dú lì轻舟之上,悠然的看着cháo来cháo去。她背后是一轮初升的满月,仿佛神佛头顶的光晕一般,给她带来一种恒古而神圣的味道,从远海而来的信风吹拂起她的衣袖,衣抉飘飞,飘飘yù仙,使她看起来仿佛就要离开尘世一般。
独孤凤心情平静的注视着钱塘江口,清晰的感觉到那里有一个强大的心灵携着如天地大cháo一般的庞大气势滚滚而来。
一叶扁舟出现在钱塘江口,宋缺雄伟的身躯dú lì于船首。
江cháo无人舟自行,宋缺的jīng气神与小舟形成了一个无可分割的整体,无需任何船桨,小舟像是有了灵xìng一般,逆着滔滔的海cháo,如飞翔的雨燕一般,忽而冲上浪顶,忽而落往波谷,在大自然妙手激荡出来的来各种奇形怪状的浪涛之中zì yóu的穿行。
月sè静静的洒落,汹涌的cháo水激荡着轰鸣的雷声,交织出一个矛盾而又和谐的奇异情景。
气势磅礴的钱塘大cháo不断汹涌而来,后浪推着前浪,层层叠叠,浪头不住积蓄扩大,带着排山蹈海的气势迎头压下,教人呼吸难畅。
cháo头拍上堤岸,浪花四溅,尖厉的呼啸犹如鬼哭神号,闻者惊心。
宋缺心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宁和平洽,眼前惊心动魄的骇人情况,只像魔境幻象般没有使他丝毫分神。
他感到在这狂暴凶厄的背后,深藏着大自然难以言喻的层次和美态。他的jīng神与着大自然深处一种无比庞大的力量融合了起来,jīng神如层层堆积的浪涛一般,不断的拔高。刹那间,他仿佛穿越时空,又回到了当年驾舟独创三峡一般。
剧裂磨擦的声音在船底响起,一个巨浪把人和船毫不费力地送上了毫不着力的天空,宋缺如山石雕刻的脸庞之上没有半分动容之sè,圆满的月光挥洒而下,刚好把他罩在金黄的sè光里,是他看起来有一种超越时光的神xìng。
独孤凤修长挺拔的躯体傲然立于舟头,欣然微笑,带着久违的期待与激扬,将目光毫无保留的投注到凌空而立的宋缺身上。
两人眼神交接,天地立生变化。
两个携带着庞大的jīng神力量的心灵意志毫无保留的撞击在一起,刹那间,晴空的明月,汹涌的浪cháo,轰鸣的雷声在两人的视界中完全的消失。裹挟着庞大气势的力量在虚空中无形的交锋,激荡起灿烂而混乱的恐怖气机,
这一刻,独孤凤和宋缺的世界之中只有彼此,jīng神力毫无保留的锁定着对方。无需开口,无需言语,刀与剑交锋,不需要言语的试探,他们自然会在彼此的争锋之中了解对方解读对方。
怒cháo排向堤岸,又席卷而回,与接踵而来的后浪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激起冲天的水柱。宋缺的身形一寸寸的拔高,他的右手缓慢而稳定向着身后探去,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动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仿佛是一个个静止衔接的画面一般。
在堤岸之上观战的徐子陵和段玉成看的目眩神迷,惊讶不已,要知道就算是在最深沉的禅定状态下人体无时无刻的都在微不可查的速度之下运动者,这运动混乱无比,快慢不一,完全无法把握,因此要将人体的速度均衡不变,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人的动作能大体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难得。要知任何动作,是由无数动作串连而成,动作与动作间怎都有点快慢轻重之分,而组成宋缺探手往后取刀的连串动作,每一个动作均像前一个动作的重覆铸模,本身已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这种看似简单的动作之中,蕴含着极其玄妙的意境和对身体jīng致入微的掌控能力。怎么不教他们不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独孤凤足踏小舟,立于cháo头之上,双目神光熠熠,深深的注视着宋缺。
宋缺的拔刀动作直若与天地和其背后永远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本体结合为一,本身充满恒常不变中千变万法的味道。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更使人感到随他这起手式而来的第一刀,必是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开始,没有终结。刀道至此,已达鬼神莫测的层次。
当宋缺的身形上升到最高处时,宋缺恰好不多一厘、不少半分握住天刀的刀柄。在身形开始下降的那一刹那,宋缺倏地加速。
“铿”!
天刀出鞘。
天地立交,钱塘江cháo再非先前的钱塘江cháo,汹涌的大cháo仿佛突然间“活”过来一般,而是充满肃杀之气,卷起冲天的巨浪,怒吼着扑向独孤凤卓然而立的小舟。
天刀划上虚空,刀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刀锋处,天上星月立即黯然失sè。这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难以解释,不能形容。
刹那间,宋缺的身影凭空消失。目之所见,神之所感,再看不到宋缺,在旁观者的所见之后只“看”到天刀破空而去,横过十丈空间,直击向独孤凤。
天刀划破长空,却出奇的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也没有半点刀气,可是远在数十丈外观战的徐子陵,却清楚把握到宋缺的刀笼天罩地,除硬拼一途外,再无另一选择。宋缺的jīng气神早与汹涌的钱塘江cháo融合为一体,席卷着滔滔大势,这一刻,天空是刀,月光是刀,怒吼的浪cháo亦是刀,天刀所向之处,万物皆化为刀锋。这种神乎其神的刀法,已经超出了人的想象能力,更是超出了凡俗的层次,上升到了道的境界。
徐子陵和段玉成骇然失sè,面对这主宰天地,仿佛天道一般无可抵挡的一刀,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的闪避阻挡,只能身不由己的引颈就戮。天刀刀法,竟然如此的惊天动地,完全超越了他们所知道的任何高手。在这一瞬间,他们对师傅此战必胜信心不由自主的动摇了起来。
宋师道抢上海堤,看到的正是宋缺探手取刀的第一瞬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从小就听着父亲战胜一个个对手的事迹长大,早已经在心目中树立起了父亲战无不胜无可匹敌的形象。但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父亲的武功竟然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一刻,他不由自主的为独孤凤担心起来,他甚至有点不敢再看下去,深怕看到独孤凤在父亲倒在父亲刀下的情景。
在宋缺骤然握住刀柄的一瞬间,独孤凤目光中的欣然期待之情尽数褪去,化作如亘古不变的明月一般的平静。她的右手倏地一动,下一瞬间,已然握上刀柄。
“铿”!
倚天剑出鞘。
独孤凤的jīng神高度的集中了起来,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知,尽数凝聚在这一刻,时光停滞了脚步,神念冻结了空间,流动的海风,汹涌而起的cháo头,在这一瞬间变得成了一副静止的画面,瞬间化为永恒,刹那变为永远。
独孤凤神思幽远,穿越无尽的时空。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在校门口不安的等待,充盈着爱意与期待的胸膛如小鹿般不安的跳动。那是初恋的萌动与甜涩。
那是一个月上柳梢的黄昏,他与她并肩在湖边的林荫,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没有意料中的拒绝,只有她嘴角悄然升起的笑意,那一刻,他握住了整个世界。
那是一个……
生命的旅程是如此的jīng彩,时光流逝,洗去了浮躁的心灵,却留下那一个个感动的瞬间!
神思的无限幽远之中,倚天剑悄然出鞘。没有超出视觉捕捉能力的极速,没有掀起惊涛骇浪的锐利剑气,也没有让人感知错乱的玄妙意境。倚天剑如一汪秋水一般,湛然出鞘,剑光不徐不快,以一种恒常而稳定的速度迎上。
第一章 我不可能这么萝莉
看夜咏星的《超武侠*怜星记》看的心痒痒,无奈夜咏星更新比我都不给力,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白泽悠悠醒转过来,只觉得自己躺在冰冷的石板之上,还未睁眼,一股清冽淡雅的芬芳便飘入鼻中。顿时心中奇道:奇了,这是什么香水,好似女孩子的体香。
白泽虽然不是高帅富,一辈子也没见过多少高品质的香水。但是得益于有一双灵敏的鼻子的缘故,他对气味分外的敏感,不需要细细品味,只凭直觉,他就能够断定自己修道的不是任何香水,而是来自于女孩子身上的天然体香。
不过这香味也太好闻了吧!宛如朝露轻阳,清冽中带着淡淡的芬芳,清淡却又回味无穷,越嗅让人越觉得难以割舍。
白泽眼脸微动,发出一声幸福而满足的呻吟。
然后他僵住了!
传入耳中的是宛如莺转娇*啼的嘤咛之声。作为人生娱乐除了撸管就是网络的宅男,可谓是阅遍了海量的动漫和中外电影,纵然没有纵横花丛遍览群芳的实战经历,听却是博览群音。可无论是中原麻衣还是花泽香莱,这些以甜美著称的声优和此刻渗入耳中的柔弱清音比起来,却是高下立分。
白泽猛地睁开眼睛,扫视四周,却惊愕的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间密封的石室,足有数亩方圆,四面是坚硬的花岗石岩。石室的顶端是镶刻着数颗硕大的夜明珠,这是石室中唯一的光亮来源。透过夜明珠散发的蒙蒙清光,白泽可以清晰的看到岩壁上雕刻着一幅幅人形图案,图案四周有着细密的文字说明。
“我是不是睡糊涂了,现在还在做梦?”白泽心生迷糊,这奇异的环境让他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不过,这次的梦境有点奇怪耶!看着情景,好像是电视剧中武林中人闭关的密室耶!莫非因为我睡前刚刚温习了一遍《绝代双骄》的电视剧,现在就梦中代入了?
白泽翻身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晶莹白玉雕刻的玉床之上,玉床冰冷坚硬,如冰块一般寒气森森,还不停的发散着丝丝缕缕的冰霜雾气。
“奇怪,我怎么睡在这冰块一样的床上?”白泽感到有些奇怪,虽然这玉床的冰冷层度没有超出他的承受能力,但是在这上面睡一觉也肯定会感冒的。
白泽爬起身来,翻身准备下床,但是刚一运动他就感觉到不对劲,而当看到撑在玉床之上的那只小了几号的白嫩的胳膊之后,更是陡然一惊。
白泽连忙做起身来,检查自己的身体,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丝不挂,连私密之处也毫无遮拦的完美女体。毫无遮挡的修长**,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曲线完美到无法形容。**的肌肤细腻娇嫩,如羊脂美玉一般,白皙之中泛着烟霞一般的光泽。长及膝盖的黑sè秀发,如瀑布一般铺散在玉床之上,每一根都好似最完美的黑玉打造的一般,柔顺无比,在夜明珠的光辉照耀之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缩小了好几号的身躯和平坦的胸部明白的告诉他自己变身成了一个小萝莉的事实。
白泽彻底傻眼了,呆坐在玉床上,有点不知所措。他皱起了眉头,竭力回想自己醒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记忆渐渐清晰起来,白泽想起了在他醒来之前,他正刚刚把一部电影下载完毕,电脑中突然弹出一个弹窗,他顺手就点了确定,然后就瞬间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已经倒了这里了!
“那个弹窗上面该不会写着‘想知道生命的意义吗?’吧!”白泽顿时yù哭无泪,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干嘛那么手贱,怎么就不能看清楚弹窗在选择呢!这真是一失手成千古恨,在回头已是萝莉身。
呆坐了不知道多久,白泽回过神来,再三确定了自己的现状。发现他变成了一只白嫩可口的萝莉已经是确定的无可确定的事实,只能暂且无奈的接受,同时心中忍不住嘀咕:穿越大萌神呀!咱虽然喜欢妹子,也常常祈祷您老大能赐我个萌妹子,但是咱可没希望自己变成萌妹子呀。
“萝莉有三好,清音柔体易推倒!”白泽念叨着一切常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一边爬下玉床。听着自己口中发出的宛如天籁一般的萌萌萝莉音,白泽不禁升起古怪的感觉。驱动着自己现在倒是真切的体验了一把萝莉的清音与**,只是以后怕是只有自己易被推到的机会吧!
白泽脚踩着冰冷光滑的天青石地面,再次仔细的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才发现这个密室虽然看起四面密封,但是口气却十分的清新,她甚至隐隐间还能感觉到空气在缓缓的流动,显然这个密室的通风设施十分的良好。
这个密室十分的宽阔,大小都快赶得上白泽前世学校的大礼堂了,四面的墙上刻满了浮雕,白泽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那些小人跟他以前看过的中医经脉图很相似,上面还用不同颜sè的箭头标注着放下,左右还有一些文字xìng的注释,凭着感觉,白泽猜测这些应该是武功秘籍。
这个猜测让白泽顿时兴奋了起来,“武功”可是绝大多数男人的梦想,如今有机会见识,哪能放弃!顿时,白泽忘记了自己变身成萝莉的懊恼,赤着一双嫩白的小脚三两下跑到了墙边,认真的辨识起墙壁上的图文起来。
然而,只看了没几多久,白泽就无奈的放弃了。那些文字仍然是汉字,但是却非是他常见的简体字,而是一种类似古篆字的字体,他足足看了一刻钟的时间,连猜带蒙也只认出两三个字,还都是些笔画比较简单的字。
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之后,白泽回过神来。再次考虑起自己的处境来。这个密室宽阔宏大,装饰jīng美,完全是按照宫殿的格局来建造的,打磨的如镜子一般光滑的青石地面,白玉雕刻的jīng致栏杆,以及用不知名材料建造寒玉床,都表示这所密室的不凡。而且密室内的摆设十分的简单,除了玉床所在的高台前的一方清澈的水池之外,并没有一切奇奇怪怪的道具。显然,这里不是最让白泽担忧的某个奇怪大叔监禁密室。再加上四面墙壁之上雕刻的疑是武学秘籍的浮雕,白泽基本肯定,自己变成的这个小萝莉多半是这间密室的主人。
想到这里,白泽略略放心了些,虽然变身成萝莉很悲催,但总算手脚俱全,没有成为一只残废萝莉。而且看这只萝莉的身份,多半是很贵很富的那种。咱前世没有达成白富美的攻略,今生不用攻就完成了。
白泽很容易就在一扇屏风后的案几上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但是她马上又面对了一个新的难题——她不会穿衣服。以白泽有限的影视剧知识,只能认出这是一套宫装衣裙,具体是襦裙还是曲群还是其他,白泽完全分辨不出来。
平生第一次穿女装,就是这么复杂的女装,白泽几乎要泪流满面。
还好,这套衣裙不算太复杂,白泽研究了半天,总算是将所有的衣物穿上了,想来小萝莉进来练功,也不会穿太过复杂的服饰。一切摆弄妥当,唯有发髻,白泽实在不会弄,只能任由它自然的在身后垂落。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白泽准备走出去。密室虽然看起来是密封的,但是出去的路十分好认——密室的大门与玉床遥遥相对,非常醒目。开门的仿佛也十分的简单,白泽虽然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但是照着门口旁像开关的东西摆弄几下就明白了。
白泽将机关按下,伴随着微微的颤动和轻微的机关响动之声,密室的大门缓缓打开。
前方是一个斜斜的通道,通道中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着一颗夜明珠,淡淡的光晕将通道照的一片昏黄。
白泽站在通道前,深深地吸口气,又长长的吐出,她已经做好准备,去见识外面未知的世界。
……
轻响声中,通道尽头的门打开,突如其来的亮光让白泽忍不住眯起眼睛。
“殿下……”
白泽还没看清眼前的环境,就听到带着惊讶之意的甜美声音纷纷想起,似乎有许多人在旁边。
“殿下,你怎么……”
白泽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也看清了她所处的环境。她的四周围拢着许多名妙龄的少女,她们身着素雅的罗裙,各个姿容秀美,任何一个放到前世都是足以竞争**小姐的佳丽。
白泽微微定神,虽然一排绘制着山水鱼虫各sè图画的jīng致屏风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她仍然发现密室的出口竟然是一间jīng致典雅的宫殿。不过,她还没来的及仔细的打量,就闻到一阵清冽芬芳的少女体香,少女们围拢了上来。
“殿下,先去更衣吧!”一个约莫十二三岁,脸上还带着犹未消去的婴儿肥的圆脸少女靠近白泽,轻声的请示道。
白泽从她们的称呼中猜测自己的身份该是位公主,不过她可不认识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更叫不出少女的名字,为了不露馅。她微微点头,轻轻“恩”了一声表示同意。
周围的少女似乎对殿下的冷淡态度习以为常,没有露出任何异常之sè,在白泽表示同意之后,拥着白泽进了偏殿沐浴更衣。
白泽一言不发的在任由众多美丽少女摆弄,一边默默的观察着环境。不过,当她被少女们引领到偏殿的浴池旁,宽衣沐浴的时候,平生第一次享受美少女亲手解衣服务的她,忍不住脸红起来,动作不由的扭捏起来。还好侍候她的少女们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碍于身份地位的差异,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耐心的等待着。
……
温热的汤水洗去了白泽心灵和身体上的疲惫,让她的jīng神振奋起来。当她在侍女的帮助下,站在宽大的琉璃衣镜前时,第一次完整的看到了这具身体的全貌。镜子中的女孩个子娇小,看起来七八岁光景,**肌肤莹润如玉,皓白如雪,小小的身躯虽然还没长开,但是已经可以看出倾城国sè的底子。
白泽有些发呆的看着镜子,不能相信镜中那如白玉为肤、秋水为神的小小少女就是自己。
在白泽的发呆之中,四五个侍女已经娴熟的帮她重新穿戴整齐。镜中的白泽换上一身淡紫sè的宫装衣裙,优雅而不失华贵的衣裙十分合体,配合着她恬淡如雪的表情,营造出一种高贵淡然的完美气质。
察觉到自己的失神,白泽很快的调整过来,这会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她即没有生病,又没有受过重伤,可不好用失忆大*法来应付过去。所以尽快弄清她的身份,以及所处的环境才是当务之急。
“回寝宫!”当侍女们帮她穿戴完毕,白泽淡淡的吩咐着。既然被称作殿下,那她公主的身份总不会错,先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再说。
“是!”侍女们齐声应是,作了个万福之后,便有秩序的出去。
第二章 世界不可能这么奇怪
白泽放缓着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在人群中间,左右都是姿容秀丽,无比可人的美少女,若是前世在大街上行走有这个排场,还不知道要亮瞎多少高帅富穷**丝的眼睛。
行走之间,鼻子里萦绕的淡淡的少女的幽香,入目处裙袖飘飞的丰富sè彩,这些以前只能在影视剧中惊鸿一瞥的场景,此刻却实实在在的展现在她的眼前。从一个无房无车无妹子的三无人员变身成一个白富美小萝莉,这到底是赚了还是亏大了,真的很难说清楚。面对这种情况,她的xìng情还是蛮复杂的,即很难说喜,也很难说悲!
香风阵阵,出了殿门,下了雕栏玉砌的汉白玉石台阶,越过了宽阔的青sè条石广场,走出大门,白泽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烟波浩渺的大湖,大湖水面宽阔,方圆足有里许,在大湖的zhōng yāng,星罗棋布着数个小岛,小岛之上尽皆绿柳成荫,楼阁隐隐。而在靠近岸边的的湖水之中,是一带碧绿连天的荷叶,数条曲折的游廊顺着湖岸,蜿蜒的延伸到莲花深处,最终交汇到画栋雕梁、jīng致典雅的临水阁楼之上。
白泽跟着侍女前行,一边不动声sè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不禁暗暗咋舌。这地方不知道是在别院还是在皇宫,别的不说,只是地盘就大的不像话。她前世也是逛过故宫和不少园林的,只凭感觉,眼前的这片湖波就比颐和园的昆明湖至少要大上两倍,怎么也不像是皇宫能够放的下的。白泽猜着自己这地方多半是颐和园之类的皇家别院。
在侍女的引领下,白泽下了台阶,沿着湖岸边长廊前行,这才发现长廊靠岸的一侧正是一座小山,她刚刚出来的宫殿正坐落在山脚,这座小山虽然不高,但是古木参天,松柏隐隐,时而还能听到清脆的鸟鸣之声,显得十分的清幽。
沿着长廊行了约有一里,转过一排垂柳,远远看见前方水边一丛从花树映水而红,灿若云霞,白泽略略看了几眼,就分辨出了,这些开的正艳的正是山茶花,也就是著名的曼陀罗花。说起来,白泽认得这种花,还是自己看了《天龙八部》之后,对小说中的曼陀罗花十分的好奇,特意找到了实物欣赏了一番,这才一眼能够认出来。
这一片曼陀罗花树占据了半个山头,花叶缤纷,红白如海。一带宫殿式的楼阁建筑,依山傍水,在这一片花海之中悄然隐现。
“我不会穿越到《天龙八部》中了吧!”行走在花木掩映的小道之中,白泽不禁暗暗嘀咕,看着这派头,实在有些像天龙八部中的曼陀山庄呀!不过她被那些侍女称作“殿下”,想来肯定不会是那位堪称《武学**目录》王姑娘了!
白泽跟着侍女们前行,只见所过处皆是树木山石楼台房舍,却不知那一处才是目的地,只得认着沿着抄手游廊一路穿行,越过了两重宫殿,最终穿过一出月亮洞门,来到一座典雅jīng致的院落之中,主楼是一座三层小楼,位置十分的巧妙,上有游廊竹亭盘山而上,下有水阁亭台临水而居,端的是依山傍水,清幽无比,白泽只看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地方。
进了房门,只见四面墙壁玲珑剔透,琴剑瓶炉皆贴在墙上,又有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下踩的砖,皆是碧绿凿花,白泽只看的目不暇接。白泽进门之后,原本跟着的大部分侍女都自散去,只有四位少女仍然随侍在跟前。
四个容颜俏丽的侍女静静的侍立在白泽身旁,等待着她的吩咐。白泽微微一愣,旋又明白都到了屋里了,自然没有侍女引路了。白泽微微不禁微微感到烦恼,不过转眼间她突然回过神来,暗笑自己太笨了点,都到了房子中了,哪里还用的着人带路,这屋子里左右不过是卧室和书房,哪里还用得着担心会不会走错。
白泽微微扫视了一下房子,发现左右两侧都竖着一扇屏风。白泽也分不清那一边是卧室哪一边是书房,干脆随便选了一个。
绕过屏风,自有侍女挽起珠帘,白泽定睛一看,三面墙上是雕空的紫檀板壁,壁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本本书卷,而在靠窗的一侧,立着一方小小的书案,看大小式样,与白泽目前的身板十分匹配。
白泽在案前坐下,轻轻的挥手。原本侍立的侍女顿时会意,曲漆行礼之后,悄然退下。
等到室内除他之外再无一人之后,白泽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定下心思,仔细分析自己目前的处境来。她仔细的搜寻了一边自己的回忆,确定出了自己原本的记忆之外,并没有多处任何的记忆来,关于这个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一点没有。他的穿越完全是突然以自己的意思替换了原主人,却没有留下原主人任何一点信息。这让白泽欣慰自己不用jīng神分裂的同时也不禁苦恼起来,现在的她,最大的问题是要弄清楚自己所处的世界。从目前的信息看,自己的身份貌似是一只萝莉公主。公主的命运,在童话中很美好,反正不管怎么坎坷,最终都会被王子所救,从此过上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但是在现实中,可就不那么美妙了,据白泽看小说学历史得来的有限知识,至少知道除了汉唐的公主,相对zì yóu一点之后,宋、明、清的公主的命运都不怎么的美妙,就算是处境相对好些的汉唐,也免不了面对一个巨大的危机——和亲。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想到历史上文成公主金城公主什么什么的,白泽就感到莫大的危机感。莫名其妙的变身成萝莉,从此不能推妹子只能被推也就罢了,要是再碰上那些一辈子只洗两次澡的野蛮人,那种事情,只要想象就觉得比掉进十八层地狱都恐怖呀!
“来人!”感到人生的初次大危机的白泽殿下绝不会坐以待毙,改变命运的第一步要从现在做起。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是——了解历史。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处在什么世界。
“殿下,有什么吩咐?”无声无息之中,一个侍女应声走了进来。
白泽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这些侍女的动作都十分的灵敏,连走路都几乎不发出声响,刚刚她吩咐人下去的时候,还没注意到呢,这些人就悄无声息的不见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点脊背发凉的感觉。
白泽瞥了一眼窗外灿烂的阳光,又看到那走进来的侍女脚下淡淡的影子,刚刚提起的心微微的发下,还好还好,不是鬼就好!
“去取些史书来!”白泽暗暗压下自己刚刚受惊的心灵,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
“是。”侍女微微感到疑惑,自家的这位小殿下平时只喜欢些武学典籍,连韵书棋谱都不怎么喜欢看,今天怎么转xìng了,突然想看起史书来了。不过,这些不是她身为奴婢所该关心的,微微惊讶之后,就放开念头,询问道:“殿下想看哪一朝的历史?”
“全部都取来吧!”白泽淡淡的说道,她要了解这个世界,史书自然是越详细越好了。
侍女迎了一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就领着几个侍女抱了一大叠书册走了进来。
白泽拿起一卷书,看了封面的字体,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虽然是繁体字,但是完全不是密室上刻得那种古篆体,托以前常看些港漫的福,他虽然看起来费劲,但是大半还都能认识。
首先要确定她所处的朝代,这个很简单,一般历代修史都只修到前朝,她要看到最后一本史书是哪一个朝代,基本上就能确定现在的朝代了。
《战国策》《史记》《汉书》《后汉书》……白泽一本本的翻过却,心中微微安定,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她还在地球,没有跑到什么异界。然而,白泽还没来得及高兴,接连出现在《三国志》之后的《周书》《魏书》《季汉书》《楚书》等等,像一个投入水中的巨石,彻底的击碎了白泽的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清。
“今年是哪一年?”白泽翻了一阵书之后,面无表情的问道。
“回殿下,今年是皇朝415年,大燕承运26年!”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何突然关心起年月来,但是侍女仍然毕恭毕敬的回答。
白泽微微皱眉,侍女的回答让她更加的迷惑起来。他不知道历史上有没有年号承运的燕国,但是她知道历史上绝对没有皇朝415年这种古怪的年号。看来这个世界的历史走样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阵无语之中,白泽默默的将手伸向那些史书。
第三章 我的冒险不可能这么崩坏
安啦安啦,大家不用担心,大唐还在继续写,不会结束的。这本书是独孤凤写不出来的时候,用来换换心情的。
花了好几天的功夫,白泽终于将所有的史书大略的看了一遍,又通过对侍女们旁敲侧击的询问,总算是对这个世界的历史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个世界的历史在chūn秋之前,与他所知的历史基本上差不多。历史的第一个分叉点是在chūn秋末期,原本持续没落最终在秦国铁骑下灭亡的周王室,却诞生了一位雄才大略的周天子。当时的周王室已经衰微至极,领地仅剩小小镐京,又处在强大的晋国之下,处处仰人鼻息,想要在国事上有所振作,根本是不可能的。因此这位周天子另辟蹊径,彻底放弃在世俗政治上的发展,而是以老子为师,孔子为友,遍采百家,编撰出了一份以昊天为至高神的统一神典,建立昊天神庙,向四方传教,在神权上全力发展。历史的车轮就这样滚滚的向着岔路越行越远,昊天神教在底层迅速的发展,很快就成为了华夏大地唯一的信仰,周天子也彻底的为了神权的化身。随着历史的发展,周天子和周王室的地位越发的稳固,虽然已经不可能统一战国,但是也获得了超然的地位,诸侯争霸,无论哪个成为天下霸主,都要尊重周王室,礼敬周天子。按白泽的理解,周天子的地位约等于西方的教皇,不过因为历史的缘故,周天子也同时是地上合法政权的代表,是名义上的诸国领袖,因此华夏大地还保持着名义上的统一。各国的历法,除了本国国君的年号之外,还要加上以第一任周天子姬朝出生rì期为起点的天朝历。
战国末期,秦王嬴政一统六国,嬴政自谓雄才大略古今无双,废周天子,自称始皇帝,一时天下皆反,群雄蜂起。楚王项羽、汉王刘邦,齐王韩信等群雄围攻大秦。最终项羽败秦王,会盟诸侯,自称霸王,仍尊周天子。之后楚汉争霸,汉王刘邦打败项羽,称霸天下,虽然之后扫平诸侯,一统天下,但因秦王前车之鉴,仍不敢废周天子,只是自称霸王。西汉雄霸天下300余年,后又王莽篡位,刘汉宗室群起而攻,刘秀建立东汉。东汉延续近三百年,最终如白泽所知的历史一般回到三国时代。
不过,三国时代也是白泽熟悉的最后一个时代,因为三国之后并不是晋国一统天下,而是沉寂了近千年的周王室再度发力,一统三国,彻底的掌握神权和政权。周天子一统天下之后,自以三皇而称玉皇,是为玉皇朝。玉皇晚年,yù改昊天上帝为玉皇大帝,神庙分裂,各方乘势而起,内战不休,与此同时,北方蛮族叩关而入,是为五胡乱华。虽然同样有五胡乱华,不过这个世界的局势要好上一些,五胡攻略中原,止步于黄河潼关,唯关中河北之地沦陷。
五胡烽烟迭起,中原也是战乱不休。玉皇朝皇室衰微,禁军大将赵匡胤发动兵变,建立宋国,大宋争战四方,尽得江北中原之地,称霸天下。就在赵匡胤厉兵秣马,意yù挥军难进,肖平江南,统一天下的时候,却突然驾崩。其后宋室发生内乱,赵光义胜出,忠于赵匡胤的臣子拥戴赵匡胤之子赵构出奔江淮,以江都为都城,建立南宋。南宋经此一役,对于中原控制力大减,各方节度使纷纷自立,中原顿成列国争锋之局。百余年之后,中原诸国经过争战兼并,只剩下玉皇朝、北宋、北齐,南庆、南宋五国并立的局面。
将这些历史大略的看完,白泽心中一片的凌乱,她已经完全对这个混乱无比的世界糊涂了。而当她看过侍女取来的天下列国疆域图的时候,顿时心中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出现南北并立的宋朝也就算了,怎么在关中那片位置写着大大的“隋”字呢!有隋朝也就算了,但是隋朝北边那个北魏又是什么情况?既然北魏和隋朝都能同时出现了,那大唐能够也出现也不奇怪吧!白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在地图上寻找,最终在南京一代的位置上找到了唐国,顿时一阵无力,西夏跑到河北一代就够奇怪的了,大唐怎么又跑到了江南呢!愣了半天,白泽才隐隐记起似乎五代十国的时候江南那个位置确实有个南唐来着。
对这个错乱的时空已经彻底无语的白泽干脆在地图上一个个辨认起来,试图弄清楚到底有多少她所知道的国家出现在这个时代。这一寻找,发现还真是不少。北方的大草原上“蒙元”“突厥”“契丹”三族赫然并立,而在东北“金”和“满清”一北一南对峙而立。而在地图的西南地区,“大理”“南诏”“吐蕃”“安南”更是一个不缺。
在白泽的旁敲侧击之下,也弄清了自己的身份,自家正是大燕国的公主。从地图上看,燕国的地盘大致在后世的河北大部,山西山东的一小部分,全部的辽宁和内蒙古的大部分,基本上涵盖了北宋时的燕云十六州,并多出了辽东蒙古的许多部分。看起来地盘不小,不过四处接壤的国家未免多了点,东北的金清,北方草原的大辽与突厥,西方的北魏,南方的北夏和北齐。简直是四战之地,让白泽只是看看就觉得处境不妙。
放下了手中的卷册,白泽有些疲倦的抬起头,轻轻的用手揉着眉心,却不知道她这幅动作落在旁边的侍女眼中觉得她可爱极了。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好几天了,她每天就带在这座清香萦绕的小楼之中翻看史书,饿了有俏丽勤快的侍女送上jīng致可口的餐点,餐点的美味自然不用说了,每一道都是御厨jīng心烹饪的佳肴,吃的她舌头都快吞下去了,这几天的每顿饭都是她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的美味。侍女的服务更是周到,鱼肉都要挑过骨刺,热汤也要吹拂的温度适中,若是她不想亲自动手,还可以有美丽的侍女亲自送到嘴边。真真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只是几天下来,她都有点觉得自己离了侍女都不怎么会生活了。
这几rì,白泽躲在房中安静的看书,并没有什么来走动探望。开始,白泽还担心这个身体的父母突然来探望自己,但是一连几天都没见动静之后,她仍不住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侍女。这才知道自己身体的父亲,也就是燕国的国君带着皇后及后宫妃瑸出宫游玩去了,现在的后宫她的地位已经算是最高的了,当然不会有人来打扰。
将史书看完之后,白泽一下子觉得空虚起来。这个时代,实在没有多少娱乐活动,虽然身边都是清音柔体的美少女,但是自家偏偏缺少推到的必要硬件,正像是一个饿了好久的老饕面对一桌子的美食,却偏偏吃不下口,每每想到此时,白泽都在心中泪流满面。
心情郁郁的白泽走出房门,沿着临湖的游廊散心。此时阳光明媚,碧波微漾,清风袭来,掀起半湖荷叶翩然起舞,带来夹杂着水汽的草木清香,让人不禁jīng神一震。
不知不觉间,白泽沿着曲折的游廊走出了好远,恰好来到一处临水建立的阁楼之前。水阁有上下五层,与游廊的木质为主的结构不同,通体以一种不知名的玉石建成,占地面积颇为庞大,有十数亩方圆,水阁飞檐斗拱,屋檐的四角吊挂着一串串jīng致的小铃铛,在清爽的湖风吹拂之下,一面摇曳,一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整座水阁都透出jīng致典雅的味道,带着明显的江南水乡风格。
在水阁之前,有一方汉白玉石广场,广场呈正方形,四面围拢着jīng致的雕栏。广场的正zhōng yāng立着一处白玉石雕刻的高大牌坊,牌坊上写着四个大字。白泽仰头仔细辨认了一下,认出是“还施水阁”四字。
“还施水阁……”认出这四个字后,白泽顿时整个人都斯巴达了!这是什么情况?慕容家的还施水阁什么时候跑到大燕皇宫来了!这是慕容复复国成功了,还是大燕国老而不死?这样的世界展开真的大丈夫?
吐槽无力的白泽默默的收回目光,一面默默的念着“这不科学……这不科学……”,一面坚定的向着还施水阁走去。真的男人,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咱就算做不成龙傲天,也要坐一会王五,在这个崩坏的世界留下一段传奇。
还施水阁作为慕容家藏书重地,自然守卫森严,在水阁之前,正有着四位年约三十的宫装妇人持剑守护。不过,白泽身为大燕国的公主,自然有着zì yóu进出还施水阁的权利。当看到白泽走了过来时,四人立即行了一礼。
白泽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一脸淡然了走了进去,不过她身后的侍女都没有资格进去,都留在了外面等候。
第四章 我的未来不可能这么鬼蓄
白泽举步迈进还施水阁,迎面看到七扇屏风,屏风上分别绘画着“红rì东升”“沧海怒cháo”“冰封千里”等气势磅礴图画,让人一眼望去就仿佛置身于高山原野沧海怒cháo的广阔天地一般,顿觉心神开阔,一股蓬勃昂扬的心绪油然而生。
只看这屏风画像有若实质的气势,纵然白泽虽然不懂得鉴赏,也知道这七扇屏风必然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这么珍贵的屏风都能随随便便的摆在门口,可见水阁中的藏品必然是更加的珍贵。想到这,白泽对还施水阁不禁更加的期待起来。
绕过屏风,是一个空阔的大厅,除了厅堂zhōng yāng的一方宝鼎之外,并无座椅几案之类的摆设。白泽微微扫视一眼,发现这里的格局倒是和她前世大学的图书馆颇为类似,都是一个大厅连着好几个侧厅。她对这些不同的侧厅的分类没有印象,因此随便选了一个便走了进去。
一入侧厅,淡淡的书卷墨香混合着檀香的气息就萦绕在鼻尖,一排排紫檀木所制的书架之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sè的书册,书架前都有一个醒目的标示着“拳谱”“剑谱”“刀谱”等分类。白泽走到一个“拳谱”的书架前,发现在许多诸如《花拳》《破山拳》《五行拳》之类的拳谱,每一本书的封面后面还有着更详细的介绍,标注着拳谱的品级、门派等等。
白泽将这个书阁大略了转了一圈,发现“还施水阁”果然名不虚传,这个书阁收藏的武学不但数量众多,而且种类丰富多样,来源门派更是五花八门,除了白泽所熟知的少林武当青城华山之外,还有一些她连名字都认出来的古怪门派,让白泽不得不佩服慕容家祖祖辈辈的松鼠jīng神。
不过,这一层的藏书虽然丰富,但都是些七品之下的粗浅功夫,最高明的也不过是《五罗轻烟掌》《落雁回风掌》《雪山剑法》《万花剑法》之类的功夫。白泽只翻了一会就没兴趣了。若是在前世,她能有机会学习其中的任何一门功夫,只怕都要乐的几天睡不着觉。不过现在嘛,凭她大燕国公主的身份,什么样的高深武学学不到,怎么会看上这些低等级的武功。
“真的男儿,就要洗葵花九阳,刷一身橙装……”走出房间之后,某身残志坚的小萝莉目光向上,紧握粉嫩的双拳,慷慨激昂的走向楼上。
还施水阁的最高层,只有一个书阁,四面靠墙摆放着十几个书架,而书阁中间空出了好大一片的空地,看起来空空落落的。看起来藏书数量不及下层的千分之一,不过当白泽走到书架前时,却一下子看花了眼。少林的七十二绝技和《易筋经》,武当的《太极拳经》《太极剑谱》,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六脉神剑》,丐帮的《降龙甘八掌》《打狗棒法》……别说练了,只是看看就让白泽觉得心cháo澎湃,未来一片光明了。
“哇……这未免也太夸张了点吧……”白泽一边浏览着书架,一边发出阵阵的惊叹之声。虽然慕容家的还施水阁收藏天下武学秘籍是没错,但是各大门派的镇派之宝都给挖来了,这未免也太夸张了点,她可不记得金庸书中的慕容家有这么牛叉。
“唉!等等!”白泽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她在一排书架上好像发现了一些不可能出现在金庸武侠世界的武学秘籍。
“这是什么?《北霸枪》,《炎阳大*法》。”白泽捧起了这两本秘籍,脑袋一时转过弯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前一本是黄易《边荒传说》中北霸慕容垂的绝技,后一本是著名的《大唐双龙传》中突厥大宗师毕玄的绝学。这两样黄易武侠世界的武功怎么会出现在慕容家的还施水阁之中?
难道这个世界不单单是金庸武侠世界,而是综合了各种武侠世界的时空吗?白泽不禁深深思索起来。从还施水阁的藏书来看,慕容家的地位也太高了点,要知道就算是在整个金庸世界,慕容世家也算不上站在江湖食物链的顶端,何况是综武侠世界。但是现在,这里不但收藏了少林寺连本寺高手也不一定有机会学到的镇派武学《易筋经》,武当的看家本领太极拳剑,丐帮非帮主不传的打狗棒法,甚至连大理段氏的不传外姓的六脉神剑都有(白泽再扫了一眼,竟然看到了《葵花宝典》的字样),这样神展开实在让白泽有点难以置信。她不得不怀疑慕容家是不是扫荡了整个江湖,才弄到这么多的顶级武学秘籍。
白泽又在书架上仔细收罗,果然找到了更多其它武侠世界的秘籍,《玄功要诀》《玄天金乌神掌》《夺命十三式》……白泽越翻看越是无语,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呀!金古黄梁温全齐活了。
白泽发呆了好一会儿,忽然失笑道:“我这是怎么了!金庸也好,黄易也好,不都是武侠世界嘛!都变成一只小萝莉了,一个世界也好,综武侠世界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只要不是《朱颜血》的世界就好!不然就我这样清音柔体易推倒的萝莉状态,碰到那些摧残妹子为了的鬼蓄大叔,就大大的糟糕了!”
既来之则安之,想通了之后白泽放下了一颗心,安然的观看起秘籍来。不管这个世界,如何,以她大燕国公主的身份,自然是慕容家的地位越高越高。
但是只翻了一会,白泽就无奈的停了下来。倒不是她不认识书中的字,虽然这些书上全是繁体的文字,但是毕竟不是甲骨篆体之类的她完全无法识别的文字,而且脱穿越福利的福,她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任何东西只要看一遍就能牢牢的记在脑海中,几天下来,她早已经将这个时代的字体熟悉了,看起这些秘籍来和她前世看小说没区别。不过,这些秘籍上的字虽然每一个她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她就完全弄不懂了。每一篇秘籍,开头都要扯一大通类似“道可道、非常道”的文字,行文一个赛一个晦涩难懂,行功路线之中时不时的夹杂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看起来让人头大无比。
白泽坚持看了一阵之后,不得不颓然放弃,这些高深的武学秘籍,在没有师傅指点的情况下,完全没法修炼。她连最简单的经络穴道的位置都不知道,就算是按图索骥都找不到门径,想走火入魔都没有机会。她不禁有些怀念以前玩网游的时候,拿本秘籍一拍就能学会,那是多么的方便呀!就算没有这样的福利,退而求其次,能学那些武侠小说的主角,捡本秘籍自己照着瞎练都能练成绝世武功也是不错的呀!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绝世武学秘籍,白泽不禁有些郁闷。这种感觉像是辛辛苦苦在下载了种子,打开却发现是关键部位都是马赛克一样的郁闷呀!
百无聊赖的白泽随手翻看着秘籍,郁闷就郁闷吧!虽然没法解码,但是看看外面还是能够解解馋的。这里收藏的都是天下武林之中最顶级的秘籍,每一本都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绝世武学,想到任何一本流传出去能够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绝世武功现在任由自己随意的把玩翻阅,白泽就有一种虚荣的满足感。
“啪!”
随手拿起两本秘籍,白泽漫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秘籍的名字。
《凤凰宝典》《太一经》,惊鸿的一瞥,白泽却突然如被雷劈了一般,身体顿时僵直起来,一股凉气从她的脊椎柱低升起,巨大的凉意席卷她的身心,让她瞬间从炎热的夏天来到了冰天雪地之中,浑身冰冷,手指僵硬的不能动作,任由书卷从手指之间滑落。
“怎……怎么可能!”白泽觉得自己的上下牙齿都在不停的打颤:“这两本书怎么在这里!”
白泽一向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很好,二十多年的人生当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能让他不知所措的事情,哪怕是面对自己突然穿越成一只小萝莉的诡异事情,她都能平静的接受,并以最冷静最积极的态度面对。但是这份自信看到这一切在看到那两本书之后被彻底的击碎,穿越她可以接受,变身她也认了,但是当知道她很有可能穿越的是那种世界后又怎么可能淡定!
“混蛋呀,不打招呼就让咱穿越就算了,把咱变成萝莉咱也认了,但是将咱扔在鬼蓄的世界咱绝不接受呀!”白泽咬牙切齿,握着粉嫩的拳头,愤愤的向着空气挥拳。
《凤凰宝典》《太一经》都是绝顶武学秘籍,丝毫不逊sè于《易筋经》《炎阳大*法》之类,自然是好东西。但是熟读某些暗黑向经典的白泽,又怎么不熟悉这两本书。这可是出自于最恐怖最绝望的《朱颜血》世界的武功呀!能在还施水阁的书架上看到这两本书,那就代表着这个世界也同时存在《朱颜血》这样的故事。不过,若单单这个只是这一点到还不至于让白泽如此的不能接受,阳光之下必然有yīn影,无论哪个世界,必然都有一些很黄很暴力的悲剧存在,《朱颜血》世界虽然残酷绝望了点,但比起某些以重口味文明的世界还要好上不少。真正让白泽抓狂的是,这两种武功的主人都姓慕容。
“唉~希望我这个身体的名字不叫慕容紫玫吧!”恨恨的对着空气挥了几拳,又使劲的对着地板跺了好几脚后,白泽渐渐的冷静下来。已经发生的事情,注定无法改变,再愤怒发泄也无法改变什么。她现在只能祈祷自己老爹老妈兄弟姐妹中绝对没有叫慕容龙慕容紫玫的,喔不,最好是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亲戚里面绝对没有这两个人。这两个名字离她越远越好,最好这个在这个世界绝不出现。
第五章 我的父亲不可能这么主角
又完成一章,感觉挺手顺的,等会写独孤凤,晚上会更新的。
白泽怏怏的走出还施水阁,她实在没有心情在还施水阁呆下去。那两本书,就像一个无比醒目的表示牌一般,提醒着她这个世界可能存在的暗黑。
在外面等候的侍女们看到小公主眉头紧蹙的走了出来,一副怏怏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顿时面面相觑,虽然心里关心,但是碍于这位小殿下的一贯xìng情,却没人主动询问。
白泽将心事重重的走回卧室,挥手将侍女们都赶了出去,然后一头扎到柔软的秀床之上,抱起锦被蒙住脑袋,就像是遇到危险的鸵鸟一般,将自己裹成紧紧的一团。
“《太一经》《凤凰宝典》……《紫玫》《雪芍》……暗黑……H……红泪……”白泽的脑子一片的混乱,翻来覆去浮现的都是这几个词,再也静不下心来。
“可恶,可恶,什么朱颜血,什么暗黑系都给我去死呀……”越想越觉得可怕,越想净下心来心里就越混乱,脑袋里一片乱糟糟的的白泽彻底爆发了,好没有形象的抓起枕头,恨恨的捶打起来。
将枕头当做害她穿越的元凶狠狠的暴打了一顿之后,白泽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她将枕头扔到一边,身子往后一倒,任由自己重重的躺在床上。刚刚的那番发泄,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她现在身上软绵绵的,心里更是懒懒的,半分指头都不想动弹。
“哎,要是有户口本就好了!”白泽无神的仰望着头顶的碧纱帐,轻声的嘟囔了一声。被那两本书一搅合,她现在实在没法淡定,未知总是最恐怖的,不能确定身份和世界是不是与朱颜血相关,她又怎么可能定下心来。可惜,这些又不能去问婢女,就算她不怕让人感到奇怪的去问老爹老妈兄弟姐妹的姓名,婢女却未必有胆子回答。这个时候,要是有个户口本就好了,最起码一看户口本,就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老爹老妈是谁,不像现在,穿越都好几天了连自己的姓名都不知道。
“唉!等等……”白泽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豁然做起身来。
“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忘掉了!这里是没有户口本,但是这里有族谱呀!”白泽狠狠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是一叶障目,这几天自己查历史都查糊涂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忘记了。古代宗族社会,每族每姓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祠堂和族谱,基本除了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每个人在出生后都会将姓名登录到族谱,这是一种对身份的认可和承认,也是华夏传承了好几千年的习惯。她前世的家族也曾经附庸风雅的搞过续家谱的事情来着,当时为了庆贺,还轻了好几台戏班在村里连唱了十几天的大戏,让她一直记忆深刻,却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竟然差点忘记了!
白泽一边敲着自己的小脑袋,一边开心的微笑起来。王室的族谱管理,比普通人家更严格,不但有着专门的宗人府来管理,就连族谱的名字都起的与众不同。白泽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要去看大燕宗室玉蝶就可以了。
以白泽的身份,看玉蝶是很简单的事情,她吩咐下去之后不久,侍女们就捧着一叠书册回来。
将侍女赶出去后,白泽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玉蝶。第一册是燕国世袭表,开篇先讲慕容家的源流,与白泽知道的差不多,慕容家来源于鲜卑慕容。白泽不关心这个,随手放过,拿起最新的记录。
翻开最近的一页,纵然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不过当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跳入她的视线之中后,以她被这几天连番的变故冲击淬炼的坚韧神经也感到一阵眩晕!
“召烈王慕容博”“武信君慕容复”“承运王慕容兴”“承运王后王语嫣”……
“还好!还好!没有慕容龙!”仔细的看了一遍后,白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成为复国狂慕容家的压力虽然很大,但是也比做鬼父慕容龙的女儿要好的多。而且从她收集的信息来看,慕容家显然已经复国成功了。不过,比较奇怪的是,现在的大燕国君,也就是她的便宜老爹,不是慕容复,而是一个十分听都没听过的名字“慕容兴”。
白泽现在的心情很好,她才不关心慕容兴是哪来的呢!反正自己的老爹只要不是慕容龙就好。怀着愉快的心情,白泽继续看了下去,族谱上详细的记载着每个人的父母子女以及生辰八字,她要做的就是对照出生时间和自己的年龄,找出自己的身份。
“啧啧!该说我这老爹的运气好还是不好呢!九个孩子全都是女儿呀!”心情大好的白泽,一边翻看一边调笑起自己的便宜老爹来。对于一位国君来说,九个孩子,子嗣也算的上不少了,不过全都是女儿,就未免悲剧了点。
“纳尼!慕容紫玫……”猛然看到第一个名字,白泽的心猛然一紧,差点把手中的书扔出去。不过再一看,却发现自己看错了,那是慕容紫尘,不是慕容紫尘。
“呼!”白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起小手轻轻的排着自己的平平的小胸脯,后怕的道:“人吓人吓死人呀!不能再自己吓自己了。一定要看仔细点。”
白泽静了静心,继续看了下去。“慕容霓裳”“慕容襄”“慕容邀月”“慕容怜星”“慕容燕”“慕容萱”“慕容璇”“慕容嫣”一个个名字掠过,确定没有突然冒出慕容紫玫、慕容晴雪之类的名字。
白泽这下彻底的放心了,不过心里却仍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再次将九个名字扫了一遍,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邀月、怜星!”白泽的目光定格在这两个名字上面,顿时恍然大悟。除去了姓氏,这不就是《绝大双骄》中的移花宫主的名字吗?她穿越之前正在下载《绝代双骄》的电视剧,所以对这两个名字印象十分的深刻,只不过这会一直陷入慕容的姓氏中才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邀月怜星不会就是那个邀月怜星吧!”对于这个神展开的世界白泽已经彻底服气了,就算出现再奇怪再离谱的事情她也不会觉得不可能。而且,这会再看其他的姓名,一个个也都让白泽十分的眼熟。
玉册上记录十分的详细,同样有这些女孩的母亲的名字,白泽对照了一下每个人的生母,顿时整个人都斯巴达!
“慕容紫尘,母亲是唐月亮……”
“慕容霓裳,母亲炼青霞……”
“慕容襄,母亲黄蓉……”
“慕容萱、慕容璇,母亲碧秀心……”
……
合上玉册,白泽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她现在对自己那位还没见面的老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叫人生赢家,什么叫天地主角,这位就是活生生的范例呀!不说事业武功什么的,只说这后宫开的就让人高山仰止呀!后宫妹子囊括金古黄梁温各大武侠世界不算什么,生出来的女儿个个都是女主角才是真本事。
默默的算了一下年龄,白泽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份了。慕容嫣,排行第九,目前慕容兴最小的女儿,是燕王慕容兴与王后王语嫣的亲生女儿。这个名字很普通,和她的姐妹放在一块看起来似乎有点不搭配,不过那即视感满满的“长平公主”的封号,却让白泽不看肯定自家是不是某本书中的重要人物。
“慕容九妹,九公主,阿九!”白泽轻声的念叨了几遍,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以后就是慕容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