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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念秋     传国txt下载     传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人祖华胥氏的指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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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子一看李瘸子这架势,当时就火了:“我说大爷你这是要干嘛!”伸手就去架李瘸子的手。只是雷子明明看见自己架住了李瘸子的手,却是觉得李瘸子的手就像是空气,自己的手顿时无处着力,借着惯性“咚”的一声,生生地撞在车顶上。

    与此同时,李瘸子的手已是按在了吴鸣的心口之上。

    说来也奇怪,只消李瘸子这一按,吴鸣竟是喘了口气,哼出声音来:“初雪!”

    本是赶到李瘸子身后要拉开李瘸子的唐琪见状也是不由得一惊,暗道:不知道这个李瘸子是何方神圣,竟然顷刻之间就让吴鸣醒了过来,遂站在李瘸子身后静观其施展医术。

    李瘸子那一掌按到吴鸣胸口时,吴鸣的气息渐渐平稳,意识却依然恍惚,恍惚之间那个身着汉服的少女正在浅浅笑着向自己走来,吴鸣正要迎上前去,那女子倏忽之间又离他远去,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吴鸣一急,口中就喊出了适才的两个字:“初雪。”

    初雪二字一出,李瘸子身躯一震,双目中精光暴涨射向吴鸣,同时按在吴鸣胸口的手倏地撤去,转身便要离去。

    就在李瘸子手掌撤去的瞬间,吴鸣的身躯一颤,头一歪,又是没了气息。

    唐琪但见此状,心中一急,拉住李瘸子的衣袖,道:“大爷,求你医好我朋友,求求你!求求你了!你要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李瘸子似是充耳不闻,继续向前一拐,挪了一步。

    唐琪赶上一步:“大爷?!”

    村民们这一刻小声议论着:“李瘸子今个怎么了?”

    “就是啊!怎么见死不救啦/”

    “平日里他不这样啊?”

    这时不知哪个村民说了声:“我知道李瘸子为什么不救那小伙?”

    有人问:“为什么?”

    那人道:“你们看看今天的新闻就这道了,这小伙和新闻报道上的那个千年古尸长得一模一样!”

    “啊……”“真的吗?”

    村民竞相打开手机看吴鸣是否就是那千年古尸。

    “就是这个人!一模一样的!”

    “真的是那千年古尸!”

    “闹鬼啊这是!”

    “赶快走,小心鬼上身!”

    不消片刻,村民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两三个好事胆大之后躲得远远的叽叽咕咕地在说些什么,又是不是抬起头向吴鸣这边看。

    李瘸子似是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继续向前一拐,挪了一步,唐琪一时间不知所措,望着李瘸子向前艰难地又挪了一步,正待再求,车前这时出现一绿衣少女,灯光一晃间,那少女已是到了李瘸子的身前,轻轻一拽李瘸子的手,怯怯地看了一眼李瘸子身后的唐琪,这才柔柔的细细的声音说道:“爷爷,怎么了,今天怎么不救人?”

    远处观望的一个村民声音扔了过来,像是尿盆摔破的声音:“救啥呢?救个鬼去!”

    绿衣少女闻声皱眉,李瘸子一拉绿衣少女,僵硬的脸有了暖暖的笑容,:“灵儿,我们回去吧!爷爷不能治他!”

    绿衣少女依旧柔柔的声音:“为什么啊?爷爷,难道他是坏人?”

    说着便探头怯怯地向车里看了一眼,车里的光线有些昏暗,自是看不清吴鸣的脸,绿衣少女似是想走近一些去看却又不敢,似是真怕吴鸣是鬼一眼,犹豫间,李瘸子一拉绿衣少女:“很多事你还不懂,有些人是不能救的!”

    绿衣少女不悦,道:“那就是说他不是坏人,不是坏人为什么不能救?难道爷爷也相信那些人说的他是鬼?”

    话落,似是壮起了胆子,甩开李瘸子的手,走到后车门向车内望去,李瘸子转身急道:“不可!”

    唐琪疑惑间,但见绿衣少女咬着唇看着吴鸣一会儿,转身道:“爷爷,他根本就是人,你赶快救人,你要是不救的话看我以后还理你不!”

    李瘸子根本不为绿衣少女之言所动:“那爷爷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说罢一瘸一拐地蹒跚而去。李瘸子这一走,似乎没戏看了,剩下的那几人也是悻悻离去。

    李瘸子的话气得绿衣少女撅起嘴,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唐琪,弱弱地说:“姐姐,对不起!爷爷不救他我也没办法。”

    唐琪惨然一笑,道:“没关系,谢谢你,我想吴鸣他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也不在这里耽搁了,得赶紧送到大医院去!”

    雷子这时也是赌气道:“靠!还真以为遇上什么神医呢!我看根本就是一江湖骗子,唐琪,我们赶快走。”

    绿衣少女但闻王大雷一番话,不悦道:“不许你胡说,我爷爷不是江湖骗子,也从来没有爷爷治不好的病,怪也要怪你们的朋友不对!”

    唐琪这时已是钻进车里,准备送吴鸣去西安,听了绿衣少女的话,心中来气,正要反驳,就听王大雷大声质问:“你说什么?吴鸣怎么不对了?”

    绿衣少女似是被王大雷的声音吓着了,声音更是小了:“爷爷说过,他这一生有三不救,一是奸人不救,二是商人不救,三是夏人不救。”

    唐琪和雷子只觉得这三不救的第三救还真是古怪离奇,同时问道:“吓人不救?”

    绿衣少女轻轻“嗯”了一声。

    唐琪道:“简直是无语了,你觉得我朋友长得很吓人吗?他只不过是和那古尸长得像而已,这也能怪他啊!”

    绿衣少女轻笑,道:“你们搞错了,我说的不是吓人的吓,是夏朝的夏,就是说夏朝的后人不救!”

    唐琪心里“额”了一声,道:“夏朝的后人?你爷爷外星人啊,难道他就不是夏朝的后人,我们都是华夏民族,当然都是夏朝的后人,真是搞不懂,算了,骗骗三岁小孩还可以,王大雷,你看好吴鸣,我们走。”

    绿衣少女似是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但是爷爷说是华夏是分华人和夏人的,平常人是分不清华人和夏人,但是我爷爷就可以!”

    唐琪只觉得这爷孙两真是愚不可言,摇摇头道:“简直是一派胡言!”说话间的唐琪就去系安全带,却是听到王大雷大声道:“哥们?哥们?吴鸣?你不要吓我啊!吴鸣?”唐琪一惊:“怎么了?”

    王大雷道:“一点呼吸都没了,也没有脉搏了,他死了……”

    唐琪心中既惊又气,一边下车一边气道:“你胡说什么!你咒他呢!”只是探了吴鸣的脉搏和气息的唐琪瞬间说不出话来,一双眼就那么盯着吴鸣,一动不动,吓得王大雷直叫唐琪的名字。

    绿衣少女这时见状,不慌不忙走到唐琪身后,说道:“不妨事的,她只是一时伤悲所致。”说着便在唐琪的身上脖颈和胸前及后背各拍了几下,唐琪的一口伤悲之气便是冲出口来,变成“哇”地一声,伏在吴鸣的身上痛哭不已。

    王大雷也是转过身抹起了眼泪。

    绿衣少女见唐琪和王大雷为朋友如此这般伤心,也跟着伤心起来,过了一会儿,绿衣少女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你们别哭了,我有办法救你们的朋友!”

    唐琪和王大雷立时转身看向绿衣少女,只见绿衣少女看看四下无人,对王大雷说道:“你在这里守着你朋友。”又对唐琪说道:“姐姐你跟我来!”

    唐琪这时为了就吴鸣,无暇多虑,跟着绿衣少女一路行去,到了一家二层三间的农户房前,悄声对唐琪说道:“这是我家,就我和爷爷两个人住,等会儿我进去缠着爷爷说话,你进门后上了二楼,进中间那个房子,房子正中供着我们人祖华胥氏的神像,供桌左边的抽屉里有很多药瓶,找到装着红色药丸的那个药瓶,拿上一粒就赶快走,回去给你朋友吃了。”

    唐琪不放心地问:“吃了这药就能好?”

    绿衣少女点了点头:“嗯,我听爷爷给我说过,这药是华胥人祖续命丹,只要是人还有一口气在,吃了这药准会活过来。”

    华胥人祖续命丹?一口气?唐琪心里琢磨着,真的不知道吴鸣那到底算不算还有一口气,虽是半信半疑,但是此时已是无计可施,只好不停地点头。

    绿衣少女咯吱一声响推开大门,并未关上好让唐琪进来,一进门就喊道:“爷爷,爷爷!”回头给唐琪指了指院子的楼梯,唐琪自是会意,猫着腰就上了楼梯。

    李瘸子的声音自一楼里间响起:“你还知道回来!”

    绿衣少女故意大声地“哼”了一声:“爷爷说话不算话,你不是老跟我说,治病救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见死不救是要被天打雷劈的。”说话间走过院子,推开门一进去就把门给关上。

    李瘸子这时自里间走到客厅,见孙女如此说,接口道:“灵儿,爷爷不是见死不救,爷爷不是给你说过了吗,爷爷有三不救,一是奸人不救,二是商人不救,三是夏人不救,而今天这个人就是夏人,所以救不得,不能救啊!”

    绿衣少女又“哼”一声:“你这根本就是推脱的话,你一老总说这华人和夏人是不一样的,那我问你,我怎么就没看出什么不同,那个人和我们不都是一个样吗?也没见头上生角身上长鳞什么的!”

    李瘸子道:“夏人和华人当然不同,但不是通过外表来区分的,等你再长大一点,爷爷就告诉你……”说到这里却是长叹一声,道:“你要是个男儿身该有多好啊!”

    绿衣少女不依,生气道:“你一老总这么说,你怎么这么封建,这都什么社会了,还重男轻女,生男生女不都一个样吗?真是的!那好给你抱个男孩养好了。”

    绿衣少女这边恨不得把能说的不能说的沾边的不沾边的话都扯进来,好让爷爷不能分神去想别的,以便唐琪偷药去救吴鸣。只是她到底从没做过这等事,这说了半天了,嘴皮子都快磨出一直大青蛙的眼睛,只顾着呱呱呱地说,竟是不知道唐琪到底得手了没,走了没走,只好不停地东扯一下西扯一下。

    却说唐琪在绿衣少女的安排掩护下很顺利地摸到了二楼中间的房子,见屋内果然有一个供桌,供桌之上供着一个女人像,想必就是那华胥氏,找到供桌左边的抽屉,打开一看,果然很多药瓶,唐琪一一打开看,找到红色的药丸后,拿了一粒就要走,却是想着万一一粒药丸的药效不够呢,岂不是还要二进宫猫腰做贼啊!索性整瓶拿上算了,吴鸣要是好了的话,再把多余的给送回来。

    唐琪拿了整瓶药下了楼,向一楼看了一眼,听到李瘸子和绿衣少女正在说话,赶紧走出大门,顺手就把门给带上了。

    只是她这顺手一带门,那门发出咯吱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大,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同时自屋内传出李瘸子的喊叫声:“谁啊?深更半夜的?”吓得唐琪撒腿没命地跑。

    绿衣女子听到关门声,一颗心吓得扑通扑通直跳,见爷爷喊了声,忙说道:“爷爷,估计是风吹的吧!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去看看。”

    李瘸子狐疑地看着孙女,觉得今个孙女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话非但比平日多,就是这胆子也比平日大了很多,搁到平日里,她只怕会躲在自己身后,小声问会不会是什么鬼在敲门,再想,觉得更是不对,往常晚上一回来就会随手把大门给关上,好像刚才孙女回来的时候没关门,遂对已经起身准备去屋外的孙女喊了声:“慢着!”

    绿衣少女一回头:“怎么了?爷爷。”

    李瘸子并不理会孙女,他的脚似乎突然不再瘸了,一闪身便是到了门口,开了门,走到院中,便是看到楼上中间的房子等亮着,心中一惊,急忙上楼,进了屋就看见供桌左边的抽屉是开着的,不禁啊了一声,这一查看,就发现那瓶续命丹不见了。

    随即下楼的李瘸子看着此刻低头不语做贼心虚的孙女,厉声喝道:“说!你是不是让人拿了我那续命丹去救那个夏人了?”

第十七章 人祖华胥氏的指纹(下)

    ps:1第四章有部分新添加修改的内容,给您阅读带来不便,万祈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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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衣少女低着头,捏弄这衣角,柔柔的几近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没有!”

    李瘸子但见孙女这般样子,自是不信,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绿衣女子知道自己从未撒过慌,想必被爷爷已是看穿,又担心爷爷对唐琪他们不利,遂尾随爷爷而去。

    且说唐琪一路狂奔,等见到雷子时已是累得气喘吁吁,顾不上休息,当即拿出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吴鸣嘴里,这才坐进车里,大口喘气。雷子见状不禁问道:“你给吴鸣吃的什么药?”

    唐琪道:“什么续命丹,从李瘸子那儿偷来的!”

    雷子愕然,低头看了一眼吴鸣,又探了探吴鸣鼻息,道:“续命丹?好吧,我看那李瘸子怪怪的,”突然喜道:“诶,吴鸣好像有气息了!”

    “啊!真的!”唐琪一声惊呼,下了车去看吴鸣,见吴鸣果然有了气息,心中一喜,道:“这续命丹还真是灵验啊!不如再多给吴鸣吃一些,不定马上就醒过来了!”说着便是一股脑将那瓶药里剩下的六七颗药丸全倒进了吴鸣嘴里。雷子紧档慢挡都没来得及,直叹道:“哎……你不知道药吃多了也会死人的!”

    唐琪一想也对啊,可是又一想好像又不对:“谁说的,你没看现在药店卖的药说明书上说让你一次吃三粒,实际上你得吃六粒,要不然病肯定好不了,感冒药我老是这么吃,准行!”

    雷子看了唐琪一眼:“我去!那不是黑心厂家为了赚钱,减少药里边的有效成分了吗?”

    唐琪为自己辩护道:“嗯——谁知道李瘸子是不是也这么搞的!”

    这时,唐琪却是听到吴鸣“啊”的一呻吟,但见吴鸣此刻已是睁开双眼,唐琪喜不自胜:“醒了醒了!”雷子也是喜出望外:“靠!哥们你总算是醒过来来!差点没把哥吓死!”

    吴鸣不语,却是满脸痛苦之极,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推开唐琪,跳下车,对着地面就是呕吐,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又用手塞进嘴里使劲儿地掏,似是要把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却是掏了半天,什么也掏不出来,吴鸣忽又变得暴躁之极,大叫一声“啊……”似是要泄尽腹中之物,又似是要吐尽心中愤懑忧郁。

    唐琪和雷子见状俱是吓坏了,只听雷子疾呼:“哥们?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唐琪惊慌失措:“吴鸣!吴鸣!你别吓我啊!”

    雷子“哎”了一声:“肯定是你刚才给他把药吃多了!”

    唐琪:“啊!那怎么办啊!”

    这时空中传来李瘸子气急败坏的声音:“怎么办?等死吧!哈哈哈!你们竟然敢偷我的药!哈哈哈——报应啊!”

    唐琪回头一看可不正是李瘸子吗,急忙道:“大爷,是我不对,你赶快给他看看,你的药我赔就是了!”

    李瘸子一瞪眼,走至唐琪面前,喝到:“赔?你赔得起吗?那药耗费了我整整十年心血才炼制而成!”

    唐琪一愣,当即道:“你说多钱我赔就是了!”

    李瘸子怒道:“多少钱?!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啊!这东西要是能拿钱能买来你还用得着偷吗?!”

    唐琪不以为然,本是想反驳,又一想,想在还得指望他给吴鸣看病,遂低头道:“大爷,对不起,我这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您赶快给看看。”

    李瘸子哼了一声,似是不为所动,怒目看向吴鸣。

    这时赶来的绿衣少女也是在一旁求情道:“爷爷,这都是我的主意,药是我让她拿的,要怪就怪我,你现在先给人看病,好不好?”

    绿衣少女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是更加激怒了李瘸子,但见李瘸子“呸”了一声,叱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不孝子,还有脸在这儿说,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着举起拐杖就向孙女打去。

    眼看李瘸子的拐杖就要落在绿衣少女的身上,唐琪和雷子都惊呼:“躲开啊!”

    然而生性温柔胆小的绿衣少女此刻却是倔强之极,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好啊!爷爷,你就打死我好了,你刚好给你去抱个孙子,免得你整日念叨华人无后!”

    与此同时,一旁的吴鸣将这一切都瞧在眼里听在心里,大致知道事情发展的脉络,此刻见李瘸子挥杖砸向绿衣少女,而绿衣少女却是不去躲避,心中不忍,虽说这五脏六腑滚烫的让他疼痛难当,却是跑上前去伸手便要架住那拐杖。

    说时迟那时快,几人耳边响起“咔嚓”一声爆响,俱是一惊。

    吴鸣只觉那拐杖砸在自己的右臂之上,奇痛难忍,像是这痛是疼在骨髓里,呲牙咧嘴地直甩右臂。

    那方的李瘸子似是更为吃惊,原来自己祖传下来黝黑拐杖就在这电光火石中被吴鸣的右臂一挡,生生地断成两截。心思电闪之间,立时暴跳如雷:“好啊!你小子是不是把我所有的药丸都吃了!看我今个不打死你才怪!”

    吴鸣见状,撒腿就往华胥陵土包上跑去,心想:“他一个瘸子上这土包肯定是不容易吧!”谁知他这一回头就看见李瘸子飞奔直来,那本是瘸了的腿好像在这瞬间就好了一样。大吃一惊,没命地往陵顶跑去,李瘸子则是紧追不舍,一边跑一边叫道:“夏人死光了,居然派你这个小毛贼来!”

    吴鸣虽是听不懂李瘸子嘴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是知道这瘸子只怕非同常人,一个看上去七老八十的瘸子非但此刻突然不瘸,而且比一个壮小伙跑得还不慢,又怎能不叫他心惊呢!所以李瘸子追得越紧他就跑得越快。

    唐琪和雷子看着二人在土包你追赶,竟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雷子反倒是回过头对那绿衣少女说道:“你爷爷的腿原来不瘸啊!”唐琪也是附和道:“是啊!怎么回事?”

    绿衣少女这时颇为伤心,想着自己和外人合伙偷了爷爷的药就已经让爷爷很生气,刚才又顶爷爷的嘴,爷爷肯定很伤心,现在倒好,吴鸣又把爷爷心爱的宝贝拐杖给打断了,这下只怕爷爷是要伤心气愤死了,是以闻言也是不理雷子二人,低头看着路灯下那半截落在地上的断了的拐杖,走上前去弯腰捡起。

    不料却是听到“叮当”一声,似是又什么东西从那半截拐杖中掉落了出来,抬眼望去,只见一物骨碌碌地滚落在唐琪的脚下,唐琪弯腰捡起,拿在手中一看,见是一块黝黑黝黑的两厘米见方的不规则的小石头,除了手感有些重之外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遂交给正向自己走来的绿衣少女,同时安慰绿衣女子道:“好妹妹,别伤心,回头姐姐给你爷爷做个世界上最好的拐杖,怎么样?”

    绿衣少女表情落寞,柔柔的声音响起:“不用了,爷爷说他这把拐杖少说也有一千多岁了,姐姐你又要在哪儿去找这样的拐杖?”唐琪一愣,瞅着绿衣少女手中的拐杖通体发黑,似是生铁所作,颇不以为然,遂道:“你放心,姐姐说话算话,就是一万年的东西姐姐也可以给你再弄一个!”

    雷子也是接口道:“就是,你姐姐家可是考古世家,你放心,准行!”

    绿衣少女喜极,道:“当真?姐姐当真可以为爷爷再做一个同样的拐杖?”

    唐琪嗯了一声,点点头,雀跃道:“太好了!这下爷爷就高兴了!”说着抬起头去看爷爷:“诶,爷爷他们人呢?”

    唐琪和雷子一惊,向陵包望去,哪里还有吴鸣和李瘸子二人的半点身影。

    原来吴鸣在这陵包之上上上下下左右绕了几圈也没有把李瘸子甩掉,奇怪的是自己好像比平日能跑的多,平日里自己在平路上跑个三千米就累得不行,这当儿被李瘸子紧追不舍只怕至少也跑了五千米之多,却是感觉体力充沛,浑身似是用不完的劲,而且这越跑五脏六腑越是舒坦。

    一时好奇,起了童心的吴鸣忽然甩开膀子全力向华胥陵外的野外跑去,他想知道自己究竟能跑多快多远,而那李瘸子依旧是穷追不舍。

    二人跑着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吴鸣一个不注意,脚下一空,“啊”的一声,整个身体向下急坠而去。

    李瘸子闻声追上来一看,竟是跑到了华胥陵东的华胥沟来,望着脚下深部见底的华胥沟,琢磨着这小子估计不熟悉当地地形,只管向前跑,想必是一不小心给掉下去了,思忖至此,哈哈大笑,道:“恶人自有恶报!”转身回去了。

    且说吴鸣脚下一踩空,心中暗道:“完了!”紧接着耳边“咚”的一声巨响,双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吴鸣摸着被撞得生疼生疼的背挣开了眼,周遭黑魆魆的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头顶似是一个直径约摸两米的洞口,洞外的夜空湛蓝湛蓝的,像极了她养的波斯猫的眼,湛蓝而又幽邃,算了算日子,离四月十二日就剩三天了,一想到她吴鸣的心口暖暖的。

    摸了摸口袋,,除了打火机和银行卡被摔碎之外,其他的东西都还好,打开手机,却是没有一格信号,不禁暗道:晦气!借着手机微亮的光,四下照了照,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骨碌站了起来,原来四周俱是一具具人的森森白骨,数不胜数,暗道:自己难道掉进了古时的万人坑不成。联想到今日在华胥陵前的石碑之上的刻字,心想这华胥是女娲和伏羲的妈,难不成这里就埋藏着伏羲和女娲,复又摇摇头,甭胡思乱想了,倒是有些后悔当吃没好好学历史。

    壮起胆子,四下走动查看,整个墓室大约有二三十个平方,所有的尸骨的头颅俱是朝着同一个方向,有些尸骨旁有些陶罐陶片之类的东西,凑近一看,每个陶罐之上似乎都有一个指纹,不禁又胡思乱想起来,难不成这指纹就是女娲或是伏羲或是华胥的指纹?又走了几步,见一块不规则却很平整的石块,上边刻画着一些不知是画还是文字的刻痕,只是吴鸣看了半天也是没看出什么名堂。

    转身便向洞口走去,刚一转身,却是不知道踢到什么坚硬的东西,疼得吴鸣立时抱着脚在原地单腿转了两圈,待停了下来一看,右脚运动鞋大母趾的地方竟是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自从那口子里向外渗。

    吴鸣不由得奇怪地向刚才脚踢的地方看去,却是看到一大堆红褐色的沙粒,在沙粒之中有一块黑黑的鸡蛋大小的石头的,吴鸣拿起石头一看,只觉得好重,那石头上棱角颇多,心想只怕就是这块石头割伤了自己的脚,心中不免气愤,心想:人倒霉了,竟是连这毫无生命的石头都会欺负你,狠狠地把石头向墓室的一面墙上扔去,只听“噗嗤”一声,那石头已是没入墙内。

    出了气的吴鸣走到洞口下方,目测墓室地面离洞口至少有五米,琢磨着洞壁四周全是黄土,只需在洞壁挖上几个浅坑以供手和脚有着力之处就好了,遂打开手机在墓室里寻找可以挖坑的工具。

    只是找了半天,什么可利用的东西都没找到,陶罐吧,不行,有几块石头虽是可挖坑,但是都太大太重使用不成,最后吴鸣的目光定格在了尸骨之上。

    吴鸣心想:得!看来只好对死人不敬了,拿起一根不知道是人的胳膊还是腿上的骨头,便去凿那土墙,不料手中的骨头竟是在瞬间碎裂开来,疑惑间再看适才被骨头挖去的黄土,这才发现这洞壁黄土之后竟是一块块石头砌成的石墙,当下就傻了,这还怎么出去!待再去墓室里找找看用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挖坑,手中的手机突然就唱着结束曲关机了。

    吴鸣心道:这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颓然地坐下,仰望洞外夜空的月亮,这里的空气自是比城里的好了很多,尚能看见夜空中的星星,看着看着,吴鸣倒是静下心来,得,等天亮再说吧!

    吴鸣缩了缩头,靠在洞壁上便是打算就这样睡到天亮,却是眼前忽然一黑,抬头看,但见夜空乌云滚滚,迅速遮住了月亮和星星。

    眨眼间,这墓室之内伸手不见五指,吴鸣不由得害怕起来,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紧紧地靠在洞壁上,就在这时,吴鸣突然发现眼前的洞壁之上隐约有个人形,那人形似是越来越清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张开双手便是向他扑来。

第十八章 天元神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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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鸣但见那人形张开双手向自己扑来,本能地向墓室里闪去,一闪之后,吴鸣回头看,却是发现那人形似是又隐身不现。惊魂未定的吴鸣向四周而亡,皆是无尽而又令人恐惧的黑暗,吴鸣的心咚咚咚急速地跳动着,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只觉得那人形怪物就在自己近前,躲在黑暗的背后向自己狞笑,伺机立时就会吞噬了自己。

    直至这一刻,吴鸣才亲身体会了“草木皆兵”的真正含义,只是转念一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迟早会被吓死,要不就是被那人型怪物吃掉。想到这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看看四周到底有没有那人形怪物,遂向四处挥动着胳膊。

    在黑暗中挥舞了半天,弄得吴鸣满身大汗,却是手到之处俱是无穷无尽的虚无和黑暗。

    这时的吴鸣几近崩溃,想着这一日来的遭遇,不免有些悲从心来,正在自我伤悲间,却是无意看到黑暗中有一点星光或明或暗地在闪烁,心中大喜,虽说这点星光只有米粒大小,却总是能够给予在黑暗中徘徊迷失方向的人以莫大的鼓舞和希望。

    趋光寻源,踩着千年的尸骨和陶罐,吴鸣终于到了星点光亮的地方。

    只是,一念方落,一念又起。吴鸣想着星点光亮该不会是什么怪物的眼睛吧?一念至此,顿觉毛骨悚然,寻思着还是算了吧,却是心有不甘,琢磨着这就好比唐僧历经千辛万苦长途跋涉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却是说不取经了。

    是以吴鸣把心一横,伸手便向那星点光亮抹去,不想很容易地把那光亮之物拿在了手中,心下大喜,仔细一看,却是凌乱之至。原来手中的光亮正是之前划破他脚趾头的被他扔掉的那块石头,奇怪的是之前的那块石头通体黝黑无光,而此刻的却是自身能够发出光亮的碧玉色石头,难不成这石头是个宝贝?莫不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惊诧之余,忽然发现墓室里渐渐有些光亮,吴鸣自是喜不胜言,走到洞口,抬头望去,原来黑夜即将逝去,白日就要如期而至,心想天亮就会有人,有人自己就会获救,那么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阴森古怪的死人墓。

    可是一低头,他发现手中的石头这一刻又变回原先的黝黑无光状态,心下愕然,遂盘地而坐思索个中缘由,苦思冥想之下不得法,身心疲惫已近极限的吴鸣就这样想着想着睡着了。

    再说李瘸子见吴鸣掉进华胥沟,心中甚是快慰,这一路就往回赶,至华胥陵附近,便是听到四处有人在喊:“吴鸣!”“吴鸣”“爷爷!”李瘸子遂向喊“爷爷”的方位赶去,不消片刻,便是赶到了绿衣少女身前:“你喊我做啥?都几点了,还不赶快回去睡觉!”

    绿衣少女一见李瘸子喜上眉梢,又听到爷爷这般说话,心知爷爷已经是原谅自己了,道:“爷爷!爷爷!可算是找到你了!这半天你都跑哪儿去了?担心死人了!”

    李瘸子本是想训斥孙女两句的,闻言却是心里一软,又见孙女手中拿着自己断了的半截拐杖,长叹一声,道:“走吧!回家去!”

    绿衣少女嗯了一声,脚步却是不曾移动,咬着嘴唇轻声问道:“爷爷,那那个人呢?”李瘸子冷哼一声,道:“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至于你偷药一事,下不为例!”见孙女不动,用手一拉,喝道:“走!”

    绿衣少女跟着李瘸子磨磨蹭着刚走了两步,忽然拿出那块黝黑的石头:“爷爷,你看这是什么?从这半截拐杖里掉出来的。”

    李瘸子双目陡然一亮,浑身电击般一颤,自孙女手中缓缓接过那块石头,借着路灯看了又看,双眸左边狐疑右边惊喜,良久,哈哈哈大笑,道:“天元石!真的是天元石!”复又抓紧那石头,浑身颤抖不已,哆嗦着嘴唇:“一定是一定是!”

    绿衣少女皱眉:“爷爷,天元石是什么?”

    李瘸子对孙女问话置若罔闻,兀自在不停地念叨着:“一定是一定是……”

    绿衣少女见状有些心慌,抓着爷爷的手臂着:“爷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爷爷?爷爷!”

    这时,唐琪和雷子四处找吴鸣不着,便是向停车的华胥陵赶来,二人一眼便看见了李瘸子。雷子和唐琪对看了一眼,便是向李瘸子气势汹汹地杀来。

    唐琪碍于绿衣少女在场,到口的“李瘸子”改成了“大爷”:“大爷,吴鸣人呢?他在哪儿?”绿衣少女看了唐琪他们一眼,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身拉着李瘸子叫道:“爷爷,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爷爷?”

    唐琪二人这时才注意到李瘸子的异样,不由得四目向李瘸子手中的那块通体黝黑的石头望去。不料这时李瘸子双目瞪着唐琪二人,大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天元石!”同时把黑石头放进口袋,举起手中的半截拐杖就向唐琪二人打来。

    雷子此时也是恨极了这李瘸子,一把抓向拐杖,只是手刚一触及那拐杖便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量自拐杖上传来,愣生生地将他将近二百斤的身子弹开七米之远跌坐在地。着实让包括李瘸子本人在内的四人大为震惊。

    一瞬即过,李瘸子哈哈哈狂笑道:“天元石!果然是神石!”大笑狂奔而去。

    绿衣女子看了唐琪二人一眼,本是想说什么的唇张开了又闭合,向二人点了点头,便是追向李瘸子,空中兀自传来:“爷爷!爷爷!”的呼喊声。

    雷子站起身来摸了摸还在疼痛的屁股,道:“这老头有点怪啊!现在怎么办?”

    唐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找也找不着,手机又联系不上,李瘸子又不肯说。”

    雷子终于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嗯,要不先找个地吃点东西吧!”

    听雷子这么一说,唐琪也是觉得饥肠辘辘,看了看时间:“都半夜一点多了,这地儿饭店估计都关门了吧?”忽然想起车上还有白天在肯德基买的几个汉堡和饮料,那本是给吴鸣买的,神色不由得黯然:“走吧!回车里,车里还有些吃的。”

    回到车上,雷子狼吞虎咽地吃完整整四个汉堡,喝了两杯饮料,尚觉得不够饱,本想问唐琪还有吃的没,却是看见唐琪在啃几块饼干,摸着头:“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饿了!”

    唐琪没接雷子的话茬,却接了个电话:“嗯,侯警官……啊!没抓住歹徒啊!”

    红鼻头:“没有,歹徒很狡猾,但请相信警方迟早会将他们绳之于法的,对了,你爸爸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唐琪咬了咬唇:“嗯,知道了!”

    红鼻头:“对了,吴鸣现在在你身边吗?”

    唐琪:“不在!”

    红鼻头叹气:“唐琪,警方已经确定这不是一起文物造假案,所以吴鸣根本就没有嫌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保护吴鸣不被歹徒伤害,你明白吗?”

    唐琪犹犹豫豫道:“真的?”

    红鼻头这才把传国玉玺诡异消失的事情说给了唐琪,直惊得唐琪是目瞪口呆,心里直叫后悔,白天报警的时候就该告诉红鼻头吴鸣就在自己的身边,也不至于现在吴鸣再次下落不明。

    唐琪这才告诉了红鼻头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吴鸣又下落不明的情况。打完电话的唐琪仰头靠在车座上,心中直感叹人生瞬息万变,很多事本就不是心中所思所想的那样。

    躺在车的后座上的雷子这时半眯着眼问道:“唐琪,手机你是不是把你爸爸给屏蔽了?”

    唐琪一愣:“你怎么知道?”

    雷子:“那警官不是让你给你爸回电话吗?”

    唐琪不语,想起去世的母亲,不禁悲从心来。

    雷子又问道:“我说唐琪,你跟你爸是不是关系不好啊?”

    唐琪道:“王大雷,你比吴鸣灵性多了,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雷子道:“这你就不懂了,他那是心知肚明故意不闻不问的,我可给你说了,你这辈子要是跟了吴鸣,绝对不会失望!”

    唐琪心中娇羞欣喜,面上却是一扬眉:“去!不失望,但是会绝望!”

    雷子哈哈一笑:“你知道吴鸣在我们宿舍的外号不?闷葫芦!可吴鸣这个闷葫芦里边可都是宝贝啊!诶,对了,你跟你爸到底怎么回事?”

    唐琪似是很心烦:“哼!还能因为什么!他外边有人了呗!”说出口的唐琪忽然一惊,人怎么这么奇怪,有些事本应是亲密的人要问的却被一个外人问了,而本应说给亲密的人的问题即便是被问了千百遍也不会回答,现在就这么很随便的毫不犹豫地告诉给了一个外人。

    唐琪不由得想起第二次她和吴鸣相见的情形,第一次吴鸣给她画了那张直击她内心深处的画,她留给吴鸣一个手机号码,之后吴鸣就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却是只说了六个字就挂了:我不是故意的!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她也知道吴鸣能猜出自己当时脑海闪过的一些列画面的背后是什么。所以现在想来,他对自己也不全是闷葫芦,毕竟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至少问了自己三遍和雷子现在问的是同样的一个问题:“你跟你爸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回答。

    雷子听了后不再言语,他在想自己的事,雷子家开了个养鸡场,而自从开了养鸡场以后母亲呢就忙里忙外起早贪黑从未闲着,家里的钱也是越来越多,可是父亲回家的日子却越来越少,母亲从来不问父亲去了哪里,也从来不问父亲为什么彻夜不归,可是他知道母亲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哭泣,后来,突然就有那么一天,母亲就和父亲就离婚了,那时他才十三岁,刚上初一。

    这时,雷子的眼睛有些湿润,却是在这暖暖的湿湿的眼泪中睡了过去。

    唐琪在想:吴鸣应当是懂她的,他不问不代表他不关心自己,他也许只是不想触动自己那份痛;吴鸣问她她不答,不能说明她的心里没有吴鸣,也许自己只是不想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暴露自己太多的丑陋和难堪。

    她在想应该给父亲打个电话吧,至少父亲对自己从来都是宠爱有加百依百顺,只是看了眼时间,夜已太深,遂发了个消息:爸!我没事,你早点睡,安!

    接到唐琪消息的唐方华并没有休息,此时他刚刚开完会走出会议室,他本想给唐琪打一个电话,转念一想,估计孩子累了,睡觉前给自己发的消息,现在打电话岂不是吵着孩子了。

    这时,一旁的章老在会议室的门口叫住唐方华:“方华,你来一下!”

    这时会议室只有九个人,章老、和章老一起来的北京的四位专家,加上祁虹、樊志风、王戈和章波,加上唐方华正好十个人,每个人座位上放着一份文件。唐方华坐定,章老开口:“今天的会开了整整三个小时,辛苦大家了,都这么晚了,还得耽误大家一些宝贵的时间!”

    场面话说完之后,章老开了正题:“刚才会议上省公安厅的领导也说了,相信此次考古的真实性,不存在考古作假的事情,所以大家要不要有什么疑虑,放开胆子去做,当然公安部门也说了,此次绑架吴鸣之事足以说明收藏界黑道已经盯上了这次考古,所以大家还是要提高警惕注意完全。”说至此话锋一转,道:“桌子上放的是刚刚出炉的报告,经x射线光萤光分析,对那把古剑的断代报考指明其形成年代不可考,也就是说起形成于史前文明,距今至少也在八千年到上万年,甚至无限早到太古时期!”

    在座诸人闻言俱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唯独章波插话道:“怎么可能?那时人类还处在饮毛茹血的时代啊!”

    章波不理会章波,也不理会诸人的震惊,继续道:“对古剑的材料成分分析也是不可考,因为其制作材料和制作工艺在现存的记录当中尚是一片空白!但是就我个人观点来看,这个东西很可能来自于民间传说中的天元神石。”

    众人大惊:“天元神石?”

第十九章 天元神石(中)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俱是不知道这天元神石为何物,唯独唐方华双左眼思索右眼回忆,问道:“章老,您说的可是河南安阳那半篇甲骨文中所提到的天元石?”

    章老颌首,道:“是啊!可惜当年那片甲骨被盗,至今尚无下落!”

    唐方华这时多少有些明白章老为何留下十人开这个小会,道:“老师的意思是,没有任何史料证明,只怕这天元神石的考古科研很难上项目?”

    章老点了点头,站起身,绕着会议桌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刚才先和庞老、刘老、韩老、赵老碰了个头,初步达成一致意见,希望我们十人小组能够抽出自己的一点业余时间、甚至要拿出一点钱来把这件事做下去,不知你们五人是个什么意见?”

    章波刚要开口就被章老拦住了,道:“你就别说话了,主意我替你拿了!”

    章波道:“我是想说我举双手赞成!革命也需要本钱的啊!”

    众人笑,唐方华自是没的说,绝对拥护老师的意见,是以章老把目光放在了祁虹、王戈和樊志风身上。

    祁虹首先发言,道:“章老,恕我孤陋寡闻,请问民间传说的这天元神石究竟是怎样的?”

    章老未及开口,唐方华道:“祁虹啊,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九尾狐手中有一本宋朝神宗时期的手抄本《上古奇言》,对天元神石有一段的描述,当然我没亲眼见过,据说天元神石通体黝黑,球状,直径四十公分左右,有神力,达四海,及天地,交阴阳,通鬼神,驭万物。传说天元神石的神力可凭空造物,也可使物体凭空消失。”

    樊志风哈哈一笑,操着老陕的口音,道:“老唐,这怪力乱神之事你也信?反正我樊志风不信。”

    王戈接口道:“九尾狐这人我也是听说过,但其言可信程度有待商榷啊!”

    章波这时忽然举手,众人皱眉,唐方华笑道:“章波,有话就说,干嘛还跟个小学生一样!”

    章波:“是!唐老师,我是想说,那个九尾狐是什么人?”

    唐方华道:“在收藏圈和盗墓圈里,有三个响当当的人物,戏称‘南三北七九尾狐’,南三是指南派圈子里的三爷风三眼,但凡是有史书记载的宝物,他不超过三眼便能看出它的真伪、年代、出处、质地,北七说的是北派圈子里的七姑华七姑,具体真姓名还不为人所知,这华七姑在古玉上的造诣圈内无人能比,对玉的质地形制、良莠真伪、产地出处、史话典故精通之极,至于九尾狐则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有人说九尾狐至少活了三百多岁,当然这个不能当真,但是她收藏的古籍多为孤本、善本,有官方的,也有民间整理流传下来的,其人对金文、籀文、甲骨文、小篆等文字的研究造诣极深。”

    章波点头。章老开口:“坦言之,目前世界各国考古界对人类的起源发展都建立在有史料记载的大前提下,我国也不例外,对古代的史料研究基本上停留在夏商周极其之后的朝代,就是夏朝的研究也是少之又少,至于上古大多停留在神话传说,更不用说太古时期,但是试问《山海经》真的就只是一本神话故事、一本怪力乱神的书?再说,西晋时期民间盗墓所发现的《竹书记年》和《史记》记载颇有些出入,那么到底是尧让位于舜呢还是舜囚禁了尧而取得帝位?这些都需要考证!”

    这时北京来的韩老接口道:“是这样的,大家有顾虑也是应该的,问题是大家也亲眼看到传国玉玺消失的诡异现象,据我多年在量子学的研究来看,这把古剑很有可能就是罪魁祸首,也就是说千年古尸的不翼而飞也应当是这把古剑所为,因某种放射性元素的衰变或是别的未知原因,古剑能释放出一种巨大的能量使它古尸和玉玺消失,”

    韩老话未说完,祁虹就截口道:“恕我直言,我对物理量子学的确知之甚微,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消失的只是古尸和玉玺,而不是其他的物体,古尸和玉玺又为何不是同一时间消失,而是先后消失?”

    祁虹本就心直口快,这一连串的问题又是极为尖锐,本以为可以将上韩老一军,不料韩老似是对这些问题早有准备,笑答:“问得好!”

    但见韩老站起,将自己的杯子和旁边刘老、庞老的杯子拿起按一定的方位摆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道:“这三个杯子分别代表古剑、古尸和玉玺,你们现在看,古剑距离古尸相对较近而距离玉玺相对较远,在古剑的未知元素衰变期内,古剑释放出巨大的磁场和神秘神秘力量,距离较劲的古尸受到影响较大而先消失,距离较远的玉玺收到的影响较小所以后消失,”又是一笑,继续说道:“至于别的东西为什么没消失,这个很好解释,假如古剑是吸铁石,而古尸和玉玺就是两个含有铁元素的物体,被磁场影响很正常,而没有收到磁场和神秘力量影响的物体自然不会消失!”

    祁虹三人又是相互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王戈忽然问道:“那么请问韩老,古尸和玉玺真的就这么消失了吗?他们有没有再次出现的可能?”

    樊志风接口:“对啊,不是说天元神石的神力可以凭空造物也可以凭空使物体消失吗?”

    韩老沉思了片刻,喝了口水,坐下,道:“这个问题,就我个人来看,可能性不是很大,大家想想看,一九八六年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核泄漏后,其放射性元素对周围的人、畜、动植物和环境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伤害,这些损害都是永久性的、不可恢复的。当然这只是基于目前科学界的理论而言,如果说这天元神石具有某种光学上的魔力,那消失的古尸和玉玺很有可能会再现人间!”

    众人闻言不语,深知这种可能性无异于痴人说梦。空气在这一刻凝眸,注视着眼前的每一个人。

    这时王戈沉吟道:“看来如果我们要对那古尸和传国玉玺继续研究的话,就只有一个办法。”

    樊志风“呃”了一声,问道:“什么办法?”

    唐方华接口“找到吴鸣!”

    王戈点头道:“正是,当然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天元神石不是更让人不可思议吗?”

    章波这时满色死灰,章老看在眼里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章波道:“那古剑若是有放射性元素,那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那天就我动过那把古剑啊!”

    韩老摇头笑道:“放心吧!因为对古剑的同位素鉴定表明古剑里不含有我们人类已发现的一百一十八种元素,对其放射性元素的分析也表明其不含有a射线、β射线和γ射线。要知道地球上的江河湖海、岩石砂砾哪个不含有放射性元素啊!而对人体造成较大致命伤害的射线主要是a射线、β射线和γ射线!”

    章波一挠头,笑:“也是,我怎么就没想到,打手机也会有辐射的。”

    众人笑。章波见祁虹三人似是没有问题再问,便说道:“同意加入我们这个私下组成的考古研究小组的举手!”

    十人俱是举手表示同意,章老这才放下心,道:“我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天元神石的有力史料证据,至于科学实验证据交给那些物理学方面的专家去做。”

    且说唐琪和雷子这一睡着,睡得很死,当红鼻头带着两名干警凌晨三点赶到的时候,二人竟是没有丝毫觉察,依旧睡得很香。

    红鼻头下车,走到唐琪的车前,保时捷车内的灯依旧亮着,微弱的灯光照在唐琪的脸上,弯弯的眉,弯弯的唇,弯的让人觉得格外温婉。红鼻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唐琪,看得他心中竟是生出了一份怜惜之情,复又想到唐琪做事说话完全是另一个样子,觉得唐琪性格上多多少少有些像自己过世的妻子,复又对唐琪多出几分亲切之意。

    只是,一瞬即过,红鼻头自嘲一笑,摇了摇头,走上前,举起右手便是要敲车窗唤醒唐琪,只是这举起的右手倏尔又定格在空中,终究没有落下去。望了一眼唐琪疲惫的脸,红鼻头闭眼,迅疾转身走了回去。

    上了车的红鼻头说道:“你们就躺在车里睡会儿,我给咱站岗!”

    一个干警问:“睡车里?”

    红鼻头嗯了一声,却没有给出理由。

    另一个干警:“候队,要不你睡会儿,我盯着?”

    红鼻头有些不耐烦:“让你睡你就睡,哪来那么多废话!”

    许是红鼻头声音太大,许是唐琪做了个噩梦,浑身一颤,换了个姿势又睡去了。

    红鼻头似乎很害怕唐琪被吵醒的样子,回头低声说道:“别废话了,赶快睡!我这儿还精神着呢!”

    两个干警很快就睡着了,红鼻头望着唐琪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在想妻子在深夜在沙发上等他睡着的时候,也是经常会浑身一颤,换个姿势又睡。

    红鼻头趴在方向盘上,透过玻璃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唐琪,由于距离远的缘故,唐琪的五官模糊,身形倒是显得清晰起来。唐琪的身形在这一刻竟是那么地像他已故的妻子,由于夜间执行任务,总是回来的很晚,每当他一进家门,就会看到妻子坐在沙发上等他等睡着的样子,那样子就是眼前唐琪的样子。红鼻头看着看着,唐琪模糊的脸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竟是长得妻子的模样,红鼻头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抬眼望向对面的华胥陵。

    视觉的确很会欺骗人,不过,如果你觉得视觉欺骗了你,你可以不去看,然而,当红鼻头的眼睛看向华胥陵的时候,他的脑海又想去欺骗他,他想起第一次在实验室见到的唐琪,这丫头跟他针锋相对,无理辩三分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竟是活脱脱地和他妻子一样,他不禁又想起白天把歹徒追丢时,他拦住唐琪的保时捷准备臭骂一顿唐琪,却被唐琪凶了一顿,当时本想反驳的他却是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现在想来,估计是被妻子凶惯了的条件反射。

    气得红鼻头后来干脆也不看对面的华胥陵,换成趴在方向盘上的姿势,就这样红鼻头想着想着只觉天色渐已发白,忽然莫来由的生自己的气,自己这后半夜净是瞎想了些什么,自己的岁数都能做唐琪的父亲了!难不成自己真是当初老婆骂的那样:“你呀!就是欠骂!欠收拾!一天到晚牛得跟个二百五一样,遇见我这样比你气场强的才会服软!”

    红鼻头还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妻子这般贱,喜欢气场比自己强的、能镇得住自己的女人,那个女人就发话了:“侯警官,你什么时候来的?”

    红鼻闻声一看,见唐琪此刻就站在自己车门旁,着实吓了一跳,心道这就是做贼心虚,想着总得摆个谱掩饰掩饰吧,遂晃悠悠地下了车,慢悠悠地点了一根烟,这才开口道:“凌晨三点,怎么了?”

    唐琪闻言吃了一惊,一把抢过红鼻头嘴里叼的烟扔在地上,道:“什么!三点到的!现在几点了?!”

    红鼻头双手敷在脸上用力地搓了几下,心道:千万不要被后边那俩看见了,要不然这张脸可往哪儿搁啊?搓完脸的红鼻头,看了看表,平静之极,道:“六点多了!”

    唐琪更是生气:“你还知道!那你三点的时候怎么不叫醒我们!万一这几个小时吴鸣有什么差错你付得起责任吗?”

    红鼻头这厢多少有点难过委屈,道:“我不是想着吴鸣一个壮小伙还能打不过一个瘸子吗!看你们两人睡的香,没舍得叫醒你们。”

    可是偏在这时候,车后的两个干警看着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憋不住笑出声来。红鼻头心里那个怒气直往上冒,回头就是一顿臭骂:“你们两个兔崽子一大早是吃了笑气了?笑什么笑,还不赶快下车去找村长,问问那个瘸子住哪儿?”

    两个干警不敢吭声,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做着鬼脸下了车。

    不料唐琪这时却是笑出声来,复又把脸摆得平平静静的,清了清嗓音,道:“不用了!”

第二十章 天元神石(下)

    红鼻头不解,皱眉看向唐琪。

    唐琪总不能说她去过李瘸子家偷过东西,道:“跟我来!”转身却看见雷子还在车里酣睡,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上前打开车门,大声说道:“王大雷同学,吃鸭脖了!”

    王大雷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左顾右看后,见是唐琪,急问:“啊!鸭脖在哪里?”

    唐琪冷哼一身,没好气,道:“在吴鸣那儿!”

    跟在唐琪身后的红鼻头摇了摇头,道:“王大雷同学,还睡呢!”

    王大雷见是红鼻头,神情一紧张:“啊,警——警察叔叔好!”

    红鼻头点头道:“赶快走!找李瘸子去!”

    王大雷这才如梦方醒。

    很快,唐琪他们到了李瘸子的家门前。门虚掩着,唐琪正要推门而入,红鼻头拦住唐琪,道:“我来!”推开门闪身而入,唐琪跟了进去,叫了声:“大爷?大爷!”却是久久无人应声。

    唐琪皱眉,自言自语:“难道昨夜他们一直就没回来?”

    红鼻头一挥手,两门干警随即穿过前院,进入一层屋内,却是很快就出来了,冲着红鼻头摇了摇头,红鼻头:“再去楼上看看!”

    搜查结果显示二楼同样没有人,唐琪忽然发现,这昨夜还生气活泼的农家小院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死寂了无生气,没有李瘸子,也没有绿衣少女,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偶尔从从村子不远处传来两三声狗吠和公鸡的打鸣声,回响在众人的耳旁。

    红鼻头静静地看着唐琪,道:“把这里发生的具体情况仔仔细细地给我说上一遍!不要漏掉一个字!”

    唐琪这次倒是很配合,旋即把和李瘸子之间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红鼻头听完之后不由得问道:“你说李瘸子最后是拿着那块叫做天元石的石头消失的?”唐琪嗯了一声,道:“是的!”

    红鼻头一边思索嘴里一边重复着天元石三个字,只觉得在哪儿听过天元石这三个字,却是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一旁的唐琪见红鼻头这般模样,不由得急道:“喂!我说侯警官,你到底是有没有想出什么线索?”

    红鼻头一愣,对着两名干警说道:“你们两个去把村长请过来!”

    唐琪不解道:“还是要找村长啊!”

    红鼻头这下可有话说了:“当然了,人多力量大!人生地不熟的,又不了解情况,不发动群众,就凭我们几个人能把吴鸣找出来吗?!”

    唐琪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红鼻头似是颇为得意,这时王大雷说道:“唐琪,要不我去给咱买些早点去!?”

    唐琪一听王大雷这话就来气:“我说王大雷,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什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啊!”

    王大雷嘿嘿一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是找吴鸣也得吃饱饭啊!空着肚子没有力气怎么找?再说了,我这哥们我知道,他是猫命,猫命有九条,放心,准没事!”

    唐琪不理王大雷,一旁的红鼻头倒是个善人,打电话让干警买点早点回来。王大雷喜道:“还是警察叔叔好!”红鼻头虽是在笑着对王大雷点头,却总是觉得警察叔叔这四个字怎么今个听起来这么别扭,尤其是叔叔这两个字。

    不久两名干警带着村长来了,红鼻头说明情况后,村长立即打电话张罗村民寻找吴鸣和李瘸子孙女两。这当儿红鼻头和王大雷等人赶紧抽空吃了些干警带回来的早点,村长打完电话便走到正在蹲着吃肉夹馍的红鼻头跟前,也是一蹲,说道:“侯警官,你们是有所不知啊!这李瘸子是个假瘸子!”

    王大雷和唐琪对视了一眼,俱是心知之前猜的没错,静听村长下边怎么说。

    红鼻头闻言一惊,把嘴一擦:“假瘸子?”又上上下下把李瘸子的这两层三间小院打量了一番,道:“他家不穷啊!”

    村长呃了一声:“什么意思?”

    唐琪接口道:“村长,你也有所不知啊!城里呢现在有一些人假装成瘸子、残疾人的向路人行乞要钱的!”复又问红鼻头:“侯警官,你是这个意思吧?”

    红鼻头点头称是,村长哦了一声,叹道:“这李瘸子不一样,他家祖辈世居在此,一直靠收藏倒卖奇石古书谋生,日子过得红火着呢!”

    红鼻头、唐琪和雷子三人心里各自一惊,俱是想到了那天元神石。又听村长继续说道:“李瘸子在镇上街道经营着一个小小的店面,旺季的时候向来华胥陵旅游祭祖的人卖些石头赚钱,淡季的时候就去扛个锄头在河边四处找石头。”

    唐琪忍不住打断村长:“那他为什么要假装成瘸子?”

    村长正待开口,却是接了个电话,喜道:“喂——黑蛋啊!你说!啥?找到了!好!……活着呢!人没事!好好!马上来!啥?还是个古墓葬?!好好好!马上马上就到!”

    红鼻头自是沉得住气,唐琪和雷子同时张口:“找到吴鸣了?”

    村长点头:“走,我带你们去!”

    路上村长才解释道:“你们那个朋友估计是人生地不熟一不小心掉到华胥沟里去了,还好你这朋友命大,谁知他这一掉下去不但没事,竟然还把地砸了个窟窿,人一下子就掉到那窟窿里边了,没想到窟窿里边是个古墓啊!这下好了,又可以搞个旅游开发项目了!哈哈——哈哈哈——”

    唐琪急道:“那人呢?人救出来了没?”

    村长:“这女子说的啥话嘛!人肯定是救出来!没救出来他敢给我打电话说人没事?!”

    王大雷当即接下话茬:“唐琪,我说的没错吧,我说吴鸣这小子有九条命的!”

    放下心的唐琪轻笑:“好,借你吉言,回去请你连吃三天三夜!”

    王大雷:“当真?”

    唐琪:“撑死你!”

    红鼻头却是心里警觉,道:“村长,你叫村民不可乱动,古墓葬可是国家的!”

    村长一拍脑门:“额光顾着高兴咧,忘了给黑蛋说,这伙是个法盲,叫额赶快给打电话!”

    村长电话倒是打过去了,却是无法接通,道:“哎……山里边信号不好!”

    红鼻头急道:“赶快走!要不然来不及了!”

    由于是绕山土路,又刚下过雪,道路非但蜿蜒崎岖而且泥泞狭窄艰险,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到沟底,是以坑坑洼洼一路车行颠簸,费了老大的功夫,唐琪开着保时捷载着村长和红鼻头先行到达华胥沟沟底,王大雷和两名干警开着警车随后而行。

    到了谷底的唐琪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两边的黄土高原,心里直叫凶险,就是经常外出执行任务的红鼻头看了也由不得感慨道:“我说吴鸣这小伙能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村长接口:“关键还是都是黄土,又刚下过雪,地是软的,所以没事。”

    唐琪一言不发,开足马力向前驶去,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吴鸣。

    不久唐琪三人远远就看到有一群村民围成里三圈外三圈,村长说:“估计就是这里了!”车渐行渐近,当他们甫一下车,就听到人声鼎沸中浓浓的火药味:“诶!额(我)说你这碎怂(小子,陕西方言,有蔑视和轻微骂人之意)!这墓得是你屋的?还不叫额们(动)!”

    “碎怂,快让开!再不让开小心额弄死你!”

    村长听到这里神情一紧,急道:“头一个是就是黑蛋的声音,看来要出事!赶快开!”

    唐琪脚踩油门,耳朵里分明听到吴鸣坚定的声音:“说不让就是不让!”

    黑蛋的嗓门突然高了起来:“碎怂,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让不让!”

    唐琪心里一急,直按喇叭,村民刚一回头,见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就停在他们面前,村长的声音已是从车里传了出来:“黑蛋!你给我住手!”

    转眼唐琪三人下车,村长当先而行,红鼻头但见眼前黑压压的村民,心里一惊,担心镇不住村民,出于以往的经验随即打了个电话让后边车上的干警赶快鸣警笛。

    村民见村长过来,后边又跟着警车,警笛声一声比一声紧地迫来,围城的圈缓缓让开一条道。

    但见圈中心,吴鸣坐在地上,身上撕裂开来的蓝色的运动装全是泥,满是泥土的脸上被划了数不清的血痕,嘴里一边吃着什么一边向让开的路看来,一旁一个一米八的大块头,黑乎乎的,手里拿着一根木棒,愣愣地也向村长他们看了过来。

    吴鸣当然不认识村长,但他认识唐琪,唐琪现在就向他飞快地跑了过来。

    黑蛋当然认识村长,当然也听见警笛刺耳的鸣叫声,所以手一松,那根五公分粗细的木棒就跌落在地上,对着迎面而来的村长说道:“村长,咋还把警察弄来咧?”眼睛却是盯着跟在村长后边的红鼻头。

    红鼻头的眼睛却是看向唐琪眼前的吴鸣,但见吴鸣果然和那千年古尸生得一模一样,心中暗暗称奇的同时听唐琪有些哽噎的声音问道:“吴鸣,你没事吧!”

    吴鸣笑,嘴角微翘出一抹自嘲:“没事!你吃樱桃不?”说着便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把樱桃伸在唐琪的眼前。

第二十一章 双缝干涉实验

    望着吴鸣脏乎乎的泥手中一颗颗鲜红透亮的樱桃,唐琪双眼突然模糊起来,两粒泪珠儿挣脱眼眶最后一道防线、骨碌一下、跌落在那两颗樱桃上,倏尔将两颗樱桃包裹了起来,那两颗樱桃一下子就剔透晶莹了起来。

    吴鸣的手心一热,垂眉看着那两颗红玛瑙一般的樱桃,一瞬,挑眼看向唐琪,笑,嘴角微翘起一抹自嘲,道:“别介,我手脏,不好替你擦眼泪!”

    唐琪不知道如果这里只有她和吴鸣,这一刻她会不会扑在吴鸣的怀里大哭一场,只是听到自己此刻嗔道:“讨厌!”

    红鼻头看着这一幕,心中多少明白了唐琪为什么会喜欢吴鸣,毕竟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在这短短的二十四小时之内,经历了与古尸惊人的诡异相似、又被警方全城通缉、后又被歹徒绑架,直至被李瘸子追赶不慎跌落沟底古墓中,直到最后被村民救起,却依然能够如此镇静自若;复又面对一帮随时都可以对他下手意欲盗取文物的山民,吴鸣竟可以漠视自己的境况安危奋起坚定地保护古墓葬;在唐琪深情一望柔情似水的包围下,吴鸣竟又可以表现得如此宠辱不惊淡泊坦然。

    村长的声音高了起来:“咋!带警察过来就是害怕你黑蛋胡整,这古墓文物都是国家的,你娃就别打什么歪主意了,我这是为你好,万一你捅出个啥篓子来,我咋给你妈你爸交代啊!瓜娃下!”

    黑蛋挠了挠头:“村长,额没打古墓的注意,”转身又指了指吴鸣,道:“你看额把人救出来,这碎怂不知道感恩,还偷樱桃吃!”说完回头对村民大声喊道:“额说的对不对?”

    一干村民应声附和:“对着呢!”

    村长瞅了一眼吴鸣,吴鸣正在旁若无人地吃樱桃,而且唐琪也在吃樱桃,村长摇头又看向村民,大声道:“不就是几个樱桃嘛!好咧好咧!都回去吧!”

    黑蛋似乎不依:“人白救了,樱桃也白吃了,不行,得赔钱!”

    村长做手势要打黑蛋:“黑蛋,你给我回去!少在这儿胡来!”

    黑蛋向后退了一步,便是听到唐琪说:“多钱?”

    黑蛋:“一个人一张红版,这儿一共二十五个人,两千五!”

    村长似是真火了,冲向黑蛋就要去打:“额把你这个****的打不死才怪了,得是想给村里人丢脸!”

    不料唐琪道:“村长,他们救了吴鸣,这钱应该给!”说着自包里便去拿钱。

    村长急忙去拦唐琪:“你这女子,听叔的话,给啥钱呢!黑蛋就是那么一说!”

    唐琪却已是将一沓钱拿在手里,道:“村长,您别拦着,这钱应该给!”随即把钱扔给一旁眼巴巴的黑蛋。

    警车这时已是赶到,黑蛋拿着钱和一干村民呼啦一下全散了。

    王大雷一下车跑至吴鸣跟前:“哥们!没事吧!”

    吴鸣故意瞪了一眼王大雷:“没——事!”又指了指四周高耸的黄土高坡上满目葱郁,遍地的杏树樱桃树,道:“没事看看风景!”

    王大雷不屑一笑,用手指戳了戳吴鸣的衣服和脸,道:“我去!你丫的看风景,把你就看成这模样了?瞅瞅,瞅瞅,满身的泥!还有这脸上的伤!”一顿又道:“哥们,真没事?”

    吴鸣摇头:“真没事,吃樱桃!”

    唐琪冲着吴鸣道:“对你真无语了,你就装吧!算了,赶快上车,我们回去!”

    吴鸣思忖了一下,瞅着那警车,问道:“上哪辆车?该不是去警局吧?”

    在一旁和村长、两名干警商议事情的红鼻头听到吴鸣此话,转身走了过来,道:“吴鸣同学,别误会,我们是来保护你的。”说完红鼻头明亮的双眼向吴鸣注视而来。

    吴鸣看了红鼻头一眼,眸光迷离了起来,道:“多谢!”

    红鼻头在吴鸣眸光的迷离中神情一愣,双眸也迷离了起来,竟是跟着吴鸣说了一声:“多谢!”瞬即双眸又变回之前的明亮,冲着吴鸣点了点头,却是心中大惊,只觉得刚才与吴鸣对视的瞬间似乎迷失了自我。

    王大雷在一旁兀自给吴鸣介绍红鼻头:“这就是刑警队侯队长!”

    可是唐琪却分明听到红鼻头那声奇怪的“多谢”,还有红鼻头那一瞬奇怪的眸光迷离,她当然忘不了吴鸣第一次给自己画像时的眸光迷离,正是在那次极致的迷离中,吴鸣触及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给自己画了革命公园的那一角,,那个自己伤心无助时常常去的一角,那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埋葬痛苦的一角。唐琪记得事后她也问过吴鸣这迷离的眸光的背后是不是什么特意功能,而吴鸣的回答分明是这样说的:我不清楚,因为自己尝试过对别人使用这种所谓的特异功能,但基本上都是无效的,有效的也不过是那三五人而已。

    吴鸣也是很惊异自己无意的一瞥怎么会突然双眸迷离,以往多是自己有意为之而且是多无效果,更为奇怪的是就自己目前的观察,红鼻头应当是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但是这无意双眸迷离中显示的竟是红鼻头对自己似有似无的一抹敌意。

    吴鸣听了王大雷的介绍,站起身微笑道:“你好,侯警官!”

    红鼻头摇了摇头,似是要把刚才的迷离和诡异摇去,这才开口道:“吴鸣同学,有些事警方还需要你配合一下,做个问话笔录。”

    吴鸣似是正揣摩着如何答复,在一旁的唐琪一撇嘴,道:“侯警官!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吴鸣现在身体很虚弱,有什么事等他身体复原了再问,行不行?”

    红鼻头见唐琪这般模样,面现难色,想了想,道:“这样吧,吴鸣同学,你看那边有家农家乐,要不你在那边吃点东西恢复恢复,我们一个小时后再聊,怎么样?”说话间用手指了指大约五十米远的一家“风记”农家乐。

    吴鸣点了点头,王大雷一听吃的可劲儿说:“好好好!”唐琪却是哼了一声,道:“不行!你之前已经说了,吴鸣没有嫌疑,现在还要做什么问话笔录?”

    红鼻头也是一急,道:“你要明白,这只是正常的工作问话,不是对嫌疑人的审讯,警方调查案情时对群众老百姓的问话笔录是一道正常的工作程序!”

    唐琪似是无计可施,心里却是不肯认输,道:“那就两个小时以后!”

    红鼻头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吴鸣似是习惯了唐琪替自己拿主意,并无反对。

    随后吴鸣三人上了车直奔“风记”农家乐。

    “风记”农家乐收拾的倒是颇为干净,装修也古朴雅致,兼营住宿洗澡娱乐等项目。

    三人坐定,王大雷拿过菜单便研究去了,吴鸣先向店家要了烟和打火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定睛看向唐琪,诚恳之极地说道:“唐琪,谢了!”

    唐琪弯弯的唇,笑:“那你怎么报答我?”

    王大雷在一旁坏笑,胳膊肘撞了吴鸣一笑,道:“那还用说!哥们你就以身相许吧!”

    唐琪眉目传情看向吴鸣,吴鸣:“去,狗嘴吐不出象牙!”

    这时店家催促问三人吃什么,倒是给吴鸣解了围。

    吴鸣当即道:“大碗裤带面一个!”又问唐琪:“你吃什么?也来一碗?这裤带面可是蓝田的特色小吃啊!”

    唐琪悻悻说道:“算了,我不吃面,等会上来了我尝一口,我吃碗凉皮,再吃点菜就好了!”王大雷点了四个菜,又要了一碗裤带面,又要了几瓶啤酒,这才作罢。

    上了饭菜,三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各自别后种种情形,甚是快慰,只是吃饭期间,吴鸣总觉得好像身后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地在暗中监视着自己,回过头去看,见到的都是自驾游来这华胥沟游玩歇脚吃饭的游客,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吃完饭,三人包了一个钟点房,暂且休息。王大雷酒足饭饱之后靠着沙发就睡着了,唐琪看着吴鸣一身的泥土,便让吴鸣赶紧冲个澡。

    吴鸣想也没想就进了卫生间,脱了衣服,水刚把身上打湿便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换洗衣服,隔着门喊:“唐琪!唐琪!”

    唐琪这时站在阳台上眺望眼前的美景,心中想着适才王大雷的那句让吴鸣以身相许的话,听到吴鸣喊声,来到门前:“怎么了?”

    吴鸣:“我没换洗的衣服啊!”

    唐琪一愣,忽又掩唇一笑:“啊!这样吧,你先洗,我去想想办法?”

    吴鸣洗完之后也不见唐琪来,遂从口袋里拿出那块黝黑神奇的石头研究,他在想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石头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发光,在有光的地方会变成黑色,现在想想这个也不可能是夜明珠,一来呢从没听说过黑色的夜明珠,二来夜明珠本身也不会变色。想着想着胡思乱想了起来,他忽然想到了高中物理学的双缝实验,如果从量子力学的角度去看双缝实验的话……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因为,在双缝实验中,通常情况下,同一光源的光子,在同时间被发射出来,光子通过两道狭缝,会在两道狭缝后面放的白纸上产生一系列明暗交替的相互干涉条纹。但是,此刻,若是在这张白纸的背后再放上一个可以侦测到光子的运动轨迹狭缝侦测器,打开狭缝侦测器,人们所熟悉的干涉图案就会立刻消失不见,改变成另一种图案,关掉狭缝侦测器,干涉图案就会再次出现。也就是说如果你去观察它,它就会消失不见,而是以另一种形态展现在观察者的面前,如果你不去观察它,它又会再次出现,但不是出现在观察者的面前。

    吴鸣忽然觉得这个双缝实验和那薛定谔的猫的实验如出一辙,但凡有观察者,被观察者就会改变原先的状态展现在观察者面前。两个实验不同的地方则是,在薛定谔的猫这个实验里,被观察之后,实验对象是以或是死猫或是活猫两种之一的状态出现在观察者的面前,而在双缝干涉实验中,被观察之后,实验对象就必然改变成另一种状态。

    吴鸣不由得又在想,也就是说一旦有了观察者,观察者便会和被观察者发生作用,从而改变被观察者的状态,那么这两种状态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变色龙因为周围环境的改变而改变自身的颜色不也是这个道理吗?那么真正的变色龙的本色究竟是什么颜色呢?那么如果我此刻闭上眼,不去观察周遭的一切,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

    穿着衣服的人会不会变成赤身**?美丽的少女会不会变成丑陋的女巫?水会不会向高处流?指南针会不会还指向北?飞机事实上并不是在空中飞?吴鸣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可思议,虽然觉得如此诡异,吴鸣却是同时觉得异常地兴奋。

    一念方落,一念又起。吴鸣又在想,如果被观察者因为观察者的出现会改变自己原先存在的状态,那么被观察者会不会因为不同的观察者或是不同种类的观察者而改变成为不同的状态,就像变色龙那样,如果周围的环境是绿色,它就会变成绿色,如果周遭的环境是红色,它就会变成红色。

    那么同为人类的盲人看到的世界就一定是黑色的吗?精神病患者眼中的我们所谓的正常人是不是在他们的世界中才是真正的精神病呢?自闭症患者的世界因为同我们眼中的世界不同就应当被视为异类吗?

    看着眼前手中的黑色石头,兴奋之极的吴鸣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分明就是个神经病,是这个现实世界里的异论者或是悖论者。

    这时的吴鸣关了灯,又拿了衣服做了一个全黑的实验环境,他想再看看那块黑色的石头是不是还会发光。

    于是他把那块石头和自己的头塞进衣服里,可是很奇怪,那本是该发光的石头却没有发光,百思不得其解的吴鸣皱眉,却是忽然发现衣服上竟然有一条想必是坠落到沟底过程中被什么东西划破的狭长缝隙。

    透过狭长的缝隙,吴鸣惊悚地看到一张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

第二十二章 李瘸子的脸

    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追得他掉入华胥沟的李瘸子的脸,李瘸子的脸色乌青,右边脸上一道血痕斜向四十五度角约摸三寸长,嘴巴张得很大,似是要说什么一样,可是这张脸此刻分明已是死人的脸,因为李瘸子的瞳孔已是扩散到了极限,因为吴鸣知道,瞳孔是人的眼睛虹膜中的一个可收缩的孔,光线强瞳孔就会收缩,光线弱瞳孔就会放大,而瞳孔是由大量的神经纤维组成,受大脑支配,人一旦脑死亡,神经纤维就会失去有效的控制,瞳孔就会产生涣散。

    可是李瘸子为什么会死了?又是怎么死的?自己看到的为什么只有李瘸子的一张脸?李瘸子身体的其他部分又到哪里去了?李瘸子又怎么会死在自己洗澡的卫生间里?就在不到一分钟前这个卫生间还只是自己一个人啊!

    惊恐中的吴鸣迅速扔掉包着头的衣服,卫生间里依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恍惚中吴鸣只觉得那李瘸子就在自己的身后,迅疾转身,卫生间门上的毛玻璃上映出一个人形,正在咚咚咚地敲门:“哥们,开门啊,我尿急!”

    吴鸣闻言,听出是雷子的声音,颓然一声长叹:“来了!”

    吴鸣开了门,王大雷闪身进去,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尿急,却是看见吴鸣手中的那块石头,惊愕道:“天元神石!!!”

    吴鸣似是比王大雷更吃惊:“天元神石,你说这块石头就是李瘸子口中说的天元神石?”

    王大雷:“是啊,除了形状大小不太一样,其他的都差不多,你这天元神石哪来的?”

    吴鸣正要回答,便听到唐琪和红鼻头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房间的声音:“侯警官,问话笔录需要多长时间?”

    红鼻头:“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唐琪走到卫生间门口:“吴鸣!我从侯警官那里借来一套警服,你先穿着凑活凑活。”

    吴鸣哦了一声,捅了一下王大雷:“去给我把衣服拿进来!”又趴在王大雷耳朵上说道:“石头的事先别对别人说!”

    王大雷从卫生间出来,接过衣服一看:“嘿!还真是警服啊!”递给了门里的吴鸣,转身进了房间和红鼻头打招呼:“侯警官好!”心中却在琢磨着吴鸣为什么不让自己把他手中有天元神石的事告诉别人。

    吴鸣穿了警服走出卫生间,等在门口的唐琪一看,但见此时的吴鸣英姿勃发、气宇轩昂,正如山似塔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微红着脸,轻声道:“你穿警服真帅!”

    吴鸣呃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道:“谢谢!”

    唐琪又看了他一眼,道:“侯警官来了,你赶快去做问话笔录,我们好早点回西安!”

    吴鸣的眼神有些闪烁,终是点了点头。

    一进屋子,王大雷呦呵了一声:“哥们,没想到你穿上警服,还真是人模狗样的啊!”

    红鼻头一听:“王大雷同学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啊?”

    见状吴鸣和唐琪在一旁直笑,王大雷涨红着脸:“呃——呃——警察叔叔,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红鼻头直摇头。

    问话持续了半个小时,吴鸣基本上如实一一回答了问题,只是在自己画苍鹰和蛇击退兔子二人这个问题上撒了谎,就像之前对雷子和唐琪一样,说是兔子二人当时估计是什么病发作,自己才侥幸逃脱,当然还有那块天元神石的事情上也是没有说实话。

    红鼻头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思索了半刻钟,问道:“吴鸣,你确定你画的那方传国玉玺是在梦中见到的?”

    吴鸣:“是”

    红鼻头又问:“你确定你没有双胞胎兄弟?”

    吴鸣苦笑:“你们不是都看过档案了吗?”

    红鼻头再问:“你说是因为兔子和三哥二人当时病情发作你才趁机逃脱的?”

    吴鸣:“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病,就是他们当时突然愣了一会儿,我也不清楚。”

    红鼻头自是不信,非但不信,而且想起今天他自己和吴鸣对视的那一刻自己也是迷离癔症了一会儿,却也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问。又换了一个问题:“你说兔子二人口中说起过一个绰号叫‘狐狸’的人?”

    吴鸣:“是。”

    红鼻头:“你说绑架你的人是两拨人,而且中间换过车,那你有没有听到对方说他们是怎么知道你和唐琪在革命公园见面的消息?”

    吴鸣:“没有。”

    红鼻头似笑非笑,把笔和本子递到吴鸣的面前:“吴鸣同学,谢谢你配合警方的工作,这样吧,请对照核实一下问话笔录,如果准确无误而且再没有什么问题要补充的话,请在这里签个字!”

    吴鸣笑,嘴角微翘起一抹自嘲,签了字,把笔和本子递给红鼻头:“谢谢!”

    红鼻头微微点头,起身便要告辞,忽然盯着吴鸣的眼睛,问道:“对了,吴鸣同学,我一直很好奇,你说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特异功能?”

    吴鸣当即移开视线,深怕之前自己双眼迷离的那一幕重现,答道:“如果你认为有特异神功,这个世上就没有。”

    红鼻头皱眉:“怎么说?”

    吴鸣笑:“它怕被看到!”

    红鼻头似懂又似是不懂,摇了摇头,向三人挥了挥手向门口走去。这时红鼻头的手机想起:“喂!啊,什么?李瘸子死了!……在哪里发现的?……我马上来!”

    闻言吴鸣三人愣在当场,红鼻头这时候人已是在门外,转身回头看向三人:“李瘸子死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红鼻头这一回头,实是想要看看三人尤其是吴鸣的神色变化,毕竟就目前情况而言,李瘸子死前的这一段时间,只有吴鸣三人和李瘸子接触过,尤其是对吴鸣的问话笔录红鼻头多有怀疑。

    而红鼻头这一问也是在试探吴鸣,毕竟没有人想看一个死人的模样,更何况还是曾经对自己不利的人。想看之人必是想知道警方的行动方向,以便自己早作防备和打算。

    可是从三人的表情上红鼻头什么都没有发现,倒是唐琪问道:“他的孙女呢?”毕竟在唐琪的心里,李瘸子的孙女是个好人。

    红鼻头:“还没找到,去了之后再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吴鸣的震惊是来自于他在洗澡时看到的那张已经死了的李瘸子的脸,可那毕竟不是事实,而现在李瘸子竟然真的死了,所以他很想去看看李瘸子的脸,还想看看李瘸子的那块天元神石现在还在不在,所以吴鸣现在在问雷子和唐琪:“要不去看看?”

    红鼻头心想看来吴鸣果然是想去看的。

    雷子和唐琪面上似是有难色,唐琪皱眉小声嘟囔着:“一个死人有什么看的!还不嫌热闹啊!”

    雷子也是一拉吴鸣:“算了,再不回去的话,估计要背处分了!”

    吴鸣似是不以为然,道:“毕竟李瘸子的孙女救过我的命,说什么我都应该去看一看的!”

    红鼻头倒是没有想到吴鸣要去看李瘸子尸体是因为感激李瘸子孙女的救命之恩,但他还是宁可相信这只是吴鸣的托词。

    雷子和唐琪见吴鸣去意已决,理由也是义正言辞,只好同意。

    三人刚走出“风记”农家乐,唐琪问道:“侯警官,李瘸子死在什么地方?远不远啊?”

    红鼻头答,却是看向吴鸣,嘴里吐出三个字:“水陆庵!”

    唐琪、雷子和吴鸣俱是大吃一惊,异口同声道:“水陆庵???”

    唐琪早已看过吴鸣档案,当然知道吴鸣的居住地是水陆庵,雷子是吴鸣的铁哥们自是知道吴鸣的家正是在水陆庵,所以这一刻,红鼻头、唐琪和雷子三人六目俱是齐刷刷地看向吴鸣。

    吴鸣根本就没有想到李瘸子会死在水陆庵,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虽说自己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家在哪里,但是他早已把水陆庵当做了自己的家乡,惊讶之下但见雷子和唐琪这番情形,不由得苦笑,脱口道:“以你们的智商该不会怀疑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吧?”

    唐琪白了一眼吴鸣:“我是说,那么远,还要去吗?”

    王大雷:“切!哥的智商有那么low吗?”

    红鼻头接的是唐琪的话:“其实水陆庵也没那么远,最多两个小时就到了!”

    王大雷奇怪道:“我说这孟岩村的村民怎么会跑那么远去找?”

    吴鸣笑:“还说不low,这肯定是我们那儿有人发现李瘸子尸体后报案了!”

    王大雷瞪着吴鸣:“是的,我承认我low,你真该去当警察,不然都白瞎了这身警服咯!”

    吴鸣没有笑,因为此刻他的心已是在那水陆庵了,今天是四月九号了,礼拜五,再过两天就十二号了,礼拜一他就可以在水陆庵见到她了,这又怎么能不让他心驰神往呢!他立刻想到了要给峰子打个电话,拿出电充的满满的手机,换回自己原先的卡,打开手机后,信号却是时有时无,试着打了半天也没打出去。

    雷子推了吴鸣一把:“上车啦!哥们,给谁打电话啊,这么入神!”

    唐琪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调侃说:“给美女打电话的吧!”吴鸣自嘲一笑没有接话。

    四人上了车,眨眼就到了古墓葬,红鼻头道:“唐琪,停一下车,我去给那两个同事打声招呼。”

    唐琪嗯了一声,红鼻头刚下了车,唐琪便看见前方不远处驶来四辆车,而且其中两辆是警车随后而行。

    坐在副驾驶的吴鸣瞥了一眼车队,道:“考古队来了!”

    唐琪当然也看见了,咬了咬唇,做了个深呼吸,侧脸看向吴鸣,道:“我看见我爸爸的车了!”

    吴鸣嗯了一声没有再言语。

    唐琪有些坐卧不宁,她担心父亲见到古尸般一张脸会怎么看待吴鸣,尽管她也知道吴鸣和老爸总有见面的一天,可是她真的不想这个时候他们见面,况且吴鸣此时的脸上还有这一道道伤痕。她忽然在想:也许是老爸的同事开着他的车,老爸根本就没来。

    可是唐方华的车已经停在了保时捷的前边,唐琪显然已经看见主驾驶座位上的爸爸在车内向她招手,唐琪只好勉强地举起手向老爸挥手。唐琪一边下车一边看向吴鸣,怯生生道:“你不下车吗?”

    吴鸣笑道:“当然!”随即开了车门下车。

    唐方华也下了车,唐琪迎了上去:“爸爸!你怎么来了?”

    唐方华笑,抚摸着唐琪的头,道:“琪琪你这话说的,这就是爸爸的工作啊,哪里有考古,哪里就有——”只是看着唐琪逐渐变冷的一张脸,唐方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拍宽硕的脑门:“你看看爸爸这话说的,爸爸当然首先是看你来的啊!”

    唐琪冷冷道:“你不觉得太假了吗?”

    被唐琪这话呛住的唐方华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吴鸣迎上前,微笑道:“叔叔好,我是吴鸣,唐琪的朋友。”

    唐方华的眼便凝结在了吴鸣的这张脸上,这张脸、这身材、这体型神态的每一次竟真的和那古尸生得一模一样,好在红鼻头之前给自己打电话时说吴鸣也在这里,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好在之前看了吴鸣的照片,心里多少不是那么震惊,而且吴鸣这一身警服着实让吴鸣凭添了几分正义凛然、几分英姿飒爽,所以唐方华冲着吴鸣点头,笑道:“吴鸣!哈哈,我们不是早就认识了吗?”

    吴鸣一愣,只当是唐方华和他开玩笑,或者说是故意和自己开玩笑,毕竟唐方华是先和那千年古尸见面后和自己见面的,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笑着应付道:“是吗?”

    唐琪先是见父亲和吴鸣的对话坦然而和谐,自己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可是这心才放下,父亲竟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不由得生气道:“爸爸,你怎么这么说话?”

    唐方华却是说:“琪琪,你误会了!我和吴鸣真的认识,”又对吴鸣说道:“小伙子,你真不记得了?”

第二十三章 信任

    吴鸣皱眉,极力回忆,唐方华哈哈一笑:“年轻人怎么这么健忘呢?昨天早上,在西大附近,你穿了一身蓝色的运动装,骑了一辆山地车,横穿马路时,不小心碰到我的车上……”

    吴鸣听到这里:“啊——啊啊——是的,是有这么回事,原来是这样啊!”

    唐方华点头,笑。

    唐琪皱眉,昨天早上?在西大附近?吴鸣怎么没给我说?这时唐琪的身后响起章波的声音:“琪琪,真巧,你也在这儿啊!”

    唐琪见是章波,莫名的来气:“什么巧啊?你根本就知道我在这儿,好不好!”

    章波讪讪道:“啊,是的,是的!”

    这时其他三辆车先后都到了,章老、王戈、祁虹和北京来的古文字专家赵老等人也是先后下车,这时红鼻头走到唐方华面前打了个招呼:“唐所长,神速啊,我给你打电话还不到三个小时啊!”转身去后边的两辆警车那边去了。

    章老、王戈、祁虹和赵老,还有章波等人这时都把各自的眼睛死死地安装在吴鸣身上,虽说各自已经知道吴鸣和那古尸极为相像,可是此刻看来在心中依旧荡起惊涛骇浪,然而,此刻明媚春光下一身警服正气凛然的吴鸣着实让他们无法把真实的吴鸣和那阴森诡异的千年古尸联系在一起,唐琪只觉得这伙人分明是在看耍猴一样看着吴鸣,心中义愤难平,正待开口说什么,吴鸣却是淡然一笑,开口道:“抱歉!给各位带来麻烦了,”一顿,右手一指,道:“古墓在那边!”

    王戈等人顿觉有些失礼,目光遂望向古墓,唯独章老目不转睛,走至吴鸣身前:“你就是吴鸣?”

    吴鸣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章老转身看了一眼祁虹他们,道:“方华,你先带人去看看古墓!”这才对吴鸣说道:“听侯警官说你英勇保护古墓葬,我代表考古界同仁向你表示感谢!”

    吴鸣一愣,道:“呵……应该的!”

    章老:“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吴鸣似是犹豫,唐方华急忙给吴鸣介绍道:“吴鸣,这是章老,我国考古界的元老,也是我的恩师!”

    吴鸣一听这来头,心道:也好,开看看专家怎么说,遂点了点头,道:“好!”

    唐方华这才招呼一干人去探古墓,同时一把拉住唐琪到一边:“琪琪!来!爸爸有话跟你说。”

    唐琪不乐意地说:“什么话?”头却转过去看吴鸣。

    章老似是才发现唐琪的存在,道:“诶!是琪琪啊!我都没敢认,才两年没见就变成大姑娘了,章波整天在电话了给我夸琪琪呢!”

    唐琪叫了一声章爷爷好算是打招呼,章老点点头,笑呵呵道:“你们父女俩先聊,我和吴鸣说两句话!”

    章老背着双手在前边慢悠悠信步走着,吴鸣一言不发跟在后边。见四周无人,章老开口:“吴鸣同学,你历史学得怎么样?”

    吴鸣其实心里一直在打鼓章老会和自己说什么或是问什么,却是实在没有没料及章老会问这样一个问题,道:“不好!”

    章老点了点头,道:“那你知道我国华夏文明的起源吗?”

    吴鸣道:“先有盘古开天辟地,后有三皇五帝,当然这些里边有传说的成分!”

    章老微微颌首,站定,背对吴鸣,仰望天空,良久,又问道:“我如果说在中华文明之前存在过一个比当今人类更发达的文明,你相不相信?”

    吴鸣不想章老问的问题越来越怪,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真实的看法:“我只是一个画画的,才疏学浅,所知甚少,但是我相信一个道理,看不见的未必不存在,未经证实的未必是虚无,现今科学看来的谬论也许在若干年之后就会变成真理。”

    章老闻言甚喜,不住地点头,道:“所以我相信你画的传国玉玺来自你的梦!同样也相信你和那千年古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尽管我们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一切诡异离奇背后的真相。”

    吴鸣有些凌乱,道:“我可以抽烟吗?”

    章老点了点头,吴鸣点上烟,吸了几口之后,望着华胥沟漫山遍野的淡粉杏花,鲜红欲滴的樱桃,近处的溪水绿波,他在想相比亲朋好友,陌生人之间的信任怎么更容易建立呢?随即开口道:“谢谢章老相信我这样的一个无名之辈浅薄之徒。”

    章老笑,转身,拍了拍吴鸣的肩膀,道:“虽说现在警方已经封锁了传国玉玺考古的消息,但是你已经是个名人了,你也很优秀,再说了,人这个字,有一撇就会有一捺,这样人才可以昂首阔步行走于世,所以做一个人,既不能妄自尊大,也不能妄自菲薄。”

    吴鸣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只觉的此刻的章老就像是自己的一个长辈在诚挚地教诲自己,尽管他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吴鸣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道:“谢谢章老教诲!”

    章老微微颌首,从身上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吴鸣,道:“以后有什么事情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得去看看那古墓了。”

    吴鸣望着章老远去的背影不禁陷入沉思,章老此番单独和自己会谈说这些话的背后竟是为了什么呢?章老又是怎么知道画是来自自己的梦?是唐琪还是红鼻头泄露了这个消息?

    且说唐琪被父亲拉住看着吴鸣跟着章老去了,回过头问道:“爸爸,有什么话要说,现在就说吧!”唐方华笑道:“就是想问问你这一日来有没有吃什么苦,现在看来你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那爸爸就放心了,好了,我先去忙了!”

    看着父亲下了古墓,唐琪忽然明白父亲只不过是把自己支开,好让章老和吴鸣单独交谈。回到车里的唐琪看见王大雷又躺在后座睡着了,不禁摇头,心想:雷子这样的活法还真好,什么心都不操,吃饱就玩,玩累了就睡,睡醒了再吃,不像自己是个操心命劳碌命。

    人生事大凡都这样,多不得,少不得,可是又有几人可以把握好这一个“度”字。操心少了说你脑子缺根筋,操心多了说你胡思乱想,杞人忧天。

    显然唐琪现在就在胡思乱想,唐琪忽然想到昨夜兔子色厉内荏说的那句话:吴鸣,不要以为大爷怕你,我们哥俩还就不信什么‘九世为人,非仙即妖’!那么兔子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他们和兔子二人对峙的时候,当时吴鸣好像在纸上画着什么,然后,兔子二人就像中了邪一样,发疯地在空中胡乱抓着什么打着什么。

    转念间,唐琪又想起吴鸣昏迷之中嘴里说的那两个字:初雪。初雪难道真的就只是班得瑞的一首曲子的名字?初雪会不会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唐琪忽然发现吴鸣身上有着很多非同常人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她不禁在想,也许这趟水陆庵之行多少会解开冰山一角吧,毕竟那是他生活的地方。

    吴鸣回来之后上了车,唐琪本是要问章老和他说了些什么,不料红鼻头远远看见吴鸣上了车,便也赶了过来,催促赶快去水陆庵。唐琪无奈摇头,发动了车驶向水陆庵。

    当车行至孟岩村时,看着石碑上的孟岩村三个大字,吴鸣当真觉得此行就是经历了一场梦魇,打开手机,发现依然没有信号,而其他三人的手机都好着,吴鸣叹了一口气,道:“估计昨晚摔到沟底时把手机给摔坏了!等会儿到了华胥镇停一下看看有没有修手机的。”

    唐琪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你有急事吗?先用我的吧,回到西安买一个新的好了!”

    吴鸣道:“不用了,没什么急事,买什么啊!修修还能用。”

    唐琪倒也没有坚持。王大雷还在打盹。红鼻头一夜没睡这当儿被车一摇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到了华胥镇,吴鸣说一会儿就修好,拒绝了唐琪陪他一起去修手机。

    事实上吴鸣修手机真的没花多大功夫,十来分钟就修好了,只是这时他并没有回去,而是就在修手机摊上拨通了峰子的电话:“峰子,新闻上的事你都看到了吧!”

    吴鸣手机传来的峰子的声音有些激动:“靠!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当初我们两怎么说的!你这么做是正当竞争吗?亏得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为了一个女人,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吴鸣:“峰子,你误会了,你要相信我!”

    峰子的声音更加激动:“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画纸为物,让画上的东西变成真的?”

    吴鸣急忙对峰子解释:“听着,峰子,我真的没有骗你,你要相信我,我现在不方便跟你多说,等见了面我再给你解释,我现在打电话主要是想告诉你,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凑巧我必须现在就回水陆庵,所以不能和你一起回水陆庵了!”

    不料手机里传来峰子几近疯狂的声音:“凑巧?你说凑巧?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你不过是想先见到初雪罢了!你这个大骗子!吴鸣,你给我听着,我会把这件事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初雪!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

    吴鸣知道峰子这时已经失去理智了,多余的解释也是徒劳,叹了口气,道:“峰子!我们是兄弟,见了面我详细给你解释,请相信我,我不会单独去见初雪的,”

    可是就在这时,吴鸣的耳朵分明听到唐琪的声音:“初雪是谁?”

第二十四章 水陆庵之惑(上)

    唐琪的声音格外的冷。

    听到唐琪声音的吴鸣愕然甚至有些心惊,挂断了电话,不知该怎样回答唐琪,怔怔地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唐琪。

    唐琪望着一言不发的吴鸣,急道:“你说话啊!”

    吴鸣不说话。

    唐琪弯弯的唇弯出一抹自嘲,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最喜欢班得瑞的《初雪》,原来初雪还是一个人的名字,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吴鸣忽然冲着唐琪做了个鬼脸,又用手指轻轻挑起唐琪前额处挡住她眼睛的一绺长发,左眼极其认真地看着唐琪的那一绺长发,右眼瞥向唐琪,唐琪看着吴鸣前所未有莫名的举动,有点无所适从,不自觉地撩开吴鸣的手,身子往后退了半步,涩涩道:“干嘛?”

    吴鸣有点痞子的口吻,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唐琪瞪了一眼吴鸣:“刚来,怎么啦?”

    吴鸣又问:“除了听到初雪这个名字,你还听到了什么?”

    唐琪皱着眉头:“讨厌!你怎么变得流里流气的!我刚来好不好!”说着把手里的一个大袋子扔到吴鸣胸前:“喏,刚给你买的衣服!”转身向车走去。

    吴鸣一愣,抱着几袋子衣服杵在那儿,颇为惭愧,看来唐琪是给自己买了衣服才过来的,想必也就是听见了初雪二字,愣了半晌的他打开袋子一看,外套裤子t恤一样具有,而且都是自己喜欢的彪马牌子的,翻到最后,竟然连内裤袜子也有。

    吴鸣还在感动的时候,保时捷已是开到他近前,喇叭按得滴滴直响,吴鸣偷眼去看唐琪,不料唐琪见却是故意把头转了过去。

    吴鸣苦笑,上了车便听到王大雷嚷嚷:“喂喂喂——我说你两能不能消停点,还让人睡觉不。”说罢又似是睡去了。

    吴鸣和唐琪也不应声,彼此看了一眼,唐琪一脚油门踩下去,车飞速向前驶去。

    吴鸣回头看了后边红鼻头二人,似是都在熟睡,这才转过头看向唐琪,讪讪道:“谢谢咯!”

    唐琪却是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吴鸣咽了一下根本就不存在的口水,装作看向窗外的景色,道:“今天可是个好天气,景色真不错!”

    怎奈唐琪笃定对他不理不看不睬,吴鸣又百无聊赖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号衣服?腰围多大?”

    如同吴鸣预料一样,唐琪果然有了反应,扬起弯弯的眉,弯弯的唇启,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意识到这只是吴鸣的诡计,连忙又把弯弯的唇合上。

    吴鸣见状,只好摇头苦笑,又回头看了红鼻头和王大雷一眼,见二人依旧熟睡,坏坏地笑:“说!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尺寸内裤?”

    闻言唐琪终是没忍住,蹙眉羞涩地嗔骂道:“坏蛋!”

    吴鸣仰起头得意地笑:“还给我装聋作哑!”

    唐琪狠狠瞪了吴鸣一眼,道:“懒得理你!”

    吴鸣道:“我来开吧,我路熟!”

    唐琪本是又要和吴鸣顶着干,却是看见吴鸣的手机放在中控台上方,心思暗动,道了声:“好!”

    吴鸣开着车,唐琪坐在副驾驶上,若无其事拿起中控台上方吴鸣的手机:“我手机快没电了,用下你手机。”

    吴鸣嗯了一声,继续专心驾驶。唐琪则在一旁查看吴鸣手机联系人,却是找了半天没有发现一个叫初雪名字的人,心有不甘的唐琪又看了吴鸣的扣扣和微信联系人也是没有找到,不禁满腹狐疑,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和吴鸣根本就没有确立恋爱关系,就算是找到了,自己又凭什么质问吴鸣呢?

    出华胥镇东行十五公里便是蓝田县县城,再复东行十多里,便到了普化镇,水陆庵就在普化镇的王顺山下。

    所以没过多久,车就进了普化镇,吴鸣这时放慢车速,大声说:“侯警官,具体去哪里?”

    侯警官揉了揉眼睛,道:“水陆庵啊!”

    吴鸣道:“水陆庵又不是一个地名,只是一个旅游景点,在行政上归杨斜村,但是离陈家滩村更近,我们究竟是去哪儿?”

    侯警官啊了一声:“等会儿,我打个电话!”

    唐琪斜了一眼吴鸣:“那你档案上不是写着水陆庵吗!档案作假!”

    吴鸣惨笑:“之前我一直没有户口,是个黑户,高考填档案要户口证明,杨斜村和陈家滩村都不愿给我开户口证明,”往事历历在目,吴鸣似是有点伤感自己的身世,一顿,道:“算了,不说这个!”

    唐琪看得心一酸,想起吴鸣的档案的父母那一栏的大大的“无”字,便是没有多问‘

    打了电话的红鼻头说道:“李瘸子遇害的地方就在水陆庵旁边的河里。”

    吴鸣貌似心事重重,不语,车行十分钟之后,便是到了目的地水陆庵。

    水陆庵原名水陆殿,为六朝古刹,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以保存古代精巧罕见的彩塑而闻名,被誉为“中国第二敦煌”,是国内目前保存最大的壁塑群。时值四月,踏青驾车旅游的人颇多,此时已近中午,汽车的喇叭声、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游人的嬉笑声夹杂在一起,此起彼伏,颇为热闹。

    进入游览区,停了车,在吴鸣的带领下,没走两步,众人抬头便看见不处一古建筑群掩映在青山绿树之间,蓝天白云之下几处村舍零落撒在山脚下,左耳闻鸡鸣狗吠之声,右耳听淙淙水声叮咚作响,王大雷睡了一路,这一下车,猛吸一口山间新鲜空气,来了精神头:“哥们!你行啊!在这地方生活,就跟神仙一样!”

    吴鸣苦笑,道:“神仙也有神仙的苦衷啊!你当神仙都给你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王大雷戏道:“你的意思是哥过的就是神仙的日子!哈哈哈!”

    山中空气虽是清新,但是温度却低了很多,唐琪不由得抱紧双臂,红鼻头见状,正要打算脱掉外衣给唐琪,不料吴鸣已是把唐琪给他买的外套披在了唐琪身上,只好暗自喟然长叹,道:“吴鸣,还有多远?”

    吴鸣道:“不远了,这水陆庵坐落在一个形似卧鱼的小岛尾部,它三面环水,形似孤岛,这三面的水说的是灞河和清河绕岛流过,”说着用手一指,道:“看见没有,前边有座桥,桥下就是河。”

    行数十步远,果见一石桥,桥下河水甚浅,成千上万的大小石头星罗棋布散落其间,岸边不远处,四五名警察正在忙碌。

    红鼻头当先跑了过去,吴鸣三人紧随其后。

    现在,红鼻头就蹲在李瘸子的尸体旁仔细地查看着,吴鸣三人甫一赶到,打眼便看见,李瘸子的尸体仰头躺在乱石堆中,头下石头已是被血迹染的暗红,乌青的脸,张开的嘴,一双眼空洞而又狰狞地望着吴鸣三人。

    王大雷惊恐地转过头去,似在作呕。

    唐琪则是吓得“啊”的一声转身就扑在吴鸣的肩上,紧紧抱住吴鸣。

    而吴鸣这一刻的心则在恐惧中无限的放大,李瘸子的这张脸分明就是自己在浴室里看到的那张虚幻的脸,只是李瘸子右边脸此刻被红鼻头的身体挡住,看不见是否有拿到虚幻的脸上的伤痕。

    吴鸣打算近前去看看,拍了拍唐琪的肩:“不害怕!不怕啊!”转身看见王大雷的样子,摇了摇头道:“雷子,你带唐琪去桥上等我们!”雷子含糊地答应了一声,拉着唐琪向桥上走去。

    吴鸣钻过警戒线,走进一看,果然在李瘸子的右脸上赫然一道斜向四十五度三寸长的血痕,吴鸣就这么惊诧地站在那里,他在想:究竟是什么在主导这一幕幕诡异离奇?这一刻,吴鸣不自觉地摸了摸裤子口袋的那颗有可能是被叫做天元神石的石头。

    而吴鸣此刻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落在红鼻头的眼里,红鼻头不解地望着眼前这个让他时而钦佩时而嫉妒时而又怀疑的神秘的吴鸣。

    吴鸣不自觉地缓缓蹲了下去,他看见李瘸子眼中扩散开来的瞳孔,却是忽然在问:“他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身后蓝田县的刑警见吴鸣身穿的警服,又是和红鼻头一起的,以为吴鸣也是省上刑警队的,一名刑警闻言随之答道:“估计在凌晨五六点左右。”

    吴鸣又问道:“他身上的遗物呢?”

    那名警察道:“随身钱财都在,不像是仇杀。”

    吴鸣似是有些不耐烦:“我说他随身的遗物在哪儿?给我看看?”

    红鼻头惊愕地看着吴鸣,怎么觉得此刻的吴鸣根本就是在扮演这自己的角色,实在是忍不住问道:“吴鸣,你前世估计就是干我们这行的吧!”

    吴鸣闻言,慌乱道:“侯警官,我——我可能是太想知道李瘸子的死因了,所以才不知不觉中……我绝没有丝毫越俎代庖的意思……”

    红鼻头不明白吴鸣此刻为什么这么急于想知道李瘸子的死因,却总是觉得李瘸子的死或多或少应当和吴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口中却是说道:“我这是夸你呢!”

    这时当地刑警把存放提取来的李瘸子遗物的袋子一个个摆在吴鸣和红鼻头面前。

    吴鸣只看了一眼便霍地站起身来,道:“天元石!李瘸子很有可能是因为天元石遇害的!”

    一旁的当地刑警俱是不解,纷纷问道:“天元石?”“天元石是什么?”

    红鼻头不想吴鸣竟是和自己的判断一样,站起身道:“这样吧,这个案子我回头写个申请,移交给省上,你们就别管了!”

    吴鸣又不自禁地摸了摸口袋的那块石头,他在想,也许这天元神石真的有什么奇异的力量,要不自己怎么会在见到李瘸子的尸体之间就会看到李瘸子的尸体,而且这现实的尸体和那虚幻的尸体竟是一模一样。

    想着想着吴鸣忽然道:“这里应当不是第一现场。”

    红鼻头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道:“的确不是第一现场,看来你该去当警察!那么你认为第一现场应当是哪里?”

    吴鸣望向远处的王顺山,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只是靠感觉来推理的,实在是做不得准。”

    红鼻头疑惑地看了看吴鸣,这才和当地的警察说些什么。

    吴鸣回身去寻找唐琪和王大雷,见二人正在石桥上,遂对红鼻头说道:“侯警官,你先忙,我去找唐琪和雷子。”

    回到石桥上,吴鸣见唐琪和雷子二人似是已经缓过神来,说道:“没事了吧!”

    唐琪想起自己刚才紧紧抱住吴鸣的情形,脸上红晕起,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了!”王大雷发飙道:“我说哥们,你穿了一身警服就真当自己是警察了,下次别带我们两看这渗人的东西了!”

    吴鸣道:“好吧!等会儿找个地方把这身皮换了!”

    王大雷道:“还找什么地方啊!走,带哥去你家看看,我好拜见拜见叔叔阿姨,对了,你家离这里远不?”唐琪见王大雷不明就里就这么说,直给王大雷使眼色。

    吴鸣面色一紧,不语。

    王大雷不明白唐琪的举动,道:“怎么了?”

    唐琪气得要死,正要说什么,吴鸣趴在石桥的栏杆上,望着桥下的流水,道:“其实没什么,我是个孤儿。”

    王大雷愣愣地杵在那儿,吴鸣见状,笑,挺起身,一拍王大雷的肩,道:“对不起,我本该告诉你的!”

    这一刻,吴鸣忽地被人撞了一下,一回头,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匆匆地向人群中闪去。回过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一念闪过,猛地醒悟过来,急忙去摸口袋的那块石头,口袋里这时已是空空如也,心想定是被那黑衣人偷了去,不容多想,脱口道:“你们俩在这儿等我!”拔腿便向那黑色人影追去。

    吴鸣一边跑一边喊:“抓小偷!快抓小偷!”那黑衣人闻声跑得更快,其身形也颇为灵活,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吴鸣几次就差点跟丢了。转眼二人已是跑了一百多米,又追了二十多米,吴鸣眼看就要抓住那黑衣人,心中一喜。这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他,惊声叫道:“吴鸣?你怎么在这儿?”

第二十五章 水陆庵之惑(中)

    吴鸣定睛一看,面现赧然,当即脱口叫了一声:“杨叔!”

    杨叔手里提着一个里边不知是什么鸟儿的鸟笼,慢条斯理地问道:“今个礼拜五啊!你不好好上学,怎么跑回来了?没钱花了吗?我们家峰子呢?是不是跟你一块跑回来了?”

    原来此人正是吴鸣挚友峰子的父亲杨截,往年吴鸣和峰子都是赶到四月十二号的前一天才偷跑回来去见初雪,自是不敢回家,一般都是暂住在朋友家里,三日之后又偷偷返回学校。

    吴鸣不想今日竟是被逮了个正着,这才慌乱而赧然,听杨截这么一问,斯斯艾艾答道:“学校开运动会呢,没意思就跑回来了,峰子没和我一起,”心中惦记着黑衣人,忙道:“杨叔,我还有事,先走了!”不待杨截答应,撒腿就往黑衣人的方向跑去。

    然而就是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黑衣人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心有不甘的吴鸣又在黑衣人消失的附近转了几圈,依然没有发现黑衣人的踪迹。窝着一肚子火的吴鸣就地一屁股坐在一家玉器店的门口的台阶上,点了一根烟,细细回想分析着适才发生的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首先,那黑衣人的身形多少有点熟悉,但是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是水陆庵本地人,因为黑衣人逃跑的路线曲里拐弯的,不是当地人,绝不会如此熟悉当地地形;其次,杨叔出现的多少有点突然,平日里杨叔忙忙农活,要是旅游旺季,一般都会待在他经营的玉器店里忙活着生意,按说四月份正是水陆庵的旅游旺季,况且此时十二点多,也正是游人最多的时候,杨叔他不呆在店里招揽生意,难道杨叔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是既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为何手里还提着一个鸟笼,说话还慢条斯理的?再说也没听说杨叔喜欢养鸟;最后,便是那只鸟儿,自己自小生活在这里,从小有没有人管,下河捞鱼上树掏鸟那是经常的事儿,对当地的鸟儿敢说没有不认识的,可是那笼子里的鸟儿却是从未见过,竟然全身都是红色。

    一念方起,一念又落,吴鸣又在想,或者说是那黑衣人本就是外地人,却是在水陆庵这地事先经过了仔细地踩点,所以才熟悉当地地形,又或者杨叔的生意做大了,店里雇了人,所以才有闲工夫去遛鸟,思忖至此,手机里的那首“初雪”想起。

    吴鸣一看是唐琪的电话,便接了:“喂……我没事,……没有,没抓住,……算了,见面再说,……呃?”抬头看了眼四周,道:“我在玉器一条街这边,……不用不用,你们不用过来了,我马上就过去!待会儿见!”

    原来雷子和唐琪见吴鸣突然离开疾跑,嘴里还喊着抓小偷,尽管吴鸣让雷子二人原地等他,但是雷子二人还是跟着跑去想帮吴鸣抓小偷,只是一来二人根本不熟悉当地地形,二来唐琪也跑不动,雷子只好作罢,二人又回到石桥继续等。但是左等右等等不来,担心吴鸣出事,唐琪这才给吴鸣打电话询问吴鸣怎么样,在哪儿。

    挂了电话的吴鸣刚走了两步,忽然想到杨叔的店面不就是在这这玉器一条街上吗?而且恍惚间记得杨叔的玉器店店名好像是“传国之玉”,之前倒不觉得什么,经“传国玉玺”考古事件这么一闹,现在又一琢磨,不由得心思一动,便向杨叔的玉器店快步走去。

    到了地头,吴鸣抬眼向那牌匾望去,果不其然,黑底牌匾之上四个鎏金大字正是用小篆体写的“传国之玉”。只是落眼处,卷闸门拉了半截,古色古香的店门紧闭,店内却是灯火辉煌,不由得让吴鸣倍感迷惑。

    心思电转,吴鸣思量着杨叔定是因为什么急事才走的这么匆忙,忘记了关灯锁门,可是适才见到自己的时候怎么又是在闲庭信步地遛鸟,又是慢条斯理地和自己说话呢?

    念随心转,吴鸣决定上去去看一看,走上前弯腰轻轻推了推门,门果然是虚掩着的,吴鸣再一使劲,门嘎吱一声开了,环视店内,见四下无人,迅疾闪身溜了进去。

    只是吴鸣在店内转了一圈,除了店内淡淡弥漫的一股香烟的味道,并无什么别的可疑的发现,原先还抱着一丝能在这里找到那黑衣人的希望破灭了,忽然吴鸣眼睛无意间落在了店内西北角的梨花木根雕茶海之上,在茶海之上的烟灰缸里,一股淡蓝的烟正自袅袅上升,吴鸣微微一笑,走过去一看,烟灰缸里躺着半截没有完全熄灭的香烟,烟头的样子似是有人匆忙离开之前意欲掐灭却是未能完全掐灭的样子。吴鸣估摸着这半截烟决不是杨叔的,因为杨叔从不吸烟,就算是偶尔吸上一支,杨叔从跨出店里的那一刻算起到现在至少也有近二十分钟,而这二十分钟内足够半截烟自燃至自行熄灭了,那么这半截燃烧的烟头会是谁的呢?会不会是那黑衣人的呢?

    思忖之时,又见一张纸上放着一个紫砂壶,吴鸣顺手拿起紫砂壶一摸,竟尚有余温,嘴角随即翘起一抹自信,却是突然惊恐地睁大眼睛,眸光落在拿起紫砂壶后的那张纸上。

    纸是白纸,a4尺寸大小,纸的正中央赫然印着是一枚红色方印,一枚和吴鸣梦中传国玉玺上一模一样的方印,印方圆四寸,大篆字体。吴鸣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杨叔的玉器店里怎么会有传国玉玺的印呢?自己梦中为何会无缘无故地清清楚楚地出现传国玉玺呢?考古发现的那方传国玉玺为何刚一面世就突然像天狗吞月一样被吞噬得无影无踪呢?

    头痛欲裂的吴鸣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让自己清醒。

    清醒中的吴鸣自是知道这玉器一条街两边的店面俱是两层楼的结构,放下紫砂壶,吴鸣向楼上看了一眼,心中虽是紧张,终是按捺不住内心千般好奇和莫名兴奋小心翼翼地拾阶而上。

    这二楼的布局是并排三间的房子,其中第一间和第二间的门都是大开着,吴鸣轻手轻脚一查看,里边连个鬼影也没有发现,这才到了最里边的第三间,吴鸣推了推门,门是从里边锁着的,又敲了敲门,里边也不见半点动静,吴鸣一急,想从窗户查看,视线却是被悬挂着的窗帘挡了个严实。吴鸣一时间想不出别的办法,又急于拿回自己的石头,四下一望,从走廊的地上捡起一块砖头便要去砸窗户玻璃。

    就在这时,一楼突然传来嘎吱嘎吱的卷闸门活动的声音,吴鸣暗道一声糟,心想定是杨叔回来了,这下如何是好?一个不好会被杨叔说成是贼想要偷他店里的玉器钱财,就算是杨叔考虑到自己和峰子的亲兄弟一般的关系不会把自己当做小偷,自己总要给杨叔一个合理的入室而不盗窃的理由吧!

    可是,一念方落,一念又起,吴鸣脑海突然窜出一个一想起来连自己也觉得害怕而不敢相信的念头,那就是,如果……如果杨叔和那黑衣人是一伙的呢?

    所以吴鸣选择了‘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方针,以静制动,谋定而后动。

    他要看看杨叔进店发现有人闯入后将是怎样的言行表现再作打算,于是吴鸣放下手里的砖头,蹲下身子屏住呼吸,全力调动自己的视听能力,脑子里同样紧张地备战着:如果杨叔选择报警,那么很大程度上就说明杨叔和黑衣人没有关系,如果杨叔喊那个黑衣人的名字,并问黑衣人在哪儿,或是让黑衣人下楼,那就说明杨叔和黑衣人是同伙,尽管自己并不知道黑衣人的名字,但是吴鸣自信这个并不会妨碍他对事态进行发展的判断。

    尽管吴鸣千般万般小心谨慎,但是俗话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卷闸门卷起,进来的人正是提着鸟笼的杨截,杨截先是把鸟笼挂了起来,又从口袋摸出一支烟,点上,缓缓地吸了一口,似是这一口没吸好,岔了气一样,杨截突然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嗽的这当儿,杨截眸光闪动,先是落在茶海上的那张纸上,又转移到被吴鸣挪了个位置放在一旁的紫砂壶上,最后盯向了二楼。

    现在,杨截就向二楼蹑手蹑脚地摸去,手里同时提了一把砍柴刀。

    吴鸣千算万算没算到杨叔就这么一声不吭地上楼来了,因为在村子里,杨叔是出了名的胆小鬼。

    这下漏算了一步棋的吴鸣还没得及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杨截就提着刀瞪着眼睛,大声喝道:“好你个吴鸣!你从学校偷跑回来就是为了到我这店里偷东西啊!难怪见了我没说两句话撒腿就跑!”

    吴鸣一听,心里直喊冤枉,情急之下,冲着杨截嘘了一声,小声道:“杨叔,你误会了,我是路过你店门口,看见有个贼眉鼠眼的人鬼鬼祟祟地进了你的店,担心这贼要偷你的店,我就悄悄地跟了进来,把这贼啊堵在在房子里啦!”说着指了指第三间房子。

    杨截半信半疑地看着吴鸣,又瞧了瞧那紧闭的门,道:“那我刚进门,你怎么不下楼跟我说呢?”

    吴鸣道:“我害怕是那贼的同伙啊!”

    杨截冷哼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砍柴刀,道:“退后!我现在就开门,要是里边没有贼,你说怎么办?”

第二十六章 水陆庵之惑(下)

    吴鸣听了不禁有些情怯,心想自己一切的分析判断都是基于那黑衣人确定无疑在这间房子里,却是未曾想这个基于本就是一个假设,但还是信誓旦旦地说道:“杨叔,错不了,肯定在!”

    杨截冷笑,转动钥匙,门是开了,房内除了一个衣柜就是一张床和一套座椅,除此之外连个人毛都没有发现。

    吴鸣愣愣地站在那儿发呆,杨截扬起手来作势便要搧吴鸣的脸:“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看额不把你娃嘴搧烂!叫你娃给我胡说!”

    吴鸣连忙闪过,道:“杨叔,额早都改过自新了,额看这贼娃子是从窗户溜走了!”边说边走向房内的另一扇窗户去查看。

    不料,杨截从后边上来抓住吴鸣的衣领,叫道:“猫(本地人读二声)啊,你不要在这儿哄你叔了!走!跟额到派出所去!”

    吴鸣一听杨叔叫自己小时候的外号“猫”,心知要坏事,估计杨叔是要动真格的了,琢磨着平日里胆小如鼠的杨叔今个怎么一反常态,自己这到底是反抗还是不反抗,反抗吧,吴鸣相信三下五除二就能把又瘦又小的杨叔打翻在地,可是打了杨叔自己怎么跟峰子交代啊,这要是不反抗吧,这杨叔要是真把自己送到派出所,自己丢不起这人啊!

    犹豫间吴鸣已是被杨叔拽到了门口,吴鸣心想:这样下去还了得,这派出所就在这玉器一条街上啊!不管怎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忙说道:“杨叔,你别拽着额衣服啊!你先放开,额跟你去派出所行了吧!”

    杨截啐了一口,道:“你娃心里的小九九,当额不知道!乖乖跟额走!”

    吴鸣见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一边被杨截拉着下楼,一边大声“哎……”了一声,道:“杨叔,是这!你不相信额可以,那你总相信峰子把,你现在就给峰子打个电话,问问我到底改邪归正了没有!”

    杨截一听这,似乎更来气:“猫啊!别人不知道你,额还不不知道你娃的花花肠子!你说你自小都没偷过啥?你把陈家滩村都偷遍了!一天到晚还勾引额娃跟你学坏!哼!今个额就是要给你娃教个乖!”

    说至此,二人已是到了店门口。而吴鸣此刻听着杨叔净扯些自己见不得人的陈年旧事,不由得火冒三丈,猛地一甩,挣脱衣领,回头冷冷地瞥了吃了一惊的杨截一眼,道:“杨叔!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少胡栽赃,你搜额身,看额偷你啥哩?”

    杨截嘿嘿笑,道:“好!要是叫额搜到什么的话,你娃就别怪叔无情!”说罢把砍柴刀扔在地上,走到吴鸣跟前,把双手塞进吴鸣的两个裤子口袋,似是搜索着什么,眼睛却是瞥见此时街上两名警察经过,猛地大喊一声:“抓贼娃子哩!抓贼娃子!”同时双手猛地紧紧抱住吴鸣的腰。

    吴鸣大惊,不想这平日里胆小怕事老实巴交的杨叔竟是如此狡诈阴险,想着这时正是街上人最多的时候,杨叔这一嗓子只怕真是要陷自己于不仁不义万劫不复之中。情急之下使劲挣开杨截的双臂环抱,猛地一甩,杨截便是咚地一声摔倒在地,然而吴鸣正要转身之际,却是惊愕地发现那只全身火红的鸟儿此刻砰地一声将那竹子鸟笼撞了个粉碎,“呖”地一声长鸣展开双翼向自己飞了过来,飞行中那展开的双翼竟是变戏法一样突然变长变大,至吴鸣眼前时,展开的双翼竟是有一米之长。

    吴鸣顿时只觉头皮发麻,惊恐中转身便要向街上跑去,刚一转身就看到两名警察正迎面向自己抓来。此时吴鸣去势力道俱是用尽,又遇两面夹击,暗道一声“遭”!可是吴鸣很奇怪,他发现两名警察眼中居然是无边的惊恐,吴鸣惑然,头顶一股强风迅疾掠过,旋即他便看见一团红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了那两名警察,又是“呖”的一声长鸣,那团红影冲向空中,转瞬便消失在九霄之外。

    街上行人见之多有呀然惊呼,身临其境的吴鸣更是倍感诡异,寻思着这红鸟竟是如此神奇,身形在瞬间便可以自行变大,又寻思着这鸟本是要冲着自己来,最后怎么变成向警察袭击,看来要弄清楚这件事还得问杨叔。只是这一寻思,竟是忘记了自己本是身处险境,两只胳膊已是被两名警察紧紧抓住。

    两名警察押着吴鸣向玉器一条街的尽头水陆庵派出所走去,杨截跟在后边大声地不停地叱骂着:“碎怂,看你还敢偷额东西不!”“把你个****的祸害,一天到晚操心着咋害人哩!”“……”

    杨截在不停地骂,吴鸣低着头直恨这街道太长、杨截的嘴太贱。

    若是搁到上高二之前,这种场合对吴鸣来说那就是家常便饭,每隔一阵子就会光顾水陆庵派出所一趟,习以为常的吴鸣自是不会像今日这般觉得羞耻万分,多半会趾高气昂地踏过这条街,生怕人们不认识他吴鸣。

    人群中多有看热闹的,窃窃私语风言风语自是少不了,但听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年纪轻轻的干个啥不行,非要干这偷鸡摸狗的事!”

    “活该!这回看他娃还敢偷东西不!”

    “……”

    也有认出吴鸣的小声说道:“这不是猫么!听说都上大学哩,咋还干这鸡鸣狗盗的事?!”

    “哎……没妈没爸的,娃也怪可怜的,不知道三婶知道这事不?”

    “别提了,三婶知道了还不给气死!”

    “……”

    听到“三婶”这两个字的吴鸣,浑身一颤,眼中竟是有些潮湿。回头恶狠狠地看向正在破口大骂的杨截,再一回头,已是到了水陆庵派出所门口。

    水陆庵派出所不大,平日里也就六个人,到了门口,两名民警将吴鸣往里一推,其中一个民警道:“大家看看,看看谁来了?”里面几名民警一看,一愣神立马就有人说了:“猫啊?稀客稀客!”

    吴鸣斜了一眼那民警,没有做声。

    又有人说:“猫啊!听说你上大学了,咋?今个是犯啥事了?”

    吴鸣依旧不吭声,杨截却是道:“犯啥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跑到我店里偷东西去了!你说现在这贼也忒胆大了吧!”说着走到无名跟前,右手食指一指吴鸣的额头,气愤道:“现在到了派出所了,看你娃还有啥猴耍?”

    吴鸣扬起脖子斜着眼瞪着杨截:“杨叔,说话要讲证据!”又转身对着一个年龄大的民警说道:“钱所长,你可要给我做主!”

    钱所长皱眉看了一眼吴鸣身上穿着的刑警服,点了点头:“这个我们是不会冤枉好人的!”又冲着杨截道:“杨老板,你先说一下事情经过!”又对吴鸣说道:“吴鸣,你先不要吭声,听杨老板说完你再说。”吴鸣似是又回到了过去点儿郎当的样子,痛快地答应着:“行!没问题!”

    这杨截就一五一十地把遇见吴鸣到回到店里见到吴鸣如何如何讲了一遍,钱所长掉头问吴鸣:“杨老板说的得是事实?”

    吴鸣点了点头,道:“说的都对着,但是我没偷东西!”

    这时押吴鸣来的一个民警附在钱所长的耳朵里说了些什么,只见钱所长眼睛睁得跟铜铃一样大:“啥?还有这怪事?啥鸟这么厉害?还能把你两个活人扑倒?”

    随即钱所长的眼睛盯向杨截,杨截似是做贼心虚,开口就说:“那是我最近才养的一只鹰。”

    钱所长疑惑道:“鹰?红颜色的鹰?”

    杨截:“嗯,没错,红颜色的鹰在秦岭一带并不多见没有,但是在南方可是寻常得很哩!那是额前一阵儿在网上买的,花了额整整一千个元!”

    钱所长半信半疑,再没多问,换了话题,道:“你两个都承认有这么回事,现在的问题是一个说偷了,一个说没偷,对吧?”

    杨截和吴鸣俱是点头称是。钱所长又道:“那好办,杨老板,你说你丢了啥东西?”

    这时吴鸣的手机响了,吴鸣拿起一看,是唐琪的,正要挂掉,钱所长点了点头:“接吧!”

    吴鸣一愣,按照往常这电话是不会让自己接的,今个也是奇怪,这钱所长对自己还不赖,于是接了电话:“嗯……我还在玉器一条街这边……这边碰见了个熟人,我一会儿就回去找你们……什么?你就在玉器一条街上?”

    唐琪的声音已是实实在在在吴鸣的身后响起:“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撒谎,要不是侯警官他们提议过来看看,指不定我和雷子还在石桥上傻等着呢!”

    吴鸣回头,但见唐琪、雷子、红鼻头和蓝田县的几个刑警正站在门口。

    原来,唐琪和雷子在石桥上等得焦急,打了电话,吴鸣说是马上就到,但是等了半天不见吴鸣来,红鼻头手头事暂告一段落,和几个县上的刑警上了石桥准备叫上唐琪、吴鸣和雷子三人一块儿先去酒店休息。

    得知吴鸣追小偷一直未归,红鼻头心中莫名地一紧,当时在李瘸子尸体旁时,他就注意到吴鸣时不时摸摸口袋,曾经便猜想过吴鸣口袋里放的会不会是李瘸子的那块天元神石,是以当即便联想到吴鸣被偷的是不是就是天元神石,于是当下便决定亲自去玉器一条街上看看究竟。

    到了玉器一条街,见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吴鸣偷东西一事,一行几人这才问了路匆匆赶往水陆庵派出所。不料就是这么点距离,唐琪还是忍不住给吴鸣打了一个电话。

    吴鸣听得唐琪这番抱怨,挠了挠头,没有做声。

    钱所长但见侯警官这几人的阵势,连忙迎上前去打招呼,红鼻头等人各自拿出证件亮明身份,便被钱所长招呼坐下,派出所其他人员跟着端茶倒水发烟。

    这当儿杨截似是看出苗头不对,正准备摸着墙根灰溜溜地溜走,却是听到吴鸣大喊一声:“杨叔!您先别急着走!我这身上的不白之冤还等着杨叔给洗清呢。”

    杨截闻言只好站定,对着钱所长呵呵一笑,又转头给吴鸣赔笑,道:“猫啊,不,吴鸣,是叔错怪你了,刚才我发现丢失的玉扳指原来就在屁股兜里,你看,都是叔不对,没事了,没事了,”又看了看钱所长:“没事我就先走了!?”言毕就撒腿往外走。

    吴鸣顿觉浑身一轻,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不料唐琪似是不依,站起身拦在门口,对着杨截冷冷道:“大叔!你平白无故冤枉了人,说走就走啊?”

    吴鸣和雷子俱是皱眉,红鼻头反倒是一笑,附和着唐琪,道:“对呀,冤枉人轻则要赔礼道歉赔偿受害人精神损失,恢复受害人名誉,重则还要坐牢的!”

    杨截听了似是很害怕,回过头去看钱所长,钱所长转过头不理杨截。

    杨截心里明白,还得去求吴鸣。偷眼看了一眼此刻神思云游的吴鸣,慢慢走到吴鸣身前,道:“吴鸣,叔一时糊涂,你就看在峰子的份上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众人闻言皆是忍不住笑了。吴鸣却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道:“杨叔,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杨截连连点头:“你说你说!”

    吴鸣道:“杨叔,我过去的确是个流里流气、点儿郎当、不务正业、偷鸡摸狗的人,是个二流子,是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小偷,”吴鸣越说越激动:“可是我想问,我过去是个贼,就一辈子注定是个贼吗?”

    吴鸣的话似是句句敲打在在场诸人的心上,众人俱是默不作声,唐琪似是不相信吴鸣,这个她心中的男神,过去竟是这样的一个让她最瞧不起的人。

    杨截不做声,吴鸣嘴角翘起一抹自嘲,道:“杨叔,你走吧!我不怪你!”

    杨截的身形因为上了年纪显得有些佝偻,就这么佝偻着一步步走了出去。

    吴鸣把手机放进口袋,却是惊异地发现,自己的手触及到了一个自己口袋里根本就不曾有过的东西,像是石头?

第二十七章 人有千面

    上节说道吴鸣发现口袋里突然多出一块石头,心头一跳,想到适才杨叔对自己搜身,难不成是那个时候杨叔放进自己口袋的用来嫁祸自己的?所以杨叔才会在杨所长询问时信誓旦旦一口咬定自己偷了他的东西,可是为什么杨叔在红鼻头他们来了之后又说找到丢失的玉扳指呢?

    吴鸣情不自禁想要知道自己口袋里到底放的是什么东西,当然他知道此时自是不能当众拿出来,所以不自主地又去摸口袋,红鼻头的眼睛余光恰好不自觉地扫在吴鸣的手上。

    红鼻头的眼睛挑起一抹犀利,却是笑道:“吴鸣,想什么呢?现在真相大白,走吧!”

    吴鸣点头,雷子一拍吴鸣肩,道:“哥们,偷你东西的人怎么没抓住?”

    吴鸣有气无力道:“那货估计练过韦小宝的‘神行百变’,愣是让他给溜了!”

    雷子“去”了一声:“那你该去扬州的丽春院去找他啊!”

    众人一阵笑过,红鼻头道:“估计是个惯偷,吴鸣,你把那小偷的身形相貌给说说,好让钱所长他们去查!”

    吴鸣心想也是,便是把那黑衣人的身形特征说了,记录的民警道:“可惜的是没有黑衣人正面的五官特征,要不然水陆庵这鸟大的地方,我一样就能认出来是谁!”

    王大雷这时捏了捏鼻子,道:“我记得当时那黑衣人从身旁经过时,身上有一股香水的味道,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味道,但是见了面单凭这香水的味道我绝对能认出来!”

    吴鸣似是从二人的画中有所领悟,瞬即从民警手中拿过记录本,又从口袋摸出铅笔,刷刷两笔,把那黑衣人的背影画了出来,虽说只是个背影,却似是把黑衣人的音色神韵也画了出来,那民警一看:“行啊!猫!你这一手绝活真是越来越了得了!得,我敢肯定,这就是普华街道上的‘黑牛’!”

    钱所长:“黑牛?让我看看,”看完画后,钱所长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嗯,就是黑牛!没问题!”其他民警看了画之后,也是一致认为黑衣人就是黑牛。

    吴鸣这才想起黑衣人确是黑牛,之前只是觉得眼熟,却是一直想不起来,一经民警点出,才想起。

    钱所长立时道:“去两个人把‘黑牛’跟我弄来!”又对红鼻头等人道:“放心,这事就交给我老钱身上,一有消息就给你们打电话!”

    相互留了电话后,吴鸣等人与派出所民警告辞后向门外走去,只是红鼻头似是刻意走在了最后,低声对钱所长说了句什么,这才离去。

    走着走着,吴鸣心里不踏实起来,心想这民警要是抓住了黑牛,从黑牛身上拿到了自己丢失的石头,自己怎么就这块很有可能是天元神石的石头向红鼻头解释呢?说是来自古墓的那岂不是盗窃国家文物?况且自己根本就不想这块石头落在警察手中,这石头的神奇之处还没搞明白呢!

    唐琪看着吴鸣的背影,想到之前听到街上行人对吴鸣的评价,还有适才吴鸣亲口说自己是个流里流气、点儿郎当、不务正业、偷鸡摸狗的人,复又想到今日在华胥镇质问吴鸣初雪是谁时吴鸣的流里流气的模样,思绪一时之间凌乱极了。

    这时,赶上众人的红鼻头道:“王大雷,你刚才说你鼻子灵,真的假的?”

    王大雷嘿嘿一笑,扬起被赘肉堆积几乎看不见的脖子,道:“那还用说,这世界上绝无体味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只要经过我王大雷闻过一次,就算是他会孙悟空七十二变,也别想骗过我王大雷的鼻子,不信,你问问吴鸣!”

    见红鼻头几位刑警俱是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有点急的王大雷急忙喊吴鸣:“诶,我说哥们,你给我说一句话啊!”

    吴鸣回头撇了一眼王大雷,揶揄道:“孙大圣自是比不过你狗圣,要不然孙大圣也不会被哮天犬咬了一口。”

    王大雷一听急了:“我不是给你说了吗!不让你提我外号!你这是皮痒了啊!”说罢作势就要去打吴鸣。唐琪在后边补了一句:“吹牛,那日找不到吴鸣,也不见你闻出他在哪儿?”吴鸣一闪身,躲过王大雷,却是看见杨叔的店面“传国之玉”已是落下了卷闸门,神思纷飞。

    王大雷也不追吴鸣,拧过头道:“唐琪,那不是当时饿得慌吗!我这一饿,鼻子就不灵了!”

    红鼻头几人看着三个年轻人斗嘴嬉闹,似是想起自己的年轻时候,只觉得天空似是更加明朗了些。

    就在这时,众人耳朵里传来一个女子甜甜的声音:“吴鸣哥?!真的是你!”

    众人闻声望去,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五官清秀的少女正亭亭玉立于吴鸣身前一脸惊喜地打量着吴鸣,吴鸣也是一惊,喜道:“宁儿?你怎么在这儿?”

    宁儿:“今个礼拜五下午没什么课,我就从县里回来了,中午正在家里吃饭,咱妈说听人说你让派出所……”说至此,黑白分明的眼瞅了瞅吴鸣身后的红鼻头他们,怯生生地一顿,复又小声说道:“所以咱妈让我赶快过来找你!”

    吴鸣估计身后红鼻头他们的警服把宁儿吓着了,笑道:“没事,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红鼻头、唐琪和雷子自是惊讶,这吴鸣不是孤儿吗?怎么这会儿就多出一个妈一个妹子来?

    宁儿似是不放心,又偷眼看了红鼻头他们一眼,问道:“真的?”

    吴鸣:“当然是真的,来!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侯警官……”一番介绍下来,众人才知道,这宁儿是全名叫做吴彦宁。

    宁儿似是放下了心,道:“那赶快回去吧!咱妈还等着你一起吃饭呢!”复又瞅着吴鸣这一堆朋友,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可是你朋友这么多,咱妈没做这么多人的饭!”

    众人不禁被宁儿的话语逗得直笑,唐琪一打眼就喜欢上了宁儿,尤其刚才介绍时宁儿叫了她一声唐琪姐姐,心了乐得开了花,这时听得宁儿的担心,笑道:“宁儿妹妹,不用担心,我们不饿!”

    宁儿鼓起腮帮,皱着眉头,问道:“真的?”

    唐琪嗯的一声,招来王大雷的一个白眼,同时众人听得王大雷的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唐琪一听,看向王大雷,那眼神杀他王大雷一百次足足有余。宁儿看着王大雷鼓鼓的肚子:“雷子哥哥,你饿了吧?”

    王大雷捏着鼻子不好意思道:“不饿不饿!”

    一行几人大笑,可是吴鸣却是满腹心事一拉宁儿到旁边:“诶,宁儿,我问你,你老实说,咱妈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原来每当吴鸣出事的时候,“母亲”都会亲自赶到派出所,又是赔了道歉又是赔钱,所以今个“母亲”没来,自是引起了吴鸣的怀疑。

    宁儿一听吴鸣这么一问,眼泪立时就滚了下来,呜咽道:“昨个咱妈在门口被隔壁二狗子家的狗给咬了,咱妈找二狗子家人说理,二狗子竟然说是咱妈招惹他家狗,说咬了活该,现在咱妈疼得走不了路哩,呜呜呜……”说着说着已是哭成一个泪人。

    吴鸣一听火冒三丈:“二狗子!是吧?走!哥现在就跟你回去!”

    红鼻头一见吴鸣那凶样,急忙上前道:“吴鸣,这乡里邻里的都是个小事,你可别冲动啊!”吴鸣这时似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拉着宁儿闷头就走。倒是那宁儿乖巧得很,一边跟着吴鸣走,一边回头和众人挥手说再见。

    红鼻头对唐琪和王大雷说道:“你们俩赶快跟上,劝劝吴鸣,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联系你们。”

    唐琪和王大雷一边在后边追一边喊吴鸣等一下。吴鸣这走了一段路,心中的气渐小,这才觉得自己所做欠妥,遂就地停下等唐琪二人。

    二人气喘吁吁赶了上来,不等喘口气,雷子就呀然做声:“哥们,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脾气也忒火爆了吧!”唐琪接口道:“就是,你就不能冷静一下!”雷子接连道:“哥们,不是我说你,你这不叫个性不叫酷,就算是没人比你个性比你酷,可是你也得等哥一起啊,不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说蹬腿就蹬腿什么的,不是还得等哥们给你送终吧!”唐琪侧目瞪着王大雷:“我说你能不能别说什么死了活了的话,叫人听着怎么就那么向往呢!”

    吴鸣听在耳朵里,心里感动,看着唐琪二人,一身不吭。宁儿似是没有喝出这如酒一般烈的话里的后劲,小委屈道:“吴鸣哥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他就是刚被气糊涂了,吴鸣哥最讲义气了!”

    闻言三人笑,但听吴鸣揶揄道:“听见没,以后你们俩说人话啊!”

    雷子贱笑道:“看我怎么弄死你!”

    雷子和吴鸣一前一后跑着闹着,唐琪则拉着宁儿的手跟在后边指着二人直笑。只是有那么一瞬,唐琪似是想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着,无需相互提防对方,无需怀疑猜忌,无需勾心斗角,无需隐藏喜怒哀乐爱恨情仇。

    陈家滩村并不大,只有四个小组,也就七八百人,去除进城打工的,村子里平日也就三四百人。这陈家滩村依山傍水,空气出奇的好,吃的粮食和菜都是村民自个种的,喝的水也是一等一从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吃喝都是纯天然。

    所以雷子和唐琪这会儿已是闻着村里各家各户飘出来的纯天然菜香味儿直喊饿,一个劲儿问:“到了没?到了没?”

    不久,四人走到一三间两层的院落前,宁儿到:“到家了!”松开唐琪的手,一溜烟跑了进去,嘴里兀自嚷嚷着:“妈!吴鸣哥回来了!吴鸣哥回来了!”

    吴鸣看着略显紧张的唐琪和雷子,一伸手做个请的手势,道:“当自个家,进!”

    进门,是一个前院,院内杂青砖铺地,整个院落虽是摆放了一些农具杂物,却也是收拾的干净整洁,唐琪和雷子一跨进客厅,便看见宁儿搀扶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冲着他们招呼:“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坐坐坐!宁儿,给客人拿点啤酒来!”唐琪和雷子这时俱是亲热地叫了声:“阿姨好!不用不用!不喝酒了!”

    宁儿“哎”的一声清脆答应,给吴鸣使眼色,再看吴鸣这一刻就像一只绵羊一样连忙过去搀扶,口中已是亲热地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吴鸣的母亲斜了一眼吴鸣,却是没有应声,自顾对唐琪和雷子说话:“快坐快坐,别客气!”唐琪和雷子见吴鸣母亲不理会吴鸣,心中忐忑,一时不知该坐还是不该坐,见吴鸣母亲一再热情招呼,二人才浅浅地坐在摆好饭菜的桌子旁的椅子上。

    吴鸣这时赶紧把母亲扶到唐琪二人对面椅子上坐下,道:“妈,你让我看看你腿上的伤!”

    不料,吴鸣的母亲跟没听到一样,招呼着唐琪二人:“娃,都饿了吧,赶快吃,别嫌弃农村这粗茶淡饭,那可养人啊!”

    唐琪有些紧张,不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直道:“不饿不饿!”,倒是雷子拉开了话匣子:“阿姨,身体好啊!”

    “好!”

    “阿姨,家里都还好吧?”

    “好着呢!快吃吧!拿筷子!”

    这时宁儿拿进三瓶啤酒,打开给吴鸣、唐琪和雷子满上,吴鸣看了一眼母亲,讪讪道:“妈,我就喝一点儿?就一点儿?”唐琪和雷子俱是诧异,不想吴鸣母亲家教这么严,吴鸣喝个啤酒还得请示请示。

    宁儿给母亲夹了一口菜,给吴鸣帮腔:“妈,我说的是真的,吴鸣哥这次是被冤枉的,不信你给钱所长打个电话!”

    唐琪但听此言,不禁暗自想,吴鸣定是派出所的常客,要不宁儿也不会说这话。

    雷子见此情形,忙道:“阿姨,宁儿说的的确是真的,我和唐琪都可以给吴鸣作证。”

    母亲面色渐缓,道:“今个我是给你同学面子,就先让你喝上几口。”

    吴鸣这才敢拿起杯子,只是这时吴鸣母亲的手机响了,一看电话上的来电显示,立时转向吴鸣:“慢着,你先别急着喝!”

第二十八章 仰韶文化里的今人指纹(上)

    几个年轻人愕然,放下刚举起的杯子,静听这突然搅局的来电。

    吴鸣母亲调整笑脸接了电话:“喂!钱所长啊!你好你好!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哎……吴鸣这孩子,老是给你添麻烦……”

    电话那头,钱所长打断了吴鸣母亲的客套:“三婶啊,你听我说,吴鸣现在出息了,对了,我找吴鸣有点事,你把电话给他……”

    吴鸣母亲吃了一惊,嘴上连连说道:“好好好……”遂半信半疑地把电话递给了此时如坐针毡的吴鸣,吴鸣拿过电话:“喂!钱所长,黑牛抓住了?”

    钱所长:“还没有,哪有这么快,是这样的,我是想拜托你给我老娘画像啊!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吴鸣哦了一声:“没问题!我这边一忙完就过去!”

    挂了电话的吴鸣有些小得意地看着母亲:“可以吃饭了不?”

    吴鸣母亲道:“你身上的警服不是偷来的?”

    吴鸣心里不由得大声喊冤啊,脱下警服递给唐琪:“你穿这个,我进屋把衣服换了!”唐琪把身上的外套递给吴鸣:“嗯,你赶快穿穿看,还不知道合适不?”

    吴鸣进屋去换唐琪给他买的衣服,唐琪清了清嗓子:“阿姨,这身警服是从我们的朋友侯警官那里借来的,您可别误会,他的衣服……”一顿,为了不让吴鸣母亲胡思乱想,唐琪随即撒个小慌,道:“他的衣服在抓小偷的时候给撕破了!刚买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余光却是瞥见王大雷惊讶地看着自己,遂又转过头冲着雷子道:“是不是啊!雷子?”

    雷子啊啊了两声,道:“阿姨,吴鸣这次是见义勇为!”

    吴鸣母亲似是终于放下心来,却是有点激动地滴下两滴眼泪:“这孩子可真是没让我少操心,我这一听到村里有谁说吴鸣两个字,心里就咚咚咚地跳个不停,这下可好了,孩子大了,有出息了!”

    宁儿在一旁,有点小不乐意,嘟着小嘴,道:“妈……你都说什么呢!哪次不是别人先欺负吴鸣哥?!”

    吴鸣这时换了唐琪给他买的彪马运动装走了出来,道:“妈,现在看着是不是顺眼多了?”

    这一刻的吴鸣穿着一身黑色的修身远动装,看起来格外年轻复又朝气。几人俱是觉得眼前一亮,唐琪走上前绕着吴鸣转了一圈,道:“大小蛮合适的!”雷子忍不住笑,捏了捏鼻子道:“那是!不得看谁买的吗!”唐琪瞪了一眼雷子,没有做声,坐了回去。

    宁儿拉着母亲的手,喜道:“妈,你看吴鸣哥穿这身是不是很帅啊!”吴鸣母亲点了点头,眼睛看向唐琪,唐琪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不知为何,吴鸣母亲的眼睛在转回到宁儿喜悦憧憬的笑脸时,眼神忽地暗淡了下来,难以察觉地叹了一口气,复又似是怕失态,急忙道:“大家赶快吃饭!快快快,动筷子啊!”

    吴鸣似是故意问道:“那我呢?”

    吴鸣母亲白了一眼,道:“你饿死了谁给我养老啊!”

    ……

    且说唐方华他们甫一进入古墓,打眼一看遍地的古人类尸骸和诸多的陶盆陶罐,却是兴奋有余,震惊不足。

    毕竟在陕西这块地的古人类考古发现不是什么新鲜事,单单就史前文明而言,就有距今八十万年前的闻名于世的旧石器时代的蓝田人古人类化石,和距今二十万年前的中国旧石器时代从猿人向古人过渡时期的一个重要代表——大荔人古人类化石,更有中外文明的新石器时代代表之一的西安东郊的半坡遗址、公元前四千多年前的临潼姜寨遗址和在陕西宝鸡发现的距今三千多年到五千多年的北首岭遗址。

    章波求教的声音道:“该不是和蓝田县的公王岭或是蓝田县的陈家窝子发现的蓝田人一样吧!”

    祁虹一听就笑道:“你呀,身在蓝田就说是公王岭的蓝田人,你也不看看这些尸骨的头颅特征,就该知道这些人已经是在体貌特征上进化得和我们现代人一样了,公王岭发现的是蓝田人古人类化石,还是猿人,或者说是直立行走的猿人。”

    章波一脸的赧然,道:“虹姐,你别笑我啊,你知道我是半路出家!”

    王戈一边低头看着脚下的尸骸,一边替章波打抱不平,道:“祁虹,章波能联系道蓝田猿人,说明还是做了功课的,来!章波,你过来看看这头颅的构造。”章波连忙赶了过去,作为古人类学家的王戈边开始给章波科普道:“蓝田人头骨有许多明显的原始性状,眉嵴硕大粗壮,在眼眶上方几乎形成一条直的横嵴,额骨低平,头骨骨壁极厚……”

    祁虹听了也没应声,心里想着今个在车上,警察问她是否知道谁给警方打电话报告说唐琪和吴鸣昨天下午两点在革命公园见面,自己自然是不知道,但是她想着昨个那时候,唯一有可能知道唐琪动静的就只有章波一个人,可是章波一口咬定不是他,竟是让警方有些怀疑自己,是以多少对章波有些看法。

    想归想,祁虹拿起一个陶片,道:“唐老师,你看看这颜色和形制,只怕应当是新石器时代仰韶文化的古陶器。”

    唐方华此刻也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一个小口尖底陶罐,听到祁虹的话,点了点头,道:“应当错不了,仰韶文化陶器的特征均为手制,以夹砂红陶、泥质红陶为主,常见器物有泥质红陶敞口浅腹平底或圜底的钵、盆,泥质或细砂质的小口尖底瓶,砂质红褐陶大口深腹小底瓮、罐等。不过……”

    说至此,像是如数家珍地说起仰韶文化古陶的特征的唐方华突然一停,又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陶罐,道:“不过这些陶器怎么没有本应该有的图案彩绘纹饰呢?”

    祁虹一听唐方华这么一说,发现自己手中的陶罐也是没有图案,又连连翻看了七八个陶罐,奇道:“对呀!怎么没有仰韶文化典型的图案呢?按说全国现在发现的上千处仰韶文化时期的古陶上边大多都有彩绘纹饰啊?”

    这时正在听王戈讲解的章波不知是没听进去王戈说的古人类知识还是对这古陶更有兴趣,兴奋道:“唐老师,这个我了解一些,彩绘纹饰多见于陶盆、罐、钵的外壁上部,形成花纹带,内壁绘彩和通体绘彩者少见。

    祁虹似是觉得章波有些一瓶子不响半瓶子哐当,道:“是!而且彩绘陶器纹样简单朴素,以红地墨彩为主,动物形象较多,有蛙、鹿、鱼、羊等,以直线、曲线、折线、圆点和孤边三角等组成的几何形纹,也较常见。可是这些大家都知道,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话落,祁虹发现唐方华、王戈和赵老俱是惊讶地看着她,才发现自己言语上有些不妥,遂低下头去看古陶。

    章波似是委屈道:“我是想说省历史博物馆里的人面鱼纹彩绘陶盆、兽面纹细颈彩绘陶壶、双鱼纹尖底陶罐等的确有图案,但是我看省历史博物馆里也有没有图案的,例如小口尖底陶瓶、陶塑人头像、船型陶壶、三足陶钵、三足陶罐等都没有图案,我们不能以有没有彩绘纹饰作为仰韶文化判断的依据吧!”

    唐方华虽是不赞成章波这种看法,但却无法反驳也不愿反驳,遂道:“章波,说的对,凡事都没有绝对的,好好干,加油啊!”

    章波兴奋地打了鸡血一样,道了声日本式的“嗨”!

    几人见状,一皱眉,直摇头。祁虹忽然道:“章波,你知道琪琪要是在这儿见到你这样子会说什么?”

    章波似是没听出祁虹的意思,问道:“琪琪会说什么?”

    祁虹忍住笑,装作唐琪的样子,道:“你离我远点!免得吐你一脸!”却是见章波囧得满脸通红,似是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笑道:“开个玩笑,不过我也是想让大家乐一乐,你们知道外面人是怎么挤兑我们这些考古人的?”

    王戈挑眉,问道:“还真不知道,怎么说的?”

    祁虹慢条斯理道:“看你那张考古的脸!”

    赵老是古文字专家,这时也不禁被这些年轻人的话所吸引:“诶,这个怎么讲?”

    祁虹道:“晦气!”

    唐方华听到这儿,想起女儿极端反对自己工作,不禁叹道:“也是,咱们整天跟这些跟这些古尸尸骸打交道,挖人家祖坟,掘人家古墓,自己一张脸都变成古尸的模样咯!”

    众人笑,祁虹却是啊的一声,急道:“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

    唐方华细看之后,惊道:“指纹?”

    章波:“纹理居然还这么清晰?”

    赵老沉吟道:“这仰韶文化是在公元前五千年至公元前三千年之间,难不成这个指纹是公元前五千年到三千年之间新石器时代某个古人留下来的?”

    章波接口道:“难不成是三皇五帝时期谁留下来的?”

    唐方华是又兴奋又迷惑:“可是为什么之前的考古发现都没有指纹的发现呢?这个古人为什么要把他的指纹留在这古陶器之上呢?他是想要传递给后人什么样的信息呢……”

    唐方华的疑问还没有问完,便听到连续又查看了好几个陶罐的祁虹道:“你们看,每个陶罐上都有指纹,虽说很浅,但是指纹的纹理都很清晰!”一边翻看一个个陶罐一边嘴上马不停蹄地说:“这里有……这里也有……看,那个,还有那个……”

    众人又惊又喜,一个个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每一个有指纹的陶罐,集中到一块儿,一数竟然有十六个之多,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唐方华看着这一个一个令人惑然不解的指纹,忽然道:“你们发现了没有,这指纹竟然是同一个人同一个手指的指纹?”

    王戈哈哈笑道:“看来这次我们没有白来,这个古陶指纹的发现足以让考古界震惊了!”

    这时,章老的声音传来:“先别高兴得太早!你们怎么就能断定这是古人的而不是今人的指纹?!”

    原来章老和吴鸣谈完话之后就返回到古墓现场,这不刚从地面下到墓室,便是听到唐方华等人在议论指纹,出于之前古墓考古发现的诡异之事,章老觉得很有必要改变传统的被动的或是有点保守狭隘的考古思想来看待考古发现,是以才有此话。

    众人闻言,俱是不解,章波首先发难:“爷爷,您曾经讲过,考古是一门严谨的科学,必须得老老实实的有根有据地进行,您怎么能随意猜想呢?难道说在我们进古墓之前已经有今人来过?而且还身怀什么特异功能能够在瞬间就在这五千多年的古陶上边轻而易举地按上一个个指纹?”

    赵老也是顺着章波的话讲道:“是啊,章老,你可不能乱了规矩,再说了,这古墓我刚才看了,根本就没有一点被盗过的痕迹!”

    唐方华也是在一旁点头:“章老,学生猜想您一定有您的根据,对吧!”

    不料,几人俱是没有料到,章老立即干脆利落地给了两个字:“没有!”

    章老见众人俱是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道:“忘了我昨天晚上开会时说的话了吗?对一些确是不可思议诡异离奇的考古发现,我们必须要大胆猜想,没有大胆猜想就不会有如今的科学文明,同样,没有大胆猜想,在考古上永远都会被一些文献资料牵着鼻子走!”

    众人虽知章老所言是那么个理,但是思想上的扭转又岂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

    章老自嘲一笑,道:“难道在我们进古墓之前就真的没有一个今人进来过吗?”

    众人皆是一愣,唐方华不解道:“要说有,也就是吴鸣,可是”一摊手:“这怎么可能?”

    祁虹道:“是的,这根本就不可能,凡事决不可臆想而为!”

    章老不置可否,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总可以吧!”

    祁虹接口:“可是大胆假设也需要一个前提一个契机吧?”复又道:“章老,对不起,我可能有点激动!”

    章老笑道:“吴鸣如果没有特意功能,那张传国玉玺的画又该怎么解释?”

第二十九章 仰韶文化中的古墓魅影(中)

    众人不解,祁虹道:“章老,这关那副画什么事?”章老随即把黑黄浑浊的眸光投射在唐方华的脸上。唐方华有点不自然地站出一步,道:“是这样的,就在不到一个小时前,侯警官发短信,说吴鸣亲口说那副传国玉玺的画是来自他的梦中,而且侯警官从西美了解的情况看,吴鸣可能有常人所难以想象的某种特异功能。我当时给章老看了,章老让我给大家说一声,这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说着拿出手机给大家看侯警官发来的短信。

    祁虹拢了拢齐耳短发,摇头道:“这特异功能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我看八成是警方破不了案,才会相信吴鸣胡说八道!”

    章波道:“男人不梦驼,北人不梦象,就算吴鸣有什么特异功能,在从未见过传国玉玺的情况下,他吴鸣怎么可能在梦中梦见传国玉玺?”

    王戈点了点头,摸了摸没有几根头发的头,道:“这也不能怨警方,毕竟这件事从头至尾都很诡异,从昨天传国玉玺消失的视频来看,我建议大家都先保留自己的意见。”

    唐方华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先做好本职工作,”一顿,道:“章老,你看看这个指纹。”说着把手上的陶罐递给了章老。

    章老盯着手中陶罐上的指纹一言不发,章****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道:“爷爷,这个不用琢磨,我回头把陶罐上所有指纹一扫描,然后拿着吴鸣的指纹一核对,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几人俱是点头称是,倒是很少说话的赵老,这时说道:“就我个人观点来看,如果说这是古人留下的指纹,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古人想要给我们传递什么信息?如果说这就是吴鸣的指纹,那吴鸣为什么要这么做?吴鸣又想通过这个传递什么信息?”几人都觉得赵老说的颇有道理,不住地点头,赵老一转身,道:“来!你们看看这块石头。”

    几人赶紧围上前去看,呈现在考古人员眼前的是一块约摸脸盘大小的一块不甚规则的石头,更准确地说是一块石板,石板上面颇为平整光滑,上边竟然有一些整齐划一的刻痕,乍一看有点像墓碑,令考古人员吃惊的是,这“墓碑”之上好像还有“墓志铭”。

    唐方华蹲下,用刷子轻轻地刷着每一粒至少也有五千多年历史的灰尘,想要看看这被湮没了五千多年历史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

    考古人员俱是瞪大着眼睛,目不转瞬地盯着那每一次刷子刷过之后逐渐显露的历史真相,同时每个人的心脏也在经受着这漫长的历史长河之沙的浩劫和洗礼。

    终于灰尘被清理干净,这一刻,考古人员的眼睛睁得更大,却是很快在变小,一个个都皱着眉头,心道:这都是什么“墓志铭”啊?

    原来,展现在考古人员眼眸中的墓志铭是由一个个方方正正的符号组成的,这些符号竟然和现今的汉字有着一样的笔画,横、竖、撇、捺、点、折、钩,更要命的是这些符号的书写整齐划一,笔画平滑圆顺,就是刻痕的深浅也是惊人的完全相同,也就是说这些符号的每一笔每一划的粗细、长短、深浅、弧度都是一样的,所有的符号就像是用了某种先进的科技、经过统一排版印刷刻制而成。倘若这“墓志铭”不是出现在这古墓之中,谁也不会怀疑这根本就是现代人的杰作。

    考古人员似是都被眼前的“墓志铭”给镇住了,一个个俱是不做声响,以静默来表达着对自己一直挚爱的考古工作的不解和对历史长河之流向的质疑,章波似是有些百无聊赖地在心里数着那些未知文字,章老首先打破沉默,声音异常地兴奋,道:“记得昨晚开会时我说过的话吧,也许在传说的三皇五帝时期或者更早的太古时期真的曾经存在过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要不如何以现有的文献资料和考古数据来解释这种未知文明的文字呢?”

    祁虹本是做历史研究的,这时的她听着章老的话,虽是心里很难接受,却是很难对眼前的“墓志铭”做出一个科学合理的解释,不由得把目光再次落在石碑之上,却是依旧看不出什么眉目,不禁有些气馁道:“这……这种文字历史上似乎从未有过记载,”复又看了一眼此刻正在苦思冥想的赵老,道:“赵老,您是国内古文字方面的权威,不知您认识这种文字吗?”

    赵老取下老花镜,摇了摇头,道:“这种文字我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遇见,真的是没有一点头绪,这种文字既不是大篆、小篆、金文、石鼓文、甲骨文,也不是隶书、楷书、行书、草书,却是在字体结构、框架构造、象形会意等诸多方面可以看到已知的这些古文字的痕迹和碎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文字和汉语是一脉相承的。”

    祁虹一拢头发,叹道:“难不成又跟我国天书——八种神秘文字一样,不可破解了?”

    赵老带上老花镜,上前一步,蹲在石碑旁,似是抚摸着初恋少女的脸庞一样轻轻地抚摸着那些未知文明的文字,道:“祁虹,你要明白,从汉字的演变发展规律来看,这种文字决不是八种天书神秘文字所能媲美比拟的,它应当是一种比我们当今文明更为发达高级的文明所使用的文字,而八种神秘文字最早不超过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时期,那是属于原始氏族社会的文字。

    祁虹一边查看石碑上是否还有别的线索,一边道:“赵老所言虽是有一定的道理,但大多是基于猜测或是经验,所以,我觉得我们应当去找更多的线索和考古实证然后再下结论。”

    赵老点头道:“也是,要不然考古界也不会答应啊!”

    唐方华这时道:“我们都先保留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以为看,在没有任何历史文献和考古实证的支撑下,也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另辟蹊径,去寻找这种文字背后的秘密。”

    王戈问道:“另辟蹊径,什么蹊径?”

    祁虹看了一眼唐方华,道:“寻找九尾狐?”

    闻言,唐方华和章老对视了一眼,俱是点头。

    诶,有人问了,我国的天书八种神秘文字是什么东东,这里就小小科普一下,八种神秘文字说的是传说中仓颉造字的仓颉书,五帝之一大禹的夏禹书,贵州红色山崖之上的红崖天书,四川出土的春秋战国器物上的巴蜀符号、云南纳西族的东巴文字,大禹治水的记工碑岣嵝碑,贵州的夜郎天书和浙江仙居的峭壁之上的蝌蚪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查阅相关文献资料。

    就在大家就这未知的文字的讨论告一段落的时候,章波突然道:“哎呀!还真是不少,我刚才细心地数了一下,一共七十八个字,不过数到最后,好像这文字到最后突然断开了,应当还有其他的类似石碑上也记录有这种文字!你们看,这个逗号的尾巴比别的逗号的尾巴断了一截。”

    大家一直忙着讨论这种未知文字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以倒是忽略了章波说道的这一点,遂去查看,果然如章波所言,这“墓志铭”的确应当还有下文。

    而祁虹听到章波的“逗号”两个字,不禁大吃一惊,道:“对啊!我们刚才都只顾了看字,却是忘了这文字也是有标点符号的。”

    唐方华也是颇为兴奋,一拍章波的肩:“章波,真有你的,回头给你记一功!”

    章波有些不好意思道:“唐老师,应该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别的忙!”

    赵老更是兴奋,双眼星光闪烁,道:“我国最初的古书古文可是没有标点的,汉代,开始有了句读,较大的停顿叫做“句”,稍作停顿的叫做“读”,到了宋朝,开始使用圈和点,相当于现在的句号和逗号,知道进入二十世纪,现代白话文才开始使用真正意义上的逗号和句号。那么是不是应当可以证明,这种文字是更高文明所使用的文字呢!”

    祁虹这次没有表示异议,王戈同样也没有质问赵老什么,而是把那块石碑拿起翻了过来,道:“看看背面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只是石碑的背面颇为粗糙不平整,什么发现也没有,大家的兴致一落,又继续查探古墓。

    章老这时双目在古墓中大致一扫,道:“方华,我来考考你,从这古墓的埋葬形制来看,你能得到什么结论?”

    唐方华谦逊道:“就学生初步观察来看,这墓葬应当是一个氏族公共墓地。自古以来,由于受到‘祖先崇拜’和‘事死如事生’的观念影响,人们对丧葬十分重视,史前墓葬主要有岩洞葬、堆土葬、竖穴土坑葬、土洞葬等形式,这个墓葬应当属于竖穴土坑葬,且墓葬之内尸骸较多,此外,所有尸骸头颅都是向着东方日出的方向,所以学生断定这古墓葬应当是一个氏族的公共墓地,同时学生也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章老一边听一边点头,听至此,赞许之情溢于言表,道:“讲!”

    唐方华继续道:“从以往的考古发现来看,一个氏族的公共墓地通常不会这么小,所以学生猜测这古墓周围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古墓等待我们的发现。”

    章老似是极为欣慰,接连说了三个好,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忽然一转头,道:“章波!你可要跟着唐老师他们好好学着点,不然的话,考古研究所可不会供一个闲人吃饭!”

    章波讪讪道:“知道了,爷爷。”

    唐方华等人自是不免要替章波说些好话。

    接下来的工作重点放在了对已发现的尸骸和文物进行拍照、清理、整理、登记造册等,另一个工作就是验证这个古墓葬周围是否存在更多的古墓,从而有可能形成一个庞大规模的氏族公共墓地墓葬群。

    几人一边工作,一边说着闲话。

    祁虹:“今天见吴鸣那个小伙的时候我怎么没觉得那么恐怖,至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恐怖,反倒是觉得这小伙子蛮不错的!”

    王戈:“嗯,觉得还正气凛然的样子,不像那古尸!”

    唐方华这时不由得在脑海中将吴鸣的音容相貌和那古尸做了个完完整整的比较,道:“是的,古尸嘴角的笑,有一股子说不上的怪异和邪气。”

    章波听着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道:“那不是因为吴鸣今个穿着一身警服吗!要是让他穿着古尸的那身长袍,不定什么感觉呢!”

    祁虹:“人的气质关衣服什么事啊?”

    章波:“虹姐,别忘了,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啊!”

    祁虹:“是,不过,我就不信,难不成骑上白马就是王子?拿着苹果吃咸菜的人多的是?”

    章波被呛了一下换了个话题,道:“看看这一地的狼藉,吴鸣他这是奋不顾身保护古墓葬呢还是肆无忌惮地破坏文物呢?”

    说话间,从地面传来一阵阵风声,一阵比一阵大,呼啸声不一会就涌进了墓室之中。

    王戈道:“变天了这是?”

    转瞬间,墓室光线突然暗淡了下来,章波站起身跑到洞口处爬着梯子往外一看,但见天空乌云滚滚,黑压压的云层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床单从天边的一头迅疾蔓延到了另一头。倒是形成了地面是黑夜,墓室是白天的奇观。

    顺着梯子下来的章波,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哎妈呀,这外边就跟黑夜一样,好在我们墓室从农家乐那边接了电,不然的话……”

    只是话刚说出口,一阵狂风急袭而过,墓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考古人员一阵惊呼,这时一个闪电唰地又把墓室照得如同白昼,闪电去,雷声随即而至,考古人员的眼中的墓室四壁之上,章波眼前洞壁之上,变戏法一样突然就跑出了一些人,这些人的模样都很怪异,手里挥动着叫不上名的东西,张大着嘴嚎叫着向他们扑来,众人惊叫,而吴鸣竟然也在这群人当中。

第三十章 仰韶文化之古墓魅影(下)

    闪电逝去,墓室四壁之上的人影随之在诸人眼中消失远去,黑暗随之充斥弥漫在古墓之中,惊魂未定的考古人员尚未缓过神来,又一道如练闪电掠来,刺眼的强光再次把墓室赤红色的四壁照得雪白光亮,雪白光亮之中,那些人形陡然再现,那些人形的面目怪异,又挥舞着手上不知名的东西,嚎叫着向考古人员扑来,吴鸣赫然再次出现在这些人形中。

    惊叫声再次在墓室中响起,然而惊叫声中传来的还有章老和唐方华的急促冷静的声音:“拍照!”“拍照!赶快拍照!”

    只是闪电一瞬即逝,等考古人员醒悟过来之时,已是为之晚矣。

    黑暗中祁虹遗憾道:“这也太诡异了吧!谁还想得起拍照!”

    章波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看到吴鸣了,你们看到了没?”

    这时轰隆隆的雷声想起,章老道:“快,估计还会闪电,大家准备拍照!”

    章老声音方落,闪电便是接踵而至,一连三道闪电划过,随之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转瞬天色大亮,虽是停电,但墓室之内可见度依然不是很差。但听诸人嗟嘘之声不断,唐方华一边看着自己手机拍的照片,一边问道:“你们都拍到了吗?”

    未及其他考古人员回答,从洞口传来武警的声音:“停电了,大家不要慌,天已经晴了,我们马上进行电路抢修。”

    祁虹、王戈、赵老等人俱是查看自己手机拍下的照片,只听祁虹道:“哎呀,光线太亮了,几乎是一片白,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人影。”

    王戈道:“我的也是!”

    众人纷纷表示拍到的照片都和祁虹的差不多。

    唐方华这时说道:“章波,你的数码相机拍到了吗?诶,人呢?”

    章波的声音从半空的梯子上传了下来:“唐老师我还不知道呢,上去看吧,下面也太渗人了。”

    唐方华几人一想也是,况且现在还没电,章老却是喊了一嗓子:“你这个胆小鬼!溜得可真快!”

    众人笑,可是谁又敢说当时自己就一点都不害怕呢!

    考古人员上到地面上,见天空依旧蓝的可爱,樱桃仍然红的诱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想起刚刚墓室的惊悚诡异,诸人唏嘘不已。

    唏嘘归唏嘘,诸人还是迫不及待地去看章波的数码相机有没有拍到这极有可能是震惊中外绝无仅有的那一幕。当众人看到数码相机真真切切确确实实地拍了一张成像清晰、完整再现适才的那诡谲一幕的照片时,诸人不由得发出一阵欢呼雀跃声,就连一直不苟言笑的章老也是笑容满面,甚至惊动了周围几名武警人员侧目倾听。

    欢呼声过后,章波指着照片,道:“看!吴鸣!”

    诸人脸色立顿时暗淡了下来,带着极端不安的心情凑上前去看,照片中四个造型怪异的人拿着不知名的物件似是在手舞足蹈,而吴鸣就蹲着其中一人的身前,双手抱头,张大着嘴,双目惊恐地看着什么,从照片上的空间布局来看,吴鸣在整个照片的前方,四个怪人在吴鸣的身后方,吴鸣的模样较四个怪人的模样要清晰很多。

    看完照片后的考古人员都陷入了沉思,苦思冥想着这种诡异的现象究竟是如何形成的,章波似是百无聊赖,去车上拿来矿泉水,给每人了一瓶之后,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道:“唐老师,我就想不通,这吴鸣怎么就跟个幽灵一样,紧跟着我们考古队?”

    唐方华正待开口,章老已是冷哼一声,道:“你不要在这散布谣言,混淆视听,吴鸣人现在应当和琪琪、侯队长他们在一起!”

    章波不以为然,道:“这个我承认,我是说吴鸣的灵魂,或者说消失的古尸在跟着我们!”

    章老闻言勃然大怒,黑黄浑浊的眸光怒射在章波的脸上,道:“你要是再胡言乱语危言耸听的话,就立刻滚回北京去!”

    章波一愣,似是从未见过爷爷发这么大的火,低着头小声道:“是,我错了!”

    唐方华等人见状急忙劝章老。祁虹:“章老,这事搁到谁也会这么想啊!”

    王戈:“对对对,章老,消消气!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

    唐方华:“章老,这事怪不得章波,的确是太过诡异,由不得人胡思乱想。”

    赵老:“章老,气大伤身啊,你可别怪老朋友我没提醒那啊!”

    “……”

    这当儿,一旁的武警战士又时不时向考古人员这边看来。

    在众人的劝告下,章老似是渐渐消了气,这时祁虹似是想到了什么,惊喜道:“对了,这种事之前不就有过吗?故宫红墙上的宫女太监不就和这个一样吗!”

    王戈也是颇为兴奋,道:“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网上就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见章波这时跑到自己旁边一副颇感兴趣洗耳恭听的样子,王戈的话似是人来疯一样拉长了:“一九九二年的一天,当时故宫正处在雷雨天气之下,一阵电闪雷鸣,游客突然发现在故宫红墙旁边,竟然有清朝的太监和宫女在行走,当时还有游客拍下了照片和视频,不过,网上视频现在是找不到了,图片还有,你不信查查看。”

    只是章波接下来的话气得王戈直挠头,只听章波当即接口说:“不用百度,后来有专家站出来说了,因为宫墙之内含有四氧化三铁,而四氧化三铁可以用来制造录音磁带和电讯器材,而闪电带来的电能会将路过宫墙的太监宫女的影像传导给宫墙,这个时候,宫墙就相当于录像带,若干年后,当闪电、空气的湿度等各种条件再次满足的时候,人们就有可能在宫墙上发现宫女太监的影像,这就好比是放映录像。王叔,我说的对不?”

    众人笑,王戈气道:“原来你知道啊,害得我白费了那么多唾沫星子!”说着在王戈的背上象征性地轻拍了几下算是解气。

    章波笑道:“逗大家乐,要不真像祁虹姐说的那样,外边人都说:看你那张考古的脸。”

    众人笑过,唐方华开口道:“其实后来也有专家说就算是宫墙上有四氧化三铁,宫墙都不知道被粉刷了多少遍,就算条件满足,也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我看八成是好事者有意为之,不可当真啊!”

    赵老嗯了一声,道:“就算故宫红墙太监宫女再现的事情是真的,也和我们今天发现的完全不同,第一、就是照片里有吴鸣这个真实存在的人,并且我们都可以为照片的真实性作证,而故宫里的宫女太监的影像无从考证,也没有目击证人;第二、我们手里的照片吴鸣的影像清晰度很高,而故宫的清晰度不足,太过模糊;第三、今天我们在多次闪电中俱是看到了同一个画面,所以我认为照片里的画面可以再次看到。”

    众人闻听赵老一席话,都禁不住鼓掌,祁虹一边鼓掌一边说道:“赵老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王戈道:“对对对,如果我们真能让画面重复出现,那么这次考古发现可就震惊世界了!”

    唐方华兴奋地说:“那么这个发现就证明了古人,我们华夏民族的祖先在仰韶文化时期就已经掌握了我们现在人类想起来都匪夷所思的先进科学技术,这绝对是一个世界性的了不起的发现啊!”

    岂料,就在这时,章老迎头给大家泼了一头凉水:“你们都不要高兴的太早,就算我们可以让画面再现,可是又如何证明这个先进的科学技术、这个先进文明就是我们华夏民族创造的呢?”

    祁虹闻言一急,道:“这是在我们中国发现的啊!是在我们中国仰韶文化的古墓中发现的啊!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它属于我们华夏文明!?”

    章老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当然不能!隔壁树上的桃子落到你家院子里就是你家的桃子吗?唐僧西天取回来的经能算是中国的吗?文明同样具有迁徙的特性,谁又能证明这个文明不是外来迁徙到中国的呢?谁又能证明这个文明不是我们祖先从其他文明借鉴学习而来的呢?大家记住,文明是长着腿的!”

    诸人不语,章老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地敲在他们的心里,是的,文明是长着腿的,你必须得知道它最初是在哪里落地生根,又在何地发芽成长,最后又在哪里开花结果,而且你还必须学会保护属于你的文明,不然受了虐待的它会跑到别人的地盘,你必须学会重视你的文明,否则它也会被别人抢了回去当做他自己的文明。

    就在这时,一名武警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走到唐方华面前,道:“唐所长,估计是大风导致电力故障,经过抢修,电力现在已经恢复。”

    唐方华点头道谢,转身面对章老,道:“章老,您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章老道:“下去再说!”

    祁虹道:“章老,唐老师,我们是不是先给省上报告一下,让省上派一些物理化学或是光电影像方面的专家,然后再……”

    章波这时道:“虹姐,这个先不急,我们先看看是不是可以让画面再现?”

    祁虹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啊,难道你有什么办法让画面再现?”

    章波神秘兮兮道:“虹姐,你甭管,到时一准让大家再次看到画面!”

    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寻思这孩子能有什么办法,章波却是一溜烟向农家乐方向跑去。

    唐方华急道:“章波,你这是去哪儿?”

    章波的声音远远传来:“我马上就回来了,等我的好消息!”

    唐方华还待叫章波回来,章老一把拦住,道:“让他去吧!我这个孙子我了解,估计刚才我可能说他说的有些重,这会儿没准是要证明给我看他有资格有能耐留在队里,我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走,下去说!”

    祁虹、赵老和王戈先行,章老和唐方华走在后边,等祁虹三人下了古墓,唐方华拉住章老,道:“章老,学生还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诡异,按侯警官所说,吴鸣昨夜应当是在这古墓之中过夜的,就算昨夜古墓也有闪电发生,但是吴鸣的影像怎么可能这么快这么巧地出现在画面中呢?”

    章老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吴鸣这个孩子身上的确有着很多我们急需搞明白的地方,例如传国玉玺的画到底是怎么来的,还有他到底有没有特异功能,有的话,特异功能又是什么,还有,他到底有没有兄弟姐妹,他的真实身世和身份,还有他的指纹,血型,人类学dna都急需弄清楚,但是有些事急不得,要缓图之啊!”

    唐方华似是明白又似是不明白章老所说的话,道:“那这样,章老,你看行不行,我先给侯警官说一下,让他先提取吴鸣的指纹,好同古墓中的陶罐上的指纹核对一下。”

    章老思忖了一会儿,道:“行,不过必须是暗中提取指纹。”

    唐方华不解,皱眉问道:“为什么?”

    章老道:“一时很难说清楚,这还是昨晚开完会后,多年来研究量子力学的韩老给我说了一句话:有些东西不能被观察,一旦观察了,被观察的东西一旦有了察觉,就会改变自身的物理特性。”

    唐方华听了之后更觉得难以理解,摇了摇头,道:“不懂啊,好吧,我就给侯警官说要在吴鸣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提取吴鸣的指纹。”

    说罢,唐方华便给侯警官打了电话。

    侯警官解唐方华电话的时候是在刚刚同吴鸣等人分手之后,接了电话的红鼻头琢磨着暗中提取吴鸣的指纹,当然不难办到,可是唐所长要的很急,可就难办了。然后当红鼻头眼睛触及一家店铺名字上的水陆庵三个字的时候,他立刻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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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国介绍:
2010年陕西乾陵附近一次考古中,意外发现了一具保存极为完好如同活人的千年古尸以及失传千年极富传奇色彩的国之重器传国玉玺。随着考古工作进一步展开,人们惊恐地发现当世之中竟然也有一方同样的传国玉玺,现实之中竟然也有一千年古尸的今人双胞胎,就在人们啧啧称奇匪夷所思之际,保存在考传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传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传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