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盗抢骗
新学了溜门撬锁的本事,朱九九自然想去用上一用,杨志说的那两个人是一对情侣,就住在蓝天技校附近的大成宾馆里,大成宾馆名字虽然听着大气,在左近也是上好的住处,可朱九九跟着贺旗住惯了五星级的大套房,哪里还瞧得上这地方,在她心里这大成还是家不上档次的小店,服务员身上穿的制服也是粗制滥造,一看就是劳务市场上买来的街头货,这一天早上朱九九拎着个小皮包,悠悠的就进了大成宾馆,直奔四楼而去,躲到走廊里从包里拿出件劳务市场买来的黑色服务生制服套在身上,又在胸前别了个铭牌,探出头来看看左右无人,手里拿着读卡器就想着去敲那两人的门,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客人模样的男人匆匆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见到朱九九,就拿着房卡跑过来问道:“服务员,这四零八在哪里啊?”
“四零八在那边。”朱九九随手乱指了个房间,装模作样的往那男人手中的房卡上瞥了一眼,心中猛的一凛,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也顾不上和那男人说话,匆匆的就走进了安全通道,脱下那身制服,叹着气出了宾馆。
“怎么这样沮丧?”等在外边的贺旗有些不解的迎上来问道。
“别提了,刷不了卡。”朱九九垂头丧气的说道:“他们这破店里用的是那种IC卡,不是带磁条的磁卡,还好我运气不错,不然就穿帮了。”
“这倒是个问题。”贺旗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又笑了起来,说道:“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换个办法就行了。”
“什么办法?”朱九九抬起眼皮来问道。
“你去开间房,等会扮个客人,我去买套制服,做个经理,等他们出来,咱们做个调包。”贺旗凑到朱九九耳边说出一番打算来。
“这办法倒是可行,不过身份证可是不多了,用完了这波,你得想想办法去搞点证件,不然以后咱们在外面就麻烦了,我可不想拿真证件去住房,迟早有一天会被抓住的。”朱九九点点头说道。
“办完这件事,咱们就去搞点身份证,这个我几乎忘记了,广州那地方证件倒是多的很,可惜那时候太匆忙,不然直接去买一些就好了。”贺旗叹道。
“买一些?拜托,用假身份证住店可是过不了他们那个旅客信息记录器的,现在酒店里都有这东西,除非你想去住家庭旅馆。”朱九九瞪了一眼贺旗,然后面色古怪的看着贺旗问道:“难不成之前你给我的那些证件都是买来的吗?“
“是买来的,但不是买来的假证件,用假证件太危险,很容易被查出来的,所以都是真的。“贺旗笑了笑,说道:”其实真证件也并不太难买到,说起来还要比假证件便宜许多,就拿广州火车站来说,每天上万的人流中靠扒窃吃饭的佛爷就不在少数,这些人得手之后,大多只会将钱包里的财物留下,至于银行卡和身份证这种敏感的东西则会和钱包一起扔到垃圾箱里,因为人民币这种东西是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的,反倒是银行卡和身份证因为署名的关系,一旦被警察发现,就会当做罪证,这样一来,火车站的清洁工们每日里就能捡到成百上千的证件和卡片,有些人就动了这些证件的心思,拿出来卖,价格也不是太贵,量大的话两百块钱就是几十张,不仅货真价实,而且不需要假证件那样动辄四五天的制作周期,可惜,晋中这里太小了一点,买不到这么多证件的。“
“那要去哪里搞?这地方是偏了点。”朱九九也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偏是偏了点,可不是还有些佛塔吗?”贺旗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下飞机的时候可是有不少游人来这里拜佛的,老外也是大有人在,这些人可不就是现成的来源吗?”
“你不是要扮个和尚,做个集体算命吧?”朱九九笑问道。
“差不多,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那东西拿出来,去开房吧,如果杨志没看错的话,这两个人快要出来了,错过这个机会,就要等到明天了。”
“分头行动。”朱九九点点头,不再迟疑,转身进了店中。
十分钟后,朱九九在宾馆外的拐角处找到了一身酒店经理打扮的贺旗,见他穿着一件白衬衫,下面还配了条黑色西裤,不由的取笑道:“你这样子倒像个卖保险的。”
“别笑了。”贺旗也有些尴尬,这大成宾馆的档次一般,服务员身上的制服粗糙难看,连着几个经理模样的人也没什么好扮相,就是白衬衫加西裤,然后在胸前别个经理的牌子而已,说起来还真是卖保险的样子,只是这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大堂,他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事情,只是催促道:“人出来了,跟上。”
朱九九点点头,将一打餐劵递给贺旗,然后低着头装作不认识的模样从一边走了出去,而贺旗则拿着餐劵慢悠悠的走到了宾馆门口,这时候那对男女已经走出了大门,有说有笑的往贺旗这里走来,贺旗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说道:“两位是本店的客人吧?”
“对啊,怎么了?”男人看了一眼贺旗胸前的铭牌,问道。
“是这样的,本店最近在做回馈活动,凡是住店的客人都送两张本店餐厅的餐劵,我这刚拿了餐劵回来,见两位出来就问问,因为最近有些客人都是一早出去,很晚才回来,怕错过了,两位能给我看下房卡,我好做个登记吗?”贺旗笑道。
“行啊,不过你们餐厅的东西有点贵,这个可不好。“男人一听有便宜拿,当然乐意,随手就掏出了房卡递给贺旗。
“我也是客人,给我两张呗。”正在这时,朱九九也凑了过来,掏出房卡来也递给了贺旗。
“没问题。”贺旗不动声色的给朱九九使了个眼神,装模作样的检查起房卡来了
而与此同时,朱九九突然身子一晃,就往那男人怀里跌去,电光火石间,男人下意识的就扶住了朱九九,趁着这个时候,贺旗将两张房卡换了个个,然后关切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跌了一下。”朱九九不好意思的冲着男人点点头,接过贺旗手中的房卡和餐劵走进了宾馆。
“看什么看,见到美女眼睛都直了。”男人身边的女人不满的捏了一把男人,娇声说道。
“好,好,不看了,咱们走吧。”男人冲着贺旗笑了笑,也拿回了自己的房卡和餐劵,却没有发现,手中的房卡已经不是原来那张了。
十分钟后,朱九九笑呵呵的走出了酒店,从包里掏出个优盘递给贺旗,笑道:“成了,咱们去骗身份证吧。”
“先去那苍山佛塔看看样子。”贺旗接过优盘,笑道。
山西崇佛,千百年来在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留下了许多古刹佛迹,虽然晋中不大,但这古迹却是不少,最出名的苍山佛塔在全国都是排的上号的,不仅有七七四十九座高耸入云的纯木结构佛塔神圣庄严,更有大大小小三百石塔如林,虽然寺庙破旧,但更添了一分古意,每年都有善男信女慕名而来,想要在这佛塔丛林中三跪九叩,寻一分安宁庇佑,相应的,各色各样的旅行社应运而生,盘踞左右,贺旗和朱九九如今就站在苍山佛塔景区中的停车场里,仔细的观察着这些来来往往的旅行团。
“这还有老外呢。”朱九九好奇的望着不远处两个东张西望的老外,戳戳贺旗,低声说道:”你说这两个人鬼鬼祟祟不是打算来偷东西吧。”
“这地方又有什么好偷的,还不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什么都新鲜,老外可不信那些印度和尚,只不过怕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佛塔,才觉得好奇,不过,我看这两个老外要倒霉了。”贺旗笑道。
“这两个老外似乎懂点中国话,刚才我看他们跟人问路来着,有说有笑的,不像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外,想坑他们可不容易。”朱九九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周围,见几个导游模样的人都在往老外身上看,不由的恍然大悟,说道:“你是说那些导游吧。”
“不仅仅是他们,那边两个警察可是盯了他们好久了。”贺旗笑道:“这些导游固然是想上去带着这两个胆大妄为,自己跑出来玩的老外逛逛周围的礼品商店,吃些大回扣,可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从警察手里抢肉吃,他们还没这个胆量,所以盯了半天也只是盯着。”
“那两个警察想要干什么?”朱九九皱皱眉头,心里有些不爽,刚才她也只是顾着往那些佛塔上看,却丝毫没有发现身后还多了两个警察,她虽然胆子大些也不怎么怕这两个人,身上也装了张警官证,可还是不想和警察打交道,一个不小心穿了帮就是极大的麻烦。
“他们不是警察,是同行。”贺旗低声说道:“刚才还穿着便装,一转眼就换上了警服,要是真警察可不用这么麻烦。”
“这热闹好,我得跟着看看。”朱九九愣了一下,眉开眼笑的说道:“老外又傻又单纯,说不定这两个人要卖了他们也不一定。”
“跟着看看再说。”贺旗也觉得有趣,见两个假警察已经走向了老外,拉了一把朱九九,装作情侣的模样悄悄的跟在了他们身后,躲到一边的树丛里就近听他们说话。
“你好。“假警察上前一步,冲着两个老外敬了个礼,说道:“两位的证件请出示一下。”
“证件?”一个老外愣了一下,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我们是合法的,为什么要查我们的证件?”
“是这样的,最近有几个国际通缉犯潜入了本市,只是例行检查,请不要介意,还请配合一下。”假警察彬彬有礼的说道。
“好吧。”两个老外对视一眼,把护照掏了出来,递给了假警察。
“没问题。”假警察打开护照扫了一眼,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将护照还给他们,而是说道:“能不能帮我们照个像,我们还没和国际友人合过影呢。”
“可以啊。”两个老外哈哈一笑,脸上还有些轻蔑之色,但也没有拒绝,看样子是见的多了。
“那麻烦你帮我们照吧。”当先的一个假警察指了指手里拿着个相机的老外,说道:“我们两个先和这位先生合影,然后再和你合影。”
“好的。”拿着相机的老外笑了笑,走出几步,然后指挥着两个假警察和一个老外站在一起,举起相机来,张开嘴刚想说点什么,就在这时,巨变突生,一辆小摩托轰鸣着从路边飞驰而来,一把就抢过了老外手中的相机,然后摩托上的两个骑士怪叫一声便飞也似的骑着摩托跑了,只留那个老外傻愣在了原地。
“等着,我们去追!”两个假警察脸色一变,交代一声,拔腿就跑向了不远处的停车场,骑上一辆摩托向着那两个劫匪逃跑的方向绝尘而去,两个老外追了几步却连影子都没看见一个,嘴里不住的用鸟语叫骂着,看样子沮丧至极。
“这两个人不太对啊,什么时候警察也骑民用摩托了,不都是那种白色的警用摩托吗?”朱九九面色古怪的看着两个气喘吁吁的老外,说道:“好像他们的护照也没拿回来吧。”
“是啊,本来就是一伙的。”贺旗笑了笑,说道:“说是要照相,不过是想着将那个老外骗到路边,方便摩托抢劫相机,劫案一发生,作为警察自然要去追,也就能顺理成章的拿着护照跑路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估计这两个老外也弄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可是他们要护照干什么用啊?”朱九九不解的问道。
“卖呗,香港那边有些高手能在护照上做做手脚,改改照片什么的,这种东西卖过去之后就能用作走私或者偷渡,可比身份证要值钱多了。”贺旗笑了笑,说道:“行了,回去准备东西吧,待会我们做笔大的。”
第十八章 拾狗不昧
贺旗所谓的准备,自然是些衣服之类的东西,两人在苍山佛塔待了一阵,已经对那里的旅行团有了些认识,在晋中旅游是个不多的财路,正像所有的财路一般,总是有几家独大的牢牢把握着市场,晋中游就是其中一家,像这种大点的旅游公司,都是做的极其专业,不像那些小打小闹,找上一些本地人就当上了导游,晋中游旗下的导游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脖子上都挂着导游证,身上也穿着一套红色马甲,头上还带着帽子,上面都写着晋中游的字样,然而这种专业在贺旗眼中,就是所谓的可乘之机。
“只要把这套东西装备全了,那些游客不会不信的。”贺旗笑着拍了拍包里的一套制服,手中还拿着一张导游证,这些东西都不难搞,只要选对了样式,去那些彩印店里喷些字就好了,至于导游证,那更是简单,网上就有现成的模板,打印下来贴上照片,做个塑封也不过十几块钱,只要不是凑近了看,是没人能发现什么的,两人回去置办了这套东西之后,就开着租来的一辆夏利回到了景区,等了半晌,总算看到一辆晋中游字样的大巴开了进来,将游客放下之后,只留一个导游在那里举着个小旗子在和那些游客说着什么。
“真麻烦。”朱九九不以为然的抿了抿嘴唇,望着那景区里来来往往的游客说道:“小心点,我可不知道能拖那个正牌多久。”
“不会太久的。”贺旗笑了笑,将马甲套在身上,戴上帽子和那导游证,对着朱九九说道:“开始吧。”
“麻烦!”朱九九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来,绕了一圈,走向了那个导游,凑近了悄声问道:“大哥,是晋中游的吧。”
“是啊,怎么了?”那导游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了一眼朱九九,问道。
“我们是上边特产店里的,想和大哥商量个事。”朱九九甜甜的一笑,压着嗓子强调道:“是好事。”
“哦,我明白了。”那导游笑了笑,这种事情也算不上什么隐秘,不过就是这些店家想要和导游打打关系,好让导游带着这些游客去购物罢了,所以他了然的点点头,问道:“几个点?”
“哎呀,大哥,我们这是刚接手,这不还是什么都不懂吗,想请教请教呢。”朱九九一愣,这个倒是她没想到的,心中不由的大骂贺旗那个混蛋居然没有提醒自己,可她毕竟也算个行家,脸上依旧是那甜甜的笑容,不动声色的侧过身来,挡住那些游客的目光,好无烟火气息的赛给那导游一张人民币,陪着笑说道:“大哥,要不耽误你几分钟,咱们到那边说说?”
“也行。”那导游低头看了一眼那老人头,见那些游客都已经摆开了架势,自顾自的先在门口拍起了照,就对着他们喊了一声,道:“大家等我一会,我去交待个事情。”
朱九九得了这个机会,自然不肯放过,拉着那导游走到拐角处的一个树荫下面开始胡说八道起来,而与此同时,一身导游打扮的贺旗也走到了游客身边,拍拍手喊道:“大家到我这里来,有事!”
“怎么换人了?”一见来了个陌生面孔,有人就问道。
“公司那边有任务,让我来带一会,耽误大家的时间,非常不好意思,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歉意,我们为大家准备了一张晋中游乐园的通票,大家闲下来没事了可以过去玩玩,现在请大家把身份证给我,我去给大家办一下手续。”贺旗大声喊道。
“干嘛要给身份证啊?”有人又问了。
“公司规定,怕我们从中谋私啊。”贺旗笑了笑,解释道。
“那好吧。”这个道理倒也说得过去,大家点点头,掏出了身份证递了过来,不一会贺旗就收到了几十张身份证,然而在这些身份证中,突然出现的一张纸条让他皱起了眉头,他飞快的将那纸条收到身上,这才对着游客们笑了笑,说道:“我去去就回,大家稍等。”
去去就回往往和一去不回也没什么区别,贺旗拿了身份证,绕了几圈,这才脱了衣服,给朱九九拨了个电话,然而出乎贺旗意料的是,这个原本本当做撤退提示的电话突的被朱九九接了起来。
“怎么了?“贺旗疑惑的问道,两人约定的计划是由朱九九缠住那个正牌导游,等到贺旗脱身之后,会用电话提示朱九九撤离,可朱九九既然接了电话,就说明他早就撤了,这未免也太早了一点吧。
“别提了,那家伙聊了两句就狮子大开口,我一犹豫他转身就走,拉都拉不住,还是个跑来找他闹事的老头把他给拖住了,要不就惨了。“朱九九沮丧的问道:“你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见面再说吧。”贺旗摸了摸那张纸条,苦笑一声挂断了电话,那纸条他早就仔细看过了,说是无字天书也不为过,干干净净的一张白纸上,连个标点都没有。
“我很顺利,拿到了东西。”几分钟后,贺旗钻进了那辆夏利之中,见朱九九垂头丧气一脸的不开心,笑着将一打身份证递给了她,说道:“那个老头有看清样子吗?”
“没,一把大胡子,戴着晋中游的帽子,还有墨镜,应该是山西口音,个子不高,一米七几,和我差不多,反正就是个糟老头,缠着那导游要求退款,说是这景点不好看,他们不想看了。”朱九九有气无力的看了贺旗一眼,说道:“我那时候只能在一边傻站着,你一来电话,我就接了。”
“大胡子老头?”贺旗一愣,眼睛里闪过一丝苦涩,笑了笑,说道:“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都得手了,我们回去吧,好好休息一天,听听那优盘里的录音。”
“那我睡一会,到了叫我。”朱九九被那导游打击的不轻,也没了当初找乐子看热闹的精神,耷拉着眼皮说了一句就闭上了眼睛,然而她好梦还没开始做上一个,车子就停了下来,迷迷糊糊的朱九九被那刹车一震,就醒了过来,睡眼朦胧的问道:“怎么,到了吗?”
“没到,碰见熟人了。”贺旗指了指不远处一个人,说道:“昨天晚上骗电脑的那个技校学生,看他那样子,似乎是遇到了麻烦。”
“什么麻烦?”朱九九紧张的往车外看去,却顿时傻了眼,瞪着眼睛看着贺旗,难以置信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麻烦?一只他抓不到的狗?”
朱九九并没有看错,那学生的确是在追一只狗,虽然那只狗有些脏兮兮的样子,但模样却是不丑,小巧玲珑透着可爱,正是一只小松狮,看样子像是谁家走丢的。
“不是狗,你看他的脸。”贺旗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他被人打了,青一块紫一块的,十有**是被那两个家伙找到了学校里,所以做我们这行,不能吃窝边草啊。“
“那他抓狗干什么?“朱九九奇道,那学生追着狗绕来绕去,偶尔间转过身来的确能看到他脸上的青肿之色,毫无疑问的是挨了一顿老拳,联想到昨天晚上他做的那件事,朱九九也猜到了这十有**是昨天晚上卖假电脑的那两个家伙干的好事,只是朱九九弄不明白的是,那学生干嘛要和狗过不去?
“赔礼道歉那是少不了的,既然赔礼就得有钱,一个学生能有什么钱,或许是想着做个局吧。”贺旗笑道。
“抓狗做局?怎么做?”朱九九愈发不解。
“看看就知道了。”贺旗淡淡的笑道,这时候那学生已经抓到了那只倒霉的松狮,从身上掏出个链子来拴在了脖子上,拉到一边拧开水龙头帮松狮洗起了澡,不过几分钟就洗出个漂漂亮亮的落水狗来。
“走,看看去。”贺旗见那学生往附近的小区走了过去,将钥匙拔下,说道:“这小子是个人才啊,咱们去护护法。”
两个人下了车,赶了几步,进了一条小路,这时候那学生身边突然多了个女孩,看样子也是学生打扮,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说了一阵子话然后女孩突然哭了起来,跑着就往小区门口奔了过去,那学生见女孩哭了,反倒笑的更加开心,朱九九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拉了拉贺旗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准啊,那小子抓只狗不是要讨小女朋友欢心吧,不过女朋友都哭了,他怎么还有心思笑啊。”
“从这边走。“贺旗笑笑,也不解释,拉着朱九九从小路退了回去,转身走上了一条大道,跑了几步,就绕到了那学生前面,正好能看到那小区的大门,只见那女孩哭的梨花带雨正在和一个露着胸毛凶巴巴的保安说着什么,那保安一脸无奈的直点头,点了半天,那女孩才不哭了,掏出手机来给那保安留起电话来了。
“这,这,这难道是这小女孩生了气,一气之下,移情别恋,要和这保安谈恋爱气气男朋友吧?”朱九九愕然的问道。
“你的想象力已经可以去写科幻了,我听说纵横的科幻不是太强,你去了一定是一尊大神。“贺旗赞叹的点点头,脸上颇有些戏谑的意味,见朱九九眸子里渐渐多了些怒火,这才赶紧收了笑容,老老实实的解释道:“这小姑娘应该就是个托儿,那保安看起来也不像好人,十有**就是这两人要下手的羊,至于肥不肥那我就不知道了,那学生偷那只狗也不是为了送女朋友,而是想要做个拾金不昧的局。”
“什么跟什么啊,越来越不明白了。”朱九九一脸茫然的摇着头,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完全不懂。”
“拾金不昧这个局是这样的,有人丢了东西,到处去找,然后许诺找到这东西后一定重金相谢,这东西大多时候都是什么不太值钱的,或者无法被私吞的,只不过对丢东西的人有特殊的意义而已,就像一封情书,一个塑料手镯,有时候还是狗,因为很多人丢了狗都会写些告示贴出去,说是只要将狗送回来,酬谢人民币几千几百的,所以宠物是最好的工具。”贺旗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看那小姑娘去找了保安,自然就是去哭诉然后悬赏的,不然两个人也不会留电话,接下来,就是那个学生带着狗去招摇撞骗了。”
“可是那个保安看起来很凶啊。”朱九九看了一眼那保安的大胸毛,喃喃的说道:“要是那个学生带着狗去找他,肯定会被他扣下的。”
“他敢吗?”贺旗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他一个保安要是敢抢那学生的狗,大家又要怎么看,凶是凶了点,但既然他做了保安有些事情就已经不能去做了。如果真的不管不问去抢那只狗,那个女孩自然会跳出来,说这是她的朋友,总之除了骗不到钱之外,是没什么风险的。”
“看看,他过去了。”朱九九点点头,余光中见那学生拉着松狮走了过去,赶紧拉了一把贺旗,叫道。
“你看,这不是开始谈判了吗?“贺旗笑了笑,像小区大门望去,只见那保安拦下了学生,正指着那狗在凶巴巴的说着些什么,那学生也是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两个人说了半天,谁都奈何不了谁,半晌保安摇着头掏出张一百块钱的红色票子来递给了学生,那学生才喜笑颜开的把松狮交给了保安。
“才这点钱啊。”朱九九不屑的说道。
“多做几次就好了。反正也是无本买卖,那些小流氓也大气不到哪里,最多要个几百块钱。“贺旗笑了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从路边的小花园中一闪而过,他皱起眉头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只有人来人往,花落花开,一片寂静。
“怎么了?”朱九九见贺旗有些发呆,不由的问道。
“没什么,回酒店吧。”贺旗笑了笑,揉着眼睛说道:“差点被这小子耽误了正事,该走了。”
“他不会有事吧,打的这般悲惨。”朱九九有些担心的问道。
“几百块钱而已,哪能有什么事,只要服软给钱,那些小流氓总不能杀人吧。”贺旗笑了笑,倒是很放心的样子。
第十九章 光明的心
“先生,还有别的办法吗?”学生打扮的班铁宇期期的望着那一脸高深笑容的光头道士,脸上的青肿和那道士的光头交相辉映,在阳光下露出些奇怪的颜色来。
“你很好。”道士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笑道:“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成为不羁之民,受到他人虐待时有不屈服之心,受到灾恶侵袭时有不受挫折之心,若有不正之事时,不恐惧修正之心,不向豺虎献媚,不向世事低头,敢做这站起来的人,很好,很好。”
“先生这话,我不懂。”班铁宇一脸茫然的望着那道士脸上渐渐涌起的狂热,喃喃的说道:“我只是看不过他们骗人,可,可为什么要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你不化身为魔,又怎么知道恶魔手段,你不作恶,又怎么能让这些恶人自尝苦果,我们暗墨世代自甘堕落,化身为魔不过就是为了这天下众生能做个不羁之民,天下皆白,唯我独黑又能怎样,迟早,你会懂得这些牺牲。”道士见班铁宇犹自茫然,不由的笑道:“这些道理,说给你听还是太早了一些,你在这校园之中,自然看不到这外面的苦难,不要以为这个天下有太阳高升,光明万里,太阳总会落下的,那个时候蠢蠢欲动的人心就会和黑暗一起吞噬大地,即便是这白日里,又哪里是朗朗乾坤了,人心和**是可怕的力量,它们无时无刻的不在遮蔽这太阳的光芒,天已经黑了,需要一点光明,这光明就在你的心中,跟着它去做,总有一日,你会看到一个不羁的世界。”
“做了又能怎么样呢?”班铁宇失神的喃喃道:“还不是一样,那个贵公子依旧在学校里为非作歹,我却落个开除的下场,那两个骗子还不是逍遥法外,我却被痛揍一顿,那个保安还不是继续和外面的小偷勾结,这点钱他总会从别人身上找回来的。”
“那不做又如何呢?”道士笑着问道。
“不做?”班铁宇拧紧了眉头,自嘲的笑了笑,低着头说道:“不做,怕也是一样的吧。”
“你错了。”道士摇摇头,看着班铁宇的眼睛沉声说道:“不做他们就会为所欲为,做了,他们就会明白,在这个世上,还有人盯着他们,还会站起来反抗他们,还会将他们踩在脚下!”
“可是,先生,他们还是站在那里,还是没有丝毫的收敛。”班铁宇苦笑着摇头道:“做了,和不做,真的没有太大的区别。”
“被你举报的那个贵公子,安分了一个多月吧。”道士淡淡的微笑道:“还有那两个卖电脑的小子,被你骗光了存货,哪里还能出来继续骗人。”
“那个保安呢?”班铁宇问道。
“那只狗的来历你知道吗?”道士微微一笑问道。
“不就是只流浪狗吗?”班铁宇不解的说道。
“非也非也。”道士神秘的笑道:“那只狗可是你的几个师兄抢来的。”
“抢来的?”班铁宇顿时傻在了那里,那只松狮看上去狼狈无比,他还只道是流浪了几天,没想到居然是这般来历。
“确切的说,是从那小区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女人手里抢来的,不巧的是,抢劫的时候,几个人都是保安打扮,动手的时候那电梯里黑灯瞎火,那女人也没看清楚他们的样子,只是知道是保安干的,你前脚刚走,那女人后脚已经到了,现在想必已经找上了那几个保安的麻烦,你也知道,这种大户人家是不会讲理的,不管是不是他们做的,为了面子,那几个保安都不会继续在小区里待下去。”光头道士笑了笑,说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设计,只有因果的报应,做了恶,总要付出代价,但没有我们这些人,就要将这件事交给没什么准头的老天,太慢了一点,哪怕是慢上一秒,都会有人继续受伤,你做的事情,并非没有价值,救了不少人,所以做和不做,是有区别的。”
“可那个贵公子只是老实了那么一个月而已,听同学们说,现在又在学校里作恶了,有几个女同学不知底细跟他出去,都被他下了药,学校里也不管,警察那里也说没有证据。”班铁宇低着头,有些自责的说道:“我那时候要是认识先生就好了,至少会有个办法让他老实点。”
“那件事,自然有人会去解决,不过是仗着家里的权势而已,一旦失了背后的依仗,就是你们这些学生痛打落水狗的时候,这个机会,很快就要到来,你不要失望,也不要轻举妄动,只要等待时机就好了。”道士淡淡的一笑,说道:“光明的使徒已经来到了这里,一切黑暗都将会散去。”
“先生,你的话越来越高深了。”班铁宇叹了口气,有些着急的说道:“那两个小骗子怎么办,我弄砸了他们的生意,他们的老大放话出来,说要我赔三万块钱,先生,你让我躲起来,那个办法是不行的,他们找不到我也能找到我的同学,他们都是学生,没办法的!”
“使者既然已经到来,还有什么可怕的,他们会去处理的。”道士笑了笑,缓缓的说道:“只是,我要走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多多保重。”
“先生为什么要走?使者不是已经到来了吗?”班铁宇迷惑而急迫不舍的说道:“先生走了我要怎么办?”
“那是光明的使者,我这躲在黑暗里的老头哪里能见他。”道士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只要跟随你那颗光明的心,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千千万万和你一样的人,那时候,只要说出我的名字,他们就会和你一起站起来。”
“先生的名字是?”班铁宇咬着嘴唇问道,直到这时,他才恍然间发现自己和这道士相识数日却还不曾问过他的名字,脸色有些尴尬起来。
“光明皇帝。”道士笑了笑,这时候风吹散了两人头上的树荫的华冠,有阳光轻轻的洒了下来。
向叶轻眉致敬。
第二十章 徐离的请求
“我想请你帮个忙。”徐离站在窗口靠近那梧桐华冠的地方,望着天边那一抹彩云,细声细语的说道,这是晋中早上九点钟的颐景国际酒店三层咖啡厅,空荡的咖啡厅中只有几个没精打采的侍者站在远处,窗外的鸟儿欢叫着飞过梧桐的枝头,偶尔透过一丝好奇的目光,望着那阳光下如白玉兰一般的男人,似乎是在奇怪,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清晨,这个男人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朝阳渐渐升起,水晶般的玻璃也明亮了起来,阳光笼罩着徐离,一束细细的如同枪锋般锐利的光芒在玻璃的映射下照在了徐离轮廓分明的脸上,忧郁中凭空又添了几分理性。
这让朱九九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望着徐离秀气的双手有些出神,徐离是一株白玉兰,虽然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未免显得太过柔媚,但在这个世界上,柔媚恰恰是最致命的武器,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拥有让人叹息的危险力量,虽然,一直以来,他只是个沉默而无声影子,但朱九九却总会在和这影子擦肩而过的时候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那是她不曾知道的,徐离还有那个男人的过去。
“我不太喜欢杀人,但有时候却要做一点事情,我想这些事情或许会让我明白你和先生所谓的向死而生,况且,那个人的确该死。”徐离缓缓的说道。
“你看到了什么?”朱九九疑惑的问道,她有些好奇作为影子跟随在她和贺旗身后的徐离,为何会发现他们不曾发现的东西。
“那个学生,还记得吧。”徐离笑了笑,细声细语的说道:“遇到些麻烦,需要解决一下。”
“那些小混混不会太为难他的吧?”朱九九眉头一皱,不解的说道:“贺旗说这件事大概也不会有太多的波折,也许就是赔上几百块钱而已。”
“这一次他看错了。”徐离淡淡的说道:“那天我刚好路过,听到了一些东西,并不是几百块钱这么简单,而是三万,如果拿不出这笔钱来,那个学生就需要帮他们做一点事情,那件事情简单的有些过分,所以我查了查。”
“什么事情?”朱九九奇道。
“找些小乞丐,做点善事,请他们大吃一顿,喝点小酒,这个条件好的未免离奇,连那个学生都不肯相信。”
“的确透着古怪,既然狮子大开口,那么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那个学生。“朱九九皱皱眉头,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是器官贩卖,那些小混混身后有一个人,并不曾问道名字,但似乎有个唤作黄酒的外号,表面上是个普通人,但私下里却控制着不少乞丐,有意思的是这些乞丐隔三差五就会走丢几个,而相应的在这段时间里,有些人总会因为别人的器官而活下来,所以我想问问他,有没有后悔。”徐离露出一个微笑来,淡淡的说道:“但忏悔这种事情,似乎不应该由我来做,所以打算送他去见见那些应该见的人。”
“计划。”朱九九脸色冰冷的点头问道。
“黄酒在每天中午都会下楼去买几块炸鸡,在他住的地方,有一家不错的炸鸡店,老板和这个黄酒算是老相识,自然不会把那些死在鸡瘟和疾病中的鸡肉卖给老朋友,炸出来的鸡块大概会分为两个部分,量大的那些,卖给普通人,量小的那些,则是给亲近的人准备,这样有趣的老板自然值得用上一用,想要让黄酒去的安静一些,这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关键还是要怎么送他走,投毒并不是什么太好的办法,不管做的多么隐秘,这种离奇的死亡总会引起注意,只要验过尸体,就能发现端倪。”朱九九沉思片刻,皱着眉头说道:“怕是很难。”
“大概你还不知道,那个老板每个月都会去买上一批亚硝酸盐,这件事不会查到我们头上的。“徐离淡淡的笑道:”那东西吃多了,可是会死人的。”
“他买亚硝酸盐做什么?”朱九九不解的问道:“那东西不是常常被当做食盐误食而中毒吗,加到炸鸡里可是会死人的。”
“发色剂,防腐剂,那东西加在肉食里会显得色泽鲜艳,卖相不俗,这些卖炸鸡和卤肉的,大多都会在配料里加上一些,只要伎俩不大,一般也死不了什么人,想要通过亚硝酸盐中毒,最少需要零点三克的摄入,致死的话要求就高一点,大概需要三克,两组鸡块的配料各有不同,我会在黄海吃的那些之中加大分量,需要你做的是,那些加过料的鸡块,只能被黄海一个人吃下去。”
“有多少?”朱九九有些为难的说道:“如果那些鸡块量太大,我也不能保证没有无辜的人受到牵连,你应该明白,顾客是随机的。”
“还是有些规律的。”徐离细声细语的说道:“用作第二天销售的鸡块会在当天晚上进行腌制,十点钟炸鸡店开门,十一点钟会正式开卖普通鸡块,十一点半才会将那些正规途径买来的鸡块上架,而黄酒下楼的时间一般会在十一点四十,他似乎喜欢吃点新鲜出炉的热菜,所以你要注意的就是这十分钟内购买鸡块的客人,大概会有两到三人,不出意料的话会有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还有一个就是学生打扮的小黄毛,其他的客人,那就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朱九九一愣,随机眼中冒起了怒火,冷冷的望着徐离,沉声说道:“先生的向死而生,是不会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的。”
“开玩笑的。”徐离淡淡的笑道:”那些鸡块卖的太贵,没有什么人会去卖的,数量又是不多,本来就是准备给朋友吃的,哪里会轻易卖给不相熟的人,都是放在下面,平常的客人也只知道买那些放在上面架子的鸡块,毕竟色泽看上去要比下面的新鲜许多,那些正常炸出来的鸡块,说实话,卖相着实难看了一点,等着黄海买走了他的那一份,你把剩下的买走就好了,虽然那老板不怎么卖给外人,但有人要买,他也不会拒绝的,我已经试过了。”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要尽快,我没有太多时间出来,我总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虽然即便是说了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好,但在他的身后,似乎还有一些人,我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抱着怎样的目的,但我能感觉到的是,光明皇帝的影子无处不在,而那些人似乎和光明皇帝有些关系,他们就像一只手,操纵着我们的行踪,对于这件事,他应该比我清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有些犹豫,有时候很挣扎,有时候很享受,这样的立场让我很担心。”朱九九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我很怕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就是光明皇帝千万化身之中的一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那一天。”
“的确是个无所不在的人啊。”徐离微微的叹息道:“从宿山到北海,从北海到茂名,然后又到这里,虽然时隐时现,但总能看到些端倪,光明皇帝,不动明王,还有金光明最胜王经中的妙法,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本尊真身啊。”
“贺旗说那个老和尚个子不高,为人猥琐,而康米原所谓的那个高僧,倒是有些高大风趣,一脸悲天悯人,虽然同是和尚,但气质却是极不相同,到了晋中,那个妙法却又变成了中年壮汉,这里面当真有些古怪,所以我怀疑光明皇帝并不只是一个人,或许这是许多人共同的名字,但毫无例外的,这些人都是和尚,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
“这几天并没有看到什么和尚和他来往,在你装睡的时候,他虽然出去做过一点事情,但也不曾瞒着你,见面的那些人都是本地常住的,我想是时候你在他的手机里做些手脚了。”徐离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如果只是这样简单的盯梢,怕是永远都找不出有用的情报。”
“那个软件已经试验过了吗?“朱九九沉吟片刻,叹道:“我只怕他太过聪明,会怀疑我。”
“在广州的时候,着实费了些力气去找这东西。”徐离苦笑一声,说道:“几十家商铺里卖的都是假货,即便当场测试了,买到手之后也用不了几天,说起来买这个X卧底可当真是吃了不少亏,好在用起来也是极其方便,如果不装杀毒软件的话,的确是很难发现的,短信和通话都可以做些窃听。”
“他对手机倒没有那么多研究,游戏也没装几个,几千块钱的手机用的最多的就是打电话,短信也很少发,里面肯定是没有杀毒软件的。”朱九九松了口气,笑道:“他那种人,过时的很,连用手机上网都不会的,但又小气的要命,那天还问我会不会被运营商偷偷打开手机上网扣他的钱,我教了他半天,才学会怎么关闭手机上网,笨的要死。”
“关了吗?”徐离一愣,苦笑道:“那软件不上网是没办法把资料传出来的,看来,这个办法已经行不通了。”
“那这东西还真是白买了。”朱九九一愣,也笑了起来,自嘲的说道:“他那个人的确是没什么把柄露在外面的,即便是用了怕也是很难找到些痕迹的,我装睡装了这么久,好让他放心的去和外面联络,但说到底,他居然是什么都没做,或许我们真的多想了。”
“且看将来吧。”徐离淡淡的笑道:“不可能小心一辈子的。”
“黄酒的事情,明天或许是个机会,他大概要和杨志去看看情况,趁着他出门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但我希望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不会伤及无辜,我也是有原则的。”朱九九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淡淡的说道:“我该回去了。”
“如你所愿。”徐离笑了笑,望着窗外飞舞的鸟儿,脸上的笑容变的深沉起来,嘴唇喃喃的默念着,心里的叹息变的嘲讽起来,暗笑道:“你又哪里知道什么叫做向死而生,极恶至善。”
第二十一章 五万
朱九九推开房间大门的时候,贺旗正在皱着眉头盯着桌子上的几张照片,她走近了透过好奇的一瞥,只见除了那几张照片外,还有许多打印出来的资料,这让她有些惊讶的轻叹了出来:“一个早上就整理出这么多东西,你的效率未免也太高了一点。”
“这里的早餐怎么样?难得有机会早起一次,可不能浪费。”贺旗抬起头来笑了笑,说道:“这些东西是杨志送来的,我可没这么高效,听那录音就已经头大如斗了。”
“有些腻。”朱九九淡淡一笑,她可不打算告诉贺旗那张餐劵已经被她随手塞进了咖啡厅的垃圾桶,转而问道:“有什么发现?”
“很有意思。”贺旗笑道:“潘阆在晋中的人脉得益于他和副市长卢俊星的良好关系,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给卢俊星这个面子,所以潘阆最近过的不太好,粮食局下属有几个大仓库要进行维修,他很想拿下这个工程,但粮食局局长戴维和却拿了钱不办事,一直推脱,打算将这件事交给自己人去做,卢俊星和潘阆一直在找拿下戴维和的机会,不得不说潘阆此人的确有些本事,已经查到了不少东西,这几年国库里的粮食被戴维和弄出去卖了不少,每次上面来人检查的时候都被他用各种办法压了下去,无外乎拆东墙补西墙,然后拿钱砸人,效果虽然不错,可瞒不过那些有心人,这件事足够戴维和进去吃几年牢饭,卢俊星已经打算动手了,但两人之间的交锋却在很早前就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开始了。”
“很奇怪的方式?”朱九九望着贺旗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的奇道:“体制里的争权夺势,还不是小学生过家家那样,你抓住我的把柄去告老师,我抓住你的现行去打小报告,又能玩出什么花样啊?”
“是足球。”贺旗笑了笑,说道:“卢俊星虽然是个女人,但热爱体育,尤其喜欢足球,这几年来也做了不少事情,晋中体育馆就是她修起来的,手底下有支不错的球队,算是晋中几十只球队里难得的专业队伍,不仅技术好,球员的卖相也是不错,虽然依旧是业余,但在晋中的却是大有名气,戴维和虽然只是个粮食局长,但在省里却是有人的,所以也不怎么怕卢俊星,所以两个人就在球队上打起了擂台,可戴维和参与进来的太晚,也找不到什么好球员,常常被卢俊星那支队伍打的落花流水,久而久之,恼羞成怒,就想出个办法来,每次出去收粮的时候,都要物色些乡里的无赖客串个球迷去闹事,卢俊星那里自然也有些有眼力的人找了些人针锋相对,闹着闹着,就闹出许多足球流氓来。”
“这,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朱九九愕然的瞪着眼睛说道:“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过家家,用这种手段不怕被人笑吗?”
“有什么可笑的,说到底体制里的事情又有什么不可能的,板砖闷棍偷拍举报,只有你想不出来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你要明白,政治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事情,如果把这些人抓起来榨上一榨,怕是从头到脚都流着坏水,他们这么做倒也没什么稀奇。”贺旗嘲讽的笑道:“只要看看这些球迷,就明白这两个人是什么货色了,可笑的是,两个人的闹剧不过半年就变成了公众的闹剧,这半年来,有不少当地人也加了进来摇旗呐喊,一边看着球赛一边耍着酒疯,着实闹出不少事来。”
“你似乎对这些人很有意见?”朱九九见贺旗说话的语气不善,不由的问道:“只是些球迷,即便是掺杂了些流氓,应该没有问题吧?”
“换做别的地方,每逢球赛这种日子,体育场周围必定有些商贩,周围的商家也会趁机做些促销,发点小财,但要是这两支队伍凑在一起,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局面了,杨志是个记者,这件事他最有权威。”贺旗冷笑一声,翻出几份报纸来,说道:“这里有些资料,你自己看吧。”
“打砸抢?不是吧?”朱九九粗略一翻,也有些吃惊,粗粗扫去,看着那些照片还道是哪个动乱国家遭了兵火,但仔细看去,照片里的人却都是黑头发黄皮肤,旁边的标题说的正是晋中体育场球迷动乱的事情。
“比赛的时候红了眼睛,出来之后自然要发泄发泄,有人带头闹将起来几千人一乱自然是法不责众,这些人得了甜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只要听到他们比赛的消息,附近的商家是有多远躲多远,前阵子有个外地人带着一家人来晋中拜佛,刚好路过,不过按了几下喇叭,就被那些球迷从车里揪出来打的昏迷不醒,连小孩子也没有放过,几十万的车推到沟里砸成了废铁,这件事算是晋中的家丑,没有被报道出来,但杨志却是知情的。”贺旗冷冷的说道:“晋中有三大害,一煤二僧三球迷,煤矿污染极重,和尚诈骗极多,说起来都不算什么大事,上面总会管上一管,做的过分了自然也有人要倒霉,可球迷就完全不同,法不责众,抓几个人也定不了罪,总是个不了了之的结局。”
“你打算从这些人身上做些文章?”朱九九见贺旗目光闪烁,猜测着问道。
“或许有些办法可以顺手将这几个人一起解决,既然戴维和遇到了麻烦,那不妨帮他一帮,顺便除了潘阆,事情太多,一件件的做未免费时费力。“贺旗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是个懒人,喜欢走点捷径,所以干脆一起做了好了。”
“你要用戴维和搞掉潘阆?这个似乎并不现实。”朱九九皱皱眉头,直截了当的说道:”戴维和和潘阆身后的卢俊星已经斗了很久,虽然在省里有些后台,但毕竟压不过身为副市长的卢俊星,卢俊星既然已经抓到了戴维和的把柄,那么戴维和的处境就会相当艰难,即便你有办法帮他翻盘,但要想搞掉卢俊星怕也没那么容易,体制里的博弈常常要花费很多时间,我们不可能在晋中待上很久,即便帮了戴维和,也怕是于事无补,扳回一局对局势没有太大的作用,天长日久,这里面的事情总会有些别的变化。”
“那就送他们去个没有变化的地方,在那里年年岁岁也没什么不同。”贺旗眯着眼睛微笑道:“晚些的时候,我会去见见戴维和,听说他在那个年代着实威风过一把,手握红宝书打死了不少牛舌鬼神,颇有些志趣相投的老战友流落四方,我不妨就做做那个年代根正苗红的后人吧。”
“你需要一些信物。”朱九九摇着头说道:“冒昧的找上门去,总会让人生疑,你需要些能让他认可的东西,一段故事,一张照片,或者一本红宝书。”
“的确是有这么一些信物,只是,要价太高。“贺旗苦笑一声,说道:”戴维和在那个时候有个朋友,算是他的副手,两个人一起风光过一阵日子,后来拨乱反正,那个同学进了监狱,当时戴维和自身难保,东躲西藏也就断了联系,但这个人出狱之后,却隐姓埋名进了化工厂,还娶了个老婆,只是天道好还,这个人也没有活上太久,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留下个儿子并不成器,杨志偶然间在他的家里看到了戴维和的照片,这才留了些神,拐弯抹角的打听出许多事情来,我找过他,说是对那个时候的一些东西很感兴趣,想要买些收藏,却被要了个五万块钱的高价。”
“五万?”朱九九倒吸了一口凉气,叫道:“他怎么不去抢啊,再说,那些东西又不是买不到,你何必要去他那里买,反正杨志已经打听出不少东西来了,只要对的上当年的事情,戴维和不会太过怀疑的,毕竟陈年往事,就算长辈们说过一些,也不可能毫无遗漏,你有些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那种事情,需要时间,我需要的是一个让戴维和深信不疑的证据,而那个小子手中的来往书信,还有当年他们的合影正是最好的证据。”贺旗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说道:“只是,太贵了,贵到要逼着我去卖肾啊”
“啊,你说什么?”朱九九心里一凛,眉头微皱,眼睛里闪过一丝警觉和不安,但却很快用微笑遮掩了这短暂的失神,揶揄道:“贵什么贵,你每次这个样子都是在想些坏主意,十有**是想着怎么骗过来,说说看,要我做什么?”
“还不是个调包的小把戏,明天早上,我要去确认一下那小子的底细,看看戴维和和他那个同学是不是真的几十年没有来往,如果的确如此的话,下午我就会约他交易,你要帮我选个地方,到时候我会将钱装在箱子里交给他,你需要客串一次服务生,将那个箱子换过来。”贺旗微微笑道:“很简单的游戏,不是吗?”
第二十二章 红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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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缓悠长的钟声将李大鹏从恍惚中惊醒,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暗道自己怎么变的疑神疑鬼起来,这是早上十一点钟的晋中,炸鸡店里渐渐沸腾的热油夹杂着一股燥热的气息将这个七月的第一天熏染的焦躁无比,早上开门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悸,门上那把老旧的门锁不知为何让他觉得陌生起来,像是被什么人动过一般,虽然不曾丢了东西,但这种怪异的感觉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远处城市中央高耸钟楼中传来的悠长钟声绵绵不绝,一声余韵未逝,一声又缓缓扬起,钟声中,炸鸡店渐渐迎来了第一波客人,望着渐渐忙碌起来的帮工们,李大鹏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那门边的旧锁,将自己的疑虑抛到脑后,招呼起客人来。
早上十一点三十分,朱九九焦灼不安的出现了在炸鸡店的门口,她皱着眉头打量着在炸鸡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虽然这是她喜欢的阳光灿烂的一天,可没由来的,那种不安感觉却愈发的强烈,她不明白这不安的来源,但已经有些开始担心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总觉得,这个炸鸡店,似乎没有徐离所说的那般简单。
“老板,来两块。”随着第一个出现在她视线中的目标走进了炸鸡店,朱九九收起了脸上的疑虑,将墨镜戴在了脸上,她静静的站在炸鸡店门口的左侧,安静的等待着胖子的到来,片刻之后,胖子拿着一个纸袋笑呵呵的走出了炸鸡店,朱九九淡淡的叹息一声,低着头疾步走向了胖子,不出意外的,撞进了胖子的怀中,相撞之时,像是失去了平衡惊慌失措的小鸟一般,朱九九不慎碰掉了胖子手中的纸袋,翻滚的纸袋跌在地上,两块炸鸡从纸袋中滚落出来,和地上一滩不知是谁留下的呕吐物混在了一起。
“啊,对不起啊。”朱九九慌张的蹲下身去,将两块被散发着腥臭的呕吐物包裹的鸡块捡起来,塞进纸袋中,满怀歉意的说道。
“算了,真恶心。”大腹便便的胖子厌恶的退后两步,脸上又惊又怒,喉咙里发出一阵干呕,瞪了一眼朱九九转身就走入了人海,朱九九无奈的苦笑一声,皱着眉头将手中的炸鸡扔进了垃圾箱,掏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手,继续等待起来。
如是,两番,在厌恶与愤怒的眼神中,朱九九终于看到了黄海的身影,在他走出炸鸡店之后,朱九九总算松了口气,转身走进了炸鸡店,面无表情的对老板说道:“老板,下面这些鸡块,我都要了。”
“好,一共八十。”老板李大鹏面色怪异的望了一眼这个奇怪的女人,心道怎么这世界还真是奇怪,怎么还有人专门来买过夜的鸡块,心中虽然奇怪,但有钱自然是要赚上一赚的,他飞快的将几十块因为反复煎炸而变的黝黑的鸡块包在纸袋里,挤出一个笑容,递给了朱九九。
笑颜如花,花如白玉,朱九九走出炸鸡店的那一刻,徐离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很快被喧闹的人潮所吞没,然而这笑容很快就在背后针芒一般的目光中变的僵硬起来,他猛的转过身去,却只看到刺眼的阳光下面无表情的路人。
午时的悠扬钟声怡然飘荡着,朱九九心中的不安在这阳光下的街头渐渐散去,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干净素雅的美丽女孩,一身油腻的白色制服散发着让人作呕的呛人气息,脸上几处混杂着汗水和污渍的黑斑遮掩了她的美丽与动人,她静静的站在没有人主意的角落里,目光飘向了不远处端坐的两人,这是晋中安平广场地下美食城的一角,嘈杂而混乱,正如这地下美食城的定位一般,虽然挂着美食城的牌子,但说白了,却只是个大点的食堂罢了,来往吃饭的都是这附近收入极低的民工,几十家快餐包围着几百张简陋的桌椅,在这中午十二点的晋中,显得分外忙碌。
贺旗微笑着将箱子放在桌上,轻轻的打开一条缝隙,红色的人民币闪亮了对面那个干瘦男人的眼睛,他脸上一喜,飞快的抢过箱子来,小心翼翼的避开路人的目光,仔细的数了一遍,这才眉开眼笑的将一个信封交给了贺旗,笑道:“下次有这种好事,可别忘了我,老爷子留下的东西可多呢。”
“哦?不妨说说看。”贺旗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清洁工。
“有红宝书,毛大爹(违禁字改版)像章,还有些奖状,他们那个时候的袖章,反正那时候该有的,老头子一样都不少,照片什么的就不多了,货真价实,你要的多了我给你打个包,再来十万就都给你了,一大箱子呢,我给你说…”男人说的专注,却没发现一个清洁工已经推着装满餐具的清洁车走到了自己身边。
“先生,这些可以收走了吗?”清洁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指着桌子上几个只剩残羹的盘子问道。
“收吧,谢谢。”贺旗一笑,伸手将几个盘子叠在一起,然而盘子上的油腻似乎让他的动作有些不稳,一个不小心,许多汤水撒了下来,直直的泼向了正在拿着一瓶啤酒开喝的男人,男人一惊,还不曾闪避,就被泼到了胸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贺旗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来,拿起几张餐巾纸擦拭着男人的衣襟,不经意间挡住了男人的视线,清洁工微微一笑,俯下身来,从清洁车里拿出一个箱子,不过眨眼功夫,就将男人身边的那个箱子换了下来,然后笑着收起了桌子上的盘子,转身离去,只留男人皱着眉头将热情的过分的贺旗推开。
…………
“你是?”下午三点四十分,潘阆有些不解的望着那个推门走进来的年轻人,那一身打着补丁灰色的僧袍让他觉得有些眼熟,然而这僧袍的主人却是有头发的,这让他皱起了眉头。
“贫僧大同,说起来,算是妙法师傅的弟子。”年轻人微微一笑,抖了抖僧袍,淡淡的说道:“妙法师傅临行之前,吩咐贫僧来潘总这里做些事情,不知潘总有何见教?”
“原来是妙法大师的弟子。“潘阆有些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赶忙站起身来请这僧人坐下,这才说道:“见教倒是不敢,只是一件小事,前一阵子曾经和大师说起过,只是大师当时的答案太过高深,在下实在愚昧,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来,原来是应在小师傅上。”
“师傅那时候虽然有些办法,但还需要一些证据,如今,贫僧已经拿到了。”大同微微一笑,掏出一个文件夹来,笑道:“潘总不妨看看这些东西。”
“这是?”潘阆有些不解的拿起几张照片来,灰黄的照片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变的有些模糊,然而在这模糊的影像中,那个人的笑容却是如此的熟悉,他心中一凛,忍不住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这是戴维和!”
“正是此人。”大同点点头,面色凝重的说道:“戴维和那里实在是滴水不漏,连师傅也不曾查出什么来,但所谓天道好还,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即便洗的干净,也会留下水印,这,便是证据。”
“戴维和当年的事情在下也有所耳闻,然而大多语焉不详,只知道他是个出了名的头头,但到底做过什么,却没什么人知道,不知道大同师傅查出了什么能让他让上一让?”潘阆皱着眉头,翻看着那些照片信件,只觉得脑中一片迷茫,毫无线索。
“杀父之仇,又当如何?”大同摇着头冷冷的笑了笑,说道:“当年死在红阎王手中的牛舌鬼神,怕是不下百人,这种仇恨,是不会被时间冲淡的。”
“他,他就是红阎王?”潘阆一愣,声音也变的有些颤抖起来,喃喃的说道:“想不到赫赫有名的红颜王就是戴维和,当年但凡小儿夜哭,只要说出这三个字,就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想不到,真想不到,居然就是他!”
“戴维和助纣为虐,此取天厌,当年他深知罪孽深重,当然也不敢再用那个人尽皆知的名字,他自以为改头换面就能逃过天网恢恢,却不曾想到,有些东西做了就是做了,这照片总是骗不了人的。”大同冷笑道:“还有这些信件,每一封都是数十人的血泪,更何况,当年死在他这个红阎王手中的那些人,都是有后的!”
“这个所谓的后人是?”潘阆眯着眼睛,显然是明白了那最后两个字的含义。
“一省大员。”大同慢慢转过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淡淡的说道:“听说这位大员饱尝丧父之痛,曾经立誓要找出这个杀父仇人来。”
“难不成是刘?“潘阆眼睛一转,随即想起几个名字来,试探的问道。
“潘总还是不要猜了,这个人,是不能说出来的,即便潘总想要在这上面做些文章,师傅那里也是不会同意的,况且,此人并不在本省,但一省大员,想要对一个小小的局长动手,也不过是翻翻手掌的事情。”大同微微一笑,说道:“这件事还需要一个尺度。”
“大同师傅想要什么?“潘阆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说道:”这个尺度,想必我还是出的起的。”
“潘总太客气了,师傅有求必应,但对黄白之物,却从不在意,上一次潘总有事相求,师傅他老人家又可曾收些什么了?”
“这个,倒是没有。“潘阆有些惭愧的干笑一声,说道:”在下太急了,还请大同师傅见谅。”
“戴局长那里,贫僧会去劝上一劝,万事以和为贵,戴局长毕竟还是有几个靠山,这点小手段闹的太大,大家翻起脸来,想来也不会太过愉快,只要戴局长肯让一让,潘总又何必追究到底呢?“见潘阆目光闪烁,不住的盯着那些照片,大同将僧袍长袖一挥,遮住了那些东西,笑道:”潘总不必看了,也不必刻意查证,红阎王当年用的名字也不过是个化名,此人在本地无根无基,只是个外来人而已,很多东西都已经被这时光抹平了,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已经在贫僧手中了,只要潘总答应贫僧一件事,这些东西在事成之后,自当奉送。“
“好吧。”潘阆长叹一声,说道:“大师请讲。”
“需要一场球赛。”大同微笑道:“一场戴局长会出面观看的球赛。”
第二十三章 粉尘爆炸
朱九九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奇而又迷茫的望着这高高的粮仓,摸了摸贺旗身上淡灰色的制服,又抬头看了看这大门上的门匾,奇道:“这就是你那位戴叔叔给你的差事?”
“是啊。”贺旗耸耸肩,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然是故人之子,可说起来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这点情分他还能记得已经是难得了,就是这差事我也是求了半天,不过,这是个好差事。”
“什么好差事?”朱九九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不就是个看仓库的吗?但你好好的来看什么仓库啊,不是要去帮那个潘阆一把吗,怎么一转身变成看仓库的了,我可不觉得你当这仓库管理员是多大的官儿,至少翻修粮仓这件事你做不了主。”
“不需要我做主,其实,他们已经谈好了。”贺旗苦笑道:“那一日我去找戴维和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虽然不曾听清到底是什么人打来的,但看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出一二来,应该是顶不住上面的压力,要打算让一让了,之后就给了我这个差事,负责看看粮仓,等着他们来翻修做工程的时候,也做个小小的监工,捞些好处。”
“这种好处,你会看在眼里?”朱九九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眼睛转转,笑眯眯的说道:“你大概是要坑人了吧,快点说来听听。”
“不觉得这是个杀人的好地方吗?”贺旗微微一笑,问道。
“杀人?要怎么杀?”朱九九皱皱白玉般的小鼻子,左右看看,只见这间粮仓幽深宽大,小山也似的粮食堆在粮仓的深处,一股发霉的味道夹杂在空气中,不过是走到门口,就有些让人胸闷,她茫然的摸了摸脑袋,喃喃的说道:“这地方可不好动手,你要想着让这些粮食袋子跌下来,好砸死那个姓潘的,可得花点功夫。”
“是粉尘。”贺旗摇摇头,笑道:“在密闭的车间和厂房中,只要粉尘与空气中的氧气大量混合,在火花的引燃下,就会产生一系列的燃烧反应,悬浮在空气中的粉尘燃烧速度极快,顷刻之间释放出大量的热能,由此产生的高温高压则具有极大的破坏力,像是一九八七年哈尔滨亚麻厂的特大粉尘爆炸事故,在瞬时间就造成了上百人的死伤,万余平的厂房被夷为平地,那几间粮仓里可是放了不少面粉,这个东西算是粉尘爆炸的始祖,搬运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能造成极大的粉尘,这个时候只要一点火星,就是个天崩地裂的局面,这个工程被接下来以后,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这里面的面粉搬出去,这小山也似的面粉搬运起来,不知道要在空气里飞起多少粉尘,这个时候,送上一点火花,大事就成了。”
“太残忍了。”朱九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拍着胸脯说道:“要是真炸了,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吧?”
“这种事情,听天由命吧。”贺旗眯着眼睛,淡淡的笑道:“生死这种事情,很多时候,都是听天由命的。”
“听天由命?”朱九九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突然觉得这个词很熟悉,心中猛的咯噔一声,忍不住偷偷的去窥看贺旗的脸色,见他的笑容并没有什么不对,这才心中稍安,道:“可是这时机,怕是很难把握吧,你又怎么知道什么时候送出那火花才会有效,总要有个适当的粉尘浓度吧?”
“的确不太容易,所以要做点事情啊。“贺旗叹了口气,按下了门边的电源开关,刺眼的灯光瞬时间照亮了幽深的粮仓,一台鼓风机在灯光下露出了质感十足的身躯,贺旗走上前去,摸着那半人高的鼓风机,似笑非笑的说道:“看你最近睡的太多,帮你找点事做。”
“什么事?”朱九九蹙着眉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退后两步,警惕的望着贺旗说道:“你可别想让我做苦力什么的,这种事情可不减肥!”
“还真是聪明。”贺旗笑了笑,说道:“既然粉尘需要时间累积,那么不妨我们先做上一做,明天早上,就是潘阆带人来接手的时候,只要在此之前,将面粉吹散,让粉尘布满这间粮仓,即便他们只是进来看看,也足够我们动手了。”
“我可不做无用功。”朱九九摇了摇头,幽幽的说:“难道这里就没有通风吗,即便你提前布好了粉尘,怕是没多久就要被吹散了,要是这样,我干嘛还要帮你。”
“通风系统?”贺旗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道:“这里倒是有不少通风管道,虽然粮仓老了点,但这通风系统却是极新的,可是,空有管道又有什么用呢?”
“空有管道?”朱九九抬头望着那些仓顶白铁做成的管道,奇道:“难道不是那种中央通风系统吗,有一台大大的鼓风机将空气从管道里送入各个仓库吗?为什么是空的?”
“因为没有鼓风机啊。”贺旗嘲讽的笑道:“我们的戴叔叔升级这套系统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收了谁的好处,居然买来个连厂家都没有的鼓风机,又能用上几天,早就被当做废铁卖掉了,我这台鼓风机,怕是这粮仓里唯一可用的一台了。”
“还真是个称职的局长。”朱九九微微一怔,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脸色突然一沉,拧着眉头说道:“你说这粉尘爆炸威力无穷,这么多粮食又要怎么办,到时候遭殃的不只是这一个粮仓吧?”
“无妨。“贺旗微微一笑,解释道:“别看这粉尘爆炸的确有些可怕,可这些粮仓的在最初设计之时,就已经考虑了可能发生的事故,虽然是根据火灾来设计的,却也有些道理,各个粮仓的间隔甚远,即便有些波及,也不过两三间而已,何况,戴局长这些粮仓里根本就没有多少粮食,早就被他卖的一干二净,这件事不仅他在干,这粮仓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是上行下效,学的像模像样,即便是这间粮仓里的粮食,也是刚刚从别处调来的,怕的就是潘阆修粮仓的时候看出端倪,这才做了个样子,其他的地方我也曾去看过,虽然也放了些东西,然而却不是粮食,看起来我这位戴叔叔也是个人才,居然会想到将空闲的粮仓租出去给人当仓库。”
“还真是个大蛀虫啊。”朱九九愣了愣,不由的问道:“这种人你难道不打算做点什么吗,留着简直是个祸根,再说到时候如果出了事情,他十有**会找个替罪羊,潘阆算是一个,你估计也得背个黑锅,当个临时工出来顶罪,虽然咱们肯定早就跑了,但要是被人惦记着也不是回事,我可不想跟着你被通缉。”
“已经有安排了,明天会有一场球赛,我这位戴叔叔肯定是要去看上一看的,对手可是卢副市长手下那支劲旅,这种事情他可是不会错过的,虽然有斗气的成分,但戴维和倒也真的喜欢这个,最喜欢挤在球迷里大呼小叫,到时候就有一场听天由命的安排送给他。”贺旗脸上的笑容变的玩味起来,缓缓的说道:“他既然这么喜欢和这些球迷一起,那不妨就一起吧。”
“你还要对那些球迷动手?”朱九九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局,那么多人,你就下得去手吗?”
“有什么下不去手的?”贺旗冷冷一笑,说道:“当日他们将那一家三口从车里拉出来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既然他们下得了手,我又为何下不去手,我只不过是做些我认为正确的事情罢了,所谓天道好还,正在此间,他们既然喜欢暴力,那我就送他们暴力,他们既然不知悔过,那我就送他们一个机会。”
“你要炸了体育场吗?”朱九九闭着双眼极深的呼吸了两声,沉声反对道:“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这是大案,我们跑不出山西,就会被天罗地网抓出来!”
“自然是大案,可这件事和我其实没有太大关系,我也不需要炸掉那体育场,何惧之有?”贺旗淡淡一笑,说道:“这件事只是个意外,激动球迷们之间自己的意外,要说我们的角色,或许只是两个突然赶到的医生罢了,治病救人,这总不算错吧?”
“意外?”朱九九阴晴不定的望着始终微笑着的贺旗,叹息一声,说道:“你的意外总是那样让人意外,我,要做点什么?”
“看台那里,会发生一场意外,愤怒的球迷们会冲向看台,挤做一团,这个由潘阆承建的体育场其实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坚固,至少根据杨志的调查,看台的承重能力要远远低于最初的设计标准,四百人的标准看台只要多上那么几百人就会失去原本的坚固。”贺旗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拍着手笑道:“只要那个时候,就会轰的一声,整个崩塌,想必从此之后,所有的人都会记得,做一个足球流氓的下场吧。”
第二十四章 救护车
“何苦呢?”朱九九苦笑一声,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却已经让朱九九明白了贺旗的决心,她幽怨的望了一眼,心里的叹息之声像秋天的落叶般沙沙的从心头掠过,沉默半晌,才低着头问道:“医生那件事,你想怎么做?”
“戴维和的座次已经有了安排,位置不错,是个不太容易活下来的地方,但意外总会发生,或许只会重伤,到时候或许需要我们这两个医生急救一番,我这位戴叔叔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但心却是不老的,每次看完球后,都会和他那个小女朋友**一番,但这种场合却又不方便带着她一起,所以每次都是将那位小女朋友安排在附近的美容院里做做护肤,一场球赛下来,也刚好够她美容一场,如果出了事故,想必第一个赶到的就是我那位小阿姨,急救的事情就拜托她好了。”
“你要杀他,为什么还会救她?”朱九九迷惑不解的问道:“再说到时候大家都是手足无措,他那个小女朋友又能做什么?还不是手忙脚乱的站在一边抹着眼泪?”
“至少可以帮帮忙。”贺旗微微一笑,说道:“到时候场面必定混乱,我们两个最先赶到的医生可不只他一个伤者要救,所以要她帮点忙,像这种昏迷的病人,总要输上一点氧气,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如何将那氧气管插到气管里的,很多时候,他们都会犯一个错误,错误的将氧气管插进了食道里,食道正在气管的下方,对于多数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来说,他们只会根据本能下意识的将氧气管插向那个最下方的孔洞,氧气经过食道,会进入胃部,胃部可不像肺一般,能够将气体排出,只要一小会,就会像气球一样鼓胀起来,最后,嘭的一声,炸成碎片。”
“这哪里是听天由命,这两种死法,未免都太惨了一点。”朱九九脸色变的有些发白,苦笑道:“你这位戴叔叔碰上你这个故人之子真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孽,才积了这种福气。”
“或许你心中有些不忍,会觉得这种蛀虫虽然过分,但并不应该受此折磨,但每个人都是有过去的。”贺旗深深的看了一眼朱九九,缓缓的说道:“他的过去,是用血染红的。”
“什么,什么过去?”朱九九心里一紧,手掌心里渐渐渗出汗来,嘴里也有些干但面色却是强自伪装着镇定,做出一副好奇而无辜的样子眨着大眼睛问道:“这种人还有过去吗?”
“每个人都有过去啊。”贺旗微微一笑,有些自嘲叹息道:“即便是我,也有些回不去的日子啊,更何况是这个当年叱咤风云的红阎王。”
“红阎王?”朱九九一愣,随即脑海中闪过了那个被赤红染尽的年代,忍不住问道:“这家伙不是红卫兵出身吧?”
“聪明莫如朱九九。”贺旗点点头,笑道:“既然他有个被关进监狱的亲密战友,自然也不会太干净,当年,死在他手中的人可是不少,我看了那些东西,这才发现我这位戴叔叔可是有名的很,比奥斯维辛的纳粹也不逊色,居然还搞出个土窑改的毒气室,当时提起红阎王这三个字,可是没有人不害怕的,但这家伙运气实在太好了一点,事发的时候跑到外地去串联,又赶上个没眼力的打着他的幌子闹事被枪毙了,改头换面居然又大摇大摆的出来做官,只可惜那被血染红的过去是改变不了的,天道好还,只不过晚了一点而已。”
“你说的倒是大义凛然,我怎么不知道你做了以色列的赏金猎人,开始抓起这种红色纳粹来了?”朱九九忍不住抢白道。
“只是个做晚辈的本分。”贺旗低头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们暗墨传承百年,始于民国,成也墨青云,败也墨青云,虽如烟花过眼,转瞬即逝,但却也留下了赫赫威名,一人振臂,千夫景从,然而就在复起之时,却遭受此劫,虽然还是留下了一些人,但已经只是苟延残喘了,二代巨子又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一场红色高棉之征,丧尽了门中精锐,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这些东西,我都记得的,遇上了,自然也不想错过。”
“你们还去过红色高棉?”朱九九一愣,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暗墨的故事,虽然她也曾经暗中打探过,但听到的都是些陈年往事,民国时期的辉煌如过眼云烟,被时光遮住了身影,最近一些的,也只是有关贺旗的片段,当云开雾散,那些辉煌的过去如无数个太阳一般露出闪烁的光芒之时,她的心也忍不住有些颤抖起来。
“红色高棉三年之屠,死了不少人。”贺旗神色黯然的说道:“那时候有个华侨从红色高棉逃了出来,他也算是有名有姓的豪杰,求到了二代巨子那里,当时我们门中上上下下还有几千人,虽然救出了不少人,可活着回来的却是屈指可数,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
“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了。你开心一点,以后碰到这些红阎王啊,红修罗什么的,不用你出手,我帮你料理了好了。”见贺旗有些难过,朱九九赶忙眼睛亮晶晶地小声道:“一个个都不放过,要他们死的很惨很惨。”
“倒是还真有个人,需要你去送她一场。”贺旗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卢副市长当年的名气也是不小,虽然不曾见过血,但她那几张大字报说是引燃了这晋中血色赤潮也不为过,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些代价,这件事,就要麻烦你来做了。”
“给点提示,这人我不熟啊。”朱九九有些为难的说道。
“卢副市长是个爱美的人,每个周日都会出现在前门大街的诗韵美容院里做做紫外线护肤,或许是你的机会,至于怎么做。”贺旗笑了笑,摊着手说道:“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女人的事情,我不太懂,辛苦了。”
“说到美容院,我还真有点小办法。”朱九九想了想,笑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还有一件事,我们要搞辆救护车啊。“贺旗叹道:”做医生的总要有些行头,明天或许还要去客串一把劫匪,今天晚上你看点警匪片吧。“
“你难道没有搞到吗?”朱九九一愣,愕然的惊道:“明天周六,一早就要对潘阆动手,哪里还有时间去做这个?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并不需要太久,五分钟而已。”贺旗笑了笑,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套警服,递给朱九九,然后笑道:“朱警官,麻烦了。”
………………..
朱大茂没精打彩的将救护车一停,望着两个同样没精打彩的却不得不疾奔而出钻进单元楼的医生,忍不住骂了出来:“这他娘的好死不死,偏偏半夜来死,有没有公德心了,你他奶奶的不睡觉,老子还要睡觉呢。”
这是晋中晚上一点半的大河小区,朱大茂本来正睡的香甜,马上就要看到那个长着白胡子的老神仙手中的彩票号码,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几个值班的医生气急败坏的把他弄了起来,说是大河小区有个急症,这才有了朱大茂的紧急出诊,当然,作为司机,他只要开开车就行了,真正麻烦的是那两个同样睡的晕晕乎乎的医生,本来就是最容易疲倦的午夜,赶上这种急症更是忧心忡忡,生怕一个不好病人死在了路上要担个责任,连抬担架的时候都是垂头丧气,跑起来也是摇摇晃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喝醉了酒的醉汉,看到这里,朱大茂总算开心了一点,打开车窗,抽出一根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眯着眼睛等待了起来。
然而就在两个医生冲进单元楼之后,一个急匆匆的人突然从单元楼里跑了出来,朱大茂眼睛一亮,暗道自己运气还真是不错,这个时候还有美女可看,虽然是个警察,但看看总不犯法吧,然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个美女警察居然是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转瞬就到了眼前,他心里一惊,暗道这警察不是看到了自己色迷迷的眼神,要来找他麻烦吧,想到这里,他赶忙掐了烟头,打开车门,笑着迎了过去,问道:“警察同志,有事吗?”
“快点上去,病人那边有情况,两个医生不够,我下来叫人的,快去,快去!”女警急忙忙的叫道。
“啊?”朱大茂一愣,随即就醒悟了过来,抬腿就想往楼里冲,但一想到车门还没关,于是身子一顿,急忙忙的止住身形在,转身就想要去拔车里的钥匙,却被女警推了一把,催促道:“你快点上去,病人不行了,车我给你看着!”
“好,好,我马上去!”朱大茂也没多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转身疾奔向了那单元楼,不一会就消失在了楼道之中,望着走的不见的朱大茂,女警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坐进救护车里,吹了声口哨,发动起引擎,迎着这夜晚的风开上了大路。
几分钟后,骂骂咧咧的朱大茂和两个医生气急败坏的拖着担架走出了单元楼,他们费了半天劲跑上了十七楼,敲了半天才敲开那户所谓的病人家门,不但没有找到那个打电话的病人,反倒被里面的住户大骂一顿,三个人正要打算坐着车回去好好查查,却不想一出门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大路,瞬时间就愣在了那里,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朱大茂才嚎叫了出来:“我干你姥姥!”
第二十五章 看台坍塌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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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早上潘阆走下汽车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这是早上九点点三十五分的晋中,晨曦如瀑布般洒满了整个粮库的院落,露珠在草叶上滚动,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晨风轻拂,送来青草混杂泥土的芬芳,他得意的仰天大笑几声,肩膀在晨风中像苍蝇一般颤抖着,油光满面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得意,凭空更添了一份猥琐,这是他接手粮食局粮仓返修工程的第一天,那个死硬的戴维和总算低下了他那可耻的脑袋,只是唯一让他不爽的是那个大同和尚的态度,戴维和和自己作对已久,留着总是个祸害,红阎王那件事正是最好的机会,然而大同和尚却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死活不肯将那些证据交给自己,任他威逼利诱,就是不为所动,磨了许久之后,才说了句:“潘总只要将三号仓库的东西搬开,就能看到想要的东西。”
“我干你姥姥,这大同和姓戴的都他娘的是混蛋!”潘阆带着几十个手下走进三号仓库的时候,先是被那些小山般的面粉袋子吓了一大跳,接着又被扑面而来的粉尘呛的差点连肺都咳出来,不由的狼狈万分,连跑带跳的逃出了仓库之后喘着粗气骂了起来,他早就知道戴维和那老东西将粮仓里的储粮卖了个一干二净,本以为只有些杂物之类的东西,是以并不曾将那大同的话当成什么,只道是件手到擒来的轻松差事,却万万没有料到,戴维和居然抽调了这般许多粮食堆在这里,虽然不知道那大同是怎么把东西藏在下面的,但一看这架势,怕是没个半天收拾不完。
“老板,咱们动手吧?”说话的是潘阆手下的一个头头,唤作赵大马的,算是个心腹之人,一见这架势也是一愣,可随机就反应了过来,陪着笑说道:“老板,这里面乌烟瘴气,呛死个人了,我来看着就行了。”
“不行。”潘阆摇摇头,皱着眉头恨恨的说道:“大同这个混蛋说里面还有点别的东西,事关我身家性命,让我一定要在仓库里盯着,你去给我拿个口罩来,我在这等着,这粮仓里有叉车,你去找个管理员借上几辆,他戴维和给老子使绊子,让老子自己来清理,老子可是不傻,肩搬手提,那是旧社会扛大包的,我呸!”
“行,老板,你先歇会,我这就去叫人。”赵大马点头哈腰的媚笑一声,转身就带了两个会开车的去找人了,不一会就开着两辆叉车回到了粮仓,潘阆抹了一把脸上的粉尘,只觉得晦气万分,可一想到大同和尚的叮嘱,心里不由又有些没底,想了想,也不敢走,索性站在门口,算是个监工。
潘阆这个老板亲自出马,手下人自然也不敢偷懒,赵大马更是积极,一行人带上赵大马找来的口罩,鱼贯而入,先找到了电源开关,打开了粮库的大灯,这才忙碌起来,然而才搬了几趟,粮仓里的几个灯泡突然一晃,接着就是一片漆黑,气的赵大马直骂娘,摸着黑出了仓库,和潘阆说了一声,又去找那个管理员去了。
“上面那几个灯泡是换不了了,那得用大梯子,我这也没有,墙上那几个倒是能换,不过你得自己来,我这还得看着东西呢。”年轻的仓库管理员笑了笑,掏出一排小灯泡来递给赵大马。
“自己换就自己换。”赵大马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仓库管理员,心中很是骂了几句诸如你他娘的长的这么好看怎么不去做鸭啊这样的话,这才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你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吃惊啊?”等着赵大马走的不见了,朱九九才从角落里钻了出来,望着三号仓库的方向说道:“他们运气倒也不错,我还当你把这电源切断之后,他们会手忙脚乱的掏出火机来照亮呢。”
“也是件听天由命的事情。”贺旗笑了笑,脱下身上的淡灰色制服,说道:“既便运气不错,可终归还是有用光的时候,我们该走了。”
“你那排灯泡是干什么用的?难不成就是你准备的火花?”朱九九奇道。
“对啊。”贺旗微微一笑,轻轻的推上了电闸,然后解释道:“这种灯泡可不是现在的标准二百二十伏,本来就是用在小型电器上的,算是大号的手电灯泡,待会等他们装上去之后,只要我把电源接通,那些小灯泡可是要炸开的,二百二十伏的电流对这种小灯泡来说,可是高压电,到时候,一切就完结了。”
“轰!”随着贺旗话音落下,一声如雷的爆裂之声,响彻了整个粮仓,一阵呛人的气息夹杂着炙热的暴风从三号仓库的位置呼啸四散,大地也在这一刻颤抖了起来,朱九九身子一晃,脸色顿时变的煞白,她尖叫一声,猛的抱住了贺旗,颤颤的钻进了贺旗的怀抱,许久之后,才睁开了紧闭的眼眸,颤声问道:“他们,他们死了吗?”
“十有**,我们走吧,再晚一些,可就要见不到我那位戴叔叔了。”贺旗轻轻的笑了笑,似乎那响彻天地的爆炸不过是小儿除夕之时玩耍的爆竹那样不值一提,眼中的淡淡笑意让朱九九心中一冷,忍不住叹了口气,嘴巴张张,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许久之后,才低着头跟着贺旗坐上了救护车,开出了狼籍一片的粮仓,直奔晋中体育场而去。
………
早上九点三十分,戴维和兴冲冲的包上一块绿色的头巾,将自己的白发遮的干干净净,这才冲进了体育场,直奔七号看台绿野之星的球迷队伍而去,漫天的口号和挥舞的旗帜让他忽然有了一种那个年代的错觉,辉煌的日子在那一刹那推开了时光的大门,让他如痴如醉,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绿野之星万岁,毛大爹主席万岁!”
几个坐在戴维和身后的小年轻被这口号一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愕然万分,忍不住多看了身前那个狂热的家伙几眼,悄声互相问道:“这人有病吧?”
“小声点!”一个戴眼镜的胖子狠狠的给了几个小年轻一脚,压着嗓子说道:“这些球迷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仔细他们听到了,剥了你的皮,别忘了我们的大事!”
“咱们也是球迷啊!”一个小年轻委屈的摸了摸屁股,左右看看,这才有些忧心忡忡的低声说道:“表哥,咱们干这个不会被打死吧?”
“你怕死?”胖子冷笑一声,脸上的肥肉一抖,低喝道:“怕死的赶紧滚蛋,娘的,老子镇三江怎么就有你这个窝囊废表弟,以后动手的时候你给老子打头阵,非得见见血练练胆子不可!”
“可是表哥,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有点悬乎啊?”小年轻忐忑不安的说道:“你说那人要是个铁杆球迷,他怎么不自己来,非要咱们出手啊,我看那边晋中红龙的球迷也不是好惹的啊,咱们要是把那几个条幅一亮出来,他们要是冲过来,咱们几个可扛不住啊!”
“废话,就那个小白脸,他有胆子吗?”胖子不屑的冷笑一声,嘲讽道:“就他那小身板,做个鸭子都没人要,再说了,真惹急了你不会跑啊,绿野之星这帮人的名声你又不是没听过,闹起事来可是六亲不认,比我们砍人还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鸟!”
“同志们,冲啊!”戴维和那并不和谐的声音再次贯穿了几个小流氓的耳朵,早上九点四十分,球赛,终于开始了。胖子愕然的转过头来,看了看场下你争我夺的比赛,又看了看周围欢呼呐喊的球迷,不由的耸了耸肩,暗道这些人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不过那球踢的也太烂了一点,比起看球来,前面那个激动的老头倒是有点意思。
“机会!好球!”
随着戴维和一声喊,绿野之星的球迷忽然同时都站起来,然后爆发出欢呼,胖子扭头一看,正是绿野之星的球员进了一个球,然而就在这时,场上的气氛突然变的诡异起来,绿野之星的欢呼声嘎然而止,场下气急败坏的球员围着裁判不知道在吼些什么,片刻之后垂头丧气的四散开来,而场上的比分牌始终停留在了零比零。
“这是怎么了?”胖子拉了拉身边一个愤怒的球迷,问道:“不是进球了吗?”
“黑哨,黑哨!”球迷涨红了脸,愤怒的吼道:“他们买通了裁判,黑哨,黑哨!”
随着裁判的一个红牌,现场顿时乱了起来,绿野之星的球迷开始大叫起来,起先不过是乱七八糟的诅咒痛骂,很快就变成了震撼山河的怒吼:“黑哨!黑哨!”
“好机会!”胖子眼睛一亮,踢了一脚蹲在地上兴高采烈看着热闹的小年轻们,叫道:“亮家伙!”
“来了!”几个小年轻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听胖子发话,齐声应了一句,从包里掏出几条横幅来,串在伸缩铝杆上,一起拉了起来,几条巨大的写满对晋中红龙球迷祖祖辈辈,男男女女祝福的横幅随着小年轻的摆动在阳光下显得耀眼之极。
与此同时,躲在八号看台晋中红龙球迷中的几个人眼睛一亮,纷纷的叫了起来:“兄弟们,他们骂咱们!”
“干你姥姥!”那条幅如此耀眼夺目,不等这几个人提醒,晋中红龙的球迷们就叫骂了起来,体育场内一片哗然,在谩骂声中,激动的胖子一把抄起装满冰块的矿泉水瓶子大喝一声,扔向了坐满晋中红龙球迷的八号看台,几个早有准备的小青年纷纷的动起手来,在他们的带领下,瞬时间,雨点般的矿泉水瓶子覆盖了八号看台,砸的那些晋中红龙的球迷哭爹叫娘,愤怒不已。
“兄弟们,冲啊,冲过去打死他们啊!”八号看台上突然发出一声巨喝,随着这声巨喝,看台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坐在两个看台交界处的球迷早就动起了手,一时间双方推推搡搡,叫骂与拳头齐飞,不时有倒霉的球迷被矿泉水瓶子击倒在地,然后被踏上一只脚,一时不得翻身,混乱中负责维持秩序的武警开始涌上看台,而位于六号看台的晋中红龙球迷也在有心人的带领下冲进了七号看台,同八号看台的同胞们一起夹击罪不可赦的绿野之星,在一片叫骂声中,七号看台很快就人满为患,有些理智的球迷试图推开拥挤的人群离开这充满火药气息的看台,却愕然发现这里早已变成了人民战争的海洋,胖子一脸惨白的望着拥挤的看台,终于明白,自己惹了个大祸。
“哥,怎么办啊,跑不掉了!”小年轻推开一个冲过来的球迷,尖叫道:“再不走,就要被打死了!”
“走不掉了…”胖子失神的喃喃道,就在这时,一声轰隆巨响从他的脚下传来,断裂的钢筋水泥发出一阵嘶鸣,烟尘弥漫了山崩地裂一般晃动着的七号看台,叫骂声在这一瞬间,化作了冲天的惨叫和悲鸣。
“这,这还真是大手笔。”身穿晋中红龙队服的张德利目瞪口呆的望着被烟尘和哭号淹没的七号看台,眼睛中充满了恐惧,即便是他这个始作俑者,也完全没有料到,这会是一场如此恐怕的人间惨剧。
“为了高尚的目的而不择手段,这,就是收割。”
一声冷笑从张德利身后传来,他愕然的转过头去,却只看见那个老人红色队服下露出来的灰色僧袍在烟尘的轻抚下远远飘去。阳光淡淡的撒在他的光头上,映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不要怕,这是个苏醒的世界。”苏醒微微一笑,轻轻的握住了张德利颤抖的双手,淡淡的说道:“人们之所以好战是因为战争从未给他们带来切身的痛苦,只有当子弹射穿他们胸膛的一刻,他们才会渴望和平。人们之所以冷漠是因为他们从未体验过冷漠带来的绝望,只有他们陷入困境的时候,才会渴望关爱。我们的救赎会让他们明白,愤怒只会带来痛苦,苏醒的世界,才会美好。”
第二十六章 温水煮青蛙
“太惨了!”朱九九跳下救护车车的时候虽然也被这人间惨剧吓了一跳,但很快却在这冲天的血腥中找到了那安心而熟悉的感觉,脸上的苍白不过片刻就变的红润如霞,奔跑的脚步也变的轻松起来,这是早上十点钟的晋中体育场,在慌乱的人群中,朱九九和贺旗抬着担架,身后跟着一个哭的如同泪人般的女子,一起冲向崩塌的七号看台,救护车上的广播及时的将场内的消息传了出来,在路途之中,两人就已经听到了看台崩塌的消息,就在驶近体育场的时候,贺旗遇到了戴维和的小女朋友,这才有了奇怪的三人组合,然而,场面,已经混乱了。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吧!”女人哭泣着边跑边叫道,这混乱而四散着烟尘与恐怖的场面显然已经将女人吓得失了神,完全不曾去想为什么这两个赶着去救人的医生会在自己奔出美容院的那一刻停在自己的身边,更没有发现,他们的脚步,并没有因为那些血淋淋的伤者而停止。
“怎么办?”朱九九有些焦急的喊道,场面之混乱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触目所及的满满都是受伤的球迷,早在他们赶到之前,就有武警和球迷们加入了救援行动,将那些伤的不是太重的球迷搀扶出了体育场,作为最先赶到的两个医生,他们显然已经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不时有人哀嚎着奔向两人,希望得到他们的救助,局面,已经失控了。
“去停车场,快去停车场!”贺旗绕过一个拦路的球迷,指着停车场的方向吼道:“轻伤的先去停车场,我们要救重伤员!”
“我是局长,我是局长,先救我!”两人正在狂奔的时候,一个满头是血的老头蹦了出来,朱九九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忍不住暗骂还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原来这人正是已经被砸的晕头转向的戴维和,虽然脑袋上破了个大口子,鲜血染红了他身上草绿色的球衣,但从他矫健的步伐来看,这老东西似乎还真是一点事都没有。
“老戴!”女人尖叫一声扑了上去,然而就在这一声尖叫中,戴维和却身子一晃,晕倒在了女人怀中,朱九九和贺旗面面相觑,都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戴维和要是没事,那他们也只能将这个好运的戴局长送到车上然后一走了之,先前见他活蹦乱跳,都是悬了一颗心,直到戴维和倒下,这才明白,原来这老东西却是一直在强撑。
“快,跟我们来!”贺旗将戴维和搬到担架上,然后对着女人喊道:“现在人手不够,你得帮忙!”
“好,好!”女人慌慌张张的跟在两人身后,绕过无数求助的手,奔向了不远处的救护车。
“这是氧气管,插到他的气管里,掰开他的嘴巴插进去就是,我们要急救!”贺旗打开氧气瓶,将氧气管塞到女人手中,装出一副着急的模样,拿出一个箱子来随便找出些什么药水就开始往戴维和的脑袋上撒去,而朱九九也拿着一卷绷带将戴维和身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这样,这样行吗?”女人胆战心惊的将氧气管插进了戴维和的嘴中,颤颤的说道:“我,我不会啊!”
“挺好的,你跟我们来,现在需要更多的人手!”贺旗伸手一探,心中暗笑这女人手法还真是不错,一下子就插到了气管里,可脸上还是一副凝重的模样,拉着女人就跳下了救护车,一起急匆匆的奔向了体育场。
片刻之后,将女人扔到茫茫人海之中的贺旗和朱九九匆匆的赶了回来,跳上救护车,只见车里一片血肉模糊,暗红色的血液和脏器从戴维和的腹部潺潺的流了出来,扑鼻的血腥气让两个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死了!”贺旗伸手探了探戴维和的鼻息,笑了笑,说道:“快点清理痕迹,我们要走了。”
朱九九默默的点了点头,迅速的抹去了车上留下来的指纹,将身上的白色制服脱下来塞到身后的背包之中,跟着贺旗跳下车混入人群中,跑出混乱的体育场后,才低着头问道:“不觉得太多吗?”
“有时候,只有毁灭才能重生。”贺旗叹了口气,沉默半晌,才说道:“你或许会觉得不忍,可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又哪里会明白自己当年的错误,那个外地人的故事,还有一个结局,报纸上不曾报道的结局,你想听吗?”
“那个路过被他们痛打的外地人吗?”朱九九一愣,问道。
“没错。”贺旗脸色黯然的低声说道:“虽然的确处理了几个人,还赔了一笔钱,可是很多事情是不能用钱解决的,那个小孩子从此之后,就不曾笑过,也不敢出门,只会躲在家里,外地人伤愈之后,脑子出了问题,死在了浴缸里,绝望的女人带着已经不会说话的孩子一起从楼上跳下,一家三口,就这么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可是,可是…”朱九九脸色苍白的晃了一晃,终究是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来。
“法不责众,没有凶手的,既然他们可以用这种方式将责任与罪孽化为无形。”贺旗冷笑一声,说道:“那么,我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将责任和救赎还给他们。”
“我们回去吧。”朱九九低着头喃喃的说道:“我想静一静,准备明天的事情。”
“量力而为,出了这件事,或许她不会来了。”
“她会来的。”朱九九低声说道。
“希望如此。”贺旗笑了笑,说道:“虽然不知道你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但你的运气向来不错。”
“也许。”朱九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招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
………
“这件事,他做的并没有错。”如白玉兰一般站立在窗口的徐离细声细语的说道:“我们所谓的向死而生,极恶至善,说起来,的确是这样的。”
“我只是觉得很难过,死了这么多人。”朱九九摇摇头,捏着那张体育场坍塌新闻的报纸,低声说道:“我虽然杀过很多人,但毕竟已经不一样了,我知道有些人是无辜的。”
“这样的结局,正是最好的重生,在苦难中看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在死亡的威胁下明白生的可贵,用黑暗磨练那颗向往光明的心。”徐离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先生的向死而生,极恶至善,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只是觉得难受。”朱九九叹了口气,说道:“这些道理,我虽然也曾想过,可总觉得难受,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他改变了我,还是我改变了他,那些故事里的他,是个温柔的人。”
“故事只是故事而已。”徐离轻轻的笑了起来,细声细语的说道:“一个可以将那些被淡忘的过去牢牢铭记的人,是不会很温柔的,那些几十年前在那场赤潮之中家破人亡的人,都已经忘了,可他,却从未忘记,没有记错的话,暗墨三代巨子可没有一个人因为那场劫难而受伤,死的只是那些他从未谋面的门人罢了,连这种仇恨都会刻骨铭心,他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宽容而简单的人呢?”
“我看不透他。”朱九九颓然的说道:“他总在笑,可那笑容里却含着很多东西,他总在发呆,可转身的时候,就能看到他眸子里奇怪的光芒,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我知道,它们真的存在。”
“你会发现的,他是个恶魔,带着温柔与微笑面具的恶魔。”徐离柔声笑道:“暗墨的巨子们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例外。不过,看来你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去想这个问题了,你等的人已经来了。”
“那件事,没问题吗?”朱九九抬起头来,向窗外看去,这是前门大街诗韵美容对过的静安咖啡厅,朱九九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直到卢俊星的身影出现在美容院的门口,她才站起身来。
“大体流程是错不了的,首先是二十分钟的深度SPA,蒸笼之后她会涂满护肤霜,然后躺到那个棺材里去做紫外线护肤,时长二十分钟,这段时间,她会睡上一觉,想来这次也不会例外,这位卢副市长对于美容的热诚可是雷打不动,这几年不管是矿难还是旱灾,都不曾让她改变这个习惯,或许是用这些时间来想想问题吧。”徐离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的是,你要怎么让她睡的更久一点?”
“用这个。”朱九九从怀中掏出一瓶东西来晃了晃。
“牛皮癣膏?”徐离一愣,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东西怎么用?”
“这种牛皮癣膏中含有补骨脂素,补骨脂素对于光和热高度敏感,如你所说的那样,只要她躺进那个棺材里,就会像微波炉里的牛奶一样,被煮熟的。”朱九九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道:“最妙的是,这种感觉就像温水里的青蛙,发现的那一刻,已经太晚了。”
“看来你的确对杀人很有研究。”徐离了然的笑了笑,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会员卡来,说道:“那么,混进去的事情,就应该在这张卡里了。”
“是啊,这时候没有什么人来的,只要如你所说的那样,在她躺进那个棺材之后,里面的技师会小憩一会,我会穿上制服,帮她做个全新的疗程的。”
“还需要我一起吗?”徐离点点头,问道。
“总要做些防备,没有十全十美的计划,意外总是不停的在发生,如果技师那里出了问题,我也不好下手。”朱九九看了一眼手表,抬起头来说道:“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该进去了。”
随着迎宾小姐如银铃般悦耳的问候声,朱九九搀着徐离的胳膊缓缓走进了诗韵美容院的大门,当点过服务之后,徐离微笑着走出了朱九九所在的九号房,静静的坐在走廊的长椅沙发上,拿起一本杂志,用余光打量着美容院里技师的举动,这是阳光慵懒的下午一点钟,安静的美容院里只有两个迎宾小姐面带倦意的站在门口,除此之外,这里的下午,静悄悄。
片刻之后,九号房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一个穿着粉色制服的技师走了出来,笑着对徐离说道:“先生,小姐点了蒸浴服务,说让你等上一会。”
“那你要去做什么呢?”徐离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柔声问道。
“啊,我,我们一般都会在前面休息房里等待客人做完服务。”年轻的女技师被这如白玉兰一般的男人看的脸色一红,低着头小声说道。
“那八号也会在那里吗?”徐离笑着问道,所谓的八号,正是卢俊星长期以来最熟悉的技师,按理来说,现在八号房中的卢俊星已经做完了深度SPA,然而八号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走出房间,这让徐离有些担心起来。
“八号今天没来。”年轻的女技师有些失望的偷偷看了一眼徐离那比女人还要漂亮的鼻尖,幽幽的说道:“先生和八号很熟吗?”
“只是听说八号服务不错,你可别多想。”徐离摇摇头,轻笑道:“她今天没来,许多客人怕是要失望了吧。”
“可不,里面那个,难缠的很。”女技师嘟嘟嘴巴,指了指八号房间,小声说道:“听说八号没来,就一直给我们脸色,好在有十七,只是她太傻了一点,每次就知道傻乎乎的在房间里等着,客人在里面睡觉她也傻等着。”
“你们这里也有男士服务吧?”徐离点点头,问道。
“对啊,先生要做个护脸吗?我的服务也很好呢?”女技师甜甜的笑道。
“我想试试十七号,那个傻傻的姑娘可是很可爱啊。”徐离笑了笑,说道:“麻烦你帮我约下十七号吧。”
“好吧。”女技师有些失望的点点头,走到八号房门前,悄悄的推开房门,片刻后拉着一脸茫然的十七号走了出来,还不忘说了一句:“十七,这可是我给你找的客人,可别忘了我的单。”
“谢谢姐。”十七号羞涩的笑了笑,对徐离说道:“先生想要做什么呢?”
“我要做个脸部护理,不过,还要去里面给我女朋友说一声,先帮我准备东西吧。”徐离笑了笑,转身走进了九号房。
“怎么样?”朱九九裹着浴巾像只小白羊一样跳起来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八号不在,换了个十七号,不过我已经把她叫了出来,帮我做个护理,你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好,你快去,我马上换衣服。”朱九九点点头说道。
当徐离跟着十七号走进十二号房间之后,九号房的大门悄悄的打了开来,一身粉红技师制服的朱九九飞快的从门中跳了出来,轻轻的推开了八号房的房门。
“姐,我们有个新产品免费赠送,美国进口,价值一千八,专门送给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我来帮你涂上吧?”朱九九轻轻的晃了晃刚刚闭上眼睛的卢俊星,笑道。
“新产品?”卢俊星皱了皱眉头,见朱九九眼巴巴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心中一软,点点头说道:“快点,我累了,想睡一会。”
朱九九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唇边闪过一丝不忍,但终究是叹着气将那东西拿了出来,片刻之后,低着头,走出了传出阵阵鼾声的美容室......
题外话,说说美容美发里的工作制度,因为很多工作是分阶段完成的,比如烫头这个简单的例子,做好这一切后,技师不会留在那里和客人聊天,她们会将客人留在那里傻烫,然后抽空去服务其他客人,这样第一是因为效率,第二是因为绩效,也就是提成,所以十七号可以被调出来。
第一章 苏州乞丐
一路向南,告别北方那令人有些阴郁的烟尘和风沙,南方的烟波和水乡总算让心情有些低落的朱九九露出一丝笑容,这是七月的苏州,在青山秀水之间,汲取了草木灵气的城市有如那多情的女子,朦胧中带着一点妩媚,眼波如水,飞燕如梭,没由来的让人忍不住想起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风景宜人亦迷人。”
“真想一辈子住在这里。”朱九九低着头走这被山水眷顾的城市中,望着如画的景色,眼波也变的迷离起来。
“梁园虽好,却非久恋之乡,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贺旗淡淡的笑了笑,低声说道:“看得到美丽,自然也会看得到丑恶,有些地方是不能住的太久的,久了,就会感到厌倦,甚至憎恨。”
“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朱九九摇摇头,低声说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宽容,我看的出来,他们脸上的笑容要比其他地方真诚的多。”
“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啊,真是孩子话。”贺旗微微一笑,指着街头来来往往的人海说道:“这世上之人,所求之事,说起来,不过一个利字而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不要被眼睛欺骗了心。”
“那你倒是找出一个坏人来给我看看。”朱九九双眉攸地拧了起来,似乎是在对贺旗这并不应景的评价表示着自己的愤怒和抗议。
“很快你就会看到了。”贺旗笑了笑,从朱九九的手包中翻出一只黄松糕来,然后从怀中捏出些许黄色的碎叶来塞进了糕点之中,笑道:“待会,如果有人管你要吃的,记得要把这个给他。”
“没看到什么乞丐啊?”朱九九不解的左右望望,然后问道:“你在里面放的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你去黄天源买这苏州特产的时候,我在外面的药铺逛了逛,刚好看到这番泻叶,就买了一些,算是上好的泻药,用上那么一小撮,就能放翻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要是运气再差一点,怕是站都站不起来。”
“可是我真的没有看到乞丐啊!”朱九九满脸迷惑不解的说道。
“要饭的也可以是我这样衣着光鲜的人。”贺旗笑了笑,不再说话,因为那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大哥,大姐,我的钱包被人偷了,借我点钱坐车吧,五块钱就行!”男人愁眉苦脸的哀求道。
“不给。”朱九九眼睛一瞪,没好气的说道,这种街头借钱的小把戏她哪里又会看在眼里,更何况那男人眼睛转个不停,眉宇间带着一点狡黠,一看就是个骗钱的,这突如其来的骗子让朱九九原本沉迷于美景的心愤怒起来,狠狠的打量着男人,眼睛里冒着凶光,似乎在打算着找个地方好好踹上一脚。
“那,那给点吃的吧,我,我饿坏了。”男人被朱九九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但眼睛转转,却很快又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捂着肚子说道:“大姐,我真不是骗你,我早上丢了钱包一直没借到钱,我家在郊区,这都走了半天了,还没吃过东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吃东西?”朱九九一愣,扭头看了看贺旗,见他脸上很是有些得色,心中更加恼火,低头想了片刻,然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对那男人说道:“想吃东西也行,你抱抱他。”
“啊?”贺旗和那男人都是一愣,不同的是,男人虽然有些尴尬,却咬了咬牙,一步步的走向了贺旗,而贺旗则是被朱九九这怪异的要求惊呆了,两人本来就是几步远的距离,居然躲闪不及,一下子被那男人抱住了。
“看人妖啊!”朱九九尖锐的声音瞬时间划破了这城市的喧闹,贺旗和那男人都是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一起退了几步,然而却已经为时太晚,被好奇的行人看了个够,甚至有几个大妈模样的女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
“还不走?”朱九九得意的对着贺旗一笑,扭过头来凶巴巴的对着男人喝道。
“大姐,我真的饿啊!”那男人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苦苦哀求道。
“算了算了,给你好了。”朱九九也有些佩服这男人的脸皮,虽然知道这男人肯定有些古怪,但一想到贺旗早就有了安排,心中也不大在意,掏出那个黄松糕就递给了男人。
“谢谢大姐啊。”男人有些微嘲的看了一眼朱九九,三口两口就将那黄松糕吞到了肚中,然后忽的,往地上一滚,捂着肚子尖叫起来:“啊啊啊,我好痛啊,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啊!”
“别装了,有意思吗?”朱九九虽然被这男人吓的大吃一惊,但很快就看穿了他的把戏,不过就是个变了花样的碰瓷罢了,借钱坐车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戏肉就在于这装出吃坏了肚子的样子,敲些钱而已,既然心中有数,自然也不会太怕,只是抱着手,饶有兴趣的蹲在一边看他演戏。
“啊啊啊,我要死了,我要去医院,你,你这凶手!”男人身形不过一顿,很快又在地上翻滚起来,突的抱住了朱九九的腿,一脸怨毒的盯着朱九九放声大叫,朱九九猝然间被这男人抓住了腿,不由的脸色大变,挣脱几下不得而解,也慌了神,拉着贺旗的手尖叫了起来:“贺旗,揍他,揍他啊!”
“你要多少钱?”贺旗笑呵呵的蹲下身去问道。
“五百,不,一千!”男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一边蹬着腿装做发了病,一边低声和贺旗讲着价:“没一千,我跟你们没完。”
“不觉得难受吗?”贺旗饶有兴趣的问道:“肚子是不是很痛呢,有没有觉得很想吐呢,对了,脸会不会觉得发麻?”
“啊?”男人一愣,顿时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眼睛里的人影也变的模糊起来,一股酸水从胃里涌起,顿时脸色大变,原本装腔作势发出的呻吟也变的愈发真实起来,他眉头紧皱,脸色怨毒的盯着贺旗,刚想放几句狠话,却觉得肚子里的东西像是那冲破了闸门的洪水一般冲向下身,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喷涌而出了,不由的连滚带爬从地上跳了起来,捂着屁股就往街头的公厕奔去,全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你这东西还真是好用啊。”朱九九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贺旗,眯着眼睛笑道:“不过,他的拥抱似乎也很有味道吧,会不会感到很幸福呢?”
“九九,别闹了。”贺旗无可奈何的苦笑道:“下一次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很多人在笑啊。”
“好了,好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来干这个的啊?”朱九九笑嘻嘻的点点头,问道。
“衣装光鲜,但却又有尘土的痕迹,虽然已经仔细的拍打过了,但有些褶皱的地方还是留下了引子,打扮的如此体面的人又怎么会弄的如此狼狈呢,狼狈到看起来像是被人按在地下打了一顿一般,但脸上身上却又看不到青肿,那十有**就是他自己在地上滚出来的了,而且目光游离,不住的打量着行人,这种眼神只会出现在两种人身上,一种是专门摸包的小偷,一种就是我们的同行,只要想想,就明白他是在找什么了。”贺旗一脸神秘的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最重要的是,这种人和黄松糕一样,是苏州的特产,我来过几次,自然认得他们的把戏。”
“你还真是无聊!”朱九九脸色一沉,不高兴的扭过头去,她本来还在很认真的听贺旗分析那个人的样子,时不时的还去想想那个男人当时的打扮,想着学学如何看人,却不想又被贺旗摆了一道,弄了半天,原来这个家伙早就知道,逆推这种事情换做谁都能说出一番道理来,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愤怒起来,转过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拧住贺旗的耳朵,狠狠的说道:“你这个混蛋!我不管,你去抓两个人来给我玩玩,要是我玩的不爽,你今天就惨了!”
“不要了吧?”贺旗一愣,耷拉着眼皮,愁眉苦脸的说道:“你不是说这次来苏州只是来散散心,不会骗人吗?”
“那是我觉得你之前太坏了,我跟着你做了坏事自然不开心,不想再做坏事,可你真的太坏了,惹得我更加不开心了,所以为了更加开心一点,我决定去做一些更坏的事情让自己更加开心一点。”
朱九九带着一丝嗔怒盯着贺旗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里说出的话语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细,快要凝成一道笔直的线,而贺旗的脑袋在这条直线的不住打击中,变的越来越大,直到一片空白,无语相对,愣了许久之后,才苦笑这点了点头。
第二章 燃糖成蛇
“这是什么地方?”朱九九好奇的东张西望着,耐不住朱九九的死缠烂磨,贺旗总算答应抓两个人来给她开心一下,两个人上了出租,在贺旗的指点下,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这个看上去有些好玩的地方,虽然只是一条简单的长街,但街边两侧那些稀奇古怪的人让朱九九顿时兴奋起来,在他们的脸上,朱九九早就读出了同行这两个字,这样好玩的地方,让她有了一种想问问名字的冲动。
“拙政园后街。”愁眉苦脸的贺旗捂着耳朵走在她的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原本是有个名字的,但生僻的不像话,一墙之隔又是拙政园,时间久了,大家就叫这里拙政园后街了。”
“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吧?”朱九九兴致勃勃的问道。
“是啊,很多很多可以让你玩的。”贺旗唉声叹气的摇着头说道:“这条街上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同行,你自己挑着玩吧。”
“玩那个,玩那个!”朱九九东看看,西瞧瞧,突然发现个一脸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不由的大起好奇之心,蹦蹦跳跳的拉着贺旗的袖子叫道:“你快点去搅了他的局,让他丢人。”
“不要了吧,会被打的。”贺旗十分担忧的望了一眼那个所谓的老道士,虽然的确有些仙人一般的仙逸的胡须,但脸上一抽一抽的肥肉还是出卖了他的本色,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不好想与的粗汉吧,贺旗这样忐忑的猜测着。
“不会的,我会保护你的。”朱九九巴不得贺旗倒霉一些,哪里会管他死活,毫不客气的拽着不情不愿的贺旗三蹦两跳的就跑到了那老道的摊子前面,大摇大摆的嚷道:“老头儿,你是干什么的啊?”
“飞镜无根谁系?姮娥不嫁谁留?姑娘,你心中所想的那件事,怕是要有些麻烦啊。”谁料那老道却丝毫不介意朱九九这一声无礼的称呼,反倒是摸着胡须,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啊?我想什么了?”朱九九一愣,看看贺旗,又看看那老道,随即有些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半晌,才饶有兴趣的说道:“老头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人家算命的总要算算才知道,你不算岂不是胡说八道?再说了,我心中所想的那事,已经有人算过了,人家说的可是心想事成呢。”
“谁说的?”老道眉头一皱,往左右看了看,质问道。
“是那个瞎子说的。”朱九九眼睛一转,指着街头一个戴着墨镜的算命先生说道:“人家可是说什么中什么,灵验的很呢!”
“哼,那是瞎说,你也信?”老道不屑的挑了挑眉间,拿出小指长短的一截东西来,大袖一挥,蹲坐下来,把那小条放到一个铁盘上,这才说道:“姑娘,只要你默念心中所想之事,三清老祖就会在这法器上显出神通来,事有不成,就有妖魔献身,你敢不敢试上一试?”
“有什么不敢的。”朱九九眨眨大眼睛,见那东西像根树枝一般平淡无奇,自然也不放在心上,掏出一张五十的钞票来,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看好了。”见了那票子,老道眼睛一亮,精神百倍的卷起袖子来,掏出一根火柴划出一道火星,落在了那小树枝上,只见异像突生,先是一阵黄烟大作,随风飘舞,接着那小树枝忽的扭动了起来,咔嚓咔嚓的长出许多又粗又大的枝条,扭扭曲曲,像极了无数伸展的蛇头,这异像让朱九九面色大变,哇的一声尖叫着就跳了起来,半晌之后,黄烟散去,那怪异的枝条才停止了扭动,只是原本只有手指粗细的小枝条已经变成了一堆庞然大物。
“这,这是什么怪物!”朱九九心惊胆颤的躲在贺旗身后,颤声问道。
“法老之蛇。”贺旗虽然也有些惊讶,但却只是笑了笑,低声叹出四个字来。
“什么什么蛇啊?”朱九九惊魂未定的问道。
“一个化学反应。”贺旗摸了摸朱九九的小脑袋,对着已经有些动容的老道笑道:“老先生这一招怕是吓倒了很多人吧。”
“什么法老之蛇,我不知道!”老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的有些铁青般的难看,盯着贺旗和朱九九看了半天,冷笑道:“原来是两个来拆台的,在这后街做事,年轻人怕是还要讲讲规矩!”
“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无心冒犯,还请老先生见谅。”贺旗笑笑,说道:“也罢,的确是我们坏了规矩,不过老先生这一招有时候还是太危险了一点,这东西烧起来可是有毒的,虽然是在室外,可闻的久了,身子也会受不了,不如换个办法。”
“换个办法?”老道皱皱眉头,低声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来历,不是那瞎子派来找事的吗?”
“英耀阿宝我们也是读过的。”贺旗微微一笑,说道:“今天的事情,不过是个误会,我这朋友太过好奇了一点,不如我送老先生一招,算作赔礼如何?”
“既然都是千门中人,那就算了。”老道摆摆手,说道:“我也不图你们什么,江湖三十六行,各走各的道,这是你吃饭的本事,我不能要!”
“无妨,我们可不是靠这个吃饭的。”贺旗笑了笑,拉过惊魂未定的朱九九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声,好奇的朱九九眨了眨眼睛,张张嘴巴,还是忍住了好奇,飞快的跑到了一边的小商店里,不一会,就拿着几样东西跑了出来。
“这是?”见到这几样东西,老道也有些好奇起来,朱九九买来的都是再寻常不过的物件,不过是一包砂糖,一包小苏打,一包香烟,一瓶高浓度的白酒,他十分不懂,这个年轻人到底要做什么。
“将砂糖和小苏打按照八比一的比例混合。”贺旗点起一根烟来,深深的抽了一口,掏出砂糖和小苏打大体混了混,然后将半截烟灰点在地上,抓起一撮混合物,放在烟灰上,又从白酒里滴出几滴洒在烟灰旁,划燃一根火柴,丢在上面,只见一条灰黑色的长蛇跃然而出,徐徐在地上爬动着,吓得朱九九又是一声尖叫,伸手就往贺旗腰上的软的肉抓去,尖叫道:“我最怕蛇了,你坏死了!”
“只要这般如此,效果也是一样的,这几样东西烧起来可不会像硫氰化汞那般呛人。”贺旗躲开了朱九九的魔爪,笑道。
“这办法的确神奇,可有名字?”老道啧啧称奇的叹道。
“燃糖成蛇,也是个化学反应,打扰一番,还请老先生见谅,无以为报,就送这个小把戏给老先生吧。”贺旗笑笑,冲着那老道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拉着朱九九转身走了。
“你干嘛对他这么客气啊?”走出几步之后,朱九九忍不住说道:“他凶巴巴的,在这里摆摊骗钱,肯定不是个好人。”
“可曾看到他身后那几只小猫?”贺旗微微一笑,说道:“看样子都是些可怜的流浪猫,这老道虽然凶了点,但心地却是不坏的,我看一旁的饭盒里只有些青菜豆腐,但那些小猫却吃着火腿,他虽然不富裕,但却有一颗兼爱的心,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真麻烦。”朱九九虽然心里也有些感动,可却又不愿意承认,嘟着嘴巴说道:“你们都不是好人,天天拿蛇来吓唬人家,人家最怕蛇了,这下可好,人家更加不开心了。”
“好吧,我给你抓几个人来玩玩。”贺旗苦笑一声。
第三章 领带游戏
拙政园后街虽然也有些繁华模样,但毕竟比不上广州夜市那般兴旺的气派,不过七八百米的一条街道走上五六分钟也就看完了,除了那算命的,卖纪念品,捏泥人的,就只剩一些小把戏,无非是些装出一副老实巴交农民样子卖些金元宝的货色,朱九九随便看了几眼,就顿时觉得无聊到家,一张小脸也拉了下来,不高兴的嘟着嘴巴说道:“没意思,没意思,一个好玩的人也没有。”
“我的大小姐,仓促之间又要去哪里找这么多好玩的人来给你玩。”贺旗愁眉苦脸的说道:“苏州这地方虽然也有不少游客,可毕竟是个旅游城市,上面自然也要一些脸面,不可能像广州那般,随随便便一个火车站广场就有两万多人给你玩的。”
“那去拙政园玩吧?”朱九九东瞅瞅西瞧瞧,眼睛一亮,说道:“这地方有名的很,我还没玩过呢,你不是来过几次吗,干脆做个导游得了,不过要是说的不好,我可会不开心的。”
“不就是个园子嘛,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贺旗实在是对这种景观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再好看的地方看的多了,也会觉得无趣,苦着脸说道:“这地方有七十多亩,天又是大热,逛下来人都要瘦上一圈,我看咱们还是找个小桥流水的地方去听听那评弹,喝上几杯香茶好了。”
“那东西又有什么好听的,都是些听不懂的依依呀呀的。”朱九九一脸不感兴趣的白了贺旗一眼说道。
“这话就不对了。苏州除了这园林之外,最出名的就是评弹,当年蒋月泉一场小弹不知要有多抢手,他几个徒弟都也是极有水平的,一曲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当真是这世上难得的享受,我最爱那剑阁闻铃…”贺旗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全然没有发现朱九九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不听,不听,不听!”朱九九跺着脚大叫着:“我要去拙政园,我要去拙政园,我要去拙政园,我要去拙政园!”
“好吧。”贺旗算是怕了朱九九了,无奈的点点头,摇头叹气的带着朱九九就往拙政园的入口处走去。
然而两人这才走到附近,就被一个中年女人拦了下来,只见她一脸笑容的凑上来,压着嗓子说道:“两位是要去拙政园吧?”
“对啊?怎样,你有票吗?”朱九九本来就是无聊至极才想着去逛逛打发时间的,见有人凑上来,又是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模样,眼睛一亮,抢着问了起来,心道这要是个卖假票的同行,倒也可以玩上一玩,至于怎么捉弄这女人,朱九九可是没有考虑,这完全就是贺旗的事情嘛。
“票是没有,就是有条路。”女人左右看看,神神秘秘的说道:“姑娘我给你说,现在这票价可高了,一个人一百二,有这钱吃点喝点干啥不好啊,你要是跟我走,我给你送进去,一个人就二十!”
“你有关系?”朱九九奇怪的扫了一眼这拙政园左近的各色人等,只见如这女人一般鬼鬼祟祟的不在少数,只是这些人却万万不敢往拙政园门口的售票处那里凑过去,时不时的还有几个保安模样的人走过来驱赶这些满脸诡异的人,看到这个情势,朱九九就有些不懂了,想必拙政园也是知道这些人的存在的,而且看起来并不欢迎他们,这女人又怎么可能带人进去呢?
“不走正门,现在查的严,谁的关系也带不进去。”那女人也是个精明的,见朱九九到处乱看,眉间还有几分质疑之色,很快就明白过来她在想什么,索性很坦白的解释道:“姑娘你别看这拙政园高墙大院的,但里面可不是这样,有好几个地方假山就靠着墙,只要搭上个梯子,就能进人,到时候你们进去之后,顺着假山上的小路下去就是了,我们就收个带路的钱,二十,多划算啊!”
“是挺划算的。”朱九九眼睛转转,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狡猾笑容来,拉着贺旗跑到一边耳语了几声,也不顾他反对,就对着那女人说道:“大姐,我们去买点东西,然后一会过来。”
“行,记得找我啊!”那女人见生意没做成,也没放在心里,说了一句又游荡着去找别人了,全然没看见贺旗脸上的苦笑。
“不要了吧。”贺旗无奈的说道:“这种事情不好玩的,会被人瓮中捉鳖的。”
“怕什么?里面这么大,我们小心点就好了。”朱九九可不管贺旗同意与否,她正在兴头上,一想到自己的主意就眉开眼笑,高兴得几乎都要蹦起来了,扔下贺旗就往拙政园门口跑了过去,先是看了看售票处那里的几个工作人员,然后又跑到入口检票的地方去瞧了几眼,这才得意洋洋的跑回来,说道:“简单的很,他们身上那种纪念衫我刚才看到好几家在卖的,只要再做个工作证,搞点发票印章就好了。”
“不一样的。”贺旗无奈的摇着头说道:“拙政园那种纪念衫可是上好的料子,周围卖的都是些仿制品,上面的字体大小样式都不一样,很难蒙混过关的。”
“哎呀,你真是给太阳晒傻了。”朱九九敲了敲贺旗的脑门,说道:“那些翻墙的游客哪里见过工作人员穿什么衣服了,我们只要板着脸,戴上工作证,他们做贼心虚,哪里还会去研究真假,好了,好了,赶紧去准备吧,今天我可得好好玩玩!”
“印章又要去哪里搞?很麻烦的。”贺旗实在不想去拙政园里搞事,天知道朱九九玩够了之后还会不会一时兴起要去逛那大园子,那种事情,想想就可怕,所以他干脆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摊着手说道:“我可没看到有人做这个的。”
“我看见了啊,那边不就有个刻印章的吗,虽然是方印,但聊胜于无,只要有个类似的东西就行了,况且那个人长的也不太像好人,我就不相信那种公章他会没有。”朱九九早就等不及了,一把拉过磨磨蹭蹭小跑着就往后街那鱼龙混杂的地方奔了过去。
朱九九想玩的东西也不是太复杂,她不过就是看中了这个逃票的机会,这但凡有逃票的地方,那是肯定会有查票的,拙政园这种游乐园性质的地方大体上都是只管进不管出的,但这并不妨碍里面的工作人员看到形迹可疑的游客偶尔抽查个门票,朱九九早就想好了,先是买一套工作人员穿的那种文化衫,配上证件,然后再去打印几张补票字样的东西,弄个公章,先从那女人的梯子上进去,然后守在那假山出口,来一个罚一个,罚完了拿公章在补票上一盖,就算完事,这件事,的确不难。
先是在路边买了两件纪念衫,然后又跑到那刻章的家伙那里刻了个补票的章,接着,就是打印店的干活了,朱九九干的起劲,贺旗只好跟着叹气,片刻之后,就被朱九九拉到了一家打印店里,然而里面那老板却有些心不在焉,见两人进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居然连招呼都没打,自顾自的双手抓着个领带,绕来绕去,不知道在玩什么。
“老板,老板!”朱九九不高兴的敲了敲桌子,喊道:“做生意了!”
“等等,马上就好。”那年轻的老板皱了皱眉头,敷衍一句,看都没看朱九九一眼,只是不停的拉着那领带在手上缠来缠去。
“你在玩什么?”见这老板如此专心,朱九九也起了好奇,不由的凑过去问道:“你在学打领带吗?”
“你懂什么?这叫脑筋急转弯!”老板总算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朱九九,但脸上却是一副不耐烦加看不起的样子。
这让朱九九不由的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叫道:“本姑娘智商一百八,什么脑际急转弯的就从来没怕过!是爷们的就打个赌,要是本姑娘破了这个局,你就给本姑娘免费干活!”
“我都研究了好几天了,就你能破?”那老板不屑的冷笑一声,说道:“我还真跟你打这个赌了!”
“什么规矩?”朱九九拉了一把贺旗,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机灵点,她刚才那一嗓子只不过是一时冲动随便说说的,至于自己这尽量,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老板一接话她就后悔了,但余光中见到贺旗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朱九九的胆子又大了起来,虽然这个家伙着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智商却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这种小意思看他那德行怕是根本没看在眼里,索性又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桌子上,叫道:“来来来,光说不练假把式,打赌没钱不好玩,你掏点钱出来,咱们意思意思。”
“我可不掏!”谁料那老板却也不傻,将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说道:前几天我就是在酒吧里跟人打这个赌才输了钱的,我又不是傻子,可不想再吃一次亏了,大不了帮你们白干一次,反正打印点东西也不费多少钱。”
“你都输了一次了还没弄明白啊,赢你钱的家伙至少给你示范过了吧?”朱九九一听不由的觉得这个老板当真是不够聪明,但凡有输家,就有赢家,赢家肯定是明白这个把戏,而且也成功了,但看那老板的样子却是不得其解,这就让朱九九有些看他不起了。
“他动作太快了,我一眨眼,就弄好了,我有什么办法。”那老板一摊手,拉着那领带说道:“规矩也简单,就是两只手抓着这领带的两端,然后不准松手,在中间打个结,你要觉得容易,那你试试吧,咱们可是说好了,要是输了,这钱就归我了!”
“来就来,谁怕谁!”朱九九一听,觉得这件事简直太容易了,一把抢过领带来,抓在手里,先拉成一长条,然后两臂交错,还故意将手腕向里弯了一番,见那条领带东缠西绕已经交错在了一起,这才得意洋洋的两手一拉,结果却只看见那缠在一起的领带居然在这一拉之下松松垮垮的分了开来,一个结也没打出来,不由的脸色大囧,换着花样在手臂上绕了几次,还别出心裁的用牙齿咬着那领带中间的位置,想要弄出个结来,几次三番,却总是不成,这才明白过来,这小把戏还真不是好相与的。
“我说吧,什么花样我都试过了,没用的。”那老板这几日在这领带上花了不少功夫,但无论使出何种本领,缠出千般花样来,都是个失败的结局,早就郁闷的不行,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也轮到他做个看客,看看别人倒霉,自然兴高采烈,眉宇间那笑意简直要把朱九九气杀了。
“贺旗!”朱九九气急败坏的将那领带从胳膊上扯下来,狠狠的缠在一边笑得同样幸灾乐祸的贺旗脖子上,十指飞舞之间,就打了个死结,凶神恶煞般的叫道:“你要是弄不好,我就勒死你!”
“好吧。”贺旗吓了一跳,赶紧收起笑容,把那领带解下来放在桌上,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微微一笑,先是双手交叉抱肩,然后将右手放到左臂之下,左手放在右臂之上,这才弯着身子俯下去,两只手抓住领带的两端,将手臂伸展,一个结就这样被他打了出来。
“不是吧!”朱九九和那老板都是一愣,然后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去抢贺旗手中的领带,那老板动作虽快,但怎奈朱九九离的贺旗极近,却是被她抢了个先,照这样子又做了一遍,果然打出了一个结。
“我算是服了!”等着朱九九玩够了,那老板拿过来又试了一边,这才垂头丧气的说道:“行吧,你们要打印什么,我白送了!”
“两张工作证,还有些补票,要铜版纸。”朱九九一想起自己的把戏,又高兴起来,笑眯眯的说道:“随便你设计,有个样子就行了。”
兄弟不好意思啊,具体是这样的,右臂放在左臂之下,如同小学生端坐模样,然后右臂不动,左手向下,走到右臂之下,这时候相当于左右交叉,然后,左手向上,往右臂膀上穿出去,这时候拿起领带两端,抽出手就是个结,十分抱歉,等着正一病好了,就改过这章
第四章 补票
“这样不太好吧。”那老板眼睛转转,说道:“这是违法的事情啊。”
“你是好人吗?”朱九九不高兴的瞪了那老板一眼,指着堆在一角的一打花花绿绿印着泳装女郎的小卡片说道:“这东西你都敢打,几张工作证又有什么了?”
“那个,那个,那个是打着玩的。”那老板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小卡片,不由的脸一红,他这几天脑子里都是那根领带,干什么都不专心,自然也忘了将那些洗浴中心明晃晃的小姐信息卡收起来,突然之间被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看见了,自然是尴尬万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打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你快点,我们急着用呢。”朱九九赢了这一局,愈发的得意,指挥着老板说道:“你先百度一下,搜几张工作证的样子,然后照葫芦画瓢做一张就好,不过记得做的认真点,要有拙政园管理处的字样。”
“这也太假了吧。”那老板在朱九九的指挥下很快就找出了一张工作证的照片,打开软件一边修改着,一边说道:“拙政园的工作证我见过的,可不是这个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朱九九想了想,觉得这人的话也有道理,干脆说道:“那你就照着他们证件的样子弄一个出来吧。”
“那个很复杂的。”老板愁眉苦脸的说道:“要让我凭空给你设计出来,非得一晚上不可,再说我没个样本参照,也做的不像啊。”
“不需要很像,只要有个字样就行了。”贺旗拉了一把朱九九,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那些逃票的游客连正面都没去过,怎么会知道工作证的样子,随便做一个就好了。”
“管它像不像呢,你随便做一个就行了!”朱九九一脸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指挥着那老板先做出了工作证,又塑封起来,接着又打了几套补票,细心的剪裁好了,这才得意洋洋的拉着贺旗出了门,直奔拙政园而去。
然而就在两人从梯子上爬进拙政园一处假山上之后,贺旗突然拉住了兴高采烈想要往下走的朱九九,转身躲进假山侧翼一个小洞里,小声对她说道:“下面有人。”
“不就是些游客吗?”朱九九有些不解的偷偷往外看了一眼,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只见在那假山之下不远的地方,果然站了十几个垂头丧气的游客打扮的人,正在被两个穿着纪念衫戴着工作证的女人呵斥,看她们身上的衣服,却正是朱九九在门口看到的模样,料子和字样都是最正宗不过,这不由的让朱九九大感失望和沮丧,补票这件事本来是她想来玩的,可谁料拙政园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是不傻,居然早就等在下面了。
“她们要走了,跟着去看看。”然而出乎朱九九意料的是,这两个女人训斥了几句之后,却并没有当场罚款,反倒是一前一后,押着十几个游客往远处走了,见附近没了人,贺旗拉了一把愣神的朱九九,装作游客的模样飞快的跟了过去。
两人落脚的假山本来就是园林角落一处人迹罕至的所在,这里当然是没有什么游客,但一出假山,就是密密麻麻的游客,两个人跟在后面倒也没露出什么端倪来,倒是那十几个倒霉的游客中颇有两三个大胆的年轻人,见人一多,就想着混水摸鱼,然而无奈那一前一后两个工作人员似乎早就做老了这行一般,他们前脚才迈开,后脚就被她们拦了下来,一番训斥自然不用多说,就这样,一行人片刻之后就进了一个院子,朱九九好奇之下往院子门口的牌子上看了一眼,也不由的有些愕然,拉了拉贺旗,问道:“不是抓起来补票吗,怎么带到纪念品商店来了?”
“十有**是勾结好了。”贺旗想了片刻,笑道:“我说外面那些人怎么如此大胆,看来这也是个局啊,先是让这些游客出二十块钱逃票,进来后自然会被早就等在下面的工作人员堵住,抓的多了,就带到这里来,没猜错的话,他们可是要买点东西了,走吧,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个人装成来买东西的样子,慢悠悠的晃进了那院子,悄悄的靠近了那十几个低着脑袋无比沮丧的游客,就听见一个工作人员正在大声的说道:“园区对逃票可是严惩不贷的,抓住一个就罚一个,一张票一百二,罚款三倍,你们自己选吧,要么买几件东西,凑够了三百六,到时候拿着发票就能当门票,要么交罚款,然后立刻走人!”
“还真是黑啊。”朱九九皱了皱眉头,对贺旗小声说道:“就算补票也不用翻倍吧,这不就是打着补票的幌子强卖吗?”
“是啊,这些人倒也真是有些办法。”贺旗摇着头,笑了一声,说道:“这种情况下,也只有买点东西了,总比交了钱什么都拿不到的好,不过我看这里的东西当真是有点贵啊。”
“简直是抢!”朱九九瞥了一眼柜台上一套泥人的价格,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这套泥人虽然样式精美,但在外面也是有卖的,朱九九一个女孩子家对这种好看的东西最是喜欢,当然不会错过,是以也知道些外面的价格,在拙政园后街那里,同样的泥人不带包装只要五十块钱四个,而在这拙政园里,不过是加了一套盒子,就要二百五,说是抢,那可是最恰当不过的形容了。
“罚的有点多,说是抢倒有点不恰当,准确来说,是诈骗。”贺旗笑了笑,说道:“当年来这里的时候,还专门去门口看过逃票的处罚,不过是两倍而已,这些人显然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要真是有人较真,他们怕是也不好收场,毕竟不是正式的工作人员。”
“不是正式的工作人员?”朱九九一愣,眼睛就往那个女人身上瞧去,果然那工作证上虽然也有拙政园的字样,但下面几行小字却写的清楚,虽然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工作人员,但只是这纪念品商店里的而已。
“这种景区的商店都是承包出去的,换句话说,他们算不得景区的人。”贺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所以,我们还是可以做点事情的。”
“我们来扮警察?”朱九九已经明白过来贺旗的意思,眉开眼笑的拍着手说:“好啊,好啊,我那警官证可一直带在身上呢。”
“记得捂住警官证上面那行字。”贺旗提醒道:“咱们那证件可是广州的,上面写的清楚是广州市公安局,要是被他们看到了可不认账。”
“那,那他们要是发现了怎么办?”朱九九一愣,随即想到一个可能,有些担心的问道。
“走好了,我们是广州的警察,想必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就凭这屋里的几个女人,能奈何我们不成?”贺旗笑了笑,说道:“不要把这些人看得太高,她们只能欺负欺负这些做贼心虚的游客,碰到硬茬子也只能忍气吞声,你可不要指望这种人会见义勇为,碰到什么坏人都敢上去按住。”
“也是,我看那些公交车上的售票员啊,司机啊,乘客啊,看到了小偷之后都不敢说什么的,只会捂住自己的钱包。”朱九九笑道:“那咱们就动手吧。”
“你的游戏。”贺旗笑笑,做了个请的动作。
“来了。”朱九九自然不会怕这种局面,掏出警官证,拨开人群,板着脸很冷哼道:“你们这里谁是领导,我们是公安局的,接到群众举报,这里有人勾结外人,晃骗游客逃票,然后设局罚款诈骗!”
“警察同志,你来的正好啊,我们就是给她们骗来的!”一见有警察出面,又听到朱九九几句话将这个局说的明白,游客里几个不安分的年轻人赶忙挤了过来叫道:“我们刚才就觉得不对,警察同志,我们愿意作证,她们肯定是一伙的。”
“警察,警察同志,你别听她们乱说,我,我们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一见朱九九和贺旗手里的警官证,那个女人马上就慌了神,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他们,他们逃票在先,我们是抓逃票的!”
“你们算什么工作人员?”朱九九冷笑一声,说道:“已经和园区确认过了,他们并不承认你们的身份,一个纪念品商店的职工却冒充园区工作人员行使行政罚款,不是诈骗又是什么!”
“况且,园区的规定中明确指出,行政罚款为票价两倍,对于这三百六的罚款,你有什么解释吗?”朱九九扮了白脸,贺旗也只好扮个红脸了,只见他微笑着走到那女人身前,柔声说道:“这种事情,责任很大,你背不起的,还是请你们老板出来吧。”
“哎呀,警察同志,这件事是误会啊。”正在这时,一个大胖子笑着从后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有些慌张的店员,看那样子,正是去报信的。
第五章 高科技灭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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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误会,回去就知道了。”朱九九依旧冷着脸,但心里却有些慌,在本地开店做生意的,大多和当地这些场面上的人物有些勾结,如果到时候穿了帮那就麻烦了,她悄悄的看了一眼贺旗,只见贺旗却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联想到这地方贺旗是来过几次的,心中才稍稍安了下来,暗道或许这家伙有些办法。
“我们里面谈吧。”贺旗微微一笑,对着那些游客说道:“大家稍等片刻,相信他们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三人一起进了这纪念品商店的休息室之后,那老板殷勤的让店员先上了两杯香茶,这才陪着笑说道:“这位同志怎么称呼啊,怎么看上去有些面熟啊?”
“苏波。”贺旗微微一笑,叹着气说道:“有群众举报,我们也不好不出面啊?”
“我跟刘科长那里还是有些交情的,苏警察,你看这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见贺旗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那老板不由的大喜,凑过来说道:“都是自己人,要不,就算了吧。”
“最近刘科长那里很忙啊。”贺旗笑了笑,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老板,然后故作高深的站起身来,走到那休息室一旁几张裱糊的极好的大字前面负着手欣赏起来,半晌,才说道:“王老板最近,是不是也很忙呢?”
“哎呀,这最近是忙了一点。”一语被叫出了名字,那老板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陪着笑说道:“过几天一定登门拜访,到时候苏兄弟一起,咱们好好喝点,最近园区里刚开了一家酒楼,广东菜好吃的很,到时候一定得赏光啊!”
“以后的事,以后说。”贺旗摇摇头,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今天的事情,王老板打算如何呢?”
“我这就让他们走,一场误会而已,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那王老板痛心疾首的拍着大腿说道:“都是些临时工自己胡来,等会我就开了她们,看她们还敢不敢打着我的名声在外面乱搞。”
“这样自然最好,但兄弟这大热天的出来一趟不容易啊。”贺旗似笑非笑的望着那王老板,抹了抹头上的汗,拉了拉自己那拙政园的纪念衫,叹道:“为了找证据,买衣服都花了几百块钱啊。”
“哎呀,这个好说。”那王老板微微一愣,万万没想到这个警察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要钱,但转眼间看到朱九九脸上的冷笑,不由的暗叹一声,脸上的肥肉抽了抽,冲着外边喊了一声,叫进个服务员来,说道:“最贵的那套东西来两套,然后让外面的人赶紧走!”
“外面的人还是我们去说吧。”贺旗笑了笑,说道:“王老板的盛情几日后必当答谢,既然事情已经查明,不过是件误会,那我们也就可以走了。”
“那好,苏兄弟,咱们过几日再聚。”那老板虽然心痛,可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得点点头,将两人送了出去,贺旗挥挥手将众人遣散了之后,这才笑着接过店员手中的一套纪念品,和朱九九一前一后走出了拙政园。
等着两人转进街头的小巷之中后,朱九九这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姓王的,刚才吓死我了,他在局子里有人,要是说错了话,可就完蛋了。”
“一个小小的纪念品商店老板,又能认识什么大人物。”贺旗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我刚才见里面有些字画,便过去看了看,像这种字画,有些是会注明赠给何人的,我见那些大字上都写了个王回所,便知道他姓王了,这些做生意的和局子里的人即便认识,又哪里能天天来往,他又不是黑社会,何必天天守在那些警察身边孝敬,我只不过吓吓他,成了最好,不成也无所谓。”
“恩,那咱们回去吧。”朱九九点点头,很开心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纪念品,说道:“这次出来收获倒是不菲,这套东西我刚才可是看了一眼标记,要两千多呢。”
“的确有些累了。”贺旗伸了个懒腰,这一天的折腾虽不曾让他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感到倦意,但这七月的太阳却着实毒辣,不过半天就晒的他头昏眼花,既然朱九九玩够了,那自然也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说罢,两人变走出了巷子,往路边走了过去,想着找辆出租回酒店大睡一觉。
然而,贺旗还是低估了朱九九这种小女孩爱热闹的天性,这才出了巷子,朱九九的眼睛就盯住了一个在街头叫卖的小贩,兴冲冲的拉着贺旗跑了过去。
“最新高科技灭蚊灭鼠器了,一个十元,蚊鼠克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叫卖的小贩是个老鼠一般的小年轻,贼头鼠面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然而就是他这副卖相,却依旧有不少人正围着他,有的是在看热闹,有的则是掏出了钞票,在买那个所谓的高科技产品。
“你这是什么东西?”朱九九虽然一眼也看出这家伙不是好人,但见买的人如此之多,又不大像托儿,不由的奇怪起来,凑过去就问。
“蚊香什么原理,你知道吗?”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那老鼠脸也来了兴致,大声说道:“都说蚊香和老鼠药一样,是把蚊子熏死了,可事实却不是这样,蚊香是干扰了蚊子的嗅觉,它闻不到人肉的味道,才到处乱转,不去咬人,要不用了蚊香之后怎么没看见一地的蚊子,我这高科技产品也是这样。”
“是不是这个道理?”朱九九拉了一把贺旗,问道:“他不是骗人吧。”
“差不多,是会产生一种让蚊子不舒服的感觉,对人失去了兴趣,不过还是要看看他这东西是什么门路。”贺旗也有些好奇,这老鼠脸的摊子上除了一堆长相奇怪的灭蚊灭鼠器之外,居然还放了一笼子老鼠,看样子是打算现场演示了,要是卖假货的,可没这种当场试验的胆子。
“我这灭蚊灭鼠器,也是差不多的原理,只要回去把这个东西接通电源,就能产生对人体无害但对老鼠蚊虫致命的超声波,破坏老鼠蚊虫的中枢神经系统,是北京科学院最新的科技产品,对方圆十米之内的老鼠蚊虫都有极强的效果。”
“你试试呗,你这有老鼠,正好给大家看看!”围观的众人也不是太傻,一听这高科技就有些人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嘲讽的起哄道:“要是不灵,就是个骗子!”
“试试就试试!”老鼠脸毫不畏惧的拿起一个灭蚊灭鼠器,插到一边一个蓄电池接出来的电源上,然后按下了开关,只见那灭蚊灭鼠器上闪过一阵红光,接着,那笼子里的老鼠就不安的尖叫起来,浑身颤抖着在笼子里乱跳着,似乎真的是被那灭蚊灭鼠器整的死去活来。
见效果达到了,那老鼠脸也就切断了电源,对着众人拱拱手,说道:“我这就这么一窝老鼠,待会还得给别人演示,就先放他们一马,大家都看见了,我这东西一用起来,老鼠是闻风丧胆,颤颤发抖,有用的很,只要十块钱一个,物美价廉,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还真好用!我来一个!”围观的几个人里已经有人被这效果折服,毫不犹豫的掏出了钱来,连朱九九都有些动容,拉着贺旗说道:“这里面有没有猫腻啊,要不咱们也买一个回去吧,这苏州的蚊子好厉害,晚上咬死我了!”
“猫腻当然是有的。”贺旗玩味的看了一眼那老鼠脸一直插在裤兜里的左手,低声笑道:“还记不记得广州夜市上那个用遥控计算器的老板?”
“你是说,这老鼠也是遥控的?”朱九九一愣,皱着眉头奇道:“可是他怎么能够遥控老鼠呢,它们又不是机器,明明就是真的老鼠嘛。”
“可以遥控笼子啊。”贺旗笑道:“你看那笼子下面高出一截来,造型也和寻常的笼子极为不同,想必下面就是机关,装几节电池,做个开关,演示的时候接通电源开关,放电出来,那些老鼠自然要惨叫几声。”
“还真是。”朱九九瞧了一眼,也看出了问题,说道:“我刚才就觉得这笼子真奇怪,街上那些装猫装狗的笼子都是一个大铁丝网,上上下下都一样,就他这笼子有个底,真是没意思。”
“要不要去揭穿一把。”贺旗见朱九九每次望向那老鼠笼子的时候脸上都是一副厌恶之色,心中明白朱九九这姑娘似乎是有些不喜欢这种丑陋的动物,不由的调笑道:“你可以打开笼子让他难堪一把的。”
“算了吧,那种恶心的东西。”朱九九没好气的白了贺旗一眼,说道:“我才不要呢,我要回酒店!”
“太好了。”贺旗终于松了口气,他已经要被这太阳晒晕了,实在是不想和朱九九再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