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付费电话
朱九九玩够了,也觉得这烈阳当空,着实难受,自然也不再闹下去,老老实实的跟着贺旗上了出租,直奔酒店而去,然而就在即将到达酒店的时候,她不知怎的,突发奇想,想要去附近那家瑞典冰激凌店里去尝尝新鲜,无奈之下,贺旗也只好付了车资,两人一起顶着下午的大太阳往店里走去,虽然不过三五分钟的路,却让贺旗叫苦连天,暗道这苏州的太阳也太毒了一点,睁开眼睛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热气,连路边绿化带里的草木也像是被烤干了一般,枯黄憔悴,全无生气,正当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打算互相抱怨一番的时候,两个靓丽新鲜的身影突的让这两个被晒的头昏眼花的人精神一振。
当先的一个一身碧青,虽然只是简单的连衣裙,却在这炎夏穿出了一丝清凉味道,青丝如柳,剪裁的随意而又得体,既有那长发飘飘的柔顺,又显出一股英气逼人的俏美,带着几分沉静,五官虽然只是端正,但那股澄静的味道,却愈发显得迷人,不过几眼看去,就能品出那
淡雅柔顺的秀丽感觉,而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却是一身素白,只是这素白的衣裙在这个女孩身上却是穿出了一丝妩媚的味道,素白的衣裙下是如水一般的身段,春意淡露,头发如波浪一样柔顺地披散在肩上,但却又有着一双和这柔顺与纯净并不相符的眼睛,眉宇间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疲惫,更添一份怅然,虽然与那青衣女孩有着极为相似的一张小脸,但却多了如许苍白,总能让人看出许多凄楚。
“双胞胎唉。”朱九九拉了拉贺旗,坏笑着说道:“你去和人家搭个讪,随便拿下一个,就能左拥右抱了!”
“这种事很无聊的好不好。”贺旗虽然也觉得这两个女孩的确有些赏心悦目,虽然并不是人间绝色,但却都有些过人的气质,一个沉静,一个幽怨,但实在是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耸耸肩叹道:“赶紧走吧,吃完回去休息一会,这天简直是太热了。”
“你居然没兴趣?”朱九九不高兴的抿着嘴唇说道:“我可是为你着想唉,这种极品双胞胎可是可遇不可求啊,你不抓住机会,可要便宜别人了。”
“我真的很没兴趣。”贺旗有气无力的叹道:“我都快被活活烤成肉干了,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找个地方凉快凉快。”
“哎呀,你看,让你不去,有人去搭讪了。”朱九九越看越喜欢这两个女孩,正悄悄的打量着她们的衣服,想学学怎么打扮的时候,突然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猥琐男人微笑着向那对双胞胎走了过去,眼见着这漂亮姑娘要被人家抢走了,朱九九着急的狠狠掐了贺旗一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是皇帝。”贺旗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皇帝?什么皇帝?”朱九九一愣,被贺旗这没头没脑的话吓了一跳,还道是他终于受不了良心的折磨要主动承认点什么,可随机却马上明白了过来,不由的勃然大怒,一把拧住贺旗的耳朵,叫道:“你才是太监呢!”
“我错了还不行吗?”贺旗被晒的实在没有什么精神和朱九九去打闹,垂头丧气的认了栽,见朱九九还是不依不饶,怒气冲天的样子,心中大叹倒霉,悔不该去招惹她,左右看看,正想找个什么东西来转移话题的时候,突然看到那两个女孩居然一左一右站在了那个猥琐的男人身边,赶忙拉了拉朱九九,说道:“看热闹了,看热闹了!”
“什么热闹?”朱九九天性最爱看热闹,一听有热闹可看,立马就把要折腾贺旗的事情忘到了一边,顺着贺旗的目光就往那两个女孩身上瞥了过去,只见那个白衣女孩从包里掏出一张地图来,然后正和那个男人说笑着什么,脸上的幽怨之色也早就不见了踪影,化作一片淡淡的妩媚,只要看那男人受宠若惊,一脸亢奋的样子就知道快要被那个白衣女孩迷晕了,青衣女孩则是紧紧的贴在那男人身边,虽然不曾说笑,但那片片的青丝已经随风飘到了男人的胸前,这种无声的诱惑让男人受用万分,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欢快。
“真没意思!”朱九九不高兴的扭过脸来,气呼呼的骂道:“我本来还觉得她们挺有气质的,谁想到居然是两个小狐狸精,不要脸!”
“她们可不是狐狸精。”贺旗笑了笑,说道:“你再看看那个男人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啊?”这时候三人已经分了手,一青一白两个女孩似乎问完了路,转身走向了目的地,只留那个男人一脸意犹未尽的站在原地傻笑,朱九九仔细的瞧了几眼,扭过头来问道:“她们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是趁着那猥琐男意乱情迷偷了他的钱包吗?”
“钱包这个我不知道,但相机可是丢了点东西。”贺旗微微一笑,也有了几分精神,说道:“你看那相机是不是短了一截。”
“我刚才没看到啊。”朱九九嘟着嘴巴说道:“那男人这么猥琐,我没事看他干嘛啊?”
“这家伙应该是个摄影爱好者,刚才我看了一眼,他的相机上是有个大镜头的,可现在已经被那两个女孩拧走了。”贺旗笑道:“所以我向来不爱看美女,这种事情太危险了。”
“那是因为她们都不如我漂亮。”朱九九得意洋洋的自恋了一把,旋即问道:“可是她们又是怎样动手的呢,那相机挂在脖子上,动起来可要比偷钱包难多了。”
“刚才那地图可是被那女孩放到那家伙眼前的,相机自然也被遮在了下面,两个女孩贴的又是极近,这种从天而降的艳遇怕是早将那家伙迷的晕晕乎乎了,哪里又曾注意地图下面的动作,遮住了那男人的视线,然后动手,自然也没什么难的,那种镜头装卸也是简单,轻轻一按就拿下来了。”贺旗耸耸肩,说道:“贴的那么近,是个男人都会胡思乱想,想的太多哪里会提防什么。”
“哼,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朱九九气鼓鼓的白了贺旗一眼,心中大觉不爽,嘴里也有些发干,拉着贺旗说道:“今天我要大吃一顿,吃死你。”
“吃太多对身体不好的。”贺旗无可奈何的劝道,那家瑞典冰激凌店他们初到苏州的时候也去尝过,一小块就要三百多,朱九九第一次就吃了一千多,痛的他难过了好半天,如今这一大吃,少不得要出次大血,想到这里,贺旗的头更晕了。
“就要,就要,就要!”朱九九见贺旗脸直发抽,不由的得意起来,哪里肯放过这个让贺旗难受的机会,耍起了小女孩的脾气,贺旗长吁短叹,实在没有办法,也只得认了这个栽,老老实实的跟在朱九九身后一起往那冰激凌店去了。
苏州这地方,大体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老城区,老城区里小桥流水,景色迷人,为了保护这难得的天堂景致,对于城市的开发是有着极其严格的限制的,但为了促进经济发展,增强城市活力,苏州也相应的划出一片地方作为开发区,对外叫做工业园区,但说起来各种酒店商厦都是不少,贺旗和朱九九入住的凯宾斯基大酒店就在这片园区的繁华地段之中,不然也不会有那价值三百多的瑞典冰激凌开卖,只是两人这才走到冰激凌店门口,就遇到了一帮热情的学生打扮的人,逢人便塞上一份传单,还不忘叮嘱一声,说上面有个刮奖栏,有二十万大奖相送,朱九九和贺旗自然也没有被他们放过,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手里就多了一份精致的传单。
“骗人的吧,没人能中奖的。”朱九九好奇的翻着那传单看了几眼,虽然有些不信,可还是找到了那刮奖栏,用指甲轻轻的擦去了上面覆盖的灰色涂层,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看,我说就是,哪有这么容易就中一千块钱的。”
“那中了奖不打算去领吗?”贺旗似笑非笑的望着朱九九,对于手中的那份传单只是大体扫了一眼,连那灰色涂层都不曾去刮开。
“这个…”朱九九迟疑不决的翻看着那张传单,见上面写的是日本索尼电器的字样,样式也是极为正规,不太像街头骗人那种粗制滥造的东西,心中也有些犹豫,支支吾吾的样子显然是有些动心了,半晌才试探着说道:“要不要打打电话问上一问?看起来是真的呢,有联系电话,有兑奖方式,大公司总不会随便乱来吧?”
“这个电话似乎可不是那么好打的。”贺旗摇着头笑了笑,指着传单下角的中奖指南说道:“你看,中奖之后手先要打这个免费的中将电话确认,然后登记身份证和联系方式,然后再由公司统一组织领奖,虽然步骤没什么不妥,但这电话号码却是有些奇怪,不觉得吗?”
“还真是。”朱九九只顾着去想那中奖的事情,中奖说明却是没怎么仔细阅读,一看之下,也觉得不对,说道:“这号码怎么看都不像什么正经号码,既不是那些八零零,也不是四零零,更不是苏州本地的区号,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两种可能。”贺旗笑笑,伸出两根指头来,说道:“第一就是声讯电话,这种电话随便几分钟就是七八十块钱,要是对方狠一点,几百也是有的,用这种方式诱骗中奖人去拨打电话,虽然也的确会安排一些事情,比如登记身份证和联系方式,然后再说一些注意事项,可说到底还是在拖时间,让你多花点钱。”
“第二种是不是那种回拨电话呢?”朱九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可脸上还是有些迷惑,说道:“我以前看报纸,那些专家说回拨电话或者那种吸费电话是不存在的,因为无论拨打的电话被转移到什么地方,电信收费都是按照既有的规则进行的,市话就是市话,长途就是长途,几秒钟内收取高额的话费是完全不可能的,但好些人却说的确被收过费了,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空口白话谁不会说,何况,专家向来就是靠这个活着的。”贺旗嘲讽的笑道:“如果市话就是市话,长途就是长途,那声讯电话又是怎么来的,何况这种案子又不是没有,广州那边很多人可就是靠着这种回拨电话吃饭,就算什么都不会的白痴,只要有人带进了这个圈子,一个月拿上几万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那种回拨电话大都是以一五开头的,这里这个电话应该就是声讯电话,看样子还是些新手,虽然办法聪明了一点,但还是赚不到钱的。”
“那为什么不可能是那种诈骗电话呢,就是我打电话过去之后,他们说上一些中奖了啊,要我先把税汇过去然后发奖金之类的话。”朱九九不解的问道。
“那种方法不会留这种九六开头的奇怪号码的,大多都是留个手机,要么就是座机,所以这些人,还是菜鸟。”
“那老手的做法又是什么?”朱九九奇道。
“无中生有代收费。”贺旗笑道:“做声讯的最大的优势在于代收费,信息台和运营商之间有相应的利益分成,他们可以随意对大型的单位进行扣费,然后从中获利,即便是有人发现了这来历不明的费用登门询问,他们也完全可以解释为单位员工私下的行为,甚至在内部还有专门的一套话术来对付这种质问,客服人员会煞有其事的调出一张单子来,说明拨打的时间和内容,当然了,这些东西都是无中生有的,因为一个单位里有许多人,大家谁也不知道是谁打的,而往往这种煞有其事的解释却会让大部分人信以为真,找不到信息台的麻烦,只好回去大发脾气,弄的大家都不开心。”
第七章 岑家姐妹
知道了这传单中奖的把戏,朱九九自然也不会傻到去送钱,随手将那传单扔给一个色迷迷的大叔就拉着贺旗去吃冰激凌了,她心情不错,吃的却不是太多,总算没让贺旗哭出来,两人吃完之后,自然就回了酒店,唯一的亮点也只有出来的时候,那个抱着手机,认真打着中奖电话的大叔倒是让朱九九笑的乐不可支,然而就在两人回到房间之后,却又发生了一件事,贺旗向来爱住个大大的套房,算是不多的嗜好之一,这套房有客厅,有卧室,有酒吧,他出了一身大汗,自然要跑去洗个澡舒服一下,只有朱九九被那电视里的偶像剧迷住了,自顾自的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就在这时,房间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朱九九恋恋不舍的狠狠往那男主角的脸上看了两眼,这才不高兴的跑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却被那服务员打扮的两人吓了一跳,虽然换了衣服,还有一个粘了胡子,有模有样的装成男人,但朱九九还是认出,这一男一女根本就是刚才路上那一青一白两个狐狸精,但那两人却似乎没有认出朱九九的样子来,走在当前的那个女孩微微一笑,推进一辆餐车来,说道:“您好,这是酒店送的甜品,请您品尝。”
“哦,好的,送进来吧。”朱九九虽然吃了一惊,但很快却又恢复了镇定,不动声色的让开身子,想要看看这两个人想要玩点什么把戏。
然而那假男人却没有进门,只是将推车上的甜品交给女孩,由那女孩端着走进了房间,朱九九眉头一皱,想了想,还是跟在了那女孩身后,就在两人缓缓走进客厅之后,那女孩突然身子一晃,像是踩空了一般,惊叫一声,后仰着就摔向了朱九九,朱九九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抱住了那女孩,却不曾想到那女孩虽然看上去瘦弱,但一倒之下,力气倒是惊人,一下子就把朱九九压在了地上,摔的她哇哇乱叫,着实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慌慌张张的爬起身来,和赶过来的那假男人一起赶忙把朱九九从地上拉起来,没口子的道歉,朱九九郁闷无比,也不想玩下去了,脸上也不客气起来,阴着脸说道:“你们到底要干嘛?”
“真对不起,刚才扭到了脚。”那女孩却没发现朱九九话中有话,继续演戏。
“大姐,你专业点好吧。”朱九九不耐烦的瞪了一眼那个假男人,不客气的上前一把扯掉那小胡子,说道:“你这妆化的不错,看上去是挺爷们的,可你好歹在手上下点功夫好不好,哪有一个黑面汉子的手这么白的。”
“啊?”被朱九九一下子点破之后,两个女孩都是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往门口跑,却早已被洗完澡的贺旗堵住了去路。
“两位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贺旗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姐妹花,叹道:“想不到凯宾斯基居然还有这等服务,住店还送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当真是妙极,妙极。”
“你,你别过来!”那假男人见贺旗笑的不怀好意,虽然是个挺好看的家伙,但那眼神未免也太猥琐了一点,顿时慌了起来,从腰里掏出一把小剪刀来,慌慌张张的指着贺旗尖叫道:“我可是杀过人的!”
“是吗?”贺旗和朱九九一起笑了起来,然后将房门关上,抽下走廊上插在电源开关里的房卡,笑道:“这个手法未免幼稚了一点,新手吧?”
“你,你们,是干什么的?”两个女孩面色古怪的互看了一眼,颤声问道。
“什么眼力啊,当然是同行了。”朱九九不屑的白了她们一眼,也不看那假男人手里的剪刀,大模大样的坐在沙发上,说道:“说吧,来干嘛了?”
“你们,你们是骗子?”假男人颤声问道。
“那要看你们是干什么的了?”贺旗微微一笑,说道:“刚才骗镜头的时候倒是娴熟,怎么一转眼就做出这么业余的事情来,真是让人失望啊!”
“我们,我们没想做坏事。”假男人低着头说道。
“那跑来干什么了,还故意摔那么一下。”朱九九拧着眉间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贺旗手里把玩的那房卡,瞬时间想到了一件事,冷笑道:“是觉得我们住在这地方肯定是有钱人,想偷东西吧,难怪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进来装作摔倒,刚才趁我不注意已经将房卡换下了吧?”
“不是偷东西。”那女孩总算张口说话了,虽然同样慌张,但却是镇定的许多,低声说道:“过一会你们就得从这间房里搬出去,然后会住进几个很讨厌的人,我们是来对付她们的。”
“我们干嘛要搬出去?”朱九九一愣,看了一眼贺旗说道:“你不会是没交钱吧,我怎么记得你可是扔给前台一个大信封呢。”
“不可能,一万块钱够住五六天了,我们这才来了多久。”贺旗也有点傻,他们住进来的时候这里的套房空余了不少,十八层随便挑,怎么会被赶出去呢?
“是这样的,你们的房间是一八一八,因为很吉利,所以被人看上了,她们晚点就会到,然后酒店这边已经答应将房间让给她们了,大约晚点就会来找你们,那些人和我们有些过解,我们这才来也是针对她们的,才会发生这个误会的,如果打扰了你们,我们愿意道歉。”那女孩缓缓的说道。
“什么人?”朱九九被那女孩无缘无故砸了一次,本来就不太高兴,一听又有人想来抢自己的房间,不由的怒从心来,说话也不客气起来,却不想那假男人被朱九九这么吼了一声,居然吓得呜呜哭了起来,这一下朱九九和贺旗都有些傻了眼,这两个人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同行,可这么胆小的还是头一遭,朱九九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嘴巴张张,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妹妹,别哭了,那个男人不值得你哭!”女孩抱着那假男人,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一边柔声安慰道。
“这是怎么了?”朱九九顿时觉得头大如斗,总算明白贺旗为什么每次见到自己抹泪就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这女人哭起来连女人都是要怕的,可她也没什么办法,只得一个劲的给贺旗使眼色,让他做点事情。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们或许更专业一点。”贺旗无奈的叹了口气,递过一张纸巾给那女孩,说道:“不过,总要让我们知道个究竟吧。”
“我叫岑碧青,这是我的妹妹,岑素白。”女孩点点头,拉着那假男人坐了下来,缓缓的说出这件事的因果来。
岑家姐妹是江西樟树人,都是樟树死海公园的员工,年初的时候,岑素白认识了个苏州男人,叫做郎君秀的,这男人年少多金,家里更是有些背景,被岑素白那冷媚的气质迷的晕头转向,虽然只是跑到樟树泡泡那个所谓的中国死海,游玩一番,但居然为了岑素白在樟树住了大半年,岑素白见这郎君秀如此痴情,自然傻乎乎的被感动了,两个人好了一阵,连父母都见了,谁料这郎君秀在樟树乱逛的时候又认识个东北姑娘,腰细腿长,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遇到郎君秀后两个人乌龟看王八,看对了眼,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好上了,岑素白虽然气质不错,可长相也就是中人之上,家里小门小户,自然也比不上这东北姑娘,很快这未婚妻的身份就被那东北姑娘夺了过去,岑素白为了这件事,哭的死去活来,还自杀过一次,却被救了下来,两个人这才来苏州,就是打算找郎君秀算账的。
“三天后就是他们结婚的日子。”岑碧青冷冷的说道:“伤了我妹妹的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那你们到底要用什么办法让他们难过?”朱九九好奇的问道。
“婚礼上会放一段短片,我们打算在这短片上做手脚,那个狐狸精入住的就是你们这间房间,我们这才进来,是想放个无线摄像头的,想要录下他们两个不堪的镜头,然后换到那短片里。”岑碧青苦笑一声,说道:“只是,谁料被你们发现了。”
“那郎君秀又凭什么要我们搬出去?”朱九九气呼呼的问道。
“他父亲是这苏州旅游局的局长,认识不少人,结婚的时候要迎亲,就挑中了你们这间房,酒店要在苏州做生意,只好答应。”岑碧青低着头说道。
“可你们两个又怎么会这些东西呢,刚才在街上我们看到了你们骗那个家伙的镜头,这种手法连我们都没想到。”朱九九顿了顿,奇道:“本来以为你们本事不错,可刚才那场戏却太生疏了一点,你们不是死海的员工吗,怎么会学到这种本事?”
第八章 圆心棋
“是个老头。”岑碧青面色怪异的说道:“这老头也是个游客,但总喜欢逃票,被小白抓了几次,每次都痛哭流涕的苦苦哀求,小白见他可怜,就没怎么计较,到了后来,小白出事的时候,也是他救下了小白,只是这个老头有些奇怪,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好人,又是老头。”朱九九默默的念着这句话,眼睛一亮,有些急迫的问道:“是不是光头,你知道他的样子吗?”
“不是光头。”岑碧青摇摇头,说道:“他胡子很多,头发也很多,不怎么修边幅,样子就是普通老头的样子,但身材很好,常常在浴场里做些坏事,每次被抓住之后都是跪地痛哭,可却从来没有对我们做过什么。”
“做坏事?什么坏事?”朱九九蹙着眉间,暗暗的将那些曾经出现过的名字在心里默默对了一遍,到现在为止,光明皇帝依旧是个神秘的所在,虽然有些线索,但总是觉得相互矛盾,贺旗口中的那个奇怪的和尚分明是个个头矮小的家伙,但在北海出现的那位,虽然是个和尚,但身材却似乎极其魁梧,本来朱九九认为这两人都是上了年纪,那光明皇帝十有**就是个老的不行的和尚,在晋中出现的妙法却让这个推论出现了许多疑点,妙法虽然也是和尚,但杨志却信誓旦旦的说这人是个中年男人,身材极其健美,正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岑碧青的这个消息无疑带来了新的证据,如果真的如她想的那样,这个不像好人的老头非常好色的话,却正和那妙法有些相似,这两人,可都是身材不错的。
“他总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见到一些女游客就舔着脸凑上去搭讪,虽然看起来有些饥不择食,但他搭讪的那些女游客却都是些有钱人。”岑碧青有些无奈的苦笑道:“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可他那身肌肉当真让许多人刮目相看,有好几次我们都看到他和那些女人打的火热。”
“那会不会是一个中年人?”朱九九认真的问道:“他只不过是化了妆,用了假胡子和假头发,你们没有看出来而已?”
“不会的。”岑碧青摇摇头,说道:“他每次来我们死海浴场,都会在里面泡上半天,什么样的伪装都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浸泡,有一次他看走了眼,惹上一个有夫之妇,被那女人的老公打了一顿,抓着头发在沙滩上拖了好几米,要是假发,肯定早就被抓掉了。”
“他还真行。”朱九九吐了吐舌头,虽然有些失望,但心中也不由的觉得好笑,暗道这老头还真是为老不尊,但还是问了一句:“他叫什么,有名字吗?”
“说是姓江,但名字没有告诉我们,他让我们叫他江大爷就好了,他是有些本事。”岑碧青叹道:“青青出了事之后,他很生气,就找到我,说要去教训那个郎君秀,我本来还以为他要去打架,还劝了几句,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个骗子。”
“原来是姓江。”朱九九失望的点点头,光明皇帝的影子无处不在,但却总在不经意间留下些线索,虽然朱九九也不明白这线索到底意味着什么,然而这些带着寓意的名字和线索已经成为了一个验证光明皇帝本尊的证据,这江姓的确是和光明皇帝没有什么关系的,朱九九虽然有些失望,可还是好奇的问道:“他骗你们什么了?”
“他没骗我们,我是说,他去骗了郎君秀。”岑碧青无可奈何的解释道:“当时青青很不开心,那个老头就说带我们两个出去开心一下,结果就不知不觉的当了他的帮凶,后来听说郎君秀要结婚,青青就想找他来帮忙,给郎君秀一个教训,可这老头突然就没了影子,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觉得自己来也可以,早些时候在街上碰见那个男人总是色迷迷的看我们,我们就想捉弄捉弄他,才骗走了那个镜头,本来还以为自己很厉害,但没想到,到了你们这里,就被发现了。”
“那是,我们可是专业的。”朱九九得意洋洋的笑了笑,问道:“那老头带你们出去开心,都干了些什么啊?”
“也没什么。”岑碧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就是些小事情,比不得你们的。”
“说说看了!”朱九九兴致勃勃的说道:“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会的,就是偶尔有些小心思而已,互相交流了!”
“好吧。”岑碧青耐不过朱九九脸上的期盼,笑了笑,说道:“开始的时候,是他带我们出去吃饭,吃完饭的时候他就拿出一个快递包来,说自己找了份工作,送快递,但刚才吃的不太舒服,有点难受,让我们帮忙送到隔壁的公司里,还给了我们两件快递的马甲,我们看他脸色有些发白,也没当做什么,就穿上衣服去了,他当时吩咐我们记得要二十块钱的运费,我们也就信了。”岑碧青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天周六,只有一个前台在值班,见了东西也没说什么,给了我们钱就让我们走了,但后来他才告诉我们,那包裹里是什么都没有的,只不过是让我们体验一下,开心一点而已。”
“那你们觉得开心吗?”朱九九也有些好笑,岑家姐妹虽然都有些不好意思,但眉宇间却都是带了几分兴奋,似乎的确很享受这种事情,这不由的让她想起当初的自己,虽然只是为了更方便下手不得已客串一把骗子而已,但每一次成功之后,都是觉得极其兴奋欢快的,这种感觉,真的有瘾,不然她也不会跟着贺旗跑来跑去了。
“还挺开心的。”岑碧青老老实实的答道:“开始还有点害怕,吓得我们两个都不敢出门,但过了一阵子也没发生什么,我们就有些喜欢了,他再叫我们出去的时候,我们就去了,第二次就是去骗相机,他带着我们两个先自己练习了一次,然后我们就自己出手了。”
“到手之后特别开心吧?”朱九九笑嘻嘻的问道。
“是啊,开心死了。”说到这里,一直低声抽泣的岑素白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不是梨花带雨,但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媚色,破涕一笑风情百般,看的朱九九都有些心动了,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贺旗,见他似乎没往岑素白这里看,在有些放心,心中还美滋滋的,暗道还是本姑娘更加漂亮一点,全然没有发现贺旗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
“那后来呢,后来呢?”朱九九爱热闹,也爱各种故事,虽然那个包裹骗局并不出彩,但骗相机的手段着实让她觉得那姓江的老头的确是有一套的,已经有些迫不及待问个究竟好学点本事了。
“后来我们就常去酒吧,开始他还跟着我们,后来就躲到一边去了,说他要是在的话,有些胆小的就不敢来搭讪了。”岑碧青说到这里,也有些无奈,苦笑道:“每次去酒吧,总会有不少人跑来搭讪,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姐妹就用那个硬币把戏去和他们打赌,一来二去,赢了不少钱,可每次都被他拿去喝酒了。”
“怎么玩的?我还真没听说过这个。”朱九九奇道。
“就是一张餐巾纸,然后大家掏出一把一块钱的硬币来,一个个的摆在餐巾纸上,不能出界,谁放不下去了就算输。”
“这个有什么难的。”朱九九不解的说道:“而且这个东西不算骗局吧,完全就是比运气,这么大一张纸随便放就是了,跟五子棋也差不多吧。”
“不一样的。”沉默许久的贺旗叹了一口气,掏出一把钢镚来,拿起一张纸巾,摆在桌上,说道:“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那咱们玩玩?”朱九九对着岑碧青说道。
“那我先走。”岑碧青点点头,在纸巾中间摆上一枚硬币。
“好,看我赢你!”朱九九盯着那纸巾算计了一会儿,信心百倍的学着岑碧青的样子摆了起来,然而很快,她就愤怒的发现,自己手里的那枚硬币怎么摆,都是要出界了,有些难堪的朱九九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道:“这一次,我先走。”
“那中间要先放一枚硬币,然后你先走。”曾碧青也是个聪明的女孩,笑道:“看来你已经发现其中的奥秘了。”
“是啊,只要你走了中间这步,不管我怎么走都是输了。”朱九九叹了口气,说道:“虽然简单,可要是骗骗人,还是有用的。”
“这招倒是很久没见了。”贺旗眼神一黯,叹道:“民国时候的圆心棋,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记得。”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朱九九虽然看破了这小把戏,可一想到贺旗早就知道了,心里不由的不痛快起来,嘟着嘴巴问道。
“我嘛。”贺旗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脑袋,半晌之后,笑道:“我看的书多嘛。”
“切!”朱九九没好气的白了贺旗一眼,虽然觉得这个答案太过敷衍,可一想到贺旗的确是个看过不少书的家伙,也就没去多想。
第九章 赶人
岑家姐妹说了些那江姓老头行骗的故事,渐渐的,朱九九也就没了什么兴趣,虽然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两三新鲜招数,但跟贺旗在一起的久了,她的眼界也变的极高,有些小招数听听便懂了,只是见岑家姐妹说的高兴,也不好打断,正在琢磨怎么换个话题的时候,门铃却及时的响了起来,贺旗透过猫眼看了一下,对着岑家姐妹使了个眼神,两人赶忙收拾起从酒店顺来的那套东西,躲进了隔壁的房间,朱九九也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了一边,贺旗这才打开门来,进来的这人正是一个挂着经理铭牌的客气男人。
“苏先生,张小姐,鄙人是这酒店的客户经理张三丰,实在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不知二位在本店住的还愉快吗?”那客气的经理掏出两张名片来先递给了贺旗和朱九九,陪着笑说道:“两位贵客光临,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干嘛绕来绕去,不觉得累吗?”朱九九自然明白这张三丰是来干什么了,一想到自己住的好好的要被赶出去,就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看都不看这张三丰一眼,心想非要给这家伙一个好看不可,心里想着,嘴上也愈发的不客气,冷嘲热讽的说道:“你们家大业大的,我们这两个外地人算什么啊,说的好听是贵客,说不定啊,一转眼就变成贱客了。”
“张小姐哪里的话,我们凯宾斯基一向是把宾至如归当做自己的首要任务的。”张三丰被讥讽了一顿,脸色自然也不会好看,可一想到还要请这两位换个地方,要是惹急了这两位,死活不搬,他也是不好交差的,现在可不是过去能做点店大欺客的事情了,人家交了钱,又没干什么,被酒店赶出去本来就是理亏,如果给这两位闹到媒体那里胡说几句,可当真要影响酒店的形象和生意,所以忍着一股气,堆起满脸的笑容,讪笑着说道:“一看张小姐就是个爽快的人,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事情是这样的,咱们这里要办场喜事,之前就定了这一八一八房,可前台的几个小姑娘刚来的,办事也不仔细,就把这房间开给了二位,今天下午人家来问这事,我一查,才发现是场误会,张小姐,苏先生,两位能不能通融通融,换一套房间呢,要是两位愿意的话,二十二层颇有几间又大又敞亮的,随便给两位挑。”
“不搬!”朱九九眉头一挑,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们住了就是住了,办错了事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况且,那天入住的时候,几个接待的都是老成的很,哪里像你说的那样不懂事,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她来的晚了,就别想着插队!”
“张小姐,还请通融通融吧。”张三丰被朱九九说的一阵语塞,特别是言语之中还点破了他的那点小借口,脸上也是尴尬万分,可还是厚着脸皮恳求道:“就是换个房间,而且,我保证,今天的房费也免了,还送两位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
“那你先把红酒拿来,谁知道你是不是口空白话,转身就不认账了。”朱九九见贺旗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让自己答应,可还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张三丰,眼睛转了转,说道:“还有,你得给我们写个保证书和道歉信,要不,我就报道你!”
“啊?”张三丰一愣,这红酒他倒是有权限去拿上一瓶,虽然店里卖的都是上千,可他这种中层还是知道成本的,不过一百不到,到时候报销在酒店的行政费用里也说的过去,但后面那个条件就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了,酒店客人投诉的事情他不是没处理过,可保证书和道歉信还真是第一次,还有,那个报道自己又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张三丰有些迷茫,绿豆般的小眼睛眨眨的,望着朱九九,颇有些可怜。
“我们可是中央电视台的!”朱九九得意洋洋的从包里十几张各色各样的证件里翻了翻,找出一张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证扔在桌子上,说道:“得罪了记者,可是很麻烦的,这个,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张三丰苦不堪言的直点头,心中直叫倒霉,记者可当真不是好惹的,虽然一个小小的记者的确算不得什么,但这帮人偏偏就喜欢抱团,惹急了一个,总有一帮出来搞事,况且又是最喜欢到处霸吃霸喝,敲上一笔然后再毫不留情报道的央视记者,这下张三丰原本心里一点威逼利诱的小心思转眼就剩下了一半,只想着如何去利诱一下了,二话不说,给下面打了个电话,让服务生送来了纸笔和红酒。
酒自然是好酒,反正朱九九也喝不出来什么,见贺旗喝的像模像样,只好学着摇摇晃晃,装腔作势的品了起来,顺便的,趁着这张三丰埋头苦写道歉信的时候,开始旁敲侧击,问起这结婚的事情来了:“这一场喜事办起了要花不少钱吧,在凯宾斯基办婚礼,想必也是个有钱人吧?”
“是咱们苏州旅游局局长的公子。”张三丰想了想,还是说了些东西出来,他实在是被央视这个名头搞怕了,心想要是扯上苏州旅游局的大旗,说不定这两个记者能看在人家的面子上,知难而退,不要收了好处之后还继续搞自己,但一想到婚礼的事情,他就笑的有些苦涩了,叹道:“人家可不在咱们这里办婚礼,就是住些亲戚,女方是外地的,亲朋好友一来就是百十口,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要不怎么能来麻烦两位呢?”
“这倒有趣了,不在你们这办婚礼,还要住在你们这,他不觉得麻烦吗?”朱九九本来想的是好歹她和贺旗也在这里住了两天,上上下下都是熟悉,到时候和岑家姐妹一起搞事也有个地利,但一听婚礼不在这办,难免有些失望起来。
“就是离男方家里近,咱们苏州跟北京也差不多,总是堵车,接亲的时候怕堵的不成样子,这才就近安排,说是到时候来几辆大巴拉到那边就是,我也想拿下这个生意,可人家看不上咱们啊。”张三丰苦笑道。
“那就非这么急吗,你看这都下午了,再住一晚上也没什么吧。”朱九九想了想,问道。
“说是六点多就到,本来下面还有个会议晚宴,也给他们占了,几十人人不好伺候啊,说来的都是能喝酒的,吩咐我们好好伺候着,张小姐,我们就怕这样的客人啊,要不是上面压的厉害,这个差事我们也不想接啊。”张三丰抱怨道:“咱们本地人哪有这么能喝的,一喝多了就得出点事,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我这个负责的。”
“喝酒好啊。”朱九九转眼间就想出个好玩的事情来,不由的得意起来,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见张三丰也写的差不多了,拍拍手说道:“行了,就这样吧,我们也不是故意难为你,你也不容易,大家和和气气的好了,等会我们就搬,你让人把房卡送来,我们收拾好了自己上去,到时候给你说一声,你自己安排吧。”
“谢谢,谢谢张小姐,谢谢苏先生。”张三丰语文学的不太好,写两份东西早就头大如斗,见这个让人头疼的女记者总算放了自己,慌不迭的掏出一张房卡来,然后赶忙转身逃了出去。
见这酒店的经理走了,岑家姐妹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只是听到那些事情之后脸色未免难看,岑素白眼睛红红的,时不时的抹上一会眼泪,而岑碧青则是阴沉着脸从包里掏出一套东西来,开始找地方安装。
“小白,别哭了。姐姐给你出气!”朱九九被岑素白哭的一阵难受,赶紧劝道:“他不是想结婚办喜事吗,我就让他高兴不成!”
“这件事可不好玩。”贺旗见朱九九目光闪烁,心中一阵无奈,知道这个爱热闹的姑娘又要折腾出点事来了,虽然担心朱九九会乱来,但也不好说的太过明白,一是害怕岑素白再大哭一场,二是害怕朱九九不高兴了拿自己出气,只好说道:“你要做什么,大家先商量商量,免得出了差错。”
“不是爱喝酒吗,那我们让他们喝个够就是了,我看他们喝了工业酒精要还怎么办喜事。”朱九九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晚上来了,肯定少不得一场招待,到时候我们换上服务员的衣服,去给他们送酒。”
“沾了这个便宜,以后可不好办。”贺旗摇摇头,说道:“咱们就这么几个人,到时候郎君秀肯定也会出面招待客人,小白和青青是不能出出面的,那么出手的也只有我们两个,到时候把那视频换到婚礼上就没有人动手了。”
“我们有人。”岑素白突然说道:“这次承办婚礼的那家婚介,跟我关系很好,里面有个小姑娘是江西人,她愿意帮我们的。”
“那么说,这次婚礼的细节都是她告诉你们的了?那她有没有明确答应会帮你们换掉到时候播放的视频?”贺旗倒不是太过吃惊,既然岑家姐妹能找到这里来,肯定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然而他却不打算将希望放在这个所谓的熟人身上,如果是婚介这种途径认识的,那交情想必也长不了哪里去,所谓的帮忙,大概也就是说说郎君秀在哪里结婚,都有什么流程而已,至于再冒险一点的事情,他可不认为凭着这层关系那个小姑娘就肯出手,毕竟还是要在苏州吃饭的,一个外地人,可惹不起郎君秀这种官家的公子。
“这个,倒是没有。”岑素白咬咬嘴唇,低着头说道:“我们这次来,还没有告诉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帮忙。”
“不是吧?”朱九九一愣,愕然的望着岑家姐妹,暗道这两个人也太鲁莽了一点,冒冒失失的就来了,而且还没个计划,就算录下了那个东北姑娘在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放,这种事情还是太不靠谱了。
“所以,这件事,还是要靠我们自己。”贺旗也有些无奈,叹息一声,说道:“视频的事情我们来做就好了,既然要做,就做的专业一点,你们来苏州的消息,还是要保密,如果漏了风声,说不定事后会查到你们身上。”
“那送酒的事情怎么办?”朱九九有些着急的问道,她好不容易出个主意,实在不想就这么算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晋中碰到那个被撬走媳妇儿的周攀龙的时候,她还只是觉得周攀龙没用,但一遇到岑家姐妹这种小三插足的狗血戏码,她的心就紧张了起来,似乎这岑家姐妹的遭遇,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不由的愤怒和悲哀起来,要不然也不会想到用工业酒精这种阴损的招数。
“送点茶叶怎么样?”贺旗沉思片刻,觉得工业酒精还是太过冒险了一点,这些人虽然是那东北姑娘的亲朋好友,但毕竟没做什么坏事,说到底错的还是郎君秀,送酒也好,送茶也好,两件事并不算难,也不需要露脸,然而他之所以推脱,就在于不想闹的太大,但一看到朱九九那愤怒的眼神里颇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也不由的觉得女人当真好笑,一听到小三的故事,不管是当事人还是旁听的都恨不得扑上来咬上一口,只好建议道:“开宴之前,大家肯定是要喝上一点茶,等着菜上来的,不管爱不爱喝酒的,都会喝茶的,只要让他们精神不起来,效果也差不了太多。”
“你是说把你那番泻叶当茶叶送过去?”朱九九恍然大悟道。
“没错,但还要具体一点。”贺旗笑笑,说道:“如果再加点大黄粉,混在茶叶里,就是上等的泻药,喝下去之后,三两天内怕是笑都笑不出来。”
第十章 租车
“可是,还要出去吧。”朱九九兴奋了一阵,随即又有些发愁起来,在酒店中有空调吹着自然不会觉得外面的阳光毒辣,蓝天白云之下,反倒只会说出灿烂二字,但毕竟在外面跑了一天,晒的她苦不堪言,一想到这大黄粉和番泄叶还要出去买,她下意识的犹豫了起来。
“工业酒精难道就不用去买了吗?”贺旗不由的觉得好笑,朱九九的办法更加麻烦,先不说工业酒精要花点时间去找货源,就说买到之后的灌装问题就不是这四个人能解决的,就算去买假酒,也不一定能喝出什么问题来,毕竟卖假酒的也是要做生意的,早就不是当年那种什么都不懂,随便找点东西就敢灌装出售的年代了。虽然这些问题都能解决,但花的时间和精力就不是一点半点了,没个一整天是做不好的,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也是啊。”朱九九吐了吐舌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好在岑家姐妹一个忙着装摄像头,一个在发呆,都没看到。
“小白,你们收拾一下,到楼上等我们吧,这件事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晚点的时候,我们再碰面。”贺旗将房卡递给发呆的岑素白,然而叮嘱道:“这几天你们就不要露面了,这件事总要有些牵连,我们居无定所,并不在乎,你们还是要回去的。”
“我跟你们去。”岑碧青这时候已经调制好了那几个摄像头,不知几时已经换上了那身碧青色的长裙,静静的望着贺旗说道:“小白的事情,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想出一份力。”
“我,我也想去。”岑素白小声的抬起头来,期期艾艾的说道。
“很麻烦啊。”贺旗有些头疼的看了一眼朱九九,他心中自有一番打算,想要和朱九九私下聊几句,但又实在不好拒绝这两姐妹的祈求,只好将希望放在了朱九九身上,希望她说两句话。
“好啊,一起去吧!”谁曾想到,朱九九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又爱热闹,见两姐妹要同行,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小白,你还是不要去了。”岑碧青也看出了贺旗的为难,摸了摸岑素白的小脑袋,柔声说道:“这几天你都没有睡好,好好休息休息吧。”
“好吧。”岑素白也觉得自己的确太累了一点,刚才又哭了一场,只好答应下来。
朱九九和贺旗向来也没什么行李,不过两个提包,交给岑素白带到楼上去之后,就和岑碧青一起出了凯宾斯基,然而,两个人的好运气显然用到了尽头,在太阳下面站了大半天,居然没有看到一辆出租,气的朱九九直跺脚,拉着贺旗说道:“时间还早,先去租辆车,免得天天天的打不着车,晒死人了!”
“是要租辆车啊。”贺旗也被晒的头晕,好在这时总算来了一辆出租,三人这才上了车,朱九九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就直接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去找个租车的地方,我们要租辆车。”
“要不你包我这车呗?”司机一听朱九九要租车,眼睛一亮,说道:“姑娘,我这车又新又舒服,看你们的样子是来旅游的吧,人生地不熟的就算租了车也不好找地方啊,停车还麻烦,干脆包车吧,一天才八百,可比租车便宜多了。”
“不包!”朱九九冷笑一声,暗道你这车脏兮兮的,还有脸要八百一天,抢也不是这么抢的,况且那司机虽然头发都掉光了,看上去也有四十多,可一双眼睛还是悄悄的通过后视镜往两个女孩身上看,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嘴巴张张,刚想羞辱这家伙一番,却被贺旗轻轻的拉住了手。
“师傅,我们是要参加婚礼的,要租辆奔驰,所以不好意思了。”
“行吧。”司机悻悻的看了一眼朱九九,也不再和她搭讪,闷着头把车开上了大路,一溜烟就开到了一家租车场之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就这了,这家最好。”
“谢谢。”贺旗微微一笑,也不管这司机笑的够阴险,结了车费就带着朱九九和岑碧青下了车。
“什么嘛!这家伙分明就是个王八蛋,一看就没安好心,把我们往黑店里带,你还不让我骂他!”朱九九一下车就没好气的叫了起来,在车上的时候贺旗一直抓着她的手,她心里蹦蹦跳跳的,全然忘了租车的事情了,直到下车,才猛的反应过来。
“这家其实不错。”贺旗微微一笑,说道:“几年前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租过车,我看这司机倒也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不堪。”
“可他明明笑的很坏嘛。”朱九九愣了楞,抓着衣角不服气的喃喃道:“这种坏人哪有这么好心啊,肯定是要使坏的。”
“或许吧。”贺旗也不争辩,虽然他也觉得有些不对,但这车场的确是他曾经来过几次的,里面几个人都是热情好客,也不会使些心计,然而就当一行三人往门口走的时候,突然窜出七八个流氓打扮的小年轻来,直接挡住了去路。
“租车吗?”当先的一个带着大金链的胖子凶神恶煞的喝道。
“是啊,有好去处介绍吗?”贺旗心中暗叹了一声果然,不动声色的将朱九九和岑碧青护在身后,笑着问道。
“你倒是有眼力。”大金链浪笑一声,说道:“这地方不要进了,里面都是些奸商,我给你张名片,你打个车,往东边走五分钟有家至公车行,价格公道,服务热情,去哪里吧。”
贺旗此时早已看到车场办公室里出来两个人,一脸焦急的望着门口,却不敢过来,心中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于是接过大金链的名片,笑问道:“哦?请问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吗?”
“就是奸商呗。”大金链煞有介事说道:“我们兄弟在这租了辆车,说的好好的一天三百,用了不到两天,居然要两万,不是奸商是什么,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识相的就别墨迹,赶紧走人。”
“多谢。”贺旗微微一笑,和那大金链点点头,给朱九九和岑碧青使了个眼神,三人走到路边打上一辆车,指挥着司机往东边开了过去。
“这里面有问题吧?”朱九九问道。
“是啊,想必那个司机也知道这当中的猫腻,故意让我们来吃这个亏的。”贺旗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还真是物是人非,想不到这车场已经成了这般模样。”
“你们是租车的吧?”开车的司机听了贺旗这话,插了一句问道。
“是啊,师傅,这车场出了什么事情啊,怎么有这么多流氓挡路啊?”朱九九点点头,问道。
“还不是抢生意。”那司机冷笑一声,说道:“那几个人让你们去至公车行吧?我告诉你们,可千万别去,那就是家黑店,你们前脚租了车,他后脚就派人跟出来,砸了你的车,然后让你赔钱。”
“那就没人管吗?苏州总是个旅游城市,租车的总是游客,出了事情也会抹黑城市啊。”朱九九不解的问道。
“上面有人谁能管,再说了,来旅游的吃个亏想说理他也得有时间在这干耗。”司机不屑的说道:“只要打点好了,不得罪那些当官儿的,平头百姓谁管你死活。”
“那外地来旅游的也有当官儿的吧,他们就不怕得罪人吗?”朱九九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给你说,这至公车行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租车的时候都会问问你是干什么的,还有,就是这当官的都有个官样,一般来说就错不了,这些人他们也不得罪,就算得罪了又能怎么样,砸车这事外边人都不知道,只当自己倒霉,到时候赔偿的时候逼急了肯定要找人,找人的时候要是他们惹不起的就公价赔偿,惹得起的就得敲一笔,反正吃亏的总是租车的,不说别的,刚才我就拉了一个当官儿的,听他们说话像是什么上海那边的一个局长。”司机得意洋洋的说道:“咱虽然是个司机,可也是有良心的,一听他是个当官儿的,二话不说,直接送至公车行,你们就不一样了,咱们都是老百姓,老百姓可不能坑老百姓,我劝你们换个地方吧。”
“那我们要去哪啊?”朱九九可不想吃亏,好不容易碰到个明白人,赶忙问道。
“只要不是至公,哪都行,不过就是远点,我带你们去?”司机说道。
“不急。”贺旗笑了笑,问道:“那个当官儿的是什么时候过去的?样子有特点吗?”
“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当官儿的还不好认,胖乎乎的,戴个金丝眼镜,一看就是败类。”司机随口答道。
“那附近有服装店吗?”贺旗问道。
“有个服装批发市场,就在至公边上,买衣服倒是实惠。”司机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贺旗,实在不明白这个租车的怎么被他说的改了主意要去买衣服了。
“那麻烦你送我们去那里吧,突然想去逛逛了。”贺旗也不多解释,笑道。
第十一章 车行小把戏
未来到来的可真快,年底了,各位朋友想必也忙碌了许多,祝大家天天有个好心情!
车至服装批发市场,一脸郁闷的司机收了车费,调头就走,同样郁闷的朱九九和岑碧青都看着贺旗不说话,被看的有些难受的贺旗只好解释道:“原来在苏州的时候,我出了点事情,那家车场的老板是个热心人,帮了我一把,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要做点事情。”
“你不是打算去找至公车行的麻烦吧,他们可是有很多打手的。”朱九九皱着眉头说道。
“有时候动脑要比动手有用的多。”贺旗笑了笑,对着岑碧青说道:“青青,我们打算做个局,要做点准备,需要你帮一个忙。”
“没问题。”岑碧青一听贺旗要骗人,顿时也来了兴趣,全然没了平时的沉静,兴冲冲的问道:“要我干什么?”
“去至公车行装个租车的游人,看看里面那些工作人员的打扮,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就是西装,但还是要确认一下的,等会,我和九九会去动手,不太方便现在出场,麻烦了。”
“好。”岑碧青虽然有些失望,可也明白这个局自己怕是做不来,只好点点头,转身走向了至公车行。
“大热天的穿西装很热的。”朱九九不情愿的抿着嘴抱怨道,贺旗一说话她就有些明白这个局是怎么来的了,跟贺旗在一起的日子里,她也不知道冒充了多少次专业人士,什么护士啊,警察啊,这才冒充个车行的工作人员自然也是小意思,只是一想到外面烈日当空,她就有些头大。
“你居然已经知道我要干什么了?”贺旗有些愕然的看着朱九九,平日里朱九九虽然有些小聪明,可大多数时候都是笨笨的,让他有些好笑,如今一改常态,当真有些让人惊愕。
“拜托,我不是傻子好不好。”朱九九也是一愣,随即猛的愤怒起来,拧住贺旗的耳朵,叫道:“原来你一直把我当傻子!好你个贺旗,我今天就让你好看!”
“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贺旗痛的倒吸凉气,赶紧解释道:“我还以为你学会了心电感应,知道我想看你穿西装扮办公室女郎呢!”
“你很想看吗?”朱九九一愣,随即有些欢喜的调笑道:“你不是不喜欢女人吗,原来是有特殊爱好啊。”
“我就是觉得新鲜。”贺旗苦着脸解释道,刚才一句慌不择言真是糗大了,他可对朱九九没有兴趣。
“好了,好了,我知道,谁叫我会心电感应呢。”前边半句朱九九还笑的颇为甜蜜,然而就在贺旗发愣的时候,朱九九突然话锋一转,恶狠狠的瞪着贺旗说道:“但,我才不给你看呢!色狼!”
“好吧,好吧,我是色狼。”贺旗无可奈何的苦笑着说道:“咱们还是赶紧做正紧事吧,我都看到岑碧青出来了。”
“好吧。”朱九九点点头,不再闹了,问道:“那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买的到衣服的话,我们就…”贺旗凑近了悄声说出一番道理来,这时候岑碧青也走到了两人身边。
“下身是西装皮鞋,上身是白色衬衫,打领带,女装是黑色的西裙,上身也是一样,身上没有工作证,只是带着工号的铭牌。”岑碧青拿出手机来,翻出几张照片指给两人说道:“如果要换衣服的话,照着这个买应该错不了。”
“这几样东西还真不难买。”贺旗扫了一眼服装批发市场,不远处就有这种衣服卖,虽然料子看上去不怎样,但样式和颜色却是一致的,至于带着工号的铭牌,似乎也有店家在卖,弄不好,这至公车行的就是在这里采购服装的。
“那我干什么?”岑碧青虽然明白这个局自己怕是没什么好干的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附近应该还有几家租车行,你去租辆车,到时候我们得手了,记得跟在我们后面,有些车行会在车里装GPS,丢了车很快就会发现的,我们也不好转手,只好找个地方推下去让他们吃点亏,那个时候,你就要负责接应我们了。”贺旗说道。
“好的,那电话联系吧。”岑碧青得了差事,也不犹豫,转身就走了。
贺旗和朱九九买到衣服铭牌换上之后,又买了两件不同颜色的衣服套在外面,朱九九尚且好说,只要将那长裙套上,就能遮住一身打扮,贺旗却吃了些苦头,套了一件长袖粉色衬衫在外面,这才遮挡住那件白色的短袖衬衫,打扮妥当后,两人悄悄的从车行的一侧绕了过去,直接奔向停车场,见贺旗如此熟门熟路,朱九九不由的奇道:“你难道来过这里吗?”
“租车行的布局还不是这样。”贺旗耸耸肩,说道:“一间办公楼,隔壁就是停车场,客户从办公楼里选好汽车之后,然后拿着出门证和钥匙去停车场开车,我们只要从停车场进来就好了,反正门卫只管车,不管人。”
“干什么的?”然而门卫却当真的管了一次人,见贺旗和朱九九往门口走,伸出脑袋来就问道。
“租车的。”贺旗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门卫,脚上也不停留,理直气壮的往车行的办公楼走了过去。
“这不是大门!”门卫没好气的叫了一声,但也没有管这两个人,反正只要看好车就行了,毕竟这停车场门口也挂了个至公租车行的牌子,时不时的也有人从这里走,早就见怪不怪了。
至公租车行的停车场说起来并不规整,朱九九和贺旗只不过几步就走出了门卫的视线,正要找个地方换衣服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车行员工打扮的男人陪着一家三口走了出来,当先的一个胖子待着金丝眼镜,正是那司机口中的官儿。
“这下麻烦了。”朱九九皱皱眉头,说道:“有人陪着可不好办。”
“你说要租车,支开他就好了,想必是谈好了生意,送出来意思意思。”贺旗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为难,轻松的笑道:“这种谈好了的生意就没什么意思了,再谈一单才是最重要的,你把他骗进大楼里,然后过阵子随便找个借口走就是了,这种小事应该难不倒你。”
“也只能这样了。”朱九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吸了口气,就先走了过去,趁着这个机会,贺旗躲到一辆大越野之后,飞快的将那粉红长袖衬衫脱了下来,然后在胸前别上一个铭牌,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装模作样的晃在朱九九身后,渐渐拉开了距离。
“帅哥,我要租车。”朱九九笑嘻嘻的拦住那个陪着胖子的车行员工,说道:“有什么好推荐的吗?”
“有啊,稍等啊。”那员工一喜,赶忙上前两步,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凌志对那胖子说道:“王先生,我就送到这里啊,最近有些忙,到时候你把出门卡给门卫就行了,有问题随时联系我,随叫随到!”
“行,你去忙吧。”那胖子也不介意,点点头,带着老婆孩子自顾自的就往前走了去。
见计谋得逞,朱九九不由的得意起来,做出一副热的难受的样子娇声说道:“哎呀,这里好热啊,我们进去谈吧,有没有冷饮啊。”
“有的,有的。”那员工赶忙上前带着路,一路陪着朱九九走向了办公楼。
而与此同时,贺旗也走到了那辆凌志车前,见胖子打开车门就要往里面钻,赶忙上前一步,陪笑道:“先生,您是租了这辆车吗?”
“对啊,这是出门卡。”见贺旗一身车行员工的打扮,那胖子还道贺旗是来查出门卡的,就将那东西递了过去。
“哎呀,不好意思啊,这车今天是租不出去了。”贺旗接过出门卡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故作生气的说道:“前几天这凌志的刹车出了问题,后来自己又好了,我们正打算拿去检修呢,这是哪个经理租给您的啊,太不负责了!”
“是那个姓张的!”胖子一听,也皱起了眉头,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们这是什么工作态度,怎么能拿客户的安全开玩笑呢,我要投诉!”
“先生您别急。”贺旗见效果答道,心中暗笑,不疾不徐的说道:“我这就给您开一张条,您拿着这条去找小张,让他给您换一辆,而且免您三天的费用,他要问起了,您就说是孙经理说的,到时候我忙完了一定批评他。”
“行吧。”胖子钱都交了,也只好答应,接过贺旗手中的纸条,正要转身往办公楼走的时候,又被贺旗拦住了。
“先生,您把钥匙给我吧,我这就拿去检修,免得到时候再出事。”贺旗笑道。
“好的,那谢谢了啊。”胖子也没多想,把钥匙塞给贺旗,转身就走了。
贺旗笑了笑,拿着钥匙开了车门,发动引擎,片刻之后,就开到了门口,将出门卡交给那满脸奇怪的门外,然后扬长而去,只留门卫有些摸不着头脑,暗道这家伙怎么换了身衣服。
第十二章 骗婚
贺旗将那凌志开到一条偏僻无人的所在之后,朱九九也很快跟着岑碧青一起赶了过来,见贺旗已经将车停在了一条河沟旁边,推着车身似乎是要把那辆凌志推到河里去,不由的奇道:“你要干什么,这车就算低价出手也有几万块钱,干嘛浪费?”
“租车行的车可不是这么好偷的。”贺旗抹了一把汗,摇头说道:“车里都装着GPS,怕是我们还没出手,就已经被抓起来了。”
“卸掉不就行了,这种事情我都能做。”朱九九往车里瞥了一眼,见副驾驶的座位上有个被拆下来的黑盒子,不由的奇道:“你明明已经把GPS拆下来了,干嘛还担心这种事情。”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好车都是装两个的,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明的就是个壳子,哪怕是被拆下来了,也无济于事,暗的那个还不知道藏在哪里,我们不能冒着个风险。”贺旗使劲推了一把,那辆凌志往前一栽,扎进了河沟之中,很快就冒着气泡沉到了河底。
“砸了就是了,到时候被捞出来,洗洗还不是照用,真是白费力气。”朱九九抿着嘴唇,不屑的说道。
“砸了他们可没什么损失。”贺旗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些车都是有保险的,即便被砸的一塌糊涂,也是保险公司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可就是真的白费力气了,但车在水里,就不一样了,这种情况会被定损为涉水,而涉水险这种鸡肋保险,是没什么人会去买的,我查过车里的保险记录,很遗憾,他们的确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车会跑到水里去,别看这河沟不深,但想要捞出车来,却要费不少力气,这辆凌志被水一泡,发动机还有行车电脑都要大修,少说也要小十万,保险公司还不会理赔,算是倒了大霉了。”
“就你主意多。”朱九九气鼓鼓的白了贺旗一眼,叫道:“好了,赶紧走吧,还要去买药呢。”
将现场的痕迹又仔细的处理过之后,贺旗上了岑碧青租来的那辆丰田,一起向苏州市区开了过去,先是在中药铺买了那番泻叶和大黄,请里面的师傅仔细的研磨过之后,接着又开到了苏州街上有名的品奇茶乡,想要买上一些茶叶混在一起,然而就在三人将车停好之时,岑碧青突然皱起了眉头,死死的盯着品奇茶乡隔壁的那家珠宝店,脸色瞬时间变的难看起来。
“怎么了?”朱九九好奇的顺着岑碧青的目光瞧去,透过那珠宝店玻璃隔离,只见一对情侣亲热的偎依在一起,清丽的女孩颈上一串耀眼夺目的宝石项链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着些许幸福的味道。
“狐狸精!”岑碧青恨恨的沉声说道。
“那个就是郎君秀吗?”朱九九有些茫然的看着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忍不住说道:“怎么这家伙看起来就不像是苏州人呢?”
“不是郎君秀。”岑碧青眼睛里也带了一份迷茫,往这停车场里扫了一眼,摇头说道:“那个女人我认得,但那个男人我却没见过,可是,方雪雪马上就要结婚了啊,怎么会和其他男人在这里?而且,我看到了郎君秀的车,原来来苏州的时候,他就是开着那辆银色的奔驰来接我们的。”
“不是这么狗血吧?”朱九九和贺旗对视一眼,都有点哭笑不得,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件事的确就有些让人头大了,先是那岑素白被方雪雪这东北姑娘撬了未婚夫,然后就在这结婚的关头,方雪雪这郎君秀的正牌未婚妻却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卿卿我我的跑出来买首饰,这种四角剧两人可都只是在电视里才见过。
“我去看看!”朱九九自高奋勇的说道,这种突然其来的刺激让朱九九脸上多了一分兴奋的红润,迫不及待的翻出一个墨镜来戴在了脸上,正要出去却被岑碧青一把抓住了手。
“我去,你们不能露脸,方雪雪不认识我和小白的。”岑碧青也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笑道:“就算她见过我们的样子,戴上这个墨镜也看不到脸的。”
“还真是。”朱九九吐了吐舌头,看看自己那小墨镜,说道:“你这墨镜大的也太夸张了一点。”
“没办法,这才出来也怕被认出来啊。”岑碧青微微一笑,打开车门,走进了珠宝店。
“真是越来越好玩了。”朱九九望着岑碧青的背影,对着贺旗说道:“这方雪雪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都结婚的人了,还敢乱来,就不怕被捉奸成双吗?”
“或许并不是乱来。”贺旗沉思片刻,笑道:“这个方雪雪倒是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你知道仙人跳吗?”
“这个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找个漂亮姑娘到处勾搭,勾搭到了以后两个人一起去做坏事,然后趁机捉奸要钱吗?”朱九九随口说了一句,猛的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不是说方雪雪就是在玩仙人跳吧?”
“仙人跳在湖南和江西最为盛行,但有意思的是,玩仙人跳的却往往都是东北人,方雪雪是东北人,又是在江西和那郎君秀相识,难免有些太巧。”贺旗玩味的笑道:“这场婚礼,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可她要玩仙人跳干嘛跑来结婚嫁人,还是说好不容易碰到郎君秀这种傻子,想要金盆洗手了。”朱九九不解的皱了皱眉头,摇头晃脑的说道:“不过话说回来,郎君秀这种官二代家大业大的,嫁了的确要比天天做些勾三搭四的勾当要来的安稳。”
“怎么可能安稳。”贺旗失笑道:“做了就是做了,走过的总是要留下痕迹的,即便是金盆洗手,也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况且这方雪雪的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就算突然想要嫁人了,也有瞒不下去的一天,仙人跳也是可以结婚的,不过是个变体罢了,通俗点来说,就是骗婚。”
“要是骗婚的话,倒是个不错的解释。”朱九九一愣,随即明白了这当中的道理,郎君秀此人虽然两人都不曾见过,但在如今这个时代,仅仅凭着他的背景就要让姑娘们抢破了头,碰到这种小金龟又哪里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婚礼前夕勾三搭四呢,最可信的解释莫过于骗婚一说,如果方雪雪的确没有打算和这郎君秀天长地久下去,那么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只是可怜了那岑素白,白白的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这件事也只是猜测,先看看岑碧青那里听到什么吧。”贺旗叹了口气,见岑碧青已经走到了车旁,赶忙给朱九九使了个眼神,两人好整以暇的微微一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岑碧青。
“很奇怪。”岑碧青皱着眉头沉声说道:“这个男人的确和方雪雪很暧昧,两个人卿卿我我肉麻的要死,但言语中又曾经提到结婚的事情,而且那个男人似乎一点都不嫉妒,还说了些要娶方雪雪之类的话,既然他知道方雪雪要结婚,可是为什么又要这么说呢?”
“果然。”贺旗和朱九九互视一眼,暗暗的叹了口气,半晌,朱九九才犹犹豫豫的说道:“青青,我们有一种感觉,方雪雪并不是来结婚的。”
“什么意思?”岑碧青脸色难看的沉声问道。
“这是一个局。”贺旗接过话题来,沉声说道:“如果那个男人明知方雪雪成婚在即,却依旧说些要娶她的话,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两人对于这场婚礼都不曾放在心上,换句话来说,就是这场婚礼对于两人来说,是可有可无,走走过场而已,婚礼结束的时候,就是方雪雪和这个男人消失的时候,他们,在骗婚!”
“知道了。”岑碧青的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东西,先是强烈的愕然,然后是无由的如火山一般的愤怒,然而这愤怒就像偶尔从车窗前飞过的柳絮一般,旋即化作了淡淡的自嘲,最后如同那街头老店前静静的石狮一般,木然而沉静,只是,眼泪终究还是滴了下来。
“你别伤心啊,我们会帮你教训她们的。”见岑碧青无生的抽泣起来,朱九九一时间慌了手脚,期期艾艾的看着岑碧青喃喃的说道:“我保证会让她们很惨很惨的,你别哭了好不好啊。”
“可以,可以不要告诉小白吗?”岑碧青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听见了没有,贺旗,不准乱说!”朱九九点着头对贺旗喊道,这让贺旗有些无奈的苦笑了起来,暗道自己可不是个多嘴的人,见朱九九慌手慌脚的样子,心中还有些好笑,叹道还是个小姑娘啊,安慰人都是这般的无力。
“谢谢。”岑碧青抹去了眼泪,低声说道:“只要把视频换下来就好了,麻烦你们了。”
“不过,现在倒是有个局可以做上一做,你,有兴趣吗?”贺旗微微一笑,问道。
“有!”岑碧青毫不犹豫的答道。
第十三章 不得安宁
“如果没猜错的话,停在中间那排之中的奔驰就是方雪雪这才过来的座驾,对吗?”贺旗点点头,看了一眼停车场里的汽车,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商场停车场,三排车位一字并排排开,唯一的一辆奔驰在阳光下无比耀眼。
“没错,那是郎君秀的车,我坐过的,车牌也记得,三个八。”岑碧青点点头说道。
“刚才有个女人把车停在了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我看她走进了街对过那家美容院,想来要好一会才会出来。”贺旗笑了笑,望着珠宝店里的方雪雪两人,说道:“我看方雪雪已经买好了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了。”
“有关系吗?”朱九九不解的问道。
“当然有关系,那女人的雪佛兰现在可是青青的了,在广州,有一种局,可以轻易的从车主手中骗走钥匙,扬长而去,出手的往往都是青青这种让人没有防备的女孩,想来在苏州还是个新鲜的把戏。”贺旗微微一笑,说出一番让朱九九大觉新鲜的话来。
片刻之后,岑碧青走下了三人乘坐的丰田,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备胎和千斤顶来,在丰田的遮挡下走到了那女人留下的雪佛兰一边,先将千斤顶架在了右侧的轮胎一侧,这才拧开轮胎的气门,用卡子将里面的气放了个精光,低着头做出一副努力换胎的模样。
而与此同时,方雪雪也和那男人一起走出了珠宝店,有说有笑的走向了那辆奔驰,坐在丰田里的贺旗轻轻的按下了手机上的拨号键,拨通了岑碧青的电话,随着腰间电话的铃声传来,岑碧青也站起了身来,抹了一把汗,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几步就跑到了方雪雪和那男人身边,可怜兮兮的说道:“大哥,大姐,能帮我换换车胎吗,我车胎爆了!”
“这个,我也不会啊。”男人一愣,为难的说道。
“我力气小,拧不动千斤顶,只要把千斤顶顶起来,然后把轮胎装上去就好,跟螺丝一样的。”岑碧青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哀怨,咬着嘴唇看着那男人,不住的乞求道:“大哥大姐,帮帮忙吧,我有急事。”
“好吧。”男人也有些无奈,说起来他和这个女人也是见过面的,刚才在店里选珠宝的时候,女人还和他笑了笑,人家求到了自己身上,碍着脸面也不好不帮忙,只好点了点头,先把钥匙给了方雪雪,说道:“你在车里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这下可好,人家自己先上车了。”朱九九见方雪雪进了那辆奔驰,不由的埋怨道:“你不是说这办法万无一失吗,怎么办,难道还要我去把方雪雪拉下来吗?”
“当然有备案了。”贺旗微微一笑,说道:“接着看戏就是,到时候我自然会出手的,你可以下去准备了。”
岑碧青和那男人走到雪佛兰一侧,大体说了说怎么换车胎,这种事情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三言两语男人就明白了过来,正要蹲下换那车胎的时候,岑碧青突然身子一晃,摇摇的就往男人身上倒了过去,男人大吃一惊,赶忙扶住岑碧青,问道:“你没事吧?”
“我,我好像中暑了,好晕啊。”岑碧青断断续续的喘息道:“我,我能不能到你车上坐会?”
“行,你快去吧,车上有水,让我媳妇给你拿一瓶,这南方就是热!”男人也没多想,扶着岑碧青走到了奔驰那里,将岑碧青扶进了车里,交代了两句,这才转身往雪佛兰那边走去。
而贺旗也在这一瞬间,踩下了油门,直奔男人撞去,然而却仍旧晚了一步,只是堪堪的擦着男人的屁股挡在了雪佛兰和奔驰之间,不等那男人反应过来,贺旗就跳下了车,抓住男人的领子破口大骂道:“你长眼睛了没有啊!”
“哎呦,还来劲了啊!”男人眼睛一瞪,不服气的盯着贺旗挑衅道:“山炮想找揍啊,哥给你出出血?”
“怎么,还想动手啊?”贺旗冷笑一声,叫道:“东北人要杀人了啊,快来看啊!”
听到两人的吵闹,岑碧青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察的笑意,脸上却仍旧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拉了拉坐在前排副驾驶的方雪雪,说道:“你快去看看吧,他们吵起来了,可别出了什么事情。”
“啊?”方雪雪一愣,她刚才只顾着把玩买到的珠宝,全然没发现后面的事情,拉开车门听见那边的吵闹,不由的也吓了一跳,慌忙把珠宝盒子往车座上一扔,对着岑碧青交代了一句就绕过了那辆丰田,跑到两人中间跺着脚说道:“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别吵啊!”
就在方雪雪跑到丰田一侧的同时,朱九九一脸淡然的拉开了奔驰的车门,拉下手刹,轻轻的将奔驰开出了停车场,只留贺旗挡在方雪雪和那男人身前,被丰田和贺旗这样一档,方雪雪和那男人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座驾已经被人开走了,一个拉架,另外一个,却是横眉竖眼,一脸狰狞的叫道:“不服啊,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东北爷们!”
“连警察都要杀吗?”贺旗见时候差不多了,冷笑一声,掏出了警官证,在那男人眼前晃了晃,说道:“你倒是给我出出血,我还正愁没办法抓你呢,好嘛,东北人厉害,居然连警察都不怕。”
“我,我不是故意的。”一见警官证,那男人眼睛里就闪过一丝慌张,脸上的嚣张也顿时散的不见了,只是低着头讪笑道:“警察同志,你就放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那精神损失怎么办?”一见方雪雪和那男人都有点慌张,贺旗更加认定了这两个人十有**就是如他所猜测的那般来骗婚的,索性脸一横,说道:“你威胁警官这事可不好说啊。”
“警察同志,真的对不起,他这人就是毛糙!”方雪雪也赶紧陪着笑,见贺旗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一拍脑袋,从钱包里掏出几百块钱塞到贺旗的手中,说道:“警察同志,这点小意思,你拿去喝茶,消消气,饶了他吧!”
“算你们识相。”贺旗想了想,觉得也够本了,点点头,大摇大摆的上了车,扬长而去,只留这对愕然的男女望着空空如也的车位脸色苍白,原地骂了几声之后,再想找那警察报警的时候,却是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
贺旗开着车给朱九九打了一个电话,本来想要安排下后面的事情,毕竟以郎君秀的身份,想要给警察打个招呼,全城找车也不是难事,然而电话接通之后,却只是传来了两个女人欢快的笑声,他问了半天,却被朱九九直接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就是不接,无可奈何之下,贺旗也只有先回酒店,然而在他刚走进电梯的时候,就碰见了满脸得意的朱九九和岑碧青。
“车呢?”贺旗见左右无人,赶紧问道,虽然他不太担心朱九九会做出什么被人顺藤摸瓜上门活捉的事情来,可一想到朱九九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心里就有些忐忑。
“还给人家了。”朱九九笑嘻嘻的答道。
“还给人家了?”贺旗目瞪口呆的看着朱九九,半晌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他那车也有保险的,我都看过了,盗抢险什么的都很齐全,就算丢了也不会心痛的,倒是那方雪雪的几件首饰不错,我们已经分了。”朱九九一本正经的笑道:“既然左右都是白费力气,干脆还给他好了。”
“至少要做点事情吧。”贺旗十分郁闷的喃喃道:“至少也要找条沟推下去吧。”
“那件事太麻烦了,再说,一天之内咱们搞了两辆车,都推到了沟里,这种恶作剧很没品味的,被人知道了,会笑你死脑筋的。”朱九九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手,笑嘻嘻的说道:“所以嘛,我帮你出了个主意,保证让郎君秀一年到头都不得安宁。”
“不得安宁?”贺旗琢磨着朱九九这句话,越想越是担心,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开着车撞了人吧?”
“当然没有,我去他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撞了几辆车而已,从头撞到尾,大概七八辆吧。”朱九九意犹未尽的叹道:“要不是保安来的太快,那奔驰又是个样子货,当坦克开不怎么好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我整的哭爹叫娘呢!”
“这个,算交通事故吧。”贺旗皱皱眉头,说道:“保险还是要赔的。”
“放心吧,压根不会管的!”朱九九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先给平安打了个电话,问的就是这件事,人家说的可好了,这种事情要车主之间协商解决,因为第三方的责任保险公司无法理赔,到时候就让郎君秀和那些倒霉的车主去协商吧,这种扯皮的事情没有一年可是协商不下来的,我挑的可都是好车,什么奥迪A8啊,奔驰大越野啊,对了,还有一辆保时捷911,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想起来,真是愉快的经历啊!”
“没有被拍下来吧。”贺旗无奈的问道,朱九九这件事干的还真是让他出乎意料,未免,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
“没看见这丝巾吗?”朱九九扬扬自得的晃了晃脖子上的丝巾,笑道:“那时候我们包的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就像恐怖分子一般,就算拍到了也不当什么的。”
“好吧。”事已至此,贺旗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承认了现实,不再说些什么,片刻之后,一行三人就敲响了那凯宾斯基调换的大套间房门,然而许久之后,岑素白才低着头打开了房门,见她衣襟上的泪痕,三人面面相觑,不由的猜到了些事情。
“怎么了,都这么严肃?”岑素白见几人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擦去了眼角的泪珠,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没事的,我都明白了,不值得的,做好现在的事情就好了。”
“你知道了?”朱九九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啊,都知道了。”岑素白惨然一笑,打开笔记本,调出一段视频来,咬着嘴唇,颤颤的说道:“想不到,我居然会输给这样一个女人。”
视频中的房间正是贺旗和朱九九先前入住的那一间,只是里面的主人却换成了方雪雪和那个出现在珠宝店里的男人,起先的时候还有几个操着东北口音的男女,说的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方雪雪和这些人联手做了一场大局,所谓的亲朋好友,除了几个关键的领头人物之外,都是些外地雇来的闲人,拿了几百块钱的好处来演一场戏,方雪雪的真实身份也不过是个做仙人跳的女骗子,那个东北男人叫方大悟,表面上是方雪雪的表兄,实际上却是方雪雪的姘头,也是这些人的主谋。
方雪雪自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只不过用些假货做了个架子,言谈之间又常常说些小说里看来的豪门段子,久而久之,骗的郎君秀信以为真,觉得自己运气好到了极点,居然被这样一个豪门千金倒追,方雪雪许了郎君秀不少事情,甚至还说自己是独女,家里上亿的生意到时候少不得郎君秀来打点,在这种诱惑下,郎君秀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将岑素白给踹了,一心一意的做起豪门女婿的大梦来,甚至还拿了一百万的彩礼出来表示自己可不是看上了方雪雪家里那些所谓的钱,而是真心相爱。
这种话,方雪雪自然是不屑一顾的,倒是收钱的时候颇为爽快,和那方大悟算计着这才婚礼,郎君秀那边要来不少肥羊,礼金给的也是颇多,正好再做一笔,然后就洗手不干,远走高飞,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么新奇了,等着几个关键的头目走了,两人则是坦诚相见,亲热一番不提,倒是方雪雪的身材当真不错,贺旗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被朱九九拧着耳朵拽到了一边。
第十四章 茶叶
这日子怎么说呢,大家好吃好喝吧,有妞泡妞,没妞找个机会拉出来泡成妞,反正我准备吃点喝点,然后睡上一觉起来码字,求票求收藏求猛烈!
“这东西要用在合适的地方。”看过这视频之后,朱九九想了片刻,沉声说道:“这场诈骗少不得让方雪雪和方大悟这对狗男女坐上几年大牢,但要是放出去的太早,未免就会便宜了那个郎君秀,如果在婚礼上播出去,想必郎君秀也会身败名裂吧。”
“没错,是这样的。”岑素白点点头,眼睛里闪过几分快意,咬着牙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说道:“郎家这次请了不少关系,可以说是将他们在苏州的人脉都聚在了一起,在这些人面前丢了脸面,既然他对我无情,就不要怪我心狠手毒了!”
“婚礼之前播放的那段视频可有什么消息吗?”贺旗心中叹了一声,目光又飘向了那电脑上反复重播的视频,视频中站在窗前那个始终并不曾回过头的男人,却有着他永远无法忘记的背影。
“怕是有些问题。”岑素白眉头微皱,说道:“你们不在的时候,我给那小姑娘打过一个电话,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说是方雪雪很挑剔,一直对视频不满意,到现在都没定下来,还要加几段东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说到时候要让她的人来放这段东西。”
“这可是证据啊。”贺旗微微一笑,既然这是场大局,自然要考虑后果,所谓婚礼的视频,不过是些照片的排列,这种视频大概婚礼都不能免俗,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自然没有什么不妥,但方雪雪却不一样,做了这样的案子,如果留下了样貌,跑起来就要麻烦的许多,所以这东西一定是不能落在郎君秀手里的,安排自己人出手,事成之后也方便回收,至于其他的照片,十有**也早在方雪雪的安排之中了,只是这安排,怕也是漏洞百出,毕竟只是个做给自己看的局罢了,想到这里,贺旗的唇角不由的抹过一丝嘲讽的笑容,暗叹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怎么笑的这么奇怪?”朱九九见贺旗总是往那视频上看,早就留意了几眼,看到这怪异的微笑,忍不住将那视频挡在身后,气鼓鼓的质问道:“说,笑什么笑?”
“收回了视频又能怎么样,总会留下些照片的。”贺旗耸耸肩,不屑的说道:“就算方雪雪将那些照片删的删,撕的撕,可婚纱摄影那里还是会留下底片的,哪有一次都将底片交给客户的婚纱摄影,就算方雪雪出了钱请他们删掉,这些人也会留下些做样子的,方雪雪长的太漂亮,这种模特可是难遇,我笑这些人虽然胆子大,但也就是胆子大了点而已。”
“没意思!”朱九九没好气的掐了一把贺旗,恶狠狠的瞪着眼睛说道:“他们没脑子,你就有脑子了?现在视频拿在手里放不出去,这个问题很严重,要你想办法,懂吗?”
“的确有一个办法。”贺旗微微一笑,说道:“视频总会定下来的,虽然晚了点,却不是没有机会,做个调包就是了。”
“我还当什么新鲜主意,这个我也会。”朱九九不屑的白了一眼贺旗,说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这件事你来做就好了。”
“放视频的人是方大悟,他见过我的样子。”贺旗笑了笑,故作为难的说道:“这件事,不好办啊。”
“他做贼心虚,你抓了他不就完了,反正他知道你是警察,少了这个碍眼的,到时候就算你混到婚宴上又有谁能认得出来你,方雪雪忙着结婚,只要你不傻到坐在酒桌上等她给你敬酒她也找不到你。”朱九九说着说着,突然一愣,奇道:“你怎么知道放视频的一定是方大悟?”
“因为他们要远走高飞,没猜错的话,这一次两个人是打定了主意要金盆洗手了,两个人分钱总比五六个人分钱来的实惠,这场婚礼一完,这两个人就要找个机会撇下同伙自己跑路。”贺旗笑了笑,非常肯定的说道:“所以,这个证据是要交给方大悟来销毁的。”
“你还真是阴险啊!”朱九九一愣,旋即想到这个差事十有**要自己来做了,不由的一阵气结,愤怒的掐着贺旗的脖子叫道:“你这头猪!”
“只是说不好办而已,没有说让你来做啊!”贺旗慌不迭的从沙发上跳起来,解释道:“方大悟肯定是不能抓的,他出了事情,就会让这几个人警觉起来,弄不好成了惊弓之鸟,一听到风声连婚礼都不办了,反正已经骗到了不少彩礼,跑路就是了,我们的计划也要受到牵连,但却可以让方大悟参加不了婚礼,只要他不到场,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参加不了婚礼?”朱九九皱着眉头念了几遍,眉间一挑,兴高采烈的叫道:“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泻药吗?”贺旗笑道。
“是啊。”被贺旗一语叫破,朱九九不由的有些不高兴,抿着嘴巴说道:“方大悟就算胆子再大,也不能总待在方雪雪的房间里,婚礼前往他房间送点加了大料的东西就好了,随便什么饮料啊,小吃啊,随便什么东西都行,不过这大料一定要足,足到他双腿发软,哪也去不成!”
“也好,今晚便做个铺垫吧,免得到时候事发突然,让这些人看出了什么端倪。”贺旗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笑道:“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宴的时间了,我可是要先走一步,去送点东西,免得大家入了席,没有什么调味的东西。”
“我跟你去,我跟你去。”朱九九爱看热闹,更爱乱搞,有这种事情自然要去跟着看看,也不管贺旗一脸的无奈,拿起那几罐茶叶就跟在了贺旗身后,两个人一路下楼不提。
凯宾斯基的宴会厅就在三楼,这是下午五点半的苏州,太阳依旧不遗余力的投放着炙热的光芒,然而宴会厅里的包房里却早已经亮起了明灯,这是个奇怪的世界,即渴望光明,却不敢面对太阳,窗帘遮住了阳光,却映着银白色的灯光,让人一时间有些迷茫,不知是这世界将光明带给了人们,还是人们将光明带给了世界,贺旗一脸淡然的走在这离奇的世界中,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宴会厅的一位经理。
“我们是郎总的客人。”贺旗微微一笑,说道。
“哦,郎总的客人啊,你好,你好。”那经理极其热情的打了声招呼,看看手表,笑道:“哎呀,你们来的还真早,要是吃饭怕还是要等上一会呢,郎总那边安排的是六点开宴,要不二位先喝点茶,等上一等?”
“我们待会再来就是了。”贺旗笑了笑,将手中的茶叶递给那经理,说道:“这是上好的铁观音,我们习惯喝自己带的茶叶,待会要麻烦经理给服务员们交代一声,务必要用这些茶叶,要是上错了茶叶,客人们可是要不高兴的。”
“好办好办。”那经理笑着接过了茶叶,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一定上这好茶。”
“那我们先出去走走,晚点大家人齐了再来。”贺旗点点头,拉着一脸愕然的朱九九转身就走出了宴会厅。
“就这么成了?”朱九九目瞪口呆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贺旗有些奇怪的看着朱九九问道。
“我还以为你要偷几件衣服扮个服务员,把茶叶沏好了送过去呢。”
“何必这样麻烦,露了脸又要怎么做事。”贺旗笑了笑,打开电梯门,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这里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也是该走的时候了,请吧。”
“这不好吗?”朱九九奇道。
“这个局不错,我看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也不是太熟,咱们不妨混水捞鱼,赚上一笔外快,既然要动手,自然要搬到办婚宴的酒店去熟悉下环境。”贺旗有些发愁的叹道:“最近开销很大啊,在宿山那个小地方待的太久,已经和这个世界脱节了啊,要是再去几个大城市,还不知道要买多少三百多一桶的冰激凌呢,所以,要搞钱啊!”
“小气!”朱九九不高兴的瞪了贺旗一眼,随即好奇的问道:“你打算怎么捞上一笔呢?”
“两个机会。”贺旗微微一笑,说道:“婚宴中的宾客们大多互不相识,甚至连两方的亲友都说不上多么熟络,这就有了可趁之机,我们大可以扮扮亲友代收一下红包嘛,还有,这场婚礼既然要大扮一场,自然这婚宴的开销也是不少,新郎也好,伴郎也好,都会大喝一场,七晕八素之间哪里还能分得清我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不妨再加演一场,收些婚宴的场地酒钱,想来这笔钱已经足够我们花上几天了。”
“你还真不是好人啊。”朱九九听的眉开眼笑,眼睛转转,问道:“你说是红包的钱多呢,还是婚宴的场地酒钱多呢?”
“都是你的了。”贺旗哪里会不知道朱九九的打算,微微一笑,心里不由的有些好笑,朱九九见了钱可从来不管是谁的,每次搞到了钱,这姑娘可从来都不客气。
第十五章 换钱
郎君秀那婚宴选定的也是家五星级的酒店,靠近老城,虽不曾依山,却也傍水,名字也是极其雅致,唤作观湖大酒店,贺旗一行人悄然入住之后,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贺旗醒来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朱九九和岑家姐妹坐在客厅里窃窃私语,不由的有些吃惊起来,抬头一看,不过八点过十分,按照朱九九的性子,要是没有好玩的事情不到太阳当空是不肯早起的,无事早起,那么必定是被她找到了乐子了,再看朱九九脸上那狡黠的笑容,贺旗也只好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问道:“怎么,有事吗?”
“是啊。”朱九九笑嘻嘻的说道:“昨天晚上郎君秀去了趟一八一八房,和那方雪雪聊了半天,我们听到一件事,说是郎君秀布置了许多鲜花,要做个浪漫的婚礼,用的都是极贵的蓝色妖姬,好不容易才从郊外的花圃里筹够了一车,这种好事可当真不能错过。”
“他还真是有钱。”一车蓝色妖姬的价值可是不菲,听到这大手笔贺旗也是吃了一惊,说道:“你们难道想在这蓝色妖姬上做些手脚吗?”
“倒也不是了,一车玫瑰又有什么好做手脚的,只是要让他吃个瘪。”朱九九不怀好意的笑道:“他不是要浪漫吗,那我就让他浪漫不起来,这车蓝色妖姬与其浪费在这种人渣身上,倒不如便宜了我,没事拿来铺铺路也是好的,所以啊,这花车还是不要进城了。”
“不要了吧。”贺旗很是无语的说道:“我们已经抢了两辆车了,同样的局做的太多,会被人注意的。”
“哪可能一招鲜吃天下啊,当然是有新花样了。”朱九九兴冲冲的说道:“我可是想了一晚上呢,保证新鲜!”
“好吧。说来听听。”见朱九九和岑家姐妹都是一脸期待,贺旗也只好应了下来,朱九九虽然常常有些胡闹的馊主意,但说起来倒也没出过什么事情,所以他也不是太过担心,只是等着朱九九神神秘秘的说完之后,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扮警察这种事情,还真是他的老本行。
“花车离开花圃的时间是下午一点钟,会先往苏镇送几件花篮,然后才会开到酒店里来,我们的计划是在苏镇动手,不过还缺几样东西,就要麻烦你来想一想了。”朱九九拿着一张纸一条条的念道:“首先,得搞辆摩托,到时候小白和青青会扮个飞贼,咱们得买两身男装,还有头盔,接着还要有两杆大枪,这样才有威慑力,剩下的就是我来扮个惊慌失措的受害者,然后你这个警察也得配一把大黑星,总之呢,就是枪和摩托,这两样道具你得想点办法。”
“枪倒是不难搞,用些玩具枪寻常百姓也认不出来,摩托嘛,买一辆就好了,苏州有几个销赃的地方我倒也去过几次。”贺旗沉思片刻,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处。
“非也,非也。”朱九九晃了晃手指,说道:“咱们可是骗子,哪有出钱买东西的,得骗一辆来,这个,我想不好,你来想!”
“也罢,倒还真有个局能骗辆摩托。”贺旗无奈的笑了笑,低声说出一番打算来,听的朱九九眉开眼笑,拍着手就把这差事抢了过来。
一行四人商定了些许细节,就打扮妥当出了酒店,开着车先往城南的批发市场开了过去,这是早上九点钟的苏州,三层的批发市场零零散散倒也没什么客人,四人分成两队,朱九九和贺旗自取买那玩具枪械,而岑家姐妹则是找了几间铺子去买合身的男装和摩托头盔,正当朱九九兴致勃勃的在一堆仿真枪里挑着趁手的家伙的时候,岑家姐妹却皱着眉头走了过来,见两人都是有些沮丧,朱九九赶忙问了一句:“怎么了?”
“是假币。”岑碧青皱着眉头递过一张半新的五十元纸钞来,说道:“做的很精细,我都没摸出来,是那个服装店的老板找给我们的,到了别家被验钞机查了出来,再找他的时候,却不承认了。”
“不像假的啊。”朱九九接过那纸钞来对着阳光看了一眼,奇道:“水印什么的都是齐全,摸上去也很厚重,怎么会是假的呢?”
“嘿,是下面那个卖男装的吧?”玩具店的老板一听是假钞,就凑了过来,一脸痛恨的说道:“批发市场里的假钞都是他那里出来的,我早就说了,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很多人上当吗?”朱九九皱着眉头问道。
“前几天还有人在他那闹事呢,隔三差五就有一遭,大家都知道。”玩具店老板黑着脸说道:“可谁叫他脸皮厚,一推二五六,数额也不大,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他那边的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就验钞机能验出来,好多人从他那里吃了亏之后就跑到我们这里来花钱,自己丧良心就行了,还连累大家,那小子就是个王八蛋!”
“花回去就好了。”贺旗笑了笑,也不当什么大事,只是淡淡的说道:“他千日做贼,总不能时时提防吧?”
“花不回去的。”玩具店老板见贺旗不以为然的样子,劝道:“他天天拿假币找钱,哪能不防着人家算计他啊,一块钱都往验钞机里放。”
“无妨,总要试试。”贺旗笑了笑,将几把挑好的玩具枪递给岑碧青,然后说道:“我和九九去他那里看看,你们就等在这里好了。”
“很难的吧?”两人下了楼之后,躲在一边看了几分钟,见那胖乎乎的马脸老板的确是个谨慎的人,但凡在他那里买东西,都要用验钞机过上一边,不由的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道:“要不,咱们就拿了警官证去吓唬吓唬他,谅他也没什么胆子和警察叫板。”
“不过是个手段而已,哪能天天用。”贺旗摇了摇头,笑道:“本来就是个十全九稳的办法,哪里来的这么多担心。”
“你还真有办法花这钱出去啊?”朱九九一喜,赶忙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来,说道:“快点快点,帮我把这个花掉。”
“好吧。”贺旗无奈的长叹一声,接过那张朱九九牌的假钞,然后拉着朱九九悄悄的说道:“待会付钱的时候我们就如此这般…”
“你简直是太坏了。”明白了贺旗的打算,朱九九不由的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来,点了点头就蹦蹦跳跳的跑到那男装店里去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挑了一打袜子,叫道:“老板,买这个。”
马脸老板看了一眼朱九九手里的袜子,不由的有些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跑来买了两身男装,接着又是这个小美女跑来买男人穿的袜子,然而随后走进来的贺旗让他有些了然起来,陪着笑说道:“二十一块钱。”
“给你一百。”朱九九笑嘻嘻的掏出一张真钞来递给了马脸老板,那马脸老板先是摸了摸,然后又往验钞机里一放,这才点点头,拉开腰间的钱包正想要找钱给朱九九的时候,突然被贺旗叫住了,说道:“老板我有零钱。”
“行吧。”马脸老板一听贺旗有零钱,不由的有些失望,将那张一百的递还给了朱九九,然而朱九九接过那百元大钞之后却拉住了贺旗,说道:“不行,这是我给你买的,我来付钱!”
“我有零钱,再说我自己的东西,自己买就是了。”
“哎呀,我说我买就我买了!”
见这一男一女为一打袜子争执起来,拉拉扯扯的,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把手里的钱往自己这里送,那马脸老板也不由的好笑起来,干脆谁的钱也不接,抱着手看个热闹,吵到最后,到底是朱九九占了上风,不依不饶的将贺旗往身后一推,然后就把那张百元大钞塞给了马脸老板,见闹了半天还是这女孩付钱,老板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也没去再费事验钞,收了钱翻出一张五十的假钞就要找给这女孩,然而却不防朱九九突然说道:“老板,找我点零钱,我待会要停车。”
“行吧。”马脸老板一愣,只好点点头,翻出几张零钱来找给了朱九九。
买好了东西,贺旗和朱九九也不多待,相视一笑,深深的看了一眼老板,这才上了楼去和岑家姐妹会和,马脸老板见这一男一女笑的诡异,开始还没多想,可到了后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先是检查了一遍店里的东西,发现不曾短了物件,正在迷糊,不知不觉间手碰到了腰间的钱包,这才猛的反应过来,赶紧将那张百元大钞翻出来,往验钞机里一送,听着那嘀嘀的报警声,脸色顿时变的难堪起来,愣了半天,他才想起,这一男一女争着付账的时候拉拉扯扯,再转身的时候,那张百元大钞似乎就已经开始不一样了,不由的懊悔万分,想着追出去看看,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第十六章 变造币
出了假币这档子事后,岑家姐妹都不是太高兴,原本两人都是想着好好做上一单案子,出一口恶气,然而出师未捷先被人坑了一把,未免有些沮丧,见两人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贺旗只好柔声安慰道:“这张钱你们没看出来也不当什么的,就算是进了银行,也能蒙混过关,何况是你们呢?”
“不是吧,这张钱的技术含量这么高?”朱九九听贺旗这么一说,不由的惊道:“想不到这马脸老板居然还是个高手,真是不能小看了天下英雄啊!”
“也不算什么高手,这种假钞有个名字叫做变造币,和你那张打印出来的可是完全不同的东西。”贺旗笑了笑,说道:“因为这本来就是半张真钞啊,你们看水纹当然是看不出什么漏洞来了。”
“半张?”岑家姐妹不约而同的问道:“怎么会是半张呢?”
“这倒也是陈年旧案,在零八年的时候,变造币堪称是假币行业内最具有创意的手段。”贺旗解释道:“所谓的变造币,大体有三种办法,第一就是拼凑,也就是服装店里那张纸币的手法,一张真钞被一分为二,有的是中途截断,有的则是将两面分开,然后将真钞和假钞黏贴在一起,第二就是圈子里常说的真彩,这种真彩完全是由真钞拼接而成,通常的手法是将五张真钞剪裁抽条,然后重新拼接成尺寸略小的真钞,五张能够拼出六张,但技术含量稍高,同时钞面上的条纹也很难对接,算是个鸡肋的把戏,第三种就是所谓的贾平凹,这种贾平凹是通过将振臂上的变色荧光数字挖剪,然后黏贴在假币上,相对前面两种来说,破绽更多一点,所以在这个圈子里,用的最多的就是拼凑。”
“可是为什么银行也查不出来呢?”朱九九不解的问道:“这张假钞刚才明明就有被验钞机查出来,银行里的验钞机总要比这种小批发市场里用的高级些吧?”
“所以说是陈年旧案啊。”贺旗笑了笑,说道:“零八年的时候,这种双面变造币的确是独领风骚的创作,银行那里也没有防备,加上作案的都是些极为聪明的同行,他们往往是通过自动存取款ATM机进行操作,那时候的ATM机还有些漏洞,很难查出这种双面变造币来,同行们先将变造币存到账户之中,然后再换到别的机器上进行取款,这样一来就完成了由假到真的洗钱过程,但到了后来,做的人太多,自然也就不灵了,现在的取款机早就对芯片做了升级,想要成功,那就要去找些穷乡僻壤,大城市里是肯定不行的。”
“这倒是条财路。”朱九九眼睛亮亮的说道:“哪天我混不下去了,就去做点假钞来花。”
“你要是有兴趣,我倒是可以再教你一招。”贺旗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别看现在的验钞机查得出来这种双面变造币,但如果不那么贪,少赚一点,有一种变造币还是十拿九稳的。”
“什么,什么?”朱九九迫不及待的问道。
“四分之一,这种三分真一分假的变造币,在银行系统的验钞机中也有百分之五的生存率,如果再小心一点,换做八分之一,那就能提高到百分之十。”贺旗微微一笑,强调道:“而且,这种变造币,在普通的验钞机里是查不出来的。”
“查不出来还算什么验钞机?”朱九九愕然的惊道:“是不是有这么强啊,你不要乱讲啊,我以后说不定真的要靠这个吃饭呢。”
“零九年的时候,我遇到过三个倒霉蛋,他们也没什么本事,做的就是这四分之一变造币,每天一早就去存钱,存完了再取出来,天南地北的跑了不少地方,从来没失过手,有这三个人垫底,自然不会太假。”贺旗笑了笑,说道:“可他们倒霉就倒霉在一直太顺,自己买了一台验钞机验了几次都没验出是假钞来,于是打算做笔大的,拿了几万块钱跑到柜台去存款,开始几张还顺顺利利,可到了后来,那警报就叫个不停,三个人自然也就被活捉在银行里了,这三个人当时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干出这种连白痴都不会做的事情,当时就有人送了他们一个外号,叫做假币大傻子。”
“也就是说,这种四分之一可以瞒过ATM,但在柜台那里,还是会失手的是吗?”朱九九认真的将贺旗说的都记了下来,这才问道。
“ATM的验钞芯片,不提也罢。”贺旗嘲讽的笑了笑,说道:“但柜台里的机器就有些不一样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三个假币大傻瓜明明事先用验钞机查过了,却依旧被捉了现行的原因,验钞机的核心部件,有个名字叫石头,一共有三块,这三块石头的材料决定了验钞机的识别率,进口材料做的就高一点,能到百分之九十五,但这种验钞机也只有银行才会去用,毕竟价格也是不菲,寻常一台都要两三千,这种验钞机的确是变造币的克星,虽然不是总能查出来,但基本上是不会幸免的,相比之下,那些几百块的验钞机自然就没那么可靠了,所以在普通的小店里,四分之一和八分之一还是常常能够得手的。”
“没文化真可怕。”朱九九听的心满意足,眼睛转转,见岑家姐妹都有些着急,知道这两个人是在担心下午的事情,就拉了拉贺旗,说道:“好了,这件事回去再说,我们先去骗摩托车吧。”
将计划又敲定了一番之后,岑家姐妹和贺旗先走一步,到外面踩点,而朱九九则戴上了岑碧青的大墨镜,先打了辆车跑到苏州长途汽车站那里,准备物色一个倒霉的家伙下手,苏州长途汽车站正如全国大部分地方的长途汽车站一般,周围常常有些私下运营的载客汽车,摩托还有小三轮,朱九九绕了一圈,见总有个黑炭头往自己身上打量,不由的眉开眼笑,她知道贺旗这人脑筋太死板,要是自己动了什么无辜的穷苦人,少不得说些不好听的来教训她,是以一直故意扭来扭去,想要找个色迷迷的,如今见了这色胚,又是个开摩托的,自然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说道:“师傅,走吗?”
“走啊,去哪啊?”黑炭头一喜,往朱九九胸前那抹白腻上狠狠的瞥了一眼,这才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来等着朱九九答话。
“我们啊,去茶马市场。”朱九九想了想,将她和贺旗早就看中的一个地方说了出来,所谓的茶马市场,不过是个古称,原本是做些茶叶马匹生意的所在,流传到今也只剩下几家老字号的茶叶铺子,但周围的环境却当真配得上市场二字,颇有些杂乱的意思,鱼龙混杂,正是个好下手的地方。
“二十。”黑炭头故作憨厚的笑了笑,报出一个公道的价格来,这黑摩托之中自有自己的赚钱办法,但凡是遇到这种好欺负的女子,自然要添油加醋找点实惠,他早就想好了路线,想着找几处颠簸的地方占占便宜,然后到了茶马市场之后再黑着脸加钱就是。
然而朱九九却出乎意料的说道:“我给你五十,不过,这车得由我来开,我就是想过把瘾。”
“姑娘,这不好吧?万一碰了人什么的不好交代啊?”黑炭头听了这个条件之后,有些为难的望着朱九九,这五十块钱他的确想赚,可现在的女孩子会骑摩托的少之又少,不管是开车还是开摩托,女司机都是最可怕的存在,真要是出了事,就不是五十块钱了。
“放心吧,我骑的多了。”朱九九笑眯眯的说道:“保证不给你出事,出了事情,大的小的我给你担着就是。”
“那,你小心点啊。”黑炭头想了想,觉得稍微放心,又见周围几个同行凑了过来,一副想抢生意的模样,也不犹豫,赶忙下了车,让朱九九先坐在前面,自己这才跟了上去。
然而让黑炭头有些奇怪的是,这个自信满满的姑娘,却不太认路,这倒是费了他不少力气,虽然走了些岔路,但总的来说,却也没费多少油,等着到了一条直路之后,黑炭头指点了一句,就开始琢磨怎么再多要点钱了,就在他想的出神的时候,摩托却慢慢的停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却见到一个男人板着脸拦在了车前。
“你们干什么的?”男人冷声喝问道。
黑炭头心里一抽,脸色微变,暗道这下可坏了,说不定碰见警察了,赶忙陪着笑说道:“我们小两口去买东西。”
“小两口?你这货也能娶到这种姑娘?”男人眉头一横,把黑炭头从摩托上拉下来,从身上掏出一个黑色的证件来在黑炭头眼前一晃,说道:“便衣执勤,你的驾照呢?”
“我,我没带啊,是我媳妇开的啊。”黑炭头郁闷无比,觉得这便衣也太偏心了吧,明明自己没开摩托,可怎么这便衣却查到了自己头上,说了一句之后就挤着眼睛给那已经傻楞在那里的姑娘使眼色,盼着这个姑娘聪明一点,和自己一去圆谎,然而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这姑娘见那便衣脸色不善,居然吓得大叫一声,毫不犹豫的拧着油门跑了!
“我的车,我的车啊!”黑炭头一急,也不管这便衣如何,拔腿就追,然而两只脚又哪里赶得上轮子的速度,不过片刻,那女孩就开着摩托跑的没影了,黑炭头气喘吁吁的高声骂了几句,突然想起还有个便衣,自己还是赶紧报警吧,然而转头往身后一看,那便衣居然也不见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啊!”突然有些明白过来的黑炭头伸着脖子惨叫一声,差点哭了出来。
第十七章 飞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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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九九骑着摩托得意洋洋的和贺旗会和后,两人一路往苏镇赶去,苏镇离苏州不过半小时的路程,也不用走什么高速,贺旗早就准备好了一张乡间土路的地图,然而朱九九却再次做了一回路痴,走着走着,居然迷了路,两人无奈之下,只得到附近的村落里去问问情况,然而一进村,却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大呼小叫,朱九九一见有热闹可看,拧着油门就骑了过去。
“呔,妖怪还不献身!”朱九九和贺旗刚刚凑到旁边,就看到一个神经兮兮的神婆打扮的女人把着一把大蒲扇往地上那白瓷盆里燃烧的纸团猛的扇了过去,随着那扇风吹过,烟尘四散,火焰尽灭,一张白纸从她的手中飘下,轻轻的飘进了瓷盆之中,片刻之后,一个骷髅头在白纸上显出了样子,见骷髅现身,那神婆眼睛一瞪,全身颤抖着,面目狰狞的凄声大叫道:“这就是你家的妖怪,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啊!”
“求大仙解难,求大仙解难啊!”这骷髅头一现,几个围观的女人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叫了起来,围观的众人也是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地方一空,朱九九和贺旗这两个后到的反倒站在了前面,见这神婆装神弄鬼的样子,朱九九不由的冷笑一声,说道:“大姐,你敢有点专业精神吗?”
“呔,哪里来的妖孽!”见有人来搅局,那神婆眼里闪过一丝凶狠,将那大蒲扇一横,一个箭步就窜到了朱九九面前,喝道:“见到三清大仙还不现形!”
“废什么话,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朱九九眉尖一跳,伸手就想要掏那警官证,却被贺旗拦在了身后,朱九九愤怒的戳了一把贺旗,低声喝道:“你干什么?”
“不方便。”贺旗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里离苏州太近,那黑炭头要是报了警会有麻烦。”
“那你说怎么办?”朱九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们两个已经做了一单,还不曾跑远,如此频繁的用这假警察的身份,说不定会被真家伙盯上,不由的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这个场反正你得给我找回来。”
“嘀嘀咕咕,非奸即盗,妖怪,还不束手就擒!”见贺旗两人颇有些退缩的样子,那神经女人不由的得意起来,大叫一声,又蹦到了贺旗身前。
“你是蚂蚱吗?”这得寸进尺的神婆让贺旗心生厌恶,毫不客气的上前一步,盯着女人的眼睛冷冷的说道:“信不信我抽你!”
“你干什么,这是大仙!”然而这句话却让几个下跪的女人愤怒的跳了起来,把那神婆护在身后,指着贺旗的鼻子就叫了起来。
“什么神婆,还不是个骗子。”贺旗冷笑一声,说道:“有本事再来一次,看看众目睽睽之下你还剩几分本领?”
“怕你这妖怪不成?”那神婆一愣,随即嚣张的浪笑一声,对着那几个女人说道:“快取净水一桶,空杯一个,看本大仙显灵。”
一听这神婆又要显灵,早有几个围观的闲人跑进了屋里,不一会,就把东西准备齐全,目不转睛的盯着神婆的动作,只见这神婆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塞,嘴里念念有词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这才“呔”的大喝一声,上前一步,从那水桶中盛出半勺水来,倒在那空杯之中,然后将木塞递给那女人,喝道:“三清大仙,御赐仙木,但有妖魔,必定现形。”
神婆叫完了这一声之后,这才一脸严肃的对那女人说道:“这仙木能收妖魔鬼怪,已经将你家的妖怪收到了进去,你且小心将这仙木放到杯中,如果有妖怪,这仙木就会碰到杯壁,记得要往中心去放!”
“谢谢大仙。”那女人诚惶诚恐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那木塞放到了杯中,然而不管她如何小心,如何仔细,那木塞却无一例外的从那水杯中心晃晃悠悠的撞到了杯壁上,这让女人更加害怕起来,不由自主的就跪在了地上,不住的哀求道:“请大仙显灵,请大仙解救!”
“看本大仙的手段!”神婆洋洋自得的瞪了一眼贺旗,从袖中又掏出一个木杯来放在地上,然后盛满了一勺水,将那木杯倒的满满的,轻轻将木塞往里面一方,然后大喝道:“这是三清御赐的圣杯,这妖魔进了杯中,自然会灰飞烟灭!”
“在中心,在中心啊!”几个围观的闲人凑过去一看,不由的惊呼起来,原来那个晃来晃去一直摇摆不定的木塞果然就停在了中间。
“还真有几分本事啊。”朱九九一直盯得仔细,可是看到底也没发现什么这神婆动了什么手机,心中有些忐忑的拉了拉贺旗的衣角,小声问道:“你有办法吗?”
“这种白菜把戏还难不倒我。”贺旗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上前几步,从那神婆的木杯中拿出那塞子,笑道:“看好了,我也给你做个圣杯。”
贺旗说罢之后,盛了一勺水,缓缓的倒入那女人拿出的玻璃杯中,直到满满一杯,这才拿过那木塞轻轻放了进去,只见那木塞摇晃几下,居然从杯沿飘向了正中,和那神婆的圣杯丝毫不差。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恐慌的女人难以置信的愣在了那里。
“刚才是不是在烧纸?”贺旗瞪了一眼已经没了底气的神婆,对着那个女人说道:“是不是她管你要了几张白纸之后,又让你回家去拿这个白瓷盆,那时候这里就你们两个人?”
“你,你怎么知道的?”女人惊呼道。
“去拿根蜡烛来吧。”贺旗叹息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来,片刻之后,从那女人手中接过蜡烛,在那白纸之上画了个骷髅头,然后抓起几张地上的废纸来扔进瓷盆中用火机点上,等着废纸烧尽,火焰熄灭,这才把那画了骷髅头的白纸放到了犹自散发着余热的灰烬之上,不过眨眼功夫,隐隐约约的一个骷髅头就出现在了那白纸之上。
“这就是你们的大仙。”贺旗冷笑一声,说道:“只要拿蜡烛画出样子,烧上一把火,用这纸灰里的余热就能将纸上的白蜡融化,想要看什么,自己画就好了!”
“那,那圣杯又是怎么回事?”一个闲人凑过来问道。
“物理常识而已。”贺旗盯着那神婆,眼神不善的说道:“这骗子不过是知道浮木总往水面高的地方漂的原理罢了,水杯里半满的时候,这水面的最高点就在杯壁,全满的时候,水面是凸起的,就会换到了中心,不信的话,你们自己试验一番便明白了!”
“好你个骗子,骗到老娘头上了!”这番话一说出来,第一个扑上去的倒是那个动不动就下跪的诚惶诚恐女人,她一上去,闲人们也闲不住了,几下就按到了那个神婆,一番作践自然不提,贺旗看的恶心,也不打算问路,拉着朱九九上了摩托开出这个村子一路自去了。
“你怎么不高兴啊?”朱九九忐忑不安的问道,在朱九九的眼中,贺旗的脸上总是挂着那招牌式的阳光笑容,然而此刻的贺旗,却是朱九九前所未见的狰狞模样,只见贺旗眼瞳里泛着幽幽的光,声音像是从他的唇缝里挤出来一样低沉骂道:“恶心!”
“这样,这样不好吗?”朱九九茫然的小声喃喃道:“坏人已经得到惩罚了啊,我们做了好事啊。”
“愚蠢的乌合大众,这就是我们暗墨三代为之守护的东西吗?”贺旗长叹一声,半晌,才低声哽塞道。
“可是,总比让他们永远受到欺骗要好吧?”朱九九讪讪的说。
“大众,是愚蠢的。”贺旗拧了一把油门,摇头叹道:“不管给予他们光明,还是黑暗,他们,或许,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吧。”
“怎么会不在乎呢?”朱九九不解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黑暗,他们又怎么会去打那个神婆呢?”
“公理正义,不是这样的。”贺旗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只是将摩托开的飞快,朱九九一惊之下,也只好沉默起来。
曲折几番,两人总算到了苏镇,和岑家姐妹碰面之后,先吃了些东西,又在那花车落脚的花店附近看看地形,一行四人这才将车停到了镇子外面,收拾好东西,分头行动起来。
下午一点过十分,蒋金荣开着花车来到了苏镇荣华花店,打发着小工下了车,美滋滋伸了个懒腰,正要掏出烟来抽上一口,却突的听到一声尖叫,他顺着声音扭头看去的时候,却是惊得连烟都丢到了地上,只见荣华花店左侧的小巷里窜出两个带着摩托头盔的黑衣人来,当先的一个手里明晃晃的正是一杆锯短了的霰弹枪,身后紧跟的那个手里则拎着个大包,奔跑之下几张钞票就撒了下来,一看这架势,蒋金荣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毫不犹豫的身子一缩,藏在了驾驶室里,闭着眼睛浑身颤抖的听着外面的哭喊声动也不敢动上一下。
半晌之后,一阵引擎的巨响传来,哭喊声也渐渐变的小了起来,蒋金荣胆战心惊的等了许久,有些忍耐不住,小心翼翼的慢慢抬起头来,刚想往窗外探上一探,车门就猛的被拉了开来,他一愣之下下意识的抬眼看去,触目之间的那黑洞洞的东西却让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张嘴想去喊,嗓子里就像塞了什么东西一般,只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就将他从座位上拉了下来,他身子一晃,软软的就瘫倒在了地上,紧接着,花车里又多了一个人,一阵引擎声后,花车消失在了他的眼前,恍然之间,他似乎听见了一句:“你的车被警察征用了。”然而这句话听起来又是如此遥远,让他不由的觉得自己是被吓出了错觉,片刻之后,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变的清晰起来,他突然认出,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正是花圃的小工。
“这,这是怎么了?”蒋金荣一脸茫然的问道。
“蒋师傅,不得了了,刚才有两个飞贼抢了那个女人的钱,还拿着枪!”小工脸色苍白的指着蹲在一边哭哭啼啼的一个女人说道:“后来,来了个便衣警察,追他们去了!”
“飞贼,警察?”蒋金荣眨眨眼睛,看了看那小工,又看了看那女人,一转头,突然叫道:“车呢,车呢,咱们的车呢?”
“被,被那警察征用了。”小工颤颤的说道:“刚刚,刚才那警察拿着枪要追来着,后,后来飞贼骑着摩托跑了,就,就把警官证塞给我,征用,征用了咱们的车!”
“警官证?”蒋金荣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那黑洞洞的枪口,冷汗顿时湿透了背脊,他下意识的接过那小工手中的黑色证件,但惊魂未定之下,颤抖的手指却失去了往日的灵活,黑色的警官证“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蒋金荣闻声望去,却一下子呆在了那里,那黑色的警官证中却是空空如也。
“这,这下该怎么办?”小工也被吓了一跳,颤颤的问道:“那,那警察,不会,不会不回来了吧?”
“我怎么知道!”蒋金荣一下子愤怒起来,望着公路尽头无尽的天际线,不由的长叹一声。
第十八章 君报我何物
七月本就是热气逼人的季节,那漆黑的沥青公路火烫烫的如一个铁锅一般,贺旗将那车蓝色妖姬倾倒一番,许多干花便洋洋洒洒的铺满了那路面,蓝的如大海的波涛一般,回到酒店的时候,朱九九和岑家姐妹已经有说有笑的看起了肥皂剧。
这件事做完之后,四人休息了一夜,贺旗悄悄的给朱九九安排了几件差事,朱九九听的睚眦俱裂,差点和贺旗翻脸,然而当贺旗许下这笔钱都归朱九九之后,她便眉开眼笑的去干活了,弄的贺旗哭笑不得,直叹这姑娘还真是掉到钱眼里了。
朱九九得了好处,自然努力,第二天一早,就穿着一身黑色套装,胸前挂着一个经理的铭牌,悠悠的下了楼,郎君秀这婚礼办的极大,但是宾客就请了一百余人,人多了,场面自然也不会落到下乘,是以在这个时候,婚庆公司和郎君秀家里的几个主事之人就已经来到了酒店里开始布置,如花的宴会厅里到处都是各色各样的忙碌人等,朱九九负着手,一本正经的在宴会厅里走来走去,碰到麻烦,就上去帮上一把,郎家人见到朱九九这身打扮,只道她是这酒店里的工作人员,见她如此热情,着实对这观湖的服务态度感到满意,有时候也会求她帮忙去调节些事情,朱九九一转身,摘了那经理的铭牌,做出一副郎家人的模样,和那负责的经理提几个小要求,一来二去,那经理也自然也当她是郎家来的宾客了。
这样连续了两日,到了郎君秀大婚前的最后一天晚上,朱九九从岑家姐妹那里得了消息,知道郎君秀和方雪雪晚上八点钟的时候要带着伴郎伴娘一起做最后的彩排,便穿了那身套装,拿着本杂志,将铭牌藏在袖中,做出一副酒店客人的样子在大堂的咖啡厅里等了起来,这咖啡厅正对酒店的大门,是以人来人往都被朱九九看的一清二楚,八点零五分,有些来迟的郎君秀一行人匆匆的出现在了酒店门口,朱九九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出咖啡厅,将那铭牌别在胸前,缓缓的放慢了脚步,和郎君秀等人一前一后的上了电梯,然后掏出电话来,拨通了贺旗的号码,装模作样的问道:“三楼婚宴的布置怎么样了?几天晚上他们彩排,记得要好好招待,客人有什么需要,要尽最大的努力配合,知道吗?”
朱九九这番话一说出来,郎君秀几人都不由自主的看了朱九九一眼,朱九九看了一眼郎君秀,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说道:“这不是郎总吗?”
“是啊。”郎君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漂亮的酒店经理他虽然在宴会厅里见过几次,但每每都是擦肩而过,也没什么交谈,只是从旁人口里听说有个漂亮的经理常常来帮衬一二,人家认识他,他可不认识人家,这种事情,未免有不礼貌,好在郎君秀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挤出些笑容来说道:“这几天谢谢你了。”
“应该的,郎总太客气了。”短短两句话电梯也就到了三楼,朱九九微微一笑,说道:“郎总您先忙,我还有些事情,晚点过去,祝新婚愉快。”
“谢谢。”郎君秀笑了笑,拉着方雪雪一起走向了宴会厅。
郎君秀彩排之日,方大悟自然也不会缺席,朱九九坐着电梯径直回了十七层的套间,从贺旗手里接过那个排满了饮料的推车,这才坐着电梯又去了三楼宴会厅,走进宴会厅的时候,郎君秀,方雪雪和伴郎伴娘正满脸笑容的走着流程,虽然宴会厅里的空调不住的吹着凉风,然而无处不在的各种彩灯和聚光灯却将靠近T台的地方烤的火热,几个靠的近的都是满头大汗,朱九九抬眼望去,很快就在宴会厅的左上角找到了正在和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一起操作器材的方大悟,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朱九九不由的冷笑一声,这才推着那装满饮料的推车走了过去。
“大家喝点东西。”朱九九笑呵呵的将饮料散给现场的众人,见方大捂也站起来想要过来拿饮料,朱九九赶忙从推车中掏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可乐来递了过去,眨着眼睛笑道:“方总爱喝可乐,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谢了,谢了!”方大悟一乐,也没注意可乐瓶上有个针眼,接过可乐来一把拧开,先仰头喝了一通,这才笑道:“乐乐对我真好。”
“我可不是乐乐。”朱九九没好气的白了方大悟一眼,风情万种的扭了扭腰推着推车继续给周围的人送饮料去了,方大悟是个色胚,朱九九到宴会厅里帮忙布置婚庆的第一天就发现了,那时候朱九九还不敢做的太过分,只不过是时不时的来逛一圈,做点顺手的事情,可每次进来,只要碰到方大悟,这家伙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朱九九的一双长腿,酒店里的套装虽然样式普通,但朱九九偏偏就是个标准的衣服架子,一双黑丝配上那短裙分外妩媚,后来朱九九胆子大了些,也敢和郎家的人聊聊天,也就认识了方大悟,给了他个假名字叫乐乐,自然也知道方大悟喜欢喝可乐,这才有了那瓶加了大料的东西。
朱九九发完饮料之后,也不多留,只是临走前故意往郎俊秀那里靠了靠,和他打了个招呼之后,这才将推车往门口一扔,得意洋洋的上了楼,推开房门之后,对着贺旗就喊道:“方大悟不行了,捂着肚子跑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你快去掉包那婚礼的视频吧。”
“好啊。”贺旗笑了笑,从岑碧青手里接过那光盘,一脸轻松的就推开门下了楼,直奔一楼咖啡厅而去,在那里坐了半个钟头,这才摇头晃脑的站起身来,正要上楼,却看到朱九九那张愤怒的小脸突的出现在了自己身前。
“贺旗,你这个混蛋!”朱九九压着嗓子愤怒的吼道:“我让你去调包,你居然跑来喝咖啡!”
“很难的。”贺旗很无奈的干笑一声,摊着手说道:“今晚只是彩排,没有多少人在里面,灯火通明之下做些什么都不方便,况且这么点人,我这样进去很扎眼的,我个子太高了。”
“是太高了一些。”朱九九本来还想骂他几句,但贺旗的解释的确合情合理,贺旗不只是太高了,而且长的的确不错,走到哪里都有些扎眼,这种人偏偏做了骗子,而且到现在都没被抓起来,的确是件不可理喻的事情,要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最要紧的就是一张大众脸,像贺旗这种一眼就能被认出来的,也只有从衣着上下手,整日打扮成一个低俗青年,方才能有些机会。
“明天才是时候。”贺旗笑了笑,说道:“我在那可乐里下了不少大料,方大悟肯定是爬不起来了,明天婚宴开始的时候,方雪雪肯定是最后才到的,她这个新娘总不能跑出来招待客人,到时候我混进去换下那光盘就是了,况且,很多时候,也不一定是光盘,我知道的婚宴里面,有不少都是直接用电脑里的视频文件播放的,岑家姐妹还是太嫩了一点,空有计划,但并不实际。”
“那你要怎么换下那视频?”朱九九眉头一皱,觉得这件事的确很麻烦。
“我买了个便携式播放器。”贺旗笑道:“即便是用电脑播放,也是要用数据线连到那大屏幕上的,到时候我拔了那数据线,插上这东西就行,不过,要等婚宴结束,不然我们这笔钱可是赚不到了。”
“岑家姐妹那里怎么说?”朱九九叹了口气,说道:“她们两个等这一天等的都要疯了,昨晚的时候还在说要亲眼看看郎君秀的下场。”
“直接说就好了,我看这两姐妹也不会计较那些钱,她们只不过是想要报仇罢了,不过要记得吩咐她们两人离现场远些,没记错的话岑素白可是见过郎君秀家里人的,前女友跑到婚宴来,即便什么都不做,出了事情也脱不了干系。这件事,你来做。”贺旗耸耸肩,说道:“这两个女人动不动就哭上一鼻子,我实在是没办法。”
“好吧。”朱九九点点头,然后又说道:“账单的事情,我已经问过了,这场婚宴,大概要花二十多万,到时候结算怕有些麻烦,这么多钱,不可能付现金的。”
“当然不会是现金,我租了个无线POS刷卡机,凭单当日结算,我看过宴会厅的布置,门口有个迎宾签到台,到时候在那里帮忙的肯定都是郎家亲近的人,婚宴开始之后,也会入席吃些饭菜,到那个时候,你大可以找些借口,在那里做个收银台的样子,郎君秀喝的醉醺醺的也不会看的太仔细,领着他刷了卡就是。”
“有这么容易租到刷卡机吗?”朱九九质疑道:“他们就不怕有风险吗?”
“百度就是了,不过是交些手续费。”贺旗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现在干什么的都有,做信用卡套现的那些人可不会在乎什么风险,只要拿到钱就没有风险,相对来说,我们的风险倒是大一点,如果他们拿到钱想要黑吃黑,就有些问题了,不过,这笔钱说起来也是可有可无,如果真的出了那种事,我们也不用太过计较,让郎君秀和他们扯皮去吧。”
“红包那件事,你确定有把握?”朱九九点点头,有些担忧的问道,这一场局有两个收益是朱九九志在必得的,第一就是这二十多万的婚宴费用,第二就是那些红包,虽然有个婚宴签到处代收红包,但朱九九可不认为这个签到处能有多少油水,这几天朱九九倒是打听到一则消息,别看郎君秀在这宴会大厅里布置了一百多人,但最要紧的几十个关系却都放在了宴会厅隔壁的大包间里,这中间的原因,自然是要从体制里找,郎君秀是个官二代,上上下下的来往向来都不是放在表面,婚宴一开,明眼人都知道那些要紧人物肯定不会缺席,如果有一二个居心叵测的家伙接着这件事做文章,就会有些影响,是以郎家单独安排了一间放置这些大人物,他们的红包,可不会太薄,只是朱九九既然要负责收尾结账,就无法脱身提前去收那红包,这是个关键的顺序问题,只得落到了贺旗身上。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去一趟大包,然后换身衣服潜回宴会厅,这两波人不会碰面,自然也有些可趁之机,实在不行,就跑了算了。”贺旗笑笑,说道:“反正这视频在我们手里,婚宴上发布和过几天跑到网上发布也没什么不同。”
“那好,我先回去安排下那对双胞胎吧。”朱九九点点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哭哭啼啼的,我也很没办法啊。”
“过几天,或许,我们要去一趟江西。”贺旗点点头,突然说道。
“去那里做什么?”朱九九不解的问道。
“还记得在晋中帮你解围的那个游客吗?”贺旗叹了口气,说道:“在樟树出现的那个老头,也是有一副遮住脸的大胡子的。”
“的确。”朱九九心里一凛,猛的意识到自己差点错过了这关键的线索。
“而且,前几天,岑素白曾经说过一句话。”贺旗苦笑一声,说道:“我赠君明珠,君报我何物?这句话,不陌生吧?”
“我赠伊明珠,伊报我何物,这是,这是周攀龙说的!”朱九九闻言大惊失色,惊呼道:“他们怎么可能说出同样的话来?”
“我们的背后有一只手,无时无刻,如影随形。”贺旗叹道:“这只手,留下了许多影子,可是,如果要给自由套上枷锁,我很想说一句,去你大妈的,所以,我想看看这只手的样子。”
“要不,再去问问岑家姐妹?”朱九九深深的看了一眼贺旗,说道。
“没用的,影子只是影子,不会留下痕迹。”贺旗摇摇头,说道:“她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个姓江的老头了,这件事,还要靠我们自己去查找。”
“那,就去江西吧。”朱九九点点头,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她转身看去,郎君秀兴高采烈的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了大门。
第十九章 红包
苏州的早晨与别处颇有不同,总有些雨露的烟波气息夹杂在空气中,观湖大酒店虽不依山,但的确傍水,这一片湖景让空气都凉爽了下来,伴着湖边的萋萋芳草正是如画的景致,然而十一点一过,这景致就变的有些下乘起来,先是一阵礼炮将那空气中的湿润雨露打的烟熏火燎,多了许多人间燥热,接着就是漫天的彩带丝条随风飘舞,缠在那青青的湖草上,更觉不伦不类,郎君秀的大婚,终于来了。
一千响的鞭炮声中,人中玉树般的郎君秀搀着璧人一般的方雪雪走进了观湖大酒店,伴着一阵欢笑声,两人走进了三楼宴会厅一侧的包房,此时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二十八分钟,偌大的宴会厅陆续走进了今天婚礼的客人,贺旗微笑着将一朵伴郎佩带的百合别在胸前,又掏出一张红色的纸条来小心的贴在胸前,整了整那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接过朱九九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铺着红布的托盘,坐着电梯,来到了三楼宴会厅。
“大包里的客人都到了吗?”贺旗微笑着走到宴会厅一侧的包厢外的服务员身边,问道。
“都到了,已经上了些小吃茶品,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服务员瞥了一眼贺旗胸前的伴郎标签,笑着问道。
“郎局长在里面吗?”见服务员有些不解,他笑了笑,说道:“就是新郎的父亲,那个跟我一样打扮,胸前别了花的男人。”
“哦,是他啊。”服务员恍然大悟的说道:“一直在里面招呼客人呢。”
“麻烦你通报一声,说是新郎那里有些事情有请,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贺旗点点头,掏出一个红包来递给了服务员,说道:“然后还要麻烦你去一楼帮忙摆一下那些照片的展架,底下的人手不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服务员收了红包,自然眉开眼笑,点点头就推开大门走了进去,片刻之后,郎俊秀的老爹匆匆的推开门走了出来,然后那服务员也转身走进了电梯,躲在一边的贺旗这才整了整西装,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叠红包,摆在那托盘上,满脸笑容的推开了大包的房门。
“各位领导好。”贺旗笑了笑,托着托盘走到桌前,说道:“今天俊秀大婚,各位领导赏光,感激不尽。”
在座的十几人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看到托盘上的许多红包,再看看贺旗胸前的那个伴郎标签,就有些明白过来了,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不是新郎新娘亲自前来,可也不好多问,纷纷的将一个个大大的红包放在了贺旗手中的托盘上,不过分钟工夫,贺旗就微笑着退出了包间,转身走向了电梯,一路下楼,消失在了酒店外的人流中。
这段插曲之后,时针悄然走到了十一点二十八分,在婚礼进行曲中郎君秀的大婚准时开始,一场喧闹自然不提,走完了流程之后,便是新郎新娘敬酒的时分,虽然早有了准备,可一场下来,郎君秀依然是喝了个头晕脑胀,等着来到大包间的时候,却有些意外的没有收到红包,这种场合郎君秀自然也不好多问,只是皱了皱眉头,只当他们或许给了自家老爹,趁着郎君秀敬酒的功夫,朱九九笑着走向了位于二楼的宴会总台,对着前台的那经理说道:“二楼郎总的账单给我打一下吧,我们等会来结账。”
“好的,请稍等。”那总台经理也是见过朱九九和郎家的人有说有笑的,自然也没有生疑,何况只是打一份账单而已,又没有什么损失,这种事情他见的多了,但凡吃饭的时候,总有不同的人跑来结账,这也是中国的人情之礼,组织饭局的人可不等于买单结账的人,也不多问,眨眼功夫,就打出一份账单来,微笑着双手递给了朱九九,说道:“共计二十三万八千,请收好。”
“好的,我去去就回。”朱九九点点头,看了一眼账单,收到包中,这才转身上了电梯,将那经理的铭牌别在了身上,到达三楼后,找了两个服务员,指着那宴会厅门边的签到台说道:“把东西都撤了吧,然后去二楼帮帮忙,下面收拾东西人手不够。”
“好的。”服务员看了一眼朱九九胸前的铭牌,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个部门的经理,可还是点点头,将那半人多高的服务台改造的签到台收拾一番,恢复了原貌,然而一起转身下了楼。
朱九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进了宴会厅,不一会就找到了醉醺醺的郎君秀,微笑道:“郎总,这是账单,麻烦您看一下。”
郎君秀抬头一看,正是那个自己见过的经理,点点头打了声招呼,随即奇道:“怎么现在买单啊?”
“过会我就下班了,现在买单有我的提成。”朱九九眨眨眼睛,压着嗓子柔声说道:“郎总,我知道你最好了,帮帮忙吧。”
“行,那就买单吧。”郎君秀接过账单来看了看,大手一挥,将一张银行卡塞给旁边一个伴郎打扮的男人,说道:“老王,你帮我去付下钱,密码我生日,你知道的。”
“行。”那个老王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跟着朱九九就走出了宴会厅。
就在朱九九走进宴会厅的同时,同样一身经理打扮的岑碧青也走到了那接待台,从手中的皮包里掏出一只无线POS刷卡机,然后将一副收银台的牌子摆在了接待台上,随之出现在接待台上的还有一本手写发票,这些东西,自然是贺旗早就准备好的,虽然对于视频的过晚出现有些不满,可听到朱九九的那一番解释之后,两人也只得承认这是个无法改变的现实,好在总能坑上一把这该死的郎君秀,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岑碧青毫不停留的就离开接待台往电梯走去,生怕跟着朱九九出来的郎君秀看到自己的样子,然而,还是太晚了一些,她一转身,就猛的看到朱九九笑眯眯的走了出来,慌乱之间,她赶忙转过身去,低下头,这才堪堪的避过了两人。
“王先生,请刷卡。”朱九九在POS刷卡机上操作一番之后,将金额输入,然后递给了那个老王。
“还真贵。”那老王刷了卡,按下密码之后,笑道:“提成不少吧?”
“还行,打工辛苦啊。”朱九九微微一笑,说道:“到时候有什么好事王先生可要来找我啊。”
“没问题。”那老王笑了笑,等着朱九九写好了发票,仔细看了看,这才收到怀中,对着朱九九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宴会厅。
“行了,快走吧。”朱九九收起发票和刷卡机,走到岑碧青身边,低声说道:“我在机场等你们,待会贺旗会来放东西,到时候你们和他一起走。”
“好的。”岑碧青点点头,余光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她有些惊讶的转过头去的时候,那背影却消失在了宴会厅中。
“怎么了?”看到岑碧青脸上的惊讶之色,朱九九奇道。
“看到一个人,好熟悉。”岑碧青摇摇头,自嘲的笑道:“或许是看错了吧。”
“恩,那我先走了。”朱九九点点头,走向了电梯间,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一身蓝布工装的贺旗微笑着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记得去结账。”擦肩而过的瞬间,贺旗轻声叮嘱道。
“放心,一分钱都跑不了。”朱九九轻轻的笑了笑,走进了电梯。
一分钟后,一身工装的贺旗低着头走进了宴会厅,找到了坐在器材旁边的几个婚庆公司员工,说道:“上面说宴会厅里的电流不稳定,怕出事,让我来看看,你们这边没事吧?”
“没什么事啊?”几人摇头说道。
“那行,我检查检查。”贺旗点点头,说道:“能来个人带我看看你们的布线吗,我怕碰错了。”
“我来。”一个小伙子站起身来,带着贺旗绕过器材,指着地上一团团的线说道:“这白的是音响,这红的是大屏幕,还有这些,是灯光。”
“估计是大屏幕的问题,你给我说说,哪些是播放用的线,我怕碰掉了。”
“就这根,接到大屏幕上。”那小伙子指了指一根黑色的数据线说道:“其他的就没了,你要是想关大屏幕得给我们说一声,现在还在播东西呢。”
“行,谢谢了,我去那边查查,有事找你,你忙吧。”贺旗点点头,拿着工具箱走到了大屏幕后面,装模作样的掏出一个电表检查起电源来,见没人注意,他飞快的打开工具箱,掏出一个便携式DVD播放器,然后接上一条多插头转换线,一把扯下连接着婚庆公司电脑的数据线,将那转换线插在了大屏幕后面的接口上,按下DVD的开关,转身低着头从大屏幕的另一侧走了出去。
“这是,这是怎么了?”此刻大厅里一片哗然,大屏幕上方雪雪那香艳的身体让许多人惊的连筷子都掉在了地上,原本一脸喜气,满面红光的郎君秀顿时间张大了嘴巴,脸色变的惨白如纸起来。
第二十章 大草村
贺旗和朱九九拿了钱之后和岑家姐妹直奔机场而去,岑家姐妹听得贺旗和朱九九两人想去樟树旅游,自然热情万分,然而樟树虽有一座机场,飞的却不是普通民航,乃是一座军用机场,几人无奈之下,只得先飞南昌,只是到了南昌之后,岑素白突然生了怪病,送到医院,也不曾查出什么来,出了这档子事后,朱九九便提议在南昌游玩几天,正好见识见识这江西的风土人情,就在四人逗留南昌之时,樟树也迎来了一场风暴。
李德兴有些头疼的望着天际线尽头的那片废墟,许久之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这是李德兴拿到死海开发工程的第二个月,然而,一切却早已偏离了预设的轨道,时至今日,那片原本被李德兴视为金山银海的小村落,却已经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让他精疲力竭,无可奈何,一切都要从樟树的那片死海说起。
广义上的樟树,自然是一种大树,广义上的死海,自然说的也是约旦那里有名的盐湖,然而当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就产生了完全不同的概念,樟树位于江西中部,虽然无名已久,但却有着位居中国第四位的岩盐岩矿资源,在盐矿之上衍生出的那片盐湖,也在愈演愈烈的绿色经济开发之下,渐渐的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位于樟树洋湖乡与山镇交界处,距市区四公里的盐湖在多方的作用下,成功的夺得了中国死海的称号,在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与规划之下,总面积四百余公顷的死海盐湖开发区在风雨飘摇的六月迈出了它的第一步,李德兴拿到的便是这初步开发中的拆迁项目,然而正如历来李德兴经手的所有拆迁一般,这洋湖乡大草村的村民,显然是不好想与的。
大草村的村民,何止是不好想与,用李德兴手下那个背上纹着关公的头号猛将王大胖子的话说,那就是一帮恐怖分子。樟树多矿,也盛产岩盐,自古以来,就是私盐盛行的所在,在古代,盐铁算是国家垄断资源,也就是所谓的盐铁专卖,有专卖自然有私运,樟树这里早些年间就有不少出了名的私盐贩子,这些私盐贩子一手持刀,一手挑盐,悍勇无比,既要和抢生意的同行拼个你死我活,又要和打压他们生存的官府对抗,天长日久,就养出了个桀骜不驯的性子,最为有名的一处,就是这大草村,拆迁的消息传来之后,大草村的村民早就商定好了价钱,想要敲个天价出来发财,然而上面下来的价钱却比市价还要底上大半,这无疑给了这些做梦发财的人一击当头大棒,惊愕之余,就生出了无尽的愤怒。
李德兴既然敢接这工程,自然也不是个软人,他在樟树横行十余年,经手拆下的房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经验和手段都是老道,更不要说手下那几十号随叫随到,手上都见过血的兄弟,别看这几十人不当什么,然而人叫人,动辄就是上百人的架势,拆迁这行,其实也没什么讲究,不过是先礼后兵,谈不拢了一拳一刀的讲究几番,将人拉出来之后用推土机把房子平了就行,李德兴干这个十几年,早就是成了精的人物,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然而一个月下来,那大草村里一百多口人,居然没有一个搬出来的,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工程开始的时候李德兴也没把大草村这一百多号人放在眼里,那时候他弟弟在南昌办喜事,李德兴就把这事交给了手底下第一号猛将王大胖子,然而等着他回来之后,王大胖子一进门就叫起了苦,大惊之下李德兴就问起了拆迁的过程:“你们没断他们的电?”
“他们不用电啊,家家户户都用煤油灯。”王大胖子垂头丧气的说道。
“那断水了吗?”李德兴又问道。
“人家吃井水。”
“没上门吓唬他们?”李德兴皱着眉头质问道。
“去了啊!”王大胖子对于这个倒是不含糊,抱怨道:“咱们拿着棍子,先打了几个不听话的,可锣鼓一响,男女老少都拿着菜刀奔了出来,那架势,可吓死人了。”
“他们拿刀就真敢砍啊?”李德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好歹你早年也是混过道上的,砍几个人算什么,他们一吓唬你就软了啊?”
“大哥,弟兄们被砍的住了院啊!”王大胖子差点哭了出来,呜咽着说道:“二十个兄弟,被砍倒了十三个啊!要不是我跑的快,就给他们砍死了!”
“那没报警?”李德兴目瞪口呆的愣了半天,半晌,才问道。
“王大兴那个畜生他不管啊!”王大胖子叫苦连天的喊道:“几个警察来看了一眼,就没消息了,咱们,不敢去啊。”
“你没找李胜利?”李德兴拧着眉头问道,王大兴这人正是洋湖乡派出所的所长,这大草村也是他的辖区,然而在拿这项目的时候,王大兴的小舅子却被李德兴挤了下来,早就放出了话说,要是李德兴敢暴力拆迁,第一个抓的就是他李德兴,然而李德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收下这几个人还没来的及暴力一把,就被人家暴力了。
“李胜利也不管啊!”王大胖子沮丧的说道:“我倒是找了几次李胜利,他总是推说这件事包给咱们,就是咱们的了。大哥,王大兴他上头有人啊。”
“是啊,这王大兴有人啊。”李德兴也觉得为难至极,李德兴这拆迁项目本来就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公安局局长齐水明外甥李胜利手里承包过来的,李胜利不学无术,但却有个好出身,凭着这层关系最爱做些空手套白狼的事情,他这空手套白狼,倒也不是白吃白喝不给钱,而是将项目接下来,转手卖给像李德兴这样没根没底的人,然而李胜利动手拿这个项目的时候,王大兴他爹还没升官呢,背景不如李胜利的王大兴也只得咽了这口气,等着项目批下来的时候,王大兴他爹出人意料的升了个政法书记,管的就是齐水明,有了这个后台,王大兴自然要将以前丢的面子找回来,大草村闹事,正和了他的意,李胜利躲还来不及呢,又哪里敢管这档子事。
“你没带推土机过去?他们拼菜刀还能拼到推土机上?”李德兴琢磨半天,问道。
“带了啊,后来咱们就上推土机,可他们有手榴弹啊!”王大胖子苦笑道:“一个个往玻璃瓶子里装了汽油,点着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推土机上扔,要不是兄弟们手疾眼快,那损失可就大了!”
“市里面就没什么说法吗?”李德兴按了按鼓起来的太阳穴,愈发觉得这个山芋烫手至极,以往的拆迁,走到最后,都难免一个暴力拆迁的结果,像这样一百多号集体抗拆的并不少见,燃烧弹那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最大的场面两百多煤气罐摆了一地,可闹到最后,还不是被市里派出的警察,消防,还有李德兴纠集的地痞流氓用人海战术压了过去,那些胆敢闹事的,不用李德兴动手,就有市里扣下一个暴力抗法的帽子先抓了进去,然而这一次的情况,却让李德兴突然感到无力起来,大草村无根无基,连快骨头都算不上,但是王大兴的突然搅局,就在无形中左右了事情发展的方向,政法书记那里,想必早就打了招呼,市里面的力量,这一次,怕是指望不上了。
“开发办那些人说上面刚下了文件,不让暴力拆迁。”王大胖子低着头恨恨的说道:“听说王大兴他爹也在这里插了一手,要不,咱们哪能这么被动!”
“不让暴力拆迁又要怎么拆!”李德兴愤怒的站起身来,负着手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气愤的吼道:“拆迁的价格是他们定的,明明是今年的房子,非要按照二十年前建房的时候定价,这价格只有白痴才会答应,要不然怎么会让我们去拆迁,他们怎么不去抢啊!”
“要不,我再去找找几个老大,调点道上的兄弟,咱们几百个人趁着晚上杀过去?”王大胖子试探着问道。
“早干什么去了?”李德兴怒吼道。
“老大,我不敢啊。”王大胖子耷拉着嘴角,说道:“那村子三面环水,易守难攻,进不去人啊!”
“就算进去了又能怎么样?”李德兴脸色难堪的哑声说道:“一百多个不要命的,人再多也拿不下来的。”
“大哥,我那天碰上个道士,说他有办法。”王大胖子眼睛转转,凑上前去,说道:“要不,试试这家伙?”
“不是骗子吧?”李德兴皱皱眉头,问道:“他要多少钱?”
“他不要钱。”王大胖子面色古怪的说道:“我起初还当他是来消遣我的,可后来他从包袱里拿出了几十万来,说自己就是爱管闲事。”
“还有这等人?”李德兴也是吃了一惊,沉思片刻,叹息一声,说道:“也罢,先叫他来见见我,看看有什么把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