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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正一     墨骗之天厌txt下载     墨骗之天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章 移车

    于小草的那点疑惑张德利自然看在眼中,然而他也只是笑了笑,然后就跟着那中年司机一起进了洗手间,哗啦一下自顾自的方便了起来,见于小草愣在那里不动,反而很奇怪的问道:“怎么,跑了一上午了,你不来一下吗?”

    “那个,那个要怎么办?”在洗手间这种地方,有了水声的配合,于小草终于能够不用担心被那司机听见了,所以他压着嗓子忧心忡忡的指了指跑到最里面哗哗啦啦弄出许多大动静的司机来说道:“咱们是要拿他的车吧?可钥匙在他身上啊!”[..]

    “这都不是事儿。”张德利脸色轻松的耸了耸肩,摇头晃脑的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手,然后正儿八经的说道:“你要不方便,咱们出去吧?”

    “好吧。”于小草现在可没什么心情干这个,再说他也不需要,想想外面或许说话还方便一点,就跟着张德利走了出来,然后继续很忧虑的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拿不到钥匙,咱们只能跟着他回市区被坑啊,你看他那表,走的也太快了!”

    “急什么,现在他还有的是力气。”张德利却不急不慢哼起了小曲,然后竖着耳朵往洗手间里听了一会,满脸好笑的说道:“听听,听听,这一分钱一分货,他都拉成什么样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张德利顾左右而言他,这件事愁煞了于小草,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耐着性子分析道:“我看这件事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他也不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把钥匙交出来的,难道你要等到的他泻肚子泄的没有力气的时候一拳打倒吗?可不要忘了,这是个加油站,人来人往的,他叫喊的力气总是有的吧,咱们强抢可以是可以,但跑不掉那是一定的。”

    “你这人怎么就是个死脑子呢?”张德利被于小草纠缠的不耐烦起来,于是干脆掏出手机来,直接拨通了戴小花的电话,喝道:“你这个死小子跑到哪里去了,我们都到了半天了!”

    “来了,来了。”电话一响,张德利就知道这戴小花跑到哪里去了,这加油站说大也挺大,说小也挺小,藏人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要么就是加油站后面的一片农田,那个地方低低矮矮的,不大适合藏人,剩下的一个是那路边的小饭店,只要躲在饭店后面也能待上一会,可那地方虽然加油站看不到,可只要车子一上大路,那就是一览无遗,张德利让戴小花去偷衣服,他要是真的得手了,也不能藏在那里,最后剩下的,也只有洗手间了,只要打开一个小间隔钻进去锁住门,那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会打扰了,而戴小花就是从那里面捂着鼻子钻出来的,他先是鬼头鬼脑的往外面看了几眼,确定没人注意这里之后,才抱怨道:“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快担心死了,还好他们粗心,我顺手偷了这衣服之后也没人发现。”

    “瞧瞧你这胆子,居然还有脸来说,你拿他们一件衣服又怎么了,真抓住了他们还能把你怎样?这衣服很值钱吗?”张德利不屑的数落着戴小花说道:“不过是件又破又旧的外套,真抓住了你,你大不了给他们一百块钱了事,说自己喜欢收集制服是个变态,他们还能吃了你啊?”

    “你才是变态…”

    这个强大万分的理由听的戴小花目瞪口呆,半响才弱弱的这么反驳了一句,可他也就是有机会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紧接着,张德利就抓住他的脖子给拎了过去,附耳说道:“待会,你得给我干件事…”

    “这样也行?”戴小花一愣,不由的有些为难,讪讪的说道:“我,我真不大行啊,从来没做过。”

    “不就是装腔作势,这个谁不会,等着我的信号啊。”张德利拍了拍戴小花的肩膀,胸有成竹的就把他抛弃在了门口,拿着强势快走了几步,还故意把步子踏的极为响亮,跑到那司机哗哗啦啦忙个不停的小隔间那里捏着鼻子就敲起了门,叫道:“师傅,师傅,赶紧出来啊,加油站的人让咱们移车,说是挡住了人家的路。”

    “什么挡住路了啊?”中年司机一听张德利这么一叫唤,就紧张的赶忙问了起来,不过如今他的声音听上去可真是虚弱不堪,当然了这种道理也不难理解,换做是谁毫无停歇的蹲在那里长达十几分钟的只出不进,而且是翻江倒海一般的泄涌出来,那都是要腿软的,张德利用的那药,一分钱一分货,乃是专门用来给极度便秘的病人爽一爽的,如今这中年司机爽是爽了,可这种爽,还真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快断气的说道:“不是,不是没乱停吗?”

    “这位先生,你的车子停在了我们的消防出口,今天上面要来做检查,麻烦你赶紧出来移一移,不然我们很难做的。”这时候,戴小花就极其无奈的硬着头皮上阵了,说什么消防出口,那自然是扯,刚才他在洗手间门口也往外看了一眼,车子停的就是正常的车位,只不过张德利刚才却是说的简单,说停车的时候那司机也只顾着往洗手间里跑,可没怎么仔细看周围的环境,随便一说绝对没有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戴小花会感到为难的地方了,按照他这年轻人的想法,做个局那肯定是要小心谨慎,免得出了漏洞被人活捉,可张德利的行事作风却是想起什么来做什么,一点顾忌都没有,这让精打细算小心准备惯了的戴小花很担心,很担心。

    “等一下好不好,等一下,我,我要等一下。”然而戴小花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了,这司机虽然犹豫了片刻,可那点犹豫也是完全因为他实在是没有了说话的力气,要知道,在加油站,停车场,还有一切涉及到交通的地方,这停车堵住了别人的去路,那都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因为这种事情绝对不是单方面就能决定的,别看你自己的车子停的规规矩矩,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人家随随便便的把车子一横或者一切,然后你们就合力把路堵住了,找不到对方,那就得找你,只要是老开车的,这种破事,就总能碰见,也没什么稀奇。

    “先生,我们很急,麻烦你配合一下好吗?上面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实在不行,你把钥匙给我也可以的,不然这个月的奖金就要扣光了。”戴小花松了口气,胆子又稍微壮了一些,照着张德利教给他的话继续编排了下去,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去弄身上这套破衣服,提心吊胆的躲在厕所里这么久,简直就是多余,可下面的事情很快让他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那门,“吱”的一声,开了,然后就露出了那司机苍白的面孔还有一只颤颤发抖的手,那司机先是看了一眼穿着加油站蓝色制服的戴小花,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张德利,才对张德利喘着粗气说道:“兄弟,麻烦你跟着看看,别刮蹭了什么的。”

    “好的,没问题,我跟着去看看,你没事吧?”张德利假模假样的问了一句,这时候那司机也着实虚脱到了极点,点了点头把钥匙一递就不再说话了,张德利自然乐得免去如许废话,和戴小花一起就出了门,带上了于小草,三个人上了车不急不慢的开出了加油站。

    “停车停车。”出了加油站之后,戴小花心里有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他一方面感到自己做了一件大事,居然骗到了一辆车,另一方面,又十分害怕,因为骗车这种事情可比平时他玩的那些小局面大的太多,而且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发现,留给他的时间的确不多,所以开出加油站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一脚油门到了一百八,这让张德利十分哭笑不得,赶紧让他停了下来,然后很无语的说道:“你开这么快,就不怕惹到交警吗?他一查你的证件,可什么都完了。”

    “现在不是没看见警察吗?”戴小花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不大漂亮,可他也是要点面子的,所以就厚着脸皮顶了一句,还不忘说一句:“一会那司机要是反应过来报警,咱们可跑不远啊,现在不抓紧时间,一会说不定就被堵在路上了。”

    “你还真指望着这车能卖钱啊?”张德利好笑的指着那山寨出租车说道:“你也不看看,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货色了,公里数八万多,车龄十年,这车买的时候也就**万,折算下来,就算是正规的车子,到了二手车市场也不会超过一万块钱,现在又是咱们弄来的黑车,赚这点钱还要担当不少风险,我也就是看那司机不顺眼,想要弄弄他,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主持公道,至于卖车,你想也别想了。”

    “可那要怎么办?”戴小花和于小草的脸色顿时都有些古怪起来,他们现在还真有点不相信眼前这个猥琐的男人居然会说什么公道不公道的话来,这句话,要是他们说,那还差不多。

    “看见那河沟没,推进去,然后咱们打车走。”张德利叹息了一声,拍着两个人的肩膀说道:“做人,心里要有光明,做有本事的人,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有了本事,不是让你大富大贵大鱼大肉的,你们年轻,还有未来,不能走错了路啊。”

第十章 出点力

    张德利回到大飞哥那家小馆子之后,已经是日落黄昏时分,忙了这样的一天,即便是吃过许多苦如他者,也早已疲倦不堪,然而一进门看到的那一幕,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想要上去抽马成空两巴掌,原因自然很是简单,俗话说的好,干一行就要爱一行,这中间的道理就是干什么就要有符合身份的样子,比如说这金融界的,平日里即便是烈日当头,那也要西装革履,不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精英,他们两个在厦门落到了大飞哥的手中,一个被拉出去搞钱,另外一个就被扣在那里做了人质,他张德利搞钱搞的风吹日晒,如此辛苦,算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可马成空呢?居然有吃有喝的还打上了牌,他进门的时候,正傻乎乎的往自己脑门上贴条呢。

    “你娘的马成空,你就是个二货!”[]

    张德利气呼呼的一巴掌就把马成空脸上的纸条扯了下来,瞪着眼睛就冲着马成空吼了起来,很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甚至都有点后悔,今天没有甩开戴小花和于小草这两个菜鸟自己跑路了,马成空这个家伙,装傻装惯了,脑子就出了问题,时不时的就像个蠢货一样活着,特别是再张德利怒气冲冲的给他扯下纸条之后,这傻货居然还扭过头来憨厚的笑了起来。

    “别生气别生气,这不是等你们等的没事做,就打两手牌嘛。”这时候大飞哥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站起来陪着笑和起了稀泥,见张德利犹自气呼呼的样子,他赶忙说道:“张兄弟,今天这手段,真是让人佩服啊。”

    “小意思。”这人都爱听好的,张德利虽然生气,但也不是愤怒万分不能劝解的那种,听见大飞哥夸他,心中就有些高兴,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掏出一把票子来放在桌子上,说道:“本来还有辆车,可那玩意也不好出手,破破烂烂的还是个麻烦,索性就推到了河沟里,这是一万,今天时间太仓促,明后天有空了,我好好策划策划,给你把剩下的补齐了。”

    “今天见识了张兄弟的手段,想必剩下的也只是等闲之事,不过如今就有个小麻烦,怕是要麻烦张兄弟想想办法,拿一点东西出来,如果事成,那剩下的钱也不用再提,而且这一万,张兄弟自己收着就是。”

    “有这种好事?”张德利一听,眉头就先皱了起来,虽然这个条件非常优厚,但他张德利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不可能给一把糖就眉开眼笑的,况且这种话里可都是藏着东西的,所谓的小麻烦,说不定就是要捅破天的祸事,所以张德利很干脆的说道:“大飞哥,有些话,还是说清楚了好,不然,我也不敢贸然答应,大家千里出行,只为求财,可这财也要有命才能保得住,这道理,我相信你比我懂。”

    “可这位兄弟,已经输了四十多万给我了,有时候,这财大到了一定地步,人就是可以铤而走险的。”大飞哥阴阴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纸条,缓缓的说道:“这每一张,都是一万啊。”

    “什么?”张德利愕然的吃了一惊,扭过头一看,这才发现马成空的脸色比那白纸条还要白上许多,而他脸上的那种笑,也不是什么玩牌输了之后的尴尬,纯粹是被吓出来的傻笑。

    “我,我只是想出点力。”

    马成空干干的小声说道,如今的形势,也不用他去解释什么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场牌局,就是个大坑,只是让张德利费解的是,马成空虽然喜欢装作一个傻瓜,可他也不是真傻,或许那种高深点的局马成空会被套进去,可这种街头货色居然也看不穿,真是气死个人了,然而,当张德利的视线转移到桌子边上那堆酒瓶子的时候,他总算明白这大飞哥的手段了,但凡人喝多了,都会做点蠢事,这马成空的量当真是一般,喝了酒被那大飞哥一忽悠,然后就变成了个蠢货,这一点都不难理解。

    “说吧,要我们干什么?”既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张德利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大飞哥又不是什么寻常的街头混混,那种人物,嘴上凶凶可下手的时候未必会狠,然而这个大飞哥早就被张德利认定了是个做海上生意的,这种人的手,是不会软的,没有办法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答应下来然后徐徐图之,机会总是等出来的,答应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答应,那真是要糟糕了。

    “说来也简单,今天小草和小花说了你在机场做的那个局,我觉得非常不错,有一件事,或许咱们可以试试,不成那也没什么,成了,那就是皆大欢喜了,张兄弟,意下如何啊?”

    “说清楚点,一招鲜吃天下,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要是玩点大的不做功课贸然出手,那就是死。”张德利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不肯明说,那就算是打死了,我也不去。”

    “我们,是做海上生意的。”既然早就决定了找他们做事,大飞哥也没了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的说道:“这厦门虽然有不少人说自己手里有些走私过来的好东西,可真正干这个买卖的,都是像我们这样低低调调的免得惹了麻烦,可我们不去惹麻烦,这麻烦却常来找我们,如今厦门海关这里管事的,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搞起了整风,上上下下都是噤若寒蝉,没了这些人帮忙,我们的日子,就苦了许多,换做往常,只要拿到了巡海的时间和路线,我们的船就能大摇大摆的开进来,即便上面没有消息,我们观察几日,也能找到规律和漏洞,但如今这整风一搞起来,连这规律都摸不到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啊!”

    “这种事情,你熟门熟路的都没办法,居然来找我?”张德利听完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摊着手无语到极点的说道:“要是打算让我玩玩无间道打入海关,那还是算了吧,我真没这个本事,这个,你让戴小花和于小草好好学习,假以时日说不定还差不多,找我,那真是找错人了!”

    “非也非也。”张德利这想法听的大飞哥也是目瞪口呆,好久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摇着头说道:“简单点,就是我收到了消息,这海关的巡逻路线图,是厦门自己搞出来的,全国也只有这么一份,据说是请了厦门大学的数学家专门制作,这一次,就是被带到北京去推广经验的,海关那里,只要咱们能拿到了这图,一切,都不是问题,你在机场那个局,说不定能再来一次。”

    “他丢了图,不会再做一份吗?这种东西,可是很重要啊。”张德利想了想,摇头说道:“能在海关派上用场的,那就是机密,丢了就得作废,咱们拿到手也没用,白跑一趟,不妥不妥啊!”

    “这东西可不是一朝一日能做得出来的,现在这么一张,花了不下半年的功夫,其实就算是他们变了办法,那也没什么不好,这关键就在领导上面,他想要政绩,就弄出个不伦不类的东西来,还跑到北京报了功,正是高兴的时候,我们弄到了图再散布出去,就是打脸的杰作,断了我们兄弟的财路,那就得尝尝我们兄弟的厉害。”大飞哥冷笑一声,说道:“钱不钱的,不过是小事,这面子,才是要紧的。”

    “你说的倒是轻巧,机场那种地方光明正大的,到处都是灯,别说是旁人看着,就是里面的摄像头也不是吃素的,只要我一出手,就得被人按住,到时候进了局子,十八般酷刑一上,我就是超人也得招供,到时候说不说那就由不得我了。”张德利冷笑一声,看着大飞哥的眼睛说道:“到时候我交代了,你这地方,怕也是待不下去了。”

    “所以还得在机场外面下手,我们虽然断了上面巡海的情报,可别的消息,只要不是那么重要,那些人也是肯通融的,就像是这一次,时间地点人物都打探了出来,更多的细节也都是应有尽有,我这人做事,也讲究一个稳当。”大飞哥淡淡一笑,掏出一张纸来,慢慢的念了出来,里面的东西当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是面面俱到的,那接机的车子是什么牌子,颜色如何,车号数字,甚至还有一张司机的照片,虽然像是偷拍出来的,但大体的特征还是极为清楚的,是个秃顶老男人,最后,他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海关那边的人停车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找一找,还是能看到的,只要你得手,钱的事情,就是小事!”

第十一章 打脸

    张德利听了大飞哥绕来绕去这么一番话之后才明白,这家伙说来说去原来只是想着打脸,不由的好生郁闷,不大爽利的说道:“你这人看着还不错,可怎么花花心思比我还多,打脸便打脸,开始搞的这么严肃,说什么巡海做什么?打了脸你们这生意还是做不成,费半天力气只是为了个爽吗?”

    “你去骗那个黑车司机又为了什么?”这时候大飞哥就笑了出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德利说道:“从市区到机场来来回回也要三个小时,有这时间你去做几个局也能有些收入,可你偏偏就跑去找了他,那山寨的出租车到手之后哪怕是卖零件也能换几千块钱,你倒是好,直接推到河沟里了,这么白费一番力气,要的也不就是个爽字吗?”[]

    “你懂什么?”张德利鄙夷的看了一眼黑炭大飞哥,颇为自傲的说道:“只是为钱活着,那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有了本事,就要承担责任,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知道公理正义这四个字,没了我这种人,这天下不知道要败坏成什么摸样,我的爽,能是你那种爽吗?”

    “你又怎么知道咱们爽的不是一样的事情,我做这个生意,还不是因为看不惯上面那些人把持着海关,让这物价高的不像话,凭什么同样的东西,在中国就要高出如许价格去,咱们交的那些税,说是用去了建设国家,可这年头大家都知道,说什么建设国家,还不是建设了老爷们的肚皮,与其这样,倒不如靠些手段便宜百姓小民。”大飞哥眉头一挑,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说的,便是我这样的人。”

    “你大?”张德利听的满面愕然,暗道自己果然小看了天下英雄,这世上果然没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只是片刻之后,他突然琢磨出些许味道来,这种说辞,他走南闯北见过许多,但大多是推说自己为生活所迫所以不得不做些作奸犯科的事情,可能够扯到大义上的,还真没有几个人,他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自己身边那几个鬼鬼祟祟的的家伙,想到这里,张德利的心中不由一凛,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娘的,你是不是认识我?”

    “我怎么可能认识你?”

    大飞哥满脸的莫名其妙,愕然万分的看着张德利,眼睛里茫然到了极点,张德利仔细盯着大飞哥的表情,半晌之后,才确信这家伙的确不是伪装,只好将心中的那份狐疑放下,转而追问道:“你打那个家伙的脸,为了什么大义,我是不信的,你要是不肯说说其中的原因,这件事,恐怕我也不好做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虽然没有身怀千金,但没有把握不知根底的事情,也是不愿意去冒险的。”

    “也罢,就如实对你说了吧。”大飞哥沉思片刻,叹了口气,张嘴说道:“我和海关打了这么多年交道,里面也买通了不少人,可到了关长这个层次,就不是我这种小打小闹能搞得下来的了,曹学文那个老顽固挡了不少人的财路,上上下下对他都是有意见,可他工作做的的确不错这是谁都说不出什么来的,上面想要换个懂得变通的,下面也想找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领导,这样一来,缺的就是个借口,他这一次大张旗鼓搞出个秘密的巡海图还报功到了北京,正好就是个机会,海关里也不是铁板一块,手眼通天的人物也是有那么几个,刚刚好前阵子有个伙计不小心被抓了进去,他运气也是不错,落网前居然走了几单货,所以里面那个人的意思是,把这图交到那个伙计手里,这样一来,就能牵扯出曹学文大关长,只要有了这个借口,上面的人整治他也容易的许多。”

    “娘的,你还真够阴险。”张德利听了这番算计之后,心里顿时一凛,看这大飞哥的眼神也不一样起来,不过既然有言在先,他也只好答应下来,说道:“这件事,我帮你办,不过,坑蒙拐骗的小心思,就不要再用在我们身上了,大家都有背景靠山,我们两个虽然落魄了,但真真的被欺负到了头上,家里那位也是不肯罢休的。”

    “这个自然,打牌什么的,不过是开个玩笑,不用当真。”大飞哥哈哈一笑,然后认真的说道:“只是这件事,可要准备仔细,不能失败啊。”

    “那么,我需要一辆车,几套衣服。”张德利想了想,又说道:“戴小花,于小草,还有你,咱们,得配合起来…”

    就在张德利和大飞哥等人商议着这晚上的行动之时,贺旗和朱九九也出现在了北京首都机场之中,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尾随在一个梳着分头的中年男人身后,那般的亲密,让许多过路的男人不禁向贺旗投去了羡慕的目光,要知道,这可是北京最好的时光,虽然离开了空调人就会有一种窒息的闷热感,然而,街上姑娘们清凉的打扮却让许多人对这种闷热有了莫名的感激,况且,是朱九九这般腿长腰细的大蜜。

    “真是头疼啊。”贺旗苦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朱九九说道:“这样的打扮,真是让人有一种马上就要被拖出去打的感觉。”

    “你应该感到高兴吧,有人这样羡慕的看着你。”朱九九笑眯眯的看了贺旗一眼,然后说道:“况且,我这办法比你从安检那里动手要稳妥的太多,毕竟咱们还是要跟着这家伙一起去厦门的。”

    “在飞机上偷东西才很危险好不好?”贺旗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这一次他们盯上的中年分头男人,正是厦门海关里派出来到北京交流经验的一个所谓专家,对于机场调包这种事情,贺旗已经做过了无数次,按照他的想法,最好下手的地方正是安检,只要他拿着同样的手提箱抢先一步通过安检,然后再由紧跟着自己的朱九九在安检大门那里制造出些状况,将这分头专家挡在后面,他就能趁着这个机会拿走已经放在安检传送带上的那个目标手提箱,剩下的事情就变的非常简单,换下手提箱里的东西之后,在登机之后放置行李的时候,就可以顺手换下来,然而朱九九却兴致勃勃的想出了另外的办法,哭着闹着就是个试试身手的意思,这种要求,真是让人为难而不得不答应的。

    “拜托,他都喝成这般德行了,又是深夜的航班,一上飞机就是要呼呼大睡,哪里还会注意这么多事情,再说了,你当大家都像你一样有被迫害妄想症会去神经兮兮的防备着别人吗?”朱九九不屑的鄙视了贺旗一句,然后又说道:“我看厦门那几个人,说不定又是老爷子留下的力量,行事的风格,多少都有些燕大胖子的样子,你就不要胡猜乱想了。”

    “不是他。”贺旗微微皱了皱眉头,认真的说道:“虽然行事风格极为相像,但跟随老爷子的那些人,无论怎样,都是不会打出暗墨的旗号的,这些人在厦门经营了许久,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突然亮出这样的身份,不能不让人去怀疑他们的用心,我那位朋友,在表面上是个很温情的人,许久不见的时候,就会有惊喜送上,这一次,或许,也不例外。”

    “这样说的话,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朱九九想了想,干脆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说起来,两个人之所以要去厦门,也完全是因为那边放出了消息传到了苏醒那里,说是到了暗墨风云再起的时候,而首先推出来的两个人就是张德利和马成空,这个消息让苏醒愕然万分,还以为是家里那位老爷子的手笔,稍稍打听了下才知道那些人在厦门走私已经有不少的年头,但做起事情来和许多的走私贩子却是大不一样,他们得了钱,用在自家身上的却是极少,带头的那个徐大飞,在厦门的江湖道上是有再世孟尝的名头的,不仅会救助些落魄的小人物,对于慈善也是极为上心,只不过唯一的疑点正如贺旗说的那样,他们行事,太高调了一些,这可不是暗墨的风格,朱九九想来想去都觉得张德利和马成空这两个人和自己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交情,他们爱死不死,又关自己什么事情,所以提议道:“你打发他们两个去厦门,还不是因为放在身边碍事,那些人既然肯找些事情给他们做,岂不是个摆脱他们的机会,放在身边,总是让人担心。”

    “说到底,张德利总是自己人,我们自家的事情,关起门来动刀动枪那都是家里面的事情,即便是老爷子那里一直准备着让张德利大失所望一场如此的阴测,可这件事,依旧是不能由外人来插手的。”贺旗摇摇头,笑道:“再者,老爷子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他准备的那场局,总不会如此罢手吧,这样突然的事件,说和他没关系,我是不肯相信的,既然他现在已经和李撞走在了一起,那么去看看,或许会有新的发现,作为游戏,不可预知的突发,才是最精彩的,要知道,我可是个不肯错过任何机会的人啊!”

第十二章 刨根问底

    张德利嘴上叼着一根烟,静静的坐在这别克商务舱的驾驶座上,眉头紧皱的几乎可以拧出水来,这是晚上八点钟的厦门机场,来来往往的旅人将灯火带来或带走,渐渐的点亮了这沉入黑暗中的城市,然而这渐渐升起的光明却没有带走张德利脸上的隐晦,他失神的望着机场大门的方向,突然觉得,很无力。

    “张大哥,你是怎么了?”坐在一边的于小草搓着手,有些担忧的看了张德利一眼,来到机场之后,这位让他有些佩服的大哥就一直是这个模样,这种状态,让于小草不由的开始担心起后面的计划起来,虽然一切都是那样的简单易行,可于小草却始终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这让他坐立不安,忍不住拉了一把张德利,问道:“张大哥,今天,不会出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张德利愣了一下,总算反应了过来,自嘲的摇摇头,苦笑道:“别看你那位大飞哥长的不怎么精明,可心里那些道道,扯直了登天也是有的,就算是我这个局做砸了,他也有后招等着,可惜了啊!”

    “大飞哥不是那样的人吧?”于小草微微一愣,有些不确定的迟疑了片刻,然后又奇道:“张大哥,你说什么可惜了啊?”

    “你们可惜了。”张德利冷笑一声,说道:“虽然我常常看走眼,可也不是一辈子都走霉运的,你们这位大飞哥的本事,比我高明多了,只不过他有什么东西都藏着掖着,结果可好,你们两个小子只能自己摸着石头过河,特别是戴小花,居然还会做出那种哭爹叫娘给人磕头的蠢事,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你们这人是不能跪下去的吗?跪下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想要再站起来,或许,要花一辈子,这样做大哥的,我从没见过,我们那边,就算是上面看着你不爽,也不会玩这种花样。”

    “他,他也没带过我们很久,以前我和戴小花都是在上学,他们也不让我们做这个。”于小草讪讪的应付了一句,将话题转到了张德利身上,问道:“张大哥,你们那边是怎么样的啊?晚上的时候,我听你和大飞哥说话,你说起你们那边的时候,好像很自豪的样子啊。”

    “不想说,那也没什么,反正都这样了。”于小草的这番做派,让张德利的眼睛亮了一下,脸上突然多了些笑容,然而旋即这笑容就变的黯然起来,他突然发现,那个让他憎恨的老人,其实对他真的不错,放眼这天下,明知道总有一天要兵戎相见却依旧能够不藏私的将全身本事尽数相授的,怕也只有他那么一个人吧,虽然,那只是他游戏的方式。所以张德利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很久之前,我是个没人看得起的穷小子,身上也没有拿得出的东西,长的又是这样难看,所以,没有人喜欢我,到了后来,我遇到了他们,我们站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天下就再也没有人敢小瞧我,那是,那是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啊。”

    “现在也没人敢看不起你。”于小草见到张德利的神情如此黯然,不由的有些慌手慌脚起来,他不过二十出头,人生刚刚开始,也不懂得如何去安慰一个人,只好干巴巴的说道:“张大哥你的本事这么高,为人还很正直,我相信总有一天大家都会喜欢你的,就像是,就像是电影里的那些英雄一样。”

    “我算什么英雄?”张德利自嘲的笑了笑,摇头说道:“我们这种人,就算是做了好事,说到底也只是在骗人而已,只不过有些人是为了骗人而做好事,有些人是为了做好事而骗人,这些东西,都是说不清楚的,骗人骗习惯了,就会往邪路上走,所以,总得找点光明正大的事情做做,让自己知道有了本事不是乱来的,只可惜,人的路,不是自己能选的,就像是现在,就算是知道你这个大飞哥干的不是好事,可我有的选吗?”

    “大飞哥,是个很仗义的人,他赚了钱,是用来帮人的。”这句话倒是没让于小草犹豫,直截了当的反驳道:“我们几个上学用的钱都是大飞哥给的,平时遇到了落魄的朋友,大飞哥也是愿意解囊相助的,他在厦门有个外号,叫做再世孟尝,就是说他像孟尝君一样的慷慨。”

    “再世孟尝?”张德利冷笑一声,说道:“孟尝君收拢鸡鸣狗盗之徒,难道真的就是因为喜欢交朋友吗?还不是因为看上了他们的本事,觉得假以时日可以为他所用,他对你仗义,肯花钱供你上学,可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些钱是怎么来的,为了这些钱,他都做过什么?还有,你真以为这钱是不用还的吗?”

    “这个…”于小草猛的愣在了那里,满眼迷茫的说道:“就是走私啊,这个大家都在做,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吧,至于还钱,他从来没有要求过,我和戴小花来帮他,是心甘情愿的啊。”

    “如果真的是拿了钱去做好事,那也就罢了。”张德利摇头叹息一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做过什么,帮过什么人,可就从海关这件事来说,他做的就不对,那个曹学文虽然断了你们的财路,但他这样做有错吗?要是他尸位素餐无所作为,你有没有想过,这厦门会变成什么摸样?”

    “大家都会去走私吧?”这个答案并不需要太多的思考,所以于小草毫不犹豫的说道:“即便是这样,这也是好事啊,物价这么高,国家收了这么多税,走私兴旺了,大家才能买到更便宜的东西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而且你说的也不完全对。”张德利摇头说道:“开始的时候,可能人人都会削减了头皮去干这个营生,但大家的底子不同,有的有钱,有的有人,渐渐的就会分出三六九等来,原来强大的只会越发强大,越来弱小的则会被强大的排挤出去,运气好的还能留点家业,运气不好的被吞的连骨头都剩不下也是有的,有了钱之后,他们会干什么呢?这个问题,怕是连小孩子都知道,有钱之后就要风风光光,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这就是人欲,起初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规规矩矩,可人欲的大门,一旦打开了,就会跑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够了一般的货色,就要吃别人吃不到的,玩够了大家都玩过的,就要玩大家都没玩过的,长此以往,这些人,就会变成你不认识的恐怖存在,他们的名字,叫做豪强虎狼,吃的,是百姓小民的肉,喝的,就是他们的血!所以曹学文做的那件事,一点都没有错!”

    “可大飞哥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知道他很有钱,可到现在都还是住在饭店的小阁楼上,出门连打车都舍不得!”于小草愣了许久,反驳道:“他以前没钱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有钱了是这样,他的钱,从来没用到过自己身上,他是个好人来的!”

    “你可以保证你的大飞哥不管贫贱富贵都能始终如一,可其他那些人你能保证吗?”张德利冷笑一声,说道:“曹学文的存在,虽然让你们没有赚到钱,可至少堵住了那些虎狼豪强的路,让他们知道这不是他们能够肆意妄为的世界,仅凭这一点,大飞他就做错了,而且,他那种人,根本不需要我去提醒!”

    “四叔,四叔开始是反对的。”沉默着沉默着,于小草突然张开了嘴巴,低着头小声说道:“可到了后来,家里来了个和尚…”

    “什么?多大年纪,什么摸样?”张德利大吃一惊,瞳孔猛的一缩,死死的盯着于小草的眼睛问道:“是不是个老头,或者是个中年人,个头不高,说话是南方口音?”

    “不是啊!”于小草吓了一跳,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连声说道:“是,是个年轻人,瘦瘦的,头皮一看就是贴上去的,是个假货,也不知道和四叔说了什么,他就不管了。”

    “那就不是他。”张德利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紧张过度了,如果是那个人,哪里会如此轻易的被自己知道,即便是和那个大飞和四叔有了什么勾当,也不会毫不遮掩的被于小草这种冒失的年轻人看到,所以他摇了摇头,拍拍于小草的肩膀说道:“我还以为是我那个喜欢捉弄人的朋友,这样看来就不是了。”

    “可这件事是不对的,是吗?”于小草点点头,有些挣扎的说道:“四叔常说做人要有良心,曹关长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咱们就是做了坏事啊,可大飞哥对我有恩,这,这要怎么办啊。”

    “人的路,不是自己选的。”张德利叹息一声,苦笑着说道:“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都逃不过的,既然选不了,剩下的办法,就是走到底,飞机,快要降落了吧…”

第十三章 再来一次

    第十三章521

    张德利叹息一声之后,整了整自己的衣帽,对着镜子微微一笑,那些颓然顿时烟消云散,扭头的时候看到于小草愕然的目光之时还不忘调笑了一句:“做一行爱一行,既然要去干活了,怎么能一脸的哭丧模样,这都看不穿还是回去读书罢。”

    “也太快了吧,都说翻脸比翻书快,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于小草嘀咕了一句,见张德利已经拉开了车门,也赶忙拿起东西走了下去,对着张德利点点头,就转身走进了机场的大厅,此时,距离飞机降落还有十分钟,而于小草的身上如今穿着的,已不是那学生模样的方格衬衣,走出夜幕的他,摇身一变,身上多了一件带着茶楼标记的绿色工作服,而手中平端的托盘上,则放慢了小杯的饮品,正是个茶叶推销员的架势。[]

    “就是你了。”于小草进了接机大厅之后,环视左右,终于看到了那个竖着分头的司机,在他的一侧,戴小花一脸憨笑的和这分头司机说笑个不停,看到这一幕之后,于小草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的走到了两人面前,微笑道:“先生,我们星巴克今晚做活动,免费赠送咖啡,请问有兴趣吗?”

    “有啊,正好口干舌燥呢。”这一次戴小花的角色说起来又简单又困难,按照张德利的分析,机场送饮料这种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是极难的,说它简单就在于这种事情大家司空见惯,只要打扮妥当像模像样,寻常人根本不会当做什么骗局去防备,说它困难就在于有些人是不愿意占这种小便宜的,说他们倨傲也好,说他们洁身自好也好,总之这种事情也是常见,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托儿,第一要做的是让这接人的分头司机口干舌燥,增加他去喝这免费茶水的几率,这第二就是起个劝解的作用,万一这司机即便是口干舌燥也不肯喝茶的话,就要在一边劝劝,剩下的第三件事就是顺其自然的了,等着这司机喝下了茶水肚子难受的不行,戴小花就要热心的上去帮他接一下那位从北京回来的专家,为了这三事,戴小花可是绞尽了脑汁。

    虽然是发愁,但这天下的事情都是有它解决的办法,戴小花想来想去,将那司机的资料看了半天,终于决定从这司机的儿子下手,据他所知,这司机的儿子也是个大学生,大四马上到头,下面就是研究生考试的准备,有了这个切入点,戴小花终于不用再去发愁,他装作来接导师的学生,然后上去和这司机搭讪问了问那北京来的航班到港的时间,然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一次可千万别让王老师生气,不然我的研究生就没戏了。”

    有了这句话,果然就引起了那司机的兴趣,父母都是关心子女的,小到吃饭,大到成家,总之只要是孩子要走的路,他们都是极为上心的,所以这司机就和戴小花攀谈了起来,互相交流了一下这报考研究生的心得,戴小花虽然骗人的本事嫩了点,但毕竟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大四的时候同学们报考研究生,他耳熏目染,种种说法装了一脑袋,这一下子说出来就聊了一个小时,聊的他自己口干舌燥,几乎要暴走,这一下终于等到了于小草这个送茶水的就再也忍耐不住,自己先拿起两杯来左右开弓饮了个干净,这才砸吧着嘴巴故作惊讶的说道:“这茶真的不错啊,有名字吗?我得买两斤!”

    “金眉,和铁观音一个地方的。”于小草笑了笑,将托盘往前端了端,对着那司机笑道:“您也尝尝吧,今天要是不送完三百杯,我可不能回家啊。”

    “这个,好吧。”那司机也就犹豫了几秒钟,就拿起了一杯茶喝了下去,这让戴小花欣喜不已,随即又有点慌乱,他突然记得,张德利似乎曾经说过,只有那纯色没有带标记的茶杯才是能喝的,刚才他只是渴的焦急,全然没有去管这些事情,如今一想起来,不由的悲从喜来,满脸悲怆的望着于小草不停的眨着眼睛,想着这家伙或许有解药什么的让自己逃过一劫。

    “谢谢两位支持,如果有需要,可以到前面的专柜购买。”于小草一脸的无可奈何,这种事情他哪里会料得到,只好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又装模作样的到处找人品茶去也,只留戴小花一个在那里悲怆起来,因为他明白,这加了料的茶水,也只是需要一分钟就能将他变成一个软腿大汉,如今,已经过去了四十多秒了吧。

    “来了,来了。”随着一股子翻江倒海的巨浪突然在腹中升起,戴小花的脸色瞬时间变的苍白起来,他咬了咬牙,将屁股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终于堵住了那几乎冲破阀门的浪涛,而此时,那司机已经忍耐不住了,毫不犹豫的抱着手里接人用的牌子就直奔向了洗手间,这让戴小花猛的愣在了那里,半晌才想起,自己还没搭话把那牌子接下来呢。

    “还不快去!”张德利的一声低吼惊醒了发呆中的戴小花,就在他捂着屁股抬腿就要往洗手间里狂奔的时候,手里突然多了一样东西,他低头一看,却是个遥控器般的东西,还有一张小条,上面写的正是让他跟着那司机到了洗手间之后按下开关,而且还极为细心的注明了这是个手机信号屏蔽器,让他好生去做。

    “我,我走了!”戴小花扫了这么一眼之后,再也憋不住,捂着屁股连滚带爬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跑进了一侧的洗手间,这让张德利着实哭笑不得,冲着身后摆了摆手,同样一脸无奈的大飞哥就拿着个牌子走了过来,极为尴尬的说道:“这孩子,还是太浮躁了,幸好你早就准备了另外一块接机的牌子,不过,等会人家问起来,可不要说漏了嘴啊。”

    “做好自己吧,这一趟,需要小心些。”张德利接过牌子,眉头微皱道:“我有种预感,这一次,要碰上麻烦了。”

    “我希望的是,一个没有问题的结局。”大飞哥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他的本色,眯着的眼睛里闪烁着寒光,低声说道:“在厦门,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这一次,也是如此。”

    “我们那些人走在一起的时候,连阳光都能遮蔽,不要小看了人。”张德利冷笑一声,指了指航班指示牌,说道:“马上要出来了,你要是站在这里,那可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记住我说的话,我知道,你还是在乎你那个蠢货兄弟的。”

    大飞哥同样冷笑一声,拎着手提包走进了洗手间,望着他的背影,张德利叹息一声,将手中的牌子举了起来,不过片刻之后,那个目标中的专家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那接人的牌子高举起来,然后热情的招呼道:“王老师,王老师,我在这里。”

    “咦,不是老孙来接吗?他人呢,手机也打不通。”分头男人有些愕然的看了一眼张德利,奇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我是新来的,老孙有事,就让我来了。”张德利一边热情的主动接过那分头男人的行李,一边解释道:“本来是给我留了个你的电话的,结果我手机又没电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哦,这也没什么。”

    那分头男人点了点头,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边说边走来到了机场大厅之外,见到那辆熟悉的海关别克商务车,分头男人心里的那一点疑虑也打消的干干净净,拉开车门就要往里面坐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拦在了车外,分头男人茫然的转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那警察皱着眉头,满脸严肃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分头男人被看的发毛,忍不住问道。

    “刚才有个旅客丢了东西,说被一个分头拿走了,还说穿了一件花纹格子的短袖白衬衫,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我没拿什么东西啊,我是海关的专家,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分头男人一愣,随即满脸愕然的摇着头说道:“你找错人了,不是我。”

    “还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大飞哥上前一步,语气又重了许多。

    “这真是我们海关的专家,同志,你看是不是有误会啊。”这时候张德利就站了出来,指着一边的别克商务说道:“我们都是海关的啊,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这样的话…”装作警察的大飞哥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那也得麻烦你跟我去做个登记再走啊。”

    “王老师,要不你去做个登记,我给局里打个电话,让他们也找找人澄清一下。”张德利趁机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那,那好吧,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分头男人想了想,点点头,就跟着大飞哥转身往机场走了过去,临走还对着张德利交代了一句:“你找找人,然后看好东西啊。”

    “没问题。”张德利笑了笑,等着这两个人走的不见了,就上了汽车,打开了箱子,然而掏出相机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却看到一张让他傻了眼的东西。

第十四章 贺旗来了

    “张大哥,怎样了?”张德利愣了五分钟之后,已经赶回来的于小草就敲起了玻璃,说起来这件事张德利也做了比较详细的方案,什么叫做比较详细的方案呢,一般来说也就是所谓的B计划了,既然这一次的目的是让那曹学文曹关长出丑背个黑锅,那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巡海图搞到自然是最好的,所以张德利的B计划就有点A计划的样子了,他仔细查过之后,发现那个司机也只是个打工吃饭的,稍稍一吓说不定就会乖乖配合,因此,他心里对于原本计划中拿到巡海图就开车走人的方案是不怎么当回事的,觉得不大漂亮。

    所以他的B计划里很重要的一环就是拿着相机照下巡海图之后,再由他亲自出面去洗手间里吓唬那个倒霉的司机,第一是拿他家人的安危要挟,第二就是明白的告诉他,这巡海图被人偷了可是大事,到时候少不得先拿他这个粗心大意被人设计了的司机开刀,如果肯配合的提上裤子出来装作没事人一样,那么对大家都好,只要那司机肯答应,那么大飞哥那里就不再浪费时间去忽悠那个专家,而是赶紧让他回去坐车,这个时候,只要那司机说几句自己突然赶了回来接替张德利这个新人就行了,虽然有些怪异,但总的来说,还是能够平稳过渡的,[..]

    然而打开箱子的时候,张德利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个大大贺字,最为特别是,这贺字可是白字写在黑纸上的,一想到那句天下皆白,唯我独黑,张德利的头皮就开始发毛,唯一不懂的是,为什么这是反着来的,按理来说,他留字,应该是白纸黑字方才符合那句话,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而还没等着他想明白,外面的于小草就惊呼了一声,一下子拉开车门窜了进来,张德利心里烦躁,张嘴就想呵斥的时候,再一次的愣在了那里,只见那司机一脸悲愤的冲了过来,打开车门就骂道:“你们这些天打五雷轰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这…”张德利嘴巴张张,硬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满脑子里就是一个念头,自己这一次算是栽了,至于为什么栽了,那也是不用多想的,肯定是那个姓贺的在里面做了手脚,所以他下意识的就把手伸向了车钥匙,想着赶紧跑路,只是那司机下面做的事情,就让他再次愕然了起来,按照张德利的猜想,那司机吃了这么大的亏,总应该愤怒的高叫起来让警察来抓人吧,就算是没想到找警察,那也应该暴跳如雷的拿着拳头在他脸上盖章才对,可那司机骂过之后,居然伸手拎起了那手提箱,还特地满脸晦气的问了一句:“你拍好了吗?拍好了我就赶紧走了,不然被发现就不好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本来躲在车里六神无主的于小草这一次终于忍耐不住的问了起来,他和张德利想的都是一样,还以为自己这一次要完蛋大吉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司机居然不是来算账的,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说是在外面的两个同伙做的,那更加的不可能,大飞哥还在那里装警察缠着那个专家,而戴小花这家伙,更是不用指望,这种能自己主动的喝下加料茶水的人,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话,他于小草就可以去买彩票坐等五百万上门了。

    “娘的,你们自己做的事情,还来问我?”那司机骂骂咧咧的也不多说,拎着箱子就往东边去了,那里,正是大飞哥和那专家说话的方位,瞧见这个,于小草就慌了神,赶紧掏出手机来想要报信,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别克商务舱的车门再一次的被拉了开来,进来的正是垂头丧气的大飞哥,只是身边站着的两个人,却是他不认识的,一男一女,都是黑衣打扮,女的漂亮的不像话,长腿细腰小短裙,而男的,就让人摸不准了,虽然是在笑,可那笑容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好久不见。”那男人对着发呆的于小草笑过之后,就冲着张德利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车门,说道:“这里,已经不能待了,我想,还是换个地方说话比较好。”

    “好,好,好个贺旗!”张德利气的脸色发青,也不问戴小花去了哪里,一脚油门就奔出了机场,行车的时候,这车里的气氛就变的相当有趣了,大飞哥沉着脸一言不发,于小草即好奇又害怕,而张德利生过气之后居然哼起了小曲,起先的时候,他脸色发青那倒真不是因为贺旗坏了他的好事,再说了,被人胁迫去坑害良善这能是好事吗?唯一的原因就在于他觉得自己丢人没了面子,大家都是出来骗人的,人家风风光光,他就到处倒霉被人利用,这种对比简直就是无地自容啊,可一看到那大飞哥不爽的样子,张德利又觉得开心,暗道一个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你大飞哥不是很嚣张吗?这下子如何,老子的强援来了,可有你好看的了,所以到了地方之后,张德利居然大摇大摆的一脚把那小饭馆的门给踹了开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得意什么?惹急了老子,叫出百十个兄弟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极为气闷的大飞哥冷哼了一句,也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先点了根烟,这才脸色不快的对着贺旗说道:“说吧,想干什么?”

    “做点好事而已,听说厦门的曹关长为人正直,这种无妄之灾还是算了吧。”贺旗微微一笑,说道:“再者,就算是拿到了巡海图,你们也不见得能够做什么文章,人家张着一张网等着你们上当,这种事情,做了,倒不如不做的好。”

    “假的?”大飞哥吃了一惊,愕然的说道:“这怎么可能,我可是有消息的,里面装的就是货真价实的巡海图,拿到那东西之后,最不济也能让我走两船货!”

    “连我这种外行都能看懂的东西,会是真的吗?”贺旗嘲讽的看了大飞哥一眼,摇头说道:“况且,在飞机上的时候,那个家伙,可是故意装作不知情的,这种事情,不是套又是什么?”

    “你在飞机上就动手了?”张德利有些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大腿,能够把纸条放进那手提箱中也的确只有在飞机上能办到,那手法也是简单,只要趁人不注意打开行李柜就没问题了,这种办法他也能想得到,可谁让他人在厦门不在北京呢?

    “我看他一身酒气,像是喝的大醉,但过安检的时候,却是轻轻松松,于是就觉得这里面有了蹊跷,等着飞机起飞之后,便故意趁着他还没睡的时候去动他的箱子,谁知道这家伙看到我动手,居然很配合的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这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所以,不要小看了那个曹学文,他的确是有两手的。”贺旗很认真的这样评价道,说起来,他之所以能发现那个专家不对头,也是得益于几年前一次乘机的经历,那时候走在前面的那个汉子居然因为喝了几瓶酒就被拦了下去,原因自然是飞行安全所在,后来几次也是这般,除非是有着深厚的背景可以百无禁忌,如若不然,平头小民的话,还是乖乖等着酒醒了再走吧,虽然这专家不是什么平头小民,可居然也没有费什么周折就过了安检,这就让贺旗留上了心,果不其然,正是个圈套。

    “那,那岂不是全完了!”大飞哥脸色一黯,这一次的行动,他能够得到许多消息自然是靠了自己在海关里的那个朋友,当然了所谓的朋友也只是这样说说而已,然而那位曹大关长的本事却超乎了他的想象,这时候他才后悔起来,一个能当上关长并且油盐不进的人,哪里会是那么简单的,如果能够这般容易的就被他搞下来,那这厦门道上的朋友们都是傻的吗?

    “你们这生意,不做也罢,只不过我好奇的是,李撞,到底是如何留下了你这样一个角色?”

    贺旗眯起眼睛来,缓缓的说出了一句让大飞哥脸色大变的话来,他愕然的看着贺旗,半晌,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果然像他说的那样,瞒不住你的,你是个什么都知道的男人,我,的确是和他有一笔交易。”

    “很久之前,我和他走在一起,让千门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所在,老一辈的菁华被我们一扫而空,剩下的,都是些唯唯诺诺不值一提的人物,这些年他花了好些力气去培养新的一代,而你能够活到现在,为什么不去珍惜呢,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将你这里的消息放给我的,正是李撞,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可很显然的是,这一局,你没有太多的胜算,你做的事情,曹学文已经看在了眼里,我和你之间的较量,已经没有输赢的关系了,即便是你有百十个武装到牙齿的兄弟,可是,对上国家的力量,那,又算什么?”

第十五章 徐离和尚

    第十五章523

    “有什么区别吗?”大飞哥面色惨然的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曹学文想抓我们的把柄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如果不是我停了生意,恐怕早就被他抓了进去,家里养着这么些人,我又能怎么办,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赌上一把,如果赢了,还能残喘几年洗手上岸,即便是输了,也至少能保全些兄弟,让李撞放他们一马,你这种人,怎么会知道李撞的本事,我藏在厦门这么多年,本来以为他已经忘了我,可直到前几天才知道,我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他看在了眼里,只不过是懒得去管我这个小小的蚂蚁而已,如今既然找上了我,那么,结局已经不用再说了。”

    “人的路,是自己选的,所谓狡兔三穴,说你没有退路,这种事情,恐怕连小孩子都骗不过去,李撞虽然在南方一手遮天,可在北方,他依旧是缺乏根基,当年的上千门虽然被李撞吞了下去,可到底是得位不正,上千门的门人弟子多有藏匿自立门户者,躲到那里,他也是无能为力,何苦要在南方苦苦挣扎呢,这里,毕竟是李撞的根基所在啊。”[]

    “我有退路,可手下的这些兄弟们又要如何?”徐大飞狞笑一声,盯着贺旗的眼睛说道:“李撞说你是个冷血的人物,看来,他并没有说错,我这样的人物,在厦门经营如此之久,难道就是说走就走的吗,手下的这些兄弟,难道就是没有家人产业的吗?我走了倒是轻松,可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李撞的怒火,李撞的根基就在这里,想要让他们过的很苦只需要动动嘴巴就可以了,抛弃兄弟自己去快活,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你是个可怜又可敬的人。”贺旗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摇头说道:“坚守着心中自己的正义却做着与真正的正义截然相反的事情,不过既然能够坐在这里和我说这些话,那么,李撞的条件,一定已经让你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不妨说说看,我这位久违的朋友,这一次,又是准备了怎样的难题,许久不见之下,他一定很期望我有些不错的发挥吧?”

    “李撞,有一批货,要从厦门进来,他说过,只要我将这批货运进来,就会既往不咎,以后见面的时候,只当是合作伙伴。”徐大飞脸色阴沉的看了贺旗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他还说,你们,会出现在这里,只要有了你们帮忙,这件事,就会很容易。”

    “原来是一场自投罗网。”贺旗自嘲的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看来,你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可以让我帮你,要知道我这个人的确是冷血的可以,很多时候,只要自己认为对了,是不会管别人怎么样的。”

    “你或许可以对别人如此,可对上自己人,总是要重视些的。”徐大飞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既然来到这里,想必已经知道了你那位同门马成空的遭遇,不妨直接些告诉你,如今他已经被我看了起来,如果这件事你不肯出手,那么,这世上就再也没有马成空此人了,而你,也走不出这个大门!”

    “没有用的,我们从机场出发的时候,就有人跟在了后面,曹学文盯了你这么久,难道只是等着你去跳他挖的那个坑而已吗?”贺旗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墨镜,淡淡的笑道:“这大半夜里我如此打扮,难道是疯了不成,还不是发现了曹学文跟在你后面的人,怕被他认出了模样有了提防,所以,如果你愿意这么简单的被他抓住痛脚的话,不妨大胆一试,想必那些人等了这么久早已经失去了耐性,正要迫不及待的抓你回去交差,所以,咱们还是坦诚点,谈谈条件好了。”

    “你还是在乎他的,不然现在恐怕已经走出了这间大门。”徐大飞冷冷的向窗外望了一眼,在那灯火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一辆不起眼的小车静静的停在那里,正如贺旗所说的那般,那是从机场遥遥跟在他们的别克商务之后的尾巴,他厌恶的将窗帘拉死,然后这才说道:“如果你肯帮我,让李撞的那船货进来,这一切,我只当没有发生,而且,还会送上一份不菲的礼金,以后在厦门遇到了什么,只要一个电话,不管上天入地,我都会尽力而为,我徐大飞做人,虽然卑鄙了些,但说出去的话,却是不会反悔的!”

    “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这样的小游戏用来热身最是恰当不过,只是我还是很好奇,到底是谁,会让你如此有把握的拿着马成空和我谈条件,即便是李撞,也从来没有认为过我会多么的在乎身边之人。”贺旗微微一笑,缓缓的说道:“他们都说,我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可如今,却有你这样一个陌生人知我如此,真是,难得而又有趣的事情啊。”

    “那一天,有个和尚找上了门,我起先只觉得他是个上门骗钱的假货,可随后他却说自己是李撞的使者,那时候我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将他剁碎了喂鱼,可他却将我们这些人的行踪根底说了个清清楚楚,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原来只是个笑话,本以为可以灯下黑的藏在这里,可人家只是懒得动我罢了。”徐大飞的脸色有些难看的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后来,便是李撞的条件,当那个和尚说你们这些人会来相助的时候,我就问他,贺旗这个人我也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来帮我这个千门的子弟,他们暗墨和我们千门,势不两立简直就是像水和火互不相容一样的道理,那时候他就笑了,说有些人虽然自私,可很多时候却会因为自私而变的自大,自大到不能允许外人染指自己家门的事情,而你,就是这种人,或许马成空和你有些不愉快的过去,但真正要整治他的,也只能是你而已,从这个道理上来说,你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是先生?”

    一提起和尚,朱九九心里就咯噔了一声,要说最喜欢扮个和尚的,无过于家里那位老爷子了,可她这话却被张德利冷笑着嘲讽了起来,说道:“老爷子虽然有这种不良爱好,可他也就只能扮个中年或者老僧,年纪太小的可是玩不来,我已经问过了,只是个年轻人,必然不是他。”

    “是个年轻人?”朱九九一愣,奇道:“白木这家伙,消失了这么久,居然出现在了这里,这局面真是越来越乱了。”

    “能够明白我不会坐视不理的,在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人而已,家里即便是闹翻了,那也只是家里的事情而已,在很久之前,他就对我说过这句话,没猜错的话,那人的确应该是白木。”贺旗叹了一声,也觉得如今的事情,真是乱到了家。

    “那人叫白木吗?”徐大飞有些愕然的呆了一下,奇道:“我问他的姓名之时,他说自己姓徐,还说到时候这样说你们便懂,原来他没说真话。”

    “徐离?”朱九九心里一凛,转眼看向了贺旗,只见他也有些愕然,自从九苍山后,徐离就像消失了一样,可这时候居然做了和尚,真是想也想不通的事情。

    “听说老爷子养了他许多年,这样的恩情,的确是难忘的。”贺旗愣了片刻之后,突然笑了起来,摇头说道:“也好,这样的乱局,才是他所希望的游戏,如今我们这些人站在一起,走在了曾经的朋友们对面,正是剧本里最为让人心动神移的桥段,他到底要做什么,如今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马成空的去留,应该由我们说了算。”

    “只要做成了那件事,马成空自然会交给你们。”徐大飞点点头,他的心里可不在乎暗墨里面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如今他只关心自己上上下下这些兄弟的去路,海关那里盯得极近,短期之内还并不碍事,曹学文这一次用巡海图做饵,所图的就是想着做一笔大单,等着他的货进入厦门之时一网打尽,然而即便是这样,留给他的时间也是极少的,耐心这东西总有一天会熬尽的,特别是当曹学文认识到,他徐大飞已经胆寒到了极点,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是根本不会去冒什么险的,更何况还有一个李撞在身后苦苦相逼。

    “做事情总需要人手和钱,你能出多少?”贺旗笑了笑,问出一个让徐大飞脸红的问题,他尴尬的笑了一声,讪讪的搓着手说道:“这几个月都没有开张,家里剩下的也只有几万块钱,怕是帮不上太多啊。”

    “那你还说什么一百万?”朱九九愕然的反问道。

    “李撞那里答应我,只要进了船来厦门,就有五百万相谢,只要办成了,那自然是有钱的…”

    “还是要赚钱啊。”贺旗无奈的笑了一声,对着张德利说道:“或许,这阵子,我们有的忙了。”

第十六章 提点

    这一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张德利就狠狠的拧了自己一把,昨天晚上的那件事,简直就他娘的像是做梦一样,让他在夜里一直沉浸在一种悲从悲来的悲剧感觉之中,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想做一做主角,他张德利,更是不能例外,然而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人的路,往往都不是能够自己去选的,当然了,这也只是说说而已,试问这世上有哪个人不希望走一条自己选的路呢,然而,理想总是丰满,现实总是无奈,张德利在这一夜里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梦,一会儿梦见自己变成了两个蒙面人棋局上的卒子任人摆布,一会又梦见徐大飞和贺旗狞笑着将自己撕成两半,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满身的冷汗,他之所以狠狠给了自己一下子,所希望的也只是这厦门的一场故事,要是个梦,那又该多好!

    “昨晚听到你在喊先生的名字。”[]

    套房的大门悄悄的被推了开来,张德利抬头一看,进来的除了这早上的阳光之外,还有那有着阳光一般笑容的贺旗,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微笑着,就像是个久别的朋友那样,这种突如其来的莫名感觉让张德利瞬时间愣在了那里,半晌才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来,为什么,我会在厦门?”

    “我是个不能错过的人,机会和游戏,还有朋友,都不想有遗憾,所以,我会在这里。”贺旗淡淡微笑着,声音柔软的说道:“出现在什么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的眼睛,始终从未离开过你,正如,你的心,从未离开过他一样,不管是厦门,上海,还是北京,你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徐大飞,张大飞或者李大飞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这些不同的角色,最终会走向相同的结局,准备好的剧本,是不会因为出演者的不同而变化的,我们,都是不能选择的人。”

    “你不能选择吗?”张德利冷笑一声,有些嘲讽的讥笑道:“我们这些人中,能够闲云野鹤置身之外的除了你,还能有谁,你这暗墨最后的传人,只要留着那漆黑的血,不管站在什么地方,他都会把所有的一切交给你的!”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拱手相送,特别是那个男人。”贺旗笑了笑,摇摇头,轻声说道:“他,和我是差不多的人,我可以自私的去做任何我想要做的事情,他,只会做的更加彻底,所谓的血脉,所谓的传承,在自己这两个字面前,都是无足轻重的,只要他还能够在这世上多活一日,那么,他就会那样肆无忌惮的继续生活下去,所以,在得到之前,说这样的话,为时过早,他想要你们所有的人都站在我的对面,然后去享受这看客的感觉,只可惜,我们却始终没有让他看到那生死不能的一幕,所以,他选择了新的伙伴还有新的游戏,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便是,享受。”

    “享受这低级趣味吗?”张德利继续冷笑着说道:“我听说的故事中,统一南北的下千门是拥有一呼百应不啻于他光明皇帝力量的门派,可现在又是如何,居然找到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家伙来做开局,你也听到了,那个徐大飞苦熬了这么几个月,就只剩下当裤子这么一招而已,难道要我们自掏腰包吗?”

    “既然是游戏,自然要有前的戏,**和令人赞叹或者遗憾的结局,太顺利了反倒是没了乐趣。”贺旗安静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所以,这样的人物却是最好的角色,我是个自私冷漠的人,自然不会像个善人一样去用自己手里的东西帮他,既然都是空身入场,那么,这场游戏还是早一点开始比较好,就像是这还算不错的套房,一晚上也要两千大几,如果我们今天还不肯出门寻点财路的话,怕是明天这个时候,就要落魄街头了。”

    “你这是在问我主意吗?”张德利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似乎是听到了这世上最为好笑的笑话一般,许久之后,才捂着肚子指着贺旗说道:“都说你才智无双,哪怕是身无分文也能翻云覆雨,可没想到,居然,居然会跑到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这里问该怎么办,这,这要是被那一位见到了,怕是要活活气死,哈哈哈哈!”

    “我要去看看那位曹关长在做什么,我虽然有些聪明,可并不是三头六臂,既然大家站在一起,那么,分担些事情,总不算过分的要求。”贺旗毫不介意的微笑着说道:“所以,钱的事情,就拜托了。”

    “可是为什么,你真的把我们当朋友?”张德利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变成了凝重,他很认真的看着贺旗的眼睛问道:“从跟随他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尝尝当年我那种失去朋友的孤独,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都会问自己,如果当年我的那两个朋友还在,那么日子会不会就从此不同,日复一日的我痛恨着他,甚至开始痛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用最残忍的办法去将我遭受的一切还给他还有你们,可是你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只要你置若罔闻,那么,这种乱局,就可以置身其外,你到底明不明白你面对的是什么人,那是海关的关长,不管你有多聪明多强大,在国家力量的面前,只是螳臂当车而已!”

    “我说过,我和你的先生是差不多的人,我们这种人都是自私的,自私到自己的东西,能够去碰的也只有自己,不管你背负着怎样的仇恨,不管你想要如何的让我们痛苦,那,都也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这件事和千门无关,和海关无关,和这世上除去我们之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半点关系。”贺旗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德利,然后说道:“你真的以为,家里那位老爷子和千门走在一起,只是因为我们不再像他希望的那样彼此对立吗?”

    “他是个疯子,所以他这些年做了许多奇怪而又矛盾的事情,说什么要去扶植黑暗遮蔽大地让那些弱者站起来便搞出了许多地方上的豪强恶霸,可一转身,又说什么要天下皆白,等着这些人称霸一方的时候,又派人一个个收拾的干净,他做的事情,是不可理喻的。”张德利满脸嘲讽的说道:“你说他伟大,自然能找出伟大的证据,说他卑鄙,那也不缺什么真相,说他疯狂,也是真知灼见,他,总是对的,错的,只是我们,或许有一天,他还会跳出来说这一次他和千门合作是为了感化他们也不一定,这种事情,鬼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还有你,说干净些会死吗?装的那么冷血,可心里,和白木那家伙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些不同的,白木是个总在犹豫的人,而我,从不犹豫,正像是他一般。”贺旗笑了笑,看到张德利脸上的表情渐渐变的平和起来之后不由的暗叹了一句,关于张德利的结局是贺旗并不想多说的未来,他不曾告诉张德利的是,有许多自私,并不是伟大友情的托词,很多时候所谓的自私也只是自私而已,这种自私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自己拆了或许没什么,但如果被人当面抢走砸碎,便是很久都不能释然的怨恨,而家里那位老爷子所作的许多事情,即便是可以用伟大的道理进行解释,但在本质上来说,和那些抱着玩具的小孩子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唯一的区别也只在于那些小孩子所得到的玩具是从店里买到的成品,而那位老爷子的玩具,则是他用了许多心血自己做成的,正如,张德利一般。

    “你们的事情,我不在乎,我是个没有朋友的人,马成空算半个,这一次我会尽力,但,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张德利收敛了笑容,低着头说道:“我虽然很感谢你来这里,但,我们的事情,是没有完的,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个老家伙知道当年我是怎样的绝望,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不会记得今天的事情的。”

    “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一切,都会不同的。”贺旗叹息一声,轻声说道:“当所有的秘密被揭开的时候,每个人的路,都会从此不同,这一天,会比你想象的还要黑暗。”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这句话让张德利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虽然贺旗脸上的笑容依旧,可他分明就嗅到了一种极为绝望危险的气息,这让张德利的心不由的咯噔一声,死死的盯住了贺旗的眼睛,想要看个究竟。

    “人的路,不是自己选的,所以很多时候,走这条路需要一颗坚持的心,不管天黑了,下雨了,还是有着冰霜暴风,只要觉得对了,就走下去,这是我想对你说的话。”贺旗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是个很善良的人,可这并不是个公平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话,学会残忍,对敌人也好,对朋友也好,甚至,对自己,这是我唯一能帮到的你的地方,有些用心良苦,只是最后才会被理解的,对我,对先生,这句话都用得上,希望你不要忘记。”

第十七章 来钱的路子

    这一天中午张德利走出酒店的时候,情绪无疑是低落的,贺旗那没头没脑的话让他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很想知道那些站在背后的影子到底是如何的黑暗,然而无论他如何追问,贺旗总是笑笑将头转向了那套房中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最后也只有那么一句让他有些捉摸不透的话。

    “人的宿命是无法改变的,这一点,已经被无数次的证实过,可是,宿命到来的方式却是可以选择的,你可以选择失望或者得意,只要,有一颗勇敢的心。”[]

    “或许就是这样吧,管他娘的什么阴谋阳谋,我张德利混到现在,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了,我这身本事,就算是天下,也能横行一番。”张德利想不明白就干脆选择了最为简单的办法那便是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抛在脑后,他这样的鼓励着自己,冲着烈火一般的太阳竖起一根中指,然后就走在了这厦门的大路上。

    “张大哥,张大哥。”就在张德利东张西望准备找点机会去动动手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他脑袋一歪,就看到了戴小花和于小草两个傻孩子从酒店那边一边挥着手一边跑向了自己,这让张德利有些不爽起来,横着眉头就喝道:“你们两个臭小子来做什么,老子跟你们在一起总是倒霉,赶紧滚回去帮你们那个大飞哥卖鱼丸,穷鬼一个,还好意思让老子给他赚钱!”

    “张大哥,我们,我们是来帮忙的。”于小草有些尴尬的讪笑一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其实认真研究起来,他和戴小花两个还真是路过打酱油的,不过是感激大飞哥这些年的资助才想着毕业的时候过来帮衬一二,可没想到就碰到了这么一桩事,那一天晚上两个人愣在那里听的天旋地转,半夜一合计才知道这一次自己卷进了天大的麻烦,戴小花和于小草虽然只是涉世不深的学生,可也能听出些江湖上的是非,然而两个人到底还是年轻,觉得既然有了麻烦,就更加不能背信弃义的逃跑,商量一番之后,就跑去找了大飞哥说要帮忙,黑炭头大飞哥那里被海关盯得死死的,哪里又有什么可忙的,所以这么着就打发着两个人来找贺旗,然后又被踢给了张德利。

    见张德利脸上依旧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戴小花就赶紧搬出了贺旗,说道:“贺大哥说你这里或许需要几个人手帮忙,他还说一个人做局力量总是差了点,哪怕我们最不济,也能当个托。”

    “你们两个连托儿都当不好。”

    张德利没好气的瞪了戴小花一眼,心说这要是老子的孩子,非得一巴掌抽死不可,这天下哪有当托儿把自己先陷进去的,一想到戴小花这孩子在机场喝了泻药拉的面色惨白的样子,张德利的脸上就有了些笑意,这让戴小花这个脸皮极为厚实的家伙瞬时间就抓住了机会,嚷道:“那只是意外,年轻人犯错那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你要是个大气的,就让我们证明给你看!”

    “我不大气?”张德利听的哭笑不得,摊着手说道:“那也行,只要你们两个给我想出条来钱的路子,我就当你们有用,不然,就赶紧回去捏泥巴!”

    “来钱的路子?”张德利这个条件让戴小花和于小草有些为难的互看了一眼,他们两个虽然有些本事,可那也只是小打小闹的小本事,就是那些小本事,也是极为拿不出手的,比如说这戴小花最擅长的一件事情就是跑到药店里抵押老爹,有时候人家不相信的时候他还要下跪磕头,这本来是他极为自豪的一件事情,因为大飞哥就说过,这男人成不成熟就得看他是否能做到能屈能伸,所以有点傻的戴小花就觉得这能屈能伸就得像韩信那样胯下之辱也不在话下,在遇到张德利之前,他总是拿着自己能跪下骗钱这件事说话,说自己可是韩信一般的大丈夫,可现在他总算懂得这可是丢人丢到家的丑事啊。

    至于于小草,更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没事在天桥上拿粉笔写字说自己遇到灾祸请好心人可怜的就有他一个,所以两个人面面相觑,眼珠子转的几乎都要掉了下来,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这时候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张德利就说话了:“我说你们两个,要是没主意就滚,别在这里给我浪费时间,老子昨天晚上好不容易从你们那破饭店里跑出来,现在可不想再被海关盯上了!”

    “没我们你也跑不出来啊!”戴小花一着急就先叫了出来,一边叫一边给于小草使眼色想着拖延点时间赶紧让他想想办法,昨天晚上他们一行人回到饭店之后,被贺旗一点果然就发现了外面盯梢的那辆车,不仅如此,附近还有几个转来转去的路人,这些人看起来虽然正常,可眼睛就老往那饭店里晃。

    贺旗和朱九九戴了半张脸大的墨镜自然是不怕什么,可张德利当时就慌了,找了把扇子拼命的往自己脸上扇,那时候还真是戴小花和于小草两个想出的主意立了大功,他们指挥着几个小工拿着喇叭在街上大喊免费送鱼丸,这么一来左右的路人都跑了过来占便宜,张德利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和贺旗等人挤进了人群里甩掉了海关的尾巴,从这件事上来说,他们两个倒也不是真的白痴。所以张德利点了点头,看看手表,笑道:“不错,这个能再让你想五分钟。”

    “有了,有了,不用五分钟!”张德利话音刚落,于小草的眼睛就突然亮了起来,直接从愁眉苦脸切换到了亢奋状态,嚷道:“去年夏天的时候,我和戴小花在街头闲逛,看见一个贴小广告的,说招聘男女公关,日入一万…”

    “这个局都用烂了。”张德利一听招聘男女公关,就笑了起来,说道:“先给你骗进去,然后要你交押金买制服,钱交完了,有点良心的就直接跑了,那没良心的,说不定还要叫上几个东北大汉,押着你再去什么场子面试再交一轮钱,这个局,现在可没什么人肯上当了。”

    “也说不定啊…”于小草一听就有些气馁,可还是忍不住说道:“四叔说这世上有的是傻子,别看街上要饭的都是骗子,可还是有人给钱,这就说明多蠢的骗局也有更蠢的上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一个人交一千块,一百个就是十万,足够你们做个大点的买卖了…”

    “哪有这么多?”张德利摇摇头,一脸好笑的说道:“能去当公关做皮肉生意的除了本来就是这一行当里的,剩下的又有哪个不是没钱穷的急了眼,你让他交一两百还能接受,一过五百,那就是个转身就走的局面,再说了,这种撒网钓鱼的买卖,你运气好了,或许一两天能有个千八百,运气差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不妥不妥啊。”

    “那,那就真的没有了。”于小草垂头丧气的摊着手,一脸无奈的看了一眼戴小花,见他也是耸肩膀,就知道这一次真是什么都干不了,喃喃的像是得了癔症一般说道:“我,我好没用,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个累赘…”

    “你这孩子…”张德利心里咯噔一声,彷佛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所谓触景生情,睹物思人,有时候也是可以反过来的,当年他张德利也不就是这个德行吗,可那时候,他遇到了把他当做朋友对待的两个人,然后才有了能够理直气壮活在这世上的他,很久很久以前的张德利,见到人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要藏起来,生怕自己并不好看的外形会惹得别人冷眼相对,那种伤心,不就是于小草此时的绝望一般吗?所以张德利心里百感交集,摇摇头,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呢,你这主意虽然过时,可让我突然想起另外一条财路,要是没有你提醒,我几乎都要忘了。”

    “真的吗?”于小草到底是年轻人,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兴高采烈的就问道:“张大哥,你那主意到底是怎样的啊?”

    “当然是真的,所以别娘娘们们的让人笑话,我告诉你,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你别看扫大街的干的事情稀松平常,可有一天他们不扫了,你就得发疯,臭皮匠算是没用吧?可三个凑在一起,也能出点鬼主意赛过诸葛亮,所以人不能看不起自己啊,要是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还能指望着别人去相信吗?”张德利心有所感的叹息一声,说道:“我以前又丑又穷,读书还不好,没人看得起,都说我是个废物,可到了后来,有几个人先后告诉我,只要活着,就总能活出点用处来,我是丑,我是穷,可我也有一颗不甘人下的心,只要我看得起自己,那么,就没人能看不起我,你们,也是这样。”

第十八章 神秘顾客

    感叹归感叹,可感叹过后,还是要做事的,这世上的事情,想要感叹两句就能得到个结局,那也只是小说里的段子,张德利长的不好看,又没什么特异功能,用比较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丝,对于**丝来说,唯一能够相信的,怕也只是努力二字,所以感叹过后,张德利很有自知之明的将自己的计划大体给戴小花和于小草说了,然后,便是一番忙碌。

    首先就是个消息的传播,张德利这个局,说白了,也是个招聘类的骗局,骨子里的东西虽然老旧,可一旦穿上了新衣,就变的相当之有趣,其实这个道理张德利已经讲了无数次,骗局从古到今,就像是吃饭一般,纵使材料和菜式不断的变化着,可归根到底,还是要走一走张开嘴巴,然后吃下去的路子,断然不可能切开肚皮直接塞进去,所以,披上新衣之后的这个老把戏,让于小草和戴小花都觉得极为不错,两个人本来就是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早先时候还着实花了些功夫去找工作,自然知道哪里最为恰当,先是本地的同城网站招聘一栏,然后便是专业的招聘中介像是中华英才之类,这些小小的工作自然花不了什么太大的时间,最多也是给些钱了事,别看招聘网站个个声称自己正规的很,可实际上,戴小花所作的也只是掏了钱而已,至于营业执照这样的东西,他很坦诚的说自己只有票子没有本子,然后便在一种大家都懂的眼神里完成了交易。[..]

    发完这信息之后,那个一脸青春痘干瘦干瘦的业务员就有些羡慕的问了起来,说道:“你们这工作可以兼职吗?我倒是有大把的时间,对于购物也很爱好,这工作,还真是不错啊。”

    “你有兴趣?”戴小花翘着二郎腿,先喝了一口他们这号称厦门第一的招聘网站提供的廉价茶叶,然后才笑眯眯的说道:“大家出来做事,说白了还不是交朋友,你肯帮我,这个恩情,我自然记得,想来的话,来就是了,保证给你个位子。”

    “那不用交押金什么的吧?”那青春痘业务员见戴小花答应的如此爽利,心里便开始有些犹豫,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前阵子有几家公司也跑到我这里发布招工信息,可后来有人就反应,说是交了押金没活干,像是骗子啊。”

    “那还是说明你们的制度不健全。”戴小花眉头挑了挑,他之所以找到这个厦门第一的招聘门户发招聘信息,就是因为他的几个同学很是在这里吃了大亏,碰到个招聘应届大学生的所谓进出口公司,去了之后先是吹的天花乱坠,然后便是一千块钱的押金,没几天那公司人去楼空,大家一打听,才知道营业执照什么的根本就是没有的,但就是这样的公司,给了钱这招聘网站也照样接了下来。

    所以戴小花拍着胸脯就从张德利那里接了这个活儿,因为他很肯定的是,这家公司既有号召力,又极为无良,简直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最喜欢的合作伙伴,当然了,戴小花本来也只是打着用用他们这个平台的意思的,谁料这个同样无良的业务员自己送上了门,当然没有不吃下他的道理,这就叫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于是乎,戴小花拍着胸脯很认真的保证道:“不光没有押金,而且,一天一结,绝不拖欠。”

    “这就好,这就好。”那干瘦的青春痘业务员哈哈一笑,赶紧把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说道:“那什么时候开始,记得给我说一声啊,我王铮可绝对不会忘了你这好兄弟,到时候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说就是,别的不说,就是这招聘,绝对是最低价。”

    “好说好说。”戴小花笑了笑之后,就拿了名片,晃晃悠悠的回家去也,这样又等了两天,等着张德利觉得人聚的差不多了,他这才给那干瘦业务员王铮打了电话,约定在厦门归德大厦那里,做个简单的面试,用他的话来说,那都是走走流程,位置肯定是有他那么一个的。

    等着等着,太阳就炙热了起来,归德大厦二十层的大会议室里也渐渐变的热闹起来,这是下午一点钟的厦门归德大厦,说起来,这归德大厦虽然宏伟,可还真不是什么昂贵的地方,原因无他,这里正是厦门市里支持的创业中心,正如北上广许多的创业中心一样,虽然位置不在繁华地带,可政策却是优惠的让人羡慕。

    特别是学了北京之后,人气更是高居不下,首先一个就是省去了许多的办公费用,在这个地方,许多公司的前台都是通用的,大家每人出一点点的钱,就能享受个体面的前台正是人人喜欢的买卖,这第二,就是公用的会议室,还是那个道理,只要出点钱,就能短暂的租用一会儿,在这里办公的公司,都是极为轻装简单的,他们有的也只是办公的那么点地方而已,剩下的,都能公用,这种最新的模式虽然的确帮助许多创业公司节省了成本,可也提供了许多小小的漏洞给张德利这种行家,比如说,他如今也只是租下了这会议室,便有了归德大厦这样的地方做背景,许多进来的人脸上可都是带着凝重的神情,觉得这一次招聘的东家还真是有点实力的。

    等着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张德利就清了清嗓子,整整自己这租来的高级西装,上台拿起麦克风,对着下面非常认真的应聘者开始了他的讲话,至于说什么,那都不重要,反正都是那种通俗的不行的大路货色,先是胡扯一番自己公司的背景,然后便是各种没有营养的虚话,这样讲了一会之后,才进入了正题。

    “我们这一次的招聘位置,叫做神秘顾客,大家来之前想必都做了功课吧,现在我就想考考大家,什么叫做神秘顾客,做这个神秘顾客,都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张德利出完题目之后,顿时就被高高举起的上百手臂晃的头昏眼花,这一次的招聘,投来的简历真是不少,短短两日就有四五百,这种收获让张德利大为高兴,然而找来找去,也只找到了归德大厦这种能出租大会议室还能撑门面的地方,所以他很是肉痛的筛掉了不少人,如今能来这里的,都是些他觉得有钱的,就单是看那些白生生的手臂就能明白了这一次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了,这一百多号人里,除了那个干瘦业务员王铮之外,男人还真没几个,都是些打扮时髦的少女加少妇,一个个拎着大牌的手包身上擦着香水,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什么时尚的聚会,所以张德利头疼半天之后,干脆就指了指那干瘦业务员坐的地方,说道:“那位穿白衬衫的先生请你回答一下吧。”

    “所谓的神秘顾客是指受雇于企业扮演顾客的角色在店面进行消费,借此机会对于店面的营销和服务进行评价的工作人员,在消费完成之后,他们会根据店面的服务情况进行评分,然后给出改善的意见对企业的营销进行改进,所以一个好的神秘顾客不仅要具有消费者的眼光,同时还要具有市场营销的基本常识,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存在的问题。”

    干瘦业务员王铮走进来的时候,也是被这如海的少女少妇吓了一跳,他自然读过戴小花的招聘启示,要的可都是些懂得消费的人物,和那些进城打工的相比,他王铮当然是懂得消费了,然而和女人比起来,他那点功力还是差得太远,虽然有了戴小花的保证,可他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的答案精彩了一些,至少在功课方面,他做的可是比这些只会买东西的女人强得多。

    “不错,不错,很有见地的答案。”张德利微笑着对着那家伙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下面的女人海说道:“这一次,我们就是需要各位的帮助,对厦门的数十家店面进行调查,各位的简历我们都已经详细的看过,各位的优秀自然是毫无置疑的,然而遗憾的是,本次的招聘,只有二十位幸运儿能够得到这个即能享受购物的快感又能赚到钱的工作,所以,下面的环节,还希望大家能够努力脱颖而出。”

    张德利这番话,顿时让下面的应聘女人海一起紧张了起来,正如张德利选人的标准一样,这里的女人都是不缺钱花的,可不缺钱花和花别人的钱还不是一回事,女人都喜欢购物,有时候这种喜欢和需要是完全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她们只是为了购物而购物,买完了之后或许就直接扔到了一边,所以一看到招聘启事上说的那些话就非常动心了,要知道可以随心所欲的购物,享受一番之后,还能凭着购物的小票拿回购物的开支并领到一份不薄的工资,这种好事可是不多的。

第十九章 人太多

    “人欲无穷。”张德利心中冷笑一声,然而这句有些熟悉的话从心底念出来之后,他突然又有了一种奇怪的失落,这四个字,最早的时候便是家里那位老爷子说出来的,虽然短小,但胜在精悍,不过四个字就说尽了这世上的道理,张德利起初还有点知足的意思,说自己有个百八十万也就够了,那还是他二十出头的时候,觉得这些钱足够他舒舒服服的这么一辈子,所以他很知足的掰着手指头算出了这个数目,然后心里暗暗笑那老爷子真是喜欢讲大话。

    可没过两年,他就发现这四个字的妙用之无穷,有一块钱的时候,或许会觉得十块钱已经足够,可真正有了十块钱的时候,或许一百都是少的,如今他想起这句话,只觉得心中悲凉无比,那个男人虽然有种种不好,可那些深深的印在他骨子里的东西,却毫无例外的都与那个男人有关,这些东西,并不是仇恨就能够轻易的抹掉的,选择了站起来的人是不能够再跪下的,所以,他们有着尊严,平等,自由等无法取代的名字,这种感觉,让张德利很难受,所以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眼睛里突然就没了神采,说到嘴边的话就那么咽了下去,以至于站在一边的戴小花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下面,请大家到我这里领取表格,然后前往周边的商铺进行初试,请大家购买价值五十左右的商品然后填写神秘顾客调查报告书,我们会根据报告书的内容来进行初选,没有问题的话,就请大家开始吧”戴小花说完这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话后,余光里却突然看见张德利正在用一种愤怒的目光盯着自己,心中猛的一凛就想起自己居然忘了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没了这个环节,下面这些人或许连表格都不会来领就直接跑路的,所以他轻咳两声,赶忙补充道:“对了,请大家拿好小票或者收据,回来的时候,凭着小票,公司会对大家购物的花费进行报销。”

    “这样还差不多。”

    “还以为是骗子呢…”

    戴小花一听到下面几个人的窃窃私语,冷汗出了一大头,现在这年代,骗子的确是没有什么太大前途的工作,原因也很简单,信息一发达,各地同行们的劣迹就走遍了全中国,大家出门都是小心提防着,原则上只要是要提前交钱的,那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是万万不肯的,剩下的那个,或许是傻的,所以商定好里的策略中就是要用这句话打消大家的疑虑,虽然这初试的金额不多,可关键就在于一个取信于人,没了这个信用,下面的钱可就有些难骗了。

    “时间为半小时,半小时后没有回来的,只好说一声抱歉了。”还是回过神来的张德利张嘴说了句话把低下开始议论的众人吓了一跳赶忙齐齐的涌上来拿了表格,话说骗术一道,虽然旨在新鲜多变,可还有一个关键就叫做时间,拖得太久,就应了那句夜长梦多,许多人挨了坑害,并不是说他们想不明白,而是行家们根本不会留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去思考,所以张德利很老练的将大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转到了时间上,要知道这归德大厦周围能买东西地方可真是不多啊,这半小时不仅要去买点与众不同的东西,还要去花心思填表,真是太赶了一点,于是乎,乱哄哄的女人海在呼吸间淹没了戴小花,然后又在呼吸间消失在了大门外,只留下一地的凌乱。

    “下面的人手…”张德利刚刚白了戴小花一眼准备交代些下面的事情的时候,眼睛就猛的瞪的滚圆,戴小花有些好奇的顺着张德利的目光往身后一瞥,也不由的吃了一惊,愕然的惊道:“你们怎么来了?”

    “这样百十人的大局面,你们三个未免太少了些。”贺旗轻轻一笑,他这一次来到归德大厦,自然不会是随便路过来讨一杯茶或者打打酱油,而是张德利玩的太大,大到连他都觉得这个局的确是不大对劲,这倒不是说张德利准备搞些人民海洋来骗钱什么的,而是指人手的安排,早些时候戴小花倒是和他那个大飞哥说过几句这个局,传到了贺旗耳朵里之后,他就觉得这个局,有些过了,所以他笑过之后,就很认真的对着张德利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下一场的时候这一百多人挨个交待一遍要花多少时间,就算每个人只要五分钟,那也是五百多分钟,几乎就是半天的功夫出去了,即便你们有三个人分头动手,那也要两三个小时,而且人一多,也会有变数,只要有一个不依不饶的,那这些女人就能当场吃了你。”

    “这个…”张德利猛的楞了一下,这的确是他没有怎么仔细考虑过的问题,他倒是不怕那些女人发飙吃人,他一个大老爷们,要是被一帮女人按住了那就可以去死了,有手有脚的,即便是败露了,那跑路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贺旗所说的那个时间问题,当真就是个大问题了,首先五分钟都是少算了,他的第二环节就是第一环节的重复,只不过购买的东西价格更高一些,照着第一环节的惯例,这购物的花费他是要按照小票还给这些女人的,如此一来,这涉及的时间可就长了,他又不是三头六臂,哪可能应付的了这么一百多号。

    “二十个人大概就是极限。”贺旗估摸了下局面,说道:“一人五个,也就是半个小时的功夫,剩下的那些,让她们等着就是,就说我们要评审下答案,届时会根据答卷叫她们复试。”

    “可二十个人才能有多少钱?”张德利心有不甘的质问道,这个局,虽然是他突然间受到了戴小花的启发想出来的,可被他这么做了变化披了新衣之后,就有了些奇妙的味道,如果不走到最后一步,那根本就没什么太大的可能发现是个骗局,如此说来,真真的算做完美一局,他也是个有大志向的,一直想着做点出彩的局面给别人看看,可硬伤这种天生的东西确实是他无能无力的,他既不甘心在贺旗那里丢人,又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干干的说道:“本来想着百十个人能搞个二十万来给你花销,可如今你又说不行,那又让我上哪里去搞钱?”

    “我这里既然有了空闲,咱们两个商议些,总能找出些路子,凡事还是安全第一的好。”贺旗想了想,缓缓的说道:“如今已经是大学生报道的日子,从这些人身上下手,或许不错。”

    “大学生,这你也做的出来?”张德利吃了一惊,满脸愕然的看着贺旗,心道这家伙是不是吃错了药,要知道贺旗此人虽然行事有些邪门,但据他所知,这家伙下手的时候可是极为挑人的,虽然口口声声说些大逆不道的话,说什么不想去守护这天下,可做起事情来,还是要找些罪有应得的,即便是个冷漠无情的家伙,可心里还是有些柔软的成分有时候也能让人小小的感动一下,但如今他挑的这目标,就有些不对头了,要说纯良的,这些大学生还勉强能排上一号,虽然他们已经不大纯良了。

    “又有什么做不出的?”站在一边一直沉默的朱九九顿时就冷笑了出来,说道:“我们今天来的路上,就看到些报道的大学生,为了抢先上学校里派来迎新的客车挤倒了两个过路的老人,如果没看见是无心之过也就罢了,可这一车五十多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老人躺在地上爬不起啦,居然没有一个站出来扶上一把的,我气不过去问他们,他们倒是明白,说怕碰见碰瓷敲诈的,可这是碰瓷吗?分明就是他们不对先挤倒了人家!”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坏吧?”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戴小花脸上有些发烫的小声辩解了一句,大学生如今是什么摸样,他当然清楚不过,可屁股决定脑袋,他总还是要找点面子的。

    “虽然心里并不会有太多想法,可袖手旁观,的确是不应该的事情,所以,已经没了被守护的资格,既然不可以被守护,那么付出些薄情的代价也是应有之意。”贺旗笑了笑,对着戴小花说道:“至于该不该遭这么一次罪,还要看他们自己,这件事,自然有你一份,不过,如今,还是将那些女人打发打发,将这个局,好好收场吧。”

    “可我都说了,让她们买五十块钱的东西,到时候可是要真金白银的先还给她们的,这百十号就小六千,白送出去,真不甘心啊。”

    “换换次序便可。”朱九九有些奇怪的看着戴小花,似乎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太白痴,摇着头就说道:“你们不是准备了间小屋子做第二次面试吗,到时候这里站个人,叫一个人进去发一个人的钱,既有佐证,又有人质押在这里,谁还会怀疑,这种问题,你也不懂吗?”

第二十章 拾人牙慧

    几人短短的商议下了策略之后,又闲话了几句,就听到了楼梯间里踩得极为响亮的高跟鞋声,这让张德利眼睛一亮,顺着大门就往外看了过去,只见已经有个打扮入时的长发少妇拿着表格和一包巧克力走了过来,脚步匆匆的还有些气喘,见到这空空如也的会议室之后,颇有些高兴的模样,吸了口气就兴高采烈的说道:“还好还好,我是第一个回来的。”

    “既然回来了,那就这边请吧。”张德利看了一眼时间,这不过是过去了二十分钟,心中就打算先吃了这个少妇再说,他冲着贺旗和朱九九点了点头,使了个眼神让他们继续在这里张罗着,当先就走出了会议室,带着那少妇进了隔壁的一间小屋子,这种小屋子面积不大,里面也就摆了四把椅子加一把桌子,自然也是归德大厦公用可以短租的产业,门上还挂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会客间,等着这少妇坐下之后,张德利微微一笑,先将门关好,这才说道:“怎么样,这一次的购物,有什么感受没有?”[..com]

    “我去了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份法国巧克力,这里是小票。”那少妇先将那巧克力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递过了小票,做出一副很专业的模样评价道:“首先,在开发区这种地方的主要消费者都是些创业公司的职员,他们不会像市区里的那些大企业员工一样经济上比较宽裕,同时作为一个便利店,面对的层次也是相对有限,所以这份价值五十元的法国巧克力出现在这里就显得有限不伦不类,然后就是店员的服务态度,我问他们有没有别的巧克力,他们明明可以告诉我就在相邻的货架就有价格便宜并且口味不错的替代品,可店里的两个人没有一个肯搭理我,只是随手一指就算回答,这样的客服对于顾客的消费体验来说是极为糟糕的,我想作为顾客,只要一次这样的经验,就会将这家便利店拉入黑名单。”

    “想不到短短的二十分钟,居然就可以做出这样透彻的分析,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对于你的报告,我也很感兴趣。”张德利做出一脸认真的模样仔细的看着手里那少妇交上来的调查报告,然后赞叹道:“我本以为你不过是为了抢先回来,这调查做的或许欠些火候,但如今看来,却是我小看了你。”

    “真是过奖了。”少妇脸上一喜,忍不住问道:“那这面试我就算通过了是吗?

    “没错,的确是通过了。”张德利先掏出一张五十块钱的钞票来递给了那少妇,然后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日程表来装模作样的看了一边,然后抬起头来,问道:“不知道你什么时间可以上班呢,我们今天倒是有个项目,就在附近的商场里,客户那边需要我们去评测他们的电子用品,日薪大约是三百元…”

    “今天就可以啊。”三百元的日薪在如今的确是不算少的,所以这少妇就毫不犹豫的点着头答应了下来,说道:“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对于这份工作,我还是很喜欢的,电子商品平时我也经常购买,对于这份工作,我相信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

    “是附近电子大厦三楼的三星专柜,要求是一部手机,购物之后凭发票在我这里报销,和薪水同时结算,这个有问题吗?”张德利点点头,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放了出来。

    “手机的话,会不会太贵了?”少妇微微一愣,试探着问道:“可不可以从公司这里先预借一部分钱,然后回来结账呢?”

    “如果转正之后,倒是没有问题,只是我们有一个月或者十次购物的试用期,在此之前,公司是不好借钱出去的。”张德利做出为难的样子来慢慢的解释道:“其实这件事在之前我们也讨论过,因为有过拿到款子就不再回来的先例,所以大家决定还是凭着票据结款,所以希望你理解,或者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押金,可如今这年代,要押金的话是会被认为行骗的吧?”

    张德利说完这话之后,就不动声色的按下了手机的拨号键,就在这少妇低着头挣扎的时候,小房间的门却被敲响了起来,张德利说了一声请进,然后走进来的正是并不曾出现在这招聘中的于小草,只是如今的于小草却是一手拿着台笔记本,一手捏着一张发票,正是个神秘顾客的打扮,见他走进来,张德利就笑着对那少妇说道:“来来,认识认识,小于,是我们昨天面试的,今天这个项目就是他们这些人在做。”

    “张总你好。”于小草对着那少妇微微一笑,然后就转过身来将电脑和发票放在了桌子上,最后还从包里掏出一份厚厚的表格来故意放在了少妇的面前,那少妇低头扫了一眼,就看到了许多或打着勾,或打着叉的问题,从店面布局到客户服务应有尽有,之后,她就听到了于小草的汇报:“张总,三星那里的服务倒是不错,可产品的营销却有些问题,比如说别家都派人在外面宣传,可他们却坐在店里无所事事,这样的话,可是比不过人家的,具体的资料,都在这些文件里了。”

    “不错,不错。”张德利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于小草的肩膀,然后粗粗的扫了几眼那报告,然后就问道:“票据都带了吗?结完了款子,你小子又要去潇洒了吧?”

    “带了带了,一共五千六,已经把今天的工资算进去了。”于小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也不是潇洒,只是赚到了钱要带女朋友吃点好的而已啊。”

    “行,别忘了明天来报道,明天还有个客户,想要你们看看他那个小家电铺子到底是怎么了。”张德利笑了笑,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箱子打了开来,那少妇眼睛一扫,就看到了满满一箱子的现金,顷刻间,张德利就数出了五千六,又让于小草在一张单子上签了字,这才送着欢天喜地的于小草出了门,转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少妇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这样的话,我这边到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要买多少钱的手机呢?”少妇迟疑了片刻,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试上一试,毕竟张德利到现在所有的说辞都是极为合情合理的,而且刚才这一幕让她突然多了很多信心,最为重要的是,现在在正规的商场买东西是可以凭借发票退款的,到时候只要看好那手机,她也不怕损失什么,试问这份工作,又有什么可怀疑的吗?就算不能退款,那手机她不能自己用吗?

    “三千左右。”张德利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因为最后的期限是两个小时候,所以,最好能够在一小时内返回,越早越好,不然的话,我们可就没时间去做数据分析了。”

    “好的,那我会努力的。”少妇看看时间,也不犹豫,站起身来就走了出去,这时候,走廊里已经多了许多赶回来的女人,她们好奇的望着从小房间里走出的女人,脸上挂着的嫉妒和疑惑,突然间让女人有了一种骄傲的态度,只是她所看不到的是张德利脸上那有些得意的笑容渐渐的隐藏在了那小房间的深处。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过了四十分钟,正如贺旗所说的那样,悲催的戴小花被当做人质押在了那会议室中,不断的有人被叫到名字走出会议室进入那小小的房间,在会议室墙外那些焦急等候的面试者所看不到的地方,于小草摸着大汗不停的在手机响起的时候进进出出者不同的房间,然后那些有幸叫到名字的面试者便匆匆的走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间走出了那打扮入时的少妇。

    “这么快就回来了吗?”张德利微笑着请那少妇坐下,先送上一杯凉茶,这才笑道:“你的效率,还真是惊人,如今不过四十分钟而已啊。”

    “赚钱这种事情是不能等的。”女人笑了笑,就将手机递给了张德利,同时奉上的自然还有那一份调查问卷以及店铺里出具的发票,虽然只是平淡的一句话,可张德利却听出来了,在钱字上,她开始加了重音的。

    “问卷不错,那么,就是结款的时候了。”做戏自然要走个全套,张德利认真的看了看那份报告,先夸了那少妇一句,然后便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今天取的钱已经发光了,如今,怕是只能给你转账了。”

    “转账也可以啊。”少妇开始的时候还吃了一惊,以为张德利这是打算赖账了,可到了后来一听到转账就放心了下来,说道:“这么多钱拿在身上也不好,转账也没问题的。”

    “那就开始吧。”张德利点点头,掏出了笔记本,这时候,他又有些得意不起来了,虽然走到这一步,基本已经算作成功,可他突然想起的一件事情让他的喜悦突然就减少了很多,因为他似乎记得贺旗说过,在许久之前,贺旗这家伙在街头碰见的几个小混混,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去骗钱的,所谓的转账,不过是他们去自己照着银行的样子弄出来的山寨网站点几下鼠标而已,那种网站,随便输入个账号,都会提示转账成功的。

    “这是拾人牙慧啊。”张德利心里叹息了一声,敲了几下键盘,调出了那假模假样的网站。

第二十一章 小小年纪

    拾人牙慧自然是件丢人的事情,所以张德利上火车的时候还颇有些闷闷不乐,然而一摸到包里的钱,这点小委屈也就化作了浮云,说实在的,如今的张德利很缺钱,自从家里那位老爷子跑的没了影子之后,或者更确切一点说是张德利那颗复仇的心炙热起来之后,没了原本几个伙伴的配合,张德利的日子就愈发难过了起来,虽然小钱并不难搞,可想要原来那样一个大局几十乃至上百万就只能想想了,很多时候才华这种东西,并不是努力就可以弥补的,张德利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这点悟性是玩不来太大的局面,可他也没放弃努力,所以他拍了拍钱包,自我安慰道:“我这样的人,能有今天已是不错,就算是做不了大的,那积少成多,也算是成功,人要知足。”

    “你资助的那些孩子,可还好吗?”[]

    张德利站的位置是列车车厢之间的过道,他跑到这里来,自然是想要静静心,想想下面的事情,图的便是个没有人的清静,然而贺旗这么突然一句话,差点吓得他蹦起来,不由的惊道:“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

    “家里那位老爷子是个什么都有兴趣的人,他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光,但又十分怀疑自己的决断,所以他便有了很多眼睛,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他的原因,你的来历,他在很早之前便摸的清楚,和你那些仇恨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贺旗淡淡的笑了笑,然后突然很认真的看着张德利的眼睛说道:“放弃吧,现在,还不算太晚,想用他的方式去击败他,只是徒然,他在看着你,不管你在哪里,他的眼睛,都在你的身上。”

    “是你,还是他?”张德利冷笑一声,讥讽的说道:“我做过什么,如果不是你们几个,他怎么会知道,我跟了他几年,虽然不敢说百分百的了解那个男人,可许多事情,也是明白的,耳目天下这种本事,他还没有!”

    “不需要耳目天下,只需要查查你的账单,一切便有了答案。”贺旗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既然跟了那老家伙几年,你一定会知道,他虽然没有自己说的那样强大,可着实在不同的圈子里都留下了种子,这些人为他所用的时候,就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虽然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盯着你,但要那些种子去调出你的银行记录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而这些东西,我,也是一样看得到的。”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那些孩子,你也要下手吗?”张德利眼睛里寒光一闪,逼近一步,死死的盯着贺旗沉声说道:“你们想要玩游戏,我可以奉陪,可要是敢坏了规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也出出轨道,我这种人,贱命一条,你敢赌吗?”

    “所以想要劝你想一想。”贺旗微微一笑,迎着张德利的目光说道:“那些孩子,有了你才有明天,没了你,等待他们的,是一场漆黑无比的前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你的,便是他们。”

    “死了的那些人,就白死了吗?”张德利咬牙切此的望着贺旗,一字一句的低吼道:“你这种什么都有的人,又哪里懂得他们对我的意义和恩情,那是,我一辈子从未有过的温暖!”

    “这样吗?”贺旗的笑容突然变的黯然起来,摇摇头,语调颇为落寂的说道:“什么都有的人,往往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懂得珍惜,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这世上没有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没有巧合,就是这样。”

    “莫名其妙!”贺旗这突如其来的感慨让张德利愣了一下,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消失在了车厢之中,一头雾水的张德利嘴巴张张想要再骂点什么的时候,突然愣在了那里,他似乎抓到了贺旗话中的什么,既然没有理所当然这四个字,那么,当年的事情,为什么会巧到那种地步?

    “不会是真的…”张德利的脸色霎时间就变的苍白如纸起来,当年的他只是个没人看得起的穷小子,可那两个人却突然的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然后带给了他从未有过的世界和温暖,然而,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两个会找到自己张德利却是从未想过的,他甚至曾经觉得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然而正如贺旗所说的那样,没有理所当然,也没有巧合,如果说是巧合,那最直接的答案便是精心布局,巧妙设计的结果,一想到那两个人和家里那位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张德利的背脊顿时被冷汗浸透了,他愕然的愣在了那里,脑子里反反复复的便是这样的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么多年前,他就找上了我?”

    “张大哥,张大哥,你在干什么?”张德利脸色惨白的呆立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被戴小花的一句话惊醒了过来,他惊愕的转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戴小花和于小草两个人满脸不解的看着自己,这让他暂时收起了那些思绪,强颜欢笑道:“我,我只是在想那天钱赚的不是太多,有点不甘心。”

    “三万多也够了,百十个人咱们真忙不过来。”戴小花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要说愿意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肥羊飞走那绝对是假的,可金庸老先生不是说过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那一天他们先后叫了二十多人说是要做做复试,然后大家一起演了一场戏,于小草扮作早先出发的神秘顾客拿着东西和发票找到张德利当着那些面试者前款两清之后,就让那些信以为真的面试者出去买东西,东西买到之后,张德利就开始犯难,说些没有了现金之类的话,趁着面试者有些惊慌的功夫,他便拿出笔记本,说是要网上转账一番,如此一来,目睹了整个转账过程的面试者就难以生疑,任由张德利将那些买到的东西拿了回去,等着差不多的时候,几人就各找借口齐齐脱身,这样一单下来,就是三万多块的收入,虽然比意想中的要少太多,可戴小花觉得,那也够了,毕竟他们就这么几个人。

    “今天,今天这场局怎么样了?”张德利勉强挤出点笑容来看了一眼车厢尽头那些欢笑着的学生,这一场局,所要下手的正是这些欢笑着前往厦门大学报到的新生,所以一行人早早的就离开了厦门,从福州上车开始就躲在一边悄悄的观察了起来,贺旗所想要证明的是,这些人,并没有那么可怜,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人物,便是他自己。

    “就等你一个了,都打听好了,这些都是厦大的学生,本来是零散着的,后来就聚在了一起先认识认识,我也是厦大的,说起来还算他们的学长,聊着聊着大家就熟了。”于小草有些不情愿的摇了摇头,叹道:“这些孩子,人都不错,很单纯的,我和他们聊天他们也不提防,我真是有些下不去手。”

    “又有什么下不去手的,虽然只是孩子,可早就被种下了不可救药的种子。”于小草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奈何朱九九就跟在他们身后,只听她冷笑一声说道:“看看他们怎么聚在一起的,便知道这些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你们啊,还是太嫩,如果换身打扮,又有几个会因为你是他们的学长理你呢?”张德利瞥了一眼那些学生就叹息了起来,他当年也是个穷小子,一入学的时候就被人看不起,这中间的心思他最是了解不过,都说学生单纯,可实际上最为势力的便是他们,没有经过社会的打磨,学生的性子更为直接而不带任何的隐藏与容忍,他们喜欢的便去喜欢,他们讨厌的便去讨厌,这或许可以作为直爽而被冠以真性情的名号,可这种真性情的温暖却也仅限于站在同样位置的伙伴,正如朱九九所说的那样,在这些学生中,衣装光鲜的还有那长相过人的往往可以成为话题的焦点,而那些穷苦打扮的学生,则是被冷落的一批,他们努力微笑着,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的善意并没有得到他人的接受,偶然间还有些光鲜的孩子用鄙夷的目光冷视着他们,这种冷漠,让于小草的心颤了一下。

    “怎么可以这样,小小年纪,就这样势力吗?”

    “所以不值得同情,或者说,需要我们去告诉他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太晚以前。”朱九九叹了口气,说道:“我本以为,他们是善良没有被玷污的,可这世上哪有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到底如何,就看下一场我们的题目他们到底愿不愿意回答了。”

    “不会置之不理的吧?”于小草忍不住说道:“这种简单的事情,看到之后,难道不应该管吗,他们虽然势力,可还是应该有一颗热诚的心啊!”

    “算好了的事情,有什么可管的。”张德利冷笑一句,心中却默默的希望,这一次,贺旗的谋划可以失败,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不必再为心中的猜测而挣扎,那个男人,似乎从来没有猜错过,只要一次,那么,一切都会不同。

第二十二章 人心

    想要测试人心,那第一的要素并不是手段,因为这世上的人心,没有一颗是经得住测试的,所以张德利只是冷笑着一脸的嗤之以鼻,他看的出来,于小草和戴小花对这些学生都是抱有些幻想的,然而所谓的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并不是随口说说的,所以想要测试人心,需要的是一颗更加冰冷坚硬的心,只有这样,才会对最坏的结果有着充分的准备,因此张德利冷笑过后,就拍了拍于小草的肩膀,说道:“不用去多想什么了,那些学生,是过不了这一关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去问问你那个大飞哥火车站的局面做的如何,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没个结果。”

    “或许没有那么坏…”于小草心有不甘的小声说了一句,下面的事情,就是街头最为常见的场景,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惭愧,觉得如果那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恐怕都会装作没有看到,所以他虽然心里不太愿意承认,可声音却已经没了什么力度,说到最后,只剩下了叹息,上了火车之后,他扮演的正是个探路的角『色』,第一是他也是厦门大学出来的,和那些学生有不少的共同语言,第二就是他这形象非常的具有亲和力,聊起天来也不会让人觉得心怀不轨去防备,这样聊了一阵子,于小草隐隐的就把那些学生当做了初次见面的朋友,眼睁睁的看着朋友倒霉,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来说,是极难为情的。

    “别愣着了,看戏吧。”于小草这种心情张德利自然不会看不出,但事到如今,总不能半途而废吧,再说了,这些学生和他张德利又没什么关系,要按照贺旗和家里那个老东西的习惯给他们加点罪名的话,那简直是应有尽有,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干净的,贺旗和那老东西,乃至他张德利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张德利却不得不承认的是,跟着那老东西这么多年,他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虽然这世上有许多的不干净,但是只要是看到了,那就要抹掉,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舒服一点,即便是这不干净的事情,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

    说罢了这句,张德利脸上的冷笑就焕然一变,他这人长得贼眉鼠眼,身子又不是什么套马的汉子那样威武雄壮,只是一米六出头,还黑不溜秋,穿上正装的时候尚且还没有什么,然而如今这身大花衬衫一穿上,配着那黑『色』的大裤衩和夹脚拖鞋,活脱脱的一个烂仔流氓模样,而且还是那种烂仔中最猥琐的,冷笑不见了之后就是流氓的『淫』,『荡』样子,走起路来恨不得手脚甩出十米开外,他这么一走,车厢中间过道上的几个路人就赶紧侧过了身子,生怕惹到了这位看着就不怎么又好的大爷,而此时,穿着短裙的朱九九,也极为配合的从他的身后找到个机会绕了过去。

    就在这擦肩而过的瞬间,张德利的一双手便毫不客气往朱九九的屁股上虚虚的『摸』了一把,这个动作做的极为仔细准确,在外人看来,那是的确占到了便宜,然而这种事情也只有张德利自己明白,那根本就是在『摸』空气,要知道朱九九可早就警告过他,说是要是敢真『摸』,一双手是肯定要剁下来的,其他的就要看她朱九九大小姐的心情而定,张德利可是知道这朱九九早些年做过的勾当,就是这个动作,还是在戴小花的屁股上练习过许多次的,生怕一个不准确自己的手就没了,然而还是那句话,外人看起来,他的确是占到了便宜,况且朱九九还很配合的尖叫了一声,扭过头来就满脸愤怒的盯着张德利,一副恨不得撕碎了他的模样。

    “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随便『乱』叫,小心我心脏病发了要你偿命!”张德利厮混在社会上久了,什么人都见过,所以一副流氓作态那简直是像模像样,不仅挑衅的往朱九九的胸口看个不停,甚至还很恶心的扣着鼻子不住的挖出一团来在指尖上把玩,叉着腰,裂着腿,还不忘提了提自己快要掉下来的大裤衩。

    “你这流氓!”朱九九如今扮演一个被非礼的少女而不是少『妇』,所以只能让泪珠不住的在眼睛里打滚,涨红了脸咬着嘴唇说这样一句广大害羞少女通用的话,当然了,朱九九原本是可以抽一耳光张德利的,可第一张德利不想挨打,这第二如果她动了手,这事情就会有些难以『操』控,不动手只会哭的那是柔弱少女,路人要是有良心的,自然会同情的仗义相助,但一动手那就是纯爷们的化身,大家一看你这姑娘如此彪悍基本上就断了帮忙的心思变成围观群众看戏了。

    可惜的是,路人的良心,是和流氓的嚣张成反比的,虽然这些学生并不是人人目睹了张德利的咸湿手,可这么一番对话都是人人听到,对上两个人的表情,那就是傻子也知道有人耍流氓了,然而张德利的卖相实在是让人有良心不起来啊,要是个斯斯文文的,大家或许还肯站起来一起用指头指着他的鼻子说几句斯文败类,然后用吐沫星子淹死他,可如今张德利一副大流氓模样,腰间又鼓鼓的有那么一段像刀子般的家伙,到底是冒着风险去吃一刀还是扭过头去装看不到,对于这些刚刚成年的学生来说,真是最简单不过的问题,所以那些坐的近的学生,就靠里面坐了坐,生怕惹上了事。

    当然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张德利腰间那家伙的,况且朱九九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对于那些热血沸腾的男学生来说,还是很有出手相助一把的诱『惑』的,所以这时候就有一个高壮的大块头站了起来,虽然嘴上还挂着绒『毛』,声音稚嫩,但那个头着实是吓了张德利一跳,那孩子坐着还看不出什么,一站起来,比马成空还高大,只见这高大幼.齿正太尖着嗓子就骂了起来:“我干你全家的,你找揍不是,当着老子的面还敢耍流氓?”

    “怎么着?有意见啊,想不想见见我兄弟,那可是红澄澄的好看的紧啊!”张德利虽然吓了一跳,可如今他都小三十了,经验老道的要命,自然不会真的因为这幼.齿正太长的高大就害怕,要是那样,他真的就可以直接去死了,在这流氓的圈子里,最通用的一个常识就是碰上不怕的,那就得更横,因为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些虚架子,别看他们吵起架来一脸马上抽你的样子,可你要是表现出一副老子要痛你一刀的样子,那就立马会软下来,正是一句没有最横,只有更横,何况是个半大孩子,虽然看起来是那种在学校里打架打惯了的,可能考上厦门大学的孩子,又有几个见过社会上的流氓,就算是见过,这种带着刀子一步步往跟前走,刀子都顶在肚子上的,他就真的见过吗?

    所以张德利一横起来之后,这孩子就有些怕了,虽然还是犹自撑着没有后退,可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张德利站的这么近自然看的一清二楚,他冷笑一声,就拍拍了比他高出太多的小正太的肩膀,说道:“小兄弟,没你的事,就别『乱』掺和,丢了命,什么都没了,听哥哥的,坐着吧。”

    说实话,张德利拍的这一下子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可那小正太虽然粗大,可居然就顺着坐下了,坐下之后,居然还很入戏的做出一副愤怒的样子想要再站起来,这个时候就要说一说这小正太旁边的几个同学了,女孩子最怕事,他这么一愤怒,就有人拉住了他,小声的劝着,说些找警察之类的话,接着这个机会,这小子就站起身往车厢后面走了过去,还不忘说一句:“你等着,有种的别跑。”

    “没人有意见了吧?”张德利浪笑一声,凑到朱九九面前故意伸出手去拨弄了一下朱九九的长发,笑嘻嘻的说道:“妹妹,跟哥哥走吧,保管让你舒服。”

    “你,你们,你们是不是男人?”朱九九瞅见车厢尽头脸『色』有些难看的于小草,知道这孩子心里估计不太好受,心中叹息一声,就加演了一场,声音颤颤的指着周围几个低头装看书的学生说了这句话,可说完了半天,却只看到这些人的脑袋几乎都要贴在了书上,最离谱的是有个小子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朱九九可分明记得,这小子刚开始还很踊跃的往自己大腿上看呢。

    “没意思。”张德利演了半天,心里只觉得无趣,这种早就知道结果的事情还有什么可玩的,所以他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再说什么,耸了耸肩就干脆大摇大摆的走了,临走前还不忘给朱九九使了个眼神,他虽然不怕这些学生,可火车上的乘警他还是要顾忌一二的,现在戏演完了,不跑难道等着警察来抓自己立功吗?

第二十三章 寒芒

    火车上这样的小『插』曲对于这些学生来说,也只是『插』曲而已,一个人的懦弱可以羞愧的低下头颅,然而所有人的懦弱却会变成心照不宣的微笑,然后在更多的微笑中被遗忘,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但,张德利却明白,这并不是结束,走过的必将留下痕迹,做过的事情即便是忘记了,也总有那么一天会被旁人提起,如今这旁人,正是张德利不怎么喜欢的徐大飞,车至泉州之时,他便下了火车,早有接应的人将他一路飞车栽到了厦门,在那里,等待他的正是叼着烟很是悠闲的徐大飞。

    “要动手了吗?”徐大飞抚了抚脸上的大墨镜,谨慎的先往左右看了一眼,自从被海关盯上的那一天开始,徐大飞的身上就多了不少砸碎,就在他屁股上的腰包里有着假发,帽子,胡须,眼镜,甚至还有一张从网上搞来的人皮面具,凭着这些东西,加上手下兄弟的配合,他总算是能够时不时的甩掉那些尾巴做些事情,可即便如此,他也总是提着一颗心,生怕那个阴魂不散的曹学文曹大关长什么时候突然从身后杀出来捉他个现行,如果不是这一次人手缺的厉害,他可是万万不会出来生事的,所以看到张德利之后,他脸上的悠闲就散了个干净,恨不得立时做完赶紧回家躲着。

    “姓贺的那个家伙,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不会让你搞出这么些东西来。”张德利闷声说了这么一句,抬眼往这火车站的广场望了过去,只见在火车站东南角的地方,许多五颜六『色』的旗帜随风飘摇,不少横幅摆在那里,正是这厦门地面上的大学派出来的迎新队伍,在这些旗帜和横幅之后,几辆大巴一字排开,凭着大巴身上或长或短的名字,许多早到的学子已经陆续登上了大巴,一个个东张西望的,似乎是在等待着那些晚到的同学。

    “还有二十分钟,够吗?”徐大飞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如今是个动车飞行的年代,即便是那派去接人的小弟车技娴熟,可能给争取的也只是如此少的时间而已,毕竟高速可不是火车轨道那样一路无阻,虽然前期的工作已经做的不错,可他还是有些担心张德利没办法把这场地清干净了。

    “只要把厦门大学那辆车和迎新的几个人弄走就行了。”张德利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如果这种事情他都做不来,那干脆去死得了,不过他下面一句话却让徐大飞有些不解了,只听张德利冷哼着说道:“就算不是厦门大学的,随便哪个学校都行,挑个软柿子捏烂了就是,反正那个姓贺的要的也只是这么一车学生,随便哪个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听戴小花说是挑中了厦门大学的,怎么随便哪个都行呢?”徐大飞一脸茫然的问道,在火车上那个局,他人虽然不在,但却是一点都没错过的,通讯如此发达的现在,一个电话什么都能知道,作为一个大老爷们,他也是觉得火车上那些孩子有些不成话,几个人一起上,难道就制服不了一个矮矮小小的流氓吗?

    “他就真的能保证上车的那些就是火车上那些吗?”张德利冷笑着看了一眼徐大飞,摇头说道:“怕是不能吧?那火车上来报道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山人海里难道厦门大学的就那么几个吗?我总觉得,他做这一场局,是在表明着什么…”

    “就算是没有关系的无辜他也要下手吗?”徐大飞一愣,忍不住说道:“可我知道的贺旗,是个很挑人的家伙,虽然有点邪气,可人品还是有保证的,至少下手的都是些罪有应得的,这,这不像他啊。”

    “很早之前,他就不是那个你知道的贺旗了。”张德利眯着眼睛摇了摇头,他的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极为荒唐的解释,这解释让他有些愉快又有些不解,愉快的是他终于看到那个老东西最为看重的人变成了老东西最痛恨的那种人,不解的是他真的不明白贺旗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居然开始向无辜的人下手,这,到底是另有深意还只是贺旗厌倦了那些留在他身上的光明与传说?正如贺旗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这世上的愚民并不值得守护,不去守护难道还要变成那些好强虎狼去吞下他们吗?

    “李撞,你知道吧?”徐大飞怔了怔,突然说道:“他还在下千门的时候,门里的老人们虽然防着他,可对他的本事还是看好的,说在北边的暗墨里有贺旗,可我们这南边也有个李撞,那时候我好奇之下,就找人研究了研究,后来发现他们两个居然有些相像,你,没有发现吗?”

    “那时候的李撞,和现在的李撞没有分别,只是,贺旗已经不是贺旗了。”张德利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己的预感,他所知道的贺旗,不管做过什么,总是走在一条有着阳光的大道上的,而如今,这条大道似乎出现了一片阴影,一步步走进阴影中的贺旗,从背后看去,和那个心狠手辣的李撞,已经很快就没有什么分别了,这一次挑中这些学生下手,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要知道千门里的李撞,做事可不是会管什么是非的,而曾经的贺旗,心中总是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个发现,让他突然愉快起来,哈哈大笑道:“这,怕是几年来我听过的最好消息。”

    “所以,我要加油了。”张德利笑过之后,就上了徐大飞身边的大巴车,在火车站这里总是停着各式各样的车辆,虽然那些学校里派出来的大巴着实有些让人侧目,可它们却不是唯一的存在,放眼望去,这火车站边上停的大巴没有二十,也有十八,剩下的那些,自然是什么省级班车专门拉些要转程的旅客,可张德利上的这一辆,却不是做这种生意的,他走上大巴之后,扫了一眼徐大飞这次带来的人手,正要让这些徐大飞雇来的社会闲散青年冒充学生去坐坐厦门大学的校车之时,猛的瞳孔就缩了起来,就在这一车社会闲散青年之中,苏醒,就像是一朵白莲花一般的耀眼而独特,这是大巴上独有的美丽,然而这美丽对于张德利来说,却是冰冷的,苏醒总是沉默着,但就是这种沉默,却始终让张德利喘不过气的害怕着。

    “他想要变成一个不同的人,这是你想要看到的,他做的事情,我不会去管,但我希望你明白的是,这一场转变,对于你并非是什么值得开心的胜利,你应该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去过你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纠缠在我们这些人之中。”

    苏醒就这样轻轻的站起身来,然后在张德利恍惚的时候轻轻的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等着他反应过来想要再问些什么的时候,能够看到的也只有她飘摇的背影,还有徐大飞脸上的苦笑:“我没办法,她是李撞的人,千门八将里有她一个,她想来,我也拦不住。”

    “她,她对你说过什么没有?”张德利脸『色』有些惨白的颤声追问道,火车上贺旗说的那些话本来就让他心里七上八下吃不太准,如今苏醒也是这样,两个人轻易的就让张德利心中原本的得意化的粉碎,可张德利却并不认为他们两个是来让自己悲哀一把的,这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个的风格,如果说起初的时候张德利还在怀疑贺旗只是『乱』说话,现在他的心里,已经可以肯定,这两个人并非无的放矢,在看似不错的局面背后,或许真的有一场他不能承受的祸事,而且这祸事,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了,那就是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张德利就活在别人的设计之中,这是他生命中最无法承受的悲哀。

    “只是说让我好好配合你,剩下的事情,就要看你自己。”徐大飞摇了摇头,旋即有些好奇的问道:“她到底说了什么,你这脸『色』不大对啊。”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知道,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被人算计好的,不管你往左走还是往右走,都是一条死路,都逃不开别人的设计,你,你会怎么办?”

    张德利失神的看着徐大飞,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几分钟前的得意,就像是濒死之时的呻『吟』,这种状态,让徐大飞吓了一跳,他本来想要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诡异的事情,可脑子里却一下子跳出了李撞的身影,他徐大飞这些年来又何尝不是,本以为自己做的隐蔽,能够积蓄些自保的实力,可到头来,依旧是被李撞把玩在手心里如此狼狈,一时间百感交集,怒从悲来,狠狠的说道:“那又怎样,真『逼』的急了,老子连命都舍了也要让他好看,头掉了碗大的疤,拼命的时候,谁怕谁啊?”

    “的确,不可能再坏了,这条命我不要了就是。”张德利苦笑一声,眼睛里『露』出了寒芒,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子总有一天会让那个老不死的知道,他没这个本事去摆弄老子一辈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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