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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要成为高富帅的男人全文阅读

作者:淹死的太阳     我是要成为高富帅的男人txt下载     我是要成为高富帅的男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章 被小萝莉推倒

    上当了!

    这是小萝莉的第一反应,她一个激灵,就想反驳,咕哝了一会儿,也没憋出半句话来。半晌,似乎实在是找不到道理了,她索性大叫起来:“可是我爸爸妈妈死了!”

    张彻怕隔壁的爸妈听到,忙捂住她的嘴,然后自己也惨叫起来,原来李思婷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掌。

    “怎么了?呆会儿吵醒小婉婷了!”

    他爹的声音低低传了过来。

    “没事儿,我跟姐姐闹着玩呢!”

    张彻忍住疼痛,轻喊了一声回应过去。不料一个没留神儿,反被小萝莉扑倒在床上。**岁的儿童,女孩普遍要比男孩发育得早,个头更高,力气更大,许多小男孩被自己的女同桌欺负得鼻青脸肿哭告老师,更何况只有五岁的张彻?

    李思婷坐到他身上,两手按着他肩头不让起来,自己也趴了下来,狠狠瞪着他的眼睛,二人对视,直线距离最短只有几厘米,青丝垂下,有些香波的味道,也有些痒。

    “你干嘛呀。”

    张彻很想挠她咯吱一下,这妮子十有**得躲开,自己就可以解放出来,但那之后再想找这样打开她心扉的机会,可就难了。

    他说着,把头转到一边去,避免二人过近的接触。

    “你说呀,你接着说呀。”

    李思婷两只手按了上去,硬把他的头扳了回来,还更接近了一些,喘着粗气咬牙狠道。

    这小妮子,蹬鼻子上脸。

    张彻有些好笑,本来是出于男女之防,看来幼弱的自己,的确还没让对方想到那方面去,那既然你都不怕,我怕个卵。

    他放开心思,也就不再在意,径自说了起来。

    “那我们再举例,你小时候养过小宠物什么的吧?假设你养了条几条金鱼,它们生了一窝小金鱼,有一天你不小心给端到窗户边儿,忘了端回来,夜里太凉,两条大的给冻死了,你发誓要呜唔……”

    李思婷一把捂住了他嘴巴,声音有些尖促起来:“我不是你爸,我爸妈也不是金鱼!你还胡说,不准说!”

    让我说的也是你,不让我说的也是你,女人不讲道理的习惯,原来小时候就开始养成了。

    小张彻苦笑,觉得身子被压得有些不舒服,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小萝莉脸稍稍红了点,又狠狠用腿夹了夹他:“不准乱动!”

    得,小祖宗,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我倒看看你究竟能做什么。

    张彻索性也不挣扎了,放松身体,澄澈的大眼睛盯着她,眨也不眨。

    “你……你不许盯着我!”

    对于用暴力压服比自己小的孩子,李思婷似乎也有些站不住理儿,此时被张彻的眼神一注目,就觉得心里慌慌的。

    “那你要干嘛。”

    真闭上眼睛就有点像被强迫的那啥了,张彻笑了笑,没有听她的,还是看着小萝莉,平静而温和地道。

    “你凭什么说我不听话,不让爸爸妈妈放心,他们不要我!”

    李思婷越发慌乱,反而急中生智,想起刚刚最关键的这一茬来。

    “因为你就是不听话啊,幼儿园老师教过你,要懂礼貌吧?小学老师教过你,要尊敬长辈吧?你爸妈不会没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吧?我爸做错了事情,但也丢了工作,更重要的是,他承诺负责,并真正担起来照顾你们的责任;你现在在我们家,我妈说了,今后你就是我姐姐,我叫了你姐姐,但你是怎么对你弟弟的?”

    小张彻眨眨眼睛道。

    “可是……”

    “而且,你爸妈是因为夜里作业,偷挖赶工,才导致白天缆线负荷的,这事情虽然没有上报,但你爸爸妈妈每晚不在家,他们做什么去,你总该知道一点儿吧?”

    不是知道一点,她其实心中一直有种隐隐的猜测,却不敢仔细想。偷挖抽成,家里常来人送礼,每晚带着煤灰回家,小思婷纵然不怎么知道大人的事情,看他们遮遮掩掩的,也知晓总归不是好事。

    张彻是在王美嘉开始看电视时出来倒水,才听到父亲与外公的只言片语的,这件事虽然李长贵夫妇是过错方,但张兴国监管不力,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甚至不无恶意地猜测,这里面的抽成,老爸是不是也有份儿。

    当然,既然是安慰小萝莉,他自然不会说出这些想法了,其实本来也不至于说到这个份儿上,只是小萝莉开始不讲道理,对他实行身体压制,怎么也只有下点狠药。不说消解她的心理阴影,起码也别在家里表现得如此仇视,长期压抑下去,是说不准会出什么事儿的。

    见李思婷默不作声了,张彻也拿不准,是继续加一把火,还是别太咄咄逼人,让她自己静静?

    他想了想,也就暂时不忙先说话,试探性地把两只手抽出来,要撑起一个空隙钻出去,不让她压着了。倒不是说九岁的身体真让他有什么旖旎的想法,只是毕竟现在的自己尚为幼弱,这么被压久了,还真是挺难受的。

    窸窸窣窣,悄然移动间,小腿已经换了个位置,眼看空间被顶开,身体就要解放,小张彻长舒了一口气,伸出手去。

    随即便被一只嫩白的小手握住了。

    “不准动。”

    张彻无奈地,正要转过头去。

    “不准看!”

    眼睛被一片黑暗笼罩,可以感觉到嫩嫩凉凉的,覆盖在眼皮上,很是舒服。

    “我说……”

    “不准说话!”

    眼睛上的黑暗少了一些,那凉软的触感分出一些,移动到唇上。李思婷一手捂住他的眼睛,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两只肩膀顶着他的肩膀,将身体压了上去,双腿紧夹,让他丝毫不得动弹。

    待到终于安静了一些,一个幽幽的声音才渐响起来。

    “你说……你养了金鱼,冻死两只大的,要照顾小的……”

    “你说……做错了事,承认,承诺负责……”

    “你是养金鱼的儿子,害它们没了爸爸妈妈,你也要承担责任……”

    幽幽的声音断断续续,可以感觉到有些润润潮潮的东西溢到颈项,有点热。

    “你说尊老爱幼!你说我是你姐姐!那你要尊我!……你说承诺负责,照顾两条小金鱼,那就别想逃跑,害了别人还想摊个姐姐照顾自己,你想得美!是你负责,那你得照顾我!”

    幽幽的声音越来越大,脆泠如溅玉,渐渐压抑下去,似被什么压住似的。

    “我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小了!”

    张彻无奈地皱皱眉,嘴巴被捂着也不好说话回答她,不是我的胸膛压住了声音,而是你的头压死了我的胸口,臭丫头,重死了。

    李思婷终于哭出声来,放纵地将所有委屈都埋在他胸口上,声音嘶哑拼命压抑着不传出来,间歇还狠狠地按了按在他眼睛和嘴上的手掌。

    “不准看!”

    “不准说话!”

    “不准动!”

第十一章 心语甘霖

    “我们是**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张彻刷完牙,草草吐了漱口水,乐哼哼地整理好衣物,抚平些褶皱。

    “还没上一年级呢,就先唱起少先队歌啦,要不要我去扯点儿红布给你缠脖子上。婉婷、思婷,快来吃饭了。”

    王如意把汤圆端桌子上,一边招呼着两个还在卧室的小丫头。

    “您就尽管埋汰您儿子吧,少先队算什么,我今后可是要戴五条杠的男人。我的那份儿照例啊,走先。”

    穿上他的小波鞋,小张彻在两个小萝莉有些疑惑的目光里,潇洒地打开屋门,瑟瑟冷风中,如果是上辈子的他肯定得把脖子缩着裹起来,匆匆出去,而现在,小张彻小手一挥,关了门儿就一蹦两步地下楼梯,风一样地小跑开了。

    市一小离大院儿只有两条街的距离,但对小孩子的小脚步来说,还是得跑一会儿。重生以来,最新奇的就是又一次回到了这样的视角,和感受着成长的感觉。视线低的小张彻,往往能看到许多大人们不在意的小东西,譬如墙角的褐色螳螂啊,路边的小玩具啦,脑袋离地面的距离短,看得便更多,光今年以来,他就捡到了七八块钱了,九八年的七八块,对小学生来说,是半个月的零食口粮。

    蹦跳着踩着人行道的梅花砖跑,这条街的三个地方有连着的梅花砖,是贴砖时贴错了的,孩子们很喜欢这样反常的地方,认为下面一定有宝藏,也时常把它们当做集结点和捉迷藏报方位的坐标来使用。

    小张彻一个一个地跳过去,空气还带着清晨的凉意,路边儿早早地已经有商铺开门了,服装店们这时候还是把衣服架到街上来卖的时代,路口有些晨起卖菜的农民,在这个年代他们往往是真正的农民,与市场里流转几手的小贩菜不同,他们的菜品物美价廉。

    到了一小,守门的大爷刚把门打开,看到他,笑呵呵道:“小张彻,又来晨跑啊。”

    “我只是在放纵自己的成长。”

    小张彻煞有介事地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上,做出嘘的姿势:“不要告诉别人哦~”然后在大爷的开怀大笑中窜进门去。

    五岁的身体只要好动,让孩子们更协调习惯自己的身体,就可以很好地成长,并不需要多大强度的运动,否则反而会让柔韧的膝骨过早发育畸形。张彻每天晨跑,只是为了培养一个习惯,运动量不大,在小操场上跑个一圈儿,就可以蹦回去了,一来一回的距离加这一圈,大概得有个小一千米。

    此时的操场刚开门,还没有人,据说在前几年,经常有些吃粉的,晚上会跑来这里吸毒,用过的注射器随意丢弃,第二天白天被到操场玩的小孩子们捡到,就拿去玩,有一次一个孩子跟人玩闹被扎到了,查出来乙肝,家长给学校大闹一番,后来才添上守门的大爷。

    一个人跑完之后回到家,他擦擦汗洗把脸,两姐妹刚吃完饭,小思婷还在给妹妹梳辫子,这几天她们停课,张兴国张罗着给新得的大女儿转校到一小,小婉婷也就顺势跟着姐姐放两天假;空余之中,张父又得开始准备考察网吧的事情,而王如意要收拾新房间,早早地就捆好了围裙,一副将面临大战的样子,家里一片忙碌。

    小张彻自己跑到厨房,拿出碗筷舀了一小碗汤圆,他的灵魂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但重回这个时期,身体却渐渐如普通孩子般,变得爱吃甜食起来,只是他快满六岁,也将要换牙了,需要节制,为了自己今后的一口好牙,小张彻也就没吃多少,喝了瓶牛奶又吞了个鸡蛋,就很饱很饱了。

    “走了。”

    说罢又准备出门上学,临行前感觉到李思婷看了自己一眼,小张彻打了个哆嗦,连忙关门跑了。小丫头昨晚哭了许久,他感觉自己胸膛都被压扁了,好不容易停了,反而害羞起来,闹将着两个人怎么睡的问题,给他折腾到十一点才睡着,真是阿弥陀佛,累煞老夫。

    六月的天色开得很早,八点太阳就已经很高了,细碎的阳光从楼梯间的开口掠过来,空气中的轻尘照耀得闪闪发光,有种淡淡的梦幻感觉。张彻驻足看了一会儿,摸了摸鼻子,纯澈的大眼睛多了些深邃的味道,即便已经五年了,有时候夜里惊醒,他还认为自己只不过做了一场很美的梦,后背心都是湿的……他发了会儿呆,揉了一下脸,又恢复成没心没肺的孩子模样,一跳两步下台阶。

    蹦蹦跳跳,溜达到小院儿门口,小张彻意外地发现前面的面摊儿上,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背着粉色兔子书包,头发也梳成了两个团子,发圈上缀着茸茸的粉色绒球,左手捧着面碗,却不端起来,小脑袋一拱一拱的,就真的像个小兔子一样吃着牛肉粉。

    “快迟到了,还吃呢,二夫人。”

    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旁边的一张塑料凳上,瞅瞅小女孩红扑扑的小脸蛋,和明亮的大眼睛,笑道。

    “呀!皇上!”

    小女孩抬起头来,粉嫩的唇边还带着辣油,一脸惊喜,似乎很没想到能遇到他。

    小女孩名叫燕语霖,是隔壁一单元的孩子,也在市一小念书,今年八岁,上三年级了,在小张彻的后宫堆里排第二,张彻戏称她是霖妃,二娘娘。与王美嘉不同,燕语霖虽然可爱,但并不娇憨,反而从小就喜欢琢磨小心思,又仗着年龄优势,扮后宫游戏时,她往往端着大娘娘的架子,指挥一帮小女孩儿干这干那,然后偷摸摸地笑,本来只是带着玩玩的心思参加游戏,到现在却是头号支持继续把扮演游戏进行下去的丫头。

    “你堂姐呢?”

    “你想我姐啦?回头我告诉她去。”

    小语霖嘻嘻地笑,一出口就调戏起小张彻来。她在一小念书,上课时间是八点半,而小张彻九点幼儿园才上课呢,所以他们很少能在早上遇到,小语霖本来有些惊喜,见他一开口就问自己堂姐,心里也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别别,她又得掐青我二两肉。二夫人有点闲情逸致啊,家里的好东西不吃,跑外面来尝鲜。”

    燕语霖的堂姐就是他的大夫人,皇后娘娘,自然,这样排也是因为年龄相对最大。燕家在一单元就他们两户人,住的三楼还要了顶楼修了小亭子,夏天上去纳凉,家庭条件那叫一个好,经常有珍奇玩意儿给两丫头吃,上次小语霖端了一碗血燕吧唧吧唧,给一帮后宫妹妹馋得,签下了好多不平等条约才能尝尝鲜,而她笑眯眯地就又给张彻端了一碗。小张彻认为以自己现在的年龄,吃这些东西有害无益,于是没有要,还是王美嘉被分配那两勺,非要让他尝尝,两人一起吃,他没办法才吞了一勺,气得小语霖直接就把给他那碗倒了,好多天都没搭理他。

    “闲什么……”

    又说些有的没的成语了,跟堂姐真是一模一样。小语霖心里由小小的不舒服变成稍微大了一点的不舒服,虽然没听懂他的成语,但大概意思是知道的,翻了翻白眼,继续道:“妈妈去外公那里了,早上没有做饭,才出来吃的。”

    但是挺好吃的!

    小语霖心里还藏了一句没说出来。妈妈从小不让她在外面吃,认为不卫生也不营养,虽然她的手艺也很好,但却十分忌讳味精之类的东西,小孩子口重,偶尔吃到这么一顿面,小语霖觉得很幸福。

    张彻闻弦歌而知雅意,看了看那还有一半的牛肉粉,嘴角勾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语霖若有所觉,把捧着碗的手又紧了紧。

第十二章 恶作剧

    喜欢做恶作剧,是孩子的天性,确切一点说,是人类共有的天性,只是因为年龄增大的各种压力,和人际关系的负担,变得有顾忌,渐渐将这一爱好搁置,或者是淡化为语言上的开玩笑。一旦生活少了那么多负担,或是没那么多后果,抑或某些场合,这些天性就会重新活跃起来,譬如后世那些生活压力不大的欧洲人,什么痛击蛋蛋游戏,在人熟睡的时候偷偷搬起来给扔河里去,或者在铁锅里放鞭炮,用红外线逗引猫狗,然后把光点移动到别人小弟弟上,看得人心惊肉跳的;再比如男人们在有美女在的场合,就喜欢开各种玩笑,俗称撩妹。

    重生为小孩子,犯错成本低,容易被原谅和宽容,人际关系简单轻松,孩子们的世界非正即恶,他的心灵变得前所未有的放松。恶作剧的习性自然也如嗜好甜食一样,重新活泛了起来。

    “二夫人,朕刚起床,没吃早饭就被老妈赶出来了,现在饿得肚皮都要贴后背了,好可怜啊……”

    张彻把手放到桌子上,然后把头趴到手上,可怜兮兮地用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小语霖,他这些年装傻充愣,扮可怜求原谅的招数早就炉火纯青,自然知道怎么才能吸引别人最大的同情,就比如像现在这样,用比较低的视角仰视他人,眼睛尽量清澈透明,黑白分明直看到别人心里。

    可惜小语霖也不是一天两天认识这小子,还亲眼看到过不少次他用计扮可怜让那些皮的跟什么一样的孩子替他背黑锅,这些伎俩对她作用不大,只见她撇撇小嘴:“看到了,涨得鼓鼓的。”

    “嘿嘿……”饶是张彻脸皮厚了不少,被当面拆穿,也有些不好意思,把头抬了起来,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打算左顾右盼一下,把这茬儿揭过去。

    周围的食客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小孩儿,燕语霖的可爱自不必说,小张彻五岁大小,虎头虎脑地,偏生穿着一身郑智化《水手》mv中那样的水手服,他从小看书,憨态中透着股文质彬彬的劲儿,骨架还未长开,但整个身子已经尽量地舒展,就跟条憨态可掬的小狗崽一样,圆圆的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上去腼腆含蓄地笑着,让人忍不住想去把他的脑袋按住,捏捏他两颊的脸肉。

    “喏。”

    张彻左顾右盼会儿,回过头来,却看见小语霖把碗推了过来,还剩的半碗粉被她用筷子扒拉开,几坨诱人的牛肉藏在碗底,被一一撷了出来,放在上面,却是刚开始粉端上来时候的料子,被她一个一个藏了起来,打算吃完粉再慢慢享受的。

    他哑然失笑,也有些感动。有一种说法是,吃葡萄的时候,一种人会选择从大的吃起,先吃最大的一颗,慢慢吃到小;一种人会选择从小的吃起,慢慢地,越吃越大。看上去,后一类人比较幸福,因为每接着吃一颗,总比之前那颗大,会有源源不断的幸福感,但实际上的心理分析,却是前一类人比较乐观,先吃大的,用最甜美的方式满足最迫切的渴望,到后面慢慢来,总会有新一串葡萄,他们相信自己会遇到比之前更大的葡萄,所以享用起来毫不犹豫。

    多数中国人的思维倾向于后一类人,思想比较小农,因为幸福有限而可贵,所以藏起来慢慢享用,到享受到后面,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开源节流,重节流而忽视开源,人生观其实是悲观的。

    那在过程中就把最大幸福挖出来,让给别人的呢?

    张彻看过去,小语霖双手还没收回,眼睛不屑地看向一边,余光却紧张而贪慕地不停扫向那几坨牛肉,小嘴抿着,似在忍耐着什么,一副不吃的样子,舌尖却无意识地露了个头,舔舔唇边残存的辣油。尽管如此,小语霖两手捧着碗推过来,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他哈哈大笑,毫不犹豫抢过筷子,啪啪啪几下就将碗里剩余的几块牛肉,一个不漏地全给夹到嘴里,狼吞虎咽大嚼特嚼,没几秒就吞了下去,看得小语霖目瞪口呆,方才反应过来,就“呜……!”地一声悲鸣,一张小脸直接啪地一下埋木桌上了。

    “呜……咕努……”

    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小张彻笑得肚子都疼了,跳将起来,一手一个,抓住这丫头盘起来梳成的两团子发型,揉啊揉揉啊揉:“笨夫人,朕今天教教你,开源的道理!”

    他一边大笑,一边说着,就蹦到熬制大骨头汤料的师傅面前:“老板,那桌,给我加五块钱的牛肉过去!”

    啪地一下,他将那印着回、藏两族和长江巫峡的五元人民币放到老板面前,“要加作料,润了汤的!”

    然后蹦跳着就跑回桌子面前,吧唧一口,狠狠亲了还没反应过来,正在愣神的小语霖粉嘟嘟如红苹果的小脸蛋一口,蹦跳着就跑开上幼儿园去了,一边跑,一边还大声哼唱着,无比畅快。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但我有广阔的胸襟和强健的臂弯……”

第十三章 张彻大魔王

    南安市区分为城东和城西,城东是新开发区,现在各类开发商都在那处蜂拥,在这样一个年代,不用去查市政规划消息也可以预见,今后会成为南安市经济繁荣的中心。城西是老城区,以南火车站和北汽车站为弧,囊括大半个城西,其中又以环平路沿线为中心,周围分布着南安第一商业步行街民生路,百年老校市一小,最大农贸市场便民市场,滨江的望河广场,以及北业街尽头的安山公园。

    即便到了十几年后,城西发展势头愈颓,城东高屋建瓴,灯红酒绿,环平路沿线也会是拉动地方经济极重要的一个点。

    张彻家住的小院儿不是一般小院,能在第一商业步行街寸土寸金的地势边,起来这样一座临安山公园和望河广场,又离便民市场最近的花园小院,里面住的人都有一定关系。小院有二十多年历史了,原本是分配给张彻爷爷的,离幼儿园和小学都近,眼看小张彻出生了,他就让给了儿子一家住。

    城西一共有三家幼儿园,分别是资历最老的东方幼儿园,学员最多的呦呦幼儿园,以及位于北业街老滚子巷口,安山公园下,环境最为古老清幽,配套设施却最新的实验幼儿园,小张彻就读的,正是这所幼儿园。

    上学的路上,会途经北业街的市一小,然后在一条清幽古老的巷子口转进去,这条两边墙壁都是古老的青石块儿垒起来的窄巷子,少说也有五十年历史了,青石板上被脚印踩得溜溜的,偶有缝隙间才冒出许绿苔,两旁的瓦房衬着高大的黄桷树,细碎的阳光从嫩叶中透下来,斑驳得仿佛一面面细碎反光的小镜子,好像踩上去都会嘀哩哩发出清脆的声音似的。

    在巷子口边,往往会有些摊春卷儿和拉麻糖的,南安这时候的春卷,并不是后世红遍大江南北的煎起来裹菜吃的伤心春卷,张彻感觉那玩意儿跟煎饼果子没啥区别。老南安的春卷,是用鸡蛋奶油摊热,趁还没完全干硬,顺势卷起来的蛋卷,现场制作,绝无掺假。这样的春卷又香又脆,酥甜可口,吃久了之后,孩子们也会有不安分地想要尝尝软春卷的想法,就趁手艺人卷好之后赶忙开吃,虽然不脆了,但软绵烫甜的口感,也别有一番滋味。

    从老滚子巷往上走,到半拦腰,巷子就开始往安山公园的另一侧,下行去了,在这个交叉口选择左转,继续顺着台阶上去,青石墙壁喏然一空,视线蓦地开阔,圆锥顶的红色建筑群静静矗立在一边的低地里,那是后世很少见到的教堂。老滚子巷这一座,叫圣玛丽教堂,小张彻好奇地进去窥探过,没多会儿就被修女揪出来了,不过从内里的一些匾章可以看到,有红十字会捐赠的铭刻,修女们的服装有点神似形不似的意思,袍子朴素简单,缀边的花纹并不讲究,至于神父,不好意思,他还真没看到。

    转过头来往上望,就是被天蓝色颜料粉刷过的墙壁,和绿漆过的铁栅大门了,旁道左走,可以直接小径上往安山公园的顶峰,实验幼儿园就分布在这样清幽僻静的环境中。

    打开大门,石铸的五彩蘑菇房分布在院场四周,上课的小屋前,有几个滑梯和爬栏,供孩子们玩耍,转盘和跷跷板错落有致,秋千设置了安全绳,还有小池中愈行愈高的梅花桩,花台上除了树根外没有花草,都是小孩子们爬过的足迹。

    张彻是今年才来实验幼儿园上课的,本来小时候就得被他妈扭送过来,小张彻是真受不了小孩子最皮的两三岁时候,更别谈让他跟这帮熊崽子乖乖坐在一个课堂听课,学习数数和刷牙,做低幼游戏,听他们的大吵大叫和哭闹声。第一天上完,简直脑浆炸裂心如死灰,说什么他也不肯再去,被王如意硬是拖着背着扔到幼儿园里。

    从那天起,他连续翻墙、炸屎、逃课、瓷玻璃、给秋千绳打结、往转转盘轴承上抹黄油,给滑梯上撒尿,把癞蛤蟆扔讲台上,成为老师们的重点看守对象,一度被怀疑有小儿多动症,直到他想法设法越狱十六次,在打币的游戏厅被他爸抓回来,王如意也彻底熄了强迫他的意思,母子俩协定,一年级前的学前班,他得来上一年,其他时间,让他在家里瞎折腾算了。

    然后,他才在这学年进入幼儿园,据说还有不少孩子记得这位超级大魔王余威,一些孩子避他如蛇蝎,一些孩子敬他如神灵。开学初,还有几个找他套近乎一起玩,张彻本来也抱着和平相处的心思,后来孩子们顽劣习性经常发作,烦人得紧,他也就不掩饰起来,尽情带着一帮混小弟上树下池,老司机路子野,套路深,敢给螳螂放飞,最爱蜻蜓配种,没事儿

    稀泥糊丫熊脸,下雨就拟伞作剑,糟蹋了无数孩子的小伞,看着他们瘪着嘴哭,哈哈大笑地抚弄着自己毫发无损的鸡毛掸子。

    那之后,张彻大魔王的名声就彻底打响了起来,渐渐没有孩子肯跟他一起玩,除了他的后宫妃子们,但跟女孩子们一起捏橡皮泥,也实在不是张小爷的兴趣,他上辈子就最爱把五颜六色的橡皮泥来个混合,搓成一个晦暗难看的大泥丸,这辈子也丝毫没变过想法。

    一个男孩子都不肯跟他玩了吗?倒也不是,还有个叫刘森的小胖墩眯眯眼不离不弃,说来也巧,刘森家也在民生路,只是跟他不在一个小院儿,别的孩子都委屈又畏惧地远去的时候,只有他坚定地继续做着张彻的小弟,在数次驱赶无果后,无奈小张彻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关于刘森的,还有一件趣事儿,孩子们经常喜欢在各个年轻的女老师后面跟着,要么模仿老师的动作,要么自己做一些怪动作,有一段时间,抠p眼儿这个动作特别流行,给一边看着的小张彻乐得不行,也指使自己的一帮小弟去模仿,当然……不能真抠……因为真抠,就得请家长……刘森就真的抠了……人家孩子都只是比比样子,刘森从此被张彻当作变态,时不时就会说这事儿。

    其实张彻没别的意思,就真的觉得自己小弟是变态,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第十四章 小诸葛

    “上回书说到,王诛魔败走飞虎路,李杀神下落不明,断罪小学这下可没人再能对抗赵昊,自那天起,十万小学生的命运就陷入悲惨之中。赵昊最喜欢在别人撒尿的时候,给人把裤子提起来,整个断罪小学,就再也没人敢在学校里上厕所,每天上学,都要在校门口被堵住大问,‘我是谁?!’,每每被问到,都只好用崩屎的力气喊出来。”

    “啪!”

    张彻小眉一凛,啪地一声将手里的黑板擦拍讲台上,粉笔灰扑扬起来,弄得他好是尴尬地咳了两声,忙给擦了两下,整张脸就跟小花猫一样,然后继续唾沫星子狂喷,声色俱厉,掷地有声:

    “赵日天!日是****妈的日,天是****妈的天!”

    底下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来:“那到底是赵日天还是赵日妈啊?”

    小张彻虎目一瞪,四下看了看,半天没找到人,扯着嗓子仰头大叫一声:“刘森!!”

    “在,老大。”

    小胖墩原本双手背在后面,腆着小肚子站在他身后,闻听呼唤,忙垂着脑袋过来,他原本比张彻还要小高那么一点点,而且因为胖显得很壮,但这一垂头俯耳,加之那一双眯眯眼,就跟头肥硕的大老鼠般。

    小张彻也把背弓了起来,小脸笑得阴沉沉的,活像个小老头:“你刚看见没有,是谁在笑的?”

    “呃……对不起老大,我没看见。”

    刘森挠了挠后脑勺,使劲睁着眯眯眼,四处扫视了一圈,没看出来是谁刚刚发问了。

    “哼……本来还打算今天给你们讲狼牙区新来的大头,山东蓝翔的龙傲天,四川新东方的叶良辰,这两个可是跟赵日天一个级别的大魔神,龙争虎斗,精彩得很,算了算了,没兴致了。”

    他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摇头背手,好像受了很大委屈般,垂着头就出去了。

    小胖墩刘森连忙追了出去,只剩下教室里面面相觑的孩子们。

    小张彻在幼儿园里说评书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自从上次一堆孩子兴高采烈地讨论葫芦娃的剧情,拐带着王美嘉和一些其他的小萝莉都兴致勃勃地围着坐在小板凳上旁听,都不跟他玩两只小蜜蜂啊,飞啊啪啪,飞啊亲亲的游戏之后,小张彻看着那个跳得最凶拍着胸脯睥睨一切的孩子,就满心不爽,谁知那小子不知是哪根筋没对,还真敢跑来嘲笑他连葫芦娃的剧情都不知道,嘿,这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他笑眯眯地走上讲台,轻轻给那孩子一推,小跳子还以为要挨打,吓得眼睛都懵了,小嘴一瘪就要哭,哪知道刘森在后面给他接住了,然后架着胳膊弄下讲台。见大家的目光都对准自己,小张彻咳咳两声,装腔作势了一下,从最开始讲起,一个爷爷是最强筋肉人,穿山甲是年轻筋肉人,被其霸气所折服,七个超级英雄葫芦娃拯救世界的故事就开始了,中间还穿插着逆天少年贾君鹏,霸气爷们儿波春哥,狮子座之王曾哥的故事,虽然与动画原作截然不同,但正因为这份似是而非,加之小张彻手舞足蹈,讲得绘声绘色,还带点儿小孩子最喜欢的英雄奇幻色彩,渐渐的,即便不敢跟他玩的小孩子们,也会在特定的时间里,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听小张彻讲来。

    “老大,你生气了啊?”

    刘森小跑在后面,跟上去已是气喘吁吁,边吐着舌头出气边问道。

    “嗨,哪儿能呢,其实刚刚把粉笔灰弄眼睛里去了,得找点儿水洗洗,讲台上自己弄的,说出来多丢人啊,正好那小子蹦出来。”

    小张彻若无其事笑道,一边用没占到粉笔灰的手背轻轻揉着眼睛。

    “啊?……老大你知道是谁问的?”

    小胖墩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那当然,以你老大的眼力,即便当时没看到是谁问的,过后一眼扫过去,谁表情不自然,不就一目了然了?”

    “一……什么什么了然?……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小刘森嘟囔着,喘气也渐渐平复下来。

    张彻转过头去,一脸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小森啊,老大我论变态,这辈子是比不上你了,但论演技,你还得跟我多学学啊,那个美国的华莱士知道吧,我和他谈笑风生,你们啊,图样图森破……”

    老大又自言自语些听不懂的话了,刘森习以为常地眯起了眼睛,不去在意:“那老大,到底是谁啊?”

    “还不就是那小跳子,小样儿,这么小,就会跟我下绊子玩阴的了……”

    小张彻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终于找到了园区的水龙头,将一张小花猫脸洗干净了。

    “那老大,你不给他弄出来……就算了啊?”

    小胖墩纳闷地问道,老大说的就是最开始向他挑衅的那小子,叫李昕,后面那个字很难写,老大最开始叫他李日斤,后来干脆给他取了个小跳子的外号,用老大的话说,就是跳跳的臭小子,简称小跳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想想,老大我讲的故事,好听吧?”

    “好听是好听,就是有点儿怪……”

    “甭管怪不怪,就说好听不?!”

    张小爷眼睛一瞪,小胖墩就萎了下来,忙说好听好听,他才慢悠悠道:“所以啊……刚刚到了最精彩的地方了吧?你想想,你看葫芦娃,看到二娃被抓,爷爷遇到危险,关键时候,金葫芦掉了下来,砰地一下炸开了!这么关键的时候,这集完了,你憋不憋?”

    小刘森话都不说了,连连点头。

    “所以啊!虽然刚刚没人说话,但他们都在下面坐着,谁喊了谁问了,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因为他惹我不高兴了,所以大家没故事听了,你说大家怪不怪他,得不得欺负他?还用得着我动手么?”

    小张彻嘿嘿一笑,装作自己有山羊胡子一样轻抚着,一副神机妙算的样子。

    刘森抓耳挠腮,想了想,走了两步,又想了想,两手一拍,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

    张诸葛越发得意,恨不得有个羽毛扇子扇两下才好。

    “可是老大,你这样子,在动画片儿里,都是大坏蛋,大结局的时候要被打死的。”

    小胖墩眯起的眼睛睁了起来,有些为难,扭捏道。

    “噗……咳咳……”

    小张彻一口气没岔过来,差点儿没给呛死,好不容易缓过气儿来,看着面前说完有些腼腆的小男孩儿,扬起食指对准他,怒目而视道:“你这样儿的人,在电视剧里最多活不过三集!”

    说完,拂袖而去。

第十五章 第二个技能点

    没有再让那小混球跟着,小张彻惯例地来到了幼儿园幽静的一角,上课铃响了,这个时候美嘉他们应该都回去上课了吧。

    纵然跟老妈约定了,在学前班上一年,不再逃学,但他可从没答应过不逃课——得有多沉稳的性子才能耐得住每天跟小孩子们熬呢,坚持下去把自己也低幼化了,他觉得现在已经很有这个趋势了。

    入学以来,他的逃课问题,一直是园区里年轻女老师们头疼的点,要说这小子皮吧,他不皮的时候乖得很,左口一个漂亮姐姐,右口一个神仙阿姨,小嘴儿甜得跟抹了蜂蜜似的,但他要皮起来,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几十个大汉都弄不住那种,什么蔫儿坏的法子都能使来,在地上打滚儿,钻女老师裙子,都叫轻的了,让你对他又爱又恨。

    就说请家长吧,一般孩子听了,那得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就他满不在乎地,人家长来了他给乐呵呵像个小主人样,自来熟地捧杯茶过去:“来了啊,先坐,咱歇会儿啊,烫,慢点儿喝。看你儿子多懂事儿,知道你上班忙,想方设法给你光明正大挣假期。”他爸打也打不得,她妈瞪也瞪不怕,就跟一块赖皮糖似的,黏着你撕不开扯不烂,真给他逼急了,一副哭腔就给姥姥打电话诉苦去了,别的还好说,牵涉到宝贝孙子,那老人闹起来,哪儿遭得住啊?小鬼头机灵得很,老人的电话记得倒背如流。

    说到记性吧,这孩子聪明也聪明,甚至可以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术法算数一来就会,拼音写字,波泼摸佛,的特呢了,顺口就来了,据说是四岁就开始自己鼓捣毛笔,写出来的正楷,那得好多年轻的女老师都脸红,你说这样一个小孩子,他念啥幼儿园呢?给送三年级都绰绰有余啊,他妈非不干,说根基要打牢,凡事循序渐进,一步步的来,就算是走程序,那没有学前班衔接的一年级,做档案都会吃亏。

    教又不用教,管也管不了,反正学费照缴,到后来,大家也就听之任之了,索性小崽子还算懂事儿,大是大非分得清楚,没闹出什么安全问题,逃课就让他逃吧,久而久之,园区竟然都习惯了这个事实,连老师们都向他屈服,张彻大魔王的名声,也就更显得名副其实了。

    张彻站的地方,是实验幼儿园里的东南角,靠向安山公园,视野极为开阔。角落口的铁门斑驳着锈迹,爬上了许多杂草,已是很久没用过了,从铁门栅栏缝隙中看出去,早晨有淡起的烟霭,暮色中是极烈的黄昏,远山近林,淡淡袅袅,郁郁葱葱;视野从远处拉近,圆锥顶的红色建筑群在林间若隐若现,窗户雕栏间嵌着彩色玻璃,五颜六色的,但这样的窗户装饰作用为主,无法打开来通风透气,当然也不能清洁,所以看上去有点灰蒙蒙的,那本来炫目的彩色,也就光怪陆离了起来。

    建筑群自然就是前面介绍过的圣玛丽教堂,典型的欧式建筑矗立在幽静丛林间,显得稍有些见不到阳光的阴翳,因为灰尘而光怪陆离的彩色窗户,雕栏对小孩子来说奇形怪状,张牙舞爪,临近这样的建筑,一抬头就能看见,阴天的时候甚至

    可以感到那扑面而来的不亲切的气氛,所以孩子们都有点怕这里,放学也不愿往这边出去,久而久之,园区干脆就闭了这扇后门。

    张彻打量了一下四周,很熟练地就攀爬上去,越过墙之后拍拍双手,孩子的身体臂腿不长,力气也不大,但身体轻巧灵活,翻这么一扇门儿轻而易举。

    跃过之后,他站在小径间,往右边有一条路下去,可以通往教堂里;往左边有一个分叉口,一边走回去就是园区正门,一边往上爬,就是安山公园了。他轻车熟路地选择了安山公园那条路,蹦蹦跳跳也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处中转平台,平台并不大,只有六七个平方米,能供一两个人打会儿太极拳,边上还铸了一条椅子。工作日的今天,不像十几年后,就算是老年人,也基本忙活着自己的事儿,大多数中国人还在为脱贫作奋斗,平日的白天是没有人上安山公园的。

    四顾一下,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张彻从兜里掏出口琴,试了试音,就开始练习起来。

    练习口琴,是他回来实验幼儿园上学前班后一个月开始的,如果说吹竖笛主要是为了记下调子,附带练习作用,那么来这里吹口琴,主要就是为了练习了。

    竖笛与口琴,其实都属于吹奏乐器,吹奏乐器在乐器中属于入门级别,最简单的一种,玩高深了那就另说。小张彻既然决定在音乐领域点几个技能点,尝试性走几步看看,当然要开始实施,作点功课了。与小本子上记录的歌词和配谱不同,他前世其实喜好的音乐,还有一大片是属于纯音乐分类的,这一类音乐多经典而难以模仿,但调子却最考验演奏水平。

    除了各种钢琴曲,譬如《夜的第五章》、《菊次郎的夏天》等具有两个音域,需要同时操作达到交响效果的,就只要找点相对调子更明晰,至少主旋律调子要明晰的曲子来吹奏,上辈子的张彻玩的东西其实很多,动漫小说单机网游贴吧,他都门儿清,其中acg的音乐很多,各种bgm和ost,是很容易出经典的,《oldmemory》和《孤独な巡礼》这样稍微小众点的不说,《穿越时空的思念》和《天空之城》,都是国民级的曲子,甚至在央视各种情感综艺节目中,都有用到过。

    小张彻要做的,就是先将几个音域熟悉,然后将每个调子熟悉,培养起自己的乐感,演奏就很能发现自己的问题,唱歌也不会轻易跑调。做好这些之后,才开始接触简单的演奏曲子,也就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就如同书法前的研墨五分钟一样。

    除了练习口琴,他还要做的,就是用各种调子练习发声,掌控自己的声线,熟悉如何运用气息,发声的技巧,怎么回气,哪一种腔调该怎么唱,唱出来又是什么味道。还要思考的,就是今后变声后,声线又应该如何掌控。

    这些东西,除了在老爸书架上看的,还有自己闹着买了的一些书上学来,自我摸索,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如果有机会,要好好找个老师带着,才是少走弯路的正道。

    小张彻一边练习,一边暗自心里盘算着。

第十六章 曾经年少岁月长

    幼儿园放学比较早,方才五点,安山公园刚刚有落日暄暖的迹象,下课的铃声就与孩子们的欢呼一起响了起来。

    在放学前的二十分钟,小张彻回到了教室,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堆孩子折飞机、拍手做游戏,终于到了放学,他跟几个小萝莉打了个招呼,就一个人先走了。别的孩子都有父母接,偶尔同路还好,每天都同路的话,他自己也觉得尴尬,至于同在一个小院儿的王美嘉,刘妈一贯是不准她跟自己玩的,纵然这两天例外,他也不想过去讨嫌,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这个时候的小张彻,是孤独的,也是快活的,他一个人走走停停,看着旧时代的周围,只觉得亲切和怀念,当怀念每天都淡淡在心里氤氲,也就成为了一种特殊的享受来。上辈子的他,其实并不出生在南安市,而是千里之外的临漫,坐这个时代的大巴,得十来个小时才行,但两个城市在这个年代发展程度差不多,所以让他陌生又熟悉,在不断的探路中,也有种寻宝的感觉。

    闲暇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这个时代,临漫市是怎么样的呢?……是和上辈子自己的童年一样吗?……那里,会不会有另一个张民清,会不会有另一个罗玉梅,又会不会有另一个小捣蛋鬼张彻呢……如果有,那么是后世的自己穿越时空,投胎到了十几年前,如果没有,会是平行世界吗?那些可爱的伙伴,那些亲切的朋友,那些永难忘怀的挚友,那少年时每天的思慕,那高中时轻狂的飘洒……

    重生对自己而言,真的就只是一个金手指么……曾经经历过的,都要抹去否定掉么……过往岁月的爱与恨,真切与忍耐,黯然与意气,上辈子的一切,难道都只不过是一场空,如果而今的幸福不是梦,那曾从手中逝去的呢……

    其实小张彻已经很知足了,上天不但又给了他一次生命,而且给他的是从头来过的机会,一切的可能性都还没有发生,所有的未来都在自己手中掌握,但他也一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总是忍不住去想,临漫是他的家乡,灵魂栖息的地方,自己所居周围,每一条街道的变迁,他都记得清楚,每一个饭店的来去,他都知晓滋味,如果没有另一个小张彻,也就意味着没有那些亲切可人的人儿,自己所拥有的都只是虚幻,那三个还在异乡打拼的挚友,未报的养育之恩……

    但,如果有呢……

    如果有,他们就认识如今的他了么,如果有,他们就会真的如自己熟知的那样成长发展,成为自己熟悉亲切的人么……如果真的一切都按照既定的命运轨迹行走,那么,二十年后的自己,应该说,二十年后临漫市的张彻,也会在长江三峡,逝水东流,苍颜送黑发么……

    而如果自己前去改变,斩断这一条发展可能,如今的他,又从何而来,将如何自处,会不会因此消失?时空是一条纵行的轴线,还是多条平行的交叉绳?

    每次思绪一开,不管怎么想,总会绕到这一点来,不管怎么不去想,也总会绕到这一点。

    会不会存在?会不会按命运发展?能不能去改变?

    所以他从来不敢尝试提出外出旅游,去临漫看看的想法,甚至一直以来,拼命压抑着自己不断蔓延到这方面的思绪。

    这是小小的张彻,大大的灵魂里,铭刻入骨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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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罢晚饭,小嘉嘉丝毫不让他意外地又来玩了,如果小张彻预料得没错,到市一小名额公布之前,刘妈的门禁会一直放宽。

    躲过李思婷略带审视的观察目光,小张彻放了饭碗,就把王美嘉拉到房间里。随她怎么想,今天老妈把房间收拾出来了,总不至于赖着我一起睡了吧,小爷我惹不起,躲还躲不了么,你又能拿我怎么着。

    想到今天早上起床,自己不过是把口水流了她脖子,浸得她胸前一片小透明,她就一副绝不会饶过你的瞪眼,小张彻心里一阵发虚,你昨晚不止流湿,还压扁了我一胸膛呢,大人有大量,张良辰我不跟你计较。

    兴致勃勃的王美嘉,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歪着眼睛看电视,张彻吓唬她会得斜视,以后成斗鸡眼,小萝莉也不听,他只能无奈地揉揉丫头柔顺的头发,拿出了自己的王牌——哇哈哈,要喝水总得坐起来,馋猫小美嘉一边乖乖滴就范,一边还睁大了眼睛认真地对他说:

    “我今天遇到小姐姐了,把你纳了十三十四娘娘的事情告了她!”

    “哟,嘉嘉还学会吓唬起朕了,你小姐姐那么忙,我一周都看不到她两回,你凑巧能遇到?石头都要发芽咯~”

    见他不信,没把自己的威胁当回事儿,还一直拿着一个小本本看,不认真陪自己看还珠格格,小萝莉一脸气愤,哼哼唧唧地电视都没有看好,直到他又拿出一盒饼干,才闭了嘴,不过也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到张彻送她到家门口,小丫头实在憋不住,忿忿喊道:

    “反正我就是说了!你以后再找小的,我还要告!”

    啪的一声,就把门关了。

    张彻苦笑着摸摸鼻子,小丫头平日怕生得很,也乖巧得很,今天这样发脾气,怕是不轻了,不过也没把她话往心里去,回到家就继续拿起小本本看了起来。

    之所以没认真陪小丫头,正是因为歌词记录出了问题,他正在思量。

    小张彻的本本上,已经记了四十六首曲目,很多歌会的多,但其实最熟悉的也就**那么几句,但一首歌词要完整而有韵味,一曲伴奏要悠长而有始有终,单单这个程度,远远不行。张彻苦思冥想,才勉强把这四十六首歌完整地回忆,然后记录下来,再多,也就不行了,甚至现存曲目上,都有许多句子,漏了一两个字空着,他实在无法确定,到底该是哪一个字词。

    而如今,想要回忆起再多的曲目,就更难了,饶是他怎么想,也暂时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这样的话,今晚开始,竖笛就只能先练习起完整地奏曲,再不能试音创(chao)作(xi)了。

第十七章 考察冲突

    晨跑、口琴、书法、竖笛,日复一日,小张彻的日子闲适又忙碌,充实而愉快,很快就到了周末。

    这几天张父外出跑得很勤,晚上也很累地泡了脚就睡了,看上去比上班还要忙许多,只有吃饭时才与家人聊聊天,说说考察网吧的趣闻。

    周六一大早,小张彻就赖着自己老爸,非得跟着他一起去考察,张兴国拗不过,两人吃了早饭,一起来到天缘网吧。

    天缘网吧位于与北业街相邻的厚街,在弯塘盆子的一个小凹口处,因为地处稍微偏僻,门面便宜,所以整个网吧足足有百来个平方,七十余台电脑,饶是如此,重重的人群仍在网吧里游转,座无虚席,纵是没有机子的,也很多愿意在人家背后看着,逡巡不舍得离去。

    小张彻站在门口,大概扫了几眼,不甚整洁的环境,乌烟瘴气的空气,地上到处是烟蒂,桌上也散落着烟灰和饮料瓶子,可以看出根本没有聘请实时工作的清洁员,天花板上甚至还有些污迹和蛛网,小小的三合板桌子正对大门,也就是所谓的吧台了,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后面,专心致志地打着毛衣,偶尔才很不耐烦地加钱加时,开机上机,给钱上网的还得一脸赔笑。

    纵然如此,天缘网吧也不愧一鼎独大的垄断地位,众多人群根本没有在意这些情况,一个个赤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尽情沉浸在新奇的虚拟世界里,纵然传奇还未出现,暗黑破坏神1也遍布在屏幕上;仙剑奇侠传一的火爆时代已经过去,但仍有不少人在玩,最普遍的,还是红色警戒,和星际争霸。

    小张彻看着这陈旧而熟悉的氛围,内心也涌动着一股名为激动的情感,就是这个时代,半条命(cs)即将出世,传奇、魔兽争霸、泡泡堂、流星蝴蝶剑,可以说个个石破天惊!冒险岛类的2d游戏,传奇类rpg打怪升级爆装备,冰封王座的电子竞技类,半条命的fps类,上辈子的自己,在这个年代还沉浸在红白机和超级马里奥、坦克大战的世界里,而游戏产业最顶尖的一股锋芒,已经代表着科技力量最尖锐的部分,刺入了二十一世纪。

    “你跟好我,不准乱跑。”

    张兴国慎重地提醒了儿子几句,带着审视厌恶和忌惮的目光,不断扫视着那些赤膊纹身,头发乱七八糟的小混混人物,也是他们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屏幕,否则张父的目光如此明显,很容易挑起不必要的争端。

    小张彻叹了口气,拉拉老爸往另一边走,父亲科班出身,虽然没能考上大学,但也是大专毕业,这个年代的大专,完全可以和后世的一本媲美,所以还显得有些读书人的意气。市井中人的交道,他是打不来的,但要玩起办公室斗争那一套,杀人如草不闻声,这些行为方式鲁莽硬直的人,又显得区区如此,弄不过他了。

    重要的还是要先把自己的层次提起来,到能跟人讲文化拼道理,斗阴谋玩技巧手段的人去拼,龙游浅水,拿犄角跟虾蟹们撞,是很吃亏风险也很大的行为。

    小张彻一边思量,一边仔细观察着上机定价和加时价格的计算,控制上机软件的是哪一款,如何运行的,现在还都是windows98的系统,对他而言非常复古,操作也极为不方便。张兴国在一边,反而思考的是电线和网线是如何铺设,应该雇几个工,筛选的条件是什么,毛利又有多大。

    不知不觉,小张彻就离父亲稍微远了一点,靠近那个打毛线的中年女人身边,看她的主机是怎么控制这些电脑的。

    “哪里来的野孩子?滚出去滚出去……”

    白居易有一首琵琶行,其中一句“呕哑嘲哳难为听”,放在此处,小张彻就觉得很合适。

    只见他腆着脸回过头来,作出仰视的乖巧样子,声音甜甜的:“阿姨,您看我也不捣乱,只是好奇进来看看,能不能先别赶我啊?待会儿我就走的。”

    而世界上并不都是奉行以和为贵的人生活着,常年让别人看脸色生活惯了的人,气势自然地会嚣张跋扈起来。

    “说了滚出去还不听!这么小就学会往这儿跑了,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少跟老娘废话,快滚快滚。”

    中年妇女的面色极为不耐,脸上打着不自然的扑粉,显得白而俗,修了的眉毛倒竖起来,市井气息一览无余。

    “那行,阿姨,我走就是了。”

    小张彻极为顺从地点点头,笑得甜咪咪地,并没有选择跟这种人吵起来,正要退后,一只宽厚的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怎么说话的?出来开店做生意,就算不笑口常开面对顾客,起码也不能恶言相向,攻击人家父母吧?”

    张兴国微沉的声音响起来,小张彻一听,看看那老女人的脸色,就知道要糟。果然,更为吵闹的,如同没上润滑油的齿轮运转声响了起来。

    “老娘就骂了怎么的吧?你就是这野孩子的爹?多大人当爹了还往这儿窜,别瞅着穿得人模狗样,指不定就是个烂屁股的,骂你怎么着?”

    声音渐大,上网的人关注点也渐渐被吸引过来,一两个赤膊纹身的半大少年,还站了起来,双手抱胸,目光带着戏谑和冷意,作势要往这边靠,老女人得了声势,更加显得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起来。

    张兴国有些书生意气,但不是傻的,出来工作多年,接触的煤矿工人也多,市井的东西,他做不来,不代表不懂。九十年代的南安市并不太平,而在外面接触的混子,又尤以这种半大不大的少年,最为可怕,热血一上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此刻只担心面前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在儿子心里留下什么阴影,忧心忡忡地低头看去时,发现这小子比自己还冷静,一个劲地拉着自己衣襟后退。

    二人在一片嘘声与老女人的奚落中狼狈出门,众人也都没戏看地继续回去上网,因为老板娘一贯以来都是这种态度,类似事情其实并不少见,但多半都是这个下场,混子们也谈笑着继续上起网来。

    “混账!看来这网吧,我还必须得开,还非得开在他对门儿!你老子我总有一天,得把他们生意抢光,给今天的气,全给出出来!”

    张兴国难掩愤怒,走了许久,仍自忿忿道。

    小张彻淡淡笑了笑,没有接话,老爸说的自然是气话,别说对门儿开店,跟钱过不去了,就单说在这个特殊的年代,网吧里抢劫别人都容易成功,唯独这抢其他网吧生意,却几乎是天方夜谭。处于卖方市场的网吧行业,生意是抢不完的。

    不过,抢不走生意,却可以把网吧整个给抢过来。

    小张彻眯着眼睛,看了看云层中嵌了一道光边的太阳,摸了摸下巴,眼中神色,意味深长。

第十八章 燕语霖大魔神

    担心儿子被赶出来心里会觉得不舒服的张父,很是慷慨地给他买了红蓝黄三个氢气球,小张彻翻了翻白眼儿,一脸嫌弃地拿着。街上其他的孩子要么没有,就算父母给买,也只是买一个,所以都投来艳羡的目光,就连大人的眼神,也有些惊奇和猜疑,这不是带着孩子来卖气球的吧?

    察觉到这一点,小张彻马上得意洋洋了起来,一会儿左手拿一个右手拿两个,一会儿把三个全拿右手上,突出一个臭显摆,张父见达到了目的,儿子没去在意刚刚的事情了,也就欣慰地笑了笑。

    走到大院儿门口,一个俏生生的小萝莉站在那里,左右顾盼,粉红绒球发箍一抖一抖,就跟个这里闻闻那里闻闻觅食的小兔子似的,不是燕语霖是谁?

    小张彻大摇大摆地走上去:“霖妃,是在等朕的临幸吗?”

    “再瞎扯抽你小子,人小语霖肯定有事儿等人呢。”

    张父一边瞪了一眼自己儿子,一边跟小丫头打了个招呼。

    燕语霖没有搭理张彻,拿着几个气球花枝招展的,大老远就看到了,死臭美!只见她稍显羞怯地走到张兴国面前,甜甜道:“张叔叔好!”随即有些郝然,旋儿扭捏了下,“我就是等张彻的……刚刚跟美嘉去他家找他玩儿,王阿姨说你们出去了,中午前会回来,美嘉就回去看电视了,我想着在这儿等一等……”

    刚见她左右顾盼,来回踱步的样子,明显已不是只等了一会儿了。

    “哎,小语霖真乖,你妈不是这几天都出差去了?天天看你早上在外面吃早餐,多不干净啊,呆会儿中午来我们家吃吧。”

    “不太好吧……我刚看到叔叔家里还有两个女孩儿,阿姨说是刚到家适应几天的,以后就是您女儿了,我去了她们会不会感觉不自在……”

    “这孩子,还在乎这些,你来就是了,到时候让张彻在房间里陪你玩,我就先上去招呼多弄点儿菜了,你们在院儿里玩会。”

    饶是如此说,张兴国还是感觉有些高兴,又有些感慨,燕家出来的小孩儿就是不一样,又乖巧又懂事儿,这细心,哪儿是自己这混账小子能比的。一边想,一边就转入小区,上楼去了。

    张彻在一边暗笑,拿了气球给她:“喏,奖励你等这么久。”

    “我才不要呢,这么大了还玩这个,幼稚死了。”

    见张父走了,小语霖白了他一眼,哼哼道。

    “哦,那我去追我爸,让他上楼的时候顺给王美嘉。”

    张彻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就要抬脚去追。

    这死人!

    小语霖可爱地跺着小脚,叫道:“别!”待后者停住疑惑地看着她,才哼哼唧唧,吞吞吐吐道,“……我姐就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没准她想要呢……”

    你姐比你还高一年级呢。

    张彻捧腹大笑,老爸刚刚看不出来,他可知道得清清楚楚,这妮子从小一肚子花花肠子,刚刚那话一说,没找到他,等着就等着吧,还偏生要多一句王美嘉回去看电视了,在他爸看来当然是小丫头乖巧,有一说一,把情况交代得清清楚楚,但在他看来,还夹杂着一句潜台词,“而我还在这里等”,这里面到底有几分是故意的成分,一试便知。

    这不就试出来了?

    他回忆了一下,王美嘉因为跟他差不多大,又住同一个单元楼层,还读一个幼儿园,所以是最早跟着他屁股后面玩儿的,如果不是小家伙们最后按年龄算大小,大娘娘的位置,一准儿是这丫头的,不过以她怕生的性子,铁定也是驾驭不了这么多烦闹的小孩,张彻就顺其自然了。

    饶是如此,小“心机婊”的燕语霖,也看得出来在小张彻心中,后宫们的地位有高有低,所以显得比较重视王美嘉,做得讨巧,颐指气使小萝莉们的时候,分配给她的都不是什么坏活儿,但一有机会,没少给他吹耳旁风。

    倒不是说小语霖,或者王美嘉,乃至于其他后宫,真就对他有了什么多真挚的心思,这其中更多的,只是小孩子们独占欲的一种体现,经常有小孩子看到自己很看重的好朋友,与其他孩子玩得要好的时候,心里涌起吃醋不爽之类的情绪,从而做出孤立一个人让大家不要跟他玩之类的行为。与其说劣根性,不如说是人性之中生来带有的较缺陷一面,当然,因缺陷也才有美了。

    小语霖在其中,又绝对算是那种妒性较强,心思手段又多的,如果真让她出生在古代后宫,说不准就得又成一个甄嬛芈月类的人物。只是现在年纪还浅,这些小动作,不过是让她显得多那么些可爱罢了。

    与小语霖在小院里玩到十一点半,他们才回去,可给小张彻累得够呛,与王美嘉在一起的时候,通常是带着她一起去干坏事儿,看着她稍显怕怕、惊吓不安如同小兔兔的样子,心里会涌起一种调教之类偏恶意的满足感,愈玩愈乐。

    燕语霖可就不同了,两人在一起,往往是张彻能想出给停着的小汽车轮胎前行轨迹下搬一块大石头,她就能指挥他直接拿稀泥给人尾气管堵上,小张彻刚把尾气管堵上,她又让他给后箱钥匙口灌502速干胶,惊得他都一阵心惊肉跳,忙给拉开不准干这些傻事,那给逮到了可不是一顿认错就能完事儿的。

    只是等他真带小萝莉跑开了,她却完全没有干了坏事没被抓到的那种兴奋感和刺激感,反而是看着不准干坏事儿的他脸上的后怕表情,一阵咯咯咯地笑,小张彻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反被这丫头调教了,随即一股蛋疼,很想把她提起来抽丫屁股蛋子,往往却被小语霖的发育压制,小力气根本就拗不过她,反而被揪着脸蛋揉啊揉。

    是以现在的小张彻看到她,往往都更想念她那个学霸堂姐,内心潜意识地就拒绝跟小丫头单独在一起玩的任何机会。

    “上次早上,你竟然敢亲我,我告我姐姐了!”

    同样的话,在小美嘉说来,应该会很认真地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实际上是想告诉他,不要再这样做了,小美嘉求求你了,实在没有办法,只有告家长了。

    而此刻的燕语霖说来,却是嘴角挂着狭促的微笑,很敷衍地装作生气的表情,实际上是想告诉他,竟然敢亲我,还敢跑,我随便捅出去,都有你受的,快来求我快来求我。

    小张彻痛苦地捂住了额头,交妻不慎啊。

第十九章 青梅须煮,竹马得掰

    小张彻吃着燕语霖笑眯眯地给他夹的鸭脑壳,有些坐立不安,妹妹李婉婷好奇的眼光在她身上逡巡,在小语霖套近乎的功力下,很快二人就混熟了,张父张母也一边享受着融洽的气氛,一边谈着上午考察的憋屈事情。

    只有桌子的一角,李思婷默默刨着饭,一边直直地注视着小张彻,看得他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本来上次的口水事件后,小张彻一直没敢跟她多打交道,二人秋毫无犯,随着父母想要为孩子们营造一个良好温馨的氛围,两姐妹对家里也逐渐熟悉,慢慢放下戒备,这个很好的开头继续下去,不久后小张彻找机会随便在一个融洽的时机,与姐姐妹妹来个互动,顺着小婉婷的面子,李思婷多半也就溶解坚冰了。

    而李思婷的想法,则一直都是想好好问问他,为什么那晚就跟个小大人一样镇定?为什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还有既然说了……要照顾她……也有一些小孩子的心事,想要找个同龄人倾诉。在这样的环境里,小婉婷懵懵懂懂,还尿床呢,也就只有他了。除了这些,还有她一直没有忘记的……报复口水事件的一箭之仇。但王美嘉每日都来,躲在他身后都怯怯不敢与两姐妹打招呼,二人窝在房间里鼓捣,黏糊的劲儿让人不好意思插进去,李思婷一肚子的疑问和话语想要说,都找不到机会,早上这小子又多早就跑没影儿了,本来周末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又死皮赖脸地跟着去网吧考察,自己当然是不好意思一起的,下周又要转学去新学校了,好多话憋在心里呢,今天又带了个不一样的小女孩回来,他怎么这么不要脸,喜欢跟女孩子玩呀?死小孩,明明说了要尊老的!

    “思婷,你碗里没饭了,怎么还刨呢?今天魂不守舍的,这小子欺负你了?”

    王如意关切地在她面前挥挥手,小思婷回过神来,忙摇摇头,羞赧得丢下筷子,就跑回小房间去了,临走前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语霖若有所觉,嘻嘻地笑着道:“也许是她想欺负小彻呢。”说完瞟过来了一眼,纯黑的瞳仁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小张彻汗毛都立起来了,这两丫头怎么了,才多大啊?就要别别苗头了?你们学会柴刀的使用技巧了吗?我可不姓伊藤啊。

    吃罢午饭,小语霖径自就闯入了书房,与王美嘉不同,她清楚地知道,面前这小子最重视的不是那个藏了多少多少零食的卧室,而是面前这个到处都有他存在痕迹的书房。

    要命啊!

    小张彻暗呼一声,就连忙跟了进去,这才多一会儿?她已经快把自己放笔的盒子给拆了!

    “得得得,小祖宗,你到底要干啥啊?不就是拿502灌钥匙孔嘛,小爷我干了!您快行行好,出去吧出去吧……别动!那是我淘了一下午韧度最适合的狼毫笔啊……羊毫也不准扯!……我的高仿徽墨!……”

    小语霖笑嘻嘻的,什么看上去整理得最干净整洁,什么东西放在桌子最靠里不容易掉下去的东西,她都要去挪一挪碰一碰。

    “站住!不准动!你是猫吗?看到东西就要推下桌子的?!”

    小张彻气急败坏,看着自己昨晚一时兴起摹的《快雪时晴帖》被弄得皱巴巴的,小心肝都像被揉碎了般,一个暴起,将她扑倒在地毯上,

    小语霖被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他扑倒在地,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反抗站起来,偏生没动,澄明灵澈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跟我一起去学芭蕾舞!”

    绕来绕去,就为这事儿啊,小张彻一阵颓然,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不去!”

    小语霖顿时就真的如一只小花猫般挣扎了起来,推搡中最喜欢的粉绒球发箍散落也不管了,张牙舞爪轻易地就翻了个身,反将他压到身下。

    “你的二夫人要被别的男生抱起来跳芭蕾了!你还是不是皇上?又不要你出兵打死他们,就陪我一起去嘛!”

    摇啊摇,晃啊晃,张彻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小语霖学芭蕾已经很久了,是她妈妈要求必须的,每个周六周日的下午,都要去上课,前面还好,都只是做做压腿拉趾之类的基本功,到了最近,开始双人芭蕾练习,就需要男女配合完成了,自那之后,她就没少为这事儿烦过张彻。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去就不去,大男人家家的,穿成那样跳个什么鬼。”

    小张彻闭着嘴,坚决不肯说话了,他这一世是比较想要运动的,但基本的想法是篮球足球,从来没想过往舞蹈方面发展,更别说芭蕾之类的了。现在每天书法和音乐的技能练习,已经足够充实,而且在计划之中,马上就要开始接触软笔国画,上了一年级之后,英语也要提上日程,阅读各种书籍是一直在做的,围棋都已经被他抛弃,如果再添上一门舞蹈,技能点就不够了,驳杂不精的技能,最多只能赢外人一句多才多艺的赞誉,对于他来说,更重要的是能体会和发现各种领域的美,起码也要登堂入室吧。

    这些东西,每一样可以说都是在重重考虑后,计划好的,他原本就按琴棋书画定了标准,棋类给弃了,乐曲方面,声乐在找到老师之后,将耗费大量时间,吹奏乐器入门后,键弦乐器每一个都是**oss,书法倒是不需要太多时间精力,但每天都要笔耕不辍,画类他还不了解,看那些搬个素描板外出写生,一去就是一天的,想来也不会很容易。

    至于英语,就更重要了,在二零一七年高考改革之前,英语一直是重点科目,拉分容易,又可以造成巨大差距,这些息息相关的好处不说,要爬升拉丁语系,必先征服英语,而要想成为一个幽默风趣,内涵深厚的男人,对语言的了解和精通,又是不可或缺的。为什么要在一年级,如此早的时候就开始学习?佛家有一门见解,人在十二岁之后就会有知见障,对社会和环境形成固有认知,很难再改变了,这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之中的本性形成的时期,所以十二岁之后想要重新学会精通一门语言,除非有极好的基础或天赋,否则势必事倍功半。

    他不知道这个十二岁是指生理还是心理,但总得去试试,更为重要的一点,他前世英语一直不好,高考比二本线多三十分,英语连及格都没达到,这是落榜专科的小张彻,前世最大的憾事之一。

    “去不去,不去我就把你笔啊墨啊全部拿走。”

    小张彻嘴巴一动不动,这是原则问题。

    “不去我就告诉你新来的姐姐妹妹,你最喜欢看我们夏天穿凉裙了,还要把裙摆撩到膝盖去。”

    他眼角颤了一下,鼻尖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告诉你爸妈!”

    小语霖见他还没反应,声音越来越大。

    “我告诉刘妈,她会传得整条街都知道!也不会再让王美嘉跟你玩了!”

    “我告诉堂姐……告诉她爸妈去……我……我……”

    小语霖的眼睛迅速通红起来,越想越委屈,凭什么啊,自己对他那么好,不就是每周陪她去两个下午嘛,凭什么啊……

    “我……我不理你了!……”

    磕磕绊绊,到最后她干脆小嘴一瘪,眼泪珠子就跟断了线似的,哗啦啦往下掉,掉地上啪嗒啪嗒,掉脸上啪嗒啪嗒,张彻感觉凉凉的,随即一轻,她已经起身,转过头去要走了。

    “等等。”

    拉住小丫头的右手,软软暖暖的,张彻的脸上满是无奈。

    “干什么!”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跟你一起学芭蕾舞。”

    “什么啊……”

    还有些抽泣,语气满是不好意思和委屈,小语霖转过头来,要是换了别人,她早忍不住气跑了,要好好哭一场,气个两三天,然后真好多好多天不会理人哩,就像上次他不吃自己的血燕粥,去吃自己分给王美嘉的,就不搭理了他近一个月。

    “你晚上邀请我去你们单元的顶楼玩,要你堂姐父亲在的时候。”

    小张彻面色平静地说完,态度稍稍有一些郑重。

第二十章 汀兰

    芷,香草也,也作熏草,多长于河滨。兰,异葩也,叶卵缘齿,春夏开花,色白嗅幽,深崖可见。范文正《岳阳楼记》有“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屈原《离骚》赋“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燕芷兰这个名字,可以一窥其家庭和父母的修养与素质,也可以看出对其的期许与厚望。

    如果形容燕语霖,可以说她是由砂糖、辛香料和某些美好的东西组成的。那么燕芷兰,应该就是只有一块无暇的白璧,慢慢地雕琢成小人。白是其色,璧指其质,通俗一点说,燕芷兰皮肤白得像陶瓷,又要比陶瓷温软;美得冒泡,又不似彩色气泡那样虚幻。具体一点说,上辈子的章泽天、陈都灵,都有点像她,但她不像任何人,章、陈二人可能现在就张彻这么大,也许还在修筑沙滩城堡,而小芷兰已经亭亭玉立,连续跳了两个年级,上五年级了。

    大概后世那些网红,得聘请月入十万的摄影师,找无数个角度,将后期工作造得很完美,才能把这简单的纯真而美好复制出来。而在这样的时代,在这样的年岁,她几乎是独一无二的。

    “是不是太夸张了……”

    小张彻暗忖,也许只是自己孤陋寡闻呢,也许只是自己重生过一次,目光浅薄了呢。

    燕语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被有意识地培养数学,参加过奥数比赛,然后学习芭蕾,用小张彻的话来说就是培养艺术细菌。

    而燕芷兰,只比堂妹小语霖大四个月,六岁上学,直接就从二年级上起,上完三年级后,又跳级到五年级。与后世不同,九十年代的学校对跳级放得很开,只要你自己愿意,能跟得上,就可以跳。每个班上几乎都有跳级的学生,都已经是凤毛麟角,父母可以拿来炫耀的,像小芷兰这样,一个年级跳一级,跳完之后还能全班第一的孩子,可以说再无二例。与之同时,小芷兰还修习有钢琴、书法、古筝、围棋、古文等多个领域的艺术,小小年纪,温文典雅,知书达理,落落娉婷,在小院的大人们看来,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孩子。

    而在小张彻看来,她就是典型的传统贵族家庭里的忧郁小姐,心理问题不小。因为跳级的关系,她没有可以维持长久的同龄朋友,对小学生来说,成绩好就是长得帅,而小汀兰又跳级成绩又好,还那么漂亮气质出众,可以说高山仰止,只有瞎逞能吸引她看一眼的熊孩子,哪儿有敢欺负她与她互动的男生?连带同性关系也很难处,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正常的同学关系。回到小院儿,邻里之间,她早早地博览群书,通古文诵诗词曲赋看外国文学,可以说小张彻在三四岁时看《鲁滨逊漂流记》的时候,六七岁的她也拿着《汤姆索亚历险记》,一是难免心里自视甚高,不屑于与同龄的大院儿孩子们玩一些诸如你打我一下我还你两下的游戏,加之家教严厉,父母也不许;二是有些时候她真的想去玩时,因为视界太高,跟孩子们对话很容易不搭频,渐渐地就没有孩子与她玩了。

    对她来说,只有小堂妹燕语霖,能搭得上话,因此也就视作最要好的姐妹了,但燕语霖对她动不动冒出成语名言的习惯也很不喜欢,稍微高一点的知识,看了古文的感受,跟燕语霖也不能说,小芷兰越发苦闷起来,而且家里管得严格,每天有定时定量的练琴书法,间隙中的碎片时间不多,她就只有把这些写进日记中,自己跟自己说话,偶尔跟一个人下围棋打谱,也就是最大的娱乐了。

    说起与小张彻的相识,也很巧,那天出门去爷爷家吃饭,妈妈的东西没拿,上楼去了,二人在大院儿门口等了一会儿,爷爷考教她的功课,正在背诗词呢,一个看起来就很皮的小男孩,汗水涔涔地滚着铁环瞎跑来跑去,声音很大,几次扰乱了她要背诵出来的词句,小芷兰一时恼怒,说了一句:“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硕鼠硕鼠!”

    前一句是《论语·阳货》里的,后一句却突然冒出诗经的《魏风·硕鼠》来,小张彻哑然失笑,停下脚步,擦擦汗把铁环收了,回了句同样是《论语》中的:“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厌恶不仁德行为的人,他做仁德的事情的办法,就是不会在别人身上做不仁德的事情,意在暗讽她骂自己是硕鼠,也是不仁德的人。

    小芷兰眼睛都瞪大了,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两三岁的孩子,原本还以为暗地骂他两句,他也不知道,谁曾想他不但知道,还反嘴了一句,惊奇之中又不免小孩子心性上来,气愤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意思是你自己都不仁德,没脸说我。

    “时日曷丧,吾与汝偕亡。”

    小张彻摸了摸鼻子,嘻嘻笑着回道,这句话是夏朝人民愤怒之中的发泄之语,当时夏桀太过残虐无道,夏朝人民愤怒地祈问,太阳啊,你什么时候灭掉,我跟你一起死亡。小张彻用在这里,就是说你不仁我不义,咱们既然都不要脸,就同归于尽好了。

    “你……”小萝莉气呼呼的,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回他,古文中关于骂人的话本来就少,真要找的话得去《笑林广记》和《金瓶梅》里了,她是不可能会被允许看这些书的。

    倒是燕语霖的爷爷,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小鬼,小张彻嘿嘿笑了笑,行了礼就滚着铁环继续跑走了。

    这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到后来,燕芷兰才知道,这个油头滑嘴的小孩,就是堂妹经常挂在嘴边的张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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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语霖打开了单元门,一上顶楼,没看到别人,只有燕芷兰穿着一身白色的小凉裙,小肩膀上除了根淡黄的吊带,都是裸露出来的大片白皙皮肤,她坐在亭台的凉椅上,洁白可爱的脚丫子伸入一边的清幽池水中,一粒粒脚趾珠圆玉润,逗弄着追逐的金鱼,姿态闲适又放松。

    “大——夫~~~~~人——!!”

    小张彻一声大叫,猛地就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她,狠狠地用小脸蛋蹭着她温润滑嫩的脸蛋。

    “好久不见了,夫人能量都不够了,补充补充补充……”

    小芷兰还没来得及把脚从池子中抽出来,两只手拼命地推开他:“要掉了要掉下去了要掉了!”

    小张彻仿佛没听到似的,一边蹭,一边惊奇地问,“大夫人,你怎么不想我啊?都不亲亲我?你们这些妃子啊,就是矫情,咱们谁跟谁啊,没办法,朕主动好了。”

    他竟然想亲自己!

    小芷兰大惊失色,顿时放开气力,不管不顾起来,一个挣扎就脱开了他的怀抱,右脚丫子刚从池水中抽出来,就一把给踩他脸上,拼命使力不让他靠近。

    “憋着严嚒(别这样嘛)……”

    小张彻嘴巴都被踩瘪了,嘟囔着话都说不清楚,一边使劲向前挤着,见实在力气拼不过,他张开大口就在凉凉的小脚丫子上轻咬了口。

    “啊!”

    小芷兰惊叫一声,犹如触电般缩回脚去,双手抱着双腿,把小脸藏腿后面,耳朵都红了,又羞又气:“你给我站那边去!”

    他嘻嘻一笑,还待再冲,后背一把就被逮住,一阵天旋地转,就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一章 他人笑我太疯癫

    逮住后领子给他弄倒的,自然是小语霖了,她两只手束缚住小张彻的手,兴奋道:“姐,快来咯吱他!”

    燕芷兰放开了抱着的双腿,耳目赤红,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正在此时,顶楼后面的门打开了,穿着休闲的中年男女走进来,看到面前的情景,有些愕然,那女的随即轻吒了声:“语霖!快起来,成什么样子!”

    小语霖哦了一声吐了吐小舌头,放开了张彻,规规矩矩喊了声:“大伯大嬢(niang)好。”

    小张彻一骨碌爬起来,也跟在后面道:“叔叔阿姨好。”

    “来了就玩会儿吧,别跑泥地里把身上弄脏了。”

    那中年男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嘱咐了声就与妻子到凉亭旁的露天摇椅上坐着憩息了,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在意小张彻的来访,或许,心里还有一丝淡淡的不悦。

    是怕我把草植弄乱,踩了泥巴把地板搞脏了吧。

    小张彻乖乖嗯了声,显得有些畏怕陌生大人的威严样子,很符合小孩儿们的普遍表现。

    再在一起玩,三人就显得规矩多了,小语霖有些疑惑地看向张彻,虽然他是很久没见过堂姐了,但随便找个其他的机会就行,没必要非要在伯伯孃孃在的时候玩啊,为此还特地拜托自己,这样又拘束又不好玩,而且以前他一贯都是不喜欢看到伯伯孃孃的,就像伯伯孃孃心里其实也不喜欢他一样。

    小张彻笑了笑,傻丫头哪里知道他的心思,燕芷兰四岁的时候,才搬到南安来,刚到小院儿,风声就被刘妈传遍了整条街,说燕家是什么政治世家啊,背景深厚啊,这次的燕博海是从省城下放过来锻炼啊,几年后回到省城直接可以升至厅级干部,传得跟什么似的。这些且不说,但燕博海在南安任市委秘书长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不挑晚上纳凉的时间来,一般恐怕是见不到他的。

    “听说你又招了两个娘娘?”

    冷不丁,燕芷兰已经穿好凉鞋,坐在一边,抛出话来。

    “听说你星期二早上亲了我妹妹?”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怕被一边的爸妈听到,语气也很淡,一边的小语霖捂着嘴偷笑。

    小张彻有些头疼,其实在表现上,燕芷兰与其他后宫不同,她是最不喜欢他的,两人第一次见面印象就不好,后来也经常拌嘴,加入后宫游戏纯粹是因为被妹妹裹着,她可以说话的人不多,除了小语霖,这个能搭上对话频道的小臭屁也勉强算一个了,如果都跑去玩那什子一听就是占便宜的游戏,就没人跟她玩了。

    因为小语霖偷偷到处吹耳边风,不知怎的就变成了按年龄排行顺序,小孩子对于岁数的确是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她忽然就变成了大夫人,作为小丫头们的姐姐而存在,很少跟同龄人玩过的小芷兰哪儿见过这阵仗?当即就给感动了,下定决心要守护好妹妹们,规范他的一举一动。小张彻自讨苦吃,从大皇上变成了耙耳朵,丫头们也经常咯咯笑着就跟着姐姐一起欺负管教他,连王美嘉都心甘情愿地真把她叫做“大姐姐”,可想而知小芷兰是多么得人心了。

    那几天他都愁眉苦脸的,燕语霖偷跑出来,这时候的对比之下,也只有她乖乖地叫小张彻皇上,软言细语安慰他,乖乖地听他的话,他说怎么玩就顺从一起,如果是一般的小孩子,恐怕这时候就得把燕语霖看作最好最好的小伙伴儿,别的人都插不进去了。

    但小张彻不同,他那一刻才恍然认识到,了解堂姐性格的她为什么那么坚持地要把燕芷兰拖进后宫,又为什么要按年龄排序,因为这样除了堂姐就是她最大!可以尽情指挥小萝莉,拥有各种特权,姐姐也因为疼爱她所以特别关照地放纵,而且因为姐姐这样管教,大家‘欺负’小张彻,她就可以偷偷安慰,拥有他的最大信任,那时候,可就真是无法无天的小公主皇太后了!

    可想而知,面前的小萝莉是如何的“心机婊”,简直一肚子花花肠子,从那之后小张彻就深深防备着她,加上偶尔被调戏,潜意识里对二人单独在一起是拒绝的。小张彻内心深处可以说在抓狂,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三十年的阅历,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暗算了?!

    当然,小语霖并没有多大的主观恶意,而且对他的确很好,做这些更多的可以说是一种无意识的天赋,所以小张彻并没有彻底远离她,但正因为如此,更可以想象她有多可怕,如果有一天意识觉醒了怎么办?

    每每想及此处,小张彻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上辈子他有一个同学兼朋友,从小学五年级之前都每天游戏厅网吧疯玩,cs可以说打爆全年级无敌手,忽然有一天,他觉得玩游戏没什么意思,就开始专心学习了,从那之后,就真的再没有怎么玩过游戏,每次考试几乎都是全年级第一,继而全校第一,到初中高中他们都有幸在一个学校,但那时候的他已经一骑绝尘,后来直接清华保送研究生,成为遥不可及的一个传说了。

    与同学聚会喝酒的时候,张彻是笑着这么说的:“那时候感觉他就像是**oss,突然解开了封印一样。”

    所以对燕语霖,小张彻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敬意,但因为被阴了,又总是忍不住想欺负回来,二人的感情也就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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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疼归头疼,他特意今晚跑过来,可不是跟燕芷兰纠缠这些事情的,随口转移话题道:“你知道为什么美嘉每次摔倒受伤,都要大哭着叫妈妈,每次我们表示惊奇或者悲伤的很强烈的情感,都要说‘天哪!’的吗?”

    燕芷兰愣了一下,尽管知道他转移话题,这一手玩了无数次,但每次都有新鲜又吸引人的,所以尽管不甘心,她还是咬牙切齿不甘心地问了句:“为什么?”

    “嘿嘿嘿……”小张彻摇头晃脑起来,装腔作势道,“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返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

    他这话说得大声,两个摇椅上小憩的大人,也停了细声的交流,将注意力转过来。

    这段文言极为简单,除了小语霖是表示完全听不懂外,大家都听明白了大概意思,燕芷兰哼了一声,惯性地要与他作对:“你又从哪儿听来的歪门邪说。”

    “这可是司马迁写的!司马迁你知道吧?不是砸缸那个,砸缸那个写的是《资治通鉴》,反正他们姓司马的都干这事儿,司马迁是那个被割**的,这是他写的《史记屈原列传》里的。”

    他说什么呀!爸爸妈妈还在呢!

    小芷兰气愤地打了他一下,又羞又恼。

    “屈原,端午节吃粽子,懂吧?他暗恋楚王,投江自尽,司马迁就这么评价他,说他思念成疾,不被所爱的人理解,痛苦惨咯,就投江自尽了。”

    小张彻笑嘻嘻地说完,燕语霖在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中年男子收回注意,笑了笑,顽童之语,离经叛道,倒也有趣。倒是一边只着休闲布衣,莹肤玉肌,已是母亲仍风姿绰约的女人,听得不停皱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燕芷兰偷偷瞥见母亲神色,都要气哭了,母亲一向反对她接触同龄人,认为外面孩子太野,会影响她染上不好的习惯,现在更有充分理由了,以后大概再看见跟他一起玩,都得狠狠责骂自己!

    “给你们说啊,我今天在网吧里,就看见一堆人围在角落里,不让人看呢!我偷偷爬到外面树上,看他们拿针管扎自己,不停叫着天啊,妈呀,看来是生了重病,没钱去医院,只能自己给自己治疗,那场面,太痛苦了!”

    燕博海闻言,睁开了微微眯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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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关于解开封印的**oss那事儿,亲身经历,当事人目前清华保研,现在对把数学研究到哲学领域很有兴趣。

    另外,求票。

第二十二章 我笑他人看不穿

    过了几日,这一天是周四,小张彻毫不犹豫地逃了课,来到了厚街中段,在众多的台球厅中穿行,找到了“668游戏厅”,掀开脏兮兮的红布帘子,走了进去。

    一路直行,偶尔也有打扮流里流气的小青年笑着跟他打招呼:“小彻,又来了啊,上次还没被你爸修理够?”

    “下次不帮你爆大满贯了。”

    小张彻总是翻着白眼,这样回应道。

    游戏厅老板则在一边苦笑,暗中思索着这小子又来了,要不要给他爸通风报信个,免得又被他炸个几十块的。想想又算了,小鬼头精灵得很,上次被他发现是自己出卖,专门挑了一个老爸出差的日子来,炸了他三千多个币,得有好几百呢,然后分给那些小青年吃烧烤去了。

    668游戏厅的人是从半年前开始认识这小子的,这里鱼龙混杂,小鬼头也不是没有,只要能赚到钱,老板并没有管过。但小张彻可不同,他要么不来,只要在那些水果机面前坐着,哪一台是什么规律,他用半个下午,十来个币,就能摸得清清楚楚,经常出三十倍,六十倍的大满贯,即便少出那几天,他赌大小也很容易赌出7,几个翻番就也有一百来个币,兑个几十块钱就拿出去玩了,几乎可以说是专门为他送钱的。

    当时老板孙头有些愕然,但随即冷笑,没管这事儿了。果然,一天下午,当他又炸出一个六十倍,围观的小青年中有几个坐不住了,开始让他跟着出去一趟。让孙头有些愕然的是,这小子镇定得很,安然坐在小凳子上,一副老气横生的样子,但声音又极为稚嫩:“大家哥们儿些,都是出来玩的,别整我们都不高兴的事儿,今天我赢了,就当请个客,这些币,你们都拿去吧。”

    终究有些人是在一边冷眼看着,没去管他被叫出去的事的,或是不好意思抢小孩,也或有其他原因,真正喊他的只是少数,这话一说,大家都有份儿,又有谁愿意看那些币被几个人收入囊中呢?最后当然是在场的都收了币,觉得这小子这么小就会来事儿,没必要真看他被怎么欺负,那几个最开始喊人的纵心里有些不爽,但分到的币也是小张彻特意留给他们最多的,也就没说什么了。

    自那之后,小张彻来,每次赢钱,都会很豪爽地分给大家,人缘儿也就越来越好,开始跟一些人开玩笑,搭得上话,以他两世的阅历,说话很懂分寸,又有年龄小容易被人容忍的优势,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

    最开始,老板孙头儿很纠结,又想干脆不准这小子来,找几个小流氓吓唬吓唬他;又想干脆花钱换几台机子,看这小子究竟有多能耐?!最后还是算了,小张彻来得不多,一个月最多两三次,而且每次赢了币分给大家,那些人又会很快地输回去,一来二去也就没多大损失,既然没什么利益纠葛,他也就图个乐子,和洽地跟小张彻处了起来。然而吹了几天逼,孙头儿发现这小子说话当趣儿,心思敏捷,一时也拾起了为数不多的良心,劝告他少往这些地方来往,不太平也不安全,一旦跟些烂人扯上了关系,那可真是脱不了手,说不定便会家破人亡带来灾祸的,所以也才有打电话偷偷给他老爸打报告的事。

    小张彻不以为意,仍是继续着每个月来个一两次的频率,纵他豪爽得很,每次几乎自己不带什么钱走,也还是有一些心术不正的小青年,从周围的小孩儿们口中打听到这小子每周的零花钱都有十块,再加上他自己炸币得的那些,心里就起了瘾儿。在一个假日的白天,他们踩点到他来游戏厅的路上,给堵巷子里了,小张彻乖乖地没跑,老老实实站着,当时就眼泪哗哗,声儿也不敢出,不断颤声央求“大哥我错了,你说啥我都答应”,几个小青年很满意,见他这么老实,也就不好意思怎么打他,只是轻轻扇了两耳光表示个意思,让他以后每个月交两百块上来,不够就想办法回家找爹妈要。

    小张彻一边应诺一边走了,一个月后游戏厅的人才发现,那几个小青年再没出现在这片区域过,后来有风声传出,他们都已经离开南安市,到外地打工去了,小张彻被劫持的事情,有人目睹到了,不免也就联想起来,此后他身上就笼罩起了一层神秘色彩,让游戏厅里的众人在觉着有个送币的小子不错之余,对他也隐隐有了丝敬意和忌惮。

    敢跟煤二代动武?真是不耐烦活的。

    小张彻在见到那几个灰头土脸的小青年的最后一面后,心里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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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径直穿过打币的区域,摆脱了几个要他指导的纠缠,走到《三国战记》的座位前,果不其然,王凯就坐在那里。

    王凯是刘森隔壁院子的,就隔了两栋楼,今年四年级,从小也带着刘森一起玩,刚跟张彻认识时,玩仿真枪战的游戏输了不服气,还想办法整过他,却反而被狠狠地整治了一道,还被拿到了把柄,小张彻很给面子地放了把柄道了歉,照顾了一下小男子汉的自尊心,二人就此握手言和,之后来游戏厅也是他带的,不过王凯不喜欢炸币,就喜欢打《恐龙快打》和《三国战记》,每次死了币不够都找他要。

    “王凯,上次听刘森说,你去天缘网吧上网被人抢了?”

    他随意坐在王凯身边,投了个币进去,选了马超,很流畅地就操作了起来,帮他打死了夏侯惇。

    “嗨!别提了,真晦气,最可恨的还是那老巫婆,妈个巴子看到老子被抢,还叽叽歪歪什么小杂种就该的……老子非得哪天晚上砸了她玻璃不可。”

    王凯一边捡着道具吃血,一边恨恨道,那中年女人尖酸刻薄的脸犹然在眼前,他狠狠地扳了下摇杆。

    张彻自然知道他在放狠话,别说天缘网吧每天有人通宵,砸个玻璃马上就被发现了,就算歇业了一天,他也不敢去,这小子家里其实管得挺严,就是小孩子性子皮,嘴巴犟,不好管。

    “别打了,走,我请你吃烤串儿去。”

    小张彻几下把道具用了,就让小兵把自己打死,拉拉他,二人就出去了。烤串儿摊前,小张彻看了看四周,才对他说:“很气吧?其实我上次也被那老巫婆骂了,真是嘴臭,咱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的语气很有感染力,加之王凯也时常认为还是自己比较大,要照顾着他,一听说他也被骂了,那天受的窝囊气仿佛又涌了上来,而且张彻都这么说了,自己总不能比小弟娃还不如吧?当即恨恨道:“行!你鬼点子多,你说怎么办,我帮你!”

    小张彻看了看他身旁那绿色的小书包,声音放小了一点:“嘘……别大声,这里可能有他们那儿上网的人……我给你说,咱打不过那些大人,但咱是小孩子呀!不能用傻力气去拼,咱的优势是啥,告状啊!”

    “啊?”王凯一时懵了,他平时最恨那些打小报告的了,有些迟疑道,“跟谁告啊?……”

    “嘿,市政府前不是有那意见箱么?我看一般也没人儿用,你报案找不到人,这么久了没人给你作证,还得怕你妈打,咱要搞就搞大点,给市长写信,要搞就叫那老巫婆哭!”

    小张彻说完,不等他反应,从他小书包里掏出作业本和铅笔:“来,我说,你写!”

    “这……”

    王凯还是有些懵,张彻这儿一套一套的,他还没察觉到自己被蛊惑呢,面前准备都给好了。

    “咋?还不弄了,你就这么怕那老巫婆,任她骂你?”

    小张彻瞥了他一眼,顺势一激。

    “谁怕了?!写就写,我非得弄死她!你念!”

    王凯狠狠一咬牙,接过铅笔就写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一直到偷偷把信扔到箱子里,王凯的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的,他今天似乎就跟做梦一样,自从张彻过来,不知怎的就被引到这儿做了一系列的事情,想了想不就是意见箱投个信,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多意见也没见市长处理过说点啥。

    饶是如此,他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被小张彻安慰了一下,也不继续去打游戏,回家看动画片儿了。

    张彻看着他的背影,思虑着要不要嘱咐他到时候别把自己说出来,想了想又没这个必要。王凯这小子,貌桀骜而内胆小,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虚荣心也特别强的孩子,就算嘱托了,到时候压力一迫,别人什么都没问呢,他也一准儿给一骨碌全吐出来,而如果没有预料错,到时候来的是赞誉,那么他恐怕不用谁指点,也是会紧紧闭口,把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的……

    看了看卡通电子表,才四点多,还来得及回幼儿园赶上放学,他一边往老滚子巷走,一边仔细考虑着这次的动作。

    对很多人来说,中国的网络游戏产业或者说中国的游戏产业究竟从哪一年开始算没有一个标准,但对一个曾经历过中国游戏低谷的老玩家来说,有一件印象深刻的事可以作为标记。

    2000年夏初,光明日报一个叫夏斐的记者发表一篇《电脑游戏是瞄准孩子的电子鸦片》文章,文章中有一句,“玩游戏的孩子,男的都变小偷,女的都变三pei女”,火爆全国,还拿了不少奖项。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张彻才刚刚接触网吧,因为游戏厅里的《死亡鬼屋》要花币,所以才跟小伙伴儿们去网吧玩单机,就这,还被母亲揪着耳朵指着报纸训,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那一阵有过严打的风潮,所有的黑网吧机器都被缴了,交了两万块才都赎出来,对老板来说,拿两万块就能换回赚钱机器继续捞,太便宜了!但对当时的中国电子游戏业界,乃至所有网络相关者,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乃至于多年来被数落得劣迹斑斑,名声一直不好。

    那个年代在里面抱着梦想挣扎或溺死的人,都是可敬的英雄。直到后来,人皇sky拿下wcg冠军,中国dota伍声2009带领队伍拿回第一个世界冠军,电子游戏这颗冉冉升起的明星才划破黑暗,后来09开启做视频开淘宝店的风潮,继而引动全民直播时代,到ti系列比赛的时候,巅峰时冠军奖金达八百万美金!打游戏终于不再是堕落的代名词,十年前的孩子们长大了,他们有了自己的话语权,才彻底在黑暗的末尾以光辉的一笔浓墨重彩地结束,打入新时代。

    话说回来,当时的这篇文章虽然很偏激,十年后张彻也没变成小偷,但它写出来,也有不可忽视的现实基础。九十年代末的网吧里的确都是社会闲散人员,环境极为不好,在文章针对电子游戏和孩子这两个群体之前,早就有媒体开始攻击国内的网吧了。小张彻这一世新闻联播几乎每期不漏,对国内舆论的方向把握得比较到位,也知道纵然如此,网吧的发展和互联网信息时代,仍是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谁站在浪尖,谁就是新时代的弄潮儿,陈旧势力站在对面,势必要如摧枯拉朽般被推倒。

    但在这之前,完全可以利用它做一把事情。

    张彻没有虚言,那天与老爸去考察,他确实在角落里看到了注射器,而且事后小张彻专门去考察过,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穿得朴素恶形恶状,还专心打着毛衣的人,正是老板的母亲。一个老板,自己的网吧连打扫清洁的服务员都没有,可以解释为这些根本影响不到生意所以不在意;吧台收银让母亲来担任,可以解释为舍不得一份工资,自己人放心一点;但二人的穿着,二人细节处的节俭抠吝,就没办法再解释了,老板的家里绝对不是什么大富之家,至少一开始并不是。

    这能代表什么?这代表着他根本认识不到多少有能量的人,这个网吧执业资格说不定都是花了好多钱打通关系走下来的,所以才任人偷偷吸毒,收取庇护费用,贿赂相关单位监察人员,急不可耐地要把钱捞回来!

    张彻冷笑地回想着那个恶形恶状的中年妇人,吃相如此难看,又送上门来,不把你吃掉,都对不起我要当富二代这份心。

    他不惜自毁形象,力求在燕秘书长面前,留下一个并不刻意的对网吧的不好印象,这只是一重以求稳妥的不小助力。

    真正王牌的,就是今天这封用笔稚拙,但最关键的几个诘问都锋芒毕露,直指人心的署名信件!

    为此他专门留了副本,如果几天里没有动静,或是被截了下来,他立即就会投给本地报社,天缘网吧在当地本就是一害,到时候民怨沸腾,恐怕就不是那么好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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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八年,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年份,在这一年,澳门特别行政区筹备委员会在北京宣告成立,在香港回归之后,澳门回归势在必行;在这一年,美军空袭伊拉克,打响了泥潭战开始的信号;在这一年,长江发了大洪水,中国女子体操运动员桑兰不慎受伤,高位截瘫,留下时代的眼泪;川渝地区《中江表妹》节目红极一时,“九洞九洞揪不动”口口相传,成为地方文化的一个极为重要的代表和标杆,也引领了多年的笑点。

    这一年,《相约九八》唱遍全国,改革开放的春风越吹越远,那些深远的变化在暗处酝酿,这个庞大而古老的东方国家,谁也不知道它今后会焕发怎样璀璨的光彩。

    而在这一年,让南安市人民记忆深刻的,一大害群之马天缘网吧在年初开始营业,制造了无数地区混乱和纠纷,又在十月底被取缔,小英雄王凯被送了锦旗,市一中摆明态度直接保送接收,拿着奖牌的他兴奋得小脸通红,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誉,也让一开始狠狠打骂了他一顿的父母笑歪了嘴,直夸得自己儿子从小懂事,天下无双。

    对老张家来说,这一年是低调的一年,也是变革的一年,铁饭碗工作没有了,但多了两个女儿,还在市中心开了一家整洁干净,集结饮品小卖部等多种服务的网吧,以两千元一台的折旧价,全额接收了天缘网吧八成新的五千元一台的电脑,强势垄断南安网吧市场,为打开第二个连锁网吧,乃至于后来的发家,钉进了厚实的一个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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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完!

卷尾谈

    读小学的时候,我的外祖母去世了。外祖母生前最疼爱我。我无法排除自己的忧伤,每天在学校的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跑着,跑得累倒在地上,扑在草坪上痛哭。

    那哀痛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爸爸妈妈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我。他们知道与其欺骗我说外祖母睡着了,还不如对我说实话:外祖母永远不会回来了。

    “什么是永远不会回来了呢?”我问。

    “所有时间里的事物,都永远不会回来了。你的昨天过去了,它就永远变成昨天,你再也不能回到昨天了。爸爸以前和你一样小,现在再也不能回到你这么小的童年了。有一天你会长大,你也会像外祖母一样老,有一天你度过了你的所有时间,也会像外祖母永远不能回来了。”爸爸说。

    爸爸等于给我说了一个谜,这个谜比“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还让我感到可怕,比“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更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以后,我每天放学回家,在庭院时看着太阳一寸一寸地沉进了山头,就知道一天真的过完了。虽然明天还会有新的太阳,但永远不会有今天的太阳了。

    我看到鸟儿飞到天空,它们飞得多快呀。明天它们再飞过同样的路线,也永远不是今天了。或许明天再飞过这条路线。

    时间过得飞快,使我小心眼里不只是着急,还有悲伤。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太阳快落山了,就下决心说:“我要比太阳更快回家。”我狂奔回去,站在庭院里喘气的时候,看到太阳还露着半边脸,我高兴地跳起来。那一天我跑赢了太阳。以后我常做这样的游戏,有时和太阳赛跑,有时和西北风比赛,有时一个暑假的作业,我十天就做完了。那时我三年级,常把哥哥五年级的作业拿来做。

    后来的二十年里,我因此受益不浅。虽然我知道人永远跑不过时间,但是可以比原来快跑几步。那几步虽然很小很小,但作用却很大很大。

    如果将来我有什么要教给我的孩子,我会告诉他:假若你一直和时间赛跑,你就可以成功。

    ———《与时间赛跑》,选自人教版小学三年级下册《语文》,第四单元。

    小时候的课文,我喜欢过许多,《乌塔》、《珍珠鸟》、《父亲的菜园》、《小抄写员》等等,但最喜欢的,还是这篇。当时我还不太记事,但现在仍记忆深刻,那些日子,我真的跟夕阳赛跑过。

    傍晚余晖的暄烈很美,染得旧旧的,矮矮的高楼都很红,大家都忙着回家,我跑回去后会端着小板凳坐在顶楼做作业,然后看着太阳从东边儿沉下去,那时候楼房还没有现在高,所以看得很清楚,邻居养的鸽子会一圈儿一圈儿地在天上转,看它们飞是件不腻味的事情,晚霞在天上像马又像鸭子,先是嵌着金边,然后整个都很红,漂亮得映进人心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郎骑竹马来’,是我今天才选定的标题,要描述童年时光的诗句不多,但也不算少,我也考虑过“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之类,但这一个既有张彻从后世重生而来的意思,又有青梅竹马,童年记忆的感觉,是个双关,我很满意。

    真的,我很满意,这本书写到现在,其实我都挺满意的。看过我以前作品的人,都知道我的文风不是这样的,转型至此,虽然还有些没有完全褪去的东西,但我真的很满足了。封面也让我很满意,它是我亲自选定,然后交给我很好的朋友,让他帮我做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认出来,这是《肖申克的救赎》电影海报,是主角终于越狱成功,在雷雨夜中撕开衣裳,对天狂呼的一副图画,他在此刻赢得了重生。

    是的,重生,我是一个作者,但同时也是一个具有十年书龄的读者了,《大涅槃》、《平行线》、《心动》等等重生经典,我都看过的,对于重生,我有自己的理解。许多人把自己的失败归结为运气不好,或者家世不行,没有条件,没有起点,然后发一场大梦,具有时代前瞻性,就可以怎么样怎么样。

    诚然,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看家教五读书,我在第一卷中提到过《夏洛特烦恼》这部电影,主角在抄袭歌曲到了他重生前那个时代之后,没歌可抄,灵感枯竭,小丑终究还是小丑,这样的重生,摘桃丢李,又算什么呢,那些美好的大梦,背后又隐藏了多少这样悲剧的现实呢。

    书名很俗,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感觉这名字差不多能吸引下注意,但内容并不想这么写。肖申克的主角迎来了他的新生,我UU小说的张彻,我也希望他能真正拾起那些遗憾,或者说看开那些遗憾,再来一次,你的人生会是怎样的呢?就算当初真的选择了另一种做法,就算当初坚持了下去在一起没分开,后来呢?

    扯远了,说回来,第一卷在最开始构思的时候,我是好好想过,到底该在哪里结束,写多少字出来的,可能大家今天发现童年篇结束了,有些仓促,其实我也感觉有点仓促,回到童年啊,好多熟悉而亲切的东西,好多莫名的感慨,还有好多可以写的,可以倾注感情的宝贵东西,多么希望它们在时光里永远不逝去啊。

    但,这些感慨是属于我的,不是属于张彻的,他回去后,成长到五岁,什么都习以为常了,几乎都快忘了上一世的事情了,现实的一切才是真实而正常了,再那么多感慨,矫情给谁呢。作为作者,我是感情丰沛的,但我又必须冷酷起来,镇静起来,确定该怎么写一部作品才显得正常,怎么写避开自己的短板,给人最好的观看体验。

    第一卷的主要目标,就是粗略介绍张彻重生的事实,重生后的状况,成长中性格的粗略描写,童年的人际关系和大概情况,他确定重生事实后,对未来的打算,以及家庭发家的源头。这些都清楚了,那么还赘余什么呢。

    所以各位,跟在下一起,进入张彻的少年时代吧。

    第二卷,我撷取了“劝君惜取少年时”中的惜取少年时,作为标题,将在明天,正式与各位见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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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要成为高富帅的男人介绍:
张彻重生了,上辈子只是一个平凡职员的他,重生在了富商之家。 这辈子,他决定要做一个高富帅。我是要成为高富帅的男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要成为高富帅的男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要成为高富帅的男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