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以疑制疑
赵娴刚上床忽又想起一件重要之事,她忙下床将灯点亮,因为此时殷仁与阿颜已离开了,只剩她一人,她也不怕绣娘忽然回来发现她醒来。
她将灯芯挑了挑,灯火霍地旺了后,她又重新扣上灯罩,举着这灯来到门前,沿着门缝照下来直至照到地上,她复又蹲下身细细看了一遍,果然在离门不远的地上找见了一根断了的头发,另一截头发却不知飘向何处,她捻起那根断发来盯了半天,确定是女子的发丝,也确定不是自己的头发。
赵娴暗笑,想起很久以前曾看过的书,绣娘这防人之法与书中描述的也差不了多少,心想这女子当真是警觉而多疑,哪怕是近身服侍之人,她亦不会相信。
既然绣娘如此多疑,那便让她疑上加疑。
打定主意,赵娴忍不住哼笑一声,将手松开,那断发又飘回到地上,她再次照了照地上的湿脚印,将灯放回桌上掀帘走进里屋,片刻后,复又走回外屋,噗的吹灭灯火,嘴角噙笑地躺回了她的小床上,又舒服地翻了几个身。
约半个时辰后,就在赵娴忍不住快要睡着时,门外传来了轻轻地脚步声,赵娴猜是绣娘回来了,忙阖上双眼假寐,鼻中发出微微的鼾声。
绣娘停在门口并不进来,只拿手在门边摸索了一番,却似乎未摸到出门时自己在门上缠着的那根头发,她心中立时警觉起来,须臾一声轻响,门被轻轻推开,万绣娘左右望了望,确认无人跟着,方轻轻跨进屋内将门小心闩上后,来到赵娴假扮的五儿床前。
黑暗中,绣娘听见五儿鼾声不断,似乎依旧睡的沉沉,她对那迷药显然颇为相信,知道这迷香药效极大,即便身怀功夫的男子也抗不住,更何况五儿?
想到此,她缓缓走至桌边,习惯性地摸了摸灯罩,然后手一顿停住了,只一刹那间她又将手在上面摩挲起来,虽然灯罩外已无热度,但以她的经验几乎可以确认这灯有人点过。
绣娘不动声色将灯点亮,随手执起灯来到门边照了起来,不出意外,她看到了那截断发,亦看到了地上浅浅的脚印,这时她忍不住将眉心蹙了起来,心中开始猜测,到底是何人来过?此刻被雨淋湿的外衣紧紧裹在身上的那种不适感渐渐升起。
绣娘三两下除去外衣抖了抖,按原状摆回凳上,顺手拿了条干抹巾擦拭头发,待擦完头发,她将抹巾随手扔进盆中,又执着灯进了里屋。
一进里屋,绣娘身子一滞,她脚步停住,借着手中的灯光将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屋内摆设未有异状,她一扫而过,直至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外衣上。
外衣依旧整齐地挂在衣架上,看上去并无任何不妥,但绣娘是何其警觉小心之人,只一眼她便看出这外衣被人动过,虽然自己并未在外衣里放过任何会暴露身份的物事,但有人探查过屋子且明显是冲她而来的想法油然而生。
绣娘冷笑一声,心道这野和尚果真不放心自己,人虽然不在这处,却派人盯着她,想必自己先前的举动已被他手下发现了。
只是片刻她又疑惑起来,她自忖之前她夜探宅子并未有人尾随,而她偷听野和尚与人密谋也并未被人发现,莫非查她外衣的人是睡在外间的五儿?可若是五儿所为,她本就在屋内,又何必让外人进来探查从而露出马脚?
也不像是五儿,她暗自摇了摇头,方才地上的脚印分明显示着有人来过,来人显然看出五儿身中迷药昏睡不醒,因而肆无忌惮地点灯,毫无顾忌地穿过外屋进入里屋。
绣娘站在原地思忖了许久,最终将猜测锁定在野和尚派人和另一伙不知来头的人身上。却未料这本是赵娴故布疑阵,好让绣娘因疑心而加快动作,早些曝露其真实身份。
躺到榻上后,绣娘却无法入睡,脑中转了无数遍,却仍是摸不到头绪,想到今夜她已留下记号,最迟明日,帮内必会派人来此助她,届时自会有人盯着野和尚,自己也不必再亲身涉险,若是露出马脚,帮主很早便布下的这盘棋便会被自己毁了,她所有努力也会付之东流。
绣娘阖上双眼,在黑暗中想起了帮主的绝世风采,想起那双飞扬的凤目,挺直的鼻梁,哪怕是嘴角的冷笑,都无不撩动她心底的情思,只让她一想起便忍不住在心底呻吟起来,脸早已烧的通红。
在绣娘心中,野和尚虽也俊秀无比,却抵不过帮主的一根脚趾头,想起昨日在南关寺僧房中,那明显放有迷药的灯烛差点让她着了道,她便暗恨。想到若被那色僧取了自己贞洁,即便在帮内立下大功,想必帮主亦不会再碰自己了罢?一念及此,绣娘便一阵后怕。
躺在外间的赵娴过了许久才听到绣娘吹熄灯火的声音,想来方才自己那一番似真似假的作为果然让绣娘起了疑心,侧耳倾听,绣娘果然在榻上辗转了好几次,怕是绣娘今夜不能好眠了。
赵娴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想来多疑之人必要对其故布疑阵之计用在绣娘身上正好合适,又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下迷药的药效,觉得今夜自己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睡到天明,她满足地翻了个身,停住了假装发出的鼾声,瞬间觉到睡意涌了上来,此时她方真正放心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五儿假意惊呼了一声,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自己,忙跑里屋去看绣娘,见绣娘早已将自己收拾停当,只待梳洗后用早膳了。
五儿忙慌张告罪道:“婢女……婢女不知怎的竟起晚了,请小娘子恕罪则个。”
万绣娘盯着她脸上看了半响,直看的五儿莫名其妙地以手摸了摸脸,又忙低下头不安地挪了挪脚。
绣娘收回目光,淡淡说道:“无妨,许是昨夜太累了,你去端些热水与我洗漱,再去找人传早膳。”
五儿赶忙应下,匆匆出了外屋,恰好在门外见到了昨夜野和尚安排的小厮,她忙交代了一番,待那小厮出了后院门,五儿回身又走回屋内,却忽然在门口处停下了脚步,转头向墙角处望去。
第227章 试探
雨下了大半夜,在清晨时分停住了。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特有的清润气息,后院处处种着深深浅浅各种颜色的花,太阳未出,花上聚着滴滴露珠欲坠不坠,将后院点缀的煞是好看。
赵娴一只脚踏进门内,眼光却被墙角处一簇淡黄色怒放的花儿所吸引,确切的说,是被花半遮住的,浅浅画在院墙下方的符号所吸引。
她心中微微一动,凝神看了片刻后,又收回眼神,若无其事地进了里屋。
待绣娘梳洗完毕用完早膳,仍未见到野和尚过来,绣娘嘴上虽未抱怨,面上却显出了不快,她招来小厮询问了几句,知道野和尚并不禁止她在宅内随意走动,面上微缓,便临时起意说要带着五儿在宅子里四处走走。
这宅子颇大,昨夜来的时候并未看清如何之大,即便看也只看到她们所经之处的景色,别处未能看的分明。
此时再望,赫然发现后院居然也不小,大大小小拢共有七八间房,凉亭、花圃穿插其间,另有一条走廊直通后院门。
绣娘随意逛了下后院,便出了后院门进入前院,前院布局与襄阳城内普通宅第大不相同,虽然也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又种植了许多娇花秀树,颇有江南宅院风格,但扮作五儿的赵娴却觉得这布局大有玄机。
她虽不擅机关、阵法之术,但却经常见阿颜摆弄机关一类的物事,也见过以房屋为阵建造的宅子,更被地道内机关阻过好多回,是以她眼光却是极为敏锐的,单看这宅子,便觉得这宅中有数处地方设置了阵法,想必宅内还另有机关、秘道。
绣娘似乎对前院颇感兴趣,一路细细逛去,竟不想错过任何地方,只是有些地方有人把守并不许她走近,她也只得无奈绕开。
赵娴跟在绣娘身后,将所经之处暗暗记于心中,一边猜测着这宅子的真实用途。
待一圈走完,绣娘见再无可去之处,走的也有些累了,便招了招手又带着赵娴回到后院中。
回到屋内,已是午时用餐时辰,绣娘见野和尚仍未过来,便吩咐小厮端上午膳,她随意用了些饭菜,又吃了几片冰镇过的瓜果后,也未唤上五儿随侍,出得门去后院走动消食。
赵娴正在外屋草草用饭,一见绣娘出门,最后一口饭尚未咽下,便搁下饭碗跟了上去。
绣娘摆摆手道:“这大中午的,又在后院之中,自然不会有事。你且去用饭,无需再跟随着,我只是在院中走动走动以防积食,待会自会回屋午睡。”
赵娴忙咽下最后一口饭,傻乎乎地点头,口中说道:“小娘子小心着些,外面日头正盛,走完了早些回来歇息。”
绣娘点头笑笑迈步向凉亭走去。
赵娴知道绣娘先前已看到墙角处符号,想必那是有人与她联络的暗号,此时绣娘必定是要想法回应,若自己再跟着去岂不碍事?此际自己还是老实回屋留出空隙让绣娘从容安排。
半响后,绣娘面带笑意走回屋内,见五儿已吃饱喝足靠在床头昏昏欲睡,俨然一副毫无心机呆傻痴愣的形状。
绣娘眼中若有所思,她暗想,五儿若不是装的太像以至于瞒过所有人,便是天生呆里呆气。只是她本是从不轻易信人的,虽然昨夜一路上她旁敲侧击试探过五儿几回,却并未发现异常。
而今五儿又贴身服侍她,她总得再想个法子试试五儿才好,她可不愿在身边埋着个探子,自己一举一动皆被人监视,而在此非常时机她亦不好让她无故消失。
打定主意后,绣娘亦不叫醒五儿,自去屋内歇下了。
昨夜折腾了大半宿,清晨起的太早,上午又在前院走了许久,绣娘此时也觉得有些疲倦,躺在床上立时便沉沉睡去。
到了黄昏醒来时,天色已将暗,野和尚恰好回来,巧巧见到绣娘一副方睡醒的慵懒模样,美人浑身柔若无骨般靠在床头等五儿伺候沐浴更衣,更添几分媚人之态。
野和尚不由色心大动,几步上前搂住绣娘,只管上下其手,口中“娘子,亲亲……”肉麻地叫个不停。
绣娘眼中反感一闪而逝,面上只管嬉笑地推着野和尚要他出去,只说莫要耽误自己沐浴。
二人搂搂摸摸笑闹了一番,却勾的野和尚体内越发蠢蠢欲动,他见浴盆、热水一切准备就绪,便将正要进来的五儿赶了出去,一把拉过绣娘,不顾她百般推拒,只管将她身上夏衫剥了个干干净净,抱起她便放进浴盆内,自己亦甩了外衫帮她搓洗,一双手早将绣娘全身摸了个遍,只将绣娘摸得软倒在浴盆内低喘不已。
好容易待绣娘洗净擦拭完毕,野和尚早便打熬不住,一把将她扑倒在榻上,身子立时覆了上去,正欲行其好事,外屋忽地传来了脚步声,而后五儿在帘外粗着嗓子报说:“前院小厮来找公子,说有急事。”
野和尚此时正情炽高涨,哪里还理会五儿,口中哼了一声,又以口将绣娘粉唇封住,一手牢牢扣紧绣娘,一手飞快将自己外裤向下扯落。
赵娴似乎并不气馁,声音又大了些,禀道:“前院确有急事,来人请公子速去!”
野和尚口中骂道:“贱婢,住嘴!”
外间女声停住,接着却又响起了男声,正是前院的传话小厮。
野和尚低低咒了几句,恨恨地停下动作。被外面那二人一搅合,他高昂的兴致骤然跌了一半,想了想还是从绣娘身上爬了起来。
绣娘松开了金簪,迅速将手从枕下抽出,随手扯过一条薄纱遮在自己身上,暗自松了口气,若非方才五儿叫的及时,自己只怕要用迷药迷倒野和尚了。
…………
天色已黑,野和尚早已离去,用罢晚膳,绣娘靠在椅上盯着五儿忙碌的身影,面上神色复杂,随口问道:“五儿,待得空闲时,我准你去探望你家中父母。”,又不经意问道:“我记得你从前说过你家住樊城?”
赵娴身子一顿,心中明白方才自己那一出引起了绣娘的怀疑,她抹了把汗,回身憨笑道:“奴婢从小便被卖到府上,早不记得家在何处,亦不知父母是谁。小娘子许是记错了?”
绣娘侧头想了想,笑道:“可不是?我将你与青梅弄混了。”
赵娴呵呵一笑,说道:“小娘子先歇着,奴婢这就出去。”说罢转身向外屋走去,方走两步,只觉得耳后一麻,人便软软倒了下去。
第228章 多疑
就在五儿将要倒地时,万绣娘极不情愿地伸出手将她一把托住,半抱半扯般拖到了自己榻上。
见五儿紧闭双眼毫无知觉地躺在榻上,绣娘回身将油灯拿了过来放在榻上,借着灯光看去,她发现五儿面上肌肤虽不至于粗糙,但皮肤略黄,长相极为普通,的确是那个五儿没错。
绣娘仔细回忆先前五儿种种看似无心的举动,虽无任何破绽,但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这个五儿是假的?
想到如今天下间的易容术不外乎两种,一种是以草药调制成药汁涂抹于面上以达到易容效果,另一种则是戴上薄如蝉翼的面具遮住原本面目。但无论哪种易容术,只要细瞧都会有破绽可寻。
想到此,绣娘又伸出双手,在五儿脸上摸了半天,却未发现戴人皮面具的印子,她反身从架子上取下一条湿面巾,在五儿脸上用力擦拭,直将五儿的脸都擦红了,也未见有药汁被擦去的痕迹,五儿面上的肌肤依旧是黄黑色。
绣娘又向五儿脖颈处望去,也没看出脖颈处的肌肤与面部肌肤有和不同。
她不死心,又将五儿的袖管撸到最上面,暴露在灯下的手臂肌肤虽然比面上肌肤细腻些也白了些,但这仅仅是因为常年捂在衣服内的正常情形,看上去却并未有何特别之处。
绣娘顺手捏住五儿的右手翻来覆去看了看,只见那只手的手背略微粗糙,而掌心微有薄茧,许是长期做粗活所致。
放下五儿的手,绣娘微微松了口气,将五儿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又将五儿外衣内衣摸了个遍,却发现什么都无。
绣娘轻笑一声,心道或许自己是太过小心了,以至于疑神疑鬼。
她见榻上的五儿昏睡过去,知道被点了穴道的五儿没有一个时辰根本醒不过来,是以也不着急,转身坐到桌前拿了纸笔飞快地画了起来。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只见桌上灯罩内的油芯突地闪了一下,她立时停笔,抬头望时,眼前已立着一个蒙面黑衣人,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双眼。
那人见她看过来,并不开口说话,只对她象征性地抱了抱拳。
绣娘似乎早在等着这人,见到此人悄无声息出现并不奇怪,亦不介意这人稍显冰冷的态度,点了点头,指指榻上的五儿,说道:“将她抱到外间床上。”
那人眼神冷漠,抱起五儿麻利地走到外屋将她扔到了床上,随后又返回里屋。
绣娘画完最后一笔后,提起纸吹了吹,方恭敬问道:“帮主有何吩咐?”。
那人声音低哑道:“帮主令你查出蛟龙帮攻打襄阳的大致时间及大约计划。”
绣娘垂眸,说道:“昨夜我在院中找寻许久一无所获,甚至连野和尚在何处歇息都不知。日间我又在这宅内逛了一圈,发现院中颇多机关,许多地方根本无法靠近,如此把守严密之处,想必是蛟龙帮在樊城的巢穴,只恨我武艺不精,未能进去窥探清楚。”
那人冷冷扫了她几眼,淡淡说道:“我已令无心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绣娘面上一喜,说道:“如此甚好,多谢相助我集堂。”
“不必!这本就是帮内之事,此事若办的好,帮主自会论功行赏。”
绣娘颔首,想了片刻,心中似有计划,抬头问道:“药可带来?”
那人从怀内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灰色袋子交于她,说道:“足够几人的份量。”
绣娘小心翼翼收好那只小袋子后,又问道:“如今我不敢有所动作,也断了与堂内的消息往来,生怕被那和尚发现,只不知现下襄阳情况如何了?”
那人说道:“襄阳城表面看似无异状,实则官府早已在几处城门加强守卫,每日里进出襄阳之人盘查极紧,而城内也增加了巡夜兵士,想是为了防备蛟龙帮将人混进城”。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今日清晨万员外已收到那秃驴之信,一切皆按计划行事。”
绣娘已猜到信中内容,每一步都在帮主估算之中,于是不再多问,低头见手中纸上的墨迹已干,便递给那人道:“这是这宅内的大致地图,其中我猜想的有机关之处已做标记,可让无心做参照。”
那人随意扫了一眼,将之仔细叠好塞进怀中,正欲说话,忽地眼神微动,人已腾的掠了出去。
绣娘愣了一下,立时反应过来,想那人功夫高深,耳力尤为敏锐,想是外间有声音被那人听见,他此刻出去必是一探究竟。
绣娘想了想,起身走到外屋门边向外探头看去。
天上无月,门外吊着的灯笼不知何时已灭,廊上不知何故并未点灯,后院中漆黑一片,不远处的树木如一个个人影般伫立在黑暗中,绣娘凝神看了半响,心头兀自猜疑不定。
方才那人循着声音不知去向何处,已不见踪影。绣娘不敢随意暴露身份,遂又将头缩回来,正准备关门时,手却停在了门闩上。
她分明看到,距房门两丈处的长廊上立着一人,正呆呆望着这处。
绣娘假意惊呼一声,颤着声音问道:“何人?莫要吓奴家。”
那人身子也抖了一下,紧走两步来到门前,绣娘不由自主退了几步,待稳住身子方看清是负责后院的小厮,平日里送水送饭传信皆是这人。
绣娘拍着胸口微微喘气道:“大晚上的,你作甚不提着灯。”
这小厮左右张了几眼,疑惑道:“怪哉,小的方才莫不是眼花了?”
绣娘问道:“怎的”?心中估摸着他看到了从屋内出去的人影。
小厮摇了摇头,口中自言自语道:“许是看错了。”又躬了躬身,说道:“公子让小的来传话,说此际仍有要事在身,晚些定会过来,只让小娘子先睡,莫要闩门。”
不待绣娘回答,又向屋内张望,忽地看到五儿在床上一动不动躺着,他“咦”了一声道:“五儿姐姐怎的了?”
绣娘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五儿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我让她先睡下了。”
那小厮向里迈了两步,正巧跨进门槛内,他关切问道:“可要小的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绣娘摆手道:“如今已晚,莫要惊扰别人,五儿许是太累了,睡一觉便可,明日若再不好,你再去请。”
小厮了然地点点头:“如此便不再打扰小娘子,小的这就去前院回复公子。”说罢又躬了躬身子,退到门外后沿着长廊向后院门走去。
绣娘眼见他走进夜色中,连忙伸手去掩门,却不曾看到,在她背后,躺在床上的五儿悄然抬了下眼皮。
第229章 我会护着你
夜沉如墨,院中偶有蛙声,应是夏夜好眠时分。
黑暗中的赵娴睁着眼躺在床上,侧耳细听里屋的声音。
先前她有意被绣娘点中穴位,就是为了打消绣娘的疑心,后来被人用一粒极小的石子解开了昏睡穴,绣娘关门时,她抬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只看到那小厮的背影,知道是这人暗中解了她的穴。
之后绣娘怕她半夜醒来,又给她嗅了迷药,幸得赵娴及时闭气,又悄然服下了解药,才能清醒知晓野和尚进来,方可听到屋内绣娘所做之事。
赵娴忍不住暗骂绣娘这女人实是多疑。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做事冷静且手段高明,不愧是隐帮中人。
若隐若现的灯光中,里屋的说话声很轻兼且断断续续,赵娴屏息静气竖着耳朵勉强听着里面二人的对话。
从绣娘与野和尚不甚清晰的对话中,赵娴听了个隐隐约约,心中不由暗暗吃惊。
显然绣娘正通过某种迷药辅以特殊的手段在套话,这方法颇类似于她那个年代的催眠术,她吃惊于在这个年代,她居然能亲身经历这一幕。
催眠术对意志力强大的人或许效果不明显,而野和尚便属于这类人,即便绣娘极为精通这一术法,但也将所学之法用了个遍,才套出了一小部分事情。
便就是这一小部分,却让赵娴听地直皱眉头,暗想蛟龙帮起事时间就在眼前,她如何能将这消息及时传给阿颜他们。
屋内说话声停住,只闻绣娘长长舒气的声音,片刻后,门帘一挑,绣娘又走了出来,她并未点亮外屋的灯,径直来到门口将门打开悄然跨了出去。
赵娴猜测绣娘必是去传消息了,心中也越发着急。
她猜不透在蛟龙帮即将叛乱之事中,隐帮扮演着何种角色。但她知道若非赵允升一环扣一环的谋算并设计,蛟龙帮或许不必走至叛乱这一步。
是以她若不能先一步发出此消息,大哥他们必会极为被动。
想到此,赵娴不再装做昏睡,她飞快地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地朝门边摸去,却又迅速退了回来。
因为她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掠了进来,而那人影的腋下似乎还挟着一人。赵娴立在床边紧紧盯着越走越近的人影,里屋泄出的光太过微弱,以至于赵娴看不清这人长相,但从身型她可以判断出这人是个男子,并且这身影有点……眼熟!
那男子并未走到她跟前,而是一个扭身飞快向着里屋走去,不多时那人又走了出来,却是直直向她行来。
赵娴眯眼细看,须臾,松了口气。
这男子,是先前悄无声息解了她昏睡穴的那人。
他不是野和尚宅院中的小厮吗?怎的会救她?方才他腋下挟的人似乎是绣娘,这又是怎的回事?赵娴心中瞬间冒出无数疑问,是以双眸中露出了探询的神色。
那男子眼力极好,即便在暗中也能看清赵娴表情,他面容平静,只是双手在胸前做了个手势,那手势于她太过熟悉,赵娴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怪道觉得他身型很眼熟,原来她眼熟的不是宅院中小厮的身影,而是长期代师传授技艺的师兄。
是了,师兄的易容水平不下于自己,比照着小厮面目易容自是驾轻就熟,而这一日与小厮接触颇深的是赵娴,亦即是她易容后的五儿,是以绣娘先前并未发现这小厮有何不妥。
李易面沉似水走至赵娴面前,先前的所有担忧在见到她无事时又化作了满腔的闷气。
气她如此不爱惜自己,又气自己偏偏如此在意她安危,一俟得到她消息,立时赶了过来巴巴地帮她。
他早便同师妹说过,让她若非必要不可轻易以身涉险,未曾想到,他仅离开半日,她又混进了虎穴。
赵娴见惯了李易这个表情,往常但凡出现这表情,便是板脸教训她的前兆。她忙讨好地一笑,一把拽住李易的袖子轻轻扯了几下。
见李易板着脸,赵娴忙问道:“里面二人如何了?”
“睡了!”李易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
赵娴知道师兄定也点了他们昏睡穴,师兄的手法自然是高明的,她并不担心那二人能立时醒来。
但时间确实紧迫,她也不便与师兄详细解释,只将方才听到的消息告诉师兄,并请师兄代为传给自己大哥。
李易再次看了她一眼,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不愿再说甚么,转身向门口走去。
方走两步,袖子再次被赵娴拉住,身后传来了低低的询问:“我以为师兄会让我速速离开此处。”她语气中带着不甚明显地歉意。
在赵娴心中,师兄便如自己的父兄一般,皆是亲人,是自己在乎的人,她也知道师兄是关心自己而不愿见到自己受一丁点伤害。
李易脚步顿了一下,并未转头,背对着她反问道:“你会吗?”相处多年,自己师妹性情如何,他又岂能不知。
“我……若是此时便离开,定会让野和尚怀疑了去,先前所做之事也白费了,是以,师兄……”,赵娴停住了下面的话。
“我会留下守护你,直至你全身而退。”李易用不容辩驳的口气说完,继续向门口走去,转瞬间身影便在夜色中隐去。
赵娴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心底却是暖洋洋的,她一直觉得似乎只要有师兄在,自己便会不自觉地多了一层安全感。
掐算着时间,草草睡了两个时辰,赵娴一清早便起床去唤里屋二人。
野和尚被绣娘催眠过,自是不大记得夜里之事,对于他本想与绣娘成其好事最终却甚么都未做反而呼呼大睡一事,绣娘给出的解释是,自己很早便睡了,并不知野郎何时进来又做了些甚么。
野和尚虽然有些疑惑,但昨夜已被绣娘用催眠术做过心理暗示,只以为因连日劳累过甚,以至于回到屋内倒头便睡一直到早上。
而绣娘虽被人点晕了又弄回床上,但她即便是脑中有再多的疑问亦不敢说出来,又想到能悄然将她点倒的人,功夫必是极高的,她也根本无力抵抗。
现下她最发愁的是如何将昨夜所得消息立时传出去,心中只盼着野和尚早些去前院,好让她快些行事。
第230章 适得其反的好演技
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伴随着低低的唤门声:“五儿、五儿,速速开门,我家公子来了”。似乎是野和尚身边小厮的声音。
赵娴一边穿衣服,一边忙不迭地应着,又迅速将桌上的灯烛点亮。
门开后,借着屋外人手中的灯笼之光,赵娴看清了来人正是野和尚及其贴身小厮。她有些意外,心道今夜如此关键时刻,野和尚不是应该在襄阳城吗?为何不仅未去襄阳,反而留在樊城,还于此时来找万绣娘?
只是稍稍一转念,赵娴就想明白了,野和尚必是被赵允进留在此处看守樊城,只是他夜半来找万绣娘之举却是让人颇为费解。
她瞄了眼野和尚,见他面上表情虽同往日一般无异,但紧紧抿起的嘴角,却不经意泄露了他的情绪。赵娴心中暗暗猜度着,身子却迅速向旁边让去,将头低下,显得十分恭敬。
野和尚抬步跨进门,直直向内屋走去,边走边吩咐道:“送两杯茶进来。”。
屋外跟随的小厮见野和尚进去后,也提着灯笼默默后退两步,继而转身向着前院走去。
赵娴并未多加注意那小厮,因为只一眼,她便知道这人是小厮本人,而非师兄易容冒充的。
赵娴见外屋已无他人,将门再次掩上,慢慢挪回桌边,顺手拿过两只空杯,将一直温着的茶壶提了起来。此时脑中却飞快地转了起来,她在想:方才野和尚跨进门后,脚步停顿了一下,且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这到底是何用意?
这两个几不可查的细微动作,隐隐透露出野和尚的疑心。莫非野和尚对她起疑了?
试想,做为五儿的她是由万绣娘带来贴身伺候的,若是野和尚对她这个侍女起疑,是否意味着对万绣娘也起疑了。
为何会起疑?实则不用费劲也能猜到。
必是先前万绣娘将蛟龙帮计划传回隐帮,而隐帮有所行动,致使某个环节脱离了赵允进的掌控,从而使他怀疑内部是否有人泄露过此计划。
她早已了解到,赵允进身边有两个最为信任的帮手,一是三帮主李处和,另一个则是二帮主野和尚,若说赵允进有何计划,知晓最详细的必为这二人。
李处和常年在无名岛的蛟龙帮内掌管着具体帮务,单独离开蛟龙帮的机会少之又少,且他做事一向严密细致,为人又最是谨慎,因此泄露此重要计划的可能性极小。
而野和尚则不同,他或许不会出卖蛟龙帮,但因他长期在襄樊两城之间往来,结识形形色色的人颇多,日前又将万绣娘诱拐至身樊城,但凡有空便腻在一起,二人耳鬓厮磨间,难保野和尚不会不经意透露点什么,是以眼下必成为最有可能泄露此计划之人。
自然,这些想法仅是赵娴倒于倒茶时极短时间内猜测的,并不知是否准确,但自己估摸着虽不中亦不远矣。
因此,野和尚夜半来此的行为便不让人那么费解了,只是,他进内屋见到万绣娘又会如何行事?
想到此,赵娴立时倒了两杯温茶置于托盘上,来到了内屋门边,隔着帘子轻声说道:“小娘子,茶已备好,现下是否送进来?”
话音方落,就听万绣娘懒懒说道:“进来罢。”
赵娴应声后,单手掀帘,托着茶盘稳稳地走了进去。
屋内,万绣娘慵懒地斜靠在床上,眼睛半开半阖,似乎仍未睡醒。而野和尚却端坐椅上默不作声,只管拿眼盯住绣娘不放。此时屋内的烛灯仅点了一盏,显得有些昏暗,却衬得屋内气氛有些莫名的怪异。
赵娴默默将茶放下,待要退出内屋时,却被野和尚唤住:“五儿,你莫出去,先在屋内伺候着你家小娘子。”
赵娴闻言,扭头望向绣娘,见她并未出声反对,便躬身立到了屋内不显眼处候着,心中已确定了方才自己的猜测。
野和尚顺手拿起茶杯在嘴边抿了抿,欲待放下,却先微笑道:“夜半扰到娘子歇息委实不该,实是有要事同娘子相商。”
万绣娘微微睁开眼,以袖掩口轻轻打了呵欠,娇声道:“野郎但说无妨,你与奴家又何来不该之说。”
野和尚放下茶杯,将椅子向前挪了挪,正色道:“早先与娘子承诺过,大事若成,必娶娘子,如今……”。
万绣娘原本低垂峨眉,却在听到“大事若成”时,眉尖微微颤了一下,这极细微的动作立时被野和尚看在眼中,他不动声色,继续道:“如今成事在即,诺言可践。前几****着人送信万员外约他一见,方才闻报,万员外夜间已至樊城,只怕清晨时分便会来此一叙,届时我若向他提亲求娶你,不知你可愿意?”
万绣娘闻听此言,猛然抬头,双眼一亮,随即又面上含羞带喜,低垂臻首柔声道:“奴家本是一介女子,婚姻大事自是听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听得这话,赵娴心中不屑之极,暗想,若真是听从父母之命,她不是应该嫁于邢墨吗?又怎会在此。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万绣娘戏演的是如此的逼真。
若非她曾在极乐园见过万绣娘,又听邢墨反复提起过她,对于万绣娘此人已有一定了解,直至今时她仍坚信万绣娘只是个柔弱、深情的女子,只是遇人不淑而已。
但亦因此刻万绣娘过于欣喜的表情,让赵娴暗叫不妙。
试想,谁家未出阁女子会与人私奔,尤其私奔的对象还是一个出家人时,听闻对方要与自己父亲提求娶之事,是一味的欢欣而不是担忧?
万绣娘的这种欢欣,恐怕只会让野和尚的疑心得到证实。
赵娴暗暗抬头瞄向野和尚,果然,野和尚表情霎时变的有些奇特,只见他微眯双眼似在沉思,片刻后笑道:“如此甚好。”
这时外屋门轻响,显是被人推开,随即有脚步声传来,停在帘外。
不待帘外人说话,野和尚似是已知来的何人,只说道:“进来罢!”。
帘子掀开,野和尚随从小厮垂首走了进来,走至野和尚身边,凑过去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后,又退了出去。
野和尚站了起来,笑容更深,他对万绣娘说道:“万员外已至!”
232.第232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夜风起时,赵娴和殷仁正站在一排木栅外,此片木栅起于山的这头,始于山的那头,如一个扁扁的半圆围住了整座山,将壁垒分明的两处地方分隔开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木栅这处是整齐严密、靠的颇紧的帮众居处,而那处却是较具规模、宽敞舒适的一个个独立院落。两边互通的出入口也是一个木栅大门,大门外站着四个精壮的执刀守卫,虽是夜深人困时,这四人却眼也不眨地守在门口。
晚风夹着江水的微腥气息吹了过来,拂起了二人鬓边之发,赵娴非但未觉轻松,反而抿紧双唇,紧紧盯着木栅内那处亮着灯火的小院。
她知道,看似分布松散,院落不多的那处地方,反而藏着更多的高手,一旦她二人被发现,必将陷于前无逃路、后无退路的境地。
此刻的他们必须更为谨慎小心,否则尚未到达最终地方便会被人截杀在此处。想到此,赵娴的手心冒出了一层汗,被风吹过的后背也冷汗密布。
殷仁顺着赵娴目光望去,也注意到那处小院,他轻扯赵娴衣袖,头向山壁处点了一下,赵娴微微颔首,紧随殷仁背靠木栅向山壁移去。
待到了木栅尽头,二人贴着山壁疾如闪电般射进了木栅内,真正进入了蛟龙帮营地核心处。
二人一进入这处,巧巧看到几棵不大不小的树,二人立时散开,分别跃紧挨着的两棵树。
赵娴坐在树,凝神向那处亮着灯火的院落望去,小院离着他们距离约五十几步,撩开眼前的枝叶,虽然不甚分明,却也能看到院内的大概情形。
院内屋檐下挂着数个灯笼,将小院照的颇为亮堂,院立着一男一女二人,看装扮似乎是下人,二人拿着提灯不知在等何人。
那小院屋子不多,布置得却极为考究,只一眼,赵娴便觉得这格局似曾相识,再多望几眼,她双眉不由紧紧蹙起。
院提灯的两个下人本是并排站在一处,听到屋内说话声伴着脚步声朝门边走来,二人忙分开低头站好。
堂屋门被拉开,说话声未停,而脚步声却暂时停下,门口立着一个男子,手扶门沿,转头安慰道:“你且安心歇这一晚,明日帮主自会召你过去。”
他身后不远处抄手站着另一男子,表情烦闷,显是心情糟糕至极,口问道:“帮主可是又有新人了?”
“你多虑了!帮主稍候方能到,想他连夜赶来必是舟车劳顿,又有要事安排,届时定无法顾及到你,不如你安心等待一晚,明日再去岂不更好?”门口男子温声劝道。
“既如此,我便依你之言。”身后男子虽不乐意却也不敢太过勉强,神色稍缓道:“我送你出去!”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堂屋,走入院。
赵娴隔着这距离无法清楚听到二人谈话,只远远望着这二人相近的身形,脑海忽现某夜月色下,同样有二人并肩而立于廊的情形,这二人与那二人竟是出的相似。
院的一男一女两个下人,见自己主人走了出来,忙移步来在二人侧前方,将灯提起照着前面的路。
这二人不知说到何事,竟齐齐仰起头望向月亮,被赵娴看了个正着,她眼神倏地眯了起来,心暗道,难怪看着院布置如此眼熟,果真是他们。赵娴扶着树枝的手一抖,先前被拨开的树叶顿时被松开,而她身子却缩了回去。
殷仁站在树俯视下方,与脑海所记之图对一番,觉得所差不多,暗暗点了点头。
二人默默在树等了片刻,见留在院的人已返回屋内,院内的灯笼也被下人全数熄灭。
而出了小院的男子出得院门,在门口处静静立了片刻,方接过下人手提灯,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叹口气沿着小路向北行去。
殷仁见那人身影消失在月色下,轻轻跃下树身,赵娴忙跟着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
二人不再如先前一般借着房屋为隐蔽,而是贴着山壁继续前行,二人忽慢忽快,灵活如猿猴般来到了山的央。
站在山前,抬头望去,这座山越发显得高大,将正当天的月色遮去了一半,赵娴想起周义曾说过,这山是岛唯一的高山,被称作无名山,倒也应了无名岛之名。
在隐隐绰绰的月色下,一条山路出现在眼前,半明半暗地辟于山的央,赵娴二人早已将图牢牢记在脑,知道只要顺利通过这条山谷之路,他们便能到达最终目的地。
赵娴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发现四周一片沉静,可见他们并未被人发现,她微微喘了口气,抚了抚额头滑下的发丝。
一把匕首递到眼前,赵娴冲殷仁摇了摇头,随手亦摸出一把匕首,那是她父王很早便送于她的防身之物,她曾用这把匕首多次于危险护得自己,今夜只希望没有再用的机会。
殷仁微笑着将自己匕首收了回来,对她轻轻点点头,二人一发力,以更快的速度掠进了那条山路。
在山路奔行,除了夜风穿过山发出的微鸣声,便唯有山两旁树的猫头鹰‘咕咕’声伴随他们飞掠的身影。
山路其实并不长,须臾间山路已行过半,另一处的出口近在眼前,赵娴一喜,提气加快身形,将轻功运用到极致,而殷仁仍不紧不慢地伴随在她身边,赵娴略带感激地侧头看他。
殷仁回以一笑,那笑容刚到一半,他面色突地一变,单臂一勾将她搂进怀内,身子飞快地朝侧面闪去,口说道:“小心!”
掌风落空,扫向路面,扬起了一片和着青草的泥土,赵娴吓了一跳,站稳后方看清对面立着一个青衫男子,男子蹙眉问道:“你们是何人?”
赵娴见到这人后,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口低声道:“制住他!”
殷仁点头,并不答话,手臂一松放开了赵娴,右手将匕首一伸,如黑夜的闪电,向着青衫男子疾速刺了过去。
赵娴亦飞快地合身扑去,刺向那男子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