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河畔的少女全文阅读

第一话 他与她们的异常

    周一的早晨，本应是清爽无比的新开始。可此时此刻的周雨齐，正在被周末的后遗症折磨着。

    “起来啦，你这只懒猪！”

    现在这个外表看上去只有七岁的小姑娘正站在他的床上（准确来说是躺在被子里的他的身上）又蹦又跳。

    “你这家伙要造反吗？多少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啊，后期高龄者！”

    “无礼之徒！再怎么说，咱也是锦鲤中的贵族，至少要叫咱小姐吧？还有，后期高龄者是什么鬼东西！”

    自从周六把这家伙找回来，雨齐的家里就炸开了锅。这孩子是从锦鲤的族群里来到人类社会找自己的姐姐回去继位的，她姐姐本人——冷白寒（实际上原来的名字是叫做锦寒）也证实了这一点。不过出于各种原因，锦寒还是要雨齐暂时收留自己这个叫做锦怜的妹妹。

    于是乎，此时此刻，这个“周末后遗症”正两手叉腰，得意地踩在雨齐的胸口之上。

    虽然也有拒绝的机会，但是说着“奴家以为，汝绝不会是那种无情之人”的小寒营造出的那种气氛，好像雨齐只要拒绝她就会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如果雨齐只是个普通人也许会被踩死吧？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是一名治愈，有一副不死之身。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一般都应该先感谢我的善良吧？，换作是别人，早就把你这小妮子赶出去了。”

    “所以寒姐姐才把咱放在你这里嘛。”

    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啊！

    虽然表面看上去她只是一个不明事理口出狂言的七岁小女孩，可是站在房东身上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锦怜并不是人类，身为锦鲤一族的她，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一百岁了。

    当然，她那更难应付的姐姐，现在大概已经有三四百岁了。

    “话说回来，现在几点了？”感觉异常困倦的雨齐随口问道。

    “应该是六点二十三分，快点起来，你不是让咱叫你起床的嘛！”

    雨齐看见了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时间是早晨四点三十分。

    看着她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雨齐已经没办法冲她发火了。

    “话说，没有人教你怎么区别时针和分针么？”

    “那种没用的知识咱才不用学！”

    现在，被困意塞满脑袋的雨齐，只想搞清楚一件事情——

    “那你平时都是靠什么分辨时间的呢？”

    “当然是靠生物钟了，咱们锦鲤一族的生物钟——”

    “闭嘴！如果你敢说你们锦鲤一族的生物钟神准，我立刻把你从窗户丢出去！”

    “咕唔……咱要向寒姐姐告状！”

    “在告状之前请你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要咱反省什么？咱们锦鲤一族的生物钟不会有——”

    小怜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在她把话说完之前，雨齐已经将所以困意化为怒火，把她拎了起来。

    “放下来，把咱放下来！咱的生物钟现在是四点三十二分，四点三十二分！”

    “什么嘛，原来你的生物钟这么准呢！”

    连从刚才到现在的两分钟都能感觉出来。

    “所以说，咱们锦鲤一族的生物钟不是一般的准。”

    “那就是你故意把我吵起来的？”

    “不是不是不是！”

    小怜拼命摇着头，好像怕我真的把她从窗户扔出去一样。

    “只是刚才看到表的时候突然失去了自信！但是……唉，算了。”

    不要话说一半啊！而且总觉得你那种自信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击败的。

    虽然半句话这件事让雨齐心里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叹了口气，把小怜放了下来。

    “从今天起我得去学校，自己在家里没事干的时候就好好学学怎么看表吧！”

    现在想回到床上继续睡觉也是不可能的事了，于是雨齐决定就这么起来洗漱，早点去学校，没准还能吃到食堂的早餐。

    “想一想，和同学们住在一起也不错嘛，早晨起来还可以聚在一起吃饭。”雨齐一边收拾，一边自言自语着。

    “那只是单纯的时间问题吧？只要咱每天早上都在这个时间叫你起床——”

    “啊啊，好久没有吃水煮鱼了呢。”

    “！”

    见小怜变了脸色，雨齐随手把脱下来的睡衣扔到她的头上，走进浴室。

    用凉水洗过脸后，头脑也冷静了不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

    从十四岁到现在，时间明明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可自己的身体一点变化也没有。

    没有成长，没有衰老，就算受了伤，伤口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原状。他周雨齐以后也会一直，用这副异常的身躯在这个正常的世界活下去。再过五年、十年、五十年……周围的人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成长，渐渐衰老，渐渐离去。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孤独的自己将无依无靠地生活在这世上。

    没有容身之所，无处可去。

    这就是“治愈”的结局，无可逆转的末路……

    强迫自己将这些黑色的情绪藏在心里，他推开浴室门回到房间里。

    “你怎么还站在这呀？”

    雨齐一边穿上校服，一边问锦怜。

    小怜正抱着雨齐刚刚扔到她头上的睡衣，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多、多少有点身为异性的自觉嘛，请不要在一个女生面前这样随便地换衣服！”

    “后期高龄者，你可以把眼睛闭上。脸红个什么劲啊，明明是个小孩子……”

    雨齐故意凑到小怜面前，一边说着一边系上衬衫扣子。

    如果按外表年龄来算，应该是个还没有产生男女观念的孩子，但是按照实际年龄来算，她又是一个早该淡忘男女观念的老奶奶。总之，这个家伙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产生害羞这种属于少女的心情。

    “咱才不是小孩子！咱只比寒姐姐小一百三十岁！”

    真是难以理解的年龄差。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咱也在你面前换衣服，你作何感想？”

    ——是想让我换位思考吗？这和你跟你姐姐之间的年龄差一样难以理解。

    雨齐稍微考虑了一下，回答道：

    “就算你在我面前脱光了，我也不会产生任何想法。”

    “**！”听到这个答案的小怜，尖叫着把他的睡衣丢了回来。

    “一大清早的瞎闹什么？我又不是萝莉控，如果对幼女的身体产生什么想法才是**吧！”雨齐歪了歪头，一坨衣服直接落到了地上。

    “下次咱要让寒姐姐在你面前脱光！”

    “你这个妹妹太黑心了！到底想让谁成为罪犯呀？”

    不过回想起来，冷白寒虽然没有张夜雪那般丰满，但还是很有料的，这一点不可否认。

    步小凡？那家伙就算了吧，因为如果把她算进来，就不是大和小的区别，而且有和没有的区别了。

    穿戴整齐后，雨齐推开房门来到起居室，因为前天买了一些食物，所以他又在去不去食堂吃早餐这件事上犹豫了起来。

    就算已经不再是人类了，所谓的惰性也还是有的。

    早餐也可以用速食粥和烤面包代替嘛。

    啊，松脆的烤面包，想一想就口水直流。

    不过雨齐现在也只能流流口水了，因为原本用来烤面包的电器，上周被步小凡“戳”成了一堆废铁。

    她竟想通过暴力手段让停止运作的家电重新动起来。不过从结果上来看，小凡的行为起到了反效果，那个烤面包机永远地停了下来。

    可是直到现在，小凡仍然坚称，那是因为线路故障。

    不过，现在如果想吃到暖暖脆脆的面包片，只要到学校的食堂就可以了。

    “小怜，今天可以自己在家里么？”

    临出门前，雨齐不放心地确认道。

    “当然没问题，把这个屋子放心的交给咱吧！”

    真的可以放心么？虽然无法完全放心，但应该多少给他一点信任吧？

    “好吧，那我就把七成的信任交给你，回来的时候就给你带一点甜点什么的吧。电视随便看，只要不把房子拆掉就行了。”

    “完全了解，根本就用不了七成的信任，三成就足够了！”

    小怜自豪地挺起自己平坦的胸膛。

    这种自信简直太可怕了，雨齐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离开了房子。

    虽然心中有百般不安，但不去上学是绝对不行的。虽然他把要求向小怜重申了好多遍，不过这个小妮子似乎根本没有在听。

    最后，当雨齐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学校时，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

    没想到和小怜在一起会多花这么多时间，以后真的要四点起床了吗？

    “不要啊，请让我多睡一小时！”

    “雨齐，早上好。”

    就当他两手抱头，痛苦哀嚎的时候，听见了一个细弱的声音，转头一看就发现了那个身材娇小的少女。

    柳和子正在向他挥手，脸上挂着羞涩的微笑。

    “我一点也不好，和子你能明白么？”

    雨齐无意识地抓住了和子瘦弱的肩膀，疯狂地前后摇晃。

    “你是**吗？赶快把你的爪子从和子身上拿开！”

    被打了！

    雨齐被打了好几拳以后倒在地上，还没缓过气，就被一脚踩在地上。

    今天已经被第二个女生骂**了。

    同时还被第二个女生踩在脚下。

    “步小凡，你能不能温柔一点？温柔一点好不好呀！”

    “温柔是什么？可以吃吗！”

    小凡弯下腰，凑到他耳边说道，马尾辫刚好扫到了他的脖子，弄得他痒痒的。

    雨齐现在可以确定，自己家的的多仕炉绝非死于线路故障。

    “是线路故障没有错，因为它突然停下来了，所以我就轻轻戳了一下，结果就变成那样了。”

    “真正出现线路故障的是你的脑子吧！你到底是用什么东西戳的呀？还有，请不要随便去看原文旁白。”

    “什么嘛，好像我对你的多仕炉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一样……我只是用手指头捅了一下而已。”

    “你的手指是电钻头吗？又不是和子那个怪力女！”

    随着剧烈的震动，地面竟然裂开了。

    “和子我错了。”

    顺着裂缝，雨齐看到了和子的小脚丫，还有她没有笑意的微笑。

    “息息息怒啊！就算我不会那么容易死，也不能就这么对我放大招啊！”

    可是和子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微微笑着将小手塞进了雨齐的肋下。

    “以后绝对不许再这样了，很危险的！”最后，出面调停的人是张夜雪。这个人，有一种旁人难以想象的纯粹，那种不经世事的态度，让人联想到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和子只是在闹着玩啦，而且你看，这家伙又不会感到痛……”

    “别闹别闹！就算我没有痛觉，还是会觉得难受的！想象一下被别人把手指塞进嘴里的感觉吧！”

    “还有你，周雨齐！”听了他的话，夜雪不知为何生气起来，“请不要用这么下流的比喻！”

    “对……对不起。”雨齐说着，将香脆可口的面包片塞进嘴里。

    享用过绘风学园高质量的早餐，雨齐神清气爽地来到了教室。想来，这才是快乐的校园生活吧？

    ——从今天开始，开始普通而愉快的校园生活吧！

    “喂，雨齐啊，这里有你的东西！”

    正这样想着，露出幸福笑容的雨齐，被坐在后面的同学戳了戳后背。

    转过头去，那个男生正递过来着一个白色的信封。雨齐翻看着那个信封，上面什么都没写，但是却精心的封了起来。里面好像也有内容物。比起信来，更像是一张字条之类的东西。

    “这东西是谁给我的？”

    “c班的步小凡，她早晨碰到我的时候让我转交给你的。”

    “你怎么碰见她的？”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家伙从之前开始就神出鬼没的……”

    “你以前就认识她？”

    “嘛，算是吧。我发小和她一个初中，之前听他说起过小凡的事，也见过她几次，不过总觉得她这里不太正常……”

    雨齐看着他指着脑袋的样子，撇了撇嘴，心想着“她的异常可不仅限于脑子”，一边拆开了手里的信封。

    “喂，该不会是情书吧？那样的话就太糟糕了！”

    “我倒是觉得那家伙不会做这么正常的事情。”

    “说的也是……不过你们周五的时候不是还去约会了？”

    “这个世界真小。”

    “我也是听他们说的，有人看见了！”

    他呵呵笑着，好像生怕雨齐因为这件事讨厌自己。但雨齐现在却没有心思管他，信封中的字条，让他根本无法思考。

    雨齐：

    好久不见，我是夏奈。两年来过得还好吗？那件事，还是无法释怀吗？给你造成那么严重的打击，真是十分抱歉。现在的我，没办法离开这里半步，也记不得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所以，我必须要吧这些事搞清楚。

    不必为我担心，我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回到你们大家的身边，也只是时间问题。为了能再次相见，为了弄清所有真相，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请等着我。

    夏奈

    “开什么玩笑啊！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你说过这种事？”

    “步小凡，你等——站住啊！”

    楼道里传来了一阵骚乱，雨齐可以确定，失控尖叫跑出教室的是步小凡，追她在后面阻止她的是班长张夜雪。

    “你看，她又在……”后面的那位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说下去。

    直到这时，雨齐才终于从“普通”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自己和那些女孩子们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异常之上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雨齐，将手中的纸条捏成了一团。对后面的同学说了句“帮我请下假”，就匆匆离开了教室。

    ☆★☆★☆★☆★☆★

    早餐过后，小凡和大家一起回到了教室，想起那场梦境一般的经历，小凡心中多少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唯一的证据——夏奈让她带给雨齐的信——已经在今天一早交给了他的同班同学。虽然那个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一脸厌恶地看着小凡，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其实在初中时代，步小凡曾经一度以“精神不正常”在学校里声名大噪，这个传闻，甚至已经通过同学们的朋友圈流传到了校外。实际上，当小凡在学校里发现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时，还曾经深深感叹了一番“这个世界真小”。

    当然，在几分钟后，小凡就深刻地体会到——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咱们换了班主任老师呢！”“我今天好像在办公区看见他了，长得很帅呢！对了对了，夜雪你知道吗？”“嗯，昨天年级组长告诉我了，是从国外回来的。”

    听见夜雪这么说，小凡不禁好奇起来：

    “夜雪，你认识他么？是个什么样的人？”

    “诶？步小凡你没听他提过这件事吗？”

    “啊？什么事啊，到底是谁？”

    “说起来那个人不就是步小凡你的——”

    正说到这时，教室的门被推开了，那个步小凡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了进来——

    “同学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今天起，就有我来做你们的班主任老师。”

    步小凡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何以至此……”冷白寒也认出了他，虽然同样惊讶万分，但还保持着最低限度的理性。

    “不用这么惊讶嘛，从今往后还要请同学们多多指教啊。”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小凡的心中五味杂陈，一种莫名的愤怒渐渐在心中聚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小孩子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其他小朋友也有；又好像穿着自己最中意的衣服上街，却发现一路上有无数人和自己撞衫。总而言之，当小凡注意到的时候，自己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啊！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你说过这种事？”

    最后，小凡只憋出了这一句话。

    听到小凡这么说的端木苍，只是像往常一样温柔地看着她，而后微微笑了笑。于是小凡气冲冲地从教室里跑了出来，还把想要追出来的张夜雪狠狠关在门板的另一边。

    班上的同学一片哗然，他们为小凡的行为感到惊讶和不解。端木苍拍了拍桌子，继续讲下去：

    “看来，有些同学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呢……不过没关系，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就好了。”

    “老师，不用管她，上初中的时候，她就是全校里最出名的怪人，没有之一！”“就是啊老师，不要和那种人一般见识！”“老师你长得真帅！”“奇怪的人就让她奇怪下去就好了嘛！”

    听见同学们这么评价小凡，苍的心里也很不舒服。小凡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他最清楚不过，而小凡之所以会变成同学们口中的怪人，问题也处在自己身上。

    “好了同学们，在你们这么说别人之前，你们对她的了解又有多少呢？”

    “刚开学一周，而且我们都在考试，老师的问题也太难了！”“上周她就和之前的班主任吵起来了，这种怪人，才不想了解她！”“老师你这么说，也太护着她了吧？”

    “没办法呢，我姑且也算是老师，有义务协调好同学们之间的关系。在说别人不好之前，先好好了解一下她吧。”说着，苍收起了温和的笑脸，故意压低声音，“还有，你们不要太小瞧我。”

    班里的同学，似乎被他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压制住，瞬间安静下来，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对自己的气场压制感到十分满意的苍，叹了口气，再次微笑起来。

    “不要这么害怕嘛，我又不会对好孩子做什么，大家都知道好孩子应该怎么做，对吧？”

    早自习已经开始了，一时冲动跑出教室的步小凡，正蹲在教学楼后面的阴影中画着圈。

    “唉……为什么我总做这种不经大脑的事啊……”

    “步小凡，你又惹事儿了吧？”

    “嗯，又给苍添麻烦了，而且现在根本没法收场——咦？”

    步小凡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周雨齐走到自己身边，蹲下来。

    “如果考虑周全之后再行动，那就不是我认识的你了。”

    “什么嘛！说的你好像多了解我一样……”说着，小凡撅起了嘴，把头埋在了膝盖之间，“话说回来，你怎么也跑出来了？不用去上课吗？”

    “怎么说呢，现在的状态，就算去上课也听不进东西去吧！”

    “说的也是。”

    “对了，比起你为什么会从教室跑出来，我更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说着，雨齐把一张纸条送到小凡面前。

    虽然已经被重新展平，从纸条上面错综复杂的纹路，还是能能看出之前它被人揉成了什么样子。

    小凡没有结果字条，她抬起头，粗略地浏览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移开视线。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你没关系？这是经你的手转交给我的把？”

    “那又怎么样？如果经手就是有关系，那你怎么不去问你的同学？”

    “喂，你这个人……是你让他把这东西给我的吧？信封上明明什么都没写，你怎么知道是给我的？”

    “这和你没关系吧！反正没有送错人。”

    雨齐被小凡噎得无话可说，他犹豫了一下，将已经近在嘴边的问题吞回了肚子里。

    “回教室吧，趁上第一节课之前回去还来得及。”

    夏奈现在在哪里？现在她是什么样子？你是不是已经见过她了？

    雨齐很想一口气把这些问题全都问出来，但他知道，这些问题只会让小凡和自己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而且雨齐知道，小凡绝对不会回答他。

    这就是他和她们之间这种异常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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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我第一眼见到那个女生开始，我就被她身上散发的光芒所吸引。那种纯白的光芒，就算是在学校里也是很少能见到的。果不其然，班主任一眼就看中了她那种纯净的气质，还把她选为班长。虽然那个和她同寝室的疯女孩为了替他说话和班主任起了争执，但我觉得班主任并没有什么过错。

    班主任的决定是正确的，让那个女生当班长，然后再让她选出剩下的班委。

    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和她一起工作了。

    我向神明大人祈祷着，希望她能将另一个班长的职务交给我。终于，神听见了我的愿望，班长将她的目光投在我的身上。顿时，我的身体好像是沐浴在阳光下一样，心脏好想要从嗓子里面跳出来一样，那种炙热和悸动几乎令我无法呼吸。

    “你可以来当班长么？”她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是怎么回应她的了，好在通过事后求证，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顺利与她成为了搭档。

    这种梦一样的日子，令我感到无比兴奋，就连肚子都有点饿了。

    虽然这种说法很奇怪，但是最近只要一感到兴奋，肚子就会饿得咕咕直叫。

    总之，我在当天的班委会议结束之后，找到班长，想请她一起吃顿饭，没想到却被她拒绝了。

    “对不起，我还得赶快去找步小凡她们……柳和子跟冷白寒估计都要等急了。”

    什么嘛，居然要把我放在一边，去找疯丫头、小个子还有黑心小姐么？不过我也不会在意，既然不能和她一起吃饭，那么跟在她的后面也是一种陪伴吧。

    这可不是什么跟踪狂的行为，这可是在保护她呀，别让她碰到什么奇怪的人。

    但是，事后我非常后悔，因为我见到了自己不应该见到的那一幕。这件事让我心痛不已。

    她见到的，不仅仅是同寝室的那几个女孩，还有隔壁班的同年级男生和两位二年级的学长。

    在班长和隔壁班的伪娘交流的时候，我看到那种纯白渐渐变成了粉色。

    班长喜欢着那个伪娘，正如我喜欢着班长……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有哪里做的不好吗？我有哪里比不上那个娘里娘气的家伙吗？还是说……

    啊，是这样啊，仅仅晚了几个小时，但是胜负却早已经分好了。

    “姐姐，我该怎么办？”

    回家以后，我对姐姐倾诉了自己的烦恼。

    “没关系的，这种时候最要不得的就是放弃。如果你放弃了就等于亲手放过了这个机会，神明大人也不会原谅你的。”

    我想起了姐姐对我说的，她还在绘风上学时的故事。

    她在我这个年纪时，喜欢上了一个唯一能够理解她的人，但是那个男人却有着自己心爱的人。但是姐姐并没有放弃，虽然最后还是没有得到那个人的爱，但是她并不后悔。

    “但是，去破坏他人的恋情，神明大人也是不会原谅的吧？”

    “不会的，因为神从一开始就站在你这边嘛。”

    对呀，神从一开始就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让我与班长相遇，让我成为的班长的搭档。

    没错，既然连神都站在我这一边，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但是，最近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奇怪。

    比如，上周被纸页划出的伤痕，到现在都没有愈合的迹象，而且最近好像变得非常爱吃肉了……

    简直就像僵尸一样！

    哈哈，一定是我想得太多，变成僵尸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我又没有被僵尸咬过，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僵尸。

    “没关系的，这种事情不必在意，人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的。”

    姐姐这样安慰我。

    但愿如此吧，可是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因为为了治疗我的通感症，在上周曾经服用过一种药物……

    会不会是那种药出了什么问题？果然还是不应该病急乱投医呀……而且如果没有通感，我就见不到班长身上散发的那纯白的光芒了。

    这样的话，我也会很困扰的。

第二话 往生与跑调的恋曲

    午休的时候，奇异屋活动室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社长柏逡和副社长柳和一，正一脸凝重地坐在房间一角的沙发上，双双保持着托腮的姿势，沉默不语。而老社员周雨齐，则和新加入的社员步小凡还有张夜雪坐在房间中央的桌子边，像瘫软的面饼一样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注意啊，如果下周五之前还想不出办法，我们可是要面临废社啊。”虽然已经是火烧眉毛这种程度的紧急事件，但柏逡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平静地催促着。

    “……”

    “小电波，乖乖女！你们两个倒是回应一下逡啊，他已经用尽浑身解数让学生会那边放宽了两周时间了，你们也做点什么啊！”相比之下，和一则像是是承受不住压力一般，将矛头指向了新进社员，而且不知什么时候，他还给步小凡跟张夜雪起了外号。

    “……为什么是我们啊……雨齐就什么都不用干吗？”小凡趴在桌子上，一副没有干劲的样子。

    “所以说，雨齐他是吉祥物啊！”

    “柳学长，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无论是谁，我们都应该平等对待。”对每件事都认真无比的张夜雪，一听这话，立刻做起来，义正言辞地纠正着柳和一。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但你们倒是给个回话啊！”

    “抗议！上周的事故里，差点被勒死的人可是我诶！”

    的确，在上周发生的意外事故中，小凡差点被对方杀死，不过……

    “步小凡……”一直保持沉默的周雨齐，想到周末发生的事情，晃晃悠悠地从桌子上爬起来，“不是你周六的时候拉着我满街乱跑的时候了啊！！！！！”

    “够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坚持下去，挺过这个难关。”逡喝止了他们，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房间前面，“现在，我们必须想出一个办法。对于绘风学园来说，我们奇异屋的地位，不仅仅是一个社团这么简单，相信你们都很清楚。但是隔壁，学生会的那群废物们，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们的重要性，还说我们是一个群魔乱舞的神秘组织。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让他们承认，我们奇异屋对这所学校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说着，柏逡用力拍在桌面上。

    “就算是玷污这双手，也要做出点事情给他们看看。”

    小凡被他的气场镇住了，默默地坐起来，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双手合十——

    “不如我们来开一个邮箱吧，专门处理学校里的灵异事件？”

    “喂，小凡——”

    “就这么定了。

    雨齐直觉感觉这件事就是在给自己没事找事，想要阻止小凡，没想到却被柏逡抢先了一步。

    “如果能切实为同学们解决问题，那么奇异屋在学生中的人气也会增高吧？小电波你还真行啊！”和一也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高兴地拍着小凡的肩膀。

    “小凡，你是不是又吃饱了撑得慌了？净给自己找事——”

    “算了周雨齐，我觉得小凡的想法也还不错。”

    听见夜雪也持支持态度，雨齐只好叹了口气，无奈的放弃了。而直到这时，小凡才反应过来：

    “啊，好像很麻烦的样子啊……”

    “呵呵，你也知道麻烦啊。”

    “那么，我下午去申请一个邮箱地址，找人做出海报。放学的时候雨齐和小凡你们再来一下，有些工作还得让你们来做一下。

    “我还用来么，柏逡学长？”

    柏逡上下打量了一下盯着自己的张夜雪，她的眼神格外认真。只不过，柏逡到现在为止仍然在担心夜雪的办事能力，这孩子就像一块未经打磨的原石，棱角分明，却又一副很易碎的样子。

    “如果你愿意，就跟着来好了，不过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就是了。”

    “嗯，我明白了。”

    最后，柏逡还是没能把这项工作交给她。但是夜雪却中规中矩地点点头，一副非来不可的样子。

    午休时间就这样结束了，雨齐和小凡像是说好了一样，都没有提早晨发生的事情。就连不谙世事的夜雪，似乎也读懂了其中的气氛，对早晨的事情只字未提。

    ——如果晚上再见到小凡，一定要向她道歉。

    雨齐这样想着，和小凡以及夜雪在楼道里挥手道别。然而下午放学之后，在奇异屋门口等着雨齐的，却只有张夜雪一个人。

    “所以说，小凡去哪了？”

    “呃……那个……咱们学校的差分补习制度你也是知道的吧？”

    “嗯，然后那家伙就被留下补习了？”

    “没错，就是这样。步小凡不是在上周的考试中缺考了嘛？所以只有一门课的成绩，和平均分差的很远，所以需要参加所有科目的补习。”

    说到这里，雨齐才想起来这回事。上周考试的时候，他们几个正在“场”里和敌人杀得你死我活。其他人因为有从平行世界置换出的“代体”参加考试而没有缺勤记录，然而步小凡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她被关进“场”里，在这边世界的人看来，她就和失踪没什么两样。虽然雨齐也和小凡一样处于“被关进‘场’里=失踪”的状态，但因为特殊的身份，他是被校方批准不用参加补习的。

    治愈是不老不死的，所以来上学也只是为了消磨时间。

    “啊，的确有这档子是呢……”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夜雪抛出问题，然后静静地等待雨齐的答复。

    “那个……不要这么盯着我看啦……”看着夜雪纯粹的目光，雨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急忙移开视线，“那个……逡学长说传单和海报已经做好了，让我们两个去把它打印出来。”

    “原本是让你和小凡一起去打印出来吧？”

    “诶？啊……嘛，的确是这样来的。”

    夜雪看着雨齐脸颊发红的样子，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第一次和他相见的时候，是在学校的草坪中。之前的记忆很混乱，但是隐约记得当时自己是被什么人袭击了。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他的怀里，胸前的扣子还被解开了两颗。皎洁的月光下，他的面孔近在咫尺。

    ——“我不要回宿舍去！”

    当时头脑混乱的自己，说出了这种不讲理的话，但自己的慌乱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内。他竭力安慰着自己，就连之后自己的道歉，似乎也成了完全没有必要的举动。

    但是必须要道歉，自己接受的家教不允许自己做出这么粗鲁的行为。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自己说不要回宿舍去的，但是，现在又能去那里呢？

    夜雪是为了向母亲证明自己可以独自生活才选择住在学校的，难道就要这样认输了吗？好不甘心啊！

    ——“如果你不愿意回宿舍去，就来我家凑合一晚吧？”

    他好像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提出了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只是这个方案对夜雪来说似乎有点恐怖。

    母亲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不会伤害你，也不强迫你，只是……今天晚上你要怎么办？”

    第一次感觉，别人的担心其实并不是一种负担，于是她就这样跟着雨齐去了那栋空荡荡的大房子。虽然觉得只有两个人在这么大的一栋房子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雨齐就像他自己承诺的一样，没有对她做任何出格的事。

    平时，这栋房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吗？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雨齐总是在笑着，可是夜雪能看出来，他的笑容只是一副面具。

    ——“对不起，我的态度可能太冷淡了。”

    尽管如此，他却依然在为自己的态度不断道歉。

    所以，周雨齐一定是一个温柔的人。

    所以，自己也一定是喜欢上了这个温柔的少年。

    “那个……周雨齐……”想到这里，夜雪一不小心叫出了他的名字。

    “诶，怎么了？”

    “啊，对不起，没什么事。”

    “是吗？那就——好才怪啊！你的脸好红！”

    “什——是，是吗？没事的，肯定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不会是发烧了吧？要是得了什么病就不好了！”

    因为总在做和疾病有关的工作，雨齐对于这方面有一种偏执的敏感。他见夜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夜雪在隐瞒病情，于是连忙把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

    “也没有发烧啊……”

    “所以都说没事了。”夜雪不着痕迹地拨开雨齐。

    “那为什么要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啊？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说到瞒着雨齐的事，夜雪忽然想起了小凡。

    ——也许这件事，雨齐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吧。

    这样想着，夜雪最终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把小凡的事说出来。

    “实际上，步小凡在班上……似乎不太受欢迎。”

    “就是这件事啊？”虽然雨齐也料到小凡的脾气可能会被别人讨厌，但却没想到问题这么快就暴露出来了，“其实我也觉得，那家伙的性格不被别人讨厌还真的很难啊。动不动就和别人吵起来，做什么事都不过脑子，还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

    “是啊，她总是这样，一个人逞强，还不断地拒绝别人……”

    “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遇到过那么多过分的事，还能维持原来的性格才是不正常的吧——”

    说道这里，雨齐突然想起了夏奈。在那样的地狱中，所有人的性格都在扭曲着，但是为什么只有她……

    “那个……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稍微想起了以前的事。”回过神来的雨齐笑着摆摆手，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我总觉得，小凡应该是更加开朗一点的性格呢，如果那样，她一定会受到欢迎的。”

    “说的也是呢，有时候总觉得，如果她笑起来，应该会让人很安心吧？”

    “没错！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见到雨齐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夜雪的心中传来一阵微微的酸楚，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总之，步小凡似乎也很苦恼自己的人际关系呢，但是毕竟在上周和今天连续两次做出在老师面前摔门走人的行为，果然还是……”

    “呵，还真像她会做的事情呢。不过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吧？”

    “嗯，班里有几个人对她的意见格外大，我觉得对步小凡来说挺过分的，所以也试图去阻止，但步小凡本人却说没事……”

    “既然本人都说没事，那其他人也无从插手了，你说对么？”

    “嗯，说的也是。”

    “所以啊，对于她这样的人，只要放在那里就好了。她不会去寻求他人的帮助，就说明她还能撑得住，等到她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别人帮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了吧？”

    ——原来他连这一步都能算得到？

    夜雪在惊讶之余，也开始为自己的班长之路感到担忧。和他比起来，自己差的太多了。

    “话说回来，你还真适合当个领导呢。”

    “别这么说啊，我会很自责的。”

    两年前，雨齐领导的队伍中只有三个人侥幸活了下来，其中还包括他自己。

    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不应该活下来的人。

    “啊，难道是什么伤心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必要为这种小事一一道歉啦！”雨齐将刚刚印出来的海报和传单卷成一卷，轻轻敲在夜雪的脑袋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活动室的钥匙，一并交给她，“你把这些东西送回活动室去吧，海报什么的放在桌子上就行了。离开的时候一定要锁好门，钥匙你先收着，到时候再说。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嗯，大概没问题。”

    夜雪其实还想让雨齐多陪陪自己，毕竟这些事情都是自己第一次做。不过看样子雨齐提前离开大概也是为了小凡的事，所以自己也不好阻止。

    雨齐听到她的答复后，总觉得有些担心，但小凡的情况似乎更困难一些，所以他没有多想，简单和夜雪道别之后就直奔教学楼而去。

    补习已经结束了，空荡荡的走廊中清晰地传来自己脚步声的回音。雨齐一边想着“小凡应该不会在一个人哭吧！”一边在离c班教室很近的地方放缓了脚步，并且隐去了自己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教室，透过窗户上的玻璃观察着教室里的情况。

    步小凡的确还留在教室里，但是除了她之外，教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

    跳下去的话，一切就都能结束了吧？

    我看着天桥下如银河一般的车灯，嘴角微微上扬，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如果就这样结束了，有人会为我感到悲伤么？

    我谨慎地握住栏杆，翻倒护栏外面。不是因为还有活下去的念头，而是因为怕被别人阻止。

    也许，会为我感到悲伤的，只有姐姐了吧？不过就算姐姐会伤心，我也非得跳下去不可！

    因为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

    这样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

    已经不能再作为一个人类活下去了，奔走在体内的冲动和日见模糊的意识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再这样下去，姐姐会受伤的。

    不，不仅是姐姐，就连一直仰慕的班长也……

    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以后的样子。

    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光景。

    比刚刚经历过的血腥更血腥，比刚刚经历的暴力更暴力。

    一定会变成那样的。

    我一定会把大家全都杀掉的。

    这样想着，被鲜血浸红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

    所以，我只能从这里跳下去，趁我还清醒的时候结束这一切！

    于是，一点点松开紧紧握住护栏的手，飞入那绚丽夺目的灯火之中……

    可惜，噩梦并没有结束。

    几乎使我晕厥的疼痛过后，我发现自己依然清醒着。

    不是活着，仅仅是醒着。

    散落在自己周围的，是自己残破的肢体。

    原来从高处跳下来会死的这么难看呀。

    我又想笑，可是这次却笑不出来。

    不光是兔子不会笑，没有下巴的话也没有办法笑啊！

    这个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不能死去。

    连死去都办不到。

    不过，这破碎的身体很快就会被送进焚化炉，烧成灰烬了吧？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安全了。

    我想叹一口气，可是发现自己的肺正待在两米以外的柏油马路上，沾染了路上灰尘。

    唔，这下可以证明我没有吸烟了，都和姐姐说过那么多次，可是她就是不相信。吸过烟的肺怎么会这么红润呢？

    好像可以听到警笛声了，只要被带走，就可以真正结束了吧？

    就在他为即将到来的终结祈祷时，神带走了他的最后一丝希冀。

    那颗沾满污泥的心脏正生机勃勃地跳动着。

    原来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一切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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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我们究竟算是什么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教室中传来步小凡的质问，“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拿我当个小孩子？”

    “有些时候什么事都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事。”苍坐在讲台另一边语重心长地说，“我不告诉你，是不想把你卷进来。”

    “但是你早就把我卷进来了呀！既然不想把我卷进来，当时就让我去死好了，为什么还要救我？”

    “小凡，别这样……”

    “当时，你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小凡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她紧紧咬着嘴唇，用力捏着自己的衣服下摆。

    “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以为他的目标是我……所以说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

    “是啊，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说到底，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小凡，你听我说——”苍伸出手，想要碰碰小凡的脸，却被小凡狠狠甩开。

    “够了！你肯定知道我爸爸妈妈的事，但我问了那么多遍，你从来没有好好回答过。接下来我会自己找到答案，不需要你再帮我了！端木苍，好好做你的老师吧。”

    说着小凡背起书包走出教室，来不及躲起来的雨齐，和她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哼……”小凡瞥了他一眼，选择无视，径直向楼门口走去。

    “喂，小凡你等一下啊——”

    “别跟着我！”

    “等一下，听我说！”雨齐加快脚步追上前去，一把抓住小凡的手臂。

    “我不想听，你给我松手，松开！”小凡想要甩开他，但却被他拽得死死的。

    小凡没有想到，雨齐那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细弱的手臂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她吃惊地望着雨齐，瞪大了眼睛。

    “别甩了，没用的。”

    “你……找我干嘛？”

    “一起吃个饭去吧，有点事情想问你。”

    两人来到餐厅里，坐在座位上准备边吃边谈。可小凡看着眼前的饭菜，一副一点也吃不下去的样子。

    “……我听夜雪说……你在班里好像不太受欢迎的样子。”

    “啊，的确是这样，不过这关你什么事啊？”

    “我们姑且还算是朋友吧？就你这样，天天一副我不高兴的样子谁愿意和你说话呀？多少注意点啊！”

    “我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已经休息很多了！”小凡说着，撅起了嘴，“再说……要我主动开口向别人求助什么的……我做不到。”

    “既然不想向别人求助，就不要露出这么脆弱表情啊……”雨齐看她一副有话说不出来的表情，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班里，有人说我是疯子。”

    “呵，早就想到了——”

    “你说什么？”

    “没没，我是说，这种事怎么不早说！”雨齐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快改口，“说出来就好了，不是吗？给我讲讲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班的生活委员……今天一直在找我的茬。”

    在雨齐的追问下，小凡终于开口了。

    原来，今天早晨回到班里之后，小凡就发现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先是发现女生们在背着自己议论什么，紧接着就连男生们也对她敬而远之。很不高兴的小凡就随便问了坐在前排的女同学，结果她竟说出了生活委员石英的名字。

    “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都做了什么吧？”

    石英把小凡的问题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可是你一定是做了什么，是别人让我来问你的！”

    “我只不过是把我看到的事情说出去罢了，同时和学校里数一数二的人气王，还有年轻帅气的老师关系要好的感觉怎么样啊？”

    “你说什么……”

    “这就是我看到的事实，上周五的时候，你不是在商店街那里和人气王玩了一天么？不过结果被某个老师带走了，啊啊，还真可惜呢！脚踏两只船被发现了？还真是狼狈呢！”

    说着，他还轻蔑地笑了两声。小凡被他嗤之以鼻的态度气的火冒三丈，当即和他对质了起来。

    “不要胡说八道了，你在学校考试，怎么可能看见！”

    “真不好意思，我和我家姐姐可是一心同体的，听她说一遍我就看见了。”

    “说到底，你也没有亲眼看见啊！”

    “是亲眼看见的。”石英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小凡，“我是可以看到声音的。”

    “真搞笑，声音怎么可能看得见？”

    “我可以从你的话里看到动摇的杂波哦！”

    被说中的小凡，虽然不太相信，却也不敢说任何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不过就算你不说话，我也可以听到你的脸色呢？啊啊，磨牙的声音真难闻，一股腐烂的热气，刺的好痛呀！”

    之后，那个叫做石英的家伙就扬长而去，留下既愤怒又困惑的小凡一个人。

    “那个家伙……该不会是通感者吧？”

    听了小凡的叙述，雨齐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通感者？那是什么？”

    “就是一种有特殊体质的人，他们的感官之间是相通的，比如可以看见声音，听见气味，尝到颜色，闻到温度，感觉咸淡之类的……”

    “这样啊……”说出这些来的小凡，似乎心情好了不少，她夹起菜吃了两口，继续说道，“对了，他还对我说，为什么不是夜雪，而是你这疯子……我很疯嘛？”

    “……嘛，还好啦，反正不是文静的那类就是了……”雨齐强忍着，没有把自己同学的那番评价说出来。

    “不过那个小家伙倒是不怎么怕我呢！”

    “你说谁？”

    “我在说小怜啊，她还好吗？”

    雨齐终于想起了那个周末的后遗症，明明说好要早点回去的，却和小凡在一起拖到了这个时间。现在那家伙一定气得满地打滚了！

    “怎么了，这幅表情？难道你把她忘记了？”

    岂止是忘记了，小怜现在还饿着肚子等他回去，自己却正坐在这里吃饭！

    “雨齐啊，你就不能专一一点吗？”

    “……我错了……先走一步，待会儿你帮我倒一下好吗？好的！我知道你最善良了，再联系，拜拜！”

    雨齐飞快地说完这段话，抓起书包跑了出去，小凡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厌恶一般地撇了撇嘴。

    “诶？夜雪，你怎么在这里？”

    奇异屋活动室的门口，来找哥哥的和子遇到了准备离开的夜雪。

    “我……那个……我是来放东西的，雨齐他有事，所以我帮他把刚刚印出来的海报送过来……”

    “只有你一个吗？”

    “嗯，只有我一个……和子你来得正好，这个门我不太会锁……”

    “你拿着钥匙了吗？”

    夜雪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又看了看门，最后对和子点了点头。

    “那就好了～”和子轻轻拉了拉门把手，随着一声巨响，门就撞上了，“你再确认一下吧，和子力气太大，会把门把扭坏的。”

    “啊……哦，好……”

    确认门已经锁好之后，夜雪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你以前从没做过这种事吗？”

    “……说起来很不好意思，但是我妈妈从来不让我做这种事……”说着，夜雪低下头，“她对我说，我只要专心学习就好了。”

    “哪有这样的妈妈呀！”和子听了这话，很不高兴，“只有学习，岂不是像机器一样啊？”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才执意来这里的。”

    “看来，你也不容易呢……”和子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没再多说，只是牵起她的手，“走，我们回宿舍了！”

    ☆★☆★☆★☆★☆★

    雨齐匆匆忙忙从学校跑出来，两年来，独自生活的自己早就习惯了我行我素式的行动方式，以至于他忘记了还有个等着他回家的人。

    “对了对了！说好的点心……点心……”

    都快走到家的时候，雨齐想起了之前的约定，连忙调转方向，跑到商业街那里去买小怜爱吃的甜点。好在平日里限量版的布丁今天以外地还剩下几个，雨齐一边感谢上苍给他的运气，一边把它买了下来。等到再回到家时，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间。

    “讨——厌——啦——”

    一进门，雨齐就闻见了一股酒气，心想着那孩子该不会喝酒了吧？赶紧冲进客厅里。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嗝……居然把咱一个人丢在家里，到处去鬼混！”

    ——这货居然把我老爸留下来的存货喝去了大半！

    在确认了损失情况之后，雨齐拿着两个空瓶子，强忍着心中想要直接用瓶子吧这外表可爱的小孩子砸死的冲动。

    “呐呐，你到说说话呀？说点什么啊！”小怜晃晃悠悠走到雨齐身边，靠在他身上曾来曾去，“可恶啊，为什么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苹果……是那个女的吗？明明都有咱了，还去到处玩，你到底把咱放在什么位置啊？”

    “给你的布丁。”

    雨齐强行岔开话题，虽然只是想碰碰运气，不过这招的确奏效了，小怜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布丁上，乖乖捧着布丁，转着圈扑进沙发里，一边吃着布丁，一边露出幸福的表情。

    “呵……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呢。”

    看着小怜开心的样子，雨齐刚才的那股怒火也消退了不少。

    “下回你要是再喝酒，我们的晚餐就是酒酿鱼头。”

    “噫！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就不要再喝了酒来**我！”

    说完，雨齐走进自己的房间，用力关上门。

    “真是的……为什么搞得好像是我老婆一样啊……”

    如果夏奈还活着，自己和她,究竟会发展成什么关系呢？会不会像这样天天生活在一起，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幸福呢？

    “啊，一定是那张纸条闹得，还是很在意啊，小凡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雨齐打开电脑，准备在聊天室里和大家说说话。

    ————笑靥

    进入聊天室————

    【冬】话说回来，花酱还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笑靥】花酱？那是谁？

    【花】是我啦是我啦！

    【花】我是今天新加进来的，叫你笑君可以吗？

    【笑靥】嘛嘛怎样都无所谓了，话说回来今天大家好像都很开心呢！

    【花】嘻嘻，我还是第一次找到同伴呢，是很开心啦。

    【冬】笑君，花酱可是很辛苦的呢！

    【笑靥】怎么回事？

    【花】实际上，我已经很久没有到外面来了呢！因为身体原因，我至少有两年都没有出门了，现在也是呆在屋子里呢……

    两年……吗？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这种念头在雨齐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也仅仅是一闪念的功夫。

    【笑靥】那还真是辛苦呢……话说回来，这里只有我们三个吗？

    【kita】我还在呢……就是看你们这些年轻人聊天不好插嘴罢了。

    【笑靥】啊呀，原来老师您也在啊！

    【青蓝】说起来，我也应该算是老师啊！

    【kita】求放过！话说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笑靥】诶？青蓝也是传说中的前辈么？从来没有见过您啊！

    【青蓝】我一直都在啊，只是没怎么说过话罢了。

    【青蓝】笑靥，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感情问题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随时来问我吧，我不介意的哦！

    【笑靥】虽然不是你想的那种事，但是今天早晨的时候，我的确遇到了一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冬】该不会是和女生有关系吧？

    【花】难道是和不可能遇到的人相见了？

    【笑靥】唉唉，就你们这些女孩子知道得多行了吧！

    【笑靥】……不过你们猜的也**不离十了。之前我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可是她因为以外去世了。不过今天早晨，我收到了她的留言。

    【花】诶？会有这种事！该不会是她生前留下的东西吧？

    【笑靥】我倒是觉得可能性不太大，因为我觉得那张字条出现本身就很不正常。

    【冬】你的智商又上线了？

    【笑靥】把空白信封转交给正确的对象，除非是和写信的人有直接接触才做得到吧？

    【花】没有可能是单独留了一个纸条或者怎么样的吗？

    【笑靥】啊，说的也是呢，我怎么就没想到啊！

    【青蓝】所以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0嘛。

    【kita】大哥你说的好像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既然你有精力处理别人的问题，不如把你自己的问题好好处理妥当吧。

    【青蓝】我们私下谈这个问题好吗？

    【kita】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kita退出聊天室——————

    【冬】诶？master下线了啊？

    【青蓝】我要跟你的master单独谈谈了。

    【青蓝】如果要是那孩子也能这么叫我就好了……还是算了吧，想想就有点把持不住。

    【笑靥】嘛，那我的问题要怎么办？你不是说可以随时问的吗？

    【青蓝】但我没有说随时解答啊！好了，别在撒娇了，回见哦！

    ——————青蓝

    退出聊天室——————

    【花】这回，真的只剩下我们三个了呢……

    【笑靥】哈……这下连问题都没法问了

    【冬】没关系啊，让姐姐们来为你解答恋爱方面的难题吧！

    【笑靥】真抱歉，这种问题没办法和你们两个女生说啦……

    【花】诶？难道笑靥不是女孩子？

    【冬】虽然娘了一点，但这家伙可是十足的男子汉……

    【笑靥】不过还是有一件事可以说的

    【花】什么事？

    【笑靥】冬，我这里有个喝完酒还在撒酒疯**我的小姑娘，我希望你抽时间过来处理一下。

    —————冬

    退出聊天室————

    【笑靥】你这家伙！

    【花】嘛，人都走了你说什么她也看不到啊……

    【笑靥】时间不早了，该写作业去了。

    【花】我也差不多该去忙别的了。

    ——————笑靥

    退出聊天室————

    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小凡叹了口气，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奇妙的地方啊！夏奈，我一定会把这一切如实告诉你的，所以请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

    关掉电脑后，小凡提着书包离开了电子阅览室。楼道里的日光灯强忍着睡意，时不时地眨两下眼睛。小凡准备直接到地室去找夏奈，但是在一层大厅的中央，却有个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手？”

    听见对方这样问自己，小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的近视又加重了。

    “不用揉了，反正无论你怎么揉，总还是听不清你想听的话。”

    果然，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一直在找自己茬的那个石英。

    “喂，你想找茬也要有个限度吧？在班里的时候你想让大家都孤立我，所以说出那些话我还能理解，但是现在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最清楚吧？你喜欢的那个人，喜欢你的那个人，喜欢喜欢你的人的那个人……”

    “你在说绕口令吗？给我说明白啊！”

    “请你尽快放手，如果你还不采取行动，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石英阴着脸说着，而后在小凡讶异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

    还记得为数不多和她的对话。

    “班长，我们得在明天收齐所有人的信息审核表。”

    “我知道的，这种事。”

    她总是这样沉着冷静，一丝不苟。我看着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而后，心想着如果有一天我能替她这样做就好了。

    我在宿舍楼门口等她，试图将我的心意传达给她，但不知为什么，她的身边总跟着与我们无关的人。有时是那个长相妖艳的碧池，有时是那只力大无穷的大象，有时又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蛇精病。

    为什么大家都要来妨碍我呢？为什么她就不能独自来见我呢？

    每当想到这里，我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逃跑一样地钻进花园的深处，避开她们的视线。

    为什么我这样喜欢她，她却不能用同样的眼神看我一眼呢？啊，问题的症结我在清楚不过了，因为她喜欢着那个女里女气的家伙，但是那家伙却喜欢着那个疯疯癫癫的蛇精病。

    最关键，据传闻说，那个疯婆子和新来的班主任老师有点什么关系。

    姐姐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得到幸福。那么我应该如何让她得到幸福呢？

    也许我永远也没有机会想出答案了。

    姐姐，这回你死心了吧？我死掉了，真的死掉了啊！那种不会死的家伙根本不存在。人类的生命可是很脆弱的不过是从三米多高的地方掉下来而已，我的身体就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

    你是说自我恢复力？怎么可能啊，他们把我的碎块装进了盒子里。

    不要盖上盖子，不要！

    我想喊出来，但是只剩下一半嘴巴的话，要怎么发出声音呢？

    被塞在盒子里的我，什么都看不见，他们好像把我搬到了什么车上，过了一会儿，我就听见了男子讲电话的声音。

    “哥，是我。”

    “诶？我记得我的弟弟早就在六年前消失了啊。”

    电话那边的人说起话来温文尔雅，但是那声音却充满了愤怒的黑色，我这边可看得一清二楚。

    “好好好，我错了，别挂、别挂电话！”看来坐在我旁边的这位是想来开个小玩笑，结果玩脱了。他的电话里传出了断线的嘟嘟声。

    “真烦人啊！真想知道小凡到底觉得他哪里好……”

    无意间，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

    是她么？是那个让夜雪染上黑色的怪人么？

    “喂，端木老师吗？”男子再一次拨通了电话，“刚刚在大天桥这边出了一起事故，当事人好像是你班上的学生呢！”

    果然，对方是我们班上新来的班主任！换言之，班上的传闻是真的，那个叫做步小凡的家伙和老师之间还真的有点什么。

    为什么我没能在变成这幅样子之前知道这种事呢，姐姐？我不想有人阻碍自己喜欢的人得到幸福啊！

    “我们班上的学生吗？他现在在你那里？”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从着黑区区的盒子里出去，我要把这一切告诉那个周什么，告诉他快点离开小凡，快点选择夜雪！

    想着这些，我试图挪动已经与身体断开的手脚。渐渐地它们好像收到了我发射的远程控制信号一样开始动了！

    手指一点点抬起来，然后向盒子的内壁上轻轻扣击……

    空！空！

    听声音的话，这盒子应该是木头的。没关系，再用些力，再用些力就能让他听到了……

    空空！空空！

    “你这坨肉馅，给老子放踏实点！”

    被呵斥了！居然被姐姐以外的人大声训斥了……好想哭！

    “……是不是那边的事情？”电话那边的男子沉默许久，这样问道。

    “就是这么回事，非正常事件得用非正常程序解决，来一趟医院吧，端木苍。”

    “如果我说我不要去呢？”

    “你倒是不会怎样，但是那些老不死的如果知道你家那个小姑娘还活着，不知道会有什么举动啊——”

    “够了！”电话的另一端，失去了平静，“我明白了，你在医院等着我，在我到那里之前，不许对他们说他们凡凡的事情。”

    “我懂我懂~而且我也很中意那孩子呐！”

    明明是个大叔，却还要用“呐”来做句尾，真是恶心死了！

    “嘿，肉酱！”刚听见他挂断电话的声音，装着我的盒子就被他狠狠捶了一拳。汽车好像和他串通好了一样，剧烈地颠了一下。

    额头撞在了盒子上，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还是让我眼冒金星。

    这时的我，正四分五裂地被塞在一个疑似木质的盒子里，什么也看不清

    “老子知道你这家伙呆在这不舒服，但是你听好了，如果待会儿不把一切给老子说清楚，你会更难受的！”

    听着他唔哈哈哈哈地狂笑声，我下意识地想吞口水，这才想起自己的下巴还不知道被塞在了哪个角落里。

    “我绝对不会承认他为了那个小丫头所做的一切……”

    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以后，车厢里恢复了寂静。

    为什么要回收我的身体？过一会儿他会问我什么问题？

    姐姐，你知道的对吧？你一定知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们姐弟两个？

    只是因为你爱过的那个人吗？那个抛弃了你，还恬不知耻地回来找你的那个男人？

    那个疯子一样的人……为什么要让我们受这种罪？

第四话 一线之差便是歧途

    在漫长的生命中，大家一定会做一些觉得后悔的事情吧？不要说从来没有，因为所谓从不后悔的状态是不正常的。那种人要不就是生活在乌托邦的理想世界中，要不然就是重度中二病患者，他认为自己永远是正确的。在此要做出说明，一般程度的中二病患者也会有后悔的时候。不过那些人在感到后悔之前，一直都在强调自己的正确性。比如眼前的这一只。“为什么你要把海报做成这幅鬼样子啊？丑死了！”步小凡一边看着雨齐把海报张贴在公告墙上，一边毫不留情地贬低着他。“有本事你来做呀，而且这海报是逡找人设计出来的，你有什么意见就去找他吧！”“这海报原来是彩色的吧？你把它印成黑白的，一点也不醒目，怎么会有人往邮箱里寄信啊！”“昨天本来应该你和我一起去打印的吧？放我鸽子的人没资格说！我劝你最好别把话说的那么绝，待会如果真的有人往邮箱里寄信的话——”“要不要赌一局试试？如果要是没有人往里面寄信怎么办？”“如果没人寄信的话，我就请你去吃大餐！”雨齐平时收入也算比较多的，在他看来，花钱能摆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呀呀，那只要有一个人向我们的话，我就听你差遣一次，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怎么哭都别想反悔啊！你怎么就这么把自己卖掉了，真可惜呢……”雨齐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就特别让你一步！看时间也该上课了，我们就约好，中午12点来看看结果吧。”“一言为定，你就等着被我吃穷吧，哈哈哈，我才不会哭呢！！”雨齐自然是不会被小凡吃穷的，而且刚才被他们两人的争吵吸引过来的同学们也不少，这样刚好算是给邮箱做了一个宣传。这样一想，雨齐觉得自己的胜算又上涨了几分。这之后，小凡好像看见了自己班的同学，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和那个苦笑着的男生一起离开了。当然，雨齐是不会像步小凡那样说走就走的，再次确认海报已经确实贴牢之后，雨齐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终于完成了呀！”正在此时，他身后响起了令人感到头痛的声音。“奴家的话，汝还是没有听进去呀。”冷白寒正笑咪咪地看着他，身边跟着身材娇小的柳和子。“你这家伙，不要当着和子的面说这种事情！”“雨齐，小寒说的是什么事情？你们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么？”听了雨齐和冷白寒的对话，柳和子把拳头紧紧握在胸前，十分担心地望着他们。“别听那家伙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相反的，我可是在做助人为乐的好事。”说着，雨齐把那张刚刚贴好的海报指给和子看。柳和子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之后，立刻露出兴奋的表情，紧接着高兴地拍着手称赞起来，感觉像个小孩子一样。当然，雨齐是绝对不会把“和子=小孩子”这样的话说出来的。“汝到底是怎么了，忘记周末的约定了吗？”柳和子刚一跑开，冷白寒就立刻凑过来小声说，“说好要和奴家齐心协力保护小凡的可是汝，可是现在你在做什么？”“现在，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小凡啊。”听了周雨齐的话，冷白寒愣住了。“现在，单靠我们一介根本没有办法保护小凡，虽然端木苍对小凡的态度还不明确，但是他是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小凡的人。”冷白寒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她又笑了起来，紧接着忍住笑，拍着雨齐的肩膀说：“明白了明白了，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里了。比起奴家来更适合做头领的人是汝啊，少年。”“喂，不要突然用老奶奶的语气讲话，反差太大了。”“没有，突然想这么说而已。活了三百多年，还从来没有人像汝这样说出让奴家如此感兴趣呢。在过去的十多年时间里，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今天终于想明白了。”“想明白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失败。”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一败涂地，为什么会那样狼狈，为什么会差点丢掉性命。——冷白寒这样说道。“啊，还有一件事。”冷白寒走着走着，冷不丁地问道，“汝究竟是怎么看待小凡和夜雪的？”小凡和夜雪？为什么是她们两个？“问我怎么看……就是同学啊。”“这样啊……奴家觉得你应该和他们说清楚比较好啊。”“说清楚？难道有什么误会！”“就当奴家是没话找话吧，不过汝最好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千万别再把无关的人卷进你自己的事情里了。”

    刚刚在教室里坐了一会儿，雨齐又开始担心起小凡的事情。昨天自己匆匆离开，小凡是不是生气了呢？一定是小寒的问题惹得！都怪她冷不丁问了这种奇怪的问题……整节课如坐针毡的雨齐，在课间我找到夜雪，想要问问有关小凡的事情。“步小凡没有什么异常状况，但是我这边有一点……唉算了。”“你不要话说一半啊！你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清楚呀！”“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说出来的话，反而会让你担心，会给你添麻烦的呀。”雨齐心想，既然她本人不想说，即使追问下去也只会让她为难，于是就没有继续追问。“那小凡的事就多多拜托你了，如果她惹上什么麻烦，你一定得告诉我啊。”“好的，我明白了。”张夜雪点点头，转身走回教室。这时，雨齐感到一道令人不太舒服的目光正刺向他这边。雨齐扭过头去的那一刻，那个人立刻跑去了别处，尽管如此，雨齐还是认出了那个人，如果没记错，他应该和小凡和夜雪同班。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他的目光里面写满了嫉妒，好像是想要抹掉雨齐的存在一般。虽然十分在意，但本人都跑掉了，雨齐也没有办法，只好转身走回自己的教室。上午的时间在老师的口水沫中一闪即逝，期间雨齐用手机不断查看着邮箱，虽然有好几封邮件，但全部都是广告和垃圾邮件，最后他也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态挨到了中午。雨齐和小凡来到电子阅览室，登陆邮箱，发现的确又多了一封未读邮件。揭晓答案的时刻终于到了，不过因为一上午都在看邮箱，雨齐已经对自己能赢这场赌局并没有多大自信。而小凡似乎也看出了他的不安，从见面开始就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哼，我看这封信有九成九是垃圾邮件，就凭那么一张海报，怎么会有人来信嘛，如果要是放上十天半个月的话，我倒觉得大家会抱着试试看的心里往里面寄两封信——”雨齐用力咽下口水，颤抖着按下了鼠标左键，小凡盯着电脑屏幕像卡住的录音机一样，再也说不出话来。“到此为止了，你输掉了。”收件箱里，有一封无标题邮件。“怎么可能，肯定是恶作剧，恶作剧啦！一定是同学很好奇这个信箱的作用，故意寄来试探我们的啦！”——这个家伙还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呀。“放心吧，就算你输了，我也不会要求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咕唔——”雨齐打开邮件，正文里面只写着五个字，其中有三个字是委托我们的事项，两个字是委托人的名字。“石英这个家伙是来找茬的吧！”小凡看了上面的名字之后，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想要找茬的话，也不会只发来这几个字吧？”“你总这样说，那家伙可是个很**的家伙呢，从上周开始就对夜雪纠缠不休，还总看我们几个不顺眼。”雨齐在听了小凡的话之后动摇了起来，但是他却又不能放着不管，因为石英拜托他们的事情是——救救我。这种事一般情况下是不应该和他们说的吧？照这样看，石英肯定是在走投无路的状态下才给他们发这种信息的。“我们该是姑且相信他吧……”“难道我们……还当真要去救他？”“不然你想怎样？别忘了，这可是我们接到的第一个正式任务。”“说的也是，那么就由我带他去奇异屋吧！”小凡似乎已经放下了自己的情绪，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事件本身上面。虽然她平时一副难以捉摸的样子，但关键时刻对“任务”还是有着独特的执着的。此时此刻，她的干劲很高，不过这也是一个危险信号，因为步小凡在大多数情况下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不过脑子。与其说不过脑子，不如说她本来就是满脑子浆糊，干什么事都跟着感觉走。所以雨齐觉得有必要在她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之前，给她的行动中注入一些理智。“先听我把话说完。”“有话快说，别啰里吧嗦的！”“听好，这次最好给他留一张匿名字条，不要亲自去找他。”“为什么呀？”“你好好想想，如果写求助信的不是他，你岂不是很丢脸？何况如果我们的奇异屋是那么容易看透的组织——”“啊啊，我明白了，保持神秘感对吧？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然后，今天不要来奇异屋。”“诶？为什么？”小凡偏着头，露出一脸不解的神色。“听我的，我不想让你卷进这次的事件里面来。”雨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刚才的某一刻开始，他就觉得这次的事件给人感觉很不好。“这算什么呀，我们是不是搭档，是不是同伴？如果是，为什么要把我撇出去？”小凡听了他的要求以后非常生气，两道细长的眉毛都快立起来了。这种情况下，她是不会听雨齐的话的。事实上，雨齐早就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这样，在确定你在这次事件中的角色之前，请做一个旁观者。”“这种说法还比较好接受。做一个旁观者是我的任务对吧？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她的判断标准还是一如既往的诡异，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电波系吧。“总之就是这样，你回去之后先给石英回个信吧。”“明白了明白了，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两人就这样在阅览室门口道别了。这个时间点上，雨齐没想到自己的预感竟然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下午的课，雨齐终于开始认真听课了。一直到四点多，本来应该是放学的时间，但因为绘风学园的“差分补习制”，大概有一半左右的学生需要参加课后补习，所以当他听到小凡受伤的消息时，教室里还剩下不少人，老师也正在讲课。打电话给雨齐的是冷白寒。当时他正拿着夏奈的信发呆。手机震动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而老师也被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的雨齐吓得不轻。“你要做什么去？”老师看雨齐从座位上站起来往门口走，试图拦住他。“对不起老师，是奇异屋的工作。”听他这么一说，老师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奇异屋在绘风学园中的地位，并不只是一个社团那么简单。老师们都心知肚明，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该死……先把她的脚治好再说那些不行啊！”电话接通以后，听筒另一边传来的是一个粗鲁的声音。不过那边的人似乎并不知道电话已经接通了。“知道了，死大叔！所以我才给那家伙打电话呀！”果然，冷白寒只顾着和她的主人吵架，根本没有注意电话已经接通了。事实上，在雨齐的印象中，这两个人压根就没有什么心平气和的对话。“那个……小寒，电话已经接通了……”最后，还是小凡注意到了这件事，而在这段时间里，雨齐已经来到了医务室门口，小凡的声音也是从没有贴着听筒的那只耳朵传来的。“行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雨齐推开门冲了进去，劈头盖脸地问道。“咦？没有告诉你我们在这里呀！”坐在床上的小凡见他推门进来，露出一副“我很震惊”的表情。“你们是笨蛋吗？那么大声音，我在班门口都听见啦！”其实雨齐所在的a班教室本身离医务室也并不是那么远，否则他也不可能在两句话的时间里跑过来。“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雨齐蹲下来检查小凡的脚踝，那双纤细的脚现在已经变得不对称了。准确来说，是右脚脚腕整个肿了起来，变成了左脚的两倍大。“呃……我刚才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扭到脚了。”说着，步小凡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再看着雨齐。是不好意思吗？也许不是，但这孩子的思维是不能用常识来理解的。“扭伤的话就先去冷敷，再去热敷，叫我来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不是……那个……”小凡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两手来回摆弄着自己的裙角，头深深地垂下去。“有话快说呀！”“所、所以——”她鼓起勇气似的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对雨齐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就在雨齐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时——“来舔我的脚吧！”这个电波女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不，也许就因为他是个不在意他人目光的电波女才能活到今天吧。换做别人，早就自杀一万次了。“冷白寒。”雨齐站起来，静静地说。“什么？”“帮我把这家伙丢出去！”“小子，你冷静一点！现在你得赶快把这丫头的脚治好。”端木北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雨齐，他在巨大的阻力下不得不停住脚步。“苍还在学校呢，你想让他把谁给清掉？”——“请你去死好吗？”雨齐稍微想象了一下苍的样子，顿时感觉难以呼吸。“好了，我治就是了。”于是，他带着百分之二百的不情愿来到小凡身边，蹲下去捧起她的右脚。乍看之下只是扭伤，但当雨齐真正碰到那伤处，他就立刻发现那根本就不是扭伤，而是骨折。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这次自己又被卷进了棘手的事件。步小凡的脚踝骨完全碎掉了。“你——”我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她。“是扭到的啦！”她尖叫着，额头因为疼痛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见她这幅样子，雨齐根本没办法再继续问下去。雨齐当然明白，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她的脚腕怎么也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你又想一个人……”雨齐只说了这几个字，就再也无法发出声音，总感觉心里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就算再怎样叹气也难以顺利呼吸。小凡总是想自己解决所有问题，是个完全不会向他人求助的家伙。“当真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不要多问了好吗？”这时，雨齐看见了绽放在小凡额头上的那朵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雨齐忍着心中一阵阵酸楚，一言不发地在小凡的脚踝上画下术式。“看起来和我们用的术法不太一样嘛。”端木北看到我的术式以后说道。“因为你们的术式是要尽可能有效地利用自己的魔力，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强的魔力。”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送到自己的嘴边，然后不动声色地咬破。“所以我的术法是依靠自己的治愈之血发挥作用的。”在北充满疑惑的目光中，他将自己变色的血液滴在术式上。随着那变色的血液流过术式的每一划线条，整个术式也发出了蓝色的光芒。“唔——嗯……”“步小凡，我再警告你一次，就算你现在处于暴走状态，也不要突然发出这种限制级的声音，否则真的把你从窗户扔出去！”这种程度的声音，足以去给成人游戏配音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它在动嘛——”“那只是骨头生长的感觉，不要说得像什么似的！”“哈——哈——”“适可而止吧，不要再任由你的形象崩坏下去了！”面颊发红地喘息着的小凡，真是让人无法忍受，雨齐敢对天发誓，他可没给小凡喝什么奇怪的东西。“这都是你的责任……因为你，我才变成这幅样子……”“对不起，我会对你负责——才怪啊！差点上了你的当呀！”“真没劲……还以为能多逗逗你呢~”雨齐及时清醒了过来，小凡这个样子弄得他也非常不好意思。说话间，治疗已经结束了，小凡的脚踝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雨齐试着帮她活动了一下，小凡本人也说已经不痛了。“虽然表面上没有问题了，但这两天还是小心为妙。如果有体育课的话，还是让北给你开张条好了。”周雨齐这样嘱咐她，北也点头同意。“等一下！”就在此时，冷白寒插话进来。“小凡，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端木苍。”“没错，算我求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端木苍，否则我会死的很难看。”如果不是冷白寒提醒，大家一定会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倘若端木苍知道小凡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这几个人肯定会被先消音再消音然后弃尸荒野的。最关键这样一来，雨齐也会失去他的信任，进而失去他的支援。单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保护小凡的，雨齐再次强烈地意识到这一点。“这样啊……我不会告诉他的。”小凡点点头，“因为我的任务是做一个局外人嘛。”果然，就算她再怎么缄默不言，我也能听出这件事很有可能与那个叫做石英的人有关系。“可是她脑袋上的花要怎么办？”端木北提出了这个严峻的问题。“……我会蒙混过去的，你们放心吧。”小凡想了想，露出了一抹自信而令人安心的笑容，——是他干的吗？竟然把小凡的脚扭成那样，不可饶恕！小凡轻轻抚上雨齐的脸颊，那温柔的触感让他脑中一片空白。“我真的没事，因为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他会受更严重的伤。所以，请不要露出这表情，现在你这样子很可怕。”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缕薄烟，似乎只要轻轻一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对不起，吓到你了。”小凡现在的样子，让雨齐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夏奈。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他连忙换上了自己招牌式的笑容。“虽然笑得很假，但汝平时也就是这副样子了。”“你就不能说一点中听的话吗，妖怪？”“如果奴家会说好听的，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算了，多说无益。”雨齐还没来得及品味冷白寒话中的深意，电话又响了起来。“喂，雨齐。”电话一接通，逡学长阴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是我，怎么了？”“无论你现在在做什么，请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到奇异屋来一趟。”

    “雨齐你终于来了，我们两个的理解力已经到达极限了。”一看见雨齐走进活动室，和一哥想找到救命稻草似的扑了过来。而逡学长的脸，和雨齐想象中的一样，比炭还黑。“你们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么！”石英的情绪看起来非常激动。他无助地大吼着，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我们不是不相信，只是有些不能离家，所以才帮你请来了这个家伙。请你再把你的情况向这家伙说明一次，他才是真正干这行的。”逡皱起眉头，用下巴指指雨齐。雨齐对逡的说法感到很不满意，按照正常的手续，想要请雨齐帮忙可是要付高额诊金的。“什么，专家吗？”听了逡的话，石英总算平静下来。“哦，我可不是什么专家，顶多是个从业者罢了。”要说专家的话，其实另有其人。“专家或者从业者都无所谓。”说着，他扑到雨齐面前，嗵的一声跪了下来。“求你救救我！”“你遇到了什么？请详细向我说明一下。”他用力点点头，他接下来说的话，让雨齐回想起了两年前噩梦——“我正在渐渐变成丧尸。”变成丧尸？难道说这种悲剧又要在他身边重演了吗？弥漫在家中的**气息……不能再弹奏乐曲的哥哥，不能再悠闲阅读的姐姐……还有最后，那双接触我面颊的，冰冷腐坏的手掌……头好痛，好想吐！“雨齐，雨齐！”和一哥的声音好像隔着水一般，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脚下的地板变成了沼泽中的泥淖，身体不断地下沉。“雨齐，你不能这样，振作一点。”——听不懂，听不懂，逡学长在说什么，根本听不明白！“看来你们根本不能帮上忙，你们是来戏弄我的吗？”——完全不知所云，现在必须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安静下来的契机，否则一切都将在这里结束。“早就知道那个叫步小凡的家伙不靠谱！”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雨齐的世界恢复了平静。自己脚下是坚实的地板，周围是含氧量百分之二十一的空气。当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这一点之后，他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雨齐微微笑着问石英。“我说我正在变成丧尸。”“不，我问的是后面的话，小凡那货果然暴露了吗？”“你是说步小凡？她根本没想隐瞒什么吧？先把我叫住，然后在作业本上面写下活动室的位置，最后把那一页撕下来，递给我的时候还说最好等补习结束以后再过来。”石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从作业本上随便撕下来的纸给他看。雨齐一点也不想伸手去接那张纸条，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多花一点力量把那张纸烧得连灰都不剩。那个家伙的思维回路简直太怪异了，看来以自己的道行已经没有办法左右她的行为了。不过，她还真是一意孤行，都说了不要暴露身份，结果却把最后的底牌亮给了对方。而此时此刻，刚才那种想要找到凶手的心情也已经一扫而空。这根本就是她自作自受，就算是被腰斩了也是在预料之中的。“小电波还真是可怕呢……”“这孩子真有魄力。”看来和一哥跟柏逡也对步小凡的行径很无语。“算了，她愿意怎么样是他自己的事情，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无论在他人看来是怎样，反正在雨齐眼里，小凡只是一个不懂得团队合作为何物的孩子罢了。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凭一己之力办到的家伙的确是很可怕。“那么——石英，你可以把具体的症状介绍给我们么？”“事情是这样的。”坐在雨齐对面的石英脸色一沉，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上周这个时候，我和姐姐来到学校。姐姐因为也是从绘风毕业的，所以想在开学之前顺路看看自己以前的老师。所以在我收拾好床铺的时候，姐姐还留在学校里没有离开。在她的引荐下，我见到了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那个人好像认识姐姐，所以在听说了我的体质之后给了我一些所谓的特效药。”“然后你就吃掉了？”“嗯，吃掉了，那些白色的药片。”这是何等可笑的行为呀，因为和姐姐认识所以就可以信任么？“但是，在吃掉那些药之后，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奇怪。像手指上的这个伤。”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左手食指伸给大家看。那条细长的伤痕看上去并不像是刀片割伤的。“这个伤是上周四的时候被纸页划到的，但是直到现在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上周四到现在也并没过多长时间吧？”“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不觉得像这样不愈合也不会痛的伤口很可怕么？而且指尖这里的皮肤也变得奇怪了。”“指尖？”仔细看的话，伤口周围的皮肤，有些地方浮肿，有些地方则变干了。“这种现象的确不太正常，但是你又有什么明确的证据说明自己正在变成丧尸吗？”“所以说，到头来你还是——”“别激动别激动，你是会错意了，我的意思是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在变成丧尸而不是什么其他奇怪的东西？”“今天早上，我发现自己身体各个部位的活动灵敏度都下降了。有时候如果不看着，就不知道自己的四肢都在什么地方，最关键的，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就会有那么几秒甚至是几分钟，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种程度只是普通的发呆吧？我自己没有什么讨论价值，但是那边那两个二年级的，平时也多多少少会有发呆的经历吧？”雨齐这么一问，柳和一与柏逡连忙点头呼应。“但是，那是不一样的！”“无论怎么讲，最近在你周围还没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吧？你的情况我们先记下来，因为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定性的线索出现，所以……”雨齐两手一摊，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似乎也明白了雨齐的意思，不只是怀着担心还是失望的情绪叹了口气。“我们待一会儿还要带你去一下医务室，你现在门口等我们一会儿好吗？”“嗯，姑且信你们一次。”他冲雨齐点点头，然后静静地站起来，离开了房间。“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门一关上，柳和一立刻问雨齐。“我在想，她的姐姐是谁，给他药的又是谁，然后那通感又是怎么一回事。”“通感是……”“就是一种有特殊体质的人，他们的感官之间是相通的，比如可以看见声音，听见气味，尝到颜色，闻到温度，感觉咸淡之类的……”“你能看出来？”“事实上，我昨天就听小凡说过，而且刚才我能感觉得到。他那叹气不像是平常我们的叹息，那种感觉，明显就是在不好的味道散去之后，吸取新鲜空气的深呼吸。所以我想他应该能够闻到我们的话……”这种通感的症状说是一种病，其实也算不上是一种病，比起人面识别障碍来，这种症状不会给患者带来生活上的困扰。不过就是——不过就是会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罢了。“通感什么的……大概是明白了，然后就是他说的事情，那个变成尸体的事情，你怎么看？”柳和一叹了口气靠进沙发里，似乎还是很纠结于那个变成丧尸的问题。“我觉得，那并不是变成丧尸。”“这样说来，他说的就是错误的了。”“逡学长，虽然石英不是变成丧尸，但他充其量只是自己误解了丧尸的含义而已。”雨齐深呼吸，以防自己再次失控。“他的症状，不是变成丧尸的症状，而是走上了治愈的歧途。”听我这么一说，原本低头靠在门口的柏逡和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的柳和一都瞪大眼睛看向我。“这件事其实是和你有关的——吗？”“拿出你的证据。”“第一，所谓的丧尸是什么？”雨齐抛出了这样的问题。“和僵尸差不多的东西吧，不能被杀死，可以长久的存活下去，而且如果被它们咬到的话……”“也会变成那样子对吗？和一哥，这可不是在拍恐怖电影，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那会怎么样？”“顶多就是被他们撕碎啦！分尸案什么的，听说过吗？”“好恶心。”“嘛，我也觉得很恶心，但是这就是事实呀，不会变成它们的同类。但是，不管是丧尸还是僵尸，归根究底都是尸体对吧？也就是说必须要让人先变成尸体，然后才能变成那种东西，可是石英现在毫无疑问还活着。”“仔细想想，是这样没错诶！”“也就是说，如果是活着的人身上出现尸体的症状，那就得用别的称呼了？”“没错，如果对活着的人使用某种药或者术法让他们拥有不死的能力——”“那不就是治愈。”“没错，逡学长察觉到了呢。”雨齐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笔筒里的刻刀，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手臂上划下去。“喂，雨齐你要干什么！”柳和一看起来想冲过来阻止他，但雨齐却没让他那么做。“不要紧的，和一哥。”雨齐举起正在复原的手臂给他们看，“这就是第二点不同，无论是僵尸还是丧尸，都对尸体施术或者用药什么的，总之只要方法正确，就能成功，我们治愈，也是经过严苛修炼的，身体里每天都会被注入不同的毒素和药物，在精神上也不断承受着打击和折磨，每块骨头都会被反复折断然后再生。就像揉面筋一样，身体一点点固化，失去痛觉，最后舍弃人类的身份，成为不老不死的万能药。但是很明显的——石英吃下了错误的药。”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挂上微笑的面具。“不用那么害怕，虽然当时被送进来的那么多人之中，只有我们几个活了下来，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可惜的是，夏奈最后还是死掉了。“总之，虽然同样是变成不死之身，但是那个叫石英的家伙却没有任何的复原能力也没有任何药用价值，是完全的废品。”“原来是废品。”“所以对于石英来说，不死的只有身体，而且因为药物的毒素，新陈代谢会随着感觉的流失一同停滞下来，没有复原能力，伤口不会愈合。在加上根本没有精神上的强化训练，在整个过程中随着**一天天的腐坏，属于人类的脆弱精神会首先崩坏。然后，没有了精神层面的约束，身体的本能都会被释放出来，到了晚期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危险状况。”“各种危险状况？比如说分尸案什么的？”“差不多吧，那种情况也许会发生在脑部死亡之后，是最坏的状况。”“那现在的状况岂不是很危险？那个蠢货，居然随随便地吃掉了那些来路不明的药！”“和一哥，现在应该不会那么快变成最坏的状况，我们应该乐观一点，而且误食了那些药的石英，也是一个受害者。”“是因为他的姐姐。”“没错，因为他信任自己的姐姐，觉得自己的姐姐认识那个穿白大褂的家伙——”说到这里，一个想法突然闪过我的脑海。不过好像柳和一也想到了这一点。“那个给他们药的不会就是上周那个……”“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上周，有一个疯狂的术者潜入了我们的学校，并且试图抓住小凡，将她变成治愈。那个疯狂的术者似乎觉得不一样的小凡成为治愈之后似乎可以使自己心爱的伴侣复活。但人死是不能复生的，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已经失败了。“那个人曾经想让小凡成为治愈，如果说石英是小凡之前的试验品，那么一切就不难理解了。”这只是一种偷懒的方法，所以那个家伙根本没有“小凡的身体会无法承受”这样的概念。“但是他的姐姐，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呢？”和一提出了这个问题。石英的姐姐，究竟是欺骗者还是受骗者呢？这一点还是无法确定。“现在想要救石英的话，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逡皱着眉头说道。“没错，只剩下让他成为治愈这一条路。”☆★☆★☆★☆★☆★不知过了多久，盒子盖终于被揭开了。一瞬间，惨白的灯光照得我什么也看不见。条件反射似的闭上眼睛，只听见旁边有好几个人在说话。“哇，真的是会动的诶，周老师您怎么看？”“你这丫头总是这样，明明只是个助手，却总要抢在周老师前面过来……别看他已经变成这德行了，路上还给本大爷折腾！”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两个穿白大褂的人一块块从盒子里搬出来。视野的边缘有一个穿着衬衫的男子，大概是他把我从马路中间捡回来的吧？仔细一看好像是我们医务室的老师……“哈喽，哈喽！”突然，一只纤弱白皙的手掌出现在我的眼前。转动双眼之后，我看到了那个人的脸。眼前的女性看起来不会超过20岁，但是看起来的确是比我大一点。一头浅棕色的及肩长发，发梢在肩头淘气地翘了起来，而前发则以微妙的长度遮住了右边半张脸。在我的视线中，她周身被一团鲜艳的黄色光芒笼罩着，大概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吧……“好了，夏希，别再闹了。快来帮我搬东西，就算你对他说话他也不会回答你。”“周老师真是的，偶很好奇嘛，他究竟会讲出什么来呢？”“就算讲出什么，那些话也不是你应该知道的。”“这样啊……把你修好之后，一定要把你的名字告诉偶哟！”说着，她笑了起来，并且用与刚才跟我打招呼时不同的那只手遮住了嘴。金属的骨骼，液压泵制成的肌肉，由各种微型电机带动的齿轮……那是一只完全没有生命的机械手。也许是看穿了我的惊愕，夏希小姐再一次把自己的左手拿到我面前，活动了几下。“接下来，偶们要用同样的方法把你修好哟。”不要这样，姐姐，我不要这样！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从天桥上跳下去的你们根本不知道！像我这样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攻击你们的怪物！就这样已经够了！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喂，你们不会真的想把这家伙从新拼起来吧？”“是真的哟。”“端木北，你不就是为此而来的吗？”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也起身向这边走来，站在手术台旁边抬手扶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样一来就触动了那个悖论。”“的确，人死不能复生，但是这家伙并没有死掉，而且，他已经不能成佛了。”“就是这一点，这家伙的身体会渐渐失去控制，给周围的人带来危险。实际上，我觉得他也是因为不想伤害同学才变成这幅模样的。”对啊，对啊！说到底，不论是步小凡，夜雪，还是周雨齐，我并不想害死任何人，所以才觉得自己必须去死啊！“那你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只把他的身体恢复到可以说话的地步，办得到吗？”“小菜一碟。”“他所知道的事情，可能对我们有帮助。对吧，端木苍？不对，应该说是我亲爱的哥哥。”视线前方的铁门被用力推开，冲进来的人竟然是我们刚刚就任的班主任。“看来，如果我晚来一步，你们就要对我的学生动手动脚了？”端木苍虽然微微笑着，但他的表情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啊啦啦，偶们只是想把他修好哟！”夏希小姐看上去十分从容，理所当然似的说道，“偶只是很好奇，这孩子为什么要去死呢？有什么原因非得死掉不可呢？这一切是不是偶然呢？所有所有的一切，偶都想知道，都想知道！”“够了夏希！那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嘛，既然周老师都这样说了，那偶还是什么也不知道比较好。不要忘记约定哦~”说着，夏希轻轻将我的头捧了起来。感觉用金属制成的左手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坚硬，大概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触觉吧？“恢复成可以说话的程度对不？那偶就动手了哟！”“等一下，你听不懂我说话吗？他是我的学生，我可没允许别人动他吧？”“端木苍，夏希已经解释过了吧，我们需要他掌握的情报。”那个周老师代替准备给我做修复工作的夏希小姐来到端木老师面前，“迄今为止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真理又是什么？它从何处开始，又将在何处终结？只有将事件一件件地拼凑起来，我们才能看见。”“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都无所谓吧？只要维持世界本来的平衡就好了嘛！那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不对吗？”“那才不是平衡，这样的世界只是停滞不前罢了！这就如同站在绝壁之上，只要稍有闪失，世界就会崩溃。”“这只是你的一派胡言吧？”“如果这是我的一派胡言，那么现在的你，站在我身后的——你昔日的兄弟，还有你们身上所持有的力量又该作何解释呢？”“……”听完周老师话，端木老师沉默了。“这个世界只是浩瀚宇宙中诸多世界中的一个而已，你们所布下的‘场’就是最有利的证据，而你们也因为所谓的术法得以穿梭于个个时空之中，只不过在其他的时空之中另一个自己是否存在，是否和现在的自己做着相同的事，说着相同的话，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我又不是术者。”“原本是存在的……另一个世界中的另一个自己原本是存在的，所以我们才能在集合所有世界中的自己后，获得这种力量。”端木老师虽然依旧笑着，但是那笑容中却带着不少苦味，模糊不清的黑雾也出卖了他内心的煎熬，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我们术者心中一定要有一件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这样才能找到自己的归宿，不至于迷失在错综纷杂的世界之中。”“就为了这种理由，你就把那孩子——！”端木老师的弟弟好像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是啊，一直以来都是彼此想要保护的重要之物，但是自从你捡到了那条鱼之后，所有事就渐渐变了。只不过刚好碰到了一个机会，所以就此分道扬镳。”“魂淡！是你一直在推开我，拒绝我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你！”“我已经不能被你守护了，也不能再守护你了，明白吗？”“那就是离开的理由吗？对我也是，对那孩子也是，我们都不想你离开啊！”“……对不起，我的弟弟，当时的状况下，我只能离开，我是为了赎罪才救凡凡回来的，所以必须让她学会成长。你也是，她也是，就算你们再怎么哭泣，我也必须让你们从我的怀里走出去。”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微妙的缓和起来，这也许是个好的开始。而听过端木老师的话，我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啊啦？在偶工作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助手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夏希。”“知道啦，周老师。您看，偶已经把他修好了呦！”我想自己应该试着说些什么，于是略微活动了一下下颌。“谢谢你，夏希小姐，我叫石英。”告诉她我的名字，这是我跟她约好的。“哟，很不错啊！”夏希小姐高兴得双手合十，原地转了个圈。“偶的任务完成了，周老师你们慢慢聊呀。”“辛苦你了，夏希。”“不过可不可以给个机会让我单独和他聊聊呢？”“放心吧，会有机会的。”听了周老师的话，夏希就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一般，踩着华尔兹似的步子从房间里离开了。

第五话 DIED DRUG

    第五话dieddrug“雨齐，那不是你应该动的东西！”被要求在树下罚站的雨齐，看着哥哥姐姐还有母亲吞下那白色的药片，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个格格不入的存在。因为他来到这个家，只有六年时间。五年前，父亲所在的研究所，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经营下去了。大概也是从那时起，父亲便开始让哥哥姐姐还有妈妈服用一种白色的药片。正面写着cu，反面写着re的药片，不是雨齐可以碰的东西。“果然是基因问题啊，怪不得这么笨……”姐姐这样说。“别这么说，待会儿他又该哭了。”哥哥这样说。“雨齐，这都是因为爸爸在保护你啊！”妈妈这样说。于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崩坏了。一直对自己态度不冷不热的哥哥姐姐们开始对自己亲近起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态度也越来越焦急。最后，他们终于发狂了，掰开他的嘴，把那些白色的药片往他嘴里倒。好在父亲及时跑了进来，阻止了他们。但是男孩还是吃下了不少药片。“带他走，快一点！”突然，母亲掐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对父亲说道。“母亲……”他想最后在对母亲说点什么，但是父亲却像拖麻袋一样强行将他拉出了房间。从门缝中，他看见自己的母亲像野兽一般扑了过来。门关上了，从门板的另一边，传来了可怕的撞击声。“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如你所见，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他挣扎着，直到被父亲拖到一层，看到了那两摊污血，以及倒在污血中残破不堪的肢体。“不要再看了，把眼睛闭上！”父亲这样命令道。“那是哥哥和姐姐……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实验失败了，那种药根本不行。”“为什么我没有变成那样？为什么只有我没事！”“我没有让你接触那种药，你是留下来作对比用的样本。”听到这句话的他彻底崩溃了，原来自始至终，他在父亲的眼里都只是一个试验品，被这个男人利用着。对了，这一切都是父亲的错！他想起了一切的开端——在来第一次来这里的路上，父亲骗了自己。虽然母亲和妈妈一模一样，但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人根本就不能起死回生，妈妈也不例外。强烈的精神冲击使他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躺在了地狱一般阴冷的地下。在那里，他失去了人类的身份，也失去了夏奈。

    雨齐忘不了，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那种白色的药片。所以他绝不能让事情再次变成这样。“你还真听话啊！”走出活动室的雨齐，发现石英正站在那里，不免有些惊讶。“难道你本来就不打算带我去医务室？”“岂敢岂敢，我只是以为，你会是更加我行我素一点的那种人。”雨齐摆着手说道，“至于和一哥和逡学长，接下来的工作我一个人也能完成，你们就不用再担心了。”“你一个人能搞定吗？”“我办事你们还不放心吗？好了，和一哥你连刚才的那种程度都把脸扭成那样，接下去的事情肯定是难以接受的了。”“既然这样，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诶？逡，你还有别的事情啊？要不要我帮忙？”“你帮得上的最大的忙就是别来帮忙。”“我们要在这里看他们闲聊到什么时候？”一直等在一边的石英等得有点不耐烦，不时催促着雨齐。“啊，实在抱歉，请跟我来，石英同学。”小凡的脚伤大概是这个人造成的吧？一想到这一点，雨齐就有一种把他胖揍一顿的冲动，可是现在也没办法动手，就只好通过减少对话的方式缓解情绪。

    “大叔，汝可否保持冷静？要知道，奴家为了能适应学校生活已经竭尽全力了，如果再让同学们知道奴家的主人是汝这种大叔，那奴家在同学中树立起来的形象就全毁了！”“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才无法保持冷静啊，明明只是个式神，却这么嚣张，看来我对你太宽松了啊！”一走进医务室，雨齐就听见了这样的对话，他想起了冷白寒寄放在自己家的妹妹，心想锦鲤一族的形象大概就毁在了你们姐俩手上。“小寒，腾个地儿，现在先要让你家主人看看这个人。”雨齐敲敲门，提醒他们快点结束对话。冷白寒一见是石英，好像立刻明白了雨齐的来意，她挥挥手，准备离开医务室。“汝还记得奴家的话么？你必须从中选出一个，否则这件事就不会结束。”冷白寒在路过雨齐身边时，对他这样耳语，而后朝他露出了一抹坏笑。果不其然，看见这一幕的石英显得十分恼火，他狠狠瞪着雨齐，而后用力咂了咂嘴。在刚刚离开医务室不到一个小时后，雨齐就带着犯罪嫌疑人回来了。床上还留着小凡刚刚坐过的褶皱，房间里也隐约可以闻到一股苹果一般的酸甜香气。北在仔细检查了石英的身体后，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果然不行吗？”“既然你小子都知道不行了，为什么还要把丫带到我这儿来？存心找茬吗！”雨齐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让端木北怒火中烧，忍不住骂了起来。“我们不应该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这是治愈的原则。”雨齐虽然也觉得这样的结局有点可惜，但却仍旧平静地说着。“等一下！”相比之下，最不知所措的人，就是当事人石英了，“你们在说什么？我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的心脏还在跳动，只不过比正常人慢不少，而且皮肤发凉，血液流通也不畅，血压过低。”“也就是说，我的身体还是不正常吗？到底应该怎么办？你们倒是告诉我啊！”“说到底，也没有什么好方法，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多加观察，更多的我们也帮不了你。”北的话，就好像一张死刑判决书，粉碎了石英所有的希望。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医务室，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雨齐虽然也很担心，但是北却没有让他跟上去。“这下事情变得麻烦了呢……真?d糟心。”“说的是啊……”只剩下两个人的医务室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北坐在椅子上，咬着自己的指甲，雨齐靠在床边，低着头一言不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北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关于这件事，你好像知道不少啊？”“嗯，因为我就是因为同样的事情成为治愈的，看到别人重蹈覆辙，感觉很心痛。”“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已经晚了，如果他在吃下药的当天开始接受治愈的炼成——”说道这里，雨齐想起了一件最关键的事，不由得苦笑起来，“现在已经不会有治愈的炼成项目了……我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吗？”“没错啊，不过又要做这种令人生厌的事情了，还真是头疼啊。”周雨齐和端木北，非常清楚对方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尘归尘，土归土。那件事指的就是让死者归于死亡的事。“说什么又要做了，好像你以前杀过谁一样。”“当然杀过人了，和我同期的那些治愈，有半数以上都被我害死了。那些人，都是我杀的。”“话说回来，小凡那边没关系吗？发生了这种事，我可不敢保证我家大哥不把那孩子软禁起来……”“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吧？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如果苍真的这么担心小凡，当时就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下吧？退一步讲，如果小凡真的被他盯起来，应该会比现在安全很多吧？”“你的心还真宽啊，大家愿意追随你，也是因为你这种乐观精神吧？”“我倒觉得和乐观与否没什么关系，大概是体质原因吧。”离开医务室之后，雨齐为了找个地方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再次回到了活动室。但到了活动室，他却发现的门是开着的。——刚才记得已经把门锁上了，会不会是小凡过来了？雨齐想着这些，缓缓推开了活动室的门。“啊！”正在里面的人吓了一跳，一不小心叫出声来，但在看到雨齐的脸之后，她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夜雪啊……”雨齐在认清了对方的脸后，不禁觉得有些失望。“我也以为是谁来了呢，吓了一跳……不过既然是周雨齐，我就放心了。”“只有你一个人么？”雨齐四下张望着，试图确认没有什么恶趣味的家伙躲在桌子下面或者黑板后面什么的。”“现在只有我一个，刚才过来的时候，柳和一还在，不过刚才有人叫他去打球，就离开了。”——“你总这样说，那家伙可是很**的呢，从上周开始就对夜雪纠缠不休，还总看我们几个不顺眼。”雨齐思考了片刻，觉得夜雪也和石英的事有点关系，于是打算趁这个机会问个清楚。“那个，夜雪……”“在！”被叫到名字的夜雪显得十分紧张，“有、有什么事么？”“石英……是不是总在纠缠你？”“也算不上是纠缠啦……他只是想多和我接触接触吧，大概……”“今天上午没能说出口的，也是这件事吗？”“嗯，虽然他想多接触我一下，但还是觉得有点过分了。又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所以就没能说出口。”“他都对你做过什么？”“也不是对我啦，就是在课间的时候，不许和子她们跟我说话罢了。”“这已经很过分了好吗！”听到这里，雨齐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哪有这样的，和谁说话和谁交往，都是你的自由吧？和他有什么关系！”“啊，是这样啊……”“所以说，你以前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下生长的呀！”听了雨齐的问题，夜雪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我呢，从小就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她一点点说着自己的故事，话语中透出一丝无奈。妈妈对自己很严格，从来不愿意让她接触任何人。虽然妈妈会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但终究还是无法让她摆脱孤独。“妈妈，我想要一个朋友。”终于，她鼓起勇气向妈妈提出了这个要求。当然，她的妈妈很爽快的答应了她，但这只是崩坏的开始。妈妈总是在挑剔着她的朋友们，性格开朗的就是轻浮，性格内向的就是阴郁，喜欢说话的就是聒噪，不喜欢说话的就是沉闷，朋友花了钱就是在炫富，不花钱就是吝啬，和朋友在一起玩的时间长了就是不务正业，回家晚了就是被带坏。妈妈总是这样做，最后夜雪变得一个朋友也没有。每天两点一线，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时间久了，夜雪也习惯了这种生活，她不反抗，不再试探，而是选择了接受。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和妈妈继续相处下去。原本这一切将会一直持续下去，她会一直呆在母亲的怀抱中，做一只乖巧的金丝雀。但这一切因为一个契机而改变了。某天，在一个偶然中，夜雪听见了同学之间的对话。“别看那家伙长得像个小学生一样，她的力气可大着呢！”“上周她把体育馆的单杠生生掰折了呢！那种人谁敢和她做朋友啊，活该一个人！”“你们听说了吗？她还想要去绘风学园上学呢，好伟大的志向啊！”“也许绘风还真能要她呢！反正在那个学校出名的人都是怪物~哈哈哈！”原来，有人也和自己一样独自一人被关在牢笼里。想要和她相见的冲动愈演愈烈，而想要冲出牢笼也是易如反掌——到绘风学园去。

    “之后，我和妈妈谈判了。她说可以让我一个人过来住宿，但相对的，之后不管遇到任何问题，只要回去，就必须认输。”“这么辛苦啊……”“也不是很辛苦啦，能和周雨齐你们相遇，进而成为朋友，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哪里哪里，之前我对你说过不少过分的话，真是抱歉……要怎么补偿你呢？”夜雪想了想，抿起嘴笑了。“这样吧，你坐在沙发上，然后闭上眼睛。”虽然不知道夜雪要做什么，雨齐还是乖乖把眼睛闭上了。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透过眼皮，呈现出温暖的颜色。“在我说可以之前，不能睁开哦！”下一秒，那种温暖的颜色被一片阴影遮住，与此同时，雨齐只觉得嘴唇上有什么东西软软的贴在上面。“和一，快点出来啊！陪和子去——”伴随着和子的到来，那种软绵绵的感觉像是塞进嘴里的棉花糖一般，融化、消失，温暖的阳光再一次回到了雨齐的视线中。他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顾不得和夜雪的约定，扭头看向门口——“和子，你这是……”在看到和子身后的步小凡时，雨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只觉得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胃袋上开了个洞，消化液带着烧灼感溢出来，流遍全身。无法忍受这份灼热的雨齐将视线转向夜雪这边。之间夜雪捂着嘴，满脸通红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夺门而逃。“喂，夜雪！”雨齐站起来，想要追上去，却被和子死死拽了回来，仍在地上。“别这样啊和子！”一见这架势，小凡连忙冲上来阻止，却还是没能让雨齐免于皮肉之苦。“真差劲呢，如果今天不打他，和子的良心大概会一辈子受到谴责吧！”“别打了和子！到底怎么回事啊？先说清楚在打也不迟啊！”在和子雨点般落下来的拳头下，雨齐听到了这句话，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小凡没有看见吗？太好了……想着这些的雨齐，在一阵眩晕中失去了意识。★☆★☆★☆★☆★☆姐姐，你说过那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但是现在，为了把你从那个人身边夺回来，我决定打破我和你之间的诺言！我的姐姐，你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信仰，但是为什么，为了那个男人，你选择了舍弃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可理解，不可原谅！我是那么听话，那么顺从，为什么不能选择我？为什么不能站在我这边？为什么害我变成这幅模样！姐姐，对不起，再见面时，我不在是你的弟弟。“怎么样，想清楚了吗？”夏希小姐离开之后周老师并没有立刻向我提问，而是让我好好想想要不要和他们合作。“我想清楚了，跟你们合作，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好孩子，那么第一个问题是——”周老师扭头看看站在他旁边的班主任老师，示意他开始提问。“啊……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你之前吃过的白色药片上，有没有印着什么字？”“有的，正面和反面各印着两个大写字母。”“周老师，看来这次你是玩大了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受害者出现。”“这的确是我的错，不过端木北你也不能这么说。当时我研究那种药的初衷也是想要简化炼成治愈的过程提高炼成率。”“我一直都不明白那些东西有什么好，让那么多人变成怪物，让那么多人失去生命！”“苍，你冷静一点，想要成为治愈也是有条件的。”“的确，成为治愈的首要条件就是本人不想再做人类了。如果最开始没有这种觉悟，身体和药物之间的锲和度就会大打折扣。”难道说，我变成这样也有没有放弃人类身份的原因么？“好了，下一个问题，你知道那些药片是从哪里来的吗？”“是那个男人！”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我迫不及待地大喊道。“是那个叫做散斯缇的男人！”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兄弟两人的脸色都变了。“都怪苍当时没有一下杀死他，结果现在闹出这么大乱子。”“差点被那疯子干掉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这么说！”“唉……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得赶快找到石英的姐姐，把事情问清楚才行吧？如果不尽快把散失在民间的药片回收，会有更多受害者的。”“我倒是觉得，姐姐不会跟你们合作的。因为就连我都变成了这幅样子……姐姐已经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我了，自从遇到那个男人之后。”“放心吧，我们会帮你把原来的姐姐找回来的。”“周老师，我是不太想做这种事，毕竟散斯缇已经不在了。”“真好笑，你是不想让那女人伤心么？那女人应该是喜欢散斯缇的吧？喜欢那疯子的女人大概也不正常吧？”“不要再说了！现在姐姐虽然变得很奇怪，但她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姐姐，请你醒一醒吧！

第六话 心猿意马

    自习室里，小凡正在被和子跟冷白寒安慰着。“所以说，那种男人根本不用在意啦！和子改天再给你介绍好男人哦！”“雨齐那家伙总是很大条，汝千万不要太在意。虽然奴家早就警告过他了，但他就肯定是当作了耳边风。”小凡一边随便听着，一边在回想今天放学时的那段恐怖经历。起因是什么就连她自己也闹不明白，总之就是在差分补习的时间，同班那个叫做石英的男生把小凡叫到楼梯口，问她有关夜雪的事情。当然，无非就是夜雪那孩子有没有喜欢的人，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之类的。可是就算是一个宿舍的小凡也不太清楚她的感情状况。“大概是……年长一些的男性吧？”小凡摸着后脑勺，想要蒙混过去。“不要把你自己的喜好加在夜雪身上！”话一出口，立刻被吼了回来。不过现在好像学校里面流传的传闻就是如此，同学们好像对她和端木苍之间的关系有所误会。“我哪有喜欢年长的男性？我可是很喜欢正太系的男生诶！”“是吗？那就赶快去跟夜雪说清楚，然后和那个娘娘腔交往啊？”“你指的是谁呀？谁会和娘娘腔交往啊，恶心死了！”不巧的是，小凡也正在为大家误解自己和苍的事情心烦不已，两个人就这么吵了起来。“但是最近你们是不是都很喜欢那种纤细型的呀？”“就算你这么问也……”为什么她要翘掉差分补习和一个男生在楼梯口谈感情问题啊？一想到这里，小凡就不想再和他继续耗下去。“你和夜雪到底是不是朋友？”像是要强行推进话题一样，石英提出了尖锐的问题。“如果你再质疑我们之间的友谊，我就真的要生气了！”“如果你们是朋友，就赶快和那个叫周什么齐的说清楚，让他和夜雪摊牌，不要在让夜雪伤心了！”——不要再让夜雪伤心？一直在中伤她的朋友，让她烦恼不已的人分明是你吧！“让夜雪伤心的事情，我从来就没有做过。”小凡心里很清楚，此话一出，这次不愉快的谈话必定将进入更糟糕的境地。但是她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果然，现场陷入了沉默。“在这里说话看起来容易影响别人上课，到外面来吧。”小凡这样说着，往楼门口走去。然而，当时的小凡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的不愉快对话会直接跳过吵架的环节，升级为一场斗殴。不，就结果来讲，是步小凡单方面地被打了。就在小凡准备转回去，继续和石英对话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杀意。她下意识地向左侧闪了一下身，借着右肩上传来的力道向后转身，发现石英的样子有些奇怪。刚才，石英是想把小凡从楼门前的石阶上推下去！“喂，你到底想干什么？”此时，石英似乎处于一种无意识的攻击状态，他并没有回答小凡，只是一言不发地朝她冲了过来。“回答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小凡继续跳着躲开他，并且感觉到了身体中正在四处回转的热度。——教室靠外面一侧的玻璃都是隔音的，再加上老师正在讲课，估计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当那股热度终于从额头喷涌而出的时候，小凡顿时感觉思维清晰了不少。“醒醒啊，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石英现在似乎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像野兽一样，再一次朝扑过来。这一次，石英差一点就抓住了小凡制服上衣的帽子。“喂！”小凡在伏下上身的同时拍开他的手，然后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甩到了另一边。跌倒在地的石英，艰难地呼吸着，似乎摔得很疼。小凡走过去，想看看他的伤势，但是就在她走到离石英不到50厘米的时候——连感到吃惊的时间都没有，虽然凭着直觉向后退了一些，但小凡的脚踝还是被那个家伙牢牢地攥在了手里。接下来，从脚踝上传来了强烈的冲击，随之传遍全身的是一阵麻木感。霎时间，眼中的景色发生了翻转，准确来说是九十度翻转，世界瞬间在她的眼中横了过来。虽然最后安全着陆，但小凡一时之间无法重新站起来。那一刻她看见石英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好像是已经清醒过来一样，发疯似的朝综合楼那边跑去。那是奇异屋活动室所在的地方。

    “诶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和子摇晃着她，小凡这才回过神来。“吾等可是正在安慰汝，而汝却连听都不听……”“我错了……你们在说雨齐的事情吧？”“恩恩，和子觉得他那种男生超差劲的，你根本配不上她，所以也不要太当回事！”“所以说，你们在说什么？”小凡歪着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见她这种态度，和子跟冷白寒莫名地松了口气。“什么嘛，原来你没有看见呐，既然这样，就当和子什么都没说过好了。”“奴家还以为你会更震惊一点呢，毕竟是在意的男生和好朋友之间的事情。”步小凡朝她们两人露出了让人觉得十分可靠的笑容，她托着腮，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冷白寒考虑了一下，决定趁这个机会直接把事情问清楚。“难不成，汝根本就不喜欢雨齐？”“诶！”小凡愣了一会儿，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我为什么要喜欢那家伙啊？只是稍微有点在意罢了。”“在意？在和子看来，这就是喜欢的前奏啊！”“不会的不会的！我在意他，是因为以前的事情。相比之下，我觉得和苍相处更容易一些呢。”“奴家以为，这种想法相当危险啊！汝和苍，可是主从的关系呢。”“小寒你误会了，我觉得和苍更好相处，是因为苍最了解我了，我在想什么，我想表达什么，苍都能在第一时间里知道。我想，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一点了。”“这样听起来，两个人都好可怜啊……”和子面对如此迟钝的小凡，惋惜一般地叹息着。她不禁怀疑起来，小凡大概不会有“恋爱”这种感情了。“汝的愿望是什么？难道没有想过和某人永远在一起之类的想法么？”“要说那种感情，以前也曾经有过，不过我早就放弃了。”早在苍离开她的那一天，这种和某人长相厮守的感情就随着泪水从她的身体里流走了，所以现在留下的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而且我现在的愿望，就是找到杀害我们一家的人，弄清楚我们为什么要死，这样我才能安心。”六年前曾经抵达过三途河畔的少女，在六年后决定要解开所有的迷题。——————笑靥进入聊天室————【kita】你还真有心情啊，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吗？【笑靥】我觉得今天的事情有很多让人在意的地方。【kita】比如说那个药片？说实话我也很在意那个药片，可是现在却也拿不出什么理由介入调查……【笑靥】老师，你在业内不是很吃的开么？怎么会一点办法也没有呢？【kita】不要把老子我说的那么万能，要知道，有时候真相可是很重的，重到无法一个人承担——————青蓝进入聊天室————【青蓝】刚才处理了一点私事……话说回来，昨天笑靥似乎还有很多烦恼呢！【笑靥】说起来也是啊，真烦人！【青蓝】恋爱的烦恼么？最近卷进三角关系中的小朋友们貌似很多呢！【笑靥】有时候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很渣……【kita】你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啊！【笑靥】老师你好烦呐！【笑靥】如果被女生骂了吃里扒外这种话，是个男生都会这么想吧！【青蓝】也有人会有“我哪有这样？这是在造福社会！”的想法呢？【笑靥】不不，那样的想法太可怕了。【青蓝】看来你还是值得挽救的人啊！说说吧，你都做过什么？【笑靥】说起来很不好意思……————冬进入聊天室————【笑靥】上周，我不小心吻了一个女孩，有点后悔对她做了那种事。【青蓝】为什么会后悔？因为你不喜欢她？【笑靥】也不是吧……我很在意她，但又说不上是喜欢【笑靥】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在两年前去世了【青蓝】啊，真抱歉。【笑靥】没关系，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只是前几天把那个孩子当成了她，所以很后悔……【冬】诶？还有这种事啊！【笑靥】啊！你一直在看吗？【冬】当然了，不过我更想知道今天放学后的社团活动室里发生了什么，貌似有人很生气呢！【笑靥】是啊，还被暴打了一顿呢……所以我才会觉得自己很渣呀【青蓝】看来现在小朋友们之间的关系很乱啊！【笑靥】所以说，今天放学的时候又被意想不到的人给……【冬】又不是初吻，装什么受害者！【笑靥】不要说的这么过分啊！再说我也很为难的！【冬】为难什么？你直接跟她说明白了不就好了嘛【笑靥】就是因为没办法说出口才为难的啊！那孩子很单纯的，直接说出来会伤害她的【冬】实在看不下去了……你的温柔会带来更严重的伤害的——————冬退出聊天室——————【青蓝】笑靥，就像冬所说的，这样下去你会伤害更多人【笑靥】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青蓝】你最好睁大眼睛看看清楚，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笑靥退出聊天室————【kita】人都走了，你就不用再带着你那副假面具了【青蓝】我饶不了那小子！凡凡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瞒着我！【kita】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这就是那孩子的成长，不是吗？如果你现在出面干涉，她就永远不会独立了【青蓝】我根本不需要她有多独立……为什么凡凡做事总是这么绝啊……【kita】这种事你应该最清楚了，当时把她从地狱带回来，让她复活的人，可是你本人啊——————青蓝退出聊天室————

    雨齐关上电脑，坐在书桌前深深叹了口气。客厅里响起了小怜的惊呼，其中还掺杂着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一定是小怜又闯了什么祸，按照以往的节奏，在这之后那孩子肯定还会理直气壮的说出一连串台词，用以证明事件的必然性。当时端木苍收留小凡的时候，他们的年龄差大概也差不多有这么大吧？不不，实际上应该是更大一些的，毕竟苍成为术者，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而自己成为一个治愈，才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不过当时的小凡应该是很听话的吧，不只是当时，到现在为止小凡依旧对端木苍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和他顶嘴。“这是为什么啊！小不点，你就不能老实一点吗？”“可恶啊，你一天到晚想着其他女人，咱凭什么要乖乖听话啊？”雨齐仰着身子睁开眼睛，发现锦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房间门口，两手叉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下次再进来的时候给我好好敲门啊，你这小丫头——”“来不及敲门了！”“到底什么状况啊？”雨齐听到“来不及”这三个字，立刻警觉起来，从椅子上坐起来，让一切恢复大头朝上的状态。“客厅里面已经没地方呆了，所以让咱到你这里来呆一会儿！”“……我一猜就是……给我去收拾一下呀！还有，绝对不许再多走进我房间一步了！”雨齐生气地把小怜轰了出去，锁上门，精疲力竭地扑倒在床上。“如果，小怜要是也能听话一点就好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因为小怜被锁在了门外，没有人体闹钟的雨齐，起得有点晚。匆匆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雨齐发现客厅里好像变得整齐了不少，虽然没有原来那样干净，但起码不像昨天晚上小怜描述中的那么恐怖，在可以看见地板的区域中央，放着好几包垃圾。雨齐顺着小径一般的通道走到沙发边，发现小怜果然在那里。见她睡得直流口水，雨齐觉得自己昨天对她似乎有点过于严格了。雨齐拿来团在一边的薄毯，轻轻盖在小怜身上，赞许似的摸摸她的头，然后拿起那几包垃圾，带着书包，踏上了去往学校的路。今天的天气依旧是阳光明媚，有着秋天独特的清爽。一整天里，雨齐的心情也如同这天空一般湛蓝——直到放学后，他来到奇异屋的活动室。“欢迎来到奇异屋。”等等，这是什么play口牙！为什么在屋子正中央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只超大号的兔子！不不，仔细看看，是一个大叔穿着兔子的布偶装坐在那里，这是闹哪样呀？面对瞬间石化的雨齐，那只端木苍变成的兔子倒是显得十分泰然。“嘛，我还以为这样做的话，好感度会上升呢……看来并不是所有男高中生都吃这一套啊。”“你倒是举几个吃这一套的男高中生出来让我长长见识啊！事到如今我终于知道小凡那种残念的个性是如何养成的了，你这个大叔可是要好好负起责任啊！而且会被你的布偶装萌到的，大概只有学龄前的幼女吧？又不是女高中生变装兔女郎！”“说起来，女高中生我这里倒是有一位。”说着，端木苍扭头看向身后。所以说，从刚才开始就在大兔子后面若隐若显得到底是什么物体？“凡凡，出来吧，现在的你可是很可爱的哟~”“什么？步小凡现在也在这里？”怎么办，刚才好像说了很糟糕的台词！渐渐地，从大兔子的背后露出了一点裙角……很快，一位面颊微红，羞涩垂首的少女出现在奇异屋中。洋装版步小凡，登场！没想到平日里与“少女”这种细腻的形容词毫无关联的小凡，在换上洋装裙之后也可以如此可爱！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那过于平坦的胸部，因为没有柳和子的那种娃娃一样的身高，所以即使是平胸也不能让人联想到loli……看着这么可爱的步小凡，雨齐非常想扑上去好好蹭一蹭。不过他并没有那么做。因为那种“可爱”只是刹那间的幻象。“苍，我可以去把衣服换回来了吗？你看，如果穿着这样的裙子，在这样还有这样的时候，不就会走光了吗？”在这么说着的同时，小凡开始摆出一些很诡异的姿势……“停停停！那种姿势只是形容一下就可以了！在你做出那些动作的时候，就已经走光了不是吗？”“咿呀！那种事情……怎么能说出来呀！”听雨齐这么说，小凡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步小凡，即便是因为开花的关系变得直率了，但害羞的地方还是让人难以理解。“所以说，快让我脱下来吧！而且不仅仅是裙子的问题，像现在这样散开下半边头发，战斗的时候，发丝不就会飞进嘴里了吗？”“这里又不是战场，你时刻准备着到底是要和谁进行战斗啊？”“雨齐，我想她应该是在防备着石英。”“逡学长，别——”“周雨齐同学，现在你能给我好好说明一下吗？”端木苍一边摩挲着小凡的肩膀，一边眯眼笑着。此时的雨齐只想大吼一句“把你的手从小凡的肩膀上拿开！”他终于理解了周一早晨小凡将他踢飞时的心情了，虽然雨齐不可能拍飞穿着大兔子的端木苍就是了。“老师，你还是赶快把小电波放开吧，这是我们奇异屋的事情！”从来不会看气氛的和一，竟然把这话说了出来。“哼——我现在在和周雨齐同学讲话，懂点规矩。”端木苍冷冷地笑了一声，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因为你们两个人——一个社长，一个副社长，在接手奇异屋的一年期间，什么都没有做，所以才发生了上周的意外，还有这次的事件。作为小凡的监护人，我不能让她就这样继续暴露在危险中，所以从今往后，我就是奇异屋的指导老师了。”当然，也并不能说什么都没有做，你们还招收了那么多普通社员，但是那些学生都还不知道其义务的真面目吧？——说这话时，端木苍又笑了起来。的确，奇异屋在普通同学们的眼中只是一个普通的社团，但奇异屋的核心却和那边的世界密不可分，这是绘风学园的历史遗留问题。在十年前，这里还是一个炼造治愈的工厂。他们用各种化学制剂，通过惨无人道的炼制，使人类的身体发生固化变异，最终成为包治百病的万能药——治愈。雨齐也是一名治愈，只不过他在两年前——14岁那年——还是一个人类。“我们也并不是一事无成，这次锦怜的事情我们不是很好的解决了么？”“小怜的事？种程度的小事你也好意思拿来说呀？唉……你们这样的半吊子都能混进来了，看来不进行一次大范围的清洗是不行了呢！”对于和一的辩解，端木苍就这样一边叹气一边说出了大清洗这种危险的话。“虽说现在我们不应该像这样无所事事地闲呆着，但现在也没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事情啊。”“真拿你们没办法……”听了雨齐的话，端木苍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现在的状况，你们奇异屋……不，准确来说是你周雨齐，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吗？”听了雨齐的叙述，端木苍的表情凝重了起来。“说起来，那种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学校里啊！”“您也这么觉得吧？”虽然刚才没大没小地叫了半天，但是再说正经事的时候，雨齐还是很注意措辞的，“再过一会儿，当事人就要来了，是您班上的学生吧？不需要回避一下吗？”“再待一会儿也没关系……对了，如果现在你想再多欣赏一下的话，我也可以让凡凡穿上【消音】或者【消音】给你看呀～”——这个人变得真快啊！“停停停，这样说的话，绝对会被误解的。小凡那种身材虽然并不适合猫女郎或者兔女郎，但你也不要把这两个词作为敏感词屏蔽掉呀！话说回来，在你看来小凡到底是什么啊？”“一生的伴侣。”“太糟糕了，这是何等程度的loli控呀，居然以相伴终生为目标！话说回来，这样一来我不就没有机会了么？”“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呢……我说笑的，凡凡在我眼中是个听话的徒弟而已。”“什么嘛，最后居然定位在“听话”这个印象上了，在我看来，那家伙可是从来不听别人的话。”“对呀，她只听我一个人的！”“苍，别说了……我、我……”抬头一看，小凡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支支吾吾地直往端木苍身后躲。雨齐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现在可以让小凡吧衣服换回来了么？你看她那样子……”端木苍也回头看了一眼，想了几秒钟，最后终于同意让小凡去把衣服换回来。“为什么突然想起让她穿成那样？”小凡离开后，我问那个还穿着布偶兔子的大叔。“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既然那朵花来了，不好好打扮一下有点可惜罢了。”小凡刚刚换回衣服，苍就说着“玩够了”，穿着兔子离开了活动室。雨齐仔细检查了一下小凡的四肢，确认没什么问题后随手拽了下她的马尾辫。就在这微妙的时候，石英走了进来。他像看渣滓一样瞪了他们一眼，按照和一的指示在椅子上坐下来。“今天没有什么大变化。”石英赌气一样说着，“只是关节有点不受控制。”“是吗，那就好。”一看柏逡和柳和一也能轻松应付，雨齐就放宽了心，跟小凡聊了起来。“我说，你今天不用补课吗？”“嗯，苍帮我请假了。”“为什么要穿成那样啊？”“因为苍说，毕竟是女孩子，还是要有点女生气质比较好……”不知为什么，雨齐看小凡露出这种半分羞涩的表情，又想起她对苍言听计从的样子，心中就传来一阵莫名的躁动。“诶？雨齐你们都在啊！”推开门来的夜雪，看见雨齐，想到了昨天的事，觉必须得向雨齐道歉才行。“刚好雨齐你在……”“怎么了？”雨齐被心中的烦闷灼烧着，显得有些不耐烦。“不要这样对夜雪说话啊！”“小凡，是我有错在先的。”夜雪按着小凡的手腕，继续说下去，“所以说，雨齐……昨天的事情——”——为什么小凡在苍面前就那么乖巧可人，到我这里却总是……“那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吧！”心不在焉的雨齐，在几秒钟后才发现自己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啊……果然是这样……”“不，我不是说你——”话说到一半，雨齐才意识到，现在再怎么说也没用了，于是留下一句“对不起，失陪了。”就匆匆离开了活动室。“所以我才觉得那个人特别垃圾。”石英瞪着雨齐离开的背影，恶狠狠地说。

    匆忙逃走的雨齐，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紧紧捂住自己的脸。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小凡和苍之间的关系呢？——因为对自己和小怜之间的关系不满意？不，应该和那个没关系吧，今天早晨，我们的关系不是已经变好了吗？还是说，我想要她也用那种温柔的态度来对待我？啊，那种温顺的样子搭配上毁三观的行径，这种温柔我可消受不起！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呢？难道只是单纯的因为嫉妒？因为——

    想让她只属于我一个人。

    “啊，真是的……”想明白这一点的雨齐，心中传来一阵久违的酸楚。那是他早已失去的东西——痛觉。他的心，因为夏奈的死，曾一度死去。而现在，胸口处传来的痛感仿佛正在强调——他的心还活着。“为什么……我会喜欢上那家伙啊……”

第七话 无解的谜题

    “为什么……偏偏是步小凡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雨齐，竟然哭了出来。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不知怎么了，泪水像喷泉一样不断地流下来。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记忆中，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也曾经像这样大哭过一场，根本停不下来。

    有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儿，用她那柔软又温暖的手在他脸上胡乱抹着，然后抱住他的头，像个大姐姐一样安慰着他。

    想到这里，泪水奇迹般的止住了。雨齐看着自己的双手愣了一会儿，露出了温暖的表情。

    “好奇怪啊，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收拾好散落一地的心情，雨齐终于走上了回家的路，而等待他的，则是漆黑一片的宅子。

    当然，还有两手托腮坐在门口的幼女。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坐在门口？”

    “看不就明白了？停电了。”

    停电了？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是每次都按时交电费的。

    “唉，真难办……稍微等我一下。”

    他像平常一样走过去，顺手捞了一把小怜那像段子一般顺滑的黑发，打开屋门，把书包扔进屋里。

    “走吧。”

    “去哪里？”瞪着他，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咱们先去一趟供电所，然后我带你去吃晚饭。”

    一听见晚饭二字，小怜的双眼立刻泛出了光芒，看来她也是饿坏了。

    想想也是，就算是活了一百多年，她还是一副小孩子的身体。

    “对不起，今天回来晚了。”

    “没关系没关系，咱大人不记小人过，赶快带我去吃饭。”

    “嗯，但是我说过，我们必须先去供电所。”

    “啊，是这样的。”值班员向他们解释道，“这并不是您的问题，断电的原因现在已经确定了，是您家所在地区的供电系统被破坏了，现在我们正在抢修，估计到明天凌晨就可以恢复供电了。”

    既然如此，就算他们回到宅子里也没有什么事可做。这次可以安心带着小怜去玩了！

    “小怜啊。”雨齐对与他手拉手走在一起的幼女说，“今天我们去刷夜吧！”

    “刷夜？难道在咱不知道的时候出现了什么可以人有未成年人出入的娱乐场所吗？”说着，小怜露出百般嫌弃的表情，好像在鄙视雨齐的智商。

    “嘛……你不是已经超过一百岁了吗？按照人类的标准来讲早就成年了。”

    “所以说，你是想和一个七岁的幼女出入营业性娱乐场所然后趁机做一些色色的事？”

    “喂，且不论营业性娱乐场所不可以做色色的事情，我现在更想知道你眼中的我到底是何种程度的loli控呀！”

    “嘛……就是那种得到女童抚养权然后作为结婚对象养大成人直到适婚年龄结为夫妻这种程度。”

    没有任何间隙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小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种形式在我们的社会中叫做童——养——媳！而且放在现在，如何取得没有血缘关系的女童的抚养权可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大问题。”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只要有了钱什么都不是问题。”

    “你那叫做人口买卖！”

    “哦，是吗？听说那是要坐牢的。”小怜一脸认真地说。

    ——明明是你提出来的好不好！

    不过面对那种认真的表情，雨齐也不知该如何吐槽。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而且，你不也是未成年者吗？”片刻的沉默后，小怜将他们的谈话拉回到了正轨上。

    “说的也是，让我想想……一起去快餐店吧。”

    想要找一个可以长时间逗留又不至于太难受的地方，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可谓是不二之选，正好他们还没有吃饭。

    雨齐和小怜坐在餐厅的角落中，当小怜吃掉了第二杯冰激凌的时候，雨齐想到了冷白寒。

    “冷白寒那家伙，以前也是这样子吗？”

    “请不要用那么难听的名字称呼寒姐姐！”

    没想到，雨齐一开口就被寄宿在自己家的幼女说教了。

    “寒姐姐的本名叫做锦寒。”

    小怜瞪着他，认真地纠正道。

    “不管是哪一个，总之她还真是个尖锐的家伙呢。”

    “呵呵，寒姐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呀。”

    小怜微微笑着，终于露出了100岁以上的非人类该有的表情。

    “说起来，我倒是很在意那半句话，什么如果会说中听的话，现在也不至于……”

    “的确是这样，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咱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如果姐姐不能面对那件事，她短时间内是不会回去了。”

    “你还没有放弃让她回去的念头吗？”

    顺带一提，小怜来到这个小镇，就是为了把冷白寒——不对，是锦寒带**里担任新的族长。不过似乎这种可能性不太大。

    “咱是不会放弃的，即使姐姐现在有了新的主人，咱也一定会让她回去！”

    “这么有自信？”

    “因为她是姐姐。”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怜用老奶奶的表情给雨齐讲述了冷白寒作为贵族生活在锦鲤族中的故事。

    那家伙锦寒时代的往事。

    “其实，咱和姐姐并不是亲生姐妹。在咱的族群中，大家接受的教育类似于欧洲人类在中世纪流行的骑士教育。咱在被送到姐姐那里的时候是50岁左右。”

    “虽然是是侍童，但姐姐照顾咱的时候好像更多一些。当时的咱什么都做不好，礼仪方面也不是很精通，多亏姐姐私下里教了咱很多东西，才会有现在的咱。”

    不过，你们的礼仪还真是不一般。

    “如果姐姐不肯回去，就会有另外的人来强行把她带走，到时候事情会变得更糟糕。所以咱现在很着急，但是姐姐似乎从那件事以后就对锦鲤一族失望了，现在根本不想回去。”

    “那件事？”

    “十多年前，族群里发生了一场混战，姐姐在那场混战中失踪，直到前几天才咱找到她。”

    居然发生过那种事！

    “那种令人悲伤的事，因为亲身经历过，所以不想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种心情雨齐非常理解，因为他也有同样的经历。

    两年前，他在混乱中失去了同伴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

    “想要避免同样的混乱再次发生，就只能让姐姐尽快回到族里，恢复锦寒的身份，族长的身份。”

    “我也许可以帮你想办法呢，可以详细说说那件事吗？”

    “其实一切都是从前代组长患上怪病开始的。”

    小怜继续讲着锦寒的往事。

    “姐姐说话向来很直，也很容易看透别人的本性，但是姐姐却是一个很笨拙的人，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想来这也是她落得那种下场的原因。”

    不留情面地指出别人的错误，冷白寒的确是这样的人，她本人也承认自己是本能派。

    “前代组长是姐姐的父亲，他看中了姐姐的才能，有意将组长的位置传给她。虽然以前从来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从前代族长的一言一行中不难看出来。”

    “把族**给有能力的人没有什么问题吧？”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问题是，姐姐并不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在她之上还有一个哥哥。”

    自己家的血统本来就是贵族血统，当上族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父亲却在考虑下任族长的位子时，却把亲妹妹排在了自己前面。

    要说没有不满是不可能的。

    “没错，虽然哥哥没有表现出那个意思，但肯定是不愿意的。一些意图谋反的家伙也利用了哥哥的软弱性格和言论上的优势，并且哥哥的态度也是默认自己站在他们那边。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一个契机，暴乱随时就可能发生。”

    “在经历了这剑拔弩张的三个月时间后，前代族长最终化成了一堆枯骨。那种一天死去一点的痛苦，让在一旁看着的大家都觉得难受，那种感觉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种感觉也许雨齐深有体会，从人类变成治愈，那种一天一天变成怪物的感觉，尽管已经过了两年，但还是记忆犹新。

    “尽管哥哥和姐姐都很悲伤，但是那场暴乱却没有给他们悲伤的时间。”

    “也就是说，公布下任族长是小寒的时候，暴乱马上就开始了吗？”

    “虽然也不是马上，但也就是隔了那么几天的时间。刚刚公布的时候，虽然立刻就有很多人提出反对意见，但是姐姐还是按照前代族长的遗言当上了族长。于是族里彻底分成了两派。”

    “那么，为什么没有立刻打起来呢？”

    “当时的状况，就算大家对这种状况感到很不满意也不能立刻采取什么行动。就像燃烧一样，氧气、温度和可燃物缺一不可。”

    前代组长的死是温度，不正常的安排是可燃物。现在还缺少的东西是氧气。

    “前代组长就那样不负责任的离开了，把所有的烂摊子都留给了姐姐，无论是悲伤还是压力都让姐姐感到束手无策。咱也感到了她的心情，黑暗情绪也在快速累积。所以那时的姐姐，为了维护住局面，选择了最糟糕的方法。”

    “本来，在这种状况下，如果充进惰性气体，什么都不会发生，只要静静等着温度降下来就好。但是姐姐完全弄错了，任由黑色的心情支配着自己，毫不留情地说了那些话。”

    高压政策说的就是这个。

    “她完全搞错状况了，说的都是些难听的话，这样一来，就不只是在局面中充进氧气的问题了。”

    毫无疑问，当时的锦寒充进去的是氢氧混合气体。

    “紧接着，爆炸发生了。打着讨伐残暴君主的名义，以哥哥为首的反对派和明白姐姐苦心的支持派发生了混战。当然，姐姐并不是那种不堪一击的纸老虎，她可是很优秀的。”

    的确，那种纯白色的术在小寒的指尖流动着，简直就是一种艺术。

    “最后，就连咱也被卷了进去。”

    “你也被卷进去了吗？”

    当时，小怜看上去应该是比现在的年龄更小吧？

    “不要用那种桃色的眼神看着咱，虽然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就外表来讲，当时的咱和现在的咱也差不了多少。”

    “那你不是也被卷进去了吗？”

    “嗯，那是咱最后一次见到锦寒姐姐。”

    小怜说着，垂下了头。

    “虽然姐姐很优秀，但是毕竟寡不敌众。大约一周以后，她就已经被反对方围在了自己的住所里。”

    小怜垂着头，肩头耸动，声音也颤抖起来。

    “最后，反对方派出自己的首领，说是要见一见姐姐，和她好好谈谈。”

    “反对派的首领？那不就是哥哥吗！”

    “没错，所以也有可能是哥哥自己提出要见一见姐姐的，毕竟这有可能是他们兄妹之间的最后一次谈话。”

    “最后一次谈话？”

    “在那以后，也许他们就不再是兄妹而是敌人，更严重的状况就是……毕竟是妖怪，所以自相残杀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

    自相残杀吗？因为不是人类，所以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姐姐微笑着让咱出去站一会儿，咱就倒退着走出去，和哥哥擦肩而过……”

    小怜的双手紧紧握在胸前，骨节的部分都有些发白。

    “本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姐姐如果真的和哥哥打起来，被打死的也不会是姐姐。可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姐姐却对咱说了三个字。”

    “之前所确信的一切全都变得不再可信，咱想跑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说了什么？”

    雨齐迫不及待地追问着，完全忘记了小怜的心情。

    “姐姐她……姐姐她说……”

    小怜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嗓子眼里挤出来那几个字。

    “姐姐最后对咱说——对不起。”

    说到这里，小怜哽咽起来。

    对不起吗？这果然是一件悲伤的事呢。

    雨齐没有让小怜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但是她似乎想坚持把这个故事讲完。

    “不久以后，就听见哥哥大喊姐姐的名字。大家都连忙往屋子里冲，结果只看见手臂受伤的哥哥和地上的血迹。”

    “大家都忙着为哥哥包扎伤口，只有咱发现了敞开窗子和窗框上面的血迹。不愿意相信姐姐受了伤而且还逃走了的咱，循着血的味道，来到了花园尽头的小河边。”

    “姐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几颗沾着血的石子……”

    说完这些小怜闭上了琥珀色的双眼，深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姐姐最后选择了逃避，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的确，在父亲病故的悲痛面前，在众人巨大的压力面前小寒都没有退缩，都没有逃避，但是面对自己的亲哥哥时，她却选择了逃跑。

    受重伤，然后逃跑。

    完全不符合她风格的逃跑。

    一去不复返的逃跑。

    那位哥哥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除了他们本人以外，也许谁都不知道。

    “现在，族里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如果没有姐姐的话……”

    “够了，小怜。”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想要让她回去首先要解决她心里的问题，不是吗？”

    听雨齐这么说，小怜的眼中渐渐泛出了光芒

    “也就是说，你肯帮忙？”

    “嗯，帮忙是肯定的，毕竟如果不能把过去的包袱放下，就没有办法大步向前走。”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了午夜，是时候回去了。小怜虽然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但归根究底还是一个孩子，熬夜什么的完全不行。再加上刚刚哭过，现在这只幼女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雨齐抱起小怜，走出了快餐店。

    在深夜寂静的居民区中，一个少年扛着一个幼女……这种组合，万一碰上巡警之类的有多少张嘴也说不清。

    但是该死的是，在转弯的时候，他看见了警车的闪光。

    虽然很想从别的路绕过去，但是那边的状况实在是令人在意。

    “咕呜～”

    正在雨齐犹豫不决的时候，肩膀上的幼女发出了可爱的声音，从睡梦中醒来。

    “醒了吗，小怜？”

    “呜呼呼，虽然还是困得不得了，但是现在似乎不是睡觉的时候呢……”

    雨齐把她从肩膀上放下来，只见小怜的眼中立刻放出了带有杀气的目光。

    “怎么了呀？如果没有很严重的状况，请不要突然露出这种可怕的眼神呀！”

    “走，去那边看看，也许意外停电的原因就在那里。”

    说着，小怜径直向警灯闪烁的路口走去。

    “喂，等一下呀！”

    反应慢了半秒钟的他，连忙追上去。但是在看到事故现场的那一刻，雨齐再也不能向前挪动半步。

    直径四十厘米左右的电线杆现在正横放在地上，里面的钢筋从断口处露出来，就像狰狞的爪牙。而被破坏的并不只有电线杆，还有电线杆背后的，雨齐家的院墙。

    看来，他家的损失还并不是很大。

    “到底是怎么搞的，弄成这样……”

    “不太清楚，但是咱觉得不会是机器之类的东西。”

    小怜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四处嗅闻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闻到了一些奇怪的生物的味道。”

    说着，小怜撅起了嘴。

    “你说的那么轻松，实际上还是敌人来袭的状况不是吗？”

    而且说到奇怪的生物，自己不也是一只吗？

    “怎么闻起来都是zombie的味道……”

    正当雨齐想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时，小怜冷不丁地说出了爆炸性的发言。

    “神马！zombie？是僵尸的那个zombie吧！那事情岂不是更严重了！”

    “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吧？虽说是zombie，但并不是完全体嘛。因为那家伙应该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

    “你确定吗？”

    “咱可是很自信的！”

    雨齐记得周一早上她也是这样信誓旦旦地对他说一定会保持房间原貌，然后等他晚上回去时，屋子里乱得下不去脚……

    “总而言之，那个家伙的行动似乎出了一点问题，否则你现在早就变成一坨肉馅了。”

    “什么！不要用这种漫不经心的调调说一些令人不寒而栗的话呀！”

    自己又会被弄成一坨肉馅什么的，雨齐打死也不信！

    “咱可没有胡说八道，那个家伙的味道可是一直沿着这条路往你家那边去了。傍晚坐在门口等你回来的时候也闻到了相似的味道呢！”

    这样吗？那你为什么没有在傍晚的时候想起这是僵尸的味道！

    “总之，咱刚刚才想起来这种味道是什么生物发出来的。不过，你不是也没有闻出来吗？”

    “我怎么可能问出那么细微的味道！虽说我的嗅觉比人类略微灵敏一些，但是完全比不上你这妖怪的鼻子。”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小怜用手抚着下巴，故作深沉地点点头。

    “不过，为什么僵尸之类的东西要找上我呢？小怜，你有什么思路吗？”

    “这种事情咱怎么可能知道，你在学校里有没有碰上什么僵尸之类的生物呀？”

    “学校里怎么可能有那种——”

    不对，要说有还真的有，而且就是今天刚刚见过的委托人，那个叫做石英的家伙。

    “果然吧，自己被别人讨厌了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迟钝呀！”

    不，这不是迟钝不迟钝的问题。如果是石英的话，他根本没有什么怨恨雨齐的理由，相反，石英还应该感谢他才对。

    “算了算了，你也不要再担心了，既然那个家伙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就还有解决问题的时间。退一步讲，就算那个家伙把你揍成了肉馅，你也可以恢复过来吧？”

    “说的也是，如果他的目标是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雨齐的身体，并不是小小的僵尸就可以摧毁的。没有痛觉，不断地再生，不断地复原，这就是他的特质。

    这件事就算放着不管也没关系。

    雨齐做出这样的判断之后，轻轻把手放在了小怜的头上。

    “走吧，回去了。”

    “讨厌，不要随便摸咱的头！”

    小怜的眉头立刻扭在了一起。

    真是的，以前也没有这么反感呀。

    “没关系的，这么柔顺的头发就算摸过一次就会死也一定要摸摸看呀！”

    站在深夜的街道中，一边呵呵笑着一边**这幼女头发的高中男生就在这里……

    这样一来，可真是百口莫辩了！难道自己的内心深处真的有一个loli控之魂吗？

    就这样，早上5点钟，睡眠不足的雨齐又被那个人体脑中从睡梦中揍醒了。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顶着昏昏沉沉的脑子，他再次独自踏上了去往学校的路。

    总觉得每天把小怜独自留在家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想着想着，又禁不住叹了口气。

    “真的不想去学校呀……”

    自言自语的时候，雨齐想起了昨天放学后发生的那些不愿回忆的事情。

    自己居然会喜欢上步小凡……

    这样一来，不是连正常相处都做不到了吗？

    “哟，这不是周雨齐同学吗？”冷白寒温婉妩媚的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奴家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嘛~”

    冷白寒笑着走到雨齐前面，然后轻巧地转身面向他。那条又黑长的麻花辫也顺势甩到了肩膀前面。

    “奴家可是无处不在的哟~”

    “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混过去！你怎么会到学校外面来的？”

    当然，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学校只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但是作为一名住宿生，冷白寒并不应该在早上这种快节奏时段走出校门。

    “本来是想出来找点东西，但是现在觉得时间太紧，还是回去比较好。”

    “你到底想找什么东西？非要早上出来……”

    “没关系啦，反正现在东西已经找到了～”说着，冷白寒伸出食指指向雨齐的鼻尖。

    “找我？”

    真是麻烦，雨齐不知道冷白寒一大早就找他到底有什么事情，虽他我可以问，但是问了也只是白费功夫，因为她看起来根本不想告诉我。

    “虽说真正要想和汝谈话的人也不是奴家，但是大家都变的很奇怪呢～”

    人只能知道自己可以知道的事情。

    虽然雨齐这样主张，但他已经不是人类了，所以也没有必要遵循这种戒律。就像冷白寒那样做一个随心派也不错！

    于是，被带到办公室门口的雨齐，知道了自己本来不应该知道的事。

    “人，奴家已经带到了，汝等好好谈一谈吧，奴家就不打扰了。”

    冷白寒离开后，雨齐遵从苍的指示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虽然很看不起你们这种只要活下来就能得到能力的家伙，但是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苍扔掉了平日中绅士的假面具，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一开始就对我说这么过分的话……”

    “我只是为了凡凡好，你也不希望她的状况继续恶化吧？”

    “口口声声说为了小凡好，可是就是因为你的出现，现在学生们之间流传着很多关于小凡的负面言论。你真的为他考虑过吗？说到底只是为了自己不用担心吧！”

    “像你这种半大孩子懂什么？这一次，无论是小凡的脚受伤，还是彼岸花的绽放，都是你造成的。真正关心她的人，就算一刻不离地陪在身边也是会担心的，根本就不会有不用担心的想法，越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就越会担心。”

    因为那样一来就会知道更多值得担心的事。——苍这样说。

    就像夜雪的母亲那样，越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就越会发现她令人担心不已的一面，所以就越不敢放手。长期以来的恶性循环让夜雪养成了那样单纯的性格。

    “所以，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此时的苍，只是作为一个负责的监护人在向雨齐求助。

    没有阿谀奉承，也没有任何好处，相反从一开始就挑明说了“看不起他”这样的话。虽然雨齐很不愿意听，但是他却很喜欢这种诚实。

    “凡凡现在的处境很糟糕，最棘手的问题出在长在她额头的那朵花上。”

    “你也说过，那个应该是彼岸花……说起来，小凡的额头上为什么会长出那种东西？”

    “那是后遗症，本来那朵花只是处于休眠状态，不会开放的。但是现在它有了生长的迹象。”

    “可是从结果上看，花开只是那家伙头脑清醒开始正常工作的标志吧？”

    听到雨齐的评价，苍显得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接着说下去。

    “虽然看上去是这样的，但是那是一种异常。硬要归类的话，就是异界智能。”

    “异界智能？那是啥？”

    “你应该听说了小凡的事情吧？”

    “听她说过，曾经死过一次什么的……不过这和你说的异界智能又有什么关系？小凡的记忆和意识是连续的，应该不是被附身之类的状况吧？”

    当然，也不会是人格分裂之类的。

    “这是必然的，凡凡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苍立刻确认道，“更准确的说法是，从六年前开始，她一直是所有的自己。”

    小凡是所有的自己？这种说法有点让人难以理解。

    “你知道为墨宝装裱或者用订书机装订纸张的这种事吧？”

    “我明白的，不就是把单薄零散的纸页弄在一起么？”

    “没错，就是那样。经过这种处理以后，脆弱的画作不再变得容易破碎，零散的纸页变得不再容易丢失。当时的我一心只想救回她，于是就对她做了类似的事情。改变了‘场’与我们这边的世界之间发生置换的路径。”

    为了转移异常战斗对正常的世界的损害，术者们用过构建“场”使得这边的世界与某个平行世界之间置换。而在“场”里面死去的人，不会被在“场”外面的人察觉，因为在正常的世界中，会出现一个相同的个体。

    生活在平行世界中的个体，不是本人的本人，不是自己的自己。

    “那时，我用开在三途河畔的彼岸花，将所有世界中的她钉在了一起。”

    “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如果是端木家的话，是可以办到的。平行世界的概念，本来就只存在于活着的世界中，那么在死去的世界，也就是地狱之中又是怎样呢？之前也有人说过‘场’即地狱之类的话，我想这种说法并不仅仅指场之中残酷的杀戮，更多的应该是指联通各个平行世界的方式。所以我就在这方面下了点功夫。”

    “停在地狱中？”

    “没错，我重组家族里传下来的咒词，最后终于看到了地狱的风景。虽然只能停下十秒左右，但是已经足够了。而且，地狱之行证实了我的猜想。”

    “所有的平行世界都拥有同一个地狱？”

    苍点了点头：

    “差不多就是这样，虽然我并不能确定那些是不是全部，但那已经是相当庞大的数量了。”

    说到这里，苍仰起头，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从他那表情来看，地狱中的风景恐怕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所以你就用彼岸花做书钉，把所有世界中的小凡全都钉在了一起？这也太疯狂了！”

    “但是我成功了，我让凡凡绕过了在场内被置换掉的结局。”

    “这样对她来说真的好么？也许就让她安心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呢？”

    “也许救她回来的确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是那孩子……”

    一个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被杀，紧接着自己又被利刃贯穿胸口的九岁小女孩，怎么可能安心离开？——苍这样说。

    “可是她到现在为止不都像一个普通女孩那样生活着吗？”

    虽说略微有些思维奔逸，但到现在为止，小凡不仅正常的生活着，正常的学习着，还有一个比夜雪还正常的家庭。就在周末，她还在为父母的事情烦恼。

    “到现在为止的确是这样，但是花的生长表明这种微妙的平衡即将被打破。因为小凡有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你说什么！”

    “地狱之花是依赖本人的求生欲生长的，所以我现在想知道，你这家伙究竟对小凡做了什么？”

    “我怎么会对她做什么呀！”

    “你是不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雨齐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看他这种反应，苍长叹一口气。

    “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回避着这个问题，但事情还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想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

    “你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做出那种事来的啊？”

    “当时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把她当成了夏奈……”

    端木苍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发怒大吼不是我的风格，但你必须为此负责。因为是你，让长期潜伏在她体内的病毒爆发了。”

    “我答应帮你，但是还有几件事情不太明白。”

    即使明白了小凡复活的原理，雨齐但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那种状态。

    “为什么那时的小凡会出现超常的状态？”

    “那是花的效力。地狱之花使得凡凡与其他平行空间中的个体产生了共鸣，形成资源共享。”端木苍一边斟酌着字句，一边向他解释着，“经过装订的她，存在于所有的世界中，也不存在与任何一个世界中，当所有个体的经验和知识都集中在一个个体上时，那样的步小凡便诞生了。”

    雨齐现在才发觉，自己捅出了多大的篓子。

    “不过那种状态下的步小凡，拥有超越常人的智慧和行动力，虽然受制于体能和意识，但还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如果总处在这种状态下……”

    苍犹豫了一下，说出了那个相当于死刑判决的结论——

    “如果长期这样下去，小凡会消失的。”

    ……

    绝对不想让小凡消失！喜欢的女孩子消失在眼前这种事，他无法再承受第二次了！

    “……绝对不要！现在我能做什么？”

    “代替我，保护步小凡。”

    “这种事，怎么可能办得到？”

    雨齐虽然也可以使用术法，但他却没有苍那么强大的力量，所以他根本想不通，苍为什么要把小凡交给自己保护。

    “我开玩笑的，凡凡怎么可能交给你这种豆芽菜保护。”

    “不要在这种严肃的事情上开玩笑！还有，虽然我长得瘦小了一点，但绝对不是是豆芽菜呀！”

    “真正需要你做的其实很简单，只要陪在她身边，时刻注意观察她的状况，而后如实报告给我就可以了。”

    “……明白了，我尽量做到。”

    “不能是尽量，是必须。有能力的话，最好能让她恢复到之前的那种混沌状态。”

    雨齐很惊讶与自己会接下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脑袋被驴踢了，但是，他真的不想让小凡消失。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女孩呢？

    也许，是因为她坚强中的那一丝脆弱吧？那一点，是不是和夏奈有些像呢？

    想着这样，雨齐带着无奈的苦笑，走出了办公室。

    午休的时候，雨齐像往常一样，跑到奇异屋的活动室里躲清净。但是走到活动室才发现，柳和一竟然也在房间里。

    “诶？和一哥……你也在这里啊？”

    “嗯……”躺在沙发里的柳和一翻了个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就是想来这里冷静一下……”

    “啊，真巧。”雨齐拉开椅子，泄气皮球一样瘫在上面，“我也是为了冷静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待在自己的领地里一言不发，挂钟滴滴答答地走动着，等到楼道中的喧闹声渐渐散去，雨齐好像提起了一点精神。

    “和一哥，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这么问……你也遇到什么事了吗？”

    “怎么说呢……听到那孩子有可能会消失，就没办法考虑别的事情了……虽然平时总在和她吵架，但是没有她在就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大概，所有的喜欢都是这种感觉吧？因为我跟和子的感觉也是这样的呢……”

    “老早之前就在想了，和一哥你该不会是个妹控吧！”

    “怎么可能啊……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跟和子过一辈子啊！”说着，和一从沙发里坐了起来，“其实我觉得和子就像现在这样下去，跟逡在一起也不错啊。我只要能看到和子开心就足够了。”

    “这样啊……即便让她笑的人不是自己也可以吗？”

    “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另一种喜欢了吧？想和她在一起，想让她只为自己动容……”说道最后，和一无措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到底要怎样，才能成为那样的存在啊……”

    “呵，是呀……如果要是能成为那样，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烦恼了吧？”

    再次陷入了沉默，两人欣赏了一会儿挂钟的独奏，这次轮到和一先开口。

    “对方是谁？不会是那个已经去世的孩子吧！你又梦见她了？”

    “如果是夏奈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诶？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她的名字呢！”

    “是吗？我第一次提到她呀……”雨齐也觉得有点意外，之前居然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夏奈的事，“夏奈她是被我害死的，我没能救到她，所以放不下……”

    “不过你现在应该已经放下了吧？”和一见雨齐一脸不解的样子，继续说了下去，“那是你来绘风之前的事情了吧？两年来你只字未提，现在却能轻松说出来了，说明她已经不是那么重了吧？”

    “……是这样……吗？”

    “告诉我吧，究竟是谁？”

    和一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烦恼，脸上显示出“我很好奇”四个大字。

    “那和一哥你也要告诉我啊！”

    数秒钟后……

    “噗哈哈！竟然是小电波啊！”

    “不要笑！和一哥你知道小寒那家伙的性格有多恶劣吗？”

    “……还真是头疼啊，喜欢上这样的家伙……”和一伸了个懒腰，倒回沙发里。

    “谁说不是呢……”雨齐趴回桌子上，无力地叹着气。

    虽然很头疼，但确实是喜欢上了。至于为什么，想不明白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自己还是喜欢着夏奈吧？不过他必须要见到夏奈才能找到答案。

    在那之前，此题无解。

第八话 破碎

    说是要好好保护小凡，但是具体怎么做雨齐一时也想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苍的提议，保护好小凡。

    “所以说，那个……我可以带她回家么？”

    “你的意思是，想要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面对雨齐的提议，苍思考了一会儿，而后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

    “啊？今天我得跟他回去呀！”虽然苍点头同意了，但是小凡本人似乎还是有很大意见的。

    “凡凡，我真的很忙，所以没办法时刻跟在你身边。如果他能跟着你，我多少会放心一点的。”苍极力说服着她，并继续对雨齐说道，“相对的，你必须向我保证，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好小凡。”

    “啊，我保证。”雨齐一字一句地说道，“补习结束后，我去教室接你。”

    小凡不想再让苍为难了，自己的复活对他而言本来就是事业上的一个污点。苍不惜动用禁术救回自己，自己就不能白白让这失而复得的生命轻易消亡。

    小凡下决心要找到事情的真相，所以在得知所有事件的真相之前，自己要奋力活下去。

    为了等待差分补习结束，雨齐来到了社团活动室。凭着比他人更灵敏的听觉系统，他大老远就听见了柳家兄妹俩的对话。

    “真的吗？你别来这种玩笑啊！”

    “我亲爱的妹妹啊，你哥哥我虽然比较脱线，但这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啊！”

    “虽然和子觉得你直接把这件事说出来的确很脱线……但为什么会是步小凡啊！”

    听到这里，雨齐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事。

    ——这下麻烦了，不赶快阻止和一哥的话，和子会认定我脚踏两只船的！

    “所以说，恋爱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化学反应啊，你不是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喜欢逡——噗呲！”

    “和一哥，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雨齐冲进来时，和一正捂着自己的胃，干呕不止。看来多亏还没吃晚餐，否则又该重新打扫活动室了。

    “雨齐，不作死就不会死——你是在说自己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

    “和一说你喜欢小凡，是真的吗？”

    “……是……”

    雨齐沉默了一会儿，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字。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和夜雪做出那种事？”

    “那是不可抗……”

    “别说你当时一点也没察觉到她想做什么。”

    “……”

    “你最好想想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和子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活动室。雨齐想要追出去，却被和一一把拽住。

    “现在追出去也没用的，和子现在听不进去。”

    两个人坐在活动室里，好像说好了一样缄默不语，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

    小凡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在自己班门口见到了特地来接自己的雨齐。

    “今天，那家伙没有找你茬吧？”雨齐雨齐瞥了小凡一眼，试探着想要帮她拿点什么，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啊，姑且还算是没对我怎么样吧。”

    “喂，都跟你说过了，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顶着，多少也依靠一下别人啊。”

    “咦，真稀罕啊——”小凡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雨齐上下打量着，“总觉得你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了……没吃坏东西吧？”

    “你真烦啊，我哪里也没变好不好，再说为什么非得是吃坏东西啊……”雨齐被小凡看得心里发毛，光是避开她的视线就已经精疲力竭了，根本没有余力考虑嘴上说的是什么。

    “诶——这样啊，总觉得平时你早就该炸毛了，可是今天却感觉好弱啊……是我的错觉吗？”

    两人一路上肩并肩走着，雨齐几次想找机会搭话，但等到要开口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在说话的那个人反倒是小凡。

    “又能见到那个孩子了呢，小怜她还好吧？”

    “嗯，很有精神呢……”

    “你和她的关系不太好吧？”

    “为什么这么问？”

    “啊啊，就是看你今天有点没精神，就想着你是不是被卷进了什么麻烦里面了。”

    “在担心我之前，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吧，别忘了我是为了什么才跟你一起行动的。”

    “不会忘的，不过——”小凡停下来，靠近雨齐，“你看，身高差不多，看手臂，甚至是我的更粗一点……对我来说，也许你派不上什么用场吧？”

    “你离太近了！”雨齐躲开她，只觉得那种苹果的味道让自己不知所措，“我的力气可是很大的，你应该知道吧。”

    “可是，你这么保护我，夜雪不会吃醋吗？”

    “为什么她要——”雨齐突然意识到话题的走向有点不对劲，“等一下，你怎么会……”

    “我都看见了，不过放心吧，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完、完全不是这种问题，夜雪她是……”

    “因为她是倒贴上来的，所以和你没关系？真是够了，给她希望的人，可是你啊。”

    小凡说的没错，如果当时雨齐没有把夜雪带回来，也许夜雪就不会喜欢上他了。随便泼撒自己的温柔，使之在不同的地方肆意生长，最后却放着那些果实不管，直至最后腐烂变质。

    “照这样看来，我还真是过分呐……”雨齐自嘲着，打开了家门。

    “你总算回来啦，快来救救咱吧！”一开门，小怜就扑过来，挂在了雨齐的腿上，“房间里，又没地方呆了！”

    “雨齐，你家之前是这个样子的吗？”

    步小凡惊讶于眼前所见的一切，因为在上周和周末造访时，他的房间里还是空荡荡的，而现在，这里却像小怜说的一样，根本下不去脚。

    “喂，你为什么要带其他女人回来啊？难道你已经厌倦咱了吗？”

    “小凡，待会儿咱们就吃水煮鱼吧？”

    “……我觉得这样下去，生气的会是小寒。”小凡听了两人的对话，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话说你的狩猎范围还真是广啊。”

    “啊……饶了我吧。”

    “放心吧，这间屋子就交给我了！”小凡说着，开始收拾房间。

    几个小时后，雨齐的家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期间，虽然小凡一直在追问雨齐到底是怎么了，但雨齐却死活都不回答她。最后，还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话说回来，咱还没吃晚饭呐！”

    刚刚结束战斗，小怜的肚子就应景地叫了起来。于是两个人把雨齐从房间里拖了出来，要他解决晚餐问题。

    “我们在外面吃就好了吧？”雨齐看看焕然一新的房间，觉得得做点什么来答谢小凡，于是试探性地提出了建议。

    “反正时间还有很多，不如我们买回来吃吧？”

    小凡看上去兴致很高的样子，很少见她如此高兴的雨齐，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被带动起来，于是点头同意了。于是三个人像一家三口一样，去便利店里买晚餐用的食材。

    “这样一来，上周的面包机就当是赔给你了哦！”

    “嘛，其实本来也没打算非要让你赔的……对了，你没觉得现在这种感觉——”

    “有点像一家三口吗？”小凡提着刚刚买来的东西，踩着轻快的步子转过身来，“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也能和谁一起，过上这种生活就好了呢。”

    听到这话的雨齐，呆呆地停在了原地。如果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大概也应该拥有这样的人生吧？

    “要不要咱来帮帮你们啊？爸爸，妈妈！”

    雨齐回想起了那天的经历。在迷宫一般的地下室中迷路了，接受了女孩儿的帮助，然后和她手拉手，向出口走去。

    ——“周叔叔人很好的，我爸爸妈妈有问题的时候都问他，他每次都详细解释，从来不发火的，就连我也问他很多问题呢！”

    说着，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正是这一抹幸福，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的心。所以，他才哭了出来。

    “别闹了，你这小丫头！”

    看着前方不远处，小凡批评小怜的样子，还真有点像一对母女。雨齐心想，如果自己能一直和她们在一起，应该就不会再被幸福刺伤了吧！

    “爸爸，你走快一点啊！”

    “你这家伙入戏还真快呢……”

    雨齐摇了摇头，加快步子赶上去。

    ——如果能抓住小凡的手，是不是能变得稍微幸福一点呢？说起来，这也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呢！

    雨齐这样想着，向走在前面三米远的小凡伸出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小怜的尖叫，一个黑影，从路口的拐角处冲了出来。

    “步小凡！”

    雨齐立刻冲上前去，但是三米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远。好在此刻小凡的灵敏度略高于常人，但是在躲过第一次攻击跳到岔路口的另一边之后，她并没能站住脚，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啊噢噢噢！”

    那个不明生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顺势将小凡按在了地上。

    “小怜快逃！”雨齐一边叫着一边跑过去，“你这怪物，有事冲我来呀！”

    他拼命拽着对方那比我敦实不少的身躯，甚至想要利用术法进行攻击。

    “快点写术式，快一点呀！”

    “我知道，不要再催了！”

    结果，他们连同仇敌忾的默契都没有，在生死关头吵了起来。

    “拿着这个！”

    小凡趁着怪物抬手挥拳的功夫猛地蜷起身子，从制服短裙的口袋里将自己那部小小的手机丢了过来，她的手机挂坠里，还留着一些术式的能量。

    几乎在雨齐将那部看起来很禁摔的手机接在手上的同时，不明生物一拳打在了小凡纤弱的后背上。

    “噗！”

    随着可怕的喷气声，小凡从怪物的身下滚了出去，直到撞在墙壁上才停下来。

    “小凡！”

    雨齐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但是躺在墙角下嘴角带血的少女却没有任何反应。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不明生物再一次发出咆哮，再一次向少女冲过去。

    目睹双亲的死，最后自己也被杀掉。

    带着强烈的愿望从地狱爬回来的少女，在愿望还没有实现之前再一次死去。

    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在眼前重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雨齐用最快的速度在怪物身上写完术式，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存有能量的挂坠按在了上面。

    这种术式只是用在固定骨折部分的应急强化术法，所以就算是扩大规模画满全身也只能是在几秒之内限制住这个不明生物的行动。

    但是这几秒已经足够了。

    “就算是想要伤害小凡，想要杀死她，也要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这是自己和苍之间的约定。

    趁着袭击者短暂停滞的几秒钟，雨齐冲上前去，挡在了小凡前面。

    当然，就算是有强大的能量做后盾，术式本身的强度不够也是不行的。有的术者可以通过书写复杂的术式让术法充分利用能量而发挥最大的效果。但是像他这样的治愈，主攻的并不是术法而是体质，所以不会书写那种复杂的术式。

    那个家伙向我们冲过来的时候，雨齐只有暗自祈祷自己的恢复速度能够让这身体多撑一会儿。

    直到这个家伙醒过来。

    直到眼前的石英取回自己的意识。

    昏暗的光线中，雨齐勉强能够辨认出来对方的面孔，瞳孔中没有目光的石英，咆哮着朝他们攻过来。

    肩膀上的抓痕深可见骨，肋骨大概已经被打碎了，无论是嘴角还是腹部的空洞都淌出了变色的血液，双腿已经无法站立，只能像求饶一般跪在地上……

    两年以来，他还从来没有承受过如此严重的打击，但是意识和身体都还是清醒的。

    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去，直到死去也不能倒下去！

    雨齐现在真希望自己现在能有一点痛觉，这样就可以借此刺激一下脑内的神经元，让意识多支持一会儿。

    “对不起……”

    大概是因为肺被折断的肋骨撕裂了，现在的他，连说话都很困难。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的错！”

    但是就算在困难，他也要说下去。

    直到现在雨齐才意识到，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

    ——“你总这样说，那家伙可是很**的呢，从上周开始就对夜雪纠缠不休，还总看我们几个不顺眼。”

    事实上，如果自己早些和夜雪说清楚，小凡大概就不会受伤了。

    是他的优柔寡断，让石英心仪的女孩受伤。

    是自己的庸人自扰，让小凡生命垂危。

    “都是我的错，所以不要再继续伤害无辜的她们，不要为了我这种家伙背负罪名！”

    我双手交叉举在面前，挡住他迎面挥下来的手臂。小臂的骨头传来扭曲的感觉，令我非常难受，但是我还是忍着这令人崩溃的扭曲感，把我要说的话说完。

    “醒来吧，做错的人是我。”

    下一秒，双臂上的力道消失了，与此同时我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坏掉的人偶一样跪坐在地上。

    清醒过来的石英，眼中写满了恐惧，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没有向我这边多看一眼，踉踉跄跄地跑进来时的小路，朝车流涌动的大街跑去。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雨齐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眩晕。

    不行，现在还不能倒下！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转向身后。

    “小凡。”

    雨齐用沾血的手掌轻轻抚着少女的面颊，那冰凉的温度仿佛要将他的体温在瞬间全部掠走。

    就连她额头上那朵鲜艳的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凡，醒来啊。”

    尽管嘴角一片鲜红，但是少女的双唇却血色全无。

    “坚持住啊，现在就给你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就算是把我啃干净也无所谓，不要死啊！”

    回应他的却只有在小巷中反复回荡的——雨齐自己的声音。

    当他感到小凡颈部的脉搏时，真的是高兴地想要蹦起来，但是他的身体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小凡只是脸上很冷，似乎是因为刚才一直贴在地上，但是苍白的双唇还是让人觉得情况不容乐观。

    利用吊坠中的能量为少女做了检查，确定她的脊柱没有受到损伤之后，雨齐小心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怀中的少女浅浅的呼吸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停止，好在他身上的伤正在快速复原，现在已经可以连贯地挪动身体了。

    “小凡，听得见我说话吗？”

    听到雨齐的问话，少女脸上那两条眉毛微微向中间收拢，但大概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嫌他太烦了。

    “现在喝我的血，马上，能喝多少就喝多少！”

    虽然骨头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内脏似乎是受了伤，不然也不会吐血。

    “……”虽然现在她的眼睛还是紧紧闭着，但听过我的话就立刻抿起了嘴唇。

    “不行啊，就算你不愿意也得喝下去，就当做是救命的药。”

    “……”她的嘴闭得更紧了。

    “呐，不要让我用什么特殊办法呀！”

    听了这句话，少女像是放弃了一样呼出了肺里的气体，勉强将眼睛撑开一条缝，眼珠左右转动了几下又闭上了眼睛。

    见她醒了过来，雨齐连忙划破自己的手心，然后把变色的血滴在步小凡的唇边。

    意料之中的，小凡紧紧绷着自己的嘴唇，拒绝饮下包治百病的万能药。

    “快一点，你的内脏现在受伤了。”

    雨齐竭尽全力着她，可她就是不听，还用力摇着头，结果换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和更多从嘴里流出的鲜血。

    “步小凡，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逼我。”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allowkitty啊！

    “我不要。”

    小凡像是在坚持着社么一样，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立刻重新将嘴闭紧。

    看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步小凡啊——”

    “？”听我突然叫她的名字，她疑惑地睁开眼睛。

    “我呢，一直以来都觉得你对我有偏见。”

    “？”闹不清他想做什么的小凡眼中的问号越来越多。

    “虽然我长得秀气了一点，但是——”

    在小凡惊疑的目光下，雨齐咬破了自己的手臂，一边将自己的血喝进嘴里一边说道。

    “我并不是娘娘腔啊！”

    说着，他紧紧扣住小凡的后脑勺，用最后的手段把自己的血送进她的嘴里。

    “呜呜！”虽然刚开始还用力挣扎着，但几秒种后她就放弃了一样张开了嘴。

    口中的血腥味早就已经散尽，但彼此相贴的双唇却久久不愿分开。

    这次，他一定可以说出来！

    “小凡……”

    雨齐深深呼吸，让剧烈跳动的心脏恢复平静。

    “步小凡，我喜……”

    “不要说了。”

    没想到，小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没有资格被别人喜欢，也没有资格去喜欢别人。从六年前我回到这边世界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摆在那里了。”

    “我的结局就是消失，我在这个世界上多存在一天，这个世界的定律就又有一天不能恢复正常。所以我只有尽快完成自己的目的，然后——”

    拜托你不要说出那句话！

    雨齐在心中这样呐喊，但是声带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归于死亡。”

    身体已经基本复原的小凡离开他的臂弯，从地上站起来，向前方的黑暗中前进。

    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自己一个人了！

    雨齐真的想立刻叫住她，但是紧绷的喉咙依旧无法发出声音。

    如果我可以再果断一些，如果我可以再决绝一些，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就不会承受那样的痛苦，夏奈就不会死掉，小凡就不会独自前往……

    “不要……我不要这样！”手自己动了起来，紧紧捏住了步小凡的指尖。“不要再说这种寂寞的话了！”

    小凡试图抽回手，但他绝对不要放开。

    “每一次每一次都想要自己解决所有问题，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所有事情都可以靠你那一掰就折似的胳膊解决吗！一个人的肩膀，除了自己生命的重量之外什么都背负不了，有些人甚至连背负自己的生命都做不到！”

    小凡看着被我紧紧捏住的指尖，一言不发地听他说着。

    “所以，我不要再让你一个人，就算你骂我笨蛋，嫌我烦人，我也要一直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去任何地方，即便是去死，也不要让你孤单一人！”

    “自杀志愿吗？你还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小凡露出无奈的笑容，一边骂着一边把我扶起来。

    “会喜欢上疯子的，也只有傻子了吧？”

    没办法，谁让他喜欢上了这样的小凡呢？

    别人怎样已经无所谓了，我不能让小凡冒这么大的风险。

    人死不能复生，石英那个家伙已经不值得去救了。

    端木苍是被小怜叫到雨齐家里来的，听说小凡受了伤，他就急忙跑了过来，但是却只看看小凡哼着小曲做晚饭的样子。

    “凡凡，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是受伤了吗？”

    “诶？原来是苍呀！”小凡穿着围裙，一脸惊讶，“啊，我才不会有事呢！”

    小凡的谎言自然瞒不过藏的眼睛，但是苍这次下决心想要放手，所以选择了无视。

    “小凡，你最好还是去检查一下吧，虽然比骨伤好的要快些，但是毕竟是内脏的损伤……”见小凡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雨齐焦躁起来，转而向端木苍求助，“你也帮忙劝劝她呀，她平时不是很听你的吗？”

    “你这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愿意向我求助了？”苍自然也看出了雨齐的变化，觉得很有意思，就想顺势捉弄一下，“啊，让我猜猜看，你一定是被凡凡甩了吧！”

    “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眼见他做出了意料之中的反应，苍十分满足地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如果想要让凡凡去医院，那你也得一起去。”

    “……那还是算了吧。”雨齐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比起对小凡的担心，他更不愿意接近那个常年在地下室玩人体拼图的医学狂人。

    “周雨齐，你不合格了。”苍笑着站起来，“果然你并不适合做她的骑士，不过今晚，就先让她在你这里呆着吧。”

    “咦？你要走了吗？”

    “是啊，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到明天为止，好好和她说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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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 前代绘风学园

    七年前，绘风学园的运作刚刚步入正轨。再过几个月二年级的学生们就要升级成为绘风学园第一批三年级学生了，这样子来绘风学园就可以顺利摆脱过去的阴影，成为一所普通的私立学校。

    那个男人就是在这一年的夏季找到了这里。

    经过百年的辗转来到这里时，却已经晚了三年。

    治愈工厂已经变成了校园，走在这里的早已不是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而是穿着校服的学生。

    不甘心，经过了百年的搜寻，背负着两个女人的命运来到这里，怎么能以这样的结局收尾？这不合理，这不公平！

    这里，一定还有什么线索留了下来，一定还能找到什么方法！

    这样想的男人，背着自己的行李迈进了大门。

    “你们听说了吗？新来的美术老师是从英国来的呢！”

    “但是他说中文好像也很好呢！”

    “人长得又帅性格也很温柔……不行了不行了，在这样下去我会喜欢上他的。”

    “诶诶，你可千万别这样说，不然那家伙又要来捣乱了。”

    她们停止讨论，看了看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女生。

    角落里那个一看就知道是被大家孤立的女生，因为感受到了她们的视线，缓缓抬起头，用自己的目光看回去。

    “石蕊，你有什么不满意吗？”

    “看什么看！像你这种怪物，居然还想掺进来，真恶心！”

    “如果连你也能被他注意，那我们还算什么？”

    听到这种话的石蕊，并没有为自己申辩，而是静默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你们什么都不是，不能成为任何，我已经看到结局了。

    没错，石蕊可以看到的并不只是眼前的事物，她们的话中带刺，那些紫色的气息像一根根长矛朝石蕊飞来，但是石蕊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那些徒有其形的东西并不能伤害自己。

    ——在这个学校里，最接近散斯缇先生的人是我，唯一被他选中的人也是我！

    转眼到了放学的时候，大家三三两两离开了教室。有的往食堂走去，有的准备一起去街上逛一逛，还有的直接回宿舍，准备和书本卷子好好搞搞关系。

    角落中，石蕊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没有人来找她，但是她本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自己慢条斯理地收好书包，确认没有东西落下以后关上灯走出教室，最后还不忘确认一下门有没有锁好。

    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还是应该把这些事情做好。不是她想为班里做点什么，她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别人怎样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正值初夏，天黑的也越来越晚。这个时间的校园里，太阳还好好地挂在天上，金色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斜斜射下来，看上去非常漂亮。

    但是在树叶的阴影中，她还是看到了“那个”。

    说是看到，但其实应该是听到。那个尖锐的形状，还有它散发出来的紫红色光芒，都像是在告诉石蕊自己不是一般的东西。

    石蕊走上前去，把那个东西拿起来，小心翼翼地不让上面的刺碰到自己的手指。

    “把这个拿给散斯缇先生看看，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帮助呢？”

    石蕊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把这个紫红色的带刺小球轻轻放在了掌心，并用另外一只手牢牢捂住。

    这个东西是声音，所以一松手的话，它就有可能从里面跑出来。

    这样想着的石蕊，加快脚步走了起来，她得赶快找到散斯缇，把这个东西交到他手上。

    一路上，周围的学生纷纷向她投来或好奇或讥笑的目光，但是石蕊并不把大家的视线放在眼里。该受过的嘲笑都已经受过了，该遭到的冷眼都已经遭过了，周围的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

    自己唯一关心的人是散斯缇。因为除了那个温柔的男老师，没有人会把她放在眼里。

    所有人都认为她的精神出了问题。

    走进了凉爽的综合楼，石蕊轻车熟路地往楼道最深处的那间屋子走去。那是一间资料室，里面放着的主要是学校的档案。

    为什么这间成立不到两年的学校为什么会有堆满一间屋子那么多的档案呢？这个问题一直存在石蕊心中，但是她从来没有开口问过任何人。

    因为她知道，这样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散斯缇先生。”石蕊走到散斯缇的面前，“刚刚在路边捡到了这个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

    散斯缇将视线从书上移开，看了看石蕊的脸，顺着她的视线，注意到了她那紧紧捂住什么的手。

    “那是什么？”

    “不知道，我想它应该是个声音。”说着，石蕊张开了双手。

    一个刺耳的声音在资料室里回荡开来，散斯缇立刻用双手捣住自己的耳朵，而石蕊只是抬起头，在资料室里四处查看，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你听不见吗？这声音……”

    “诶，有那么刺耳吗？我倒是觉得它在半空炸开的样子很漂亮，像烟花一样。”

    散斯缇拖着腮想了一会儿，说道：

    “也有这种可能，通感患者因为用其他器官分担了对刺激的感应，所以不会觉得那么难受。”

    “这样啊。”石蕊轻描淡写似的带了过去，然后一下坐在了房间最前面的办公桌上，“散斯缇……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嗯，随你便，反正我这边无所谓。”散斯缇也是头也不抬地随口答道。

    石蕊看着坐在资料中间的散斯缇，他把书架上的资料一件件拿出来仔细翻阅以后再放回去，那种认真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赌上了自己的生命。

    “呐，散斯缇，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能再次和她见面。”

    “那家伙是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散斯缇抬起头来，很认真地回答了石蕊的问题，“不许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孩子们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嗤——对不起对不起！”石蕊好不容易忍住笑，“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有这种表情。”

    “哼，再怎么说我也是有感情的……喂，等等！你这臭丫头刚刚是在**本大爷啊！”

    “都说了对不起了……”石蕊将手放在嘴边，却无意挡住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那之后呢？”

    “之后？”散斯缇再次将注意力移回手中的资料上。

    “对啊，再次见面以后要怎么做？”

    之后要怎么做？这一点散斯缇从来没有想过，现在放在房间一角的她还只是一个人偶。他离开了自己的故乡来到这里，花费了上百年的时光来到这里，放弃了人类的身份来到这里，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全都是因为有“想与她再次见面”这个明确的目标。但是今天，这个小姑娘的问题让他迷惑了，与她再次相见这个目标，如果没有更进一步的目的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就像喝空了的牛奶瓶，不用来装点什么的话就仅仅是一个没有价值的垃圾。

    “那种事情，等再次见到之后自然就明白了。”当然，即便散斯缇自己也不知道见面之后要做什么，他也不想再次在这个小姑娘面前露出破绽。

    “啊，难道是想说喜欢她之类，和她拥抱之类或者结婚之类什么的？”

    “随你怎么想。”

    散斯缇其实并没有仔细听石蕊说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找到的线索也越来越多，离自己的愿望也越来越近，即将见面的心情也一点点热烈起来。

    “散斯缇，我也想找个人嫁了呢……”

    “随你便啊。”

    “周围的人都说我是个神经病，大骗子，那么散斯缇呢？”

    “什么？”

    “散斯缇怎么看我？”

    “我不是说过了，通感也不是什么坏事，没准你这能力还能帮上我呢。”

    “这样啊。”石蕊从桌子上蹦下来，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不早了，我要回去上自习了。”

    “嗯，外面有点暗了，注意安全。”

    石蕊并没有回答，只是拿起自己的书包，快步离开了资料室。

    没有自己的分，没有自己插足的空间。散斯缇眼中没有自己，只有那个幸运的人偶。

    “没关系的，即便我只能做你的一枚棋子，哪怕是一枚弃子我也心甘情愿。”

    自己的声音大概是没有办法传到那里的吧？不过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应该可以听得到。

    从楼里走出来的石蕊，抬头望着尽头那扇窗户里隔着窗帘透出的灯光，泪水再一次划过了那带着笑容的脸庞。

    “我后来想了想，觉得你的状况好像和通感的症状还是有些区别的。”

    放学以后的资料室里，散斯缇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精装书。他看上去十分认真，好像恨不能钻进书里一样。

    “不一样啊……话说回来，散斯缇您这是在看什么？”

    “啊，我今天终于找到了这本书了，看起来只要按照上面写的去做就可以重生。”

    “重生吗……我倒是觉得可能性不太大。”石蕊轻车熟路地坐在了教室前面的办公桌上，看着专注看书的散斯缇。

    “你的能力应该不只是看到声音，闻到颜色之类这么简单。比如昨天的那个声音，是你把它带过来的。”

    “所以呢？”

    “所以，我想让你试着帮我个忙。”散斯缇抬起头来，像是在看着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她。

    “没问题，只要我能做得到。”

    只是，这时的石蕊没有想到，散斯缇的弃子不止她一个。

    想要让那个人回来，除了要用到书中的术法，最重要的是还需要驱动术法的力量。当然，散斯缇的力量完全不够，所以石蕊要做的就是将散斯缇画出来的术式拿走，放在精力充沛的学生们那里，吸取他们身上的力量。

    看着同学们的好心情和旺盛的精力流进术式之中的时候，是石蕊最高兴的时候。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帮上散斯缇了，这样一来散斯缇就能多看看自己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散斯缇的术式也在资料室里渐渐堆积起来。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到这些东西的，而这也是石蕊优越感的来源。

    自己比别人离散斯缇更近。

    “这么多存货，还不够吗？”

    “这不是存货，这些都是没有用的术法，是垃圾。”

    “话说回来，你是要让我帮你什么忙？”

    “我需要的是他们的活力与热情，你能办到吗？”

    “应该没问题，不过如果是要从学生的身上找，我们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

    “这里的学生……应该不会离开吧？”

    听过散斯缇的话，石蕊辅助额头叹了口气，不过散斯缇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还在翻看着手中的书。

    “散斯缇，你不知道有放假这回事吗？”

    “诶？放假！”

    “7月中旬的时候我们就要开始放暑假了，学生们都会回家去的。”

    石蕊看着瞬间石化的散斯缇不禁又笑了出来。她从桌子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到散斯缇身边，然后也像他一样坐在了地上。

    “散斯缇，我会帮你的，帮你收集足够的能量，帮你完成复活计划，所以请你好好看看我可以吗？”

    散斯缇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看中的，是石蕊的特殊能力。

    “那么，请你将大家的热情与活力收集起来。”

    起初，大家并没有什么异样，依旧像以前一样捉弄着石蕊，但是她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你看，她又在说谎了！哪里会有粉红色的声音啊！”

    “而且，和散斯缇老师关系很好什么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妄想嘛！”

    女生们哈哈笑着，而男生们则在羞辱她。

    “喂，粉色的声音是什么啊？如果是那样的声音，我倒是愿意看个够啊！”

    “连老师也可以？要不要今晚陪我玩玩呀？”

    石蕊看见了，那些夹杂在暗紫色烟雾之中，明亮黄色丝线。她伸出手指，那些丝线就自动卷了上来。

    “热情吗？到手了。”虽然对自己来说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对那她取笑的人来说，这种娱乐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几天后，学生中开始出现衰弱的症状，医务室的常客越来越多。显而易见的是，那些人都是石蕊的同班同学，并且平日里都以取笑她为乐。

    同学们开始改变对她的态度，对她百般谄媚，希望她不要将病菌传给自己。但是事件并没有结束，反而加速恶化。很快连其他班级的学生也开始出现衰弱的症状。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一个月就要放假了。”

    “是啊，不过到现在为止，搜集进行的还算顺利，所以不用担心。”

    资料室中，散斯缇听了石蕊的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手绕起一绺人偶细软的发丝。

    “就快要成功了，不过你不要做得太过火，否则会惹来麻烦的人。”

    虽然大家都知道学生的异常是由石蕊引起的，但学校方面自然是否认这种事，现在他们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只要有了第一批三年级学生，学校就可以摆脱过去的阴影，彻底扔掉杀人工厂的恶名，欺凌事件和异常学生，哪一种都会给学校减分。所以端木苍和端木北被校长找来的时候，学校里已经出现了死亡病例。

    “我都说过了，不要做的太过！”

    “对不起……但是现在能量已经足够了啊！”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动手了。”

    石蕊觉得自己一定是惹散斯缇生气了，她离开综合楼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所以当她感到身上的灼热时，吓了一大跳。

    “你到底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呀？”

    这一次，她终于看见了那个热源。白皙的皮肤和周身的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女孩一脸冷峻地看着她，和红色带给石蕊的烧灼感混合在一起，十分难受。

    “还好吧……找我有什么事？”

    “为什么要帮助散斯缇？”女孩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知道你的行为给大家带来了多少痛苦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散斯缇开心就好了。”

    “即便他眼中的那个人不是你也没关系？”

    “……没关系。”

    听了石蕊的答案，那个身穿炽红色蓬裙的女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回头，把那个人叫了过来。

    “端木苍，我和她谈崩了。”

    走到石蕊面前的男子，最多不过二十出头，他轻轻一笑，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小姑娘，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哦，否则我会连你一起解决掉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管我的事！”

    “真抱歉，这就是我的工作，如果不为世界的平衡做点什么，大家的命运可就都要乱套了。”

    “不知所云……”

    “如果想让逝者复活，耗费的能量可远远不止你们现在收集的这一点啊，那个人欺骗了你，他的计划可是要把整个学校都卷进来啊。”

    “无论怎样，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总之，如果你还想继续做一个人，就请尽快从他的计划里退出来，明白了吗？”苍微微睁开眼睛，“人之所以为人，因为他们不会以伤害同伴为乐。”

    石蕊自然是把他的话当做了耳边风，于是第二天的午后，悲剧无可避免的上演了。

    等到石蕊发现散斯缇的计划会将所有学生置于死地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了。或许她也会为大家被置换这种事感到悲伤，但她根本不想阻止这一切。

    能量聚集着……紧接着，人偶睁开了眼睛。

    “散斯缇……”人偶的声音是那么清澈，那么动人，就连石蕊也被迷住了。但与此同时，她终于意识到，无论自己做什么，散斯缇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

    打斗中，能量失控了，冲破了场的界限。在一片朦胧之中，石蕊隐约看到了被端木苍踩在脚下的散斯缇，看见他抱着一动不动地人偶，对踩住他的端木苍说出那三个字——

    你不懂

    初代绘风学园以这种结局收场，是在七年前的七月，时值初夏。

第十话 背离

    星期五一早，柏逡就向大家宣布了令人震惊的消息——那个叫做石英的男生在前一天的晚上从天桥跳了下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毕竟那个人很偏执地喜欢着夜雪。”课间，柳和子对雨齐说着石英的事情。

    “但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件是最后扯到了小凡身上？”

    “还不明白么？我觉得你应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了，从开学到现在发生过的这些事。”

    不知道为什么，柳和子像看一个笨蛋一样瞪了雨齐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如果把这些事的错归结在他周雨齐身上，也无非是因为他没有好好回应夜雪的感情。但是那孩子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喜欢呢？也许的确是喜欢，但是这与他对小凡的那种喜欢不一样吧。

    是夜雪把恩情弄错了。

    窗外的阳光是那么炫目，恍惚间，雨齐想起了那封信。

    夏奈的信，到底想向他、向我他们传达什么信息呢？

    “喂，已经快上课了，你还在这呆着干嘛？”

    “没干什么，只是有点闹不清楚大家都在想些什么。”雨齐把视线从窗外移回来，眼前梳着马尾辫的少女正抱着一个纸箱子看着他，“话说回来，你不也没有去上课吗？”

    “我可是有任务的。”说着，小凡得意地拍拍手里的箱子，结果那个纸箱子就那样很不争气的被她拍漏了。

    “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啊。”雨齐蹲下来，一边抱怨着一边帮她收拾东西。

    “谁知道这箱子这么不结实啊！”

    箱子里装的都是些笔记和文件夹，本来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特别，但是无意间，他看到了一个没有标签的瓶子。

    “这是什么？”雨齐拿起瓶子晃了晃，里面好像还装着东西。

    “谁知道，苍只是叫我帮忙把这箱东西搬到综合楼的地下室去——”

    “你是说，这些西是苍交给你的？”

    “没错啊，本来应该是他亲自搬过去的，但是他说自己今天没有办法来上班，所以就让我帮忙喽。”

    听到这里，雨齐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顾小凡的阻拦，用力拧开那个瓶子，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小药片。

    “这个是——”在认出那些药片的瞬间，他的血液几乎凝固了。

    一面印着cu，另一面印着re，这个药片是……

    cure，那是治愈的歧途！

    看来，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你怎么了？这些是什么药？”

    “没什么，大概就是些钙片。”他躲开小凡申过来的手，拧紧瓶子。

    绝对不能让小凡碰到这药。

    “啊啊，不让看就算了……怎么办啊，这堆东西……”

    “别着急。”

    他捡起被扔在一边的纸箱子，发现虽然底部漏了，但是顶部却依然用胶带粘得严严实实。

    “把这个倒过来用就好了吧？”雨齐指着箱子对小凡说，“虽然有些啰嗦，但是……这箱东西是他本人的吗？”

    “唔——应该是吧，他叫我别多问。”

    “这样啊。”他借往箱子里装东西的机会悄悄看了一下档案的日期，印在那些发黄纸页上的，基本上都是九、十年前的档案，这和那个工厂被查抄的时间基本相符，“他应该是不想让你知道太多。”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苍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着想嘛！”

    虽然很想多看一眼这家伙的笑脸，但雨齐还是趁她呵呵傻笑的功夫翻开了最后一个档案夹。

    白得刺眼的打印纸上，五号铅字显示的日期是去年。

    “出发吧，我陪你过去。”雨齐强忍住心中的震惊，不动声色地把箱子装好，端起了起来，“我替你拿着吧，这样可以走快点……就算是苍拜托的工作，耽误的也是自己的课程啊。”

    “哦？那就拜托你了。”

    雨齐感到很庆幸，小凡不像夜雪那样喜欢一查到底。

    但他还是想不明白，端木苍究竟想干什么？纸箱子的两端都被封了起来，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端木苍特地让小凡来搬这箱东西大概也是觉得情况不妙，否则他应该会亲自来搬这些东西。或者说，那家伙连此时此刻的状况也料想到了……

    “你是怎么看……端木苍这个人？”雨齐想了想，问了出来。

    “苍是个很温柔的人，虽然表面上很严格，但最后大多数都是依着我的性子来。三年前的时候也是……他觉得我应该更想做一个普通女孩，所以才选择离开的。”小凡说着，露出了无奈的苦笑，“那是他唯一一次，猜错了我的心思。”

    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雨齐和小凡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的确好好说了再见——和之前扭曲的关系说了再见，与此同时，两人间生成了另外一种**的关系。

    “你昨天说，不想让我去死啊？”

    “嗯，小凡你不是也答应了吗？”

    “啊，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毕竟我最后还是会死掉的，总觉得有些不安。”

    “还要再确认一下吗？那好吧……”说话间，我们已经穿过了林荫路来到了综合楼门前。

    那扇比他们年纪还大的对开式大门紧紧关着，学校那边也没有要换门的意思。

    “我，就算死也要陪你一起去。”

    小凡听了这话，对雨齐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但是，这誓言的效力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

    小心翼翼地搬着那个箱子，雨齐跟着小凡来到了地下室。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简直就像迷宫一样。每个转角看上去都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通道两边的房间编号。

    这让雨齐想起了那个金属管道的迷宫。

    “喂，我们要把它搬到哪去啊？”一想到那次鬼打墙一样的经历，雨齐心里就有点没底，加快脚步紧跟在小凡后面。

    “跟着我走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

    “那……那就快走吧，我都累了。”

    “谁叫你自己逞强，不让你帮忙非要在我这边瞎掺和……”

    也许是注意到了雨齐的慌张无措，小凡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但是即便如此，瞎掺和这个字眼还是传到了雨齐的耳中。说起来，刚才小凡打开地下室铁门的动作和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也有些让人在意，就好像她从前经常来这里一样。

    “你跟我说实话，以前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呃……怎么说呢……虽然是刚刚想起来的，但我小时候的确是经常在这里玩。”小凡看看左右两侧不锈钢覆盖的墙壁说道，“虽然现在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但是之前爸爸妈妈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倒是经常来玩。”

    “在这里工作？”小凡的父母应该都是普通的上班族，之前她出院时，雨齐也曾经见过那对夫妻，是很普通的两个人。

    这之中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个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被杀，紧接着自己又被利刃贯穿胸口的九岁小女孩，怎么可能安心离开？

    雨齐想起了端木苍说的话，小凡的父母早在她九岁的时候就被杀掉了，怎么可能会再次出现呢？难道是端木苍在复活小凡的时候也把她的父母一起……不会的不会的，使小凡复活的代价已经很大了，应该还有其他的可能！

    对了，小凡是在“场”里被救回来的，也就是说她和她的父母被卷进了场里。所以，如果小凡的父母是和那边有关的人，那么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那个……你的父母是……”我只说了半句就觉得这样问她很不合适，于是赶紧闭上了嘴。

    “你想问他们是什么人？”

    “呃，不！不回答也没关系。”霎时间，我为自己不经大脑的提问而懊悔，甚至感到脸颊发烫。

    “没关系啦，爸爸妈妈都是doctor罢了。”

    “医生吗？还是研究员？”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都穿着白大褂。”

    想想也是，分辨他们的职业对于一个学龄前儿童来说的确是难了点，但是比起这些，还有件让雨齐更在意的事情。

    “但是十年之前，这里可是……”

    “是啊之前这里是‘治愈’工厂。”

    话音未落小凡伸手推开了已经近在咫尺的，走廊尽头那扇没有门牌的门。与此同时，刺耳的电流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

    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夏奈呢？我想，大概是因为那样的女孩子必然会成为我们的女神。

    温柔，善良，开朗，乐观……人也长得相当漂亮。这样的女孩子在我们所处的人间地狱中就像绝望中的希望，和我们这些失去意志的人不同，她有着明确的目的，有着明确的目标。

    她想要成为治愈，去救自己的母亲。

    但是，为什么要让她遭这种罪？

    为什么要让那样善良的夏奈遭这种罪！

    她不应该死的，就算我们都死了，她也不应该去死！

    所以，要让她复活，让她回来，让她继续实现自己的愿望！

    “呐，你还记得我吗？”

    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正处在一个陌生的空间中。环绕在我周围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而在这不正常的黑暗中唯一发光的物品，是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玻璃罐。

    发出蓝色荧光的玻璃罐里，装着一些不明液体，和一些管子。顺着管子仔细观察，发现这个玻璃罐真正的内容物竟然是——

    “夏……奈……”虽然那孩子看上去不过十岁，但我还是辨认出了那精致的面庞，下意识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嗯，是我啊，就是我啊！看来你还记得我呢，好高兴啊，雨齐。”

    她犹如母体内的胎儿一般漂浮在玻璃罐里的液体中，那些管子似乎起了脐带的作用，同时也是那个女孩和外界连接的渠道。

    “夏奈……夏奈……”我怎么会忘记你！

    我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一步步向那个玻璃罐走去。

    “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一直一直……”

    “太好了，夏奈……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

    指尖碰到了那个罐子，暖暖的，柔柔的，就像真的碰到了夏奈一样。

    “对不起，现在我只能这样和你交流，没办法让你听到我真实的声音，对不起……”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发觉，从刚才开始，夏奈的声音就是这样直接传进了我的身体里。

    “为什么要道歉啊，夏奈？你没有错呀，什么错都没有。”

    “不，让你们见到那样的结局已经是一件很对不起你们的事了，所以我要改变这个结局。”

    “夏奈你还是这么温柔啊，完全不用做到这种程度……”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就像我当初执意想要成为治愈一样。所以不要来阻止我好吗？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好吗，雨齐？”

    “好，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夏奈，我欠你的太多，所以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拿到的，都会给你。

    “我想要离开这里，带我走好吗？”

    “我要怎样才能帮你？”

    “我呢，现在非常非常需要那孩子身体里的花朵。”蜷缩在液体中的夏奈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她温柔的声音却不断涌进我的脑海里，“我呢，总有一天要用到那种花的，你选择谁呢，雨齐？”

    面对这样的提问，我心中的天平毫无悬念地开始向夏奈一方倾斜，但是，我还是不想就这样放弃小凡。

    “不是小凡就不行吗？”

    “因为，我必须要取回遗失的身体啊。”

    雨齐能理解夏奈说的话。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想必是遗失了不少的身体。

    “那孩子已经答应要帮助我了，包括帮我找到剩下的身体。如果找到我身体的人是你，我说不定会改主意呢？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夏奈空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然后像来这里时一样，一切又重新归于黑暗，只能感到小凡的手，紧紧牵着我的。

    “小凡……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别说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跨越很多很多世界里面的羁绊。”

    四周再次亮了起来，之前的纸箱子也消失不见了。

    “回去吧，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如果夏奈不发出邀请，我们是无法进入那个空间的。”说着小凡绷着脸向我伸出手，“来，我带你出去。”

第十一话 那是显而易见的

    放学的时候，小凡意料之外地在班级门口见到了柏逡。

    “你跟我来一趟，校长那里有个人想要见你。”

    小凡虽然对此感到很疑惑，但还是跟着柏逡来到了校长室。一进门，就看见一个面善的年轻女子抄着手坐在沙发里。

    “你就是步小凡？”

    “是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凡又看看满面愁容的校长和同样一脸不解的雨齐，心中的疑问又大了一圈，“为什么连雨齐也在这里？”

    “你们两个，昨天晚上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校长低声说道，“这位是石蕊——石英的姐姐。他找到我，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昨天晚上可是差点被杀掉啊！”

    “是吗？我可看不出来啊。”面对突然炸毛的雨齐，石蕊一脸胸有成竹地表情，“你们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那是因为我给她治疗过，否则她早就因为内脏破裂——”

    “喂，别说了。”盛怒之下的雨齐不小心说出了违反常理的事实，柏逡想要阻止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难不成——你是治愈？”

    “……啊，对……”

    “没想到，阔别七年，绘风还是老样子啊……”

    说着石蕊冷笑了起来，惹得校长皱起了眉头。

    “石蕊，请注意你的措辞。”

    “啊，也对也对，仔细想想，当初给我开除学籍处分的，就是校长您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没想到……”

    校长躲开了雨齐的视线，没有继续说下去。

    “闲话少叙，总而言之你们得为我弟弟的死负责。”

    “这下麻烦了……就算我也出面为雨齐你作证，也只会被当做是对你的包庇吧？”小凡看了刚才的一切，十分难得地开始用正常思路分析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如果你们不给我一个说法，那我们就在法**见吧。我到要看看，治愈什么的到底有多少人会相信。”

    原来，石蕊早就算好了一切。雨齐绝望的想，这次他们算是掉进黄河洗不清了。就在他们想着要怎么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时，校长室的门发出了一声巨响。

    “给我等一下！”用蛮力破门而入的是端木苍，他好像是从哪里匆忙赶来的，扶着门框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到，“为什么不找本人当面问问清楚呢？”

    “什么！”

    “……”和雨齐的惊讶不同，石蕊看见端木北，警惕地眯起了眼睛。

    “看样子你还记得我啊，如果还想好好活着，就别说废话了。”北似乎没有对她的反应感到丝毫意外，“走吧，我带你们去见石英。”

    就这样，端木北载着小凡、雨齐和石蕊去了医院。

    “你们认识？”在车里，步小凡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算是吧……”

    “怎么了小姑娘，七年前的时候你可要比现在锋利多了。”

    “嘁——现在我们大概是同岁吧？”

    “哈，我都忘记自己不会长大了，嘛嘛，现在应该叫你声姐姐了吧？”

    “哼，看起来，你玩得很开心啊！”

    七年前发生在绘风学园里发生的事情，从石蕊的嘴里讲出来，好像是另一个故事。体质异常的少女被大家排挤，所以理所应当地进行了反击。

    “所以说，你上周见到了散斯缇？还从他那里得到了治愈的药片！”雨齐听到这个消息，惊讶地跳了起来，却因此撞上了汽车顶棚。虽然没有痛觉，但却仍旧感到一阵眩晕，跌坐回椅子上。

    “对，因为他说想要试验一下效果，所以就让我弟弟吃下去了。”

    “为什么……你会对他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如果，让他生活在那种世界里，岂不是太痛苦了？”

    雨齐似乎从她苦笑的脸中，找到了她做出那种事的原因。和石蕊比起来，他无比庆幸，自己可以和现在的大家相遇。

    短短几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了医院。一行人沿着长长的走廊不断前行，虽然雨齐心里对还能见到石英这种事深表怀疑，但他还是和大家一起走着，直到来到楼梯尽头。

    “我们还要下去吗？”

    “那当然。”北非常清楚雨齐在躲避着什么，他觉得雨齐现在的反应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也无可厚非。“把身体的碎片重新拼起来……你以为，还会有谁在做这种事？”

    “怎么了，雨齐？”

    “……没什么，小凡你先跟他们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他和那个人约定过，再见面的时候一定要杀死他。所以他决定再也不见那个人。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呢。”步小凡笑笑，跟着大家走进了地下室。

    “步小凡……你长大了呢。”

    “那个……”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流外科医生？小凡看了看这个似乎在哪里见过的面孔，仔细想了半天，才终于回忆起来，“啊！您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工作的那个……周——叔叔？”

    “嗯，是我没错。话说回来，他们现在还好吗？”

    “呃……”

    一听他问小凡这种问题，端木北连忙阻止他。

    “喂，不要问这个啊，她爸妈——”

    “他们都很好啊，不过现在只是普通的上班族罢了……”

    “……”周正在担心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太过尖锐，但没想到小凡只犹豫了一下就笑着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心里更加沉重了。

    “那雨齐有没有给你找麻烦啊？”

    “说起来，一直是我在给他找麻烦呢！”

    正在小凡呵呵傻笑的时候，里屋的门被推开了，只见端木苍一脸凝重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凡凡你来了……”

    “苍？原来你在这里……”

    “你确定要和那个东西见面吗？我可觉得——”

    “你应该让她自己选！”

    北定定地看着他，直到苍移开了视线。

    “是啊，应该让她自己选了。”

    ★☆★☆★☆

    我又见到了那个神经病，虽然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变了样，但对她的厌恶丝毫没有减少。

    “噫！”

    如我所料，她一进来就发出了刺耳的尖叫，然后躲到老师的身后，瑟瑟发抖。

    “凡凡，你果然还是回去吧？”

    “不！”没想到她带着颤音说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就算是苍……也不要来碍事！”

    性格还真是差到不能再差了啊！

    “为什么你要对想要帮助你的人说这么过分的话呢话呢？”我这样想着，就说了出来。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现在也只是个人柱！”

    “啊……真是想不明白，你这种人怎么会比过夜雪啊？”

    “啥？你说什么？”

    小凡一脸不解的表情，这让我更加恼火。她当真是夜雪的朋友吗？

    “性格这么差，思路又不合常理，就连喜好也那么奇怪……”

    为什么我要说这种话？就连端木老师都皱起了眉头，我的嘴巴却还是不停地说着。

    “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周雨齐会选择你啊！”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出去一下比较好。”

    端木苍瞪了我一眼，然后拍拍步小凡的头，走了出去。

    “雨齐选择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步小凡少有地露出了惋惜的表情，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她在惋惜些什么。

    “你在替夜雪感到惋惜吗？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为什么要这么想我？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消失好了！只要你不在了，雨齐自然就会选择夜雪了！”

    “真抱歉啊，即便那样雨齐也不会选择夜雪的吧？他是一个既脆弱又敏感的人，只要一点小事就会崩溃的，所以如果我不在了，他一定会伤心难过到根本想不起别人吧？”

    “你这么了解他？”

    “没办法啊，因为他对夏奈就是这样。”

    步小凡她说夏奈？那个人不就是原来和夏希小姐一起的——

    “你一定……在寻找夏奈的半身吧？”

    “诶？你怎么知道！”

    看到她惊讶的表情，我知道事件出现了转机。

    “我知道夏奈的半身在哪里，不过我想要亲口告诉她，如果你答应撮合雨齐和夜雪，我就跟你去见夏奈。”

    “成交！”

    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步小凡果然一点也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真是个自私的人。我开始对自己和她的交易感到后悔。

    “不过据我所知，想要帮助夏奈的人，不止你一个吧？”

    “虽说是这样，但我绝对不能输！”

    “既然如此，你就加油吧，争取比其他人更快达成我的条件。”

    “又是竞争么？”

    “算是吧。不过我改主意了，其他人只要带我见到夏奈，我就告诉她身体的下落。”

    “这是差别对待吧！”

    “因为我最讨厌你了！被大家爱着，却说着伤害着那些爱着你的人们……太过分了。”

    “我尽量不和大家接触，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卷进来，可是你却这样说！”

    “哼，我没有时间跟你多说。周雨齐也来了吧？叫他进来，我要见他。”

    “你这家伙！”

    “快一点，否则——”

    没想到，小凡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咬着牙，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也许我做的太过了？

    这个想法只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逝，那些不公平，都是她应受的。

    ★☆★☆★☆

    “喂，你冷静够了没有？”

    雨齐抬起头，发现小凡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写满了“不高兴”。雨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认定她是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了？”

    “别问那么多了，我在问你冷静够了没有！如果冷静够了，就赶快跟我下去，石英她要见你。”

    “再……稍微等一下。”

    雨齐说着，再次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愣。

    “……”小凡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终于无法忍受似的低吼起来，“脆弱也要有个限度吧？现在可是关系到命运走向的时刻，没有时间给你冷静了！”

    “……”

    “……你不是想救夏奈吗？难道你要为了躲避那个人而放弃夏奈吗！”

    “……”

    “差不多得了！好好看清现实吧，究竟那边更重要，你好好想想清楚啊！”

    “……我现在乱的很，让我静一——”

    “现在很乱？那是你的个人原因吧！是因为心里想着夏奈，却在住院的时候不小心亲到我？或者因为怕伤害夜雪而接受那种形式的告白？还是为了救我而对我做出那种事？你的温柔，把我们都伤遍了。”

    “原来……这些事你都知道啊。”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不想知道那些事，所以假装一无所知。”

    雨齐惊讶地抬起头来，发现小凡正用一种悲伤的表情看着自己，眼中甚至隐约含着泪光。但是仅仅如此，小凡并没有哭出来，只是在强忍着眼泪，定定地看着他。

    “小凡……”

    “周雨齐，你必须要做出选择。我在你和苍之间选择了你，你是不是也应该为了我们做出些选择呢？”

    “……总有一种预感，我无法选择你。要说为什么……关于我和夏奈的事你也大概知道吧？之前我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放下了，但亲自见过那样的她之后才明白，两年来，我一点长进也没有，更别提释怀什么的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是已经好好说了再见吗？”

    雨齐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小凡来到了地下。担心的事情并没出现，因为在房间里，只有端木苍、端木北、半身塑像状态的石英还有一个年龄比自己大一些的少女，那个人并没有在。房间的一角有一个套间，雨齐断定，那个人正和石英的姐姐在里面。

    “哟！乃们来了啊～”

    初次见面的少女年龄在十七八岁左右，茶色头发，在肩头翘起来，而前发则以微妙的长度遮住了右边半张脸。

    他敢肯定这是那个人的作品，因为这个姑且可以称之为女性的家伙，身上有一半左右都是由灵巧的金属零件构成的，包括藏在她前发下的那半张脸。

    “哇，虽然第一次见到周同学……长得跟老师好像哦！”

    “我跟他完全不一样，一点相像之处也没有！”一上来就被戳到了痛点的周雨齐心想是不是也应该把这家伙列入抹杀名单呢？

    “对不起啦，偶不是很清楚……总之乃们是来看石英弟弟的吧？他的状况还算可以，不过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说着，她拍了拍半身塑像的肩膀，“石英，醒醒好吗？他们来了！”

    随着她的呼唤，石英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将视线艰难地蹭到雨齐身上。

    “那时……果然是你。”他冷静地说到。

    想想也是，在这两天里，他大概已经把所有能使自己惊讶乃至惊愕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自然不会再为雨齐的复原能力感到震惊。

    “夏希小姐和步小凡，能麻烦你们回避一下么？我和他们有话要说。”

    ——原来这家伙叫做夏希啊！等等，如果这样的话，难不成她就是夏奈遗失的半身？

    这个念头只在雨齐的脑海中存在了一瞬间，因为仅凭名字就这样认定也太牵强了。

    “你来找我是为了姐姐的事吧？”石英大概是不愿意和雨齐多绕圈子，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没错，因为你的姐姐现在不肯放过我们。”既然石英知道雨齐要找他说什么，谈话就变得容易多了，“现在你的姐姐，会致步小凡于死地。”

    “那家伙的死活和我没关系。”

    “但是如果小凡死了，张夜雪会怎样你想过吗？”

    被雨齐问到的石英陷入了沉默。

    “对于好友的消失，她会无动于衷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那孩子的痛苦，她内心的脆弱。”

    “够了！”石英想到夜雪的样子，喝止了雨齐，“你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夏奈遗失的半身？”

    “没错，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那件东西。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让小凡拿到它。”不知道为什么，雨齐就是有这种感觉。如果小凡得到了夏奈的半身，她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情来。

    “我知道她在哪里，但是我得亲自告诉夏奈。所以如果你和夜雪交往，我就告诉你她的下落。”

    听了石英的话，雨齐原本胸有成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经过数秒的沉寂之后，雨齐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话。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一切选择都是没有意义的，无论选哪边，自己都将失去小凡。

    “步小凡，不用再偷听了，进来吧。”

    雨齐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和夏希一起走进来的步小凡。

    “现在，让周雨齐说出答复吧？”

    小凡好像知道一切一样看着雨齐，看得他有点难受，移开了视线。

    “小凡，对不起……”

    小凡苦笑起来，之后绷紧了脸。她也猜到了这样的答案，但却难以相信雨齐竟然真的说了出来。也许他们两人，注定将擦肩而过，雨齐大概永远无法放弃夏奈，就像自己无法放下苍。

    “雨齐，你这家伙竟然对凡凡！”

    “苍，没关系的，我就是没那个资格，雨齐想要为夏奈做什么事都是天经地义的，所以我也……”

    “小凡，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周雨齐，我可没有说过我要认输，我还有自己的事情没有做完，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赢的！”

    步小凡的眼中燃起了火热斗志，她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雨齐自然想不通，小凡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过他觉得按照小凡诡异的思路，最坏的可能就是——

    “凡凡会不会是想让夏奈复活？”

    “你丫不是号称最了解她了吗？为什么到这会儿就怂了啊！”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和她分开这么久，现在凡凡在想什么，根本看不透啊！”

    “说实话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小凡也许真的是想帮助夏奈复活。”

    听了雨齐的话，室内陷入了沉默。

    “这样下去可不妙，夏奈复活就意味着新一轮治愈炼成计划的开始……麻但，怎么会这样！”

    “凡凡的花也会被抽走吧？那她可能会死啊！”

    雨齐听了两人的话，脑海中一片空白。小凡会死——这种显而易见的结局他竟然没有看到。

第十二话 爱与罪

    凡凡对我来说是什么？徒弟、随从、作品还是妹妹或者女儿？

    不，我想这些词都不能用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

    一生的伴侣，大概是这样，我们是让对方不必承受孤独的人。三年前的我，为了引开散斯缇离开了凡凡，结果我自以为是的行为给她带来了更大的危机。

    本来我以为散斯缇的目标是害他计划失败的我，没想到他是发现了凡凡的特殊身份才找上门来。好在凡凡在新的学校里遇到了可以保护她的人，也学会了怎么保护自己。

    我想，这已经足够了。这个孩子在我为她创造的世界中已经生活了足够长的时间，是时候放她离开了。

    我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虽然很想一直把她留在我身边，但是我非常清楚，我并不能成为她生活的全部。凡凡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普通的上学，普通的工作，找一个普通的伴侣陪她组成普通的家庭，度过普通的一生。在她的人生中，我充其量是一个观众而不是演员。

    即便我的做法只是一意孤行，即便凡凡会讨厌我，我还是要这样做。

    “因为你帮助了我，所以我也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做一些什么。”

    蜷缩在玻璃苍中的少女对我说。

    “可是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那朵花，就让它继续生长下去没问题吗？”

    凡凡额头上的花朵的确是个问题，因为总有一天它会一直开下去，让凡凡变得不再是她自己

    “凡凡她找过你？”

    “准确说来，是我把小凡请来的。她也有事情想要拜托我。”

    “她拜托你的事情是什么？”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过我的交换条件是一样的——”

    少女空洞的声音回响在空间中，直接渗进我的身体里。

    “帮我找到遗失的身体。”

    “姑且相信你的话，但是你怎么可以用同样的条件和不同的人做交易？”

    “这样的话你们的效率不是会更高么？”

    我大概理解了，这个叫做夏奈的孩子，为什么会成为治愈中的女王。

    “我还可以告诉你，不光是小凡，雨齐也在帮我寻找丢失的身体，你最好抓紧时间啊。”

    我不想跟这个女孩多说话，所以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诡异的空间。

    紧接着，我就接到了凡凡受到攻击的消息、学生跳下天桥的消息还有关于那种药片的消息。

    所有的事情都错乱了，想要让凡凡变成治愈的人仍然存在，想研究出炼成治愈的捷径的人也没有放弃，世界之间的平衡已经难以维持，我也不得不再次大开杀戒。我让凡凡转移了那些费劲千辛万苦找来的资料，然后坐在医院地下，那个人的办公室里等着那个女人。

    散斯缇的崇拜者，背叛了人类的人类，石英的姐姐——石蕊。

    她和小凡一起走了进来，小凡走进里屋之后，那个女人冷笑了一声，在我旁边坐下。

    “没想到，居然是你。”虽然过去了七年，但她还是老样子，“为什么你总是要跑来搅局呢？”

    “我也没想到，过了七年，你还在做这种事。”我并不是像北那样会被轻易激怒的人，但是现在，我很想冲这个女人发火。

    七年前发生在这个学校里的事件，是我和北分离的开始，而一年后我让凡凡复活，让我们最终分道扬镳。北觉得，我做的事情对这个人来讲太过分了。

    但是我忘不了那个场景，倒在综合楼废墟中的散斯缇闭上眼睛之后，我正准备给他最后一击。就在此时，一个少女冲了过来，挡在他前面。北要我住手，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帮忙，散斯缇的计划不会这么顺利。

    我和北发生了争执，能量和场都失去了控制，最后多余的能量从场里冲了出来，学校里的房子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但是，这个少女，在一切都平息后，站在因为场的置换效应而幸免遇难的综合楼屋顶上，依旧保持着张开双臂保护散斯缇的姿态，用愤恨的眼神盯着我。在她的眼中找不到一点恐惧，也找不到一点悲伤。

    她的眼里没有对同学们的同情，甚至没有对自己人身安全的担忧，她的眼中只有散斯缇。

    “结果你还是杀了他，把他的愿望踩在脚下碾得粉碎，然后杀了他。”石蕊步步紧逼，眼中渐渐流露出恨意。

    “散斯缇的死和我无关。”散斯缇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他做的事情本来就不能被神保佑。而且退一步讲，杀死散斯缇的也不是我。

    “那种话谁会相信啊？总之是你们破坏了他的计划。”

    这个女人，不去担心她自己的弟弟，不去担心被她弟弟伤害的凡凡，却还是对散斯缇的事耿耿于怀，果然是个可怕的人物。

    “他的希望经被毁掉了，所以他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我造成的，充其量是那几个孩子防卫过当。”

    “怎么可能？如果那个女孩肯乖乖地变成治愈，他就可以成功了！”

    没想到，事已至此，她还是相信着散斯缇。

    就像凡凡相信我一样。

    但是散斯缇和我不一样，散斯缇绝对没有为石蕊想过，他只是在利用石蕊，利用她的能力，利用她的信任。

    “他用什么让凡凡变成治愈？那种药只会让人变成求生不能求死无门的怪物！还不明白吗？散斯缇只是通过你，利用你弟弟石英实验那种药物。”从周那里，我了解到了那种药的副作用，那种药会让人体固化，但是不能拥有复原的能力。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你就这么毁了我们的希望！”说着说着，石蕊哽咽了起来，“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懂？想你这种足够强大，永远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的人，怎么会明白我的感受！”

    你不懂。

    当年散斯缇也这样对我说，所以我才会救下凡凡，因为我也想体会到这种温柔而强烈的感情。

    “不过，你马上就能明白了。”石蕊的话里带着一种不祥的气息，“我已经知道夏奈残缺身体的下落了。”

    夏奈残缺的那些身体，我知道她在哪里。而且就因为知道拿到它对我来说太容易了，所以我一直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我知道自己能赢得这场比赛，所以无视了其他对手。看来，我太大意了。

    “怎么样，这回你也该认真起来了吧？”这次，她扭曲着脸冷笑起来，“我的弟弟一定会帮助我的，到时候，我就可以让那个步小凡变成治愈了。”

    “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也没有任何意义！”我怎么能让凡凡受那种罪？

    “没关系，只要能让你受到惩罚就足够了！”

    平日里不动声色的我，手心中也开始渗出了汗水。因为我能明白，眼前这个背叛人类的女人，是在用灵魂和恶魔做交易。

    虽然我不知道她许的愿望究竟是什么，夏奈也并不是什么恶魔。

    “怎样，这样一来你还有自信么？步小凡的命——”

    “不，等等，如果你那么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来杀我？”

    “因为你要杀的是散斯缇，而不是我。”

    看来，我失去凡凡的时间要提前了。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凡凡，我还会是我吗？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回到公寓时，我在门口发现了缩成一团的凡凡。

    ☆★☆★☆★☆★☆★

    “看来……我已经没有资格再保护你了。”

    苍说，让他和自己好好道别，于是他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小凡手上的动作顿了片刻，不过仅仅是片刻，她又继续做起了晚餐。

    “别这么说啊，又不是以后真的不见面了。”小凡尽量用温和语气说着，“而且在小怜离开之前，我也得经常过来帮你收拾一下才可以啊。”

    “不用这样的，你并不用这样迎合我的。你自己也很讨厌迎合别人吧？”

    “虽然是这么回事——”

    “那就走吧！回去吧。”

    “这样啊……”小凡从厨房走出来，把炒面放在雨齐面前，“那么，就这样说再见吧——我们分手吧。”

    “诶？说什么分手，我们根本就——”

    “所以啊，就像我说过的，我没有资格被别人喜欢，所以我也不会喜欢上你。请你别再喜欢我了好吗？”

    “啊……好啊，我答应你。”

    “那么从今以后，我们就继续保持现在的关系好吗？请不要赶走我。”

    可是短短一天之后，他就背叛了自己。

    ——“我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一不小心说出了口，小凡猛地从梦中醒了过来。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出去自己趟着的这张床只外，就只剩下一张写字台和靠墙摆放的书架。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所有的东西都似曾相识，但小凡肯定，自己从没来过这个房间。

    眼镜一如既往的放在枕边，那个熟悉的地方。戴上眼镜后，小凡才发现写字台上放着什么东西。走过去拿起来，原来是一本发黄的纪念册。

    小凡知道里面的内容，翻开已经被磨花的封面，里面全都是自己的照片。

    被吓一跳的自己，满脸困惑的自己，生气撅起嘴的自己，还有更多的是——

    满脸幸福笑容的自己。

    除此之外，还有那天早晨，自己泪水流过的痕迹。

    “苍……”

    “嗯，我在呢。”

    不知何时，苍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用小凡在熟悉不过的目光望着她。

    这一次，他在这里。

    “凡凡，搬来住吧？我和你果然是没办法分开呢。”

    “好。”小凡用力点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看着她那安心的笑容，苍感到一种莫名的欣慰，他紧紧将小凡拥在怀中，感受着她那鲜明的心跳和温暖的身体。

    “凡凡，哪怕全世界都要你去死，我也绝不放手。”

    昨天晚上，在自家公寓前，蜷缩成一团的小凡迷迷糊糊地睡着。秋天的夜风已经有些发凉，苍在碰到她肩膀的时候，那股冰凉似乎将他的心一并冻了起来。

    “凡凡？凡凡！”

    “……为什么……不是我……”

    在苍的拍打摇晃下，小凡轻轻声呓语。

    “凡凡，醒醒啊，别在这里睡，会感冒的！”

    “……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

    “我再也不会了，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再也不离开你。”

    苍十分后悔，如果不把小凡交给周雨齐，她绝对不会遭受这些。

    想到这里，苍用自己的外套把她包好，带进了房间。

    这一次，他决定要续写三年前的断章。

    “既然醒了，就去洗个澡吧？昨天坐在地上，衣服都脏了。”

    “呃……”小凡听苍这么一说，连忙看看自己，就像苍说的一样，不仅衣服上，就连四肢都被灰尘染脏了，“对，对不起！我会把床单和被子都洗干净的！”

    “那些事根本不用你来做。”说着，苍故意托起了她小小的下巴，眯起眼睛说道，“凡凡你只要把自己洗干净就好了～”

    “别，别说这样的话啦！就算苍不说，我也会——”

    “也会怎样？”

    “也会和苍……”

    “噗——好了，快去洗吧！我就是稍微逗逗你，别当真。”

    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苍胡乱揉了揉她的头，走出了房间。

    “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啊！”

    隔着门板，苍几乎能想象出她撅着嘴生气的样子。

    “我可不像你看到的那么温柔啊……”

    就在他这样自言自语的时候，小凡的电话响了起来。

    从扔在客厅沙发上的包里找到小凡的电话，发现来电话的那个人正是——

    “啊啊啊！快让小凡过来啊！”

    周六早晨小怜在一层垃圾上不断翻滚着。如此这般一小时后，雨齐拿着枕头从自己的房间里冲了出来。

    “你闹够了没有？步小凡又不是保姆，为什么都是女孩子，你就什么都不会做啊！”

    “——咱，咱收……这就收。”小怜被从未见过的气场吓得僵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雨齐第二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确整齐了一点。他晃晃悠悠的走到沙发旁边，叹了口气，沉在里面。

    “喂，你为什么不让步小凡过来啊？”

    “你真啰嗦啊！”

    “吵架了吗？吵架了对吧！”

    “不要再说了！”雨齐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一把将小怜按在沙发里，“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一个劲问个没完啊！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但是现在小凡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啊！”

    “你不想就这样失去她吧？”

    “……这还用问吗？”

    “要咱的特别指导吗？”

    “……还请指教……”

    小怜坏坏地笑了起来，煞有架势地抄起手。

    “冰激凌没有了，买给咱！”

    “知道了知道了！要多少都可以。”

    虽然小怜外表上只有七岁左右，但是她活在这世上的时间可是自己的**倍。如果是她的话，如果是目睹了锦寒的失败的她，如果是追随锦寒找到这个城市里的她的话，一定能帮自己找到答案。

    雨齐这样想着，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连这种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咱为什么会认识这样一个大笨蛋啊！”

    眼前的小姑娘，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把冰激凌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塞。

    “啊，那还真是对不起，没有了我这个笨蛋，你就该流落街头了。”

    不仅自大，还是不折不扣的毒舌，如果不是因为步小凡不肯听自己说话，又不能向学校里的相关者求助，他才不会向这个黄毛丫头求教！

    “首先，你们被卷入了一个三角——不，是四角关系里。”

    “四角关系？不要这么乱吧！”

    “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经验了，到底谁的吻更能让你欢愉呢？”

    “够了，你这**萝莉！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呀，难道是真的？”

    “你在套我话啊！”

    当雨齐意识到的时候才猛然发觉，自己的秘密又被这孩子窥见了不少。

    “总而言之，是你把小凡卷进去的。”

    虽然知道自己做的不是那么好，但是说是他把小凡卷进去的，唯独这点雨齐有些难以认同。

    “嘛，这么说吧，如果你知道小凡喜欢的不是你而是端木苍，你会怎么办？”

    “真的吗！小凡居然对那家伙……可恶，这个欲求不满的教师！”

    “所以说只是打个比方！如果小凡喜欢端木苍，但是她又知道端木苍心有所属……”

    “照她那样的性格，应该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吧？比如说成心去找茬什么的……”

    “好了，现在把小凡换成蘑菇头，把端木苍换成你，情况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夜雪肯定不会和小凡一样找茬的。”唯独这点，雨齐能够肯定，夜雪从来不会反抗。

    “那如果夜雪不会做这些事，谁会代替她去反抗呢？”

    “就因为这种事？无法原谅……竟然对一个弱女子——”

    “那家伙根本没有把小凡当个女生看待吧！”小怜唰地伸出手，戳住雨齐的鼻尖，“你也是在意识到小凡是个女孩子之后才喜欢上她的吧！”

    小怜看他的脸红了，得意地笑起来。

    “现在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了吗？究竟为什么会喜欢步小凡？”

    仔细想想，雨齐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一开始只是不小心将她和夏奈混在了一起，但现在雨齐已经知道，小凡和夏奈完全不同。

    “其实这就像吃冰激凌。你看，咱想吃草莓味的，但是巧克力的也不错，但是对香草味的也恋恋不舍，可是你只给咱买了牛奶味的~”说着，小怜把最后一勺冰激凌塞进嘴里，“‘这样也不赖，就是它了。‘一定会有这种想法吧？”

    “那石英应该攻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呀。”

    “那么，如果现在小凡为了让你选择她，把那个夏奈置于死地，你会怎样？”

    “如果小凡做了那样的事，大概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如果石英伤害了你，就等于伤害了蘑菇头，对吧？”

    虽然雨齐不敢肯定夜雪对自己也有像他对夏奈那样的执念，但是夜雪肯定不会高兴的。

    “所以你可以理解了吗？石英想让自己心爱的人幸福的心情。”

    “为了这种事情就去伤害小凡吗？那样一来我就能选择夜雪了。”

    “这一步，的确是他算错了，不过这个微妙的局面必须有人来打破，而且这个人不能是蘑菇头。”

    必须有人来打破这种局面，这个人还不能是夜雪？

    “蘑菇头和小凡姑且全是室友外加同学，照她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撕破脸皮去进行这场基本没有胜算的赌博。但是不做点什么就不会有改变，你们的关系也还是会维持现状。”

    “不毁掉什么就什么也不会诞生，所以必须有一个人来充当恶人……吗？”

    “对，所以石英虽然不是出于自愿，但他当了这个恶人。”

    “嘛，这一部分全是理清楚了，但是让他付诸行动的——让他丧尸化的药片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大胆猜测一下，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可能是夏奈。”

    “怎么可能是夏奈？她怎么可能会——”雨齐惊叫着站起来，却突然想起了小凡交给他的那个信封。

    ——不必为我担心，我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回到你们大家的身边，也只是时间问题。为了能再次相见，为了弄清所有真相，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请等着我。

    夏奈想要复活，这件事雨齐无法相信，但是在见过夏奈的现在，他也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

    夏奈为什么要这样做？迄今为止她已经受过了这么多苦，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世上？

    不过那样的结局对于夏奈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来说过于残酷，变成一个普通的少女从新来过也并不是一件过分的事情。

    “你们就是这样把那孩子宠坏的。”

    “被宠坏的孩子？你是说夏奈？”

    “任性地讨要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不惜利用你们的感情，她难道不是这样做的吗？”

    “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夏奈不是那种人。”不管是任性还是利用，都不应该用在夏奈身上。

    “好了好了，不说她。”小怜从沙发里坐起来，凑到雨齐面前，冷不丁地捧起了他的脸，“现在咱也能理解小凡的感受了，认定你已经选择夏奈的她，为什么会如此焦躁不安，你也应该心里有数吧？”

    “因为……她有可能会死。”

    “如果害死她不是你的本意，就赶快亲口对她说清楚。”

    于是，雨齐怀着一丝淡泊的希望，拨通了步小凡的电话。

    “喂，是你啊。”苍听见浴室里响起流水声，才接通了电话，“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凡凡现在的状态可是很糟糕呢。”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别激动啊，想也知道我不可能对她做什么的吧？”听他焦躁的口气，苍突然想捉弄他一番，“不过这只是现在的想法哦。”

    “为什么你这家伙，要对小凡做出这种事！”

    “诶，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这次可是凡凡自己找过来的呀。”

    “不，这不可能！”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她和你说过些什么吗？”

    “因为，因为她亲口和我说——”

    “说什么？说她选择的人是你吗？不要会错意了呀周雨齐！”苍压低声音说道，“她会选择你是因为会选择你，是因为你选择了她，凡凡的善良我再清楚不过，那孩子不会对你的心意置之不理的。说白了，就算是逢场作戏，她也会好好配合你的。”

    “不，不是这样……”

    “所以说，如果你改变了心意，选择了别人，那孩子也会立刻放手的。”

    “不，我没有……”

    “凡凡的优点，凡凡的缺点我都看在眼里，在这世界中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更了解凡凡。”

    “不是这样的——”

    “你最好放聪明点，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说过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更了解她——没有更不允许有！”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雨齐的脑中一片空白。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太晚了。

    在梦里，他又见到了在房间里弹琴的哥哥和坐在花园里读书的姐姐。这时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坐在了他身边。

    “你喜欢这种生活吗？”那个人问。

    “还好吧，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他回答。

    “雨齐，我欠你的太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来补偿你好吗？”那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宽大的手掌摩挲着他的头顶

    “我不介意的，能和大家一起生活，对我来说已经够了。”分不清是来自手掌的温度还是午后阳光的香气，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温柔如水。

    紧接着是夏奈温和的笑脸，而后又是那铁管一样的地下室中，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潇洒地转身，向自己伸出手——

    她的脸上，带着令人安心的笑容。

    那笑容幸福得刺眼，突然好想流泪……

    真的没有挽回的办法了吗？真希望再次见到小凡的时候，她还会像平日里一样，是个扎着马尾辫，戴着眼镜，动不动就生气，永远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电波女。

    “喂，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吗！”

    啊，不放弃又有什么办法呢？无论选择什么，小凡终究是死路一条。

    “你就那么废柴吗！咱认识的你可不是这么没用的人啊！”

    “醒一醒啊，不是还有机会吗！”

    睁开眼睛，雨齐发现天已微亮，小怜正像往常一样骑在他的身上。

    “现在是什么时候？”回复意识地雨齐这样问到。

    “星期一，早晨四点半。”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两天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小怜，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雨齐就知道自己又取回了冷静，“现在能不能联系上锦寒？”

    “可以啊，不过现在找寒姐姐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到端木北，不过我认为你是不会直接和他联系的。”

    见到夏奈的时候，雨齐因为太过激动而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来，小凡的话中充满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那天早晨小凡把信交给雨齐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预感——小凡和夏奈，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见过面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先进的方法，因为那封信原本就是夏奈亲自交给小凡的。至于那些字是怎么弄到纸上去的，大概用的是和她那种独特的说话方式一样的方法。

    这一点想清楚之后，雨齐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小凡一直在骗他。

    她对雨齐封锁了关于夏奈的消息，大概是她断定雨齐会阻止自己的行动，那么，她到底要和夏奈做什么交易？

    ——难道她知道了信的内容，想将夏奈推给我？不要随随便便替我选择啊！

    “联系北也不用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呀。”

    “诶？小怜你说了什么？”

    “虽然咱确实是不太想联系他，但是怎么联系他，咱还是知道的。”

    “是吗小怜，太感谢你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件事让寒姐姐知道了，她一定会告诉小凡的，你不愿意这样吧？”

    的确，如果找到了夏奈遗失的半身就能实现愿望，那么我绝对不能让小凡实现自己的愿望。

    锦怜拿起我的手机，输入了一串号码。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三秒钟，看着她熟练操作手机的样子，我不禁怀疑起她们这些妖怪的身体结构。

    “这是北的电话，剩下的事情咱可不管了。”

    “你要怎么答谢咱？”

    “答谢？”

    “要不要要用身体来答谢咱啊！”说着，她轻车熟路地钻进雨齐被子里，“请一定要温柔的对待咱哦～”

    “住手，你这个色情loli！不要来扒我的睡裤啊！”

    心情的确变好了，不过——

    “对不起小怜，今天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他想，小怜肯定也是想让他心情变好才这样做的，但是这份好意他实在消受不起，“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雨齐轻轻拍拍小凡的头，过了一会儿，只见两颗水珠从天而降，落在了小怜的睡裙上。

    “又把女孩子弄哭了……我真差劲。”

    小怜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用尽全身力气地抱住了他。

    “不要这样说，该道歉的不是你。”

    小怜哽咽着，用她那小小的手臂紧紧抱住他的头，自家洗发水熟悉的味道从那带点肉感的小腹散发出来，钻进雨齐的鼻孔里，像是一剂强力的镇定剂，让他重新恢复了平静。

    “没关系的，我已经没事了。”

    小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突然红了起来。也许她自己也感到很尴尬，咕咚一下趴在了床上，顺势把自己藏在被子里。

    “不把小凡好好带回来，咱是不会原谅你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闷在被子里，会被憋死的！”

    雨齐一定要得到那东西，尽管夏奈对他而言十分重要，但他现在必须阻止小凡去做任何有风险的事情，他只是不想让小凡死。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无论是对小凡还是对夏奈，我的喜欢都不是男女之间喜闻乐见的那一种。

    “周雨齐吗？你小子能不能行啊！”

    “啊，真是对不起了，现在我的脑子不是那么好使。”

    虽然电话一接通就听见了北的埋怨，但是雨齐并不介意，相反还更喜欢他这种有话直说的态度。

    “现在可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现在马上到学校来！我刚才从石英那里听说他姐姐石蕊也搅进来了，如果不想被她抢先一步，就赶快给我滚过来！”

    “我知道了，我这边也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呢！”雨齐一边说着，一边换上衣服跑了出去。

    石蕊给石英吃了药片，让石英变成正体不明的怪物，这一次不知道她又要对小凡做什么。

    说起来他们还真是亲姐俩，居然对爱人都是如此专一——专一到眼中再也盛不下别人。

    等到我跑到医务室的时候，北正一脸不爽地坐在椅子上。

    “太慢了点吧？你是爬过来的吗！”

    “真过分，看也知道不是吧！上哪里去找代步工具啊！”

    “你有那么多闲钱，为什么不弄一辆车开呀。”

    “你可知道我最近养了多少闲人呐！而且我年龄不够，根本不能开车啊！”

    “又没有差，反正像你这样的，六十岁和十六岁都长的一样。”

    无法反驳，因为无论过多少年，他的身体还是十四岁的样子。

第十三话 幸福的选项

    “真是抱歉，跟小怜谈了一会儿，就耽误了。”

    “酒池肉林！”被放在行李箱中的石英满脸嫌弃地说道。

    “不要胡扯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姐姐要对小凡做什么！”

    “虽然不太清楚后果是什么，不过总觉得她那样做，小凡会死的。”

    “那你快点告诉我夏奈的身体在哪里啊！”雨齐按着箱子，怒吼道。

    “之前的条件呢？”

    “我会跟夜雪交往的，所以——”

    “好了，夏奈什么的待会儿再说，现在要赶快阻止石蕊，不然就来不及了！”端木北一手拎着石英的箱子，一手抓起雨齐的衣领，不由分说地拔腿就走。

    “喂，等等！怎么回事啊？”他们被不由分说地拉出了医务室。

    “我要让你也试试看，重要的东西被夺走的感觉！”

    石蕊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我已经知道夏奈残缺身体的下落了！”

    “快点进去，要不然来不及了！”

    “不要再催我了！”雨齐当然想快点冲进去，可是端木苍竟然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了起来。

    “没办法了，只能试试看这个了。”

    用术式把门破坏掉试试！

    雨齐在门上迅速画好术式，然后把血滴在上面。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动静有常，刚柔断矣！”

    随着画在门上的术式发出蓝光，办公室的门应声而碎，扬起了很多粉尘。

    我可不是什么出场自带烟雾的男人！但是现在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

    “姐姐，放弃吧！”

    “该消失的是你，不是小凡！”

    他们两个几乎同时喊了出来。接下来要怎么做，谁也没有向对方透露过。所以接下来是很长时间的一段冷场。

    不知过了多久，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石蕊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就那么跪倒在地。

    “人类最可恶了，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摆出一副可以操控一切的姿态。以自己的标准为标准，把所有与自己标准不同的都归为异常……所以我最讨厌人类了！”

    自己身为一个人类，可是却说自己讨厌人类。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可思议。

    “我帮助散斯缇，因为他看中我的能力，因为我爱着他；我帮他把术式放到那些人身上，因为他们觉得我是怪物，我恨她们。”

    “所以你恨人类，所以你想干脆变成怪物？”端木苍看着她，冷冷地问道。

    “没错，我想如果我不是人类，我可能还会活得轻松些。”端木苍的问题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的石蕊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气势，“可是我连怪物都做不成，散斯缇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我做术者。”

    听到她的话，苍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于心的神色。

    “为什么没有人理解我的感受……”

    “姐姐，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一直说没人理解你，没人相信你，可在我看来那只是你的一己之见！”

    雨齐想帮石英打开箱子，可是却被阻止了。

    “姐姐，我现在的样子是你无法想象的，如果让我选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做一个人类，但是那样的机会已经没有了！姐姐到现在为止从来都没有好好看看周围的人，你现在对其他人做的事情，岂不是和散斯缇对你做的事一模一样吗？对待别人的态度，总有一天会被返回自己身上的，我才想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已经太晚了！好好看看周围的人吧，爱你的人，关心你的人，能体会你感受的人，都在这里！”

    “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肯让我成为术者？”

    “姐姐，变成术者的话你就可以不后悔了吗？”

    “我……我……”

    就在她动摇着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端木苍突然蹲在了她的面前，托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接着，他用足矣让人连骨头都冻住的冰冷语气说道；

    “如果你那么想成为术者，我现在就可以——”

    “不要啊啊啊啊啊！”

    石蕊尖叫着缩成一团，端木苍也满面春风地站了起来。

    “连这点压力都受不了，你还是乖乖做你的人类吧。”

    当然，雨齐是能够理解之中的道理，但是对于石英这种门外汉来说，他们的对话还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老师，这是……”

    “石英，你刚才说的正是我想说的。总而言之，术者是不会变老的，所以在很多很多年后的某一天，绝对会产生‘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就好了’这种想法的。”

    没错，虽然训练时注射进身体里的药物让雨齐的血肉拥有了强大的恢复力，但是真正让他停止生长的原因是——

    雨齐在成为万能药的同时也成为了一名术者。

    “当然，这种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把术者变成人类的话，会死掉。”

    道理很简单，把紧紧粘在一起的纸页完美分开是不可能的，分开后撕掉边边角角全是运气好的，多数情况下都会被撕成一堆废纸屑。

    “我和北属于家族型的，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成为术者，所以不会觉得后悔，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有另外的路可以走，所以我们不能替你们做决定。这就是为什么散斯缇没有让你成为术者的理由，也是我为什么没有让小凡成为术者的理由。”

    虽然小凡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也会有点失落，但苍还是让她保持着人类的身份。

    “姐姐，这回你可以放手了吗？”

    “散斯缇他原来替我想过这么多……”

    “好了，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哭，快点告诉我，你向夏奈许了什么愿望？”

    端木苍的语句中透出来一丝焦急，果然是因为没有时间了吗！

    “她说可以让步小凡即刻消失……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姐姐……”

    “对不起，我的弟弟……”

    趁着她们姐俩生死离别的时候，雨齐和端木苍却因为刚才石蕊的话而面面相觑。

    ——“她说可以让步小凡即刻消失。”

    几秒钟后，苍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但是夏奈的确是这个事件的中心。因为我也向她许下过愿望。”

    “我知道，因为小凡她好像也和夏奈约定了什么事情。”雨齐想着周六那段不愉快的对话，心中传来一阵躁动，“我不会让小凡消失的。”

    “我也不想啊，所以我的愿望就是不要让她复活。现在你只要带着石英去就可以找到夏奈遗失的半身，然后只要把它交给夏奈，你的愿望就实现了。这种事请还是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做吧，既然你也不想让小凡消失，那我们就是同一战线上的盟友。”

    果然，他们两个之间有兜不完的圈子。最后，雨齐决定先把石英放在这里，让他在苍的监督下和姐姐叙叙旧，自己先去确认一下小凡的状况。没想到，还没走到教室，他就在中厅遇到了小凡。

    “雨齐你来的可真早，现在都已经上两节课了呀。”

    “上课时间出现在这里的你，说出这种话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小凡棕色的发丝披在肩头，鼻梁上也没有架着眼镜，看来那朵花绽开了。

    “你已经找到夏奈遗失的半身了对吧？”她随意理了理散落的碎发，脸上挂着精致的笑容。

    “没错，虽然还没有见到实物，但是已经基本得手了。”可是雨齐并不打算把它交给你。

    “那么，我们去找夏奈吧。”

    “不行，唯独那个，我绝对不会让给你！”

    听雨齐这么一说，小凡脸上的笑容像退潮一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与惊愕。不过，这种表情仅仅在她脸上挂了几秒钟，很快，她又笑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是自嘲的笑。

    “我明白了，那时你也向夏奈许愿了吧！你想要实现她的愿望吗？果然，我还是不行啊。”说着，小凡走到雨齐身边，苹果的香气随着发丝的微微拂动紧紧缠住他的身体，进而刺进了他的心中。

    “步小凡，你对我说了谎。”

    雨齐紧紧盯着她的双眼，而小凡也没有回避，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你给我的信，是夏奈亲自交给你的，而你早已经在那时候就和夏奈谈过条件了。”

    “没错，早在那时我就已经和夏奈谈过一次了。”

    “但是你向我说了谎，对我隐瞒了夏奈的事情。之后你还继续对我说谎，你到地下去的时候，对那里的路那么熟悉，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小时候来过，是因为你在几天之前刚刚去过一次！”

    小凡对他的推测，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等他把话说完。

    “现在，我不得不去怀疑你向我隐瞒夏奈的事的目的。”

    “想说的就是这些了吗？”小凡见他安静下来，再次开口，“再怎么解释也只会耽误时间，这次我们只能用拳头来解决问题了。”

    “我想也是这样。”

    “你对我的决定感到很不满意，这证明你对夏奈还是无法释怀。所以我们的愿望是不同的。”

    “没错，我们的愿望是不同的，所以，一决胜负吧！”

    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居然会和小凡拳脚相向。当然，从旁人的视角来看，我们只是突然从学校的走廊里消失了，但是实际上雨齐却是在原地展开了‘场’。

    虽然小凡对战斗的模式还是略知一二，再加上现在的她灵敏度和动作的准确度都在常人之上，但是毕竟不是术者，对术式的使用就完全不能和雨齐相比了。所以，即便他的水平也不是很高，但是认真起来对付小凡这种门外汉还是绰绰有余的。

    最后，当他意识到自己居然对一个门外汉动真格的时候，小凡已经被他打到了几米开外，撞到转角处的墙上，站不起来了。

    “小凡，是我赢了。”雨齐见她伤得不轻，心里传来一阵刺痒，于是想走过去看看她的状态。

    “不要……在这里……杀掉我……”小凡艰难地抬起头对他说。

    “杀掉你？我怎么会……杀掉你！我不是说过了吗？就算是死也要陪你一起去……”

    完全被误会了！雨齐在她身边跪下来，想要摸摸她的脸，不料却被她一掌挥开。

    “如果你对我这么温柔是为了能让夏奈重生……这种残忍的温柔我不需要。”

    为什么，她会这样想自己！

    “我只是……”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罢了啊！

    “从现在开始，我会变成什么样和你没有关系……”

    心，不自觉的疼了起来。

    本来应该再也不会有痛觉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心却如同被撕裂一般，疼痛不已？

    大概又做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

    按照约定，她把实现愿望的机会留给了雨齐。尽管他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当雨齐回到办公室时，他的失落还是被察觉到了。

    “怎么了？一副被妹子踹了的衰相。”

    “不关你的事，赶快出发！”

    他只是被小凡误会了，然后和她打了一架。

    “你小子还横起来了！”

    雨齐没有和他继续挣下去的力气，于是闭上眼睛谁也不理。不过他大概能明白，为什么锦寒会不停地和北吵架。

    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情——去见夏奈，让她把小凡留下来。

终章

    “我想，你一定是我遗失的那部分身体。”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事，偶的观点和乃是一样嘀。”

    终于，夏奈和夏希见面了。事情居然真的和我想象的一样，夏奈夏希原本都是同一个个体。

    “夏奈，虽然现在才说有点晚，但是，你可不可以为我实现一个愿望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事情会被讹传成这样，但是我想说，我不是什么愿望机器，不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的。”

    “那么，如果我的愿望是不想让小凡消失呢？你可以帮我实现这个愿望么？”

    “我只能回答尽量，因为我不能确定如果没有了那朵花，小凡会怎么样。”

    也就是说，我的努力都白费了？小凡会不会消失，完全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能不能不用那朵花？

    这种问题我问不出口，因为夏奈的要求，我拒绝不了。

    “夏奈，我知道那朵花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没有这朵花的话，小凡也……”

    “所以你想让我放弃这个计划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知道小凡的愿望是什么，因为是我抢走了她的机会，所以她的愿望得由我来实现。”

    “她只是想找到害死她父母的人，然后亲手杀死他。她希望我能等她到那时。”

    “偶也很期待那个时刻的到来，不过夏奈，乃为什么不让周老师想想办法？”

    我想，夏奈应该是笑了，因为玻璃罐里蓝色的液体中突然冒上来一串气泡。

    “如果他希望让我复活，那他当时就不会造出你了，夏希。”

    后来，我们一起为石英举行了火葬仪式，虽然这个过程对他来讲大概有点痛苦，但是我们必须给他一个解脱和归宿。然后，在相隔又一个星期一，我按照与石英的约定在放学后把张夜雪约了出来。

    “有什么事么？”

    我们在茶屋里坐了二十分钟后，夜雪终于沉不住气了。

    “那个……我是想说……嗯……”虽然我也不是讨厌她，但是要我对她说那种话实在是……

    “没关系，你就说吧。”

    “我知道你肯不会当真的……不，我的意思是说之前你确实是没当真……”

    “到底是什么事呢？”

    虽然真的很难为情，但之前已经答应过石英了，而且这是姑且也算是他的遗愿，只好说了。

    “那个……请和我交往。”

    听了我的话，夜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快点拒绝我吧，你也觉得被我这种人告白很恶心吧？

    “如果你是指的恋人间的那种交往，我接受。”

    “呼呼，果然要和我这种人恋爱还是太勉强——神马？你同意了！”我差点就做出了在公共场所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叫这种羞耻度超标的举动，好危险！

    “对，我同意了，难道你只是随便一说？我认识的周雨齐可不是这种人。”

    我的天啊！此话一出连退路也被堵死了。

    怎么办？这可是计划之外的状况，而且现在小凡和我的关系正处于僵持阶段，这种情况对于缓和关系而言绝对是雪上加霜。

    “那么，现在开始，我可以叫你小雨吗，我的男·朋·友？”

    “额……这种称呼还是太别扭了，而且……我们的关系在学校里还是保密比较好……”

    “这样啊，但是好不容易才有了男朋友的说……”说着，夜雪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怎么办，看来等待我的，又将是一番地狱风景。

    第二卷end

    第三卷tobecontinue…

短篇集收录简介

本卷收录了三个短篇《你不在的早晨》本篇步小凡和端木苍之间不得不提的故事，两个人恋人以上亲情未满的关系《鲤鱼跃龙门》本篇讲述了第一卷的故事结束后的那个周五的故事，小怜登场的经过。小凡因为在攻击事件中受伤而被迫住院，周五的时候，雨齐偷偷带着小凡出来，可是……《双重的夏奈》本篇讲述了雨齐两年前那次惨痛的失败。夏奈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他们都被这个孩子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