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狼与羊
出征还朝,必有卸甲,这是汉家王朝对待出征大军的礼节,也是在向天下人宣布,这场战争的结束,有始有终向来受到重视,朝臣们都在等待着战争的结束,以及大宋所获得的胜利果实。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场拖了三年的战争对大宋来说实在是太久了些,这三年里太子监国,陛下足足三年未归,这让朝中的许多事情搁置了起来,也让群臣每日提心吊胆,在他们的基本观念中,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三个春秋?
随着侍者的高喊,赵祯走下属于自己的玉辂车驾,这大驾卤薄的动静不亚于一场阅兵,当赵祯走下马车,走上高台的时候才发现规模之浩大史无前例,从上车到现在,一路上自己几乎都是带在车上,现在登高远望才知道什么叫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大驾卤薄几乎囊括了大宋所有的兵种,重甲的骑兵,重甲的陌刀手,列队整齐,如山入墙齐头并进,在他们身后是整齐划一手持神臂弩的弩箭手,以此类推大宋的兵种全数在列。
看着他们铠甲上的累累伤痕,赵祯心中升起无限的自豪,这是属于自己的百战雄兵,这是自己的麾下猛士!相对于赵祯的骄傲,围观百姓则是热血沸腾,甚至出现了一些对大驾卤薄很有了解的儒者在高声讲解,这可比听说书先生的故事有意思多了。
赵祯看着激动万分的百姓微微一笑,汉家百姓就是这样,对自己英雄无不吝惜褒奖之词,同时这也是中华文明名的精神,自古一来华夏汉室皆是一边流血,一边开花。
许多感情憋在心中赵祯不能说出来,华夏汉室总有一批前仆后继的英雄,他们会揍趴那些逼迫欺压你的人,然而这一切可不是靠嘴说出来的,而是实打实流血流出来的!
赵祯穿越千年而来,直到此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华夏永远不需要称霸世界,世界第一本就是属于自己,属于汉室王朝,即便是后世,也不过是回到那个顶峰的位置而已,难怪后世人常说:此生无悔入华夏,来世愿在种花家。
这是一种后世少有,甚至丢失的民族骄傲,而赵祯在东京城百姓的脸上却一览无余,他们身上有一种无比的骄傲,身为华夏汉室的骄傲!
其实这种情感本就藏在大宋百姓的心中,但却因为北失燕云之地,西受党项之威而被深深的压抑,太宗举国之力两次北伐“师不功”而被压抑。
如今天子御驾亲征,长刀饮血,收复燕云,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压抑自己?这是一场宣泄的盛会,大宋这个金瓯不全的巨人终于站起来了。
这个时代,百姓的感情更加质朴,国家的强盛前动着每一个人,儒家思想的优势展现出来,百姓中传出微微的哭声,这是喜极而泣,他们手舞足蹈,他们放声赞美,他们面露笑意,但也痛哭流涕,这场盛会来的晚了些……
大宋两次北伐,损失十万开国精锐。如今一遭雪耻,眼前的威武之师,善战之师是他们的骄傲。
塔利班望着眼前的禁军喃喃自语:“宋帝国的强盛已经能与罗马相媲美……”
智慧的拉比望着站在高台上的赵祯微微摇头道:“宋帝国的强大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不,是甚至任何一个时代的欧罗巴。这还仅仅是收复了燕云之地的大宋帝国……”
拉比的话说道这里就没有了下文,但塔利班知道他的意思:“您的意思是大宋真的能帮助我们以赐乐业人复国?”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帝国如若达到和汉唐中兴一样的高度会变成什么样?!”
塔利班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化为一声叹息,他不知道那时的大宋会是一翻什么模样,他只知道,现在的大宋完全具备了帮助他们复国的能力,同时以赐乐业人就要背负沉重的债务了。
他已经从晏殊那里得到消息,大宋皇帝很愿意履行原先的承诺,这让准备谈判的塔利班乱了方寸,没想到大宋皇帝的北伐居然如此的顺利,以至于他早就准备好的借口都拿不出手了。
“陛下御驾亲征,得不世之功而归,中宫皇后卸甲!”
王语嫣一身大礼华服,缓缓上前,看着脸上略微有些胡茬的赵祯眼圈微红,她记得官家每天做的最勤的事便是剃须,如今看来北伐这么多年官家连剃须都省了,这胡茬明显是才剃的。
“一解战袍,天下收兵!”
王语嫣轻轻赵祯身上解开已经被鲜血染透,晒干了又干干巴巴的披风。
“二解甲胄,大宋偃革!”
拖去一身鲜红的长袍,满是刀痕剑伤的盔甲让王语嫣忍不住惊呼,赵祯握住她的手:“莫要声张,免得破坏朕的神勇形象。”
王语嫣颤抖的解开赵祯的板甲,自有宫人结果放于金盘之上,这是要送往宗庙供奉起来,供后世子孙警戒之用。
但在此之前先要穿越朝中百官,为的是展现帝王的英勇,先帝御驾亲征也是身着铠甲,并且在回朝之前也在上面砍过刀痕斧印,但假的就是假的,朝臣一看便知。
赵祯的铠甲则不同,浑身上下大大小小四十余处伤痕,每一下都让人触目惊心,狰狞的模样着实吓人。
朝臣见了脸色骤变,这说明陛下是真的上了疆场,亲手斩杀过辽军,那么辽皇的死真与陛下有关!
原本还不当回事的朝臣猛然跪倒:“陛下亲冒流失险,臣等惶恐!”
如此坚固的板甲都损坏成这样,从狰狞的破口上一帮文臣便能感受到当时的激烈,有些胆小的甚至两股战战浑身发寒,差点晕过去。
赵祯的铠甲从文臣传阅到了武将,又从武将一路传阅到太庙,一路上百姓争相观看,每每有百姓兴奋的手舞足蹈,大声传颂。
真的假不了,赵祯铠甲上的一身伤都是来自于与辽皇耶律宗真的最后一战,没有任何的作伪,即便是上面的血迹被擦拭干净,可盔甲细小的夹缝依然有所残留难以擦拭。
“一只羊领着一虎豹豺狼肯定是不行的,一只老虎领着一群羊也是不行的,但现在,一条真龙领着一群虎豹豺狼,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路边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者开口对围着自己的一群人说道。
第七百一十三章论功与行赏
赵祯并没有多少的激动,虽然是被人捧着,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若经常有人夸赞你,捧你,时间长了也就感觉不出来什么区别,即便是收复燕云这样的不世之功也是一样。
班师回朝,大驾卤薄,这些都是夸耀功绩而已,但赵祯最想夸耀的还是自己手下的将士,包括夏竦和包拯,包括蔡伯俙这个外戚,三年的北伐,足足打了三年的战争,牺牲了数万的将士才换取燕云的光复,如若不是辽朝内乱,大宋将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拿下大同府。
毕竟这场战争并没有进入到旷世对决的程度,大宋的将士还没有与辽朝的十万精锐对决,萧惠带着他们匆忙的赶回上京道了,否则痛失君主的辽军一定会给大宋的将士造成大量的伤亡,甚至连这场战争的胜利与否都是个问题。
腰间的天子剑被王语嫣解下,微微屈膝的向自己行礼之后便把天子剑放入托盘中,赵祯看到的是妻子恨恨的眼神,也难怪,自己现在回想干过的事情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己身为有诱饵,鸳鸯泊一战的火药数量便吓的赵祯腿软,要是搁在以前绝不会这么做,可自己不光做了,而且当时没有一丝犹豫与恐惧,这大抵就是所谓的肾上腺素的加持吧?
当内侍高声喊出:“礼成——”之后,整个观礼的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以及万岁之声,这意味着大宋对外的北伐战争彻底结束,国家再次归于平静。
同时这也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如此规模宏大又战功赫赫的北伐结束,怎么能没有封赏?犒劳三军是必然的事情,何况官家和将士们一起出生入死?
赵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收买军心的最好环节,当即下旨犒赏三军,在食物上满足将士,这是最基本的作法,毕竟征战许久,现在归国吃顿好的也算不得什么,但这种满足却是一种相当难得的事情,相当于在军中开启一场大型的聚会。
犒赏三军之后便是要论功行赏,赵祯自然不会学爷爷太宗一样,有功不赏,否则不就与自己收买军心的目的相悖了吗?在宣布犒赏三军之后,更是下旨,出征将士在战场上所获得的战利品全数归个人所有,朝廷一律不上缴,登记造册的战功当日便送去三司,由三司根据战功实数发放,但凡有克扣着,将士可上登闻鼓御前告状!
所有人都被官家的雷厉风行所惊呆,自大宋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痛快迅速的奖罚,一阵死寂之后跟随赵祯的大驾卤薄将士齐呼:“万岁!万岁!万岁!”
这是官家对他们的重视,他们岂能看不出来?士兵需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得到应有的尊重吗?赵祯不光要给他们钱财,还要给他们尊严,这些人出生入死,为国效力,总不能在归国后再次变成贼配军吧?总不能光给荣誉不吃饭吧?赵祯的收买无疑是很成功的,他能感受到将士们的以心换心。
挥了挥身上的衮服长袖,赵祯呵斥道:“莫要如此煽情,做小儿女状!战死将士的抚恤,尔等务必送与其家中,其父母当待之如尔等父母,其子嗣,当待之如尔等子嗣,万万不可懈怠!”
有战争就会有死亡,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如何做好安抚工作,其中却有大文章,赵祯的三言两语便让将士们的心中一暖,给他们,给天下人看到大宋战死之人的待遇,那以后参军之人还会少吗?
当所有的流程都结束之后,东京城的欢庆才算是正式开始,百姓们几乎是拖家带口的前往封丘军营劳军,这是约定成俗的事情,不用官府朝廷下文,百姓自发也会这么做。
和以往的禁军不同,大宋的禁军皆是来自普通人家,与百姓关系密切,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子弟兵,也是赵祯故意为之。
大军安置好了,剩下的便是官员的问题,燕云之地的光复无疑给大宋的官员提供了更多的位置,文武官员都能得到妥善的安置,他们岂能不高兴?要知道大宋的待选官足有数百人之多,这还是在赵祯开发岭南之后安置了许多官员所剩下的。
冗官的问题在大宋一直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一是这些待选官都是从科举中正式产生的,不能随便打发掉,二是这些人都有一定的才能不可随意安排浪费掉。
现在燕云之地空缺出大量的官职,正好能妥善安排掉这些冗官,在赵祯眼中这些“未分配资源”都是浪费!他恨不得把每个人都利用起来。
论功行赏非常的重要,战争胜利结束,天子要宴享功臣,论功行赏。上古把这种“享有功于祖庙,舍爵策勋”的礼仪称为“饮至”,当然在大宋“饮至”享宴不再行于宗庙,改在正殿或宫苑举行,琼林苑便是东京城中最佳的去处。
现在的琼林苑基本上已经作为大宋皇帝和官员饮宴的地方,等闲人不得进入,自从赵祯把武举的武状元安排在琼林苑赐宴后,武人的地位便明显得到提升,文臣武将莫不把参加琼林宴当成最高的荣誉。
当然饮宴的时间也是在晚上,现在是论功行赏的时间,这才是重头戏,也是最让人激动的时刻,受赏将士官员于宣德门外,班列整齐,内官引导至丹墀下序立。
文武百官皆侍立,赵祯在御座上坐下,说实话,这些官员的眼神甚至让赵祯看的有些发毛,“饥渴”的样子好似多少天没有房事似得。
没办法,在朝臣们的眼中,这是不单单是一场论功行赏的表彰大会,更是一场关乎自己是否能名垂史书的大事情,谁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在煌煌史书中被提及?更何况这是收复燕云的大事。
众官行四拜礼,承制官小心翼翼的接过内侍递来的圣旨,他的责任是宣读皇帝的制命,虽然手中的圣旨轻如蝉翼,但在这时却重如泰山,所有人都盯着呢!
受赏官依次到礼案前拜受诰命,由吏部官代授,接受礼物,由礼部官代授。受赏官左侧又跪有二侍者,接受的诰命和礼物分别交给侍者,受赏官再俯伏行礼而退。封赏礼毕,众官鞠躬而拜,三舞蹈,跪而三呼万岁。相对于荣耀,诰命和礼物便相当的实在,由仪仗、鼓乐相随,一路送到受赏官员的府第。
第七百一十四章自己作死
赵祯看了看宣德门,在看了看后面的大庆殿,低声对三才吩咐道:“把论功行赏的地点安置在大庆殿中进行,在御道上挂上彩带,大开宣德门,朕要让有功之臣从大庆殿一路夸功回府!”
三才惊了一下,看到赵祯坚决的眼神之后无奈的点头应下,这是给朝臣们相当高的荣誉,基本上京朝官都有封赏也就说每个人都能有一次从宣德门正门而出的资格,这可是相当高的礼遇。
于是在朝臣的惊讶中,论功行赏的地点被安置在了大庆殿,连发放奖赏和御赐之物都在大庆殿外等候,仪仗鼓乐都在宣德门外等候,他们可没资格进入。
夏竦得到了相当高的荣誉,太子太傅,而原本留守东京城的相公庞籍则是得到了太子太师这个最高的荣耀,这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庞籍坐镇东京城,配合皇后平稳的解决了赵允让这个麻烦,稳定了大军的后方,自然当得起太子太师这一荣耀。
但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太子太保居然是狄青!所有人齐刷刷的把目光钉在他的身上,让这位久经沙场的统帅浑身不自在,所谓的太子太保便是保护太子安全的,但在大宋太子三师只不过是个名头而已,代表荣誉,与差遣无关。
但这一次赵祯出乎所有人意料,不光给予狄青太保的名头,还给予了他相应的差遣,不光是他狄青,就连太子太师庞籍也是如此,太子太傅则是由曹玮担任,三师之中,太师授文,太傅教武,太保护卫周全,遵从古制本就无可厚非,朝臣没有谏言反而赞颂赵祯英明。
他们乐意看到文官的地位更上一层楼,同样的他们的地位和待遇也会随着提高,明眼人很快便能看出来这是官家在为太子的将来铺路,这些人不光是相公枢密使,更是代表文官武将。
尤其是曹玮,身兼枢密使与将门领袖,自然他的作用便更大一些,庞籍的老成持重在朝中也是出了名的。虽然这么做为时尚早,但必要的拉拢还是要有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满朝文武几乎都多多少少的得了赏赐,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唯一让人不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个名叫窦让的御史台拾遗官打扰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气氛,明确的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群臣指出,蔡伯俙不该获得文资,并要求赵祯撤回对他的任命旨意。
赵祯看了看蔡伯俙,这货头顶上的外戚光环还真是重,为了让他获得文资,赵祯千挑万选,最后以从六品的秘阁修撰来堵朝臣的嘴,毕竟以蔡伯俙的功劳怎么也不止封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文资,朝臣们自然卖自己一个面子。
但谁曾想,居然还真的有人跳出来了,蔡伯俙脸色极其难看,自己不争不抢,官家给什么自己就接什么,难道还要被这些乌鸦给骚扰?不这都不算是骚扰,而是侮辱!即便蔡伯俙的脾气再好也是恶从单边生。
当然这一切都被赵祯看在眼中,这个名叫窦让的拾遗实在是太过分了些,连身兼御史大夫的包拯都有些看不下去,知道这话非但不能说动官家,反而会找来祸端。
赵祯在御座上换了一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微笑着对窦让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很对,待会留身奏事!”
窦让躬身行礼后便退回站班,现在的他极其兴奋,看来自己终于引起官家的注意了,明珠蒙尘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留身奏事!普通的官员可没有这种待遇,非相公一级,或是三品以上的高官才能获得,现在自己一个小小的御史台拾遗便有这样的待遇,这不正是说明自己在官家心中的分量吗?
但和窦让不同,包拯在看到官家的小动作和特有的笑容后便知道这窦让完了,三年的相处下来,包拯了解赵祯的习惯,一旦他整个人变得轻松之时,就是官家在刻意压制内心的怒火,看似随意的姿势是他对窦让的不屑。
摇了摇头包拯决定还是伸出援手搭救这个御史台曾经的同僚,毕竟现在他还挂着御史中丞的名号,对这样敢于谏言的下属还是要多多照顾的。
“天子之言,出口成宪,窦让尔当审慎之!蔡伯俙之功有目共睹,非陛下偏颇,且秘阁修撰从掌典籍,非要害之职乃陛下体恤外戚,世人皆不有疑,当赞陛下之仁。”
这救火救的及时,文臣中自然有不少人明白包拯的用意,连庞籍都在暗自点头,虽然对外戚授以文资稍稍不妥,但蔡伯俙的功劳实在不小,当得起这个从六品的小官,何必较真?但又不想让窦让这样敢于上谏的御史得罪皇帝,于是开口附和道:“包学士所言既是,窦让多心也。”
从包拯这个御史台的上司,到庞籍这个相公,接二连三被否定自己的谏言,窦让心中极为不满依然死咬着蔡伯俙外戚的身份不放:“祖宗之法,岂能违背?蔡伯俙外戚也,以此为先例后世当如何对之?万万不可开此先例!”
赵祯坐在大庆殿的御座之上看着窦让,他实在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如何当上官的,包拯和庞籍两人给他台阶下,这货还要撞南墙,温声说道:“此事你且留身奏事。”
包拯和庞籍两人看到赵祯的表情后当场放弃,对他们来说能出手援助已经算是不错的了,窦让自己看不出官家的心思也就算了,自己都在隐晦的劝他,他还要上谏便是自找麻烦。
原本赵祯只是想让窦让接受一点惩罚,所以才会让他留身奏事,但现在看来不光是惩罚那么简单了,窦让把祖宗之法不可变这一铁律搬出来了,什么都好说,但这东西对赵祯来说是绝不能出现的!
这是阻碍大宋发展的陈规,一旦被祖宗之法所束缚,许多事情赵祯都不能进行,这只会耽误大宋的发展,岂能让窦让搬出来?如若自己同意了他的话,岂不是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朝臣只需搬出祖宗之法便无敌了?
三才瞪着窦让,这该死的乌鸦就是招人讨厌,官家刚刚班师回朝,还未曾休息,便上朝论功行赏,得了好处的时候不见你反对,瞧见别人得了好处你就忍不住了?秘阁修撰不过是从六品的小官,芝麻绿豆一样大你还去较真?
在瞧见官家起身后,三才便急不可耐的高声叫道:“退朝!”
第七百一十五章皇帝回宫
赵祯在紫宸殿中接受了窦让的留身奏事,还未等他开口,赵祯便首先发问道:“你知不知道朕为何让你留身奏事?”
窦让躬身道:“陛下被臣的拳拳之心感动……”
“不,是因为你有错处,朕不忍让你在朝臣面前出丑,现在站在这里好好想清楚错在哪,直到你想明白了便在纸上写下,让内侍传给朕,这里有笔墨纸砚,都给你准备好了!”
赵祯说完也不待窦让说话便甩着衣袖离开,这两年穿惯了箭袖的戎装,还真不习惯广袍大袖了,尤其是这麻烦的衮服,还是早早还上随意些的燕居服来的妥帖。
三才看着呆立原地的窦让捂嘴一笑,赶紧吩咐内侍看好他,三两步的赶上官家的步伐,活该,就应该这样整治这些台宪的乌鸦,整天什么事情不干就把眼睛钉在别人身上,恨不得天天上奏,天天说人短处!前段时间,这些乌鸦连太子都敢谏言,皇后知道后非但没有处罚,还褒奖了他们,谁知他们更加来劲了,二皇子,公主都受了他们的责难,真是让三才恨得牙根痒痒。
“官家,咱这是去哪?”
三才看着大步流星在宫中乱窜的赵祯开口问到,他实在不知陛下想干什么,其实赵祯只不过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三年在外,把三个孩子与三位母亲撇在这深宫高墙之中,也不知待会见了王语嫣几女该怎么说,只能在这后宫大内之中随意走动,酝酿一下感情罢了……
三才跟随赵祯多年,岂能不知官家心中的想法,微微一笑的上前道:“官家,诸位娘娘已经在后苑等您嘞!”
赵祯身体一僵转头望向三才道:“难道朕的不安就这么明显?”
三才尴尬的笑道:“官家,您这是回自家,见的也是您的后宫,有什么不安的?奴婢这就去通报,诸位娘娘怕是等急了,大庆殿还没散朝便差人看了数次,这……您都下朝了……”
反正是自己的女人,有什么好担心的?赵祯莫名其妙的耸了耸肩便向后苑走去,这里是王语嫣等人最喜欢去的地方,也是最理想的用餐场所,东京城的皇宫经过几代帝王的修缮已经是美妙绝伦,虽然地方不是很大,但精巧布局和各种奇花异草良禽佳木不在少数,单单是几只满园乱滚的大熊猫便让人觉得活泼。
这样的场景自然要有孩子的欢笑相配,灵儿正带着自己的俩个弟弟满院子乱跑,王语嫣的呵斥声传来:“多大的人了还和以前一样满院子撒欢,知道你父皇要回来了便不听我的管束了?!”
王语嫣的声音一出,后苑的欢笑声顿然一滞,赵祯穿过月亮门便瞧见几个孩子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起,在见到自己后眼睛中爆发出喜悦的神采那叫一个亮,原本的规矩也消失的荡然无存如炮弹似得冲过来扑在赵祯怀中,虽然三年未见,但书信很少断绝,父子之间的感情自然很好。
尤其是在灵儿裹脚之后,作为一个父亲,他认为自己差点就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赵祯与孩子们的往来信件便愈发频繁了。
这都是自己的崽啊,赵祯怎么能不心疼,原本还可以用国家大义之类的东西来劝解自己,可当孩子们扑在自己的身上叫着父皇,父皇的时候,赵祯心中的柔软被触碰到,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
王语嫣等人几乎是同时猛然站起身体,急急的望向赵祯的所在,在看到赵祯的身影出现后便长舒一口气,然后便是一股巨大的怨念出现,笼罩在赵祯的身上。
毕竟是自己让她们担心了,赵祯老脸一红稍稍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朕回来了……”
只单单这一句话,便让三女眼睛一湿,竟无语凝噎,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突然出现,敏感的薇拉缓缓的坐倒在地上,而杨采薇则是手扶胸口微微叹息,王语嫣则是更加激动上来就把孩子打发走,拖着赵祯就往后苑的偏殿而去,惹得赵祯连连呵斥:“大白天的这是干甚?!”
王语嫣并不理会,回头望向杨采薇和薇拉呵斥道:“还不快点过来,是谁嚷嚷着要看的?”只这一句话便让赵祯摸不着头脑,而杨采薇二女则是飞快的点头一人拉着赵祯的一个胳膊便向偏殿而去,四周的宫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齐齐的别过头去。
这唱的是哪出?难道要白日那啥?赵祯稍稍有些激动,直到他身上的裘衣被脱掉,露出满是伤痕的上身,三女这才住手轻轻的用双手抚摸这些细小的伤痕暗自垂泪。
王语嫣的脸色都变了,银牙一咬道:“看来我对那些辽人的惩治还不够!应当曝尸三月以儆效尤!陛下乃大宋天子,岂能亲冒刀剑之危流矢之险?彭七也是失职,亲卫司是干什么吃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赵祯稍稍有些失望,又心暖,三女仔细的打量自己身上的伤痕,眼中闪烁着心疼的目光,尤其是胳膊上的箭伤,骗了她们许多眼泪。
摆了摆手穿上裘衣,赵祯笑眯眯的说道:“不过是些不打紧的伤痕而已,朕这不是没事吗?朕的铠甲可坚固着呢!”
杨采薇是舞刀弄枪的行家,不服的缠在赵祯的身上说道:“官家休要一笔带过,您的御甲可结实的紧!普通兵刃都不可能在上面留下缺口,何况是伤痕?”
王语嫣白了乘势缠上赵祯的杨采薇一眼,却又附和的点头,薇拉则是小心的用碧蓝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赵祯胳膊上的箭伤:“那这箭伤官家怎么解释?听说官家遇刺,我等心中凄惶的紧!”
没想到一项不声不响的薇拉居然命中要害,赵祯只能苦笑着说道:“这是意外……好了都过去了,朕这不是囫囵的回来了吗?有些事情不做不行,朕要为大宋,为孩子们着想,身为天家,你们当知道其中的利害,即便是朕……”
赵祯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堵上,然后是身上的衣服消失的干干净净,三女可由不得他多说,便扑倒了他,一时间床第轻摇,轻罗乱颤,偏殿之中是满园春色。
一番**过,赵祯这才感觉到家才是消除一切烦恼的港湾,在外面再苦再累什么的都能得到化解,只不过化解的代价是腰酸背痛罢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特殊的常朝
东京城的日常生活又恢复了正常,虽然和以前一样,但每个人脸上都露出自信的表亲,尤其是外族人都能深深的感觉到大宋百姓的自信,骄傲的气质简直就能透体而出。
虽然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但皇帝回朝和不回朝完全是两把事,最少东京城造成的大街上,又能响起大庆殿的钟声,朝臣们每日便再次早早起床前往大庆殿点卯上朝。
刚刚回京第二天的赵祯死活不愿起来,孩子一般在床上耍赖,刚刚被王语嫣推起来,便又推到三女,死狗似得拉不起来,逼急了便在床上大呼:“朕北伐归来,就不能睡一天懒觉?再说常朝不过是装模作样一般,何必去,且让殿中御史点名便是!”
王语嫣并不恼怒,看着自己身上孩子一般的皇帝微微苦笑:“官家,越是如此越当守持规矩,您北伐归来,立了不世之功,然后便不早朝,不理政,这让朝臣和百姓看了像什么样子?越是如此您越应当按时常朝,一日不变啊!官家您从登基以来,除了北伐之外没有缺过一日常朝,何必破此特例?”
王语嫣的话还没说完,赵祯便做了起来,看着一旁杨采薇和薇拉捂嘴偷笑恼怒的说道:“你总是喜欢用这种讽刺之语,真是让人难受,朕常朝便是!”
杨采薇笑眯眯的撩起迷人的秀发,快速的把头盘好,用一根金簪子插好后便起身给赵祯换衣服,一边换一边对薇拉说道:“还是皇后娘娘能劝得动官家,要是换了我们还不知怎样嘞!”
杨采薇虽然年岁稍大,但身材和皮肤却保持的很好,葫芦似得完美曲线在加上少女般的容貌,赵祯心中微微一颤,但心中的**很快被王语嫣的咳嗽声给消退,王语嫣推开杨采薇白了一眼道:“你这样子是来撩拨官家的不成,还不去穿好衣服,待会可又诰命进宫,在那群长舌妇人面前你可要体面些,莫要丢了天家颜面!”
虽然被王语嫣怼了一顿,但杨采薇的脸上却露出巨大的惊喜,眼睛发亮的闪到一边,喜悦的表情无以言表,会见诰命,这是皇后赠与的权利,也是王语嫣第一次让她正式的会见京中的诰命夫人而不是以陪客的身份。
瞧着杨采薇高兴的模样,赵祯暗自对王语嫣竖起大拇指,这小妞的才智还真是不弱,简单的一个小动作便把杨采薇给收买了,这么多年来杨采薇可是被王语嫣调教的中规中矩。
赵祯可不管这些,在薇拉端来的水盆中把脸扎进去让自己清醒,惹得薇拉连连躲闪飞溅的水珠,王语嫣迅速那干毛巾把赵祯脸上侵湿的头发擦干,并把他的头发理好,一顶通天冠便固定在了赵祯的脑袋上。
杨采薇围了过来,三女仔细的大量赵祯的仪容后便脸上羞红,赵祯北伐三年回来,不仅还保有当年的俊俏,唇红齿白的书生样子,还多了一丝果断与坚毅,完全是天子姿容,配上天子衣冠后,然三女看的目眩神迷不能自拔。
赵祯微微一笑,在三女的脸上盖上大嘴印子,便在三女的娇羞中大步离开,三个大红色的嘴唇印算是对她们的惩罚,这个时代即便是男人也要化妆,作为皇帝的赵祯在上朝之前也要简单的修饰,口脂便是刚刚王语嫣给他涂抹的,不知为何还非要是红色……
离开景福宫的赵祯伸了个懒腰,四周的内侍视而不见,心中却微微一笑,多少年了官家总有这习惯,虽然有些不守礼法,但给人一场亲切的感觉,已经升为都知陈彤在前面带路,三才已经先一步前往大庆殿准备了,这是官家回京之后第一次上朝,怎么也要准备的隆重些不是?
走着走着,赵祯突然对陈彤问道:“昨日紫宸殿中的拾遗呢?”
陈彤身体一僵转头小心的说道:“还在紫宸殿中,据内侍来报,那人站在书案之前一字未动。也一夜没合眼了。那股子倔劲奴婢都害怕……”
赵祯皱起眉头道:“他就没说过一句话,或是写下一个字?”
陈彤迅速点头:“没有,内侍轮换了三回也没瞧见他动笔开口。”
赵祯心中极为不舒服,不是因为被这个叫窦让的官员感动了,而是这窦让的顽固不化和不知变通,这样的人不适合入朝为官,更不适合执行监察之职。
“传朕的旨意,让他去三司当差,受之以勾当诸司,掌批书卷历,诸仓库案验而禀赋之事。”
陈彤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这就奇了怪了,窦让本是从七品的拾遗官,明显是得罪了官家,为何官家还授他正六品才能担当的勾当诸司差遣?
赵祯自然又自己的用意,像窦让这样的人不适合在御史台任官,以他的为人处事方针,讲究的便是固守规矩,规矩比天还大,那自然去最重规矩的地方,此人和包拯不同,包拯兼职御史虽然也是古板固守规矩,但他却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会物极必反。
否则包拯也不会得到自己的重用,毕竟是龙图阁大学士兼之御史台宪,要是没有能力会得到自己的重用?
陈彤飞快前往御药院画旨,并前往中书省寻翰林学士制诰,皇帝的任命只有通过中书省才能算是真正的圣旨,否则便成了没有加盖相公打印的中旨,官员完全又理由拒绝。
虽然皇宫经过修缮,但大庆殿依然是东京城中最大的宫殿,赵祯站在大庆殿外微微摇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大庆殿不能与析津府的乾宇殿,嗯……两边也缺少对称的钟楼,难怪自己看着别扭。
这是常朝而已,并不是正式的朝会,按道理来说应该会有官员以各种各样的原因请假,但今日却一个不少全都来了,当然除了在紫宸殿中的窦让。
不过是个点卯仪式,但在赵祯登基之后便成了规矩,赵祯三年北伐,官员们自发的常朝,一日不坠,为的便是守护官家定下的规矩,越是战争时期越尊重皇权,这才是他们坚持下来的原因。
第七百一十七章党项来使
赵祯进入大庆殿,在坐北朝南的御座上坐下之后,乌泱泱的官员便躬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已经形成一种口头禅,无论军民见到自己都用这样的话来恭维。
万岁一词来自唐朝武则天当政时期,典故也非常有趣,赵祯甚至觉得这是武则天与翰林学士演的一出双簧,相传武则天称帝后,特别喜欢别人吹捧她,藉以抬高自己的“名不正”的地位,但她又不好直言。
一天,她在金銮殿召集翰林院众学士,出题答对。她脱口出了上题:玉女河边敲叭梆,叭梆!叭梆!叭叭梆!众学士搜肠括肚,对答了几十句,武后都不满意,直觉扫兴。
这时,有位惯于奉承的学士看出了她的心思,忙吟道:金銮殿前呼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武后兴高彩烈,推为杰作。从此,“万万岁”一词便流传于朝野之上了。
武则天的上联依然是个相当难的叠字对,即便是翰林学士才高八斗,也不肯能如此之快的在朝臣面前吟出如此合辙押韵的下联,并且还含有吹捧之意,所以在赵祯看来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只不过是当着朝臣的面演出来而已。
一出双簧便让万岁一词成为定语,非皇帝不得受用,赵祯看着大殿中的朝臣摇头苦笑,但既然如此也只能收下了,他可不打算打击自己的皇权去做无意义的事情。
随着赵祯坐下,三才高声的一句:“常朝点奏。”常朝便开始了,其实这个常朝非常简单,不过是点个名字而已,如同后世的考勤一般,表示官员来朝见皇帝,接下来便要准备正常工作了。
和朝臣们不同,前来参加常朝的京朝官都是在待漏院吃过东西的,甚至还又浓郁的羊汤和鲜美的瓜果,相比起远远赶来的朝臣,住在皇宫中的赵祯可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谁让他是赶着点到的,要是吃饭便会让朝臣们久等,虽然不是不行,但却不是仁君所为。
点卯虽然很简单,但时间很长,皆是因为京朝官太多的缘故,一个时辰的点卯结束,赵祯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这要是再继续视朝,那自己一定会低血糖。
随着常朝的结束,该去自己衙门公干的官员便离开了,剩下的都是需要参加视朝的官员,多是朝廷重臣,赵祯随便篓了一眼便全是叫得上名号的人物。
庞籍丁谓夏竦这三个顶顶大名的相公就不说了,晏殊,包拯,范仲淹,苏洵,等等才学之士也不再少数,这些都是自己的智库啊!当然麾下大将也不少,曹玮,狄青,杨怀玉,三个是最为出众的。
而彭七已经算是正式进入武将序列被封为从三品的归德将军领金吾卫上将军,而赵力因为断了一只胳膊被赵祯封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领京中千牛卫大将军之职,李酒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他用兵老成,中规中矩为这次北伐奠定了扎实的基础,赵祯便封他一个宣威将军领监门卫将军之职。
当然其他的官员也是不差的,文臣都是来自于全新的科举制度,不光有学问出众的而且才干也相当出色,武将就更不用说,他们是出自军武院的尖子,并在军中锻炼过的精锐。
今天是赵祯北伐回京后的第一次视朝,显然朝臣们非常体谅官家,并没有太多的奏疏上奏,大多是关于燕云之地发展的,这是当下最为首要的事情,不能又所耽误,范仲淹的《燕云公路疏》简明扼要的点出公路对燕云的重要,并且要求朝廷在析津府与大同府广设公路,争取在两年之内达到和大宋境内相同的水平。
而夏竦上疏则是有关燕云之地乃至奉圣州官员的安排问题,一方父母官不能闲置空缺,应当极早安排才能加强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同时也要管理地方事物,让大宋对收复之地增加影响力。
这两项最为重要的事情结束后,曹玮便上了有关兵事的奏疏,大宋的十六卫还在燕云驻守,这些都是士兵可都是大宋关中之地的百姓子弟,暂时调集还可以,却不能长期驻守,征召当地士兵迫在眉睫,待训练得当,本就是农家子的十六卫可以直接装备,轻装返回大宋继续农人生活。
一举两得的提议让赵祯和相公们侧目,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此省时省力和法子别人还真没想到,赵祯心中微笑,曹玮越是如此距离将门集团便越远。
赵祯自然乐见其成,很显然曹玮是明白了谁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既然是这样当然要重用提拔他,压制他不需要所谓的重文轻武,只需东京城中将门的嫉妒便够了。
朝臣的上奏很快便结束,谁都不想在这个日子口破坏官家的心情,最后鸿胪寺少卿上奏道:“起奏陛下,党项使者野利遇乞觐见!”
党项人的使者来了?这倒是个新鲜事,赵祯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朕倒要看看李元昊又耍什么花样。”
朝臣们自然不会阻拦,现在的大宋已经有了大国气象,收回燕云展现了大宋的实力,原本的弱势心理瞬间就变得强大起来,要知道辽朝的铁骑向来是横扫一切的存在,如今被大宋打败,连皇帝都战死了,还不足以说明大宋的能力吗?区区当党项人算个什么?
不多会,头戴金帖云镂帽,身穿紫皂底色绣盘球紫花旋襴,的野利遇乞走上大殿,这显然是极为隆重场合才穿着的服饰,党项人寻常所穿着的衣物可算不得精美。
“外臣野利遇乞参见大宋皇帝陛下!”
“平身!”
“谢陛下!”
简单的两句对话便显示出党项人少有的谦逊,赵祯笑着问道:“你党项使者可是少见的紧啊!这回怕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说说看,你国主李元昊又有何想法?”
在说道国主的时候,野利遇乞脸色微微难看,现在的党项已经是西夏国,而李元昊也已经登基为帝,岂能用国主相称?但野利遇乞还是微微俯身道:“我主又国书奉上,愿与大宋结盟,讨伐辽贼!”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党项人准备在辽人内乱的时候相约大宋给辽人的后心捅上一刀啊!
第七百一十八章蠢蠢欲动的党项
赵祯坐在御座之上默默无语,其实如野利遇乞所言,此时如果联合党项,瓜分正在内乱的辽朝确实是最好的机会,但赵祯不打算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一旦如此,大宋获得更多领土的同时,党项人也同样如此。
大宋完全没有必要联合党项进攻辽朝,这是得不偿失的不智之举,而且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大宋正准备对西夏动手,这是赵祯精心谋划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大宋强大的经济基础对西夏进行贸易战争。
大殿中的群臣自然是安静的,此时的他们正用极其厌恶的望着野利遇乞,乘人之危君子不屑为也!何况这是对一个正统皇权正统王朝?在大宋朝臣眼中,辽朝确实是一个正统的王朝,即便是它内乱了,衰落了,但他依然是一个得到世人礼法承认的王朝。
相比之下,西夏国的建立以及李元昊称帝在大宋朝臣眼中不过是个沐猴而冠的笑话,大宋自始自终都没有承认过西夏的正统帝位,且在官方文书中都是以党项唤之,这代表大宋只承认党项这个民族而已,并不承认他们建立起的西夏国。
赵祯自然是明白朝臣们的想法,对于两眼充满热情的野利遇乞道:“朕之大宋乃堂堂之国,自然要遵从礼法正统,辽朝与我大宋乃兄弟之国,辽朝内乱我大宋借道勤王,如今岂能朝令夕改?与尔出兵瓜分辽朝?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野利遇乞不敢相信的望着高高在上的大宋皇帝,他想不明白如此有利的机会赵祯为什么会轻易放弃,要知道大宋自立国以来接连受到辽朝的压制,赵祯的爷爷太宗皇帝更是两次北伐失败,狼狈的乘坐牛车而逃,难道这些大宋都忘了?!
“陛下,此乃天赐良机,宋夏联手必定能攻伐辽朝亡其国鼎,永除后患!”
赵祯轻笑着说道:“辽朝已然势弱,我大宋收回燕云之地,如此盛世之下,辽朝全无凛凛之威!”赵祯说完脸色正,严厉的望着野利遇乞喝到:“如今天下大定,我大宋何必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你党项与辽朝破盟,其因在你党项,我大宋岂能重蹈覆辙?话以至此,尔等还不明晰?!”
野利遇乞脸色难看,很显然大宋皇帝并不打算与西夏共同讨伐辽朝,在他的眼中宋人小富即安,完全没有进取之心,白白浪费了天赐良机,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大宋如若出兵,从南进攻辽朝中京道,那西夏便可出兵辽朝西京道!
瞧见野利遇乞脸色难看,赵祯心中冷笑,党项人打的什么算盘他岂能不知?一旦用兵大宋必然成为首当其冲的主力,辽朝虽然有耶律重元作乱,但遇到外敌入侵之下,辽朝必然会抱成一团。
届时进攻中京道的大宋必然遭遇辽朝主力,而从西面进攻的党项则会因为大宋这个冤大头,而快速掠夺辽朝土地和人口,赵祯岂能让李元昊得逞?这李元昊难道把自己当成三岁的孩子不成?
野利遇乞不服不忿的退走了,在他看来大宋的满朝文武包括御座上的皇帝都是个小富即安的懦夫,眼前真是瓜分辽朝的最佳时机,居然止步不前?难怪宋人夺取大夏两州之地后便举步不前。
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是大夏的对手,陛下说的没错,宋人不相为谋,如若应之则善,如若不应便也没甚的关系,大夏自己动手从辽朝获取土地和百姓,届时定然让大宋好看!
所有的朝臣都是面露不屑的目送野利遇乞离开,党项人都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算计谁会看不出来?官家一口否决乃是英明之举。,以不变应万变才是大宋现在该做的事情。
大庆殿又恢复了沉默,赵祯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走下御街,李元昊派遣使者联合大宋瓜分辽朝,不单单是希望与大宋联手灭辽,而是表达出了一种善意,其根本目的是希望与大宋结盟或是互不侵犯。
“诸位都看到了,党项人这是蠢蠢欲动啊!都说说自己的见解,朕洗耳恭听。”
官家拉近了和自己的距离,朝臣们自然心中高兴,各抒己见的说出自己的见解,丁谓作为三司老臣依然坚持自己原有的观点:“启奏陛下,此时无论党项人如何动作,我大宋都应当以原本计划为主,不可被李元昊之计分心。”
夏竦则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党项人欲东进挥兵辽朝,那我大宋隔岸观火是否有利?”
庞籍在一旁微微皱眉道:“夏参政此言差矣!隔岸观火有何不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对我大宋有利而无害,若我大宋搀和进去,岂不是也要有所付出才能得到利益?”
赵祯微微点头,不愧是老成持重的庞籍,一句话便点出了要害,大宋只要出兵便会付出很高的成本,毕竟大宋的军队已经不似原先,随着装备的先进,士兵素质的提高,用兵的成本也愈发的高了。
大宋按兵不动,党项和辽朝之间必定会又所损失,而这种损失对大宋来说便是有利的,不废一兵一卒,看着辽朝和党项杀的你死我活岂不更好?
晏殊则是比较在乎礼法,提出的也都是大宋与理与法都不应当乘人之危进攻辽朝,免得给天下人看了笑话,狄青则是建议应当巩固燕云之地的城防,同时在奉圣州蓄养军马,加盖城池堡寨。
看来朝臣中除了夏竦以外,绝大多数人都支持隔岸观火的政策,赵祯自然不会反对,现在的大宋需要的休养生息,经过北伐一战后,大宋的军队也要缓一缓,连连用兵不光对国力有巨大的消耗,更让军队疲惫不堪,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在精神上。
战争虽然结束,但战争带来的利益与创伤则需要长时间的恢复,虽然大宋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但这个过程则要漫长许多,包括对燕云之地的开发,联通大宋与燕云的往来,让燕云之地成为大宋的国门等等这一切还需要时间。
第七百一十九章神奇的羊毛
随着大庆殿之后传来的报时钟声,今日的视朝便总算结束了,原本风平浪静的视朝,被党项使者这么一搅和平淡之意全无,虽然刚刚在视朝上各抒己见,但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如今的天下大势云波诡谲,宋,辽,夏三国之间的纷争不断,手段齐出。
党项人自然是脸厚心黑,辽朝正值内乱之际,便打算扑上去咬一口,甚至妄图拉着大宋一起行事,可见李元昊是个极其善于投机之辈,这种人虽然无耻,但不得不说很实用,自从党项人偷袭辽朝之后,赵祯便在心中给他打上了实用主义的标签。
这种人才不会在乎什么道德上的谴责,在他看来只要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什么手段都无所谓,真正做到了无所不用其极,当别人的儿子可以,反目成仇可以,背弃盟约自然也手到擒来。同样的这种人也最为可怕。
对付这种人,不能用寻常的手段,因为人家总能厚着脸皮的上前,叫你“爸爸”!都在国书上叫你“爸爸”了,你还好意思动手?待你按兵不动之时,党项人便又开始小动作不断,今天推进一点,明日杀你边民,掠夺牛羊财物。
那便只能用一些非常手段了,比如在经济上进行制裁,别小看这种软实力,那要看在谁的手中,对别的国家来说也许不行,但大宋的商贸金融已然是庞然大物,甚至能主导整个世界的贸易局势,这可不是吹牛,而是实打实的出现。
当大宋向欧罗巴运输货物的途径被阿巴斯切断的时候,神圣罗马帝国的奢侈品价格飞涨,甚至远超黄金,无奈之下才会又使者前来,赵祯甚至用财货挑起了神圣罗马帝国与阿巴斯王朝之间的战争。
赵祯一边吃着不知算是午饭还是早饭的御膳,一边听着蔡伯俙咽着口水的报告:“启奏陛下,蔡记商号已经向欧罗巴人提供了大量有关阿巴斯王朝的情报。看样子欧罗巴人要有所动作。”
赵祯喝了一口汤,清了一下嗓子道:“你可别说这些都是无偿的……给他们提供消息和情报也是要又代价的,否则我大宋不就亏了吗?”
蔡伯俙一个踉跄,官家还是这么的小气……在大宋花多少钱都不觉得心疼,一旦到了别国的身上,就是个瘦死的骆驼都要榨出二斤油来:“官家,咱们这还真的不好收钱,要不然下次?”
赵祯点了点头道:“其实也简单,咱们大宋要帮助欧罗巴人,那就从他们的身上获得好处,一旦战争打响,欧罗巴人的战利品……”
随着赵祯的话,蔡伯俙眼睛一亮,大宋的商人可以成为欧罗巴以及阿巴斯之间渔利的商人!欧罗巴人进攻阿巴斯人,缺点是什么?不就是缺少后勤补给吗?大宋商人收取欧罗巴人的战利品,再给他们补充粮食,兵器,甚至是攻城器械……
蔡伯俙的思绪飘远,听说阿巴斯王朝盛产香料,这对大宋来说则是一件喜事啊!如若欧罗巴人打通了前往大宋的商路,甚至灭掉阿巴斯王朝,那剩下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大宋完全能避开西夏对香料的垄断。
赵祯干咳一声把思绪飘远的蔡伯俙拉回来,指了指前面的桌椅道:“你且坐下吃饭吧!也不知整天想的什么,说着说着便发起呆来了!”
蔡伯俙尴尬的笑了笑道:“那臣就不客气了,刚刚微臣想到了党项。西域的香料被党项所控制,我大宋获取殊为不易。党项人在商贸一途上虽没有什么天赋,但却明白一个道理,什么好卖他们便提高东西的价格和税收,让我大宋商人苦不堪言啊!但我大宋又不能关闭榷场……”
赵祯摆手道:“关闭榷场是万万不行的,朕还打算用这榷场给党项以重创。”
蔡伯俙一头雾水,这榷场向来是党项人从大宋获取必须的途径,怎么成为对付党项人的利器?要是没有这些榷场,党项人所必须的茶叶,布匹,丝绸,甚至是粮食都得不到补充。
赵祯看出蔡伯俙的疑惑,拽下一根鸡腿闻了闻道:“榷场的作用便是用来控制党项人生产什么东西的,之前的并没又稍加控制,都是党项人又什么我大宋商贾就收什么,而且价格压的比较底,从今往后就不同了,我大宋需要羊毛,大量的羊毛!”
“嗝……羊毛!”蔡伯俙被赵祯的提议噎了一下,两只眼睛都翻白了,幸亏三才在一旁锤了一下他的后背,这才免去被噎死的命运。
这货也顾不得用水顺一下,急急的问道:“官家,咱们大宋要羊毛干嘛?咱们大宋也要不了那么多的羊毛地毯啊!”
赵祯瞪了一眼蔡伯俙:“你这小子就知道钱,还有,谁说羊毛只能做成地毯?还能做成衣物嘞!”见他不相信,赵祯对三才挥了挥手:“去把格物院弄来的毛衣给驸马看看。”
三才笑眯眯走了,没多会回来的时候便手捧一件毛衣小心的递给蔡伯俙道:“这便是毛衣,全是用羊毛织就,这才叫软和嘞!”
蔡伯俙拿起手中又软又轻的衣物展开一看却是没有前襟,指了指手中的毛衣对三才问道:“大官,这玩意怎么穿?”
三才斜了蔡伯俙一眼:“还用问,直接从头上套进去呗!”
蔡伯俙尴尬的看了看赵祯,在赵祯点头后便飞快脱下身上的衣物,反正又没有外人,三才这个太监又无所谓,套上毛衣之后的蔡伯俙觉得,自己活像一只猴子……
但稍稍一会之后便觉得身上暖和,而且感觉不出身上的这件贸易了,这要是穿在公服里面……“好东西!好东西啊!官家,这毛衣轻似鸿羽,温暖异常,乃非凡间之物啊!”
赵祯白了他一眼:“什么非凡间之物,不过是羊身上的毛而已,整日视而不见,却不知它是好物件!格物院已经有能把羊毛纺织成线的器械,稍加改造便能大量产出,到时这样的毛衣可便随处可见……”
蔡伯俙兴奋的身体都在发抖,这是多好的东西啊!最主要的是西北之地本就寒冷,如若能又这毛衣,定然是供不应求!
从党项获得羊毛,织成毛衣再卖给党项人,这可是一只生蛋的鸡,但这样如何给党项人以重创?
好奇宝宝似得蔡伯希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赵祯笑而不答,自然不会告诉他原因,羊吃人可不是一日而就……
第七百二十章历史的巧合
蔡伯俙并不了解其中的奥秘,但不代表别人不知道,朝中又人就把经融战争看的非常透彻,并且早早就把所有可能的手段列成奏疏上奏赵祯,这人便是主管三司的丁谓。
当然这样的老臣是绝不会在皇帝用膳的时候出现在大内的,待赵祯和蔡伯俙两人酒足饭饱之后,一个内侍便迈着小碎步进来在三才身边耳语,三才惊讶的抬头望向赵祯道:“官家,三司使丁谓求见。”
赵祯擦了擦嘴望了一眼蔡伯俙道:“你的老师来了,还不去请?听说你从丁相公那里学了不少的财计之术,朝堂上的圆滑,也该做出点学生之态来。”
听到丁谓来了,蔡伯俙简直像看到猫的老鼠,胖胖的身体一哆嗦便急急的向外走去,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赵祯便放慢脚步,又官家在这里照着自己,自己还又什么好怕的?丁谓总不能在这里打自己手心吧?
出了偏殿的小门,便瞧见行将朽木的丁谓老神在在的倚在柱子上打瞌睡,看了看日头已经接近晌午,蔡伯俙便知道自己这位老师午觉的时间到了,要不是官家有请,这老倌怕是已经去寻周公下棋去了。
“咳咳……丁相公,官家宣您进殿嘞!”
蔡伯俙轻咳一声并没有唤醒丁谓,却让他从袖口中掉出一本奏疏来,瞧见他抖动的胡子,蔡伯俙便知他根本就没有睡着,弯腰捡起地上的奏疏打开,蔡伯俙顿时惊为天人,这奏疏上的内容就是官家所说大宋用榷场对付党项的具体细节。
一条条一列列,清晰的列举出来,蔡伯俙看了惊为天人,这时丁谓才悠然醒来,从蔡伯俙手中抽走奏疏道:“你这小子真不当人子,跟随官家燕云而归,就不知去老夫府上探望一番!怎么?从夏竦那里得了好处便忘了为师?为师这里的学问多的是,可不必夏竦差嘞!”
蔡伯俙连道不敢,腆着脸的上前扶着丁谓道:“丁相公说的哪里话,小子怎么敢目无尊长,只不过这三年来小子虽有返家,却匆匆一别,妙元看的甚为严苛啊!”
见蔡伯俙把公主的名号搬出来,丁谓也就不再计较,看来这小子是真的没有透传到夏竦的门下,夏竦可是对自己这位徒“垂涎三尺”,丁谓自然有自己的谋算,蔡伯俙是官家面前的近臣,自己主导的东西便能通过蔡伯俙很快的传递到官家面前。
现在却不是师徒二人闲聊的时候,赵祯还在偏殿中等待,蔡伯俙与丁谓两人进入偏殿后,便瞧见三才笑眯眯的指着紫宸殿的方向道:“官家已经移驾紫宸殿,两位请跟随老奴前往。”
紫宸殿是皇帝会见朝臣,留身奏事的地方,也是和朝臣讨论政事的不二选择,赵祯进入紫宸殿后便让内侍从储藏卷册情报的书架上取下有关党项的所有内容,黑手每年都会源源不断的向大宋传回党项的情报,虽然大宋和党项看似和平,但这些情报却每年不断。
紫宸殿已经被赵祯改造成了一座情报中心,这里储存着比黑手还要多的情报,各种文书卷轴,卷册纸条,分门别类的放在一个堪比大殿高度的书柜之中,内侍需要一架安装又滚轮的长梯才能顺利取得赵祯想要的东西。相比枢密院,这里才算的上是大宋真正的战情室!
大宋商贾所能达到的地方,黑手的人便渗透到什么地方,在这个时代,情报要远比刀剑更加的重要,赵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要下一盘大棋,大到包涵了欧洲与阿拉伯,大到以色列人的复国等等这些都需要准确详实的情报。
区区一个党项,赵祯根本就每把当作是大宋的威胁,或者说它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朝中的有识之士已经发现了党项人的弱点,比如范仲淹这个路政院的院正。
虽是任职路政院,但范仲淹的军事,政治才能却异常出众,在众多奏疏中脱颖而出,即便是赵祯想不注意都难,最少他的在军事上的理论学非常出色,而且因为修路的关系,他还特意前往西北之地考察过。
对待党项他提出了广建堡寨,公路纵横,互为犄角,缓缓图之这四词方针,赵祯看了并非惊为天人,而是暗自感叹历史的车轮和惯性,没想到在自己改变历史的状况下,范仲淹依然把自己的才学发挥了出来,提出了蚕食西夏的理论。
的确,按照历史发展,如若当初的大宋拥有更多的时间,西夏必定灭国无疑,北宋对付不了西夏的原因便是后勤不便,无法扩大胜利成果,但老范先生立足西北之后便提出了堡寨抵挡西夏的政策,如若能实行二十年左右,西夏灭国无疑,并且还能为北宋获得广袤的产马地和塞上江南。
赵祯抽出范仲淹的奏疏,这是大宋在明面上的手段,不光要在西北之地广建堡寨,蚕食党项人的领土,赵祯还要推进,并加快这个过程,如今的大宋有用公路,拥有水泥,只要再加上水泥浇筑技术,一座堡寨便会在西北的土地上拔地而起。
通过将近十年的发展,水泥用于建筑尤其是军事建筑上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相对与普通的民房,在城墙,堡寨上水泥的建造水平一点也不差,方便实惠的水泥,与大宋军民的古老智慧相结合,碰撞出了令人想象不到的火花。
赵祯在西夏的地图上放下范仲淹的奏疏,而此时三才则在门口传禀道:“启奏官家,三司使丁谓到。”
赵祯头也不抬的说道:“宣他进来!”
对于赵祯的手段和智慧丁谓是由衷的佩服,现在还要加上勇气,北伐一战得到的胜利果实是大宋历代帝王的总和,单单是收复燕云便是不世之功,这样的帝王让丁谓庆幸,辛亏当时自己没又选错。
“老臣丁谓参见陛下!”
在丁谓还没拜下之前,赵祯便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年岁也大了,以后不用行拜礼,以躬代拜吧!”这对丁谓这样的老臣来说是相当高的礼遇。
一旁的蔡伯俙嫉妒的眼睛都要喷火,他跟随官家北伐三年也没见又这样的殊荣,而一旁的三才则是嗤笑道:“你要是如丁相公这般为国财计周全,稳妥不差毫厘,也同他一样年岁高了,官家自然也给你如此礼遇。”
蔡伯俙默默无语,他这位老师的功劳有目共睹,没人不知道,自己还差得远嘞!
第七百二十一章羊毛战争
在被赵祯搀扶起来之后,丁谓便瞧见一副巨大的舆图,他曾经在中书门下和枢密院中见过,据说全天下也就三幅,这紫宸殿中的自然是官家手中的那副了,舆图之上,山川河流,城池道路无不详细表明。
更有甚者连那小小的村寨都详细的标注在了地图上,大山之中不属大宋管辖的山民聚居地也都是应有尽有,秘密麻麻的,看的丁谓眼晕,好家伙,这么大的一张舆图需要多久才能绘制完成?据说穷尽格物院三年之功。
对丁谓来说这样的舆图乃是千金不换的宝物,大宋的四时风貌都能详细的列举于上,很快,丁谓便发现了党项人的位置上有着厚厚的卷册,这定然是有关党项的情报。
果然如他所料,赵祯开口道:“丁相公乃我大宋计相,知道财物的调配出入,也懂得钱财货物,不知朕之前的羊毛之策如何?丁相公可否已经准备好了奏疏?”
丁谓早有准备,躬身行礼道:“启奏官家,老臣的奏疏已经写好,但如今见识到了如此多的党项情报,老臣不知自己的奏疏还能用与否……恳请陛下宽限几日,待老臣仔细详阅在做定夺!”
赵祯笑了笑:“没事,从今日起,你丁谓与蔡伯俙师徒二人便留宿紫宸殿,常朝点卯自不用去,衙门差遣权先交由副手,务必把财计党项之策详实清楚,朕还等着看嘞!”
蔡伯俙恍然大悟,难怪官家把自己留下,这是要让自己师徒二人列出一个详实计划,看来官家对这场所谓不流血的战非常重视,大殿之中只又君臣三人和三才这个伺候吃喝的内侍。
被皇帝留宿宫中,这可是莫大的信任,虽然蔡伯俙曾经住过东宫,但自从赵祯登基过后,那东宫之后的小院便再也没有住过人,虽然是留宿宫中,但却不能睡在大殿之中,于是只能让蔡伯俙和丁谓住在了东宫之后的小院里,那里的别墅可是赵祯亲自参与设计建造的。
经融战争,这是一个全新的概念,但赵祯稍稍把基本原理解释之后,丁谓便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反而提出很多让赵祯都吃惊的细节与规划。
“官家,其实这所谓的财货之战很简单,便是用我大宋之强大财力诱使党项人大量养羊,并且还不杀羊,只采羊毛,如此一来羊便越来越多,而我大宋高价获取羊毛后再卖给党项或是外朝,如此一来钱财的耗费也基本上都能转嫁到别人身上,我大宋并未有所损失,甚至还能获利,也获得了大量的羊毛。”
瞧见赵祯连连点头,蔡伯俙奇怪的问道:“难道就只有这么简单?”丁谓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由表及里,由器及道,万事万物都有道理,只要看破便没有什么难的,你且仔细想想,党项人大肆饲养羊群之后会又什么样的后果?”
“羊群?漫山遍野的羊群……”
蔡伯俙想象了一下之后便不寒而栗,羊是要吃草的,而且羊吃草非常损伤草场的地力,往往是把草连根咬断,需要更久的时间才能恢复,如此一来岂不是压缩马匹的生存空间,并且草场是不能种植粮食的,如此一来不光是影响马儿,甚至连人的生存空间都会被影响。
而且相比大宋,党项人更加的阶级分明,党项人和辽人相差无几,他们都有贵族阶层,其实这与大宋也差不多,但不同的却是党项的贵族地位更高,对百姓的压制也更大。
但其中最为可怕的却是党项人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这就是一剂慢性的毒药,不光会使得党项人毫无察觉,甚至会让党项人上瘾,因为羊毛带来的好处是最为直接的钱财!
蔡伯俙甚至又信心劝说党项皇帝李元昊来支持圈地养羊剪羊毛的行为,让它成为党项草原上最大,最繁荣的产业!这是多么轻松的事情,不废一兵一卒便可使得党项蒙受巨大的损失和打击。
蔡伯俙皱着眉头道:“但其中所花费的时间也是漫长的吧?前期我大宋说不定还要有所付出才行。”
嗯,蔡伯俙这小子还不错,知道要诱使党项人自己养羊群,赵祯笑眯眯的说道:“这还不简单?别忘了我大宋获取了党项两州之地,洪州盐州两地便可以羊群诱惑党项人,只要他们知道羊毛能从大宋商贾的手中换取大量的钱财,他们会不干?
据朕所致,党项商人和贵族一项是串联起来的,贵族便是商人,商人便是贵族!但这两州之地的羊群数量一定要控制好,而且要爱党项人开始做羊毛生意之后,显露出力所不及的样子,最后退出竞争,如此一来党项人必不会生疑!”
蔡伯俙连连点头,要说这计谋丁谓是顶顶的厉害,而官家却是阳谋的高手,常常是阳谋一出,敌人明知是圈套还要捏着鼻子往里跳,甚至还又人要感谢官家,说不定这李元昊也如此。
丁谓对赵祯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官家所言极是,只要把其中的细节谋划好,党项人必定入局!党项和我大宋不同,甚至不比辽朝,地域狭小不说,产出也是甚少,即便心中有所疑虑也必不会拒绝,蔡伯俙,你且要打点好一切才是。”
蔡伯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去打点?这么说此事……”蔡伯俙话还没说完便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动,以前这种事情他都是稍稍辅助一下便可,收收羊毛,发往大宋加工,然后他再贩卖给外朝,谁知道今日官家居然要让他主持大局!并且一旁的丁谓完全没有一点为难的样子,蔡伯俙不禁抬头望了望殿外的天空,难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不成?
丁谓笑呵呵的望着自己的学生道:“莫要如此惴惴不安,其中道理很是简单,官家根本就不希望此事中带有一丝大宋朝廷的痕迹,完全是咱们大宋商贾的个人所为,朝廷只是保护你们在榷场的利益仅此而已。”
赵祯点头道:“没错,这次朕要把朝廷排除在外,毕竟是温水煮青蛙,时间很长,朝廷帮得了你们一时却不能长久帮助,与其这样不如直接让你来办,不过事成之后朕也不会亏待你。”
蔡伯俙狠狠的点头道:“官家放心,臣定不辱命!”
第七百二十二章蒸汽之车
连续三天上朝没有瞧见丁谓,庞籍等人稍稍有些奇怪,但既然皇帝面色如常那便也没有什么事情,定然是丁谓这个三司使又有了新差遣。这段时间不光是丁谓没有上朝,就连将作监监丞曾公亮以及军械司的丁度也没有出现。
这两人可谓是官家相当器重的格物之才,不光是在格物一道上才华横溢,在朝政上也是相当出色,足以担待参知政事一职,苏洵对此多次举荐,却都被官家拒绝,这段时间火车的测试及改良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赵祯打算待火车出现之后再对这二人进行奖赏,为了副相参知政事便是其中之一。
月初的大朝会结束之后,百官还没来得及退走,一个内侍便红光满面的冲入大殿,在大殿中央跪下,面露喜色的高声道:“启奏陛下,格物院军械司传来消息,那蒸汽之车已然做好了!”
蒸汽之车?!赵祯一时没有反映过来,待想起赵小五才恍然醒悟,急急的起身挥手对朝臣道:“散朝!”便在内侍的引路下前往将作监,没想到火车居然还真的做好了!
赵祯远在燕云的时候便听说火车基本完成的消息,回京的这段时间他还没来得及过问,没想到赵小五的火车技术已经如此成熟,火车与别的东西不同,他是大宋迈进新时代的重要动力。
火车的出现不光会带动运输的改变与腾飞,更是带动了蒸汽机的发展,这是一种全新的动力,比水力更加方便,大宋的工厂便不用再依水而建,也不会再因地域被限制,同时也将获得更大的动力。
看着快步离开的官家,朝臣们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蒸汽之车是什么东西?难道就是之前出现在公文上的蒸汽车!许多朝臣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范仲淹和晏殊走的比较近,和欧阳修以及苏洵等人关系甚好,几人政见一致,兴趣相投,彼此欣赏,对大宋的改革都是充满信心。
几人之间虽然年岁相差许多,范仲淹与晏殊相近,而欧阳修与苏洵虽与他们相差十岁却是忘年之交,几人在看到官家的模样后便走在一起讨论起来,而此时的包拯也渡步而来,他对格物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且是抱着怀疑的心态。
而此刻见范仲淹几人边走边说便上上前询问道:“诸位,包拯有礼了!”
范仲淹等人连连还礼:“原是包学士,我等可是听闻了你在燕云的举政,把偌大一个析津府管理的是井井有条,官家盛赞你的才学嘞!”
包拯躬身道:“不敢,承蒙官家厚爱,只是不知刚刚那内侍所说的蒸汽之车是什么东西?希仁才疏学浅,之前对蒸汽机械有所耳闻,却不知究竟是为何物,官家又为何如此激动?”
范仲淹几人惊讶的对视一眼,一边把包拯引在中间一边说道:“这可怪不得你,这三年时间你跟随官家北伐,处理烦务,岂能有时间了解格物,但如今既有闲暇,不妨好好看看格物之学,其中奥妙让人惊叹连连,完全不输与孔孟之道!”
包拯稍稍有些不解,格物致知乃出自孔孟之道,为何在范仲淹的嘴中居然能不输与孔孟之道?包拯大为不解,但接下来,范仲淹几人的话却让他张口结舌。
范仲淹等人极为热情,晏殊笑眯眯的说道:“这蒸汽之车其实用的便是最为常见的蒸汽为动力,希仁兄在家可曾饮茶?水壶烧水,热气顶盖之声可曾听闻?”
包拯理所当然的点头道:“这乃稀疏平常之事也,同叔说笑了!”
晏殊笑道:“这便是最为常见的蒸汽之力,所谓的蒸汽机械就是一个水壶,用炭火之力把水烧沸,水化为气,以气之力驱动转轴为所需只用!”
一时反应不过来:“这蒸汽之力居然由此之大?”
欧阳修哈哈大笑道:“这是自然,更有甚者如我大宋砲石之威,为了这蒸汽器械,我将作监死伤数人,损失之大陛下都为之心痛。”
包拯试探着问到:“那这蒸汽之车是否便是用的蒸汽之力驱动车驾?”
范仲淹等人相视一眼,没想到包拯如此快便领悟了其中的道理,齐齐说道:“然也!”
包拯喃喃自语道:“非人畜之力便可让车驾行与土地之上,如此鬼斧神工真当见识一番!”
随着包拯的话音刚落,便有内侍急急走来,瞧见范仲淹后便上前道:“范院正,官家宣召您前往将作监!”说什么来什么,范仲淹眼睛中透露着喜悦的神采,他是负责大宋所有的路政,而这蒸汽之车也属于路政之一,官家果然还是要用到自己,范仲淹连连点头道:“甚好,速速带路!”
剩下的晏殊,苏洵,欧阳修等人羡慕的望着范仲淹随即叫道:“我等在蔡记的复返楼等你,希文兄定要前来解惑!否则睡不安寝,食不甘味!”
范仲淹回首道:“好说好说,待我先去瞧瞧这蒸汽之车的精妙再与尔等细说!”
包拯这位龙图阁大学士自然被晏殊等人拉住,一同前往蔡记的复返楼,大宋的文臣之间颇为友善,尤其是欧阳修,为人热情豪爽,包拯实在无法拒绝便一同跟随一同前往。
出了宣德门便是宽敞的御道,但这里比起析津府的御道便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包拯稍稍感慨,东京城的格局确实配不上一国之都的气魄,相比东京城,析津府才是当之无愧的帝王之所,可迁都之事牵连甚大,包拯也是头疼。
御道向南走没多远便是太后刘娥巨大的贞节牌坊以及繁荣的南门大街,这里是东京城的最为繁荣的商业之所,与东华门的东十字大街相连,繁盛无两。
复返楼便在这南门大街之上,对面便是大相国寺以及盛况空前的万姓交易!各地,甚至各国的商人都会在这里摆出自己的商品进行交易,所用的钱财也都是大宋的铜钱,白银,甚至还有纸钞的官交子。
如今的大宋早已开放了白银货币,包拯便瞧见欧阳修用三钱银子从小贩手中买了一柄松木折扇,样式精美不说,还附赠了一块小小的坠儿。
除了欧阳修,晏殊,苏洵两人也都各自买了心仪的物件,包拯有心购买,但有住了手,自己怀中虽有一贯钱,但看到欧阳修等人以银钱购买之后,便稍稍尴尬的住手,他一路走来已经看到,以铜钱付款的百姓都少之又少,大多以银子付款,有人拿出铜钱甚至还会被别人嘲笑,自己好歹也是个官人……
第七百二十三章火车的作用
就在包拯尴尬不以的时候,范仲淹已经到了位于东京城北,封丘军营之中的将作监,这里原本是军械司的所在地,但将作监的技术日益完善之后,也被下令搬到了封丘军营之中,范仲淹稍稍一想便明白,定然是蒸汽机械的出现让将作监得到了朝臣和官家的重视。
如今的封丘军营和以前的完全不同,城墙上的守卫甚至比以往还要少一些,但比御道还宽阔的公路却让范仲淹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城墙上虽没有多少禁军,但黑洞洞的火炮却向所有人展示着它的狰狞,这火炮的威力范仲淹可是见识过的,一炮之威恐怖如斯。
墙上大大小小的床子弩排列整齐,要是没有内侍相引,范仲淹相信自己还没靠近城墙十丈便会被射成筛子,虽然这是封丘军营,但其防卫的程度甚至比皇宫大内还要高。
皇宫的宫墙大防卫也不过是在十丈而已,而这封丘军营的防卫范围却到了十五丈之远的距离,前些日子还听说有个泼皮和人打赌,以性命换取赌资,越过皇宫警戒。
宫墙上的禁卫没有射杀,却也是发了弩箭警告之,谁知那泼皮捡回一条命得了赌资还不算完,再次和人打赌,以封丘军营为赌,赌资翻倍,可他刚刚越过十五丈的禁线便被一根粗大的弩箭钉死在地上,开封府的衙役都不敢前来收尸,而是请的知府事前来处理。
由此可见官家对封丘军营的重视程度,连皇宫大内都比不上它,这更让范仲淹惊讶与蒸汽之车的重要,恨不得立刻见了它的真容,过了广备桥走不过百米便到了封丘军营,这里原先是旧封丘门,现在已经变成军营的营门,不远处的夷山已经近在咫尺,但望山跑死马,进了军营之后,内侍恭敬的给军营守将递上了通行文书,并从守将处得了马匹。
沿着专门的道路前进前往夷山脚下的将作监,军武院级别更高还在夷山之上,没有两府公文或皇帝旨意,谁也不得轻易上山,可见他比将作监更加严密。
范仲淹还没抵达夷山脚下,便看到一团巨大的黑色烟雾升起,并伴随着欢呼声,待到近处便瞧见大内都都知三才一边扶着头上的官帽一边狼狈的追赶着什么,待范仲淹定睛瞧去被眼前的东西所惊呆了。一个冒着黑烟,发着怪声的庞然大物缓缓的向前移动,这个“大家伙”速度比人跑得要快上许多,却没有奔驰的马匹快。
而三才追赶的人正是从大庆殿朝会上匆匆离开的官家,此时的官家一边呼喊一边发出快慰的大笑声,从声音便能知晓官家此时的心情极为高兴,虽然平时的官家并不刻板严肃,但却没有今日这般开心,甚至是兴奋。
范仲淹看了半天也没瞧见这个会冒烟的庞然大物是由畜力拉动的,而且这东西全是有钢铁制造而成,全然不是木头的,畜力等闲也别想拉动它前进,速度还那么快。
赵祯在火车头的车厢中玩的那叫一个高兴,虽然没有后世的压力表,但将作监的能工巧匠却用一根短小的铁管做出了一个测压器,真是鬼斧神工!最为可贵的是这火车与自己猜想的一样,以石炭为原料,烧煤为力。
火车的出现意味着锅炉以及蒸汽机技术都已经成熟,将作监的工匠已经能把这两者合二为一,赵祯在格物上早就提出了锅炉这个东西,并通过锅炉引伸出了蒸汽机,而这火车便是蒸汽机运用到生活中直观的表现。
相比赵祯的兴奋,将作监的大匠以及官员则是快要激动的晕过去,显然自己制作出来的东西得到了官家的认可,并且还是又用的,曾公亮领着赵小五便上前,他们想听听官家如何评价,毕竟官家才是格物一道上的开山之人。
赵祯刚刚才从兴奋中缓过来,让跟随在身边的匠人停止给锅炉加石炭,火车的速度慢慢降低,这是刚刚测试过的火车,并没有完善的制动刹车,但只要它能跑已经很了不起了,要知道现在可是在公元十一世纪左右,欧洲人还处在落后荒蛮的时代。
此时的大宋便已经拥有火车了,赵祯活生生的把中国的科技向前推进了将近八百年,蒸汽机的出现并没有使得赵祯有多高兴,真正使得他高兴的是蒸汽机将会带来什么东西!
一场革命,一场工业的革命,赵祯知道自己刻意的把蒸汽机提出来会影响中华文明前进的历史,也知道现在许多东西还在摸索阶段,工业革命也许不会到来,也许非常缓慢,但只要有蒸汽机的出现,赵祯相信这个过程就不会中断,漫长?他不怕,华夏百姓拥有耐心,拥有聪明的才智,会弥补这些。
只要中华文明不断的前进,便会把世界文明牢牢的甩在后面,这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亦是他兴奋的所在。五年的时间已经过去,派往美洲的船队了无音信,赵祯相信这些伟大的探险者已经葬身鱼腹,为此还特意在东京城中给他们立了一块匾额。
没有橡胶对这辆火车的蒸汽机密封是个大考验,想要彻底密封蒸汽机,所需要的智慧是超越常人的,而大宋的格物匠人便找到了方法,以螺纹连接,并以各种树脂和纤维的混合材料做出了类似橡胶的东西,只不过成本稍高,但大宋最不缺的便是钱。
通过杠杆,驱动车头的轮子,这辆火车足以拉动六节巨大的木质车厢,大宋的火车以木质为主,只要有蒸汽机为动力驱动便可,并不需要多么沉重的车头,轮子也不是全铁的,而是木轮在外包裹铁皮,在铁质的轨道上行驶平稳的很,如若在后面的车厢上加装减震的铁片,那肯定比乘坐同样的马车舒服。
运送货物,运送粮食,运送重要的资源,以及运送士兵,这火车将成为大宋的国之重器!范仲淹一眼便看出了它的用处,并且仔细的观察,而赵祯叫他前来也正是这个意思。
没有人能比身为路政院院正的范仲淹更适合开发火车的价值,在他的手中火车的作用将会被发挥到最大,并且如何铺设铁路也是个难题,都要交给范仲淹来处理。
第七百二十四章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
火车的出现给大宋带来前所未有的动力,范仲淹得了差遣之后整个人都兴奋的不知所措,赵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乃国之大计,望公竭心尽力!”
范仲淹脸色通红,躬身行礼道:“蒸汽之车乃顺圣主而成,顺应大宋而出,臣为陛下贺,为天下苍生贺!”
原本激动的曾公亮等一众匠人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臣等为陛下贺,为天下苍生贺!”
是的,这是一场该庆贺的盛世,蒸汽机的出现意味着大宋可以进入工业化萌芽,资本主义便会在几千年文明的中华帝国这张温床上资深,资本主义会让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在大宋的土地上出现,也会使得更多的人先富起来。
赵祯独自一人在封丘军营中漫步,在这里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亲卫司的人已经被赵祯打发去和禁军来一场蹴鞠友谊赛,现在的蹴鞠在大宋非常的流行,尤其是在赵祯改变了规则和球门之后,更加激烈的对抗和竞争挑起了人们对蹴鞠的积极性,足球文化也在不知不觉中滋生,人类本就是热血的动物,否则怎么会又斗兽场的出现?
新式蹴鞠凭借着它激烈的对抗和比拼让人看的热血沸腾,自然受到所有人的喜爱,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也会参与其中,比如封丘军营中的文官……
当然有利必有弊,事情总是如硬币的两面,蹴鞠给大宋百姓带来了娱乐以及热血的同时,也带来利益的纠缠,赌球这肮脏的东西自然也就出现了,有了赌博便会有人去操纵促局比赛同时产生了更多的利益纠葛,这是赵祯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但也给他提了个醒,商业繁荣的大宋让人们把更多的注意力转向了利益。
“商人的天性是什么?”赵祯不禁对匆匆赶来的蔡伯俙发问。
抱着针对党项发动贸易战争奏疏的蔡伯俙突然愣住,稍稍想了一下便总结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错,史家先贤司马迁的一句话便到处了商人的本性,甚至专门为此做了货殖列传,显然他是看透了商人的本性,但在赵祯看来这本性并没有所谓的好坏之分,甚至可以利用成为国家发展的动力,但前提是朝廷和君主要控制好它。
“火车你见过了吧?觉得怎么样?”
“火车?陛下说的贴切……臣以为我大宋如若能又四通八达的火车串联城池,乃天下苍生的幸事,商贾之间互通有无,贸易来往,天下财货汇集大宋,这是何等的盛世!”
赵祯点了点头,蔡伯俙说的没错,确实是一场盛世,但也是一场革命,赵祯现在很矛盾,中原王朝的统治之所以稳定很大程度上依赖愚民政策,这是赵祯想否认也否认不了的,儒学虽王朝的统治确实起到了巩固的作用,而商贾的繁荣,格物的兴盛,书院的增多,百姓见识的增加,这一切对中原王朝的封建统治都是不利的。
准确的来说这对君权神授这一观点是不利的,深吸一口气,赵祯望着蔡伯俙道:“如若有一天,百姓们发现皇帝并非是真龙天子,所有人都觉得皇帝和他们一样是寻常人会怎样?”
蔡伯俙震惊的望着赵祯,此刻的他居然真的开始幻想那一天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没一会便冷汗淋漓浑身发抖,猛然跪下道:“官家万万不可说此凄惶之言!一定又办法,一定又办法……百姓的好日子是官家给的,没有官家就没有大宋如今的这一切!难道这样的官家还算不得真龙天子?!”
赵祯猛然哈哈大笑道:“起来吧!朕只不过拿你寻个开心而已,朕是皇帝,朕的子子孙孙也是皇帝,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谁管皇帝是不是真龙天子?!”
蔡伯俙这才恍然大悟,还真是这个道理,只要百姓有好日子过,便不会去考虑皇帝是不是紫薇帝星,是不是真龙天子,在他们看来谁带给他们美好的生活,谁就是当之无愧的帝王,看来是自己魔障了……
看着放松心神的蔡伯俙,赵祯的眼睛中却闪烁着无奈的光芒,话是这么说,但一百年后呢?三百年后呢?五百年后呢?!
随着大宋更加的富强,更加的聪明,更加的有学识,封建君主**一定会被推翻,不过那么遥远的将来就不是自己需要操心的事情了,也许历史的车轮就该这样前进,谁也改变不了这辆马车的规则,包括自己!大宋能收回燕云,能灭掉大理,能征伐南海诸国,能让辽朝龟缩一隅,但却不能阻止历史的前进,不能阻止另一个时代的到来……
漫步在前,身后是惴惴不安的蔡伯俙,赵祯的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微微一笑,他突然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不,准确的来说是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他给这个时代的华夏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不断发展,不断创新,不拘于陈规旧俗的种子,格物也好,商业也罢,这些都是打破中原王朝陈规旧俗的萌芽!自己留下的这一切无论自己还在不在都会继续。
原来是自己改变了这一切,是自己打破了传统的封建思想,一切的起因都在自己的身上!何必担心封建王朝的统治?何必担心自己子子孙孙的统治,何必担心所谓的天家?这颗种子也许会毁灭赵氏,也许会毁灭大宋,也许会毁灭封建王朝,但它却是给华夏这片数千年的文明注入了新的活力,让华夏崛起永远的走在世界的前列,华夏从夏商周开始经历了多少的王朝更替?但更替可以,却不能落后!
在历史的长河中,一个大宋王朝是多么的渺小,但它却是给华夏注入了新的活力,赵祯捏紧拳头望向天空被风吹散的云喃喃自语:“没错,只要这样便足够了!”
转头对跟随在一旁的蔡伯俙道:“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这句话给朕记下,命人书与大庆殿及析津府乾宇殿之上!赵氏子孙万代谨记!”
虽然不知官家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但蔡伯俙依然躬身领旨:“臣尊陛下旨意!”
第七百二十五章皇后的店铺
天气非常的好,秋高气爽的让人忍不住舒服的伸个懒腰,然后在发出哼哼的声音,赵祯这位大宋的帝王便是如此,已经找到自己人生观,并加以修正之后的赵祯抛开了所有的礼法约束,深吸一口气后放肆的伸了个懒腰,华美丝绸织就的公服从手臂上滑下来,这个懒腰还真是舒服,看的一旁谨慎的蔡伯俙大吃一惊。
官家只会在极为放松的情况下才会露出如此随性的一面,刚刚的话题可算的放松,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大逆不道,但现在看来官家好似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快慰的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
“蔡伯俙,听说东京城中已经出现了蹴鞠赌局是也不是?”赵祯突然回头对蔡伯俙问到。
蔡伯俙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来,短暂的断片之后说道:“是,就在东十字大街原本的象棚里,据说又数千人观看,象棚的蹴鞠票一票难求嘞!”
赵祯摸了摸下巴点头道:“朕记得在象棚有咱们专属的包厢吧?朕可是好久没去过了,上一次还是买了陌刀和那个叫多保真的女真女子……走,陪朕瞧瞧热闹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蔡伯俙来说有点乱,既然官家要看蹴鞠,那就去吧!象棚的蹴鞠可不是每日都有,今日乃是东京城有名的两大蹴鞠社常胜和日丰的对决,谁要是胜了便可得到象棚给出的十万贯赏金!两支队伍皆是势在必得,连京城的官报都说这是一场龙争虎斗。
赵祯的马车在亲卫司的护卫下一路离开封丘军营向南前往东十字大街,这段时间东京城的变化非常大,连许多店铺连赵祯都人不错来了,原本盛极一时的樊楼已经算不得城中最高的建筑,更多的高楼已经鳞次栉比的排列在它的一旁,甚至还有砖石水泥的建筑出现,但高度却要矮小许多,现在的水泥建筑还达不到太高的高度。
各种店铺在这里聚集,繁荣之况堪比南门大街,琳琅满目的商品到处都是,最为让赵祯惊讶的是,象棚的蹴鞠比赛已经致使道路变得瘫痪,而开封府的衙役已经在街上开始维持秩序,这说明官府和朝廷已经开始配合甚至服务于商业活动,这就是自己给大宋所带来的变化。
这是一种非常好的变化,赵祯自己也会遵守,让亲卫司的人停下马车,步行前往象棚观看蹴鞠比赛,亲卫实在是拗不过官家的旨意,只能护卫赵祯前进,自从鸳鸯泊一战后,亲卫便寸步不离的跟随赵祯,即便是在宫中也是如此。
他们是真的怕了,官家有的时候疯狂起来连他们这些本就把命卖个帝王家的人都害怕,那爆炸所产生的威力和震撼至今亲卫们依然记忆犹新。
距离蹴鞠开始还有半个时辰,赵祯打算和蔡伯俙在外面逛一逛,当初自己和蔡伯俙两人前来象棚还是为了观看女戏,赵祯拍了拍象棚门外的廊柱道:“这根柱子可不一般,堂堂大宋驸马,蔡记的掌柜蔡伯俙当年还抱着它死活要进象棚看女戏嘞!”
一旁的亲卫哈哈大笑,而蔡伯俙则是满脸通红回应:“官家当年不也是看的高兴,铜钱泼洒的比谁都卖力!”
亲卫的小声戛然而止,赵祯瞪了蔡伯俙一眼便走,到了这里仿佛又找到当年还是太子的感觉,无拘无束的在东京城中游玩,到了东十字大街便距离南门大街上的曹婆婆肉饼不远了,寻找着记忆中的小路穿行,很快就瞧见那家熟悉的店铺。
许多人都说曹婆婆肉饼是曹家的产业,其实完全是两码事,不过是个巧合而已,当然曹婆婆肉饼的营生却是去往曹家投献过,每年给予一些红利,曹家人也就对这种小店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只是个买肉饼的小店,能有多大的波澜?
但又曹家这棵大树的名头,东京城中的泼皮,城狐社鼠之流便不敢寻曹婆婆肉饼的麻烦,这对店铺来说是相当实惠的事情。
曹婆婆家的肉饼味道依然是那么的好,一口咬下外酥内嫩唇齿留香,赵祯微微惊讶,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丝丝来自西域的香料,小茴香彻底激发了肉的香醇,让赵祯忍不住连吃了两块。
大相国寺的边上更是开设不少珠宝首饰商铺,因为大宋和阿巴斯王朝的远洋生意,各种宝石便开始出现在了大宋境内,猫眼石,红宝石,祖母绿,等等这些都是最为首饰最精美的装饰,让人看了便觉得它们本就应当是主角。
从古至今,女人的钱都是相当好赚的,男子讨女人欢心的办法也是一成不变,如果你爱一个女人就给她买东西,女人对璀璨的首饰和容貌最为重视,于是珠宝首饰以及化妆品便成为了她们的最爱。
碧雅轩这个皇后的营生自然也就成为百姓乃至官员最为信任的品牌……赵祯突发奇想的步入其中,许久没有在东京城逛街,这次出来也该给王语嫣买一个小礼物才是,碧雅轩虽是王语嫣出钱开设的店铺,但其中的首饰珠宝她却未必有,赵祯给王语嫣买礼物不是图它又多贵重,而是在于心意。
南门大街上的碧雅轩是东京城中最大的首饰店,店铺的风格也是以奢华为主,但殿中伙计的态度却是所有店铺中最为恭谦的,寻常百姓进来,即便是什么都不买,小二也会奉上名茶供其歇脚,让人忍不住感叹天家的宽厚,连开门做生意都完全不同于别家。
赵祯微微点头缓缓渡步其中,蔡伯俙跟在一边对亲卫使了个眼色,亲卫自觉的融入人群,因是碧雅轩的总店,规模大,人也多,蔡伯俙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小二热情的走上前来,赵祯仔细一瞧来人却是个女子,身上的衣着也是相当得体,虽不是寻常女子穿的长裙,却也是一身干练的窄袖衫襦,葱白色的两襟显得淡雅文静,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对待客人自然也是热情,尤其是赵祯这般岁数,衣着华丽且身具儒雅气质的人,店中女子更是客气,说不定被看上就是攀上枝头成了凤凰。
第七百二十六章无价之宝?破烂货!
赵祯一身大红色的丝绸公服,以玉带束腰,香囊相坠,头上看似简单的笼巾却前有银花,上缀黄金附蝉,这样奢华的衣饰非贵族豪奢之家不得,想让别人不注意都难。
碧雅轩总号中的女子侍者都是些眼睛毒辣之人,抬眼一扫便之你是个什么货色,虽然面露无常,但心中却是高下立判,瞧见赵祯的穿着打扮和气质谈吐之后,便断定他是个贵族之家,与那些个身着华丽的酒囊饭袋不同,他们靠的是家中财富,而这位……靠的是家中的地位。
如今东京城的人可越来越看出生了,商贾的增多使得商人的整体素质开始下降,毕竟是穷人乍富,难免有些得意嚣张,再加上赵祯有意无意的提举商人的地位,于是便愈发的让人瞧不起了,认为所有商人都是如此作态。
侍女走上前来对着赵祯盈盈一拜:“小女子碧玉有礼了,不知这位公子前来挑选何物?是自用还是送人,是男样还是女样?”
赵祯还未答话,便有小斯奉上上好的茶水,一旁的蔡伯俙等人也是人手一份,单单是这周到的服务便让赵祯暗自点头,抬眼一瞧便看见高低的分别来,给自己的是蔡记有名的镇山红,而蔡伯俙手中则是一份寿圣院的雨前龙井,而剩下的人则是再次一些的普通龙井。
这已经算是顶顶好的招待了,毕竟再好的茶水在他们嘴中都是一个味,属不定还不如大碗茶来的解渴过瘾,赵祯笑了笑:“不知你这碧雅轩的物件如何,且挑出一两件朕……真的给我瞧瞧?”
碧玉抿嘴笑道:“这位公子好似不知,咱们这是碧雅轩的总号,什么样的饰品皆有,什么样的材质,什么样的图文,只要您能说上来,鄙号皆能寻得!”
赵祯微微皱眉:“好大的口气,莫非天家的产业便如此自信?”
随着赵祯的话出口,碧玉脸色一变,虽然碧雅轩有皇后娘娘的私钱在里面,但谁也不会挑明点破,否则变成了骂人,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没想到眼前的贵族居然当场挑破,实在是个纨绔的衙内不学无术!
“公子此言何意?这店铺的东家怎可能是宫中的贵人,莫要拿小女子寻开心嘞!这就去挑选几样给公子瞧瞧……”碧玉匆匆而去,此时她已经给赵祯打上了纨绔子弟的头衔,可惜了,这样的一副好皮囊偏偏生在一个废物身上……
赵祯还不知其中道理,一旁的蔡伯俙则是浑身颤抖,此时的他已经笑的肚皮都快抽抽了,官家这么说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情挑明,不是明摆着打人家脸说人家是仗着皇后这座靠山吗?
瞧见蔡伯俙的虾米样,赵祯一脚揣在他的屁股上,反正肉多也不疼:“怎么回事,朕到自己家婆娘的店里还提不得婆娘的名字不成?!”
蔡伯俙小心的没让茶水洒出多少这才憋着笑意说道:“官家,人家可不知您是谁,还以为这是在打她们的脸嘞!待会怕是会拿出什么稀世珍品,到时官家可不要心疼钱……”
赵祯撇了撇嘴:“什么稀世珍品朕没见过,便要好好杀杀这碧雅轩的威风!”
蔡伯俙忍不住笑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连身旁的亲卫也跟着“群魔乱舞”官家这是小孩子气上头了,哪有和自家产业一般见识的,还较起真来了,这可是天家的夫妻事,他们只看热闹不管闲事,当然想管也管不得……
“让开让开,别挡了贵人的道!”
一阵嘈杂声响起,身着党项服饰的白袍在阳光的照射下晃人眼睛,之所以一眼便能认出这是党项长袍乃是因为交领右衽系带外加圆领袍,这在宋辽俩个以正统自称的王朝是不会出现的。
赵祯和蔡伯俙对望一眼,没想到这碧雅轩的名号如此响,连党项人都会专程前来挑选首饰,瞧着人的架势还来头不小,党项人敢在大宋东京城横行无忌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尤其是敢在碧雅轩这种带有天家背景的店铺中耍横的便更少了。
赵祯和蔡伯俙两人忍不住上前瞧去,却发现一帮党项人护卫的确实个白衣女子,以白纱遮面,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见,但露出的桃花眼却让人产生无限遐想,明眸善睐顾盼生辉,赵祯刚准备问蔡伯俙便发现这家伙的魂已经被勾走了……
“妙元你怎么来了?”
赵祯的一句话便让蔡伯俙吓得一哆嗦,如受惊的肥兔子迅速窜到亲卫的身后,四周观望才发现这是官家在耍他,幽怨的望着赵祯道:“微臣胆小,官家莫要戏耍微臣……”
“你瞧你的出息,不过是个遮面的女子就把你的三魂六魄给勾走了!这女子是什么人?”
蔡伯俙皱眉想了想道:“党项人的都亭驿这段时间确实来了外人,但一直是坐着马车,并未见到真容但身份尊贵,应该就是这女子了……”
蔡伯俙的话音刚落,碧雅轩便又走进一个魁梧的汉子,身上穿的也是党项的长袍,蔡伯俙眼神一凝凑近赵祯道:“此人乃是西夏大将没藏讹庞!如今出现在东京城中应是以使者身份而来,必有李元昊之国书奉上!”
赵祯微微点头,这就说得通了,原来是没藏讹庞,随即赵祯哧哧一笑,这白衣女子的身份他也知晓,定然是没藏讹庞之妹党项宁令野利遇乞之妻没藏黑云!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魅惑之术可是非常了得,赵祯对她有所了解,现在的她和李元昊还没有什么瓜葛,但历史上此女入宫之后便与李元昊纠缠在一起。
但现在,这一切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宋辽夏三朝,要说谁的后宫最乱,不是大宋,也不是辽朝,而是西夏,李元昊的残暴不光体现在他的征伐上,还体现在他对待后宫,对待自己的亲人身上,她的生母后族卫慕氏叛乱,李元昊不光杀了卫慕氏全族,连生母和皇后这对姑侄都未曾放过。
赵祯没空唏嘘党项的后宫,越乱越好,因为后宫这种地方管理不好终会变成祸乱的根源!
“这位公子请上眼,这可是我碧雅轩最为名贵的东西!”碧玉已经回来,双手捧着一个锦盒递给赵祯,轻轻打开,盒中的物件在阳光下反射着迷人的光彩,一根根金色的丝线在其中显露着它的华贵。
蔡伯俙和亲卫们都被眼前的绝世珍宝所迷住,唯独赵祯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当是什么东西,原是个破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