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幸福来的太突然
张俭把话说成了这样,赵祯一时间也不好拒绝,毕竟他和耶律宗真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恨,有的只是迫不得已……
但夏竦显然是不同意的,并且义正言辞的说道:“辽皇奇袭我大宋皇帝御帐,三千人不敌我皇千六百之数,终被我皇手刃与野,如此武功盖世无双,辽皇的遗容便是我大宋官家的佐证,理应献俘与太庙告慰我大宋列祖列宗之灵!”
“荒唐!”
张俭先是怒斥夏竦转而对赵祯说道:”外臣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贵国着想,试想一下煌煌史书中皇帝的遗容谁敢亵渎?即便是战死与沙场也要在使者讨要时奉还,并随礼仪仗。如今陛下虽赢得胜利,但却不归还我皇尸首,还欲祭祀太庙,岂不是欺人太甚?!这要是传出去,大宋的礼制何在?大宋的威仪何在?世人如何看待大宋?岂不是变成了残暴之国?!“
张俭的话句句戳在要点上,并且把这件事和大宋的威仪礼制联系在一起,不得不让赵祯脸色难看,想想也是,既然自己都赢得战争的胜利了,没必要做这种鞭尸的行为,自己和耶律宗真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反而有一点互相欣赏。
原本杀他都是迫不得已的事情,现在还留着他的尸首祭祀太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些,即便是为了向世人宣扬自己的武功也不必用这种手段。
夏竦急急的望向赵祯,他非常不情愿把耶律宗真的尸首还回去,毕竟是一国之君的遗容,对大宋的鼓舞和对辽朝的打击有很大帮助,但现在看来张俭已经说动了官家。
赵祯并不是被张俭说动,而是他本来就不打算把耶律宗真的遗容待会大宋放在太庙祭祀,人死为大,既然都死了一切的纷争都该结束,毕竟他也是一国之君,能为自己的国家而战,并且身先士卒的战死沙场,这样的人理应得到自己的尊重,怎能如牛羊一般放太庙祭祀先人?
”朕与皇帝之情亦然,惺惺相惜之下又是扼腕而叹,此非朕与皇帝之个人恩怨,乃是大国对弈之举,不得已而为之,皇弟遗容尚好,朕以派人日夜守护,本欲在大宋为其建陵寝,既然使者开口,那朕便应允便是,这就派人护送至大同府,辽朝地处北方,天气稍寒,待抵达上京城之时自不会有殃。”
张俭激动的跪下大礼参拜:“官家之仁德天下无双,外臣叩谢陛下!”当然要叩谢,能把皇帝的遗容带回去这是一件大功劳,而且还能激发辽朝将士的斗志。
赵祯摆了摆手道:“皇帝之资世所罕见,只可惜生母乱权让大好的江山生灵涂炭,望继任之君上保社稷,下安黎民,勿要重蹈覆辙!”
赵祯的话让张俭嘴角抽搐,这话说的好似和你一点关系没有似得,难道大辽出现如今的局面和你脱得了干系?即便是当初妖后乱权的时候你没搀和,但之后呢?是谁擅启刀兵?是谁背盟弃约挥师北伐的?
但即便是如此张俭也不能说出来,只能憋在肚子里暗自生气,表面上还要点头应道:“多谢官家提醒,继任之君定会如此。“
赵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便画风突变的说道:“如此甚好,朕的大军已经兵临白登山,不日便下奉义,大同府十万辽兵可是准备死战到底?朕可不会让你带着皇弟的遗容去鼓舞士气……”
张俭脸色一变,如若真的如大宋皇帝所说,那大军就没办法顺利离开大同府,这对皇长子的继位将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陛下三司!我大辽皇帝虽然战死,但十万雄兵尚在,若大宋强攻大同,大辽将士必会死守待援,宋辽两国也会生灵涂炭不是?”
赵祯奇怪的问道:“那还能舍弃刀兵不成?两军对垒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岂能儿戏不成?!”
张俭咬牙道:“我大辽愿舍弃大同府,归还华夏故地,只愿官家在奉圣州借道让我十万大军过境!”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赵祯和夏竦两人全部石化,张口结舌的望着在地砖上伏地而拜的张俭,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了一些,连赵祯这样见过无数奇葩事情的人都愣住了。
张俭的意思是要把大同府拱手奉上,所提出的要求也只是在奉圣州借道,让辽朝的十万大军返回中京道而已,这不会是有什么计谋吧?就算是保存实力也不应该用这种得不偿失的法子啊!
夏竦已经被张俭的提议吓蒙,嘴巴不断的一张一合,仿佛是想替赵祯答应下来,猛的转头望向上首御座上的赵祯,见官家的表情沉重才幡然醒悟,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秘。
张俭趴在冰冷的地砖上,四周鸦雀无声的状态让他忐忑,微微抬头便瞧见大宋皇帝亮的发光的眼神,随后开始担心起来。
“张俭啊!张俭!你突然这么一说让朕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你这么着急的来析津府面见朕,并且还要放弃大同府,只为借道,其中必有隐情,怕是上京城有变吧?或是朕再说的具体点,怕是皇帝的子嗣难继大统吧?皇弟有胞弟耶律重元,还有庶出耶律宗愿,怕是这两人的其中一位不安分了。”
看着大殿上气质变得狡黠的赵祯,张俭无奈的叹息一声,果然如此,大宋的皇帝还是猜到了大概,借道这事太过突兀,但时间紧迫又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了。
狠心的咬了咬牙齿,张俭决定把所有赌注压在赵祯的品德上,虽然这个想法很可笑,但却是无奈之举:“陛下真知灼见张俭佩服,皇太弟耶律重元意图谋反,而大同府十万大军便是皇长子最后的退路,望陛下怜悯孤儿寡母,相助大辽正统血脉!”
夏竦在一旁早已是惊得目瞪口呆,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官家才智果然是洞若观火,张俭的小伎俩完全骗不了官家,现在最简单的事情便是否决张俭的请求便可。
但赵祯却突然开口道:“此事朕准了!不日便会传旨狄青罢兵,静候大同府归顺,但你辽朝的十万大军必须在我大宋监视下离开!”
赵祯的突然答应反而让张俭一时间回不过神来,难道大宋皇帝真的就这样被感动了?或是还有别的什么阴谋?
第六百八十二章赵祯的阳谋
连番的战争已经使得大宋的将士疲惫不堪,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旁人没有注意到的东西赵祯却很敏感,他参与过战争,也曾在阵前厮杀过,从最开始的不忍,到热血澎湃,再到麻木不仁,最后到了恶心的地步。
这是一种对生命漠视的冷酷,一个正常人是不能接受长时间杀戮的,赵祯认为自己手中的军队是保家卫国的战士,而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变态,这些从农家征召来的役兵都是大宋的子弟兵,他们还要回归平凡的生活,战场上给他们留下的不光有戾气,还要有荣誉和信念,否则很可能会使得这些士兵的心理产生很大的变动。
自从北伐开始,这些士兵便面对杀戮,死亡,甚至恐惧,现在他们克服了大多数的障碍成为了善战之兵,但连番的战事也基本上快要摧毁了他们,大同府便是大宋北伐的最后一战,也要让士兵好好休息准备回京获得犒赏和荣耀。
现在张俭却给了大宋一个“豪华大礼包”大同府可不战而降,这简直是一场“及时雨”,电光火石之间赵祯已经相好了一切,既然辽人再次发生内乱,那自己当然应该支持耶律宗真的子嗣,原因很简单,大宋乃是以汉室正统自居,并且也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
支持正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赵祯还另有谋划,既然是皇太弟耶律重元内乱,那辽人借道拱手奉上大同府就说的过去了,但如果自己不借道,把这十万辽军困死在大同府,那便很可能让耶律重元掌权。
相比孤儿寡母的辽朝,耶律重元这样的皇太弟更为难对付,既然辽人要借道奉圣州前往中京道,那大同府他们是绝不可能守的住的,便用它作为和大宋交换的筹码。
内战是最为消耗国力的东西,俩个政权的争夺往往会使得无辜的百姓流血牺牲,最受伤害的反而是整个国家。尤其是辽朝这种游牧民族,一旦出现内乱必会更难恢复,当初妖后萧耨斤专权乱政给辽朝带来了多大的损害,甚至把辽圣宗留下的国策都改变的面目全非,这让耶律宗真休养生息数年也没有恢复过来,既然如此赵祯自然要给这把火添柴,让它烧的更旺一些。
赵祯不认为没有实力的耶律重元胆敢在辽朝的孤儿寡母面前篡位,显然这是一场力量的对决和较量,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辽朝一定会再次受到致命的打击,如果萧耨斤的乱政是辽朝的转折点,那耶律重元谋逆便是辽朝的丧钟。
张俭很聪明的把所有筹码都光明正大的摆在赵祯的面前,赵祯自然会直接选择,毕竟和皇位争夺比起来,大同府这片“飞地”无关紧要,赵祯正是抓住了这一点,爽快的同意了张俭的借道之请。
辽朝的军队只能从奉圣州的草原通过,并且还是在大宋军队的监视之下,如此一来便免去了很多麻烦,而张俭也是爽快的答应,在他看来这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大宋皇帝在辽朝皇嗣危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这算得上是对陛下的尊重了吧……
没错,其实赵祯对耶律宗真还是心存尊重的,一个皇帝能御驾亲征的保护自己的领土,这比在国都之中颐指气使要好上的太多,最起码他是一个敢于承担帝王责任的人。
大殿之中陷入了奇怪的寂静,张俭和夏竦都在思索赵祯的用意,张俭认为大宋皇帝是出于真心,而夏竦则是在猜测官家又要在其中用什么阳谋……相对于张俭,夏竦更加了解自己的皇帝。
张俭告退了,走的时候明显的脚步轻快,这次面见大宋皇帝成功为大辽借道,也避免了宋辽两军主力的正面厮杀,为大辽保存了力量,否则十万精锐还不知有多少能回到中京道。
不光皇长子的继位需要这十万精锐,大辽更加需要他们维护往日的威严。没有一支能征善战的精兵,大辽根本就没有如今的地位,可以说大辽是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张俭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大辽还会崛起。
张俭对于赵祯的这种行为有些不理解,但他知道官家一定有所谋划,不会轻易的让辽朝十万大军借道奉圣州抵达中京道,但当他转头询问已经从御座上走下的赵祯时候,却得到惊人的答案。
“官家,难道就如此轻易的放辽人回朝?辽朝叩边已久本以是我大宋之患,如今十万大军尽数回朝,怕是放虎归山。”
赵祯望着藻井的采光微微摇了摇头:“放他们回去乃是朕思量再三的结果,其中的道理过段时间你便会明白,一个手中没有兵权的皇帝怎么能和叛逆作战呢?”
夏竦恍然大悟,官家明面上是支持辽朝皇长子的,但实际上却是利用这十万精锐让辽朝陷入内乱的战争中,双方势均力敌之下,内乱的战火必定燃烧在辽朝的土地上,如若不出借奉圣州这条兵道,则耶律重元篡位成功,那辽朝的局势一旦稳定下来,张俭萧惠等人的十万精锐也就自然归附了……
赵祯站在大殿中央,眯着眼睛望着巨大水银镜面反射出来的光线,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顿时觉得身体上的毛孔舒张了一下,揉了揉鼻子道:“东京城的皇宫里就不要弄这种东西了,实在太过晃眼。”
夏竦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这镜子真是巧夺天工之物,外面是透明的琉璃,而在夹层之中灌入水银,最后用树胶封住便得,一块水银镜子照的人纤毫毕现,听说现在已经开始有人用白银作镜子,如此一来成本虽然很高,但却不似水银那般有毒,很是安全。
赵祯信步而出,离开大殿站在门口,整个析津府一览无余,这里是析津府地势最高的地方,汉唐风格的布局把大殿高高的托举在最上,以后要是迁都至此,单单是官员上下朝的气势便恢宏如斯。
第六百八十三章天子之所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赵祯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许多,这下好了,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大同府,这是对大宋最好的事情,毕竟出征的将士已经一年没有回家,征战三年这种事情之存在与史书中。
一年的征战已经让赵祯迫切的想要回到东京城,自己和将士们一样,家中有妻儿,归心也似箭。如若拿下大同府,那此次北伐就算是彻底完成了,整个燕云已经尽收于大宋囊中,而基础设施的建设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始。
辽朝陷入内乱之中,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走的出来,西夏虽有扩展之意,但却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与大宋相比,辽朝更加痛恨的其实是西夏。
赵祯转头对夏竦道:“金牌急脚递传旨狄青,把张俭的话告诉他,并且让他先不要有所行动,但大军密切注意辽人动向,敌不动我不动,如若辽人有所异动也不要迟疑!”
夏竦微微躬身道:“臣遵旨!”但还没走上两步便又被赵祯叫住。
“哦对了,事关重大,你还是亲自随张俭走一趟,拟个章程出来,省的到时两军摩擦,狄青所部便作为监视辽人只用,调曹玮率三万禁军赶赴大同府接收归降,速度要快,免得辽人把东西全部都带走了。”
夏竦眼睛一亮:“官家说的是,那老臣可要快点赶去才行,免得大同府人去城空,只留下一座空城给我大宋反倒不好了。”
“嗯,你且跟随张俭一起去吧,反正张俭不回,辽人便不会有所动作,金牌急脚递却是要抓紧派出,免得狄青动手率先发难。”
夏竦一溜烟的走了,赵祯站在高高的御街上自叹不如,这老倌的速度还挺快,也不怕崴了脚……
事到如今整个燕云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自己也要为回朝和迁都做准备了,这段时间东京城的奏疏已经堆积如山,除了一部分必须自己批阅的以外,其他的赵祯还没怎么看嘞!
这次出来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把庞籍这个相公带来,他的好处并不是足智多谋,而是在与处理政事的能力超强,奏疏到了他的手中便能该处大概的处理方法,而自己只需批阅便好。
皇帝也是人,也要休息,除了像明太祖那样疯狂甚至是有些自虐的人以外,谁还会废除宰相这东西?即便是他废除了宰相,后来的内阁官员还不是相差无几?
皇权的高低最终还是要看皇帝自己才行,即便是阉割了相权,如若皇帝不争气,还是会被分走,大宋的相权早已是被分割成了许多块,君主始终是凌驾于分权体制之上,所谓的相权比之唐朝已经少的可怜。
如若这样还压制不住相权,那皇帝就实在太无能了些,并且被篡位也是活该,赵祯不希望自己的后代中再次出现无能只人,但却不能保证这一点,只能以皇家的传承和祖宗之法约束了。
而唯一能制衡皇权,或者说对皇权产生影响的便是大宋的相权,如若庞籍这位中书门下平章事公开反对迁都,并且其他的副相参知政事也尽数反对,那即便是赵祯手握皇权也不能强迫百官和百姓迁都……
迈步走下御阶,两边的鼓楼正在施工,高大雄伟的鼓楼甚至在高度上要超过正殿,就如俩个巨大的武士守卫在一旁,赵祯突发奇想的渡步至正在建造的鼓楼工地。
虽然是一身大红公服,但赵祯头上长长的翅帽还是颇为醒目的,正在负责建造的匠人见到赵祯之后便纷纷拜倒,口呼万岁。
“平身,谁是此地的督官?”
一个灰头土脸的匠人走出人群,稍显局促的搓手道:“微臣方才佑便是这里的督官,正四品上领工部郎中衔……”
赵祯惊讶的指着眼前比匠人还幸苦的方才佑道:“你便是督官?为何你比匠人还劳累幸苦?!”
方才佑腼腆的笑了笑道:“臣是格物院出来的,因是官家开设的格物,臣便身体力行格物致知,他们也都是有手艺的人,微臣还要学习一二方知其中奥妙。”
这还真是让赵祯开了眼见,古人对文化和学问的尊重一点也不比后世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微微点头,赵祯把随身的方巾递给他道:“方才佑,嗯,你的名字朕记下了,这块方巾送与你擦脸,也算得上是御赐之物,望你以后保持这可求学之心,格物虽是朕之所开,但其中奥秘朕之所知也不过是凤毛麟角,建筑之学博大精深,你且要好生学习才是。”
方才佑稍稍颤抖的伸手接过方巾只象征性的在脸上擦了擦便收入怀中,这东西对常人来说乃是求之不得的宝贝,御赐之物即便是寻常物件其中意义也不一般呐!何况是官家随身的东西?要是别人得了怕是要在家**奉起来,而一旁的内侍早已把这块方巾登记在册……
赵祯对于这种情况早已是熟视无睹,开口问道:“朕给你个建议如何?”
方才佑连道不敢:“陛下请讲,臣一定好生钻研,不敢辜负陛下期望。”
赵祯摆了摆手道:“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希望你们在这鼓楼上用不同颜色的砖石砌出图案来,最好是俩个持剑而立的武士,就如这鼓楼一样高耸立在大殿的两侧,世世代代守卫我大宋。”
方才佑眼睛一亮,转头看了看高高的鼓楼和正殿,立刻被赵祯的提议所折服,没错单单是灰黑色的鼓楼略显单调,开始的时候他还准备运用其他颜色,但又担心风吹雨打之后褪色了更加难看,现在官家给出的建议实在是再好不过,只需用不褪色的砖石堆砌出不同眼色的图案便可!
持剑而立的武士,还真是没有比这个图案更好的了,护卫官家,护卫燕云,护卫大宋!
方才佑躬身拜下:“陛下一语道破玄机,微臣茅塞顿开,明日便绘制图案上呈官家御览!”
赵祯满意的点头道:“如此甚好,你觉得这样的宫殿比之东京城的大庆殿如何?”
方才佑稍稍犹豫:“这……微臣不知……”
赵祯笑道:“有什么不知的,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何必拿捏其中的利害?”
方才佑看了看高高的鼓楼和大殿咬牙开口道:“臣观之析津府皇宫更显大宋恢宏王者气派,宫墙高筑,地势为首,俯视天下,雄踞一方,当为天子之所!万民视之,心生感慨,镇守天下,龙脉所在!”
“哈哈哈!”赵祯大笑三声连道:“好好好!”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迁都之事势在必行!
第六百八十四章云中大同
大同古云中地,川原平衍,多大举之寇,虏南犯应朔诸城必窥之地也。这便是历史中对云中大同最明确的描述,隋开皇年间为防御突厥进攻,在大同川建大同城。唐末沙陀人内徙,大同遂侨置于此,意为“天下大同”,自此大同之名沿用不改。
赵祯翻开关于大同府的图册记载,这是大宋文人整理出来的史册,对大同府的记载颇为详实,一旁的包拯已经开始为他解释辽朝大同府的演变:“辽承唐制,即道--州--县三级。重熙十三年,辽人改云州为西京,设西京道,大同府,为辽之陪都,大同城名始称于此,统二州七县:弘州、德州,大同县、云中具、天成县、长青县、奉义县、怀仁县、怀安县。
西京大同广袤二十里,建有西京同文殿,设留守衙。北门东为大同府衙,西为大同驿。重熙十七年分云中置大同县,自此大同之名沿用不改。”
果然是龙图阁的大学士,包拯的一番详解让赵祯对大同府的了解更为透彻,大同府的重要便在于他对析津府的守望相助。
看似是燕云的一部分实为析津府之屏障、全晋北方之门户,且扼晋、冀、内蒙之咽喉要道,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在历史上大同曾为三代京华、两朝重镇,历朝历代无不派名将镇守,既防外来侵略又保中原之安危,被誉为北方锁钥。
如若辽人死守大同,赵祯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蚕食之计他早已准备好了,从太原府,真定府,以及被大宋拿下的蔚州,奉圣州三个方向向大同府施压,形成合围之后断绝粮草,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断其水源。
现在辽人居然送来如此大礼,赵祯自然乐于接受,斜斜的靠在锦榻上对包拯道:“辽人献上大同府只为借道中京,如此包学士以为如何?”
包拯稍稍一想便皱眉道:“辽人上京必有异动,甚至关乎国鼎,否则辽人必不会下次重注,以大同府为礼,以燕云全境为媒。”
赵祯惊讶的望着包拯,没想到这个古板的包希仁居然还有着如此通透的心思,以点及面的想到了上京城的政治,看来包拯这几年在析津府学了不少的东西,抬头看了他一眼,年纪仅仅比自己大上一岁的包拯,在样貌上却比自己老陈不少,看来在析津府他可没少吃幸苦。
“没错,张俭前来借道乃是辽朝皇太弟耶律重元欲图谋反,故以大同府为谋,领辽朝十万精锐回朝勤王,匡扶皇长子耶律洪基,朕以应允。”
包拯躬身道:“陛下英明,助辽皇正统继位,乃是有德之君为之,与理与法皆为上善之举。”
赵祯就知道包拯会这么说,包希仁把礼法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规矩在他面前重如泰山,定然会支持辽人正统皇嗣,这不关乎辽朝是否与大宋敌对,乃是出于公义。
云中大同对于析津府的重要不言而喻,但包拯也能从中看出端疑,如若官家把析津府升为陪都北京,那大同对析津府的重要更是显著,乃是析津府的西北锁钥之地。
燕云全境已然是大宋的囊中之物,这是幸事,但也是大宋的危机,包拯从赵祯对析津府以及大同的安排和规划上清晰的感觉到迁都才是官家的最终目的。
包拯担忧的并不是迁都本质的问题,而是迁都对大宋的冲击,迁都固然是对草原门户的镇守,但如若迁都的代价太过高昂,那在他的眼中便有些得不偿失。
赵祯从锦榻上站了起来,走在后苑的小道上,析津府皇宫的建筑风格虽与汉唐之风颇为相似,但其中加入了许多东京城的布局颇为相似。
对于析津府的城池和皇宫赵祯尤为重视,中原王朝对本就是以防御为主,虽说这几年赵祯努力的扩展,但都是向南发展,南海诸国的资源不断向大宋汇集,也都是为了对北方用兵。
归根结底还是运输限制了大宋的发展,相对于迁都这才是应该放在首位的东西,火车的研发已经加速进行,而这也是为什么赵祯把迁都的时间定在三五年左右的重要原因。
一旦出现四通八达的铁路,在辅助以公路交通,赵祯相信没人能阻止得了人们迁徙的脚步,人都是这样,会用自己的双脚去选择更好的生活,即便大宋的百姓极为踏实也会向往更好的生活。
漫步在后苑之中,这里的假山已经有了,池塘也在修建,而花草树木的移植已经开始,宫中的内侍和宫女也差不多满编,包拯在一旁相随,他在思索如何用妥当的言辞来上谏官家打消迁都的念头。
析津府皇宫的修建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公帑,这在他看来是极大的浪费,这些钱财如若用在别的地方将更加的有价值,这也是他反对迁都的原因,费用太大。
但这些在赵祯的眼中却不是如此,修建皇宫城池,铺设公路,这些都是基础设施,也会为析津府乃至大同府的百姓提供更多的活计,是带动两地发展的重要基石。
这里的百姓需要安置,并且要转型成和大宋相同的模样,否则拿下大同府和析津府如何发展?提高两地百姓的生活,增加他们的收入才能使得两地的商业跟着发展起来,大宋说到底还是以商业最为发展与扩展的动力。
大宋是什么样的生活析津府的百姓都知道,他们也向往那样繁荣的生活,这意味着大宋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析津府和大同府两地需要的官员很多,这可以很大程度上解决大宋冗官的问题。
开发岭南之地已经让大宋甩掉了冗兵的厢军,官员也得到了适当的安排,现在只需顺利拿下大同府便可让国内闲置的官员北上安置,也可大开科举兴办教育,空缺官员的位置多,自然参与科举的人数也多,调动了百姓文人的积极性,这些对大宋的发展极为有利。
赵祯所看到的东西,官员们却很少能看到,即便是夏竦,包拯都明白赵祯的用意,对大宋的未来规划赵祯已经存在肚子里,就犹如这正在建造的析津府皇宫一样。
第六百八十五章上兵伐谋
距离风衣城不远的白登山上,大宋的军营连成一片旌旗招展,气势恢宏,从析津府日夜兼程赶来的金牌急脚递已经到了山脚下,正随着一段缓坡向上吃力的前进,营地门外的守卫早已注意到了他高声叫道:“可是急脚递?”
马上的骑士大喝:“看不见某家身后的檄羽吗?快叫狄青前来,某家有圣旨传来!”
“大胆!狄帅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一帮守卫怒声喝斥,但看到来人的容貌后便止住了嘴,灰溜溜的向帅帐而去,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御前亲卫司的彭七……
对于彭七这样官家身边环卫官的头子,谁也不敢得罪,即便是狄青都要以礼相待,当他得知急脚递居然是彭七的时候便亲自到了帅帐之外迎接。
“我道是谁来了,原是彭指挥,一路赶来可是劳顿幸苦了?”
彭七摸摸了胯下便从怀中抽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道:“从析津府到你这白登山,某家只用了一个日夜,幸亏这大食马后力强劲,否则怕是还要耽误一些时间,摆案接旨吧!”
狄青道了一声:“幸苦!”便把彭七引入帅帐,帅帐之中早已摆好了香案,彭七站在上首打开旨意道:“受天滋命,大宋皇帝诏曰:狄青所部驻扎白登山,辽人无异动,则大军待之,参知政事夏竦不日便至,携辽朝使者张俭另有要事前往,大同府乃燕云重镇,不可强攻。今辽人愿奉大同府与皇宋,乃天赐之机,然辽兵十万欲借奉圣州北上,朕以应允,狄青所部当一路尾随静观其变,若辽人北上则两军相安,若辽人异动,可以雷霆击之!切记谨慎,不可懈怠!”
狄青在听到圣旨后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猜测果然没错,上京城有所异动才使得张俭前往析津府面圣,但为何官家会同意张俭请求?如若能拿下这十万辽朝精锐该多好,不光能收回燕云,甚至能在最大程度上的消灭辽朝军队。
这些都是辽朝的精锐之兵啊!一旦全数留在了燕云之地,那辽人将失去一股非常大的战力,并且也消灭了他们的后续力量,不是什么人上了马都会变成骑兵的,即便是辽人在马背上长大,但战场上与草原上却完全不同。
彭七干咳一声让狄青回过神来,伸手接旨道:“臣狄青接旨!”
看着一边擦汗一边向帐外走去的彭七,狄青伸手拉住了他道:“彭指挥莫急,本帅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嘞!你是官家身边的近臣,一定知道官家是如何想的,为何不乘机拿下这些辽人,反而要放他们离开?”
彭七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瞥了一眼狄青道:“这事情嘛……你还真是问对人了,官家的意思很简单,放这些辽人回去让他们和皇太弟耶律重元窝里斗呢!我大宋只要做到隔岸观火便可。犯不着浪费我大宋的兵力和他辽人死斗。这不是好事吗?瞧你的意思是不太赞同官家的计策啊!”
狄青脸色一变道:“原是如此,我大宋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拿下大同府,这样确实是好,但也不是让这十万辽兵轻松回去了吗?即便是辽朝内乱,但有了这十万大军,辽朝的皇长子必然能轻松击溃耶律重元,这十万精锐还是会对我大宋构成威胁!”
彭七望向狄青,眼前这货的意思就是要把辽朝这十万精锐给杀了才能睡得着觉,这也实在是太狠了些,小声说道:“你可别打算动什么歪心思,官家已经下旨,你要是在这个时候动手,怕是会被朝中的文官给参死!”
狄青失望的点了点头:“狄青明白,但只不过是觉得这个时机有些浪费了而已,否则除去这十万人,整个辽朝对我大宋的威胁屈指可数。”
彭七笑道:“这有什么?我大宋能在辽朝面前赢一次,那以后次次便可赢得!再说辽朝要是一点本事都没有,那才不是好是呢!”
对于彭七的言论狄青很是好奇,拉住彭七的胳膊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彭七笑道:“你这有酒没有?”
“大军在外,军阵之中岂可饮酒?!”
“当真没有?!”
“有……但不能多喝,身为主将的我有一点私藏,你这下可让我颜面扫地了!”
彭七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拿酒来,某家便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狄青无奈的苦笑:“好好好,便让你喝一点,彭大哥在政事上总是比我狄青要清楚的多,如此一来也好指点狄青一二。”
彭七连连道:“汉臣客气了,这也是某家多年得出的经验之谈,算不得什么,待你班师回朝后,必会飞黄腾达,常伴管家左右也就自然知道了其中的奥妙。”
两人走出帅帐,在山中一块巨石之上坐下,山风扑面带着整整青草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两人就这样坐下,两坛好酒,几个山珍野味做的下酒菜,端称得上是把酒言欢了。
只不过两人所讨论的问题却不是那么的轻松,彭七首先开口道:“放辽人过境有何好处吗?”
狄青稍稍摇头:“在狄青看来只有彻底把这些人留在大同府才是上上之策,最大程度上的歼灭敌人的军士才是正真消耗敌人的办法!”
彭七忘了一眼狄青,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白净英俊的年轻人杀伐之心如此之重:“这十万辽军不是个小数目,这不是十万头羊说杀就杀,如若扑杀这些人恐怕我大宋将士也会死伤不少。”
狄青微微摇头道:“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便是战争的精髓,这是官家亲口所说,狄青一日不可忘怀。”
“但你却忘了,孙子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陛下之计,既有上兵伐谋,又有其次伐交,只不过是你没看出来罢了!”
狄青给彭七满上一杯酒道:“还请彭指挥指教!”
彭七笑道:“官家借道辽兵,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大同府,这是其次伐交,官家放辽兵十万回朝争夺皇位,这是上兵伐谋!”
第六百八十六章突如其来的炮声
狄青惊奇的望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要不是知道彭七的为人,他还真看不出来彭七居然有如此能耐,一句话便把官家的用意说的透彻析理,让自己醍醐灌顶一般对整个事件了若指掌。
顺手给彭七斟酒道:“彭指挥真知灼见,狄青佩服,以后还望彭大哥多多提点。”
彭七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某家可提点不了你,某家现在的兵权都被官家收走了,不过是个小小的亲卫司指挥使而已,需要你狄青提点才是。”
狄青还要再说什么,彭七却伸手打断他的话笑眯眯的说道:“你看不出官家是在有意栽培你?但你要记住,咱们是武将,永远不可走的太靠前,官家越是栽培你便越要谦虚谨慎,其中的道理你也应该知晓。”
狄青点头道:“多谢彭指挥提点,狄青谨记。”
“现在你要做的便是整顿兵马,告诉这些大宋的儿郎们,封狼居胥,建功立业的时候就快到了,只要监视这十万辽兵过境,大同府便是我大宋的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狄青稍显茫然的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是战争的结束,但彭七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美美的咂了一口酒,彭七隔着酒气,脸上冒着兴奋的光芒大声道:“自然是燕云光复!海内一统!如此功绩旷世罕见,虽说官家乃是御驾亲征的主帅,但你狄青的功劳世人也都看见了,想推脱都推脱不掉,从此以后小心做人吧!”
彭七说完便不再言语,一个人在那喝闷酒,而狄青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的坐在原地,他是白身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官家曾经说过他是所有将士的希望,那自己倒地该如何?
是如彭七所说畏首畏尾,还是不惧留言应时而上?
现在放在狄青面前的问题不是如何的带兵打仗,而是进退之道的选择。
…………
奉义城的辽人士卒早已是高度戒备,但萧惠的十万大军出现的时候,他们便以为宋辽之间的决战即将开始,但两军对峙却又迟迟没有动手,这让被压在两军之间的奉义城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萧惠及不知道张俭的计策是否成功,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对奉义城的交代自然是守城不出。
在俩个大军的挤压之下,奉义城的守将耶律达做了一件自认为很精明的事情,一面在城墙上加派士兵,一面摇旗呐喊仿佛准备出城迎战大宋的样子,这让原本和平相处的二十万大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宋辽两军本是没有打算进攻对方的,并且他们现在都在等待张俭的到来,只要他到了,那宋辽两军之间的问题便有了最终的结果,是战是和全凭他一句准话。
但两军对峙本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任何的摩擦活着异动都会被当作是敌人的挑衅,甚至是阴谋的开始,耶律达这一举措无疑给了大宋错误的信号,十万大军漫山遍野,连营足足十里地,难免会被辽人所挑唆,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一旦出击势必会导致整个大军的前进,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即便是狄青这样的名将也控制不住。
辽人在城墙上的摇旗呐喊自然激怒了靠近城墙的大宋军队,对他们的回应也很简单,火炮长长的炮身从各种掩护中伸出,黑黝黝的炮口散发着狰狞的恐怖,辽人还在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
于是一发震慑天地的巨响让所有叫嚣的辽人闭嘴,吐着火舌的炮口把一枚实心弹射入奉义城的城墙,一时间奉义城的城墙地动山摇,仿佛随时会倒塌一般,巨大的实心炮弹直愣愣的镶嵌在城墙之中,周围的砖石下雨似得向下掉落。
这是宋军对待敌人挑衅的基本反击,但却让狄青和彭七两人如两只土狗似得从山上飞奔下来,还不清楚情况的他们以为辽人已经开始有了动作,并且向大宋进攻了。
彭七一路上呵斥:“谁开的炮?谁下令开的炮?!”
而狄青稍微冷静的抓住他的肩膀道:“稍安勿躁,只是一声炮响,因当时辽人挑衅,我白登山将士的警号,否则早已是数炮齐发奉义城的城墙也该皆为齑粉了。”
彭七这才放松下来,一路跟随狄青向下,到了营地便见一帮欢呼的将士,冷冷的呵斥道:“难道你们开炮就不需主帅下令?炮石一响甚至会改变辽人的定计,一旦引起两军交战,后果你们承担的起吗?”
军中指挥上前躬身道:“回指挥使的话,狄帅早有交代,如若辽人挑衅,当以砲石击之,方才辽人嘶吼,意图出城而攻之,我军以砲石反击,于情于理皆是军规,且战场形式瞬息万变,难道要等那辽人杀入我军阵前才开炮反击吗?”
彭七一时语塞,还真是这样,总不能等辽人杀过来了才开炮反击,那时候早已是晚了!望了一眼狄青,彭七苦笑道:“这下好了,还不知辽人会有什么打算。”
狄青笑道:“这可简单,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只要辽人敢有所异动,不需张俭前来,我大军早已杀入奉义城,到时间辽人连哭都来不及!”
彭七撇了撇嘴但并没有反驳,他相信狄青在战场上的能力,也相信他说的话,大宋军队现在早已不似当年,军中士卒的骄傲与心气高的很,如若真的要杀入奉义城确实易如反掌。
辽朝的十万大军虽然在奉义城的附近,但却没有派遣一兵一卒前来支援,这说明辽人根本就没打算与大宋在正面进行较量,而是一种施压和态度,为的便是配合张俭,狄青早已把这些告诉了彭七。
但这一声炮响确实让萧惠大吃一惊,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宋人进攻的信号,待探马来报之后他指着奉义城破口大骂:“你去转告耶律达,如果再有挑衅宋军之行径,老夫必当亲自前往奉义城取他项上狗头!”
刘六符拦住探马道:“还是老夫亲自去一趟,省的耶律达不当回事,必要的时候老夫也可去往大宋军阵,见一见狄青。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既然张俭无事,那老夫也不会有事。”
萧惠想了想道:“也好,那就麻烦你了!一旦左丞相从大宋归来,必有结果!”
第六百八十七章投名状
一边是急急赶往奉义城的刘六符,一边是已经有些懵圈的耶律达,此时他已经被大宋火炮的威力个吓傻了,没想到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威力的武器,难怪有人说连天生都站在大宋一边,这哪是站在大宋一边,简直就是私生子!
待白登山军阵没有异动的时候,耶律达才堪堪走上城墙,看着镶嵌在城墙上还冒着热气的炮弹狠狠了咽了下口水,这样的砲石要是再来上几颗,奉义城的城墙可就没了,宋人有如此利器为何不攻城?难道还在等待什么不成,左丞相走的时候也没有交代啊!
确实,张俭千算万算还真的是没有给耶律达这个奉义城的守将留下什么话,而耶律达也只是收到了萧惠按兵不动的消息,他耶律达乃是出了名的“猛将”,岂能胆小的龟缩在小小的奉义城?自以为是i的配合萧惠,在城墙上安排更多的士兵,竖起更多的旗帜,并让人在城中敲锣打鼓的呐喊,以壮军威。
这些都是辽人出征之前的常用手段,但有时也是用来威慑敌军的法子,他耶律达岂知宋军现在根本就不吃他这套,反而觉得这是在挑衅大宋,于是便用火炮做出了大宋应有的回应。
“宋人之器,恐怖如斯,这要是真正打起来,我奉义城还不在弹指之间灰飞烟灭?!”
与耶律达不同的是他的幕僚,一个从大宋逃到辽朝的读书人韩艳德,因屡次科举不第,便心生怨念,父母皆亡之后便远走他乡,听闻辽朝的招贤令之后便主动投辽来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被耶律达看重,便以三寸不烂之舌出谋划策,经常有一些歪主意一时能取得非常不错的效果,耶律达更是引以为智囊,即便后来事情越来越难以控制,他也是死脑筋,只相信自己的感觉,认为韩艳德的话绝不会有错。
耶律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拉住韩艳德的手道:“先生有何妙法,且说出来为我排忧解难啊!”
韩艳德哪有什么妙法,他现在只是后悔投靠辽人,如今大宋的军队带甲十万良将千员,岂是辽朝所能抵挡的?再说大辽皇帝战死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辽人自顾不暇如何能与大宋争锋?眼前宋人还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砲石之威也是令人瞠目结舌,辽人哪有一战之力?
韩艳德最大的好处便是能看清楚局势,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是他的制胜法宝,而眼前的奉义城便是一座巨大的危墙,还不赶紧脚底抹油溜掉才好?
“将军莫要着急,现在看来左丞相张俭出使大宋便是转机,还是勿要惊扰宋人最好,我大辽勇士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休养生息,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耶律达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先生说的极对!”
连一旁稍有头脑的护卫都听不下去,刚刚怂恿耶律达挑衅宋军以便日后在萧惠面前表功的也是他韩艳德,现在怂恿将军偃旗息鼓休养生息的也是他韩艳德,难道将军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
要是放在往日,耶律达早已看出其中的不妥,但现在的他却被宋人的火炮之威给吓到了,再加上往日便对韩艳德言听计从,已经习惯了他的话,于是便连这种简单的自相矛盾便也发现不了,可以说他对韩艳德已经是盲目的信任。
“那先生以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耶律达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毕竟刚刚那一炮把他吓得不轻,再多来几发,这奉义城也就不用守了。
韩艳德眯了眯眼睛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但老夫觉得最好还是离开奉义城!”
此言一出不单单是耶律达被吓到,连四周的亲兵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韩艳德居然出此下策,弃城而逃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条重罪,更是契丹勇士最为不屑的事情,要是被主帅萧惠知道了,不光耶律德没有好果子吃,就是他们这些属下也要跟着倒霉!
耶律达也不傻,抖了抖下巴问道:“先生某不是说笑,此时弃城而逃不仅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连大辽也没有了我的容身之所啊!”
韩艳德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对无知的嘲讽,仿佛站在人生巅峰对着失败者,这种狂妄与潇洒还最得耶律达信任,眼巴巴的望向韩艳德道:“不知先生为何发笑?难道本将的话有什么可笑之处?”
韩艳德背手而立,伸手指了指城墙道:“将军以为这奉义城的城墙能抵挡得住宋人的军队吗?刚刚的砲石之威动天撼地,这城墙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难道将军看不出这是一出借刀杀人的计策吗?
萧惠让我等驻守奉义城,却不给将军出城进攻之权,宋人有如此利器奉义城根本就不可能久守,灰飞烟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难道这些萧惠都不知道?
您贵为皇族为何要听令与他一个后族?耶律氏的荣光难道您忘记了吗?!谁说大辽没有您的可去之处?皇太弟耶律重元便是一位明主,一旦归于他的帐下,飞黄腾达不过是片刻之间!”
韩艳德看着眼前两眼迷茫的耶律达心中窃喜,此时已经让耶律达陷入六神无主之中,只要自己稍加引导,便能让他彻底为耶律重元所用,这样自己的投名状变算是齐活了。
早在刘六符抵达大同府之日,韩艳德便收到耶律重元党羽的书信,劝他辅佐皇太弟耶律重元,一旦耶律重元登基为帝,那他韩艳德便取代张俭成为大辽的左丞相。
如此一脚登天的机会韩艳德怎么能放弃,而眼下最好的投名状便是耶律达以及他手下的数万精锐,虽然耶律达没有脑子,但他手中的精锐却是货真价实,只要能让耶律达为皇太弟所用,那自己在耶律重元面前的身价可就要高上许多。
现在机会来了,挑拨耶律达与萧惠之间的关系便是最好的手段。
就在韩艳德沾沾自喜的时候,一份“超级大礼包”正在向他赶来,刘六符已与亲兵赶到城外,验过身份之后从小门进入城中,正在寻找耶律达这位主帅……
第六百八十八章弃城而逃
耶律达已经被韩艳德所说动,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奉义城,再看看两边的二十万大军,好像自己真的被夹在了中间,并且很可能充当大辽的炮灰。宋人的火器之利完全超乎想象,而显然这一切萧惠本就知道。
没想到萧惠居然打算牺牲自己,难怪叫自己守城不出,非万不得已之时,不可擅动刀兵,原来这老东西是打算让自己成为拖延宋军脚步的弃子!
“萧惠老贼,欺人太甚!我耶律达好歹也是皇族,岂能受此大辱?”说罢便转头望向韩艳德道:“先生真乃谋士也!一眼便看穿了萧惠的诡计,不知现在我该如何是好?两军阵前我手中的三万余人上天不的入地无门啊!即便是离开了奉义城北上,也势必要经过奉圣州,如今奉圣州尽数落入宋人之手,通路断绝!”
韩艳德微微一笑道:“既然属下给将军出谋,那必有通途,奉义城东西乃是狄青与萧惠的二十万大军,但北面无人围困,出城之后一路往北便是焦山,此处地势复杂,沟壑众多,沿沟壑而行一路往东北而去,便是野狐岭,入天岭,过滦河,不日即可抵达上京道,那时自会有人接应!”
瞧见韩艳德一副神机妙算的模样,耶律达心中大定,这么多年来多亏韩艳德的这份“神机妙算”否则他也不会有今天,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那耶律达的身家性命,日后富贵,便托付先生了!”
韩艳德拉住耶律达的手“动情”的说道:“多谢将军信任,某必不负将军!”
“奉义城守将耶律达何在?!”一声突兀的叫嚷破坏了韩艳德与耶律达“真情流露”两人不满的望向来人,居然之事个大头兵,这让高高在上的两人颇为不满。
一旁的亲兵上前询问后禀报:“启禀将军,来人是南院大王萧惠的亲兵,说是带了一位名叫刘六符的文官前来。看样子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亲兵叫嚷是谁下令挑衅宋人的。”
韩艳德听到刘六符这个名字后立刻脑筋急转,他在收到耶律重元招揽密信的时候便知道刘六符乃是支持皇长子的文官,甚至可能是手握耶律宗真遗诏的托孤之臣!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刘六符送上门来,那韩艳德就不客气了,如若除掉刘六符岂不又是大功一件?猛然开口道:“那刘六符可带了兵马前来?”
亲兵答道:“并未有多少兵马,不过是萧帅的亲兵十余人而已,已经入城,城门四闭。”
韩艳德露出悲愤的表情,望着耶律达道:“萧惠欺人太甚!此次刘六符前来必是责备将军挑衅宋人,甚至夺您的兵权。他萧惠就是要让将军无所作为,成为大辽的马前卒!”
耶律达脸色难看的说道:“既然如此,他萧惠不仁休怪我耶律达不义,传令下去密布刀斧手数人藏于帐中,让那刘六符前来便是,如若真如先生所言,本将摔杯为号,尔等尽出把那老狗剁成肉泥!”
韩艳德稍稍点头,这是最好的法子,刘六符前来最少也是该询问情况,到时间只要稍稍引导便能激怒耶律达这个脾气暴躁的武夫,刘六符必死无疑!
刘六符迈步走如耶律达的大帐,虽然萧惠的亲兵都被留下,但他毫无所查,毕竟耶律达是大辽皇族,也是奉义城的守将,他还不知道宋辽现在正在和谈,这次前来斥责一二便是。
看着上首安坐的耶律达,刘六符心中稍有不满,此人太过无礼,自己好歹也是名义上的长宁军节度使,按理说他耶律达应当出帐相迎,现在居然大刺刺的坐在上首望着自己。
心情本就不好的刘六符被如此态度的耶律达一激便怒道:“你可是奉义城守将耶律达?!”
“正是本将军,你是何人?”
“我乃长宁军节度使刘六符!此次受南院大王萧惠之托前来督战,为何你奉义城守军不听号令擅自挑衅宋人?宋人的砲石便是警告!如有下次……”
耶律达哈哈大笑的打断刘六符的话:“没有下次了……他萧惠贵为一军之帅,面对宋人居然不敢主动示威,这不是把我大辽的脸面丢尽了吗?两军阵前畏首畏尾,我奉义城守军摇旗呐喊以壮军威反倒是错了不成?或是说萧惠就是不打算也宋人作战,准备乞和不成?!左丞相张俭打出使者节钺入宋,他萧惠又是约束我等按兵不动,此番种种本将越看越不对劲!”
刘六符脸色一变,这一切在不知情人的眼中确实有乞和之嫌,但上京城的事情又不能告诉这些武将,那便坐实了乞和之名,难怪耶律达会有如此反映。
就在刘六符心思急转,准备把耶律重元谋反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韩艳德已经察觉了其中的不妙,他虽然没有什么出色的本事,但在察言观色奉承迎合一道上颇为精通,立刻摔杯为号并且大喝:“尔等果然是打算乞和降宋!”
刘六符惊讶万分,还未反映过来的之时,帐中刀斧手尽出,乱刀砍向刘六符,并且诛杀了帐外跟随他前来的萧惠亲兵,一时间血肉模糊,刘六符还没来得及解释便成了一团肉泥……
耶律达心中还有些懊悔,好似自己不该直截了当的杀了他,这样一来便没有任何退路,只能跟随耶律重元一条道走到黑了,这时的他猛然回想起父亲曾说过的一句话:“万事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否则便没有了回旋之地。”
瞧出耶律达患得患失的表情,韩艳德笑道:“将军无需担心,耶律重元贵为皇太弟,陛下在世的时候又曾说过“百年之后传位于他”的话,如今我大辽母壮子幼,一对孤儿寡母如何能担待得起江山社稷?
皇太弟耶律重元乃众望所归,一旦辅佐他登基为帝,那将军便有了拥戴之功,到时的荣华富贵还会少吗?区区一个刘六符啥了就杀了便是!”
耶律达想想也是如此,眼睛中闪过一丝暴戾的光芒:“传令下去,今日收拾器械甲胄等一应物资,舍弃重物轻装上阵,带五日口粮!入夜三更造饭,五更出城!大军向焦山而进,不得拖延!”
…………
第六百八十九章什么情况?!
古代的夜晚乃是非常寂静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是人的基本生活规律,即便是两军交战也不会有多少改变,最多便是晚上的城防稍稍严密些而已。
入夜的奉义城也是如此,城中并没有多少灯火,只有城墙上火把闪烁人影错错,城中的篝火取暖,其他并无多少异动,监视奉义城的宋军探马稍稍停留便回转大营,将军有令不得擅自袭扰奉义城,否则隔三差五的甩几颗火药弹也能使辽人不得安生嘞!
但看似寂静的奉义城中却是另一番景象,辽人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士兵们虽然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但动作迅速,这些守城的士兵都是大辽的精锐,也是辽圣宗时便留下的宝贵财富。
耶律达和韩艳德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中无数的黑色铁流移动,心中激动,可这两人的激动完全不是一回事,在耶律达眼中这些都是他东山再起的资本,而在韩艳德眼中这每一个士兵,每一匹战马,每一件兵刃,都是他献给耶律重元的礼物。
只要这些契丹勇士顺利达到上京道,那自己在耶律重元面前的地位也就稳固了下来,在加上耶律达这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莽夫,一旦耶律重元顺利登基,自己便是取张俭而代之的左丞相!
夜色城中,即便是升起的浓浓炊烟也无法看清,夜色成为了最好的掩护,五更天的时候正是人最为放松最为疲劳的时候,此时已经吃饱喝足顺便休息好的奉义城守军在耶律达的率领下聚集在了北侧城门。
韩艳德的手下在军中传递各种谣言,军中的将士早已得知自己是被萧惠所抛弃的弃子,此时与其等着被宋人的利器破城消灭,还不如转投到皇太弟的帐下效命,说不得还能混个荣华富贵,于是也都顺其自然。
耶律达向全军将士宣布,率军赶回上京城,支持皇太弟耶律重元继位,军中凡是不响应自己的将领早已经被韩艳德秘密处决掉,剩下的将领无不拥戴耶律重元,大军也自然跟随他们支持皇太弟。
随着耶律达的一声令下,北侧城门大开,守城的三万辽军如洪水般涌出城门,向北方的焦山一拥而去,城中只剩下奉义城寥寥无几的百姓以及那些忠于耶律宗真将士的尸体。
即便是在耶律达走后,也没人敢上街收拾他们的尸体,百姓是最为求稳懦弱的,守军的离开意味着他们已经被大辽所抛弃,如今他们能做的便是在家中瑟瑟发抖,祈求宋人不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奉义城中的辽人百姓,凡是愿意加入归顺的都已经跟随耶律达北上了,剩下的不是汉人便是契丹的老弱病残……
天光大亮,大宋的探马再此来到奉义城的附近徘徊,但空无一人的城墙和无数的火把草人却让他们大吃一惊,稍有经验的虞侯立刻下令斥候继续监视,而自己则是调转马头快速的向白登山军营而去。
这很有可能是辽人唱的一出空城计,昨夜他们看到城墙上明火执仗甲士无数的样子就是这些火把和草人所掩饰的!
而此时的辽军斥候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虽然稍稍有些吃惊,但他们觉得,这很可能是耶律达偷懒,让将士们休息而故意欺骗宋人的计策而已,当不得真,毕竟奉义城的三万守军要是撤走,必会向西面的大同府方向,而不会去往别的地方。
稍稍有些头脑的辽朝斥候策马向奉义城赶去,他要京城看看是否有刘六符的书信或是口信要带给大将军萧惠,毕竟刘六符进城之前曾经交代,他们这些斥候要作为信使只用,与大军保持消息畅通。
当辽朝斥候抵达奉义城西门的时候,无论怎么叫门都没有人理睬,于是转到去了北门,北门大开的景象让斥候大惊失色,急急进入奉义城,他看到的是满地的尸体与血水,除此之外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而城中的百姓也是十室九空,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连连踹开十几家房门之后终于看到一个契丹老者颤颤巍巍的从门缝中伸出头来,斥候上前抓住老者的衣襟大声喝问:“城中守军何在?城中百姓何在?为何有那么多的尸体?十室九空!”
老者胆颤心惊的说道:“回军爷的话,昨夜守城大将军便带着三万余兵卒从北门出去了,不从者皆被斩杀与路上,听说是投奔皇太弟去了……”
斥候脸色猛地变得苍白,望着人去城空的奉义城狠狠的一跺脚便走,此时他要把消息传递给大军,没想到耶律达这个懦夫居然临阵脱逃,但他为何要投奔皇太弟耶律重元?
在大同府,耶律重元欲图谋反的消息除了萧惠,张俭,刘六符三人还没有别人知道,斥候走了没两步便又转会,对那契丹老汉问道:“你可知昨日来的使者可在何处?”
老汉摇了摇头,但又指了指城中的方向道:“老汉不知,但如若是上差应该在城中的将军大帐。”
斥候心中一凛,如若真是如此,那位上差怕是凶多吉少,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斥候还是咬牙进入其中,当他看到一团身穿锦袍的碎肉之后便彻底心冷,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在他的心头,想也不想便翻身上马飞驰向大军。
狄青得知消息之后心中也是惊讶,没道理啊!辽人怎么会突然放弃奉义城,并且还唱了一出空城计?大宋并没有打算对奉义城动手,即便是空城计也毫无作用!
“再探,如若接近奉义城而辽人无所动作,便想办法进入城中!一定要探查清楚奉义城到底怎么回事!”
待虞侯离去,狄青和彭七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开口道:“什么情况?!”随即两人苦笑连连,现在连他们都被辽人的突然动作搞的不知所措。
彭七想了一会道:“该不会是辽人撤军了吧?那我们是不是派人占下奉义城为上?毕竟一座城池空空如也的在那里,不占下来有些对不起辽人送的见面礼……”
狄青则是摇头道:“不对,此事蹊跷,辽人驻守奉义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即便是在我大军压境之下也没有后撤一步,前些日更是挑衅我军,不该如此撤走,难道是有什么突变不成?”
随着狄青的话,彭七与他两人齐齐的转头大叫道:“莫不是与辽朝皇太弟耶律重元有关?”
第六百九十章巷战
事出有异必有妖,狄青与彭七两人缓缓坐下,互相对视一眼,狄青开口道:“如若是和耶律重元有关,那事情便复杂了,其中的蹊跷我等也是不知啊!”
彭七一拍大腿道:“反正无论如何当迅速出兵占领奉义城才是,好歹也是坐卫城,一旦拿下奉义城,以此为据,可挡辽人兵马数万,以白登山为掎角之势,可进可退,可攻可守,岂不大善?!”
狄青皱眉道:“但官家的旨意已到,令我等不可擅动刀兵,如此一来岂不是违背官家旨意?”
彭七指了指狄青郁闷的说道:“汉臣啊!汉臣!领兵打仗端是个奇才,可就是对于这些事情转的太慢,白登山距离析津府多远?等咱们的奏报传到官家手中,官家的旨意再次传来,还不知多少时候,这奉义城早就被辽人重新占下了!当务之急是拿下奉义城再说后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狄青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如果奉义城是一座空城,那派兵拿下也没什么问题,就算辽人前来强攻,大宋也是不怵他们的,如若官家再有旨意而下,那便再按照旨意行事便可。
“也罢!”狄青猛然站起道:“来人!传令下去,派遣前军三万人入奉义城,如若真是空城一座,那便占下,布制城防,修缮城墙,戒备辽人!”
门口的传令亲兵喝了一声:“领命!”便转头而去。随着命令的被传下,整个前军开始忙碌起来,三万人的队伍迅速动员起来,整装待发的向奉义城扑去。
大宋行军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前军在接到命令之后飞快的扑向奉义城,速度之快让人怀疑,既然是要守城,那最适合的便是步卒。相比以往的步卒,大宋的步卒算得上是机械化部队了,他们乘坐特殊的马车作战,车箱由铁板封闭,普通的箭弩基本上无法洞穿。
由两匹战马拉着的战车速度自然也不会慢,前面马车开道,后面步卒相随,这是一种大宋独有的重逢模式,沉重的车厢和马蹄发出排山倒海的气势出来。
但这股气势对于空无一人的奉义城来说根本就是小题大做,连大军撞击城门的时候都没人出来阻挠,城门的巨大门闩在撞车的攻击下应声而断,大军涌入城中看到的是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与食腐的乌鸦。
眼前这一幕把大宋的将士们惊呆了,这个城池居然没有一个守军,地上还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从这些尸体的伤口上来看,好似这些人死了没有多久,地上的血液还没有干涸。
辽人的探马要比宋人先发现奉义城的异动,但他们的速度却没有大宋来得快,但进入奉义城的时间却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大宋从东门而入,辽人从西门而入……
奉义城本就不大,两军很快就发现了对方,于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对峙便开始了,萧惠对辽军有所约束,严令他们与大宋交锋,而宋军这边也是如此,狄青交代他们也不得与辽人交战,于是双方只能在两边对峙下来。
既然是对峙,那就是比拼毅力的时候,这时谁先不冷静,谁先动手,那必会引起一场巷战,大宋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小组合击正是他们的强项,而辽人最擅长与草原作战,高下立判……
大宋禁军很快便组织起防御,盾牌手在前,陌刀手在后,捉刀手,弩箭手相继而行,组成阵形缓缓向前压进,这是大宋的军阵也是大宋的气势,陌刀齐齐的竖起,如山入墙。
长长的陌刀散发逼人的寒光,向前推进的时候给人以巨大的恐吓,辽人士兵武人敢试其锋芒,即便辽人发出大吼,在如林的陌刀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也不能阻挡宋人前进的脚步。
宋军的指挥喊着号子前进,一直把兵线推进到了奉义城的中央才停下,三万宋军齐齐推进,如一面看不见的墙,高高举起的旗帜能让他们互相之间很清楚该前进到什么地方。
在大宋军队停下的时候,松辽两军便再次陷入对峙阶段,这个是一种宋人掌握节奏的对峙,完全是凌驾于辽人之上,甚至有些辽人已经发现了其中不妥,仿佛他们的行动都是在跟随宋人的脚步,即便是后撤也是宋人在指挥他们似得。
这就让辽人的自尊心非常难受,以往的他们即便是在面对送人的时候也没有露出过如此胆怯啊!凭什么现在要被宋人压制住?即便是宋人有板甲陌刀又如何?大辽的勇士从来不畏惧这些!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显然辽人是不会选择灭亡,宋军给他们的巨大压力已经激发了他们血液中的暴戾与愤怒,在嘶吼中也不知是谁先向宋人射出了弩箭,于是越来越多的弩箭射向宋军。
大宋的禁军将士们自然不会任人宰割,在辽人攻击的一瞬间,大宋的棘轮弩便开始疯狂攒射,大宋的弩箭手都已占据了街道两旁的屋顶,从上往下的射击使得辽人避无可避。
惨叫声,血腥味,鲜血横流,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肾上腺素激增的氛围,在这种氛围下的人很快就不顾一切的开始疯狂战斗,这便是战场,这便是你死我活的地方。
任何人都不能幸免,即便是一直克制的大宋禁军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也开始躁动起来。
一声尖啸在空中炸响,所有的宋军都知道这是战场上进攻的信号,早已防守多时的宋军再也忍受不住齐齐变换阵形,盾牌高举,陌刀如林的大喊:“杀!”
相比棘轮弩,大宋的步战才是真正的致命,配合默契的大宋禁军就如一台高效的兵器,不断杀戮着前方的敌人,血水飞溅在锻造精湛的板甲上便顺着弧度向下流去,在地上汇聚成一条小河。
陌刀手用力的把手中的陌刀劈砍而下,辽人士兵身上的盔甲如纸糊的一般被砍开,巨大的刀口狰狞的向外翻着皮肉,陌刀手在抽刀一瞬间便向前挺进,再次带走一个辽人士兵的生命……
第六百九十一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长刀饮血,利刃断喉,大宋将士的训练有素一览无遗,这是一场,这是充满杀戮与死亡的地方,这是魔鬼的乐园,弱者的坟墓。
大宋的合击之计在这里如鱼得水,互相配合之下爆发出惊人的优势与高效,杀人是会上瘾的,尤其是在战场上,杀戮的越多,身上的戾气越重,戾气越重杀人也就越多,形成一种恶性循环让人不断的深陷其中。
双方已经杀红眼了,胸中的一股杀意仿若冲出身体,随着怒吼声发散出来,这是最为原始的咆哮,是战意的碰撞,残肢断臂在战场上随处可见,在这里懦弱的人也许会变得强大起来,强大的人也许会崩溃,但只要是意志上被打倒的人,那便在这个吃人的战场上活不下去!
战斗从早上开始进行到了晚上,没人能后退,因为后退的人就会被督战的将领杀掉,在战场上督战官甚至比敌人更加可怕,为了放止军队的溃散,他们甚至不惜向自己人挥下屠刀。
残阳如血,给整个战场覆盖上了一层血色,地上的土地已经变得泥泞不堪,血水和泥土混在一起成为腥臭的沼泽,这简直堪比人间地狱,终于!辽人的士兵忍受不了这一切,宋人的表情他们根本看不见,只能看见大宋士兵头上的面甲中露出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
看不见敌人的表情,宋人仿佛都被包裹在堡垒中,简直是坚如磐石,这还怎么打?长长的陌刀举起,如山入墙的劈下,一柄陌刀也许不恐怖,但十柄,百柄那就骇人了,雪亮的陌刀反射着残阳的血红,恐怖如斯,不时射来的弩箭在辽人毫无反应中插入胸膛,即便是捉刀手的横刀也成了催命符,大辽的盔甲在它面前就如纸糊的一般!
这还怎么打?辽朝士兵崩溃的向后窜逃,于是乎辽人的军阵全线崩溃,后面的人想上前却不能寸进,前面的人不断的向后拥挤只能让大宋的士兵找到更多的机会。
于是宋辽双方的巷战就变成了大宋军队的屠杀,意志的崩溃使得辽人毫无胜算,连他们的执法队都不能控制局面甚至有被溃兵反杀的危险,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在乎这些人,在恐慌情绪的促使下,溃兵已经变得疯狂。
所有辽人都知道,现在唯一的退路只有城门,出了那里宋人便不会追杀,这是多年来和宋人作战得出的经验,现在城门就在后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随着溃走人数的不断增加,辽人的整个战线陷入崩溃,不断的向西门后撤,有了退路的辽人完全没有再战之力,即便是被宋人掩杀过来也不想抵挡,只顾自己的玩命逃路,这样的溃走能有什么章法?
在战场上即便是撤退都需要详实的计划,而不是漫无目的的窜逃,否则在战场上只会死得更快,溃兵的夺路而逃甚至把原本还能支撑的军阵冲击的乱七八糟,根本就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
溃兵才是战场上最恐怖的敌人,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信仰,脑袋里只有求生的念头,谁阻挡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就杀谁,无论是督战的人还是曾经的手足袍泽,都不能阻挡他们,但这种所谓的求生勇气却并不能促使他们回头,因为在他们的脑海中宋军已经是战无不胜的存在,这就是人的条件反射。
宋军无疑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但此时的他们也陷入杀戮的气氛之中无法自拔,一路掩杀辽人的溃兵杀向城门,战争就是这样,一旦开始便很难结束,即便是大宋的将领都约束不住这些已经杀红眼的士兵。
大军一直掩杀到城外,辽人出了城便四散开来,他们也不傻,这时候在宽阔的旷野上还聚集在一起就是找死,宋军在杀光力所能及的辽人士兵后才缓缓停下脚步,这时候大军也逐渐冷静下来,望着残阳与尸首,众人麻木的站在原地,没想到这场巷战居然是这种结果,辽人不敌溃散而逃……
“胜!胜!胜!”
不知是谁先喊出来的,大军跟着怒吼,胜利之声刺破苍穹仿若雷霆阵阵,大宋终于堂堂正正的在肉搏之中战胜辽人,并且辽兵惨败而归!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激励人的?
彭七看着激动的士兵微微一笑,他是得了狄青的托付,特意前来领兵,虽然自己的身份清贵,但狄青身为主帅让他前来,还是要给面子的,并且他也想捞一场军功。
奉义城的喊杀声早已传到了白登山,否则狄青也不会派遣彭七前来,可彭七终究还是来晚了,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现在他要做的便是约束好军队,让他们从杀戮的状态中走出来。
待大军缓缓调整状态退回奉义城的时候才被借道上的惨状给吓了一跳,刚刚所有人都在专注眼前的拼杀,并没有注意这些,但现在冷静了下来,看着街道上的残肢断臂,血水内脏,许多人控制不住的趴下呕吐。
彭七看着这一切微微点头,吐就对了,证明这些农家子的禁军正在成长,他们现在是大宋强大的战斗力,那以后便会成为大宋的后备力量,一旦满了役期便能回到大宋等待下一次战争的召唤。
奉义城已经被大宋拿下,修建城墙的工作对于大宋士兵来说信手拈来,每拿下一座城池,大宋士兵都会习惯性的开始加固城墙,对于他们来说早已习惯了这种工作,城墙加固的好不好关乎每个人的性命,即便是彭七这样的将领都要亲自参与其中,这是一种习惯也是不成文的规定。
彭七望着远处连营十里的辽军军帐微微一笑,没想到辽人居然真的发生内乱了,那原本驻守这里的耶律达所部应该是北上前往中京道了,所以才会被大宋乘虚而入,显然,萧惠是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必会拦路阻截,也不会和大宋军队相与了,这下该头疼的是他萧惠了吧?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彭七是故意没有约束宋军,要是按照以往的规矩来,只要将领前来约束,宋军很难与敌人发生冲突,毕竟防守是他们的强项。
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猜测之后,便让传令兵把消息送给狄青,这个消息对狄青来说也许很重要……
第六百九十二章墙倒众人推
距离奉义城不远的萧惠,在接到探马来报的时候便彻底呆住,刘六符居然死了,而且是被奉义城守将耶律达弄死的,突然而至的意外让他有些呆滞,脑子都没转过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刘六符居然死了,这位受皇妃嘱托的密使居然死了!而且是被耶律达弄死的!真要牵连下来自己也脱不得干系。
最让萧惠不能接受的是,耶律达居然北上中京道,难道这个蠢货不知道奉圣州是宋人的地盘?这耶律达疯了,居然敢支持叛逆的耶律重元!
萧惠的脑子转的飞快,从刘六符的遭遇来看,很可能是耶律达已经投靠了耶律重元,这刘六符的死便是他的投名状!现在三万人的守军居然北上,这更说明了他的行为。
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追击是不可能的,别说追不追得上,就是宋人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大军前往追击。
奉义城因为耶律达的撤离肯定变成一座空城,萧惠理所当然的派遣前锋占领,毕竟张俭现在还没回来,要趁着大宋没反映过来的时候拿下,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派遣的三万前锋居然和送来了面对面的撞在了一起。
对于奉义城这种突如其来爆发的战争萧惠也非常震惊,尤其是在得知自己的前锋三万人败退之后更是大惊失色,宋人的战力已经强悍如斯了吗?
萧惠收拢残兵后发现,三万人的前锋,逃回来的只有万余人,剩下的不是走散便是投降,要么就是战死在了奉义城,虽然不甘心,但为了不破坏原有的计划也只能如此了。
本就不打算两军交战,现在宋辽两军的作战显然是破坏了原本的和平,萧惠担心战事进一步的蔓延,只能一咬牙撤兵先回大同府。
从败退回来的将领处得知,宋人的步战已经不是辽朝能抗衡的了,单单是全新的步人甲便坚固无比,辽朝的兵器很难击穿,即便是击穿了也会被卡在盔甲里,没有兵器的契丹勇士只能任人宰割。
强大的陌刀,坚固的铠甲,锋利的横刀,迅疾的弩箭,这样的军队在步战中所占据的优势确实不是契丹勇士能抗衡的,难怪圣宗皇帝常说:与宋人作战,万万避其步战,宋人袭承汉家步战之精要,整形稳固力所不能抵也!
看着溃散而回的前锋,萧惠微微心疼,这些都是自己的精锐,死了一个便是少一个,他很难从大同府再次补充了,不是大同府兵员不足,而是无人可征,大同府当地的百姓已经心向大宋,明里不敢公然对抗大辽的军队,但在暗处,却时不时的对抗大辽。
征兵?百姓的壮丁都不愿征召,要么躲在山沟中不出来,要么躲在偏远的乡村,根本就不给大辽机会,碍于现在有求于大宋,萧惠不敢轻易动手。
征粮?更是那上加难,百姓们都把掺了沙子的粮食和交给辽军,甚至有些粮袋中的沙子比粮食还多!要是追问下去,人家便说自己吃的也是这样的粮食……有些士兵忍受不住准备杀一儆百,但死掉一个人便有成百上千的聚众,那些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儒者变成了天底下最勇敢的猛士。
一个个弱不经风的读书人站在一起,手拉着手的向大同府官衙而去,要是敢把刀剑指向他们,甚至有人不要命的往上撞!生怕死不了一般,萧惠甚至怀疑这些人疯了,但显然不是这样,这些人是为了留名,在史书上留名啊!
意外来的如此突然,大军甚至还没缓过神来,并且溃兵的恐慌情绪也在军中蔓延,使得大军憋着一股躁动,萧惠只能让将领各自安慰自己的属下,并且严禁泄漏耶律达投奔耶律重元的事情,这样只会让将士们更加的不安。
现在所有的局势对于萧惠来说都是不利的,奉义城的战争是那么的突如其来,并且在知道消息后萧惠也没打算撤走前锋,毕竟他也想占下奉义城,但现在却发现损失惨重,他太高估了辽军的战斗力,从而没有避免一场不必要的摩擦。
刘六符也已经战死,耶律达率领三万人的奉义城守军投奔耶律重元去了,但萧惠相信他们会在奉圣州被宋人拦截,甚至是埋伏,毕竟是三万人,不是三千人,即便是在草原上也不会没人看见,但他不知道,韩艳德已经给耶律达一条非常隐秘的路线,完全能躲过大宋的眼睛,让这三万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奉圣州前往中京道。
张俭与夏竦已经赶到了白登山,此时的白登山一片欢呼,狄青与彭七两人难得的放开军规,在军中摆下了宴席,原本张俭以为是来招待他的,可他却看到了大宋军队正在登记战功与战利品。
大宋不知何时与大辽一样,开始把将士们在战场上的战利品大部分留给将士,只需上缴一小部分给国库便好,而现在,张俭便看到大宋将士将手中带有明显辽朝特征的财物上缴给军中的监军,甚至有的上面还沾有新鲜的血迹。
一把捉住夏竦的手,张俭浑身颤抖的问道:“大宋贵为上国!皇帝贵为天子,为何出尔反!”
夏竦皱眉的拨开张俭的手道:“非我大宋食言,而是你辽人自己的问题,狄帅,你且好好与左丞相说说!”
彭七在一旁笑了笑,夏竦难得给狄青这样的面子,能当众称呼狄青为狄帅,这对于文人来说可是给了狄青天大的面子嘞!
果然狄青很高兴,上前干咳一声便道:“左丞相还不知道?你奉义城守军耶律达已经在前日晚上昨日凌晨率军投奔耶律重元去了,整个奉义城空空如也,当然与之违背者皆数被他处决。
我大宋自然要兵进奉义城,总不能看着奉义城变中发生疾疫吧?可谁知我大宋前锋兵至奉义城,你辽人的兵马也进来了,于是两军对峙,但你辽人士兵意志薄弱,居然先行射箭,流矢射伤我大宋将士,我大宋自然反击,辽军不敌,便被击溃,具体事情还是问你辽军统帅萧惠去吧!”
此时的大宋已经赢得了战争,并且是辽朝有求于大宋,狄青自然不会跟张俭客气,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在辽朝身上,张检心中气的不行,但却不能发作。
第六百九十三章辽朝撤军
张俭脸色不变,转头对夏竦笑道:“看来是你我双方都按捺不住,这是一场小小的较量,至于谁赢谁输便不必较真,主要是不要伤了双方的和气。”
夏竦反倒更加客气的笑道:“左丞相此言有理,这些个武将就喜欢夸功,得了点便宜仿佛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似得,以后端是要好生整治才是!”
狄青脸色不太好,刚刚他夏竦使唤了自己,现在又说这样的话,歼敌万余人伤不足千人,这要是放在以往都算的上是大功一件!大宋从未对敌国造成过如此大的伤亡!
但一旁的彭七稍稍拉扯了他一下,使劲的对他使了个眼色,狄青顺着他的目光向夏竦望去,只见这老倌面对张俭的时候把大宋的武将贬的那么难听,但伸手的一只手却对他狄青竖起了大拇指,这是分外难得的事情。
张俭并不知道夏竦的小动作,面对夏竦的贬低心中还是比较受用的,转头望向奉义城的方向道:“你我都是文臣,自然关心百姓的安危,不论如何,还请大宋的将士们善待奉义城百姓,无论辽汉都是治下之民不是吗?”
夏竦笑道:“左丞相放心,此事不需您说我大宋自然也会做好。当务之急是如何让你辽朝的军队安稳的回到中京道,为此我大宋做出仁义之举,在奉圣州专门开辟一条兵道,专供你辽朝大军所用,只要在这条路上前进,并且安营扎寨,大宋的将士将秋毫无犯,放尔等过境,唯一的条件便是在我大宋将士的监视之下!”
这算的不得什么,既然是大宋皇帝亲口许诺的事情,张俭也不担心宋人反悔,要是他们敢这么做便是不仁不义,不光给大宋皇帝抹黑,还让大宋背负背信弃义的骂名。
张俭点头道:“如此也好,我大辽最重信义,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反悔。大宋也当是如此吧?”
夏竦笑道:“这是自然!我煌煌大宋,礼仪之邦,陛下金口玉言岂能诓骗尔等?!时候不早了,左丞相还是快快去与萧帅商议,如何撤兵的好!”
张俭走了,走的时候还是坐车自己的那驾牛车,夏竦望着山脚下孤独的牛车微微感叹:“此人虽然才智不佳,但也算是个忠君之人,如若不是遇到官家那样天资过人的明君还不知会被他搅合成什么样!”
狄青与彭七两人对视一眼,这夏竦居然还有空同情张俭了,也不知这些文人整天想的什么,张俭毕竟是辽朝的左丞相,是敌国之相有什么好同情的?文人就是矫情!即便是要把对手整的死死地也要在表面上挤出两滴眼泪出来。
张俭回到了大同府,在看过析津府的雄伟之后,小小的大同府简直就不能相提并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城中连一条整齐的街道都没有,商铺,仿佛都是破败不堪,甚至有些残破,这样的城池简直就是个贫民窟!
由此张俭也看出了宋辽之间的差别,这也许就是大宋皇帝对陛下曾经说过的国力,大宋的国力之强盛,不是大辽所能比拟的,但即便如此,自己也要拯救大辽,士人的作用不正是如此吗?
虽然先帝出师未捷身先死,但大辽的改革还要继续,并且要加大力度的改革下去,那就需要继任之君的重视,而子承父业是最好的选择,皇长子耶律洪基天子超群,完全能继承先帝的遗愿。
现在大宋皇帝已经同意借道大辽,那只要自己和萧惠率领这十万大军回到上京城,看还有谁敢阻碍皇长子即位称帝!只要他能即位称帝,那便能继承先帝的遗愿,使得大辽再次崛起。
张俭是看出来了,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个重要,大同府算什么?析津府又算得了什么?一旦朝政落入耶律重元的手中,整个大辽都会被他带入坟墓,这样的人绝不会按部就班的遵照先帝的计划继续改革!
但很快一个残酷的现实就把张俭摧毁,虽然知道耶律达率领奉义城守军投奔耶律重元去了,但刘六符已经身死一事他却不知,萧惠沉重的表情让他皱眉,奇怪的问道:“虽然耶律达率军投奔耶律重元,但他们除了奉圣州外无路可走,尚且不用担心,便让宋人收拾他们就是。”
见张俭还不知刘六符之事,萧惠沉声说道:“这些叛逆的狗贼自然不会轻易逃脱,可我大辽也损失了一员重臣!”
张俭忽然明白了什么,急急的拉住萧惠道:“刘兄呢?!为何他不再营中?!莫不是……莫不是……”
萧惠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他不知耶律达依然谋逆,前去奉义城责备监军去了,谁知是羊入虎口,被埋伏在帐下的刀斧手……尸骨无存啊!”
张俭脸色一白,仰天嘶吼:“世道不公,乌云蔽日啊!为何忠义之人惨死,奸佞小人得志?!刘兄你冤枉啊!”
张俭捶胸顿足撕心裂肺,眼看就要事成,刘六符却惨死,他岂能不懊恼气愤?
虽然自己也是气愤难当,但萧惠只能劝道:“仲宝,现在不是长吁短叹的时候,宋人皇帝可曾答应我大辽借道之事?”
张俭点头道:“大宋皇帝已经答应,同意在奉圣州借道,但大军需在宋人的监视之下,此事我已应允。”
萧惠缓缓起身,与张俭一同向北而叩:“陛下我等必当竭尽全力护佑幼主登基为帝!望陛下在天之灵庇护!”说完两人便起身,开始忙活大军的准备事宜,大同府虽然重要,但和皇位相比却并不是那么的要紧,这一点萧惠和张俭比谁都清楚。
撤军之事赶早不赶巧,翌日,大军便整顿完毕,辽朝的士兵和大宋的不同,他们无论到哪都有马匹骑乘,马儿成了他们在草原上奔驰的双脚,所有辎重也都由战马背负,这便是他们来去如风的原因,也使得他们进攻与撤退的速度非常快。
城门缓缓打开,而此时大宋的军队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夏竦孤零零的一人站在城门外,向张俭微微行礼,张俭亦然,两人对视一眼便同步而行,他们所走过的地方便是大宋为辽朝划好的道路,这一路上夏竦要一直和张俭带路……
第六百九十四章战场上的生意
辽朝的军队在原本属于他们的土地上缓缓前进,一旦他们离开,这里将被宋人接手,并成为宋人的土地,燕云十六州这片被大辽占领百年的土地终于又回到了大宋的手中,算不算是因果循环?
大同府的交接非常平静,平静的甚至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大宋士兵与辽朝士兵擦肩而过,其间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但谁都知道一旦双方冲突,便会引发宋辽之间更大规模的战争,大家都在努力克制,平静的交接之下隐藏着快要绷断的神经。
辽人从城中尽数撤走的同时,街上就被汉人百姓所占领,夹道欢迎大宋禁军的到来,辽人很聪明,或者说张俭与萧惠很聪明,他们不光带走了兵马和府衙中的财物,甚至连大同府的契丹百姓也一起带走。
在这个时代,人口是一个国家最宝贵的财富和基础,只有拥有人口之后才会有更多的税收和价值。张俭不傻,第一时间就把属于辽朝的契丹人给迅速统计出来并且列入大军的队列之中。
辽人的小动作夏竦岂能不知,但他做不了主,只能把消息传递会析津府请赵祯定夺,答案自然很简单,赵祯同意了张俭的作法,既然已经同意张俭率军离开,那就没有理由拦下这些契丹百姓跟随张俭返回上京城。
但赵祯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些契丹百姓要自己愿意才行,这可让张俭费了不少心思,毕竟有些契丹人已经在这里生活多年,家业全在大同府之中,让他们抛家舍业的离开谈何容易?张俭做出许多应允之后才使得这些人成功跟随大军上路,因为有大宋在,所以张俭也不敢用强,否则早已命令士兵强行带着这些人上路了。
只要辽人离开大同府进入奉圣州,那燕云之地便算是皆数光复,张俭望着身后长长的队伍转头对夏竦说道:“子乔兄,你瞧我大辽将士可是对你大宋秋毫无犯,即便是撤走都没有逾越之举,为何你大宋将士却要如防贼似得盯着我们?”
夏竦笑了笑:“这有什么?谁叫此时关乎我大宋百年大计?不得不慎啊!仲宝兄多多担待!”
张俭嗤笑道:“这些可算是让你大宋得逞了,从今往后,燕云故地重归华夏,北门锁钥尽归你手,我大辽再欲南下怕是难上加难!这笔买卖你大宋不亏!”
夏竦捋了捋山羊胡,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张俭的话正中他心中的痒痒处,笑眯眯的说道:“哦,这么说仲宝觉得亏了不成?如若不然现在反悔可来得及?别在老夫面前装傻,你辽朝是不得已而为止,一旦上京城动乱,你们被围在大同府又有何用?鞭长莫及!等上京城皇位易主,嘿嘿,那时候你们又该如何?我大宋就算步步紧逼,你们也要缴械投降!”
张俭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夏竦的话毫不留情,甚至显得刻薄,大家都是文人,何必撕破脸说出大实话来?但夏竦又道:“不过你这手阳谋倒是漂亮,老夫都要自愧不如,果断舍弃大同府,待十万大军返回上京城助你大辽皇长子即位称帝,归附正统之后,只需励精图治,还是有机会与我大宋一较高下的!我大宋得了你大同府,自然不会为难你,看似我大宋占尽了便宜,可相对大辽来说却是夺过了一场灭国之祸!仲宝,你说到底是谁划算?!”
还是被夏竦看出来了,张俭点了点头,望着北方颤声叹道:“诶!不得已而为之,要是能死守大同,老夫何必弃之?你我皆文人,当知皇嗣正统的意义,不得不忠先帝子嗣啊!否则……只要能保大同府不失归顺他耶律重元又如何?”
夏竦眼睛中散发着骇人的光芒:“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即便尔等归顺耶律重元,大同府在他眼中可没有皇位来的重要,依然还是会丢掉的,到时不光如此,我大宋也会“援助”你辽朝,奉耶律宗真之子耶律洪基为正统。”
在听到夏竦的威胁后,张俭后背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怒声说道:“难道你大宋还欲再度兴兵不成?!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亦非天子所为!”
夏竦笑道:“我大宋自然没有功夫去管你辽朝的内乱,但如若皇长子耶律洪基出于劣势,我大宋皇帝不介意伸出帮衬一把他的“侄儿”毕竟是兄弟之国,互助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好一个互助,好一个理所应当!张俭是知道了,如若我大辽皇长子不能顺利即位称帝,那你宋人皇帝便要出兵帮助,征伐叛逆耶律重元?!如此帮法我大辽不稀罕!你们也没有机会!别忘了,我大辽可是全民皆兵,就连妇孺都上得了马,拉得开弓,还没到你宋人随便欺负的地步!”
张俭强而有力的回答让夏竦稍稍失望,看来辽朝也不是会一味的退让,把他们逼急了确实会迅速平息国内的乱政,矛头一致对外,到那个时候就不好了。
“仲宝兄莫要着急,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辽朝皇长子即位称帝不过是时间问题,我大宋也没有盛气凌人之意,莫要误会了。只不过陛下是担心乾坤颠倒,为此特意下旨,如若你辽朝正统没有器械之利,可问我大宋采买,价钱优惠……”
夏竦的提议让张俭眼睛一亮,大宋皇帝居然会同意收买军械给大辽,这是张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但随即张俭的心中便警铃大作,不会,大宋皇帝绝不会有这么好心,尤其是在大辽面对危难的时候。
瞧着夏竦笑眯眯的表情,张俭皱眉道:“那要我大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大同府已经拱手奉上,再也不会有一寸土地给你宋人!”
夏竦笑得就像是妓馆中看见富家公子的老鸨,即便是在马背上还要拍一下张俭:“左丞相想到哪去了,我大宋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吗?”
张俭很想说是,但还是忍住心中的想法,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不是。”
第六百九十五章燕云光复带来的经济利益
当张俭夏竦给辽人开路的时候,狄青也接到赵祯的圣旨,白登山的十万大军拔营起寨,一路跟随在辽人的不远处,相比进攻,监视辽朝军队更需要技术含量,不可太近亦不可太远。
狄青不知道,此时的赵祯已经抵达大同府外,正站在他们曾经安营扎寨的白登山上看着一切,对于辽人借道一事,赵祯从来就没有大意过,兵行诡道可不是说说的,万一辽人真的是下一盘大棋,利用上京之变作为诱饵,那大宋可就亏大了。
赵祯是典型的悲观主义者,自从当了皇帝之后,他做任何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决定,每一道旨意都关乎天下苍生,不能有一丝的错处。别人能犯错,唯独自己不能,所以赵祯做事都要留下一手,以防万一。
大同府的城防在辽人离开的时候便被大宋接手,同时大宋的安民告示也在第一时间发出,曹玮作为大宋的枢密使,亲自来接管大同府自然是万无一失的,十六卫虽然没有正面出击,但在驻守城防这一块却是足够了,没有经历过太多血与火的他们需要安稳的守城,等待战事的磨炼。
当狄青所部消失在视野之中后,赵祯才缓缓下山,亲卫们跟在四周莫名其妙,官家为何露出沉重之感?难道辽人的离开不是好事吗?一旦他们进入奉圣州,整个燕云就尽数被大宋拿下,这块华夏故地也终于重归大宋了。
赵祯一身燕居服,从容的在山路上行走,身后便是体格健壮的御马,山风铺面而来,带着青草的香味,虽已经快要入夏,但黄昏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春秋天才有的凉爽,吹在人的脸上,好不舒坦。
蔡伯俙已经赶来,他本是和包拯留守析津府的,但在接到赵祯的旨意后便飞快的赶来,眼看燕云光复,他蔡伯俙自然激动万分,整个燕云一旦归附,那大宋便是金瓯以全,那这次北伐便算是结束了,也到了该论功行赏的时候……
赵祯岂能不知蔡伯俙跟在后面,刚刚他从山下赶来的时候,亲卫便已经奏报过,这小胖子一路从山脚爬上来也是怪难为他的了,但赵祯不用问都知道蔡伯俙是来干什么的,这小子在财货一道上的能力完全是让人刮目相看的,即便是一座土山都能被他给榨出油水来!
现在燕云这么大的一片地方,怎么能不使得他眼馋?燕云不但能安排下大宋冗多的官员,还能安排大宋那些黑户流民,而这些人一旦在燕云辛勤劳作之后,产出的东西便成为蔡伯俙的需要。
这小子已经完全领悟到了人口红利,人越多,需要的商品越多,只要在这里建设工厂,大量生产商品,在当地便能销售一空,因为这里的工厂会给工人发薪水……多余的商品再销往大宋各地或是其他国家……工厂的作用便体现了出来,既能带动当地经济的发展,又能让当地百姓过上好日子,自己没有理由不同意。
但这小子死缠烂打的样子实在让人难受,尤其是砍价的功夫,你和丁谓,夏竦,包拯这些人砍价就算了,跑来和自己这个一国之君砍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工厂所用的土地需要朝廷批准,而且要收钱,但却可以通过担保,从大宋的钱庄中借钱盖厂,也就是后世传统的贷款建厂,而这一系列的事情时间长,过程麻烦,蔡伯俙就是来替燕云的百姓来说项的。
他现在已经和燕云的商人百姓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燕云富贵则他蔡伯俙富贵,燕云贫困,则他蔡伯俙亦然,因为他蔡伯俙用蔡记给这些打算建厂的商人担保,让他们从大宋钱庄中借钱建厂。
看着急不可耐的蔡伯俙,赵祯无奈的回了挥衣袖,亲卫们自然的散开,给赵祯和蔡伯俙一个相对私密的环境。
蔡伯俙已经习惯了赵祯的冷淡,腆着脸道:“官家,您看我蔡伯俙在这次北伐之中也是出力不少的,而且不贪功,有点功劳可都让出去了,现在就是投钱坐点小买卖,官家能否高抬贵手,让蔡记担保的商人先拿到钱……”
赵祯嗤笑道:“你这大胖脸也好意思腆着脸说你做的是小买卖?也不瞧瞧大宋谁的买卖做的比你大?!恐怕再过一段时间,朝堂都容不下你了!朕跟你说过多少次,做生意归做生意,万万不可牵连到政治!现在你倒好,引得东京城一帮人人前来,还打着燕云商贾的旗号,你当朝堂中的衮衮诸公都是瞎子呢!”
蔡伯俙笑道:“官家放心,朝堂中的相公们是绝不会说什么的,这些人多多少少和他们有点联系……”
赵祯踹了蔡伯俙一脚,这家伙身上肉多,也不怕疼:“你太想当然了!在世人眼中该怎么看?蔡记带着一帮朝堂官员的亲戚子嗣跑到燕云之地大肆建厂,还从大宋的钱庄拿的钱款,别人怎么看?是不是觉得朕和你们一伙在燕云发大财呢?!”
蔡伯俙脸色尴尬的嘟囔:“本就是这样……蔡记又不是我的……”
“你再说一遍!”
蔡伯俙笑道:“官家莫要生气,燕云归附之后必要休养生息,使得燕云百姓过上好日子便能稳定燕云的局势,使得那些怀有其他心思的鬼魅之徒没有机会,微臣觉得最好的方法便是发展商贸,以最快的速度和中原互通有无,如此才能稳定人心。”
赵祯惊讶的忘了蔡伯俙一眼,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有这样的头脑,跟自己谈论起了战争经济学……也不知这是谁教他的,怕多半是丁谓那个老狐狸。
赵祯稍稍点头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和那些东京城豪门商议得出的,朕没办法拒绝,但你别忘了,你是朕的臣子,也是朕为数不多的朋友。”
蔡伯俙脸色一变,随即严肃的说道:“蔡伯俙永不负官家之信任!”
赵祯摆了摆手:“知道你不会辜负朕的期望,利用这些豪门的同时也不可掉以轻心,反而被人家利用,不过终究还是对我大宋有益的,朕要一个安定的燕云,也要一个繁荣的燕云,让它成为大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要让他成为所有人的利益所在。”
蔡伯俙小声道:“官家,迁都的事情咱们不能急……”
赵祯一个踉跄,难道自己迁都的计划就那么明显吗?连蔡伯俙这对政治并不关注的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