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祥瑞的力量
赵祯被这里的一切所吸引,其实这都不是很新鲜,毕竟东京城中也算是个民族融合的大熔炉,别说是契丹人和党项人,即便是欧罗巴,阿巴斯,等等各地的商人都是不少的,但他们都没有析津府的契丹人更加融合与汉人。
赵祯对蔡伯俙指了指正在和汉人下棋的契丹人道:“你觉得这契丹人除了头发以外,还有别的地方和汉人有区别吗?”
蔡伯俙仔细大量一下笑着说道:“如果他把头发留起来,臣还真的看不出来!”
赵祯点了点头:“是啊!所以咱们要让契丹人把头发留起来,并且给他们的身份都换成我大宋的,编篡户籍的时候直接改成我大宋户籍便可,不要加上那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外蕃备注,只单单留下一份注意观察便可。”
蔡伯俙微微一惊:“官家的意思是让这些契丹人成为我大宋之名,并且和汉人享有相同的权利?”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蔡伯俙一下就把自己的想法看了出来,并且还能想的这么仔细,赵祯笑了笑道:“没错,你说这些被我大宋占据之地的契丹人会因为什么反抗?”
蔡伯俙想也不想的说道:“当然是因为他们辽人的身份……官家这手鸡贼……高明啊!”
赵祯瞅了他一眼,这小子要不是改口的快,自己一定要让他去跟随包拯学习!什么叫鸡贼,这是御下的手段,这是大智慧,这是大谋略,这是……好吧,赵祯自己也不想编了……
恨恨的望着蔡伯俙道:“如果朕给了他们安稳的生活,稳定的环境,和对未来的美好,你觉得这些契丹人还会是契丹人吗?他们必定会融入我大宋之中,再经过通婚结亲等一系列春风化雨的手段,倒是他们自己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契丹人了。”
蔡伯俙恍然大悟道:“官家想用无形的手段来同化他们?这是个好主意,要是契丹人能在大宋过上好日子,傻子才会瞎折腾呢!”
“这话朕非常赞同,也适用于咱们大宋,纵观历史,只要是有开明之君的盛世王朝,一般都没有什么动乱与叛逆,越是腐朽的时代,动乱与叛逆此起彼伏!但繁荣的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稳定的基础上,说到稳定也该去看看咱们的城防了,不知他们把朕的旨意落实了没有。”
蔡伯俙把胸口拍的山响:“官家方向,城墙的修补与扩建完全是由咱们大宋的工匠进行的,同时也征召了一些析津府的百姓帮忙,对于修筑城墙这事他们比谁都上心嘞!”
赵祯笑了笑:“当然要上心,说的不好听一点,析津府的百姓是见到了回归大宋的好处,朕不光要用兵甲占领这里,还要用大宋的盛世征服这里!别看回归大宋的时间短,但他们的热情却一点也不亚于东京城的百姓,就像被丢掉的孩子,一旦找到亲生父母,便会死死的攥住,绝不撒手……”
走上城墙的赵祯立刻引起禁军们的注意,即便是他一身常服,在看到彭七后谁都知道走在前面的年轻人是谁。大宋的皇帝,他们的官家!
轰隆一身,所有身穿盔甲的将士们单膝跪地高举手中的横刀大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宋的龙旗响声猎猎的在寒风中飞舞,身穿板甲的战士单膝跪地向他们的皇帝宣誓自己的效忠,锃亮的盔甲在阳光下吐露它的狰狞,齐喝之声直上云霄震碎了天空中的残云,雪亮的钢刀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闪烁的寒芒。
这便是如今的大宋禁军,这便是如今的大宋悍卒!
赵祯骄傲的望着自己麾下的雄兵:“平身!”之一个简单的词汇,所有的士兵便起身,动作划一的仿佛一个人,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这是军中的传统,即便是见到官家,在行礼之后也该干什么干什么。
城墙上的赵力走了过来道:“官家,李酒回来了吗?他手下的对我念叨好几回了……”
彭七黑着脸到:“说什么呢?你这是向官家发牢骚来了?胆子肥了!”
赵祯笑道:“你现在暂时兼领一下李酒的部下,他被朕留在东京城中以防不测,暂时回不来。”
赵力脸色一黯的说道:“诶!这战场上少了他还真的感觉不对味,回京之后定然要找他好好说道说道才是!”刚刚说完他便笑着抬头到:“官家,末将可听说东京城出现祥瑞了……”
一提起祥瑞赵祯就像吞了苍蝇一样脸色尴尬,他自己是反对这种迷信的东西,可现在这祥瑞之说已经传的是满城风雨,连远在析津府的百姓都知道了,难怪刚刚将士们看待自己的眼神都仿佛是在看待天神。
话说赵祯自己一直觉得自己应该靠人格魅力使得三军将士信服,可现在好像自己的人格魅力还不如天上的乌云来的有权威,只不过是一道云景而已,瞬间就把自己的出身从人变成了神,也坐实了天子之名,这让赵祯又气又喜。
这云来的也太巧了,刚好是在大军攻克析津府没几天的时候,连赵祯自己在刚刚听到蔡伯俙的话后都觉得巧合的令人惊讶,更别说那些本就相信鬼神的百姓们了。
尤其是契丹人,在听到这一消息后更是庆幸自己被大宋纳入户籍,从此成为大宋的一员,连上天都以祥瑞的奇景昭示东京城,大宋皇帝定然是上天之子,不愧天子的名声!
蔡伯俙有些小小的惊讶,自己还没把消息传播到析津府,怎么这里的人已经知道了?!
他不知道这种包涵神鬼迷信的事情传播的速度是非常惊人的,更何况大宋太子代父祭天一事也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奇事!
很快的这一消息在整个析津府传播开,人群慢慢的开始涌向析津府的皇宫,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神迹,这就是上天在宣布官家的正统,也是上天对官家北伐的承认,即便是原本有些不甘心的契丹人此时也目瞪口呆的听着传闻,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归顺大宋的统治。
第五百六十六章商人改造析津府
冬天的夜晚来的非常快,夜长昼短天理循环,但这寒冷的冬夜却被析津府的热闹所驱散,不知何时天上的第一朵雪花缓缓飘下,但还在没落到地上就被热气驱散。
北方的冬天虽然寒冷,但完全不似南方的湿冷给人冰冷刺骨的感觉,只要一堆篝火便能使人很快的温暖起来。
析津府的大街上都是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篝火外围上了一圈石头以防火患,街坊四邻凑钱买羊放在木架上烧烤,油脂则是被小铁锅收集起来以作他用,名贵的小茴香被洒在肉上,这是大宋商贾从遥远的大食换来的,当然到底是从大食还是从西夏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西域也是有这种名贵香料的。
大宋商人对于官家守夜活动是相当重视的,尤其是在上京城席卷大量财富的商贾,更是大力支持,出钱出力的要把这次守夜活动办的浓重起来。
几个大商人聚在一起,葛掌柜首先发话道:“眼瞧着天色已经黑了,大街上的篝火羊肉都准备好了,百姓也出了家门,咱们也该出血了。”
在座的都是身家豪右的巨贾,对于钱财已经看的不是那么重,而且这次年会也用不了多少钱,他么最要紧的便是如何把自己的命保护好,毕竟他们从上京城卷走的钱实在太多,多到他们这些商贾都开始害怕的程度,要不是有官家和大宋的在背后给他们撑腰支持,打死他们都不会这么做!
钱是好东西,这些钱也都是他们凭借自己的本事赚来的,可当这些钱的数量大到惊人的地步后,钱就变成烫手的金子,拿则寝食不安,丢则痛彻心扉。
开始的时候他们打算把这些钱全数上交给官家,给自己的家族和子嗣捞个一官半职,可谁知官家居然之按正常的税率收取他们的税收,并且还说大宋的商税已经够高了,剩下的钱财希望他们用在扶持大宋商业的活动上……
至于如何扶持官家只用一句话概括:“商贾的钱财越多,承担的责任便越大!这句话对官员依然适用……”
这句话到先在还回响在几个商贾的脑海之中,所以才会聚在一起来商议如何使用这笔巨大的财富为官家和大宋做些事情,穷**计富长良心可不是说说的,当一个人的钱财多到他自己使用不了的时候,便会不那么在意,就像赵祯一样,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后世成功人士常说:钱对自己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因为赚钱已经不能给他任何的快感。
官家的话虽然容易懂,可具体的如何把所谓的责任干出来却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单单的敬老爱幼,赊米舍粥做些善事显然是不行的,但别的事情他们又实在想不出来,在他们看来最大的事情也不过是架桥修路。
蔡伯俙静静地品着眼前的名茗,果然应了官家的妙算,这些商人最后还是把自己请来了……想想也是这些商贾整天都在生意场上奔波,怎么知道该如何为国家花钱?
商贾们紧紧的盯着风轻云淡的蔡伯俙,恨不得把茶水一股脑的灌到他的肚子里,蔡记的大掌柜兼大宋驸马就是这幅拿架子的德行?怎么感觉像是在稳坐钓鱼台的……小狐狸?
“咳咳……诸位既然把我请来了,自然是有难题需要本驸马想办法帮你们解决是也不是?”
这就是废话……众人在肚子里腹诽一句,要是大家能想出办法还找你干嘛?
葛掌柜笑道:“蔡转运使一语中的,我等确实有难处想向您请教嘞!”
蔡伯俙点了点放下手中精美的瓷器道:“诸位都说说吧,官家可是交代过,我蔡记就是商贾的指路明灯,应该为大宋的商人们排忧解难嘛!”
刘掌柜脾气最急,忍不住的苦笑道:“我等从辽朝上京城带回来的钱财实在太多,并且官家也不要这笔钱,还是正常的收税……”
蔡伯俙哈哈大笑道:“官家当然不会要这笔钱,你们这样的给官家把官家当成什么了?钱送给官员叫行贿,送给官家难道就不是?!”
众人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给官家送钱怎么能叫行贿?这叫进贡嘛……
蔡伯俙见众人的表情,笑眯眯的摇头道:“官家的意思说的很清楚,要让你们拿着这笔钱给百姓,乃至整个大宋做善事嘞!”
又是废话,大家要是知道如何做还把你请来干嘛,直接就出钱办事便可,何必找你来商量?
葛掌柜笑着拱手道:“既然如此,我等还要请教蔡转运使,如何才能让官家满意?”
“简单!”蔡伯俙端着茶杯走到众人当中道:“我蔡伯俙虽说是大宋的驸马外戚,但和诸位一样说到底还是个商人,但我却觉得咱们商人能为大宋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互通有无,联通商贸,为国积财,等等这些都是为咱们大宋出力。诸位觉得现在的析津府最缺什么?”
众人对视一眼,缺什么?这里虽然长期受到辽朝统治,但毕竟是汉人的土地和大宋的城市也没甚的区别……
还是葛掌柜先发现不同,眼睛一亮的说道:“工厂!这析津府四处从未有一家工厂!”
蔡伯俙猛然击掌道:“对!葛掌柜一语中的!就是工厂,这燕云地虽然回归我大宋,但却没有一家工厂,咱们大宋的商品销往何处最快,利益最大?!”
这回不用葛掌柜说话,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还能有什么地方,除了西夏就是辽朝,还有女真,高丽,倭国!这些地方手工业落后,但又渴求中原文化和精美的器物,自然也就成为大宋商品的倾销对象!
而析津府的地理位置被体现出来,这里距离辽朝自然是最近的,距离女真也不远,强大的大宋海船能轻松的把这里的商品运往高丽和倭国,但前提是平州要被大宋拿下……
葛掌柜兴奋的说道:“我等知道了,在析津府之地广建工厂,让饱受战乱的百姓有一个安身之所,即便粮食歉收也能保障最基本的吃饭问题,还能出产商品为国上税。”
刘掌柜更是笑道:“可不止这些,有了工厂之后,商品自然是要运出去的,这析津府虽然也有道路,可与我大宋的水泥路却不能相比,我等出资为国分忧,也为自己分忧,在整个析津府架桥修路!”
…………
第五百六十七章守夜暗流来
有人开头,剩下的众人岂能不明白其中道理,蔡伯俙的意思是让他们把钱财拿出来在析津府投资所用,蔡伯俙不过是给官家当说客而已!
蔡伯俙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各种见解,心中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果然如同官家所说,这些商人对析津府的建设能起到相当大的作用,甚至比朝廷的作用更大,原先他不相信,可现在蔡伯俙是相信了,暗自念叨一句:官家诚不欺我!
…………
黑夜之中,阴影之下的城墙边上,这里和析津府的热闹完全不同,一个身穿汉人典型短襟服饰的人蹲在墙角下,只有一盏如豆般的油灯在风中一闪一闪忽明忽暗,好似鬼火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一阵寒风吹过,黑影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努力的用手遮蔽油灯使得它不会在这风中熄灭,这是他唯一的取暖工具也是他联络别人的信号,他已经在这里等待许久,一会站起一会蹲下,四周充斥着一股成墙根下特有的尿臊味,让他这种出身高贵的人忍受不了。
但此时的他别无选择,所有的地方都有大宋的禁军负责巡逻,尤其是晚上大宋皇帝还要和百姓们一起守夜,宋人自然防备森严,只有这高高的城墙之下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城墙上的禁军不会注意脚下,而城中的禁军更不会注意看似戒备森严的城墙,这便是汉人常说的等下黑!
耶律簇绒微微抬头,那原本属于大辽的皇宫现在却被一个汉人天子所占领,天子?屁!祥瑞?笑话!谁能说大宋皇帝是天子?难道就因为所谓的祥瑞?谁又知道从大宋传来的消息是真是假?即便是族中收买的大宋商贾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保证他也不相信!
皇宫方向传来的欢呼声如海浪一般袭来,可这种声音在耶律簇绒耳中却异常的刺耳,紧紧的捏着拳头,大宋的皇帝也配居住在大辽修建的宫殿之中!这简直是对辽人的侮辱!愤怒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烧,整个人都变得浑身发烫。
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耶律簇绒的心也开始逐渐变冷,难道就没人相信自己的话吗?不可能!
咔嚓……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耶律簇绒如脱兔般的窜到矮小的篱笆之后小声喝到:“谁?!”
“是簇绒吗?我是阿吾提家的大儿子信然!”黑影毫无防备的说出自己的名字,让耶律簇绒长舒一口气但又心中恼怒,快步的走过去再次点燃油灯放在高高的树杈上道:“谁让你说出自己名字的?一张口就说出来万一不是我而是宋人怎么办?岂不是把你一家都给陷于危难之中?!”
信然点了点头道:“知道了簇……大哥!”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只有耶律簇绒一人心中忐忑的问到:“还有其他人吗?不会只有我们俩个吧?天大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人可不成……你我再勇武也不成!”
耶律簇绒咬牙道:“不会,我不相信只有我们两人,毕竟此事关系甚大,如果他们不支持我也没办法,宋人早晚有一天会把我们契丹人消灭的干净!”
信然疑惑的说道:“可我瞧见大宋的皇帝好像也没有对我契丹人赶尽杀绝啊!别说是赶尽杀绝,就是一个被冤枉的也没有,自从宋军进城之后对我们可是秋毫无犯嘞!只要是上了大宋户籍的就没事……”
耶律簇绒嗤笑一声道:“你见过牧民宰杀刚出生的羊羔吗?我们就是那群被大宋圈养起来的羊羔,等到浑身是肉的时候,连毛带肉都会被宋人扒的干干净净!”
耶律簇绒的话虽然危言耸听,但在契丹人的耳朵中却仿佛真的是这样,骇人听闻的言论往往会让人不自觉的接受,信然皱紧眉头想了半天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言,宋人的用心实在险恶,也不知其他人是否能看得出来……”
仿佛在回应他的话,黑暗中陆续出现一道道黑影,他们和耶律簇绒一样都穿着汉人的服饰,并用帽子把头发遮住,这样混入人群中绝不会被人发现。
耶律簇绒的蛊惑之言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毕竟他们是失败者,往日的荣耀和高高在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松放得下,还有人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打算拼死一搏,如果能成功即便是自己死了也能为家人儿女某一个好出生。
他们相信皇帝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体面的身份,给他们家族以体面!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这个时候他们更多的是想到自己的未来,而大辽的未来……对不起,没时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耶律簇绒就是利用这一点。
契丹人好斗热血,天生就有一种反抗精神埋藏在身体中,性格自然冲动的很,经过别人的挑唆很快就成为一群嗷嗷叫的好斗野兽,耶律簇绒看着眼前激动不已的族人微微一笑,大事已成!
契丹人的家中就没有不藏有武器的,各种各样的短刀短剑被分发出去,短弓利箭更是不再话下,这是刺杀的好东西,只要能靠近大宋皇帝,必定取他性命!
析津府还是那么的热闹,契丹人很快混入人群之中,各种短柄利刃藏好,只待大宋皇帝于午时出现,而耶律簇绒却不再这些人之中,他纠结了另一批人来到一座距离皇宫不是很远的枯井边,这才是今晚计划的关键与后手,那些契丹武士都是为了掩宋人耳目而设计的,包括那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信然,最少要有一个靠得住的人去指挥他们才是。
左丞相张俭已经能够来了消息,并且给出了进入析津府皇宫的密道,剩下的便是取大宋皇帝性命,为此耶律簇绒特意带领了家中的亲兵悍卒来完成这次刺杀行动,只要成功便能成为大辽的勇士,也是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刺客,听说汉人还会为刺客著书立传嘞!
枯井很深很深,但到达井底却没有想象中的腐烂气息,反而相当干燥,这是辽人进出皇宫的密道,因为不稳定的政治局势,辽朝在开国前期经常出现篡位的事情,辽皇自然会给自己留一手,而这密道显然就是后手之一。
当耶律簇绒和亲兵到达井底的时候,信然等人也成功混进了人群,但可惜的是大宋的官家并没有走下城楼,而是站在皇宫的城墙上注视着下面的百姓,不时的挥手致意惹得百姓们纷纷呐喊,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第五百六十八章螳臂挡车
赵祯站在宫墙之上面对激动的百姓心中感叹,自己终于收复析津府,完成太宗的遗憾,当年太宗所在的高粱河距离此地不过十里,但却对析津府可望而不可得,败走之日百姓尤叹……
如今大宋算是彻底拿下辽朝南京入主燕云之地,赵祯心中感慨万千。
侍卫们站在宫墙上向下泼洒铜钱,这是大宋历来的习惯,此次是收买人心赵祯自然也不会吝啬,这点钱对入今的大宋来说算不得什么。
但长期接受辽人统治的析津府百姓却从未见过如此慷慨的皇帝,往日里辽人不剥削他们就已经很好了,尤其是之前妖后萧耨斤乱政其间,更是加重了燕云之地百姓的苛捐杂税,把收集来的民脂民膏当作她挥霍的资本。
谁能想到大宋皇帝一来不仅免除他们的苛捐杂税,连原本的税率也变得和大宋一般,甚至连一些穷苦人家的税都给免了,这是天大的公德百姓感激还来不及,谁知还未等他们消化心中的喜悦,大宋官家又撒钱庆贺元旦!
赵祯不心疼的主要原因是这些钱都是从辽人的库房中搜出来的,从这些铜钱的样式便知道辽人利用权势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甚至有些铜钱上还沾有暗红色的鲜血……
箩筐里的铜钱如雨点一般洒出,百姓们无不弯腰捡钱去了,彭七敏锐的发现人群中好像有人并不那么热衷于钱财,而是借助百姓们捡钱的功夫向前移动。
此时赵祯突然开口道:“走,朕要下去和百姓们好好亲近些……”
彭七皱眉道:“官家,此地契丹人与我汉人杂居,其中定然有大逆不道之人,官家贵为天子乃万金之躯,还是入日当空在宫墙之上吧?”
赵祯笑道:“你这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涨辽人气势?偌大一个析津府都被朕拿下了,还怕那些魑魅魍魉?!朕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可不能白白浪费掉,那些小鬼要是敢跳出来,正好收拾了便是……朕是大宋天子!代表大宋的威仪,何人敢犯?!你们亲卫司的胆气呢!”
“唯!”彭七用最为干净利落的一个字表示亲卫的果断,带着人便走下宫墙开始布哨去了,亲卫司向来如此,明暗两套班子,各有所长,相辅相成之下即便是所谓的高手也很难靠近赵祯。
走下城墙的赵祯自然要和百姓们交谈,他挑选的对象一般是城中的儒者或是年岁已高的老者,他们经历过的事情多,知道对比辽朝和大宋的差别。
两相比较之下,自然会对大宋产生好感,赵祯原本是不屑于这么做作,但是谁让他是大宋的皇帝呢?夏竦整天在他身边嗡嗡,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当赵祯走下宫墙来到人群的时候,不用亲卫们吆喝,百姓们自然散开缓缓拜下,这是出于对帝王的尊敬,更是出于对一位仁君的尊敬!历代王朝中仁君的身份永远都凌驾于皇帝这个身份之上,远比它高贵的太多。
经过儒家思想的宣传,仁爱已经成为君子的最高道德标准,帝王的仁自然会成为帝王标准中的最高要求,赵祯的宽仁是出了名的,即便是在辽朝西夏这些个番邦之地也是“仁名远播”……百姓们自然对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赵祯走在人群之中,看到的是百姓们感恩戴德的表情,这让他很难受,相比大宋百姓,这里的人缺少自信和汉人的骄傲,曾几何时,中原百姓活得如此憋屈?这便是长期寄人篱下的后果!这便是长期受到外族统治的后果。
白发苍苍的老者执意跪在赵祯的脚下:“王师北定中原,我等燕民无以犒劳,陛下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陛下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百姓大礼拜下,这是面见君王的最高礼节,一般是在宫殿之中所用,但此时百姓们却不顾地上的寒冷与泥泞,数万人毫不犹豫的拜倒,但在他们拜下的同时,一群人高喊这辽人冲锋的口号,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他们行动迅速,完全不顾拜倒的百姓,他们本就距离赵祯很近,此时冲锋更是近水楼台。
可惜他们错了,这时候发动攻击显然是陷入人民斗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析津府的百姓太了解辽人的脾性了,他们大家斗殴的时候都会高喊口号,此时喊出便像是在提醒所有汉人他们要刺杀赵祯一般。
随便伸出一脚便能把他们轻松绊倒,三十多人还没靠近亲卫司的护卫就有半数被放倒在地,当信然发现自己眼看就要冲到大宋皇帝面前的时候,却猛然发现眼前年轻的不像话的皇帝正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自己,这对契丹人来说是莫大的挑衅!
怒吼一声便挥舞着短刀冲了上去,仓啷一声,赵祯的天子剑出鞘,沉重的八面汉剑带着挥舞的呼啸声砸在小小的短剑之上轻松的把它击飞,同时也震得信然右手发麻,赵祯顺势用剑背击之,巨大的力量使得信然如炮弹一般被砸飞。
开玩笑,赵祯为此次御驾亲征准备了数年时间,这段时间他也从亲卫司的身上学习了各种技巧,身体的强壮可不比一般的悍卒差,普通的契丹勇士在马下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眼瞧着刺客被官家放倒,军民无不大喝:“陛下威武!陛下威武!”
赵祯心中舒坦,这是他全力一击,现在手臂还有一些发麻,但却觉得酣畅淋漓,难怪朱棣那么喜欢征战四方,确实比坐在御座上整天面对繁琐的政事要痛快的多!
还剑入鞘,赵祯大笑道:“留他们一命,朕要亲自审问,问问他们到底为何不服!凭什么要刺杀朕,问问他们契丹人的勇士就只会这些鬼蜮伎俩吗?”
析津府的百姓也跟着大笑,他们用最为不屑的表情毫无掩饰的望向曾经他们不敢得罪的人,“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亲卫司的效率极高,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把所有契丹人五花大绑,也不知彭七是不是故意的,居然把他们双手和双脚捆在一起用一根棍子串起来挑着,活像一只只将要送去屠宰的肥猪……
第五百六十九章疯掉的信然
对于辽人的不自量力赵祯是抱着疑惑的态度的,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完全没有一点胜算,但这些辽人为何还要如飞蛾扑火一般冲过来?赵祯很想弄清楚里面的原因,所以才会有活口被留了下来。
挥了挥手,几个被捆得像野猪一样的契丹刺客就被带了下去,赵祯微微转头对彭七道:“看好了,要是死了一个朕拿你是问!”
彭七的汗毛立刻炸了起来,官家的眼神可不是对百姓那般温和,而是相当的严厉,看来这次辽人刺杀对于官家来说是相当大的耻辱……
毕竟是自己的巡防工作没做好,这种规模的刺杀一定会先在一起聚集,有了计划,分配了武器之后才会再次分散,显然是亲卫司的人疏忽,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
要是在之前,绝不会出现这种状况,怕是因为拿下了析津府之后大家都松懈了,彭七恨恨的捏了一下拳头,这些个杂碎居然妄图伤害官家?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就这样的战力还想拼死一搏?
三十多人有半数是被跪在地上的百姓拿下的,这说出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但彭七不知道,析津府的百姓是真的愤怒了。
他们被辽朝统治如此之久,被契丹人整天压迫,欺辱,虽然有所谓的法律保护他们,但这种保护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在燕云之地法律就是为契丹人服务的,权利有的时候可以轻松的凌驾于法律之上!
现在好不容易他们这些被当作奴隶的人翻了身,大宋的官家带着十万精兵和源源不断的增援前来,燕云之地的百姓就像看见再生父母一样扑上去,他们终于找到后盾,终于找到归宿了!
可以说现在谁要是妄图打破他们的美好,析津府的百姓就可以跟谁拼命!即便这个人是辽皇也不能例外!
当所有契丹人被抬到彭七面前的时候,彭七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些人的身上就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衣服如破布一样挂在身上,抓痕,牙印还在向外渗血,可见当时的人下手下口是多么的狠,这一下没把他身上的二两肉咬下来已经算是好的了。
完全不理会他们的哀嚎,彭七下令道:“用盐水帮他们消消毒,官家说了一个也不许死!”
“唯!”
亲卫们当然知道官家的圣意,毫不犹豫的执行彭七的命令,冰冷的盐水很快就使得这些原本哀嚎不以的此刻大声惨叫,但惨叫声穿过析津府的皇宫后就被外面热闹的声音给击散,完全传不出去。
这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只有一道城墙之隔,外面是热闹点海洋,而宫墙之后却是悲惨的地狱,彭七的拷问很有效,很快便有一些原本娇生惯养的契丹贵族扛不住,合盘托出了计划,而这次刺杀计划的策划者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彭七瞬间一身冷汗,耶律簇绒在哪里?为么他会消失不见,只要一日抓不到他,那析津府就一日算不得安全!彭七深深的明白,只有千日做贼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他耶律簇绒能通过简单的几句话便煽动这些辽朝的遗老遗少刺杀官家,那他就还有更大的阴谋!彭七不相信这样的人会轻易的算了,毕竟这个计划实在漏洞百出,不过耶律簇绒能三言两语的达到这种效果也说明他的能力很强……
“他在哪里?!你要么告诉我,要么看着你家人的血流干而死!”
彭七抓住一个契丹人的衣领嘶吼,他不能杀这些人,但官家却没下旨不可杀他们的家人,此时谁也比不上官家的安危来的重要,一个耶律簇绒流落在外,谁还知道他有什么后手?!
那个契丹贵族已经绝望了,他的家人全部在他的面前倒地而死,锋利的三棱军刺轻松的放干了鲜血使得地面出现一座小小的池塘,那个契丹人是真的不知道耶律簇绒的下落,趴在地上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大口喘气,大声哀嚎……
彭七换了一个人,这个人很聪明,当彭七举起手中的三菱军刺后他便急急的开口道:“这次的策划者是耶律簇绒,但执行者却是信然,耶律簇绒并未跟我们一起!”
彭七冷冷的说道:“谁是信然!?”
“就是那个穿蓝色长袍的人!”
信然痛苦的闭上眼睛,因为他知道自己被耶律簇绒利用了,眼下自己的家人定然也会死在自己的面前,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耶律簇绒的下落,不光不知道他的下落,连他的计划也都不知道,自己只是被他利用的一枚棋子,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家人,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取他们的活路!”信然的话说完便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但很可惜被亲卫司的老兵抬脚绊倒在地上打了俩个滚才停下。
彭七露出渗人的笑容:“官家不允许你死,那你便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但看你是条汉子,你可以从这些家人中牺牲掉最不重要的一个人……比如你的小妾。”
信然飞快的点头,这个小妾是他买来的汉人,在他的眼中她不过是个玩物而已,死便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让信然惊讶的是彭七并没有杀掉那个汉人小妾,而是把手中的短刀递给了她指着信然道:“待会他说一个人你便杀一个,直到你杀光为止,如此你便自由了!”
那小妾惊恐的点头,但握着短刀的手却是紧紧的,这把刀关系到她的生死存亡,此时就是她的命!
信然已经发疯,他知道了自己中了彭七的毒计,这是要让自己的汉人小妾把全家杀光,这次不重要的是小妾,那下一次不重要的是谁?是妻子?孩子?兄弟?姐妹?还是……父母?
每一次的选择都是痛苦而绝望的,如果他不说,小妾便会自己选择一个要杀的人,绝望之下信然只能说出他最不愿说出的名字……
直到最后一个人死去,信然仿佛解脱了一般大口大口的在地上喘粗气,嘴中喃喃的低语:“魔鬼,宋人是魔鬼,大宋的皇帝更是一个残忍的魔鬼!你们都是……魔鬼!!”
彭七知道这个瘫软在地上的年轻人已经被逼疯了,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耶律簇绒的下落,既然连他都不知道剩下的人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无力的挥了挥手道:“把这些人押下去好生看管,同时加强官家的护卫!尤其是这宫墙之上!”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毕竟加强防护是最后的办法。
第五百七十章黎明
析津府皇宫年久失修的密道之中,一群人正在摸索着前进,黑暗是他们最好的朋友,只有在阴影之下才能让他们觉得安全,矮小的通道内只有一盏油灯点亮前进的道路,众人跟随着油灯的指引不敢踏错一步,这个密道居然还有许多岔路和机关,一旦稍有不慎或是走错,必将殒命。
但即便如此,耶律簇绒也觉得比在地面上更加安全,好歹他们小心点还有成功的可能。
想到地上的布局,耶律簇绒稍稍叹了口气,此时的信然等人怕是已经死透,对于地面上的刺杀耶律簇绒是完全不抱希望的,大宋皇帝的亲卫司可是出了名的精锐,和陛下的御帐亲军以及西夏李元昊的铁鹞子是一个档次,不,甚至更加厉害,大宋皇帝身边有一群特殊的人,他们被称为带御器械,这些人的力量无论是西夏人还是辽人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大宋疆土广阔,人数众多,在这些人中挑选能人异士比在西夏和大辽要轻松的多,耶律簇绒这次挑选的人手都是张俭安排过来的死士,同时耶律簇绒也知道,以现在大辽的国力和兵力对扛大宋稍稍有些不济,但如果大宋的皇帝在析津府殒命……那结果会大有不同!
耶律簇绒原本就是析津府中的贵族,即便是在辽朝也算是皇帝的五服之亲,对辽朝的状态了解的很清楚,张俭在找到他的时候便告诉他这次是大辽的十万火急。
大辽刚刚与西夏一战败北,使得大辽牺牲了许多精锐,而上京城的经济也遭到了致命打击,为了西夏一战皇帝都省吃俭用的筹集军费,年轻的帝王想要不动上京城的财富便完成西征计划,可谁知道最后的结果却是如此让人失望。
耶律簇绒微微叹息,皇帝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宋人的嫁衣,难怪张俭和朝臣们会如此愤恨,大辽好不容易在上京城积攒下来的财富最后却被宋人一扫而空,在他得知数额大概的时候惊讶的合不拢嘴,这些钱财甚至能赶得上大辽两年的赋税,难怪张俭等人发疯。
漆黑的阴影之下,只能听得到耶律簇绒粗重的换气声,这些该死的大宋商贾平时从辽朝赚走大量的钱财不说,连在的时候还要席卷上京城的财富,这是**裸的掠夺,比大辽勇士用刀剑掠夺还要轻松!
为了契丹,为了大辽,耶律簇绒同意了张俭的计划,他深知刺杀大宋皇帝的风险多多大,但他依然要这么做,如今的大辽刚刚经了历西夏的战败,缺兵少员,陛下已经在中京大定府集结兵马,但时间却极为漫长,自己则是大辽的一招险棋,如果能成功刺杀大宋皇帝,那整个大宋军队便会成为一盘散沙,大辽将毫不费力的把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一旦御驾亲征的皇帝死于非命,天知道大宋的军队会变成什么样,但耶律簇绒知道,大宋的军队只会变糟不会变好,御驾亲征的皇帝是大军的灵魂,更是大军的士气之源,一旦殒命,十几万的大军将会毫无斗志。
同时也能彻底的让所谓的祥瑞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黑衣黑甲是刺客的标配,耶律簇绒给他们准备的了最好的装备,甲是上好的牛皮软甲,灵活轻便,剑是锋利无比的百炼钢剑,虽说不上是削铁如泥,但用来刺杀却绰绰有余,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带着机关弩箭!
虽然射程不远,但贵在可以连发,据说是大辽顶尖的工匠还原出的元戎弩,这东西算是汉人格物之道的精粹,只不过体积稍大,要用掉一个人才能携带,别看它体积大不方便,但威力却相当可观“损益连弩,谓之元戎,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驽十矢俱发威力惊人!”
耶律簇绒早就见识过大宋棘轮弩的厉害,这东西号称神臂弩可不是吹牛,确实比辽朝的弩箭上弦速度快,威力更加惊人,这一次大宋北伐燕云,契丹的勇士在小小的棘轮弩之下吃足了苦头。
三百步的射程让契丹的勇士还未冲到宋人前面便损失惨重,普通的弩箭在骑兵的冲锋之下最快射出三波箭雨,可这棘轮弩却足足有六波之多!速度足足比原先的大宋弩箭快上一倍!更为可怕的是它的威力,三百步之内可贯穿重甲,这让多少大辽的精锐骑兵殒命当场?!
看了看元戎弩耶律簇绒的信心再次回来,宋人有棘轮弩,现在大辽也有了元戎连弩,虽然不如宋人的射程远,但贵在连发,只需一人便能轻松使用,算得上是最适合刺杀大宋皇帝的武器了!
耶律簇绒微微的冷笑,大宋皇帝不是喜欢格物吗?不是号称天下器械皆出格物吗?那这一次他就要死在他最喜欢的格物之中。
走着走着耶律簇绒感觉到一缕微风,顿时眼睛一亮,在地道中有这种感觉说明他们即将到达出口,稍稍停顿一群人便围拢在一起,按照之前的计划,从地道口出去就应该是皇帝的寝宫,几人进行最后的准备……
过了子夜便是新的一天,赵祯既然发出圣旨自然要说话算话,刚刚的刺客已经被一网打尽,析津府百姓的作用相当大,有些百姓更是付出了血的代价,越是这个时候,赵祯越要展现帝王的气魄,岂能因为区区几个刺客便改变自己的话?守夜照常进行。
彭七出于安全考虑把赵祯身边的亲卫又增加了,大力排查那个叫耶律簇绒的漏网之鱼,他有一种预感,这个耶律簇绒定然有后手。
可惜在赵祯与民同乐的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危险,这让等待良久的彭七和亲卫们异常难受,难道那耶律簇绒真是个善用马前卒的胆小鬼?
彭七只能向异常高兴赵祯禀报:“官家,我等无能并未找到那漏网之鱼……”
赵祯微微失望,收起脸上的笑意转头道:“天快亮了,朕白演了一夜的戏,说不定他就是为了破坏这次朕与民同乐的机会,但很可惜他要失望了,朕和燕云的百姓其乐融融!派黑手介入,你们亲卫司在这方面不如他们。”
彭七不甘心的点头离开,宋小乙那小子却是是缉捕的行家,只不过亲卫司今晚丢失的颜面怕是找不回来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杀机
赵祯的生活一向是很规律的,但这次守夜除外,所以他在守夜之前喝了不少的茶水,这个时代提神醒脑都靠它。
茶水喝多的人总是事情多,但赵祯是能忍就忍了,现在既然亲民活动结束,那即便是身为皇帝的他都想要一泻千里为快,毕竟憋着不是好事……
析津府是辽朝的陪都,皇宫的规格自然比不上上京城中的宫殿,赵祯第一件事便是让彭七把恭桶搬出寝宫,彭七是了解赵祯习惯的,二话不说便把偏殿当作皇帝家的厕所使用,而这个彭七以为的偏殿的建筑却是辽人用来供奉祖宗的地方,而且这也不是偏殿,而是辽人的祖殿……
辽人建造皇宫的时候参考了汉人的《周礼·考工记》,宫殿的布局也是如此,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前朝后市。
赵祯进入宫殿之后什么也没看便急急的宽衣解带,此时的他只一个想法,古人的衣服实在麻烦,尤其是帝王的服饰,更是繁琐的紧!平时都是内侍帮他穿衣,要不就是王语嫣三女,那里需要自己解衣?
好不容易把子孙根掏出来便是一通畅快淋漓的放水,此时的他才有心思把目光投向别处,慢慢的他才发现不对劲,这里的装饰完全不是偏殿应有的样子,要知道在大宋的皇宫禁中,偏殿都是规格稍稍降低的,可这里却是充满了漂亮的流苏穗子,这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偏殿里。
这些流苏穗子多以五彩羽毛或丝绒等扎成、形如禾穗状,常见挂与帐中窗帘四角,赵祯一时间有些奇怪,方便完之后拉起裤子便仔细查看起偏殿中的装饰来,越看越是惊讶,这偏殿的规格实在太高了些,居然还有藻井这种架空结构。
尤其是烟熏火燎的东墙上还有一块块干净的墙壁……
赵祯一时间大惊,喃喃自语道:“这不会就是辽人的祖殿吧?!彭七这小子也太不懂规矩了!”即便是辽人的祖殿也不应该随意改变成东司,亵渎别人家的祖宗,即便是辽人的也不应该嘛……
偏殿的烛光有些恍惚,在风的吹动下有些晃动,彭七别的没想到,倒是把厕所的通风问题考虑到周全了。
耶律簇绒等人在密道口等待许久,这里应该就是皇宫的偏殿,也是他们辽人的祖殿,大宋人即便是再无礼也不敢对别人家的先人不敬,何况是皇家?宋人最重礼数,自宋太祖立国之后大宋的礼法就是周围几个国家最全最重的。
所以耶律簇绒等人敢从容的进入密道,毕竟是祖殿,谁会用人家的祖殿当作是寝宫或者是偏殿?
耶律簇绒悄悄的推开一块地板,这里是在偏殿的夹室之中,即便是大摇大摆的推开也没有什么,但他依然小心,生怕这个夹室已经被发现,但很快他便消除顾虑,夹室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就能摸到两面的墙壁。
长舒了一口气之后他便准备让跟随自己的死士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很轻微但却让耶律簇绒紧张万分,他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怕暴露了之后完不成刺杀大宋皇帝的计划。
悄悄的来到夹室的边上,用巧劲搬开一个孔洞,借助昏暗的灯光他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在宽衣解带,此时的耶律簇绒心中大奇,谁会在大辽的祖殿中睡觉?毕竟大宋的皇帝再不懂道理也应该知道如何尊重别人家的祖宗!
心中稍稍有些愤怒,但此时的他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如果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动手暴露,那他们的死就太不值得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那个人居然敢对着原本存放祖宗排位的东墙一阵放水,之后更是舒服的颤抖一下潇洒的收起子孙根,耶律簇绒的脑海一片茫然,是的!是茫然!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心中的感觉,愤怒到达极限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变得茫然起来,因为他想不到用什么词汇表达自己心中的惊诧与愤怒……
但理智是一个好东西,很快耶律簇绒便惊醒过来,看着自己已经把砖石移开的手,慢慢的缩了回来,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因为他还要等这个人离开后摸清祖殿和殿外的情况,尤其是宋人亲卫司的部署情况,他们是大宋皇帝的最后一道保障,只有突破他们才有希望击杀宋人皇帝。
耶律簇绒现在最大的期望不是击杀宋人皇帝,而是让这个在祖殿之中的人赶紧离开……越快越好!
但很可惜,这个人就是不打算离开,甚至开始聊有兴致的开始打量起整个祖殿的结构来,这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一边的耶律簇绒急的爆炸,一边的赵祯却闲庭信步,辽人独特的装饰吸引了赵祯的注意,作为一个帝王不光要有战略眼光,还要有相当高的艺术造诣,而出生“盗贼”的赵祯对古代艺术尤其是外族的艺术非常感兴趣。
大概是因为祖殿的原因,辽人的建筑风格和大宋的完全不同,这让赵祯起了相当大的兴趣,擅长飞白体的他艺术造诣不再话下,通过仔细的观察赵祯发现了辽人宫殿的独到之处,这座从外面看四四方方,中规中矩的宫殿却在内部别有洞天,在精心设计之下,居然能用一种身在帐篷中的感觉,这应该是三维效果其的作用!
不得不感叹辽人的手艺精湛,谁说草原民族的艺术都是粗糙的?赵祯觉得反正大宋的匠人很难做得到这一点。
昏暗的烛光严重影响赵祯的视觉体验,不自觉的他便举起蜡烛仔细打量墙壁上的彩绘和图案,此时一墙之隔的耶律簇绒却瞪大眼睛,透过小孔他看到一个年轻人正举着拉住在墙壁前来回渡步……
耶律簇绒的身体兴奋的发热,仿佛火山爆发一般,这个年轻人就是他梦寐以求想要刺杀的目标,大宋皇帝,赵祯!
他的手中有张俭送来的图影,虽然是简单的几笔,却把赵祯的模样描绘的惟妙惟肖,尤其是面部特征还配有文字说明,这更让耶律簇绒肯定眼前的年轻人就是皇帝无疑,更何况通过烛光他还看见了眼前这个人身上穿着的衮服!
杀气从耶律簇绒的身上散发出来,此时他在夹室之中根本就无法施展开,要是空间足够大,他一定举起手中的元戎弩毫不犹豫的通过孔洞射杀赵祯,但这是天赐良机,他绝不会浪费掉。
第五百七十二章中箭
赵祯脖子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感到一阵冰冷的杀意,经历过多次战斗的他见识过刀光剑影,见识过猛士厮杀,这种若有若无的杀气仿佛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这便是一个人最本能的危机感。
在辽人的祖殿之中会有这种感觉,那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出身盗贼的他对自己的第六感相当自信,飞快的把手中的蜡烛熄灭,赵祯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之中,眼睛紧紧的盯着杀气的来源的那面墙,身体向后撤去,如果他把后背露给敌人,下场一定很惨。
还好即便是和析津府的百姓一起守夜,赵祯身上的天子剑也是剑不离身,毕竟他现在是御驾亲征的帝王,天子剑便是他的武力的象征,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除非大军还朝,否则赵祯绝不会轻易卸剑。
不知不觉的时候,赵祯已经走了很久,等他惊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距离殿门的距离有点远……
赵祯不知道敌人的位置,只能拔剑四顾心茫然,此时万万不可喊出护驾二字,谁知道敌人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又距离自己有多远?一旦打破双方之间微妙的平衡,敌人很可能拼个鱼死网破,赵祯除了缓缓后撤便没有任何大动作。
耶律簇绒和赵祯只有一墙之隔,烛光熄灭的瞬间他便失去了大宋皇帝的身影,但他并不担心,大宋皇帝要想离开祖殿就必须经过那片拥有烛光的地方。
耶律簇绒对身边的人小声道:“外面的那个人便是大宋皇帝,他应该发现了我们,熄灭了蜡烛,并且持剑后撤。”
几个死士微微点头,刚刚的拔剑声他们都听的清楚,不用说也知道是一把上好的宝剑,只不过唯一让他们意外的是机会居然来的如此轻而易举,不需他们去用人命堆填便能接近大宋皇帝。
赵祯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走,只要离开就必须经过那一片烛光摇曳之地,苦笑一声:“这真是好奇害死猫,朕居然能撞见刺客,……耶律簇绒!”
他已经距离殿门较近,此时大叫一身殿外的护卫定然能听见,赵祯全力后撤,并用天子剑护在自己的胸前……
自己的名字猛然响起,耶律簇绒稍稍楞了一下,随即便见一道身影出现在烛光之中向殿门后撤,此时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伸手一拉夹室的机关,厚重的石门便在机括的作用下打开,此时的大宋皇帝依然没有到达殿门,但让耶律簇绒吃惊的却是大宋皇帝的冷静,此时是个人都会转身而逃,可大宋皇帝依然是面对自己持剑防护。
殿门被彭七和亲卫踹开,眼前赵祯的模样让他们大惊失色,连想都不想便向赵祯扑去准备用自己的身体给皇帝挡箭,可惜他们的速度慢了,机括声伴随着弩箭射出特有的破空声让彭七的血都凉了。
叮当……噗……呃……
三种不同的声音响起,彭七和亲卫们当场就疯了,这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
赵祯只觉得膀子一麻,接着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胳膊传来,暗道一声:“老子居然中箭了……”便跃起扑到亲卫们的身后。
亲卫们快速的组成人墙挡在赵祯的身前,而彭七则是扶着赵祯快速的查看伤情,还好弩箭没有射中官家的要害,不过看着赵祯胳膊上的弩箭他依然亡魂大冒,天子乃千金之躯,战场上没有中箭受伤,反而是在拿下了析津府后在皇宫中受伤,这说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亲卫司是什么?是皇帝的禁卫军!是大宋最强悍的军队,但皇帝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遇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彭七首先检查的是箭枝带不带毒,刺客的弩箭一般都带有毒素,这是为了提高刺杀的成功率,彭七最怕的便是辽人用上见血封喉之类的毒药,一旦如此那就完了,但还好,官家受伤的地方流出的血水都是鲜红的,并没有黑色血液溢出。
亲卫们已经从背后的披风中拿出了盾牌和弩箭在没有官家和彭七的命令下,他们即便羞怒交加也不会擅自行动,多年来的训练让他们的理智打败了心中的羞耻和愤怒,只不过他们的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横刀,青筋暴露如一条条愤怒的小蛇。
赵祯看着彭七不断的翻动自己的伤口,并任由鲜血留下,仿佛在找什么东西,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道:“你找什么呢?我的伤口里还能翻出龙胆不成?!”
彭七呐呐的说道:“末将担心箭头有毒……”瞧见官家还这么有精神,显然是真的能感觉到疼痛,说明箭头无毒,彭七长舒了一口气,麻利的从怀中掏出金创药先给赵祯敷上……
赵祯伸手推开他的金创药道:“朕要活的,只要一个!”
亲卫司的老兵顿时心中一震,陛下的意思很清楚,只要那个叫耶律簇绒的人,其他的人死了也无所谓,早就憋着一肚子火的亲卫还有什么客气,组成队形缓缓向前推进。
反正这些刺客已经是瓮中之鳖,根本就没有逃走的可能。
还好赵祯穿着的衮服都是由丝绸织成,丝绸在弩箭面前虽然毫无防护力,但它坚韧而纤细的纤维却能勾住箭簇,在拔箭的时候方便许多,箭簇前小后大,拔箭有的时候甚至有生命危险,但还早赵祯的箭是射在胳膊上,拔箭并不会威胁生命。
虽然有丝绸的保护,但在拔箭的时候赵祯也是疼得要死,十指连心,何况是胳膊?
像死鱼一样吐出嘴中的布头,赵祯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疼,真的非常疼,只要是受伤,无论你是皇帝还是平民都一样,首先面对的便是破伤风的威胁,这个时代没有疫苗,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拔出箭头,敷上效果最好的金创药防止伤口化脓,发炎。
这次围剿刺客本是瓮中捉鳖,但谁也没想到,这些辽人刺客居然如此棘手,明知身死的情况下他们拼的鱼死网破,赵祯的亲卫老兵死伤二十余人,而辽人刺客除了耶律簇绒外其余的尽数伏诛。
大宋的亲卫司这次是有苦说不出,也不知辽人是从哪搞来的连弩,不光在近身的时候威力巨大,而且贵在连射,让他们吃了不少的苦头,否则这区区三十个人的刺客也不会让亲卫司付出二十条命的代价!
第五百七十三章刺客伏诛
胳膊上的弩箭已经被拔出,赵祯坐在御座上直喘粗气,他情愿这一箭射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胳膊上,反正身上有刀枪不入的金属软甲,即便是弩箭也很难洞穿,最多穿过缝隙刺入皮肉而已,毕竟连弩的威力相比棘轮弩还是差得很远,而赵祯的金丝软甲甚至能抵挡得住棘轮弩的威力。
赵祯微微苦笑,也不知该说是耶律簇绒的运气好,还是说自己的运气不好,短短的两秒不到,连弩射出两支箭,一支射在了赵祯天子剑的剑脊上,一支则是射在了赵祯的胳膊上,如果不是有宽阔的八面汉剑阻挡,那一箭定然是直插自己的心脏。
但当赵祯看到亲卫尸首的时候便笑不出来,足足二十具尸体,个个都是亲卫司的老兵,赵祯心疼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当中有许多赵祯都能叫得出名字,甚至有些还参与过当年平叛赵元俨的谋逆,算得上是赵祯的嫡系,不少人为了留在赵祯身边保护他而放弃了武官升迁的机会,一辈子就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亲兵。
按照他们的战功现在说不定都在军中担任偏将或者都虞候之类的中层武官了,现在却因为保护自己而战死,看着一具具尸体,赵祯的心越发的愤怒,一种刺痛的感觉不断的在心中一下,又一下的戳动。
长叹一声,赵祯忍着伤口的疼痛转头对彭七道:“人抓住了吗?别对朕说他自刎之类的,朕要活的!”
彭七瞧见官家的脸色不善,赶紧点头道:“活的,是活的!快把他压过来,官家要审他!”
一帮亲卫早就知道耶律簇绒就是这群刺客的领头之人,恨不得当场格杀他,但看到赵祯的脸色生生的忍住心中的冲动,他们知道官家肯定会要了他的命,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耶律簇绒被五花大绑的压了上来,绳索勒进了他结实的肌肉中使得他没有一丝发力的机会,即便力气再大,伸手再了得此时也是刀俎上的鱼肉。
倔强的他不打算跪下,彭七一脚揣在他的腿弯,俩个亲兵压住他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挣扎了半天也无法直起腰的耶律簇绒抬头望向赵祯骂道:“够皇帝……”
赵祯摆了摆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道:“这个词实在是太烂大街了,你除了够皇帝,昏君之类的还能说点别的不?比如你是奉了谁的命令来刺杀朕的,比如你们用的连弩是什么来头等等,朕希望听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耶律簇绒大笑道:“笑话,我怎么会告诉你这些?”
赵祯的伤口疼痛,但却没有一丝表现,理性的点了点头道:“那朕便自己想办法让你说出来,本是不打算这么用的,但你如此顽固就不要怪朕了。”
斜眼看了一下赵祯,耶律簇绒嗤笑道:“那还真是多谢大宋的“仁君”了!”
彭七怒喝:“我大宋官家本就是宽仁之主,你辽人输不起便派人使这种龌龊计量,真是卑鄙小人!”
耶律簇绒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赵祯,心中怒意顿起,仰天大笑道:“哈哈……你们也好意思说我大辽卑鄙?!是谁趁我大辽西征不顺北伐燕云的?是谁派遣商贾卷走我大辽财富的?!我们卑鄙,你们汉人才是最卑鄙的!”
赵祯仿佛听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抽一抽的笑道:“这话说的真叫一个“有礼有节”,朕可没说我大宋不卑鄙,但兵者本就是诡道,朕用了最好的时机做了最正确的事情难道就算是卑鄙?朕在北伐燕云之前可是发了檄文的,难道就允许你辽朝不宣而战,而不许我大宋挥兵突至?”
理屈词穷的耶律簇绒仿佛一下不要了脸皮,大声说道:“我契丹人就是天生的狼,崇尚的就是力量,杀伐果断有何不可?!”
这还真是民族主义,把一切可以用的借口都堆砌在自己的身上,他受委屈他有理,他杀人也依然有理,反正天下间的事情只有他契丹人做得别人做不得!
赵祯非常讨厌这些民族主义者,他们极端的不公平,极端的自大并以自我为中心,认为天下都应该是他们的,所有人都该臣服在他们脚下,并且向他们恭敬的献上土地和财富。
这样的人显然是要被历史所淘汰的,就像法西斯和纳粹一样。
极端民族主义用在好的地方便是一场春风化雨,如果用在其他地方,就会变成一株毒害人心的毒草,使得这个民族变得让人恶心。
赵祯快被耶律簇绒话恶心吐了,没想到这个时代便已经出现这种极端民族主义,它虽然打着爱国主义的旗号,可他的本质却是价值观和道德观的扭曲。
面对滔滔不绝继续叫骂的的耶律簇绒,赵祯厌恶的说道:“彭七把他待下去,不要堵上他的嘴让他继续叫骂,哦,对了也不要让他睡觉,如果他要睡觉便用锣鼓凉水让他清醒一下,记住不要打他,好吃好喝的养着!”
官家提出的要求让彭七吃惊,官家这是要干嘛?不打他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这是犯人还是上官?耶律簇绒哈哈大笑转头对彭七说道:“看到没,你大宋皇帝都心虚了!”但他在转头的时候却看到赵祯冰冷的双眼。
这双眼睛仿佛不是人所拥有的,默然而没有一丝感情,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个死去的尸体。
赵祯的办法很简单,就是疲劳轰炸,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审讯方法,看似没有任何伤害,但这样方法对人精神的折磨不亚于一次最残忍的刑罚。
对于后世的审讯手段赵祯有所了解,这些审讯方法更加的科学也更加折磨人的**和神经,这次便要让这个来自辽朝的极端民族主义者好好享受一下。
估计要不了多久,耶律簇绒就能被逼疯,赵祯不在乎他的答案,毕竟他本人就代表了辽朝,赵祯可不需要什么供词之类的东西,只要怀疑那就是证据,至于连弩,赵祯相信大宋顶尖的格物学者有能力还原出他们的原貌,毕竟只是砸碎而不是烧毁。
第五百七十四章魔鬼的手段
赵祯一直觉得自己应该附和仁宗这个名号,而且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古代帝王能有仁宗之名可不简单,这是儒家给予相当高的评价,毕竟儒家以仁为本。
当然在赵祯驾崩之前他是得不到这样的名号的,活着的时候多体恤百姓,多做善事死后才会有这样的名号。
赵祯一边听着耶律簇绒的嚎叫一边思考自己会不会在死后得到武宗的称号,毕竟他也算是征战沙场开疆扩土的君王,在大宋收回燕云便是不世之功,也不知自己死后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谥号,如果还是仁宗的话算不算是亏大了?!
牢房是现成的,在析津府的皇宫中彭七等人很快便找到了一座牢房,从结构上看这应该是临时关押犯人的地方,比起天牢的规格远远不如,应该是给犯了错的宫人准备的,但里面的血腥味却浓重异常,看来有不少冤魂在这里徘徊。
赵祯不在意牢房中的味道,此时的他需要胡思乱想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那么多的亲卫牺牲让他的心在滴血,还不能杀了耶律簇绒祭奠英灵,这种感觉让赵祯很不舒服。
彭七和一帮亲卫已经有些头皮发麻,此时的耶律簇绒就像是疯了一般,不断的用头撞击桌面,但撞下去的一瞬间有时便会昏睡过去,完全不在意他已经血肉模糊的额头。
赵祯挥了挥手道:“浇水,可不能让他睡着。”
于是一盆冷水很快的浇在他的脸上,冰冷的井水犹如小蛇一般顺着他的衣领钻进了进去使得耶律簇绒猛然惊醒,看到的还是赵祯似笑非笑的脸。
双目通红的耶律簇绒对着赵祯嚎叫:“卑鄙的宋人皇帝!有种就杀了我!”
彭七毫不犹豫的用铁板抽打他的嘴,顿时耶律簇绒的嘴角高高肿起,赵祯摆了摆手道:“莫要打他的嘴,要是不能说话了朕还留着他干嘛?让他说便是,这才几天?时间还长着呢……朕有的是时间!”
原本咆哮的耶律簇绒在听到赵祯的话后身体一僵,他已经整整三天没睡觉了,身体已经没了力气,困倦的感觉不断向他袭来,而卑鄙的宋人就是不让他睡觉,现在对他来说能美美的睡上一觉是无上的享受。
赵祯看着耶律簇绒的状态便知道他还能撑上许久,人类不睡觉的最高记录不过是十一天左右,即便如耶律簇绒这般强壮的契丹人也不会超过这个时间太久,自己要做的便是等待,耐性的等待,就像是在熬鹰。
耶律簇绒的脑子里一定有一些关于辽朝的重要情报,这些都是赵祯最想知道的,而宋小乙下手太黑,赵祯怕耶律簇绒在他的手上还没来得及说出情报就已经死了,彭七则是善于拷打那些意志不坚强的人,而对付这个极端民族主义者则有心无力。
看着耶律簇绒疯狂的撞击身前的桌子,把上面的纸墨笔砚弄得一塌糊涂,赵祯缓缓起身,这家伙的精力和体力还真是好啊!
开口对彭七道:“别打他,多点蜡烛,别让他睡觉。好吃好喝的养着,早晚有一天他自己会说出朕想要的东西。”
彭七等人点了点头,在他们看来官家的手段可比他们的厉害太多,没想到单单不然人睡觉便会把人逼成这样,眼前这个耶律簇绒哪还有一点契丹勇士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发狂的病猫。
这三天时间,每天官家都会来一段时间,完全不在乎耶律簇绒嘴里冒出的恶毒语言和他聊天,仿佛这是最开心的事情,而耶律簇绒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疯狂,难道官家打算把他逼疯不成?
看着又被凉水浇醒的耶律簇绒在座位上嚎叫,彭七自己都打了个冷颤,这方法可比自己的手段要折磨人,转头吩咐亲兵道:“官家说了要把他好好养着,给这里端个碳盆来暖和暖和,他要不吃饭就给他灌下去!”
亲卫们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官家莫不是给他施了法?这几日不眠也不会如此折磨人吧?怎么感觉他像是受了大刑一般,生不如死呢?”
彭七瞪了亲兵一眼:“你吃坏东西了?官家最为厌恶神鬼法术之说,怎么可能给他施法,你要是不懂便自己也三天三夜不睡试试,说不定你还不如这厮呢!”
“不就是三天不睡觉吗?俺在迎春楼还四五天没睡呢……”亲兵小声的嘀咕一句,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体有多好,但随即被彭七踢了一脚:“你懂个屁,在迎春楼别说四五天,就是七八天我也不会困,但在这里你试试,废什么话,按官家说的做便是!”
彭七的话让亲兵们哄堂大笑……但随即又是一盆凉水浇在耶律簇绒的头上让他猛然一激灵。
“魔鬼!你们大宋的皇帝就是一个魔鬼!长生天会惩罚你们的!”
赵祯可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耶律簇绒的身上,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有些发痒,这是金疮药在起作用,不碰它已经不怎么痛了,除了彭七和亲卫没人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即便是夏竦也不知道。
为了掩饰,赵祯这几天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还没逃过夏竦的眼睛,毕竟那夜动静可不小,彭七封锁了皇宫和整个析津府的城门,宋小乙也跟着动了起来,黑手的哨探如猎狗一般在整个析津府搜寻一切可疑。
夏竦三天没见到官家了,这三天他是吃不好睡不好,对彭七发出询问也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这是官家的旨意。所有的臣子最怕的便是内外禁绝,谁知道皇帝是什么原因不见朝臣?
你彭七说什么难道我夏竦就要相信?但彭七的手中有赵祯亲手书写的圣旨,独特的飞白不是彭七这样的粗人能写得出来的,夏竦姑且相信,并每日上疏求见。
当夏竦终于见到赵祯时候便大惊失色的拜倒,并怒喝彭七:“你是怎么保护官家的!你当初可是口口声声的说要为陛下挡流矢的,怎么现在居然退缩了?!”
赵祯惊奇的望着跪在下面的夏竦,自己的膀子包扎的很好,还穿着厚厚的衣服,夏竦怎么看到自己伤情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收尾
大殿里安静的吓人,彭七稍稍抬头便看见赵祯冰冷的眼神,他发誓自己绝和亲卫司绝对没有泄漏出任何消息,为何夏竦会看得出官家受伤?
赵祯皱眉对夏竦道:“你是如何知晓朕遇刺的?而且受了伤!”
“官家虽面色如常,但在不经意间皱眉,且无论怎么动都避过左臂,小心翼翼之态别说是老臣,就是一般人也能看得出来。”
夏竦说的是实话,刚刚他看见赵祯从后殿过来的时候便一路小心,生怕碰到左臂,连坐在御座上都是尽量保持左臂不与扶手接触,仿佛抱着什么东西一般,这样的小动作怎么能逃过夏竦的眼睛?
微微苦笑赵祯自己倒是忘了,人的下意识最能体现出隐藏的秘密来,无奈的说道:“还是没有骗过你夏竦的眼睛,不错,朕遇刺了……”
听到赵祯亲口承认,夏竦脸色变黑,他原本是以为官家无意中受了伤,刚刚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诈一下彭七而已,谁想到居然是遇刺了!
“陛下乃千金之躯,此次又是御驾亲征,如若有点闪失,老臣如何向朝中的百官交代,如何向大宋的列祖列宗交代?!史记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为何轻易涉险?陛下之伤在于老臣之错,请陛下治罪,老臣万死!”
怎么说着说着就把错揽到自己的头上了,刺客刺杀也是你夏竦能控制得了的?
赵祯不解的问道:“夏参政和错只有?刺客行事向来诡秘,连黑手和亲卫司都一时不察,再说朕又无大碍,短短三天已经行动自如了……”
“陛下遇刺虽是贼人预谋在前,但老臣未尽臣子之责,疏于防范,谏言懈怠,否则多多提醒也不会有陛下遇刺一事……”夏竦说完便伏地不起,一副等待赵祯治罪的样子。
彭七惊讶的站在一边整个人都愣住了,还有这种事情,这都哪跟哪?!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夏竦也能往自己的身上揽,这老倌不会是疯了吧?
赵祯苦笑,彭七不明白自己还能不明白吗?这夏竦其实就是在上谏呐!这是在逼迫自己承认错误,文官常用这种方法对付直言纳谏的帝王,人家都当着你的面打自己的脸给你皇帝看了,你是不是该表态一下?
“夏参政言重了,此事是朕大意了……”
夏竦摇头,直直的挺起腰杆又拜下:“陛下乃大宋天子,承天授命肩负江山社稷,岂有功夫去防范鬼蜮伎俩,不过越是如此越应谨慎,毕竟我大宋得一明主不易!为了大宋,老臣叩请官家保重龙体!”
这说到最后还不过是担心失去自己这样的明君,赵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也不知夏竦这样的文臣是怎么想的,你当着皇帝的面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太过不考虑皇帝的面子了,你的意思是因为朕对大宋有用才如此担心的,要是对大宋没有用你夏竦是不是就无所谓了?!
弦外之音连彭七这个大老粗都能听得出来,站在赵祯身边不屑的撇了撇嘴,这就是文臣,逮到一个明君就仿佛看到了孔圣人似得,拼了命的往上扑,生怕自己肚子里的才学得不到展示的机会。
赵祯脸色不好的说道:“朕知道了,夏参政退下吧……”
夏竦知道今天自己的话说重了,但是这是他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刺激掉以轻心的皇帝和彭七,要知道官家御驾亲征一定拿有所闪失对出征的大军和大宋来说便是灭顶之灾,即便国内有太子坐镇,可到时那些有心人就会跳出来,子幼母壮,主少国疑,对刚刚步入盛世的大宋来说后果不堪设想,夏竦是个悲观主义者,本能的便做出最坏的打算。
等夏竦走了之后赵祯才不爽的忘了一眼彭七,一切都是这家伙招来的,要是他不把人家辽人的祖殿改成东司也不会有这么麻烦的事情,几个辽人刺客怎么会轻易的接触到自己?
“你小子也太缺德了,人家的祖殿是供奉祖宗的地方,就算两国交战也不能如此亵渎契丹的先人,要是传出去我大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面对官家的斥责,彭七不好意思的说道:“臣万死!可谁知那偏殿居然是契丹人供奉祖宗的地方,前朝后市,左祖右社是都城的建置,谁之辽人居然也在皇宫中这么来,蛮夷就是蛮夷……”
赵祯回想自己在辽人的祖殿解手,忍俊不禁的说道:“这下算是坐实了朕的错处,你们亲卫司自己去夏竦那里领罪,可别说是朕偏袒你们。”
听到这话,彭七反而送了一口气,这几天他们还等着官家的惩罚呢!虽然官家并无大碍,可那一箭却把所有人的魂都吓散了,皇帝的身体岂能和普通人相比,平时即便是拉了道口子都要提心吊胆半天,何况是中箭?
但这段时间官家却对他们并无斥责,连惩罚也没有,亲卫司的老兵已经羞愧的要死,不少人的脊背都被打烂了依然没等到官家的惩罚,彭七看着是心疼的要死,此时官家的惩罚已经算不得受罪,而是解脱……
官家让众人去夏竦那里领罪显然是不再计较遇刺一是,而是在惩戒亲卫司把辽人祖殿当东司的罪过,显然是已经原谅亲卫司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彭七怎么能不明白里面的关窍?七尺高的汉子跪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赵祯无奈的喝到:“哭哭啼啼活像个小娘子,朕就看不得你们这样,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便是,何须如此?!快滚……”
彭七起身退走,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便听到背后传来官家的叹息声:“死去的亲卫以虞候制安葬,抚恤也是如此,都是朕的老护卫了,莫要伤了人心,夏竦那里朕去说项。”
彭七开始还在为那些死去的袍泽家眷担心,听到赵祯的话后身体一僵,缓缓的回头一揖到地,官家这么说表示他还是记挂着亲卫司的老兄弟,这下自己回去之后也好向他们交代。
刚刚走出大殿准备找夏竦便迎面碰上了宋小乙,彭七发誓如果不是在皇宫之中,宋小乙一定和他“较量”一番拳脚……
第五百七十六章中箭而亡
世界上唯一绝对的事情便是没有绝对的事情,黑与白之间还有一条灰色地带,而这种灰色地带往往在人所看不见的地方存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和那片令人厌恶又离不开的灰色地带。
赵祯受伤的消息被辽朝的密探通过金钱的手段探知到了,不能说大宋的情报防护没做到铁桶一块,而是在张俭付出巨大的代价后被撬动了它结实的墙角,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析津府中还是残存着辽朝的密探,而赵祯却不可能封闭整个析津府。
一府之地何其之大?
析津府四周的村,镇,县,叫得上名字的就有二十几个,百姓们总要互通有无吧?大宋运来的补给要进城吧?大宋商贾的货物要出售吧?所以要想做到滴水不漏是绝无可能的,更何况赵祯不愿搞白色恐怖之类的东西,他要让燕云的百姓看到,回归大宋后他们的生活只会变得越来越好。
既然是这样那消息泄漏出去也就不奇怪了,只要肯下工夫,辽人终究是有办法获取情报的,当然张俭付出的代价可不小,但当他看到情报的时候大喜,请报上说大宋皇帝中箭,已经几日未在析津府露面!
张俭找到萧惠把情报告诉他的时候,两人脑子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大宋皇帝中的是耶律簇绒的毒箭,中箭之后便封闭消息使得内外禁绝,不能互通,大辽的密探自然看不见大宋的皇帝出现在析津府了……
萧惠兴奋的在南衙来回渡步:“这么说大宋的皇帝是中了毒箭?否则一旦中箭必会在析津府露面以安民心啊!”
张俭微微点头,虽然他还保持处变不惊的样子,但他眼中的兴奋就连侍者都能看得见:“嗯,伯仁所言极是,但我等不可得意而忘形,密探的消息是大宋皇帝中箭,但具体的位置我等不知,而且是不是毒箭也不知……”
萧惠哈哈大笑,坐到张俭的身旁亲自拿起茶壶给他的茶盏续水道:“定然是毒箭,他耶律簇绒即便再傻也该知道用毒箭,而且定然是见血封喉的毒箭!”
张俭喝了一口茶水长叹一声:“如此怕是我大辽要背上一个偌大的罪名了……”
萧惠啐了一口道:“罪名?什么罪名?刺客是我契丹人不假,可大宋能拿得出证据吗?更何况是他赵祯背盟弃约,假借军演之名挥师北进的,要说罪名也该是大宋承担才是,既然大宋先来一手兵不厌诈,那我大辽便可来一出荆轲刺秦!”
“荆轲刺秦?好!好一个荆轲刺秦!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萧惠看着一旁开始摇头晃脑背诵兵法的张俭就知道他的心情很好,但稍稍皱眉的小声道:“这事该如何回禀陛下?!”
张俭脸色一僵,背诵的语调也逐渐消失,长叹一声道:“陛下一直希望和大宋来一场堂堂正正之战,要体现出他其实远胜大宋皇帝赵祯,如果知道我大辽刺客伏弩暗杀大宋皇帝,定然大怒。诶!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较真了些。”
萧惠哼道:“成王败寇,何论手段!陛下的心结重要还是度过灭国之祸重要?如今我大辽可没有多少可战之兵,更是没有兵饷粮草,此战非比寻常只能胜不能败!”
张俭点头,端起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道:“也罢,老夫这就去上奏陛下!”待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萧惠起身行礼同时高声喝道:“仲宝兄!时不我待啊!”
张俭微微点顿首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迈出,萧惠说的没错,时不我待,如今看似疆域广阔国力强大的大辽其实已经外强中干,今年冬季奇寒,已经使得大辽的西北部草场变成雪国,牛羊马匹成群成群的死去。
且国内的许多商品都一直把持在宋人的手中,开始的时候大辽的商贾还能和宋人的竞争一番,但随着宋人商品的物美价廉逐渐把大辽的经济垄断在手中,之后又是大幅提价,把之前损失掉的钱款都赚了回去,顺带着还把大辽的手工业打击的体无完肤。
这些都是张俭之后才发现的道理,之前他也觉得商贾不过小道……可现在看来,商贾的作用一点也不比军队要小,大宋的商贾几乎在一夜之间席卷了上京城的财富溜之大吉。
现在大辽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从宋人手中把南京道再收回来,其实并不难,只要能攻克析津府,把大宋的中军击败,大宋的北伐定然不攻自破,当年宋太宗中箭乘驴车仓惶撤离,如今大宋皇帝中箭生死不知,岂不是上天庇佑大辽?
只要大辽能收回南京道,把宋人赶回去,到时间无论大宋拿了什么都要吐出来!
现在大辽最缺的便是时间,西夏一战耗尽了大辽的财力,如果不是该死的宋人商贾,大辽的勇士岂会如此缓慢的集结?大宋根本就没有给大辽喘息之机恢复财力,战争说到底打的就是钱啊!
大辽如果击退了大宋的北伐之后,取回那些丢失的钱财,只需休养生息几年便可挥兵南下,大宋皇帝身死的情况下,主少臣疑,还不知会出现什么状况,定然是大辽南下的绝佳时机!
但所有的前提都在大辽能击退宋人的进攻之下,这是一次豪赌,陛下已经在中京大定府集结大军,只要时机成熟便可南下南京道,现在大宋皇帝中箭,生死不知,这不就是大辽的最佳时机吗?
张俭决定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皇帝出兵,通过情报来看,大宋皇帝怕是已经驾崩了,只应大军在外,夏竦等人秘不发丧而已,谁都知道此时稳定军心最为重要。
张俭的嘴角刮出冷笑,皇帝的消息只能封锁一时,当大辽的军队杀到析津府的时候,看夏竦等人还怎么隐瞒大宋皇帝的事情!御驾亲征的皇帝突然不见,一定会使得宋军惊慌失措。
如果他夏竦狄青等人真的聪明,就应该在此时撤军才是,这总比把十万大军葬送在析津府要来的好。
第五百七十七章阴差阳错
张俭一直觉得大宋皇帝的格局很大,无论是政事处理还是调兵遣将,大宋的公路也就是所谓的水泥路就是他顶住大宋朝野压力严令建造的,现在看来还真是走一步看三步啊!
用兵之道上张俭觉得最能体现大宋皇帝才智的便是那句: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道出了大宋皇帝用兵的重点,也让张俭看到了其中的寓意,人是活的,土地是死的,丢失的土地还能通过人去争夺回来,一旦人死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种大才怎么能让张俭不忌惮?说实话,张俭自己也承认,大宋的皇帝要比自己的陛下有能力许多,虽然陛下比他小六岁,可这六岁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
陛下要想追上大宋的皇帝怕是不太可能了,张俭不傻,他让间人在析津府刺探情报的时候也派人在大宋收集情报,这些人收集的情报都是大辽对大宋国力的了解来源。
关于大宋的情报其实张俭并未真实的在朝臣和耶律宗真面前展示出来,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不敢。
在辽朝之中,对大宋最为了解的人除了张俭怕是就没有旁人了,大宋的经济,文化,教育,军事,科技等等诸多领域张俭都有所涉猎。
就是因为这份了解所以才会恐惧!
在所有人的认知中大宋还停留在当年檀渊之盟后的样子,可自从耶律宗政和耶律贾派人送来消息后,张俭发现一切都变了,大宋在赵祯的带领下,才经过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变得完全不同。
别的不说,单单是三冗三费的问题就被彻底清除,不光如此,还让大宋的粮食多出了许多,三冗问题在张俭看来,除了花更多的钱别无出路,但在大宋皇帝一连串的手段下居然被根治!可以说如果大宋不改变现有的状况,三冗三费永不会再次出现!
这有多可怕?别的事情张俭就不想去想了,兵制的改变,武人地位的提高,格物的发展,商业的重视,农业的拓展,随便一件事在张俭眼中都是极为英明的,赵祯完成一件就不错了,就能被大宋的史书歌功颂德许久的了,谁想到他居然在三十五岁之前便做到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如果说大宋皇帝赵祯是真龙天子,张俭一定会第一个点头肯定,没办法,赵祯的功绩放在那呢!按照汉人史书的标准这就是天下明主!就是该一统海内的帝王!就是要青史留名万代仰视的存在!
说实话张俭本是不愿同意萧惠的计划,但要是能在战场上战胜大宋,谁还会去用刺杀这种旁门左道之术?毕竟刺杀他国皇帝在礼法上说不过去,荆轲刺秦流传千古不是因为荆轲有多正义,而是他的勇敢以及樊於期那颗为国甘死的心。
张俭一路思索,没在意便到了皇宫的所在,抬头望了望宫阙重峦起伏的飞檐,张俭慢慢的步入其中,两边的守卫在看到张俭后行礼道:“左丞相!”
张俭点了点头:“陛下所在何处?老臣有要事禀报!”
斡鲁朵脸色僵硬的苦笑道:“陛下在上林苑中狩猎,至今未归……”
要是别人就欺瞒一下便是,但是来人是张俭他们便没有这胆量,经过西夏一战,张俭越发的受到陛下器重了,因为只有他在别人怂恿陛下进攻的时候给陛下以提醒,后来的事实证明张俭的提醒是对的。
此后谁在宫中见到张俭都要礼让三分,即便是耶律家的长辈也是如此,常常用平辈之礼相待,更别说这些侍奉皇帝的斡鲁朵了。
张俭本打算直接骑马去上林苑寻找皇帝,但很快他便瞧见耶律宗真身穿披风在数十骑的簇拥下疾驰而来,马上的皇帝是那么的英武,并显得骁勇善战,要不是因为李元昊有上天相助,必然兵败与贺兰山下!
“左丞相休走,朕来矣!”
翻身下马的耶律宗真向张俭走了过来,这段时间他爱上了狩猎,只有在奔驰的骏马上他才会忘记繁琐的政事,只有在弯弓射猎的时候他才会忘记南京道的耻辱,他和大宋皇帝同样的御驾亲征,最后的结果却是自己惨败而大宋皇帝攻占了大辽的南京道!
这是多大的耻辱啊!但身为左丞相的张俭却只建议大军在中京大定府集结,而不同意向析津府进发,耶律宗真不明白为何张俭总是说时机未到时机未到之类的话,今天他来了定要问个清楚。
对于张俭的才能他是肯定,否则也不会采纳他的意见,亲自拉起张俭的手道:“既然左丞相来了,那定然是时机成熟了,要是往常你躲着朕还来不及呢!”
看来年轻的皇帝心中已经按耐不住,张俭苦笑道:“陛下明鉴,老臣前来的确事关南京道之兵事!”
张俭的话让耶律宗真送了口气,还好他没有再次推脱,自己内心已经按捺不住对赵祯和大宋的愤怒,开始的时候他确实不服大宋拿下西夏两州之地,可后来他御驾亲征之后才知道兵事不是那么简单。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大宋这个号称礼仪之邦的汉人王朝居然不宣而战,并在大辽西征的时候快速夺取析津府。说实话连耶律宗真自己都开始怀疑大辽的战斗力。
现在张俭来了,并说时机已到,那耶律宗真的心总算定了下来,拉着张俭的手一路进了皇宫来到正殿之中,相比大宋的繁文缛节,辽朝的君臣之礼就随意了许多,耶律宗真在御座上坐下便开口问道:“难道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
张俭点头道:“没错,析津府密探来报,我大辽契丹勇士不服宋人恶行,皇族耶律簇绒带着死士刺杀大宋皇帝,大宋皇帝毒箭入体恐命不久矣……”
“什么?!”
刚刚坐下的耶律宗真惊讶的站起,他根本就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一时间语无伦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张俭高声道:“陛下,毒箭入体,见血封喉,大宋皇帝怕是已经驾崩,此时是我大辽的天赐良机!”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耶律宗真愣了很久,最后喃喃自语道:“难道这真是上天赐予我大辽的机会?”
君臣两人谁都不会想到,其实耶律簇绒射出的弩箭并未带毒,为了最好的效果,耶律簇绒本是打算在射箭之前在弩箭上淬毒的,可赵祯出现的太突然,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机会下毒……
第五百七十八章经筵日讲
“世间万物之理便如阴阳,物极必反,阳极必衰!天地之威如是而已……”夏竦沉稳的声音再次在大殿之中回荡,即便战事再紧,赵祯没停过每日的经筵日讲。
这是自汉唐以来帝王为讲论经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主要是让帝王对儒家之学与理和道之间的理解。
到了大宋便始称经筵,置讲官以翰林学士或其他官员充任或兼任,并以每年二月至端午节、八月至冬至节为讲期,逢单日入侍,轮流讲读谓之日讲。
赵祯觉得学习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毕竟获取知识没有坏处,他在经筵日讲的时候便会放松自己,偶然失去了天子应有的庄重仪态,并把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之上。
夏竦立刻停止讲授而上奏道:“为人君者,可不敬哉?”这样的责难不断重复,决无宽贷,一直到赵祯突然发现自己的不当而加以改正,恢复端坐的形态为止。
“经筵日讲本就繁复,朕连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也不行?夏参政你也坐下歇一歇,经筵日讲在乎的是内容而非形势,朕敬的是学问而非缛节。且你的这些大道理朕可说的比你好……”
夏竦是个好老师,对自己这位“天子学生”的脉莫得很准,在赵祯给他设置的座位上坐下后笑道:“陛下觉得老臣说的是大道理?但老臣可不这么觉得!”
赵祯稍显惊讶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些都和朕现在的事情有关?大可用于安邦治国,小可用于稳定民生?”
夏竦脸色严肃的说道:“然也!陛下可知阴阳出自《周易》,而孔圣人却为《周易》又做《十翼》以便后人解读!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可见孔圣人对《周易》的遵从并希望从中探求世间大道。”
赵祯微微撇嘴,夏竦说的都是套话,而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赵祯是个实用主义者,开口反问道:“那如何运用到当下之中?”
这本是赵祯的刁难,但夏竦却露出老谋深算的样子来,眼睛微眯的说到:“陛下所言极是,如何把深奥的大道运用到治国之中,这却是君王之术,老臣可不敢多想……”
赵祯暗赞一声:好一招太极!自己问他夏竦问题,居然被他踢回来了,而且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瞧见夏竦似笑非笑的表情,赵祯顿时有些受不住他的激,开口道:“阳极必衰,阴极必阳,就如冬去春来,花开花落,亦如朕的大宋,商人多了物价就便宜,工厂就赚的少了……”
夏竦越听越惊讶,最后感叹道:“陛下圣明,瑞雪兆丰年,但如今城中之雪已有三寸之厚,已然是大雪成灾了!”
赵祯忘了夏竦一眼奇怪的道:“你老倌何时会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上奏了?朕记得你原先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夏竦微微一笑:“这便是物极必反喽!臣也是借用今日的经筵日讲而已,望陛下日后不可懈怠。”
赵祯起身恭恭敬敬的一礼道:“朕多谢夏参政经筵……”赵祯说完猛然一惊,物极必反,阳极必衰……辽朝这段时间也太安静了些,赵祯就不相信了,析津府被大宋拿下辽朝还能如此淡定?再说自己中箭的消息也该传到辽朝了吧?
宋小乙早就向赵祯说明析津府的密谍绝对没有铲除干净,当然在彭七眼中此时的析津府已经完全没问题,可在他宋小乙的眼中可谓是千疮百孔。
他已经多次上奏赵祯要求把析津府整个筛查一遍,并加大对析津府的管控力度,但都被赵祯驳回了,开玩笑,他正愁没机会促使辽人进攻的手段呢!真是瞌睡来枕头,赵祯并没有让宋小乙或是彭七故意把消息泄露给辽朝的密探,只要是故意的便会有演戏的成分在其中,便会露出破绽。
赵祯所做的不过是让辽朝的密探正常的运转,并且是在黑手的监视之下运转,为此赵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析津府露面了,并且辽朝的密探在获得消息后快速的离开也是黑手特意“放行”的,赵祯想让辽朝来进攻,辽人很聪明,知道自己的优点和弱点。
契丹的勇士善于在草原上驰骋而不善于攻城拔寨,这段时间他们都在中京大定府集结,因为他们没有把握能拿下析津府,一旦大军进攻却拿不下析津府,长期僵持在城下,大宋可以轻松的围剿辽军。
由于析津府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运输条件,谁要是不能快速拿下析津府,从四处赶来的援军便会让敌人体验什么叫四面楚歌声!
赵祯打算利用自己受伤的消息,让它成为勾引辽朝进攻析津府的诱饵,辽人虽然在正面战场上不一定能打得过大宋,但狗急了还跳墙呢!痛失南京道的辽人岂能不发疯?说不定也耶律宗真那个叛逆少年这次又是御驾亲征呢!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对赵祯的计划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一次要彻底的把辽人打怕,打怂,打的他们对大宋产生心里阴影!就像当年太宗北伐失败后,整个大宋谈辽色变一般,让辽人见到宋人的大军就怕,就不敢硬拼,这样一来大宋的将士会越打越有信心,也越打越顺手……
兵法有云:骄兵必败,哀兵必胜。但这里的骄指的是骄傲自大,在没有估算敌人战斗力的情况下自大,这在战场上还不是找死?赵祯不会让大宋的军队成为骄兵,也不会让辽人的军队成为哀兵。
赵祯熟读兵书与各种战例,他深刻的知道所谓的骄兵也不一定必败,哀兵也未必就会胜。所有的一切都在将帅的运筹帷幄之中,而赵祯就是此次北伐的关键,他是大宋的帝王,是这十万,不,应该是说二十六万大军的灵魂而他们的状态也会随着赵祯的改变而改变。
现在的赵祯手中可远远不止十万战兵,随着析津府的被攻克,大宋的后勤开始全面运转,各种物资向析津府集结的同时,十六卫的兵员也开始向析津府源源不断的前进,可以说大宋的“新鲜血液”不断的向析津府输送,而他们便是赵祯的底牌。
第五百七十九章做戏做全套
相较于枯燥的经筵日讲,赵祯更喜欢和宋小乙,狄青,蔡伯俙等人在一起,和他们在一起必会说一些有关用兵的策略与方案,尤其是狄青,总能化腐朽为神奇,用兵之道如羚羊挂角不可琢磨。
一场兵棋推演把蔡伯俙虐的不要不要的,连连大叫狄青耍赖,惹得狄青从不留手,毕竟赢了赵祯什么都没有,赢了蔡伯俙可是能去蔡记的酒楼随便吃一顿……说实话赵祯都没想到原来狄青是一个老饕!
恐怕一般人也不会想都战场的无敌猛将,居然是个饭桌上的饕餮!
瞧着狄青抓着蔡伯俙上好的裘衣威胁他赵祯就想哭,没错是想哭,狄青在自己面前的表演实在太拙劣了一点,以至于向蔡伯俙使眼色都能被自己发现,唉!武将的心中到底是有多么怕被皇帝猜忌?
也不知是夏竦还是曹玮警告过他,反正这段时间赵祯明显觉得狄青对自己的态度恭敬的就像内侍……内侍是什么人?是皇帝的家奴,而狄青是大宋的猛将,是专司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以及侍卫诸班直内外禁兵,招募阅试迁补屯戌赏罚之事的枢密副使!
居然被文臣吓成这个样子也真是奇葩,难道这小子不知自己在他背后罩着他吗?就算他自己的腰杆在文人面前直不起来,也要为自己这个皇帝直起来啊!
“好了,蔡伯俙你就许他几次白吃白喝的机会便是,狄青你觉得朕的计划如何?”
一谈到正事狄青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皱眉想了想说道:“臣不明白官家为何举足不前,如此良机正是我大宋兵锋横扫燕云的时候,只要拿下燕云,以山麓为屏,以河水为障,守住燕云不过尔尔,而辽人要想再夺回去难比登天!”
赵祯微微点头,狄青说的很对,其实辽人就从未真正的夺取过燕云之地,这片土地是儿皇帝石敬瑭献上的,辽人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让大宋失去了北面的屏障也使得辽朝有随时南下的资本。
“朕之所以不取燕云全境乃是另有所图,朕打算稳扎稳打,来一出诱敌之计!而最好的诱饵便是朕,前几日的事情你也该知道了,朕不说你们也不问,实在算不得关心君上的安危啊!”
狄青和蔡伯俙两人对视一眼,说实话他们是知道皇帝遇刺一事的,狄青掌管侍卫诸班直内外禁兵,而宋小乙的黑手和蔡伯俙或多或少的有些交集,想不知道都难!
蔡伯俙面色尴尬的说道:“我等这不是前来探望陛下了吗?前段时间宫门四闭,非陛下手诏不得进宫,我等便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打听,只能等待……”
狄青更是脸色惨白的不敢说话,赵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夏竦前段时间让曹玮缴了你的兵权了吧?朕把它还给你,这其实是朕演的一出戏,一出用朕自己诱敌深入的戏!”
随着赵祯的话毕,半块调兵的紫铜虎符落在了狄青的手中,赵祯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说如果辽人知道朕已经“驾崩”了会怎样?”
蔡伯俙和狄青迅速的跪倒:“大宋如日东升,陛下更是龙虎精壮,万万不可言此不祥之语!”
赵祯摆了摆手道:“无碍,只要能把辽人引来,说朕驾崩又有何事?这段时间可是让我大军等待良久,而辽人就是龟缩不前,他们显然知道自己的弱点和我大宋的有点,对攻城之战有所忌惮,朕便利用耶律簇绒刺杀一事大做文章,并且要让辽人信以为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蔡伯俙凑了过来早赵祯的身边小声道:“陛下,臣还是觉得如果演戏就要演全套,东京城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
随着赵祯的眼神变化,蔡伯俙的声音越来越小,皇帝的眼神变得让人毛骨悚然背后发冷,看来自己的话是戳到了官家最不舒服的地方。
蔡伯俙讪笑道:“当然皇后娘娘是要知道陛下平安无事的消息,否则就天下大乱了……”
赵祯微微点头:“你这个提议朕倒是没想到,辽人既然能在析津府探听情况,那必能在东京城探听,如果东京城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模样确实有点不太对,既然是你想到的,那朕就一事不烦二主……”
看着皇帝奸诈的笑容,蔡伯俙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为什么嘴那么欠?权当不知道好了,别人躲还来不及,自己居然往跟前凑,这下定然是什么苦差事!
赵祯摸着下巴的离开,经过蔡伯俙的提醒他才想起一个让辽人更加笃信自己驾崩的办法,析津府和东京城之间是要有联系的,如果自己真的驾崩,那东京城便应该最先进入状态,并且析津府的兵事调动也应该有一点,让敌人信以为真乃是宋小乙的强项嘞!
…………
距离元旦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而过了新年便是春这是所有人的共识,无论这个春有多寒冷都一样,析津府的建设计划已经被提上了日程,整个城墙都被从大宋运来的水泥重新加固,工匠和劳力是这个城市最缺的东西,而析津府的百姓则是劳力的来源。
至于费用问题……很简单只要管饭,析津府的百姓乐意为大宋出一把子力,而他们饭菜的问题被大宋的商人全包了,说到底等于是朝廷没花费一分钱便从析津府获得了大量的劳动力。
城墙要加高加厚,护城河要挖的再宽再深一点,城墙上的三弓床子弩要在多一点,而且是要能发射火药弹的那种,只要是能武装析津府城防的东西都被运用到了城墙上,连城墙的形状都变成了奇特的形状,四角突出而且设置了瓮城,箭楼,城楼等一些列可以支援作战的建筑。
整个析津府忙的是热火朝天,而就在这个时候蔡伯俙这个大宋的驸马,皇帝的妹夫,简在帝心的人物却在析津府的街道上纵马疾驰,不知踢翻了多少的小摊,撞倒了多少的推车,但他依然不管不顾,向着城门疾驰而去!
当苦主准备叫骂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背上插着檄羽,疯狂的抽打着马股,被他撞倒的人只能自认倒霉了,他蔡伯俙居然当起了金牌急脚递,那他运送的信件得有多重要?谁没事自找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