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涅面将军狄青
王语嫣正式的成为皇后,并且父亲也得到了外戚的职衔,同礼部尚书,一时间王家风光无限,但只有明白人知道,王家也就那么回事,一个小小的同字道尽了有名无实。
官家怎么会给外戚多少实权。
往日里连宗族都被看的死死的,也只能从天武院毕业后的宗族后辈才能调到军中任职何况外戚?
赵祯拉着王语嫣的手走上宣德楼的城墙上,下面是沸腾的百姓激动的人群。
官家大婚对百姓们来说意味着即将有一位成熟的皇帝带领他们往更好的生活努力,也不看看官家年幼的时候便给大宋带来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何况大婚后的官家?
与民间百姓不同,皇帝的加冠不是在于年岁,而是大婚过后才能被认为是成年。
王语嫣带着宫女们对着城下大把大把的撒着铜钱,有时也伴随着银豆子夹杂其中,赵祯无语的看着这一切,这算不算是收买人心,嗯,绝对是**裸的收买人心!
就不能多撒宫花之类的东西,非要一个劲的撒钱干嘛?
还有些小宫女在撒钱的同时不忘往自己的怀中揣,小小的胸脯子都隆成什么样了,真当一旁的三才和彭七眼瞎?
赵祯扭头顿时和陪同在一旁的蔡伯俙连连摇头无语,三才和彭七更是不能看,两人把筐子里的铜钱哗啦哗啦的摆的直响,却不是撒钱而是翻找其中的银豆子……
算了,这是个与民同乐的时候,有着他们去吧,毕竟和蔡伯俙比起来,他们的俸禄也算不得什么。
见赵祯默认了这种薅大宋帝国羊毛的行为,蔡伯俙也就不客气了,好歹这些钱也是从蔡记中拉出的,他多少要扒拉回去才是,二话不说拽着晏殊两人哼哧哼哧的加入到三才和彭七的薅羊毛队伍中去。
赵祯实在是见不得蔡伯俙见钱眼开的模样,无语的走到王语嫣旁边,这败家娘们倒是开心的紧,和赵妙元两人飞快的把手篮子中的铜钱撒出去,这时候赵祯还才觉得彭七等人挑出银豆子的行为是对的。
虽然内藏库中有多少财富赵祯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有很多就是,但看到这种挥金如土的场面还是有些心疼。
城下百姓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让赵祯最觉得满意的却是守在城门口的禁军,即使银豆子就在脚下也没有弯腰去捡,而是如值班的岗哨在门口站的笔直,果然经过亲卫司改造出来的禁军就是不一样,难怪百姓称他们为天子四卫,当得起这样的称呼。
百姓对禁军的一举一动是看在眼中记在心中,也有不少的好事者觉得不能亏待站班的禁军,把不值钱的铜钱往他们脚下撒,期望他们换班的时候能捡起算是补偿,可禁军在换班的时候依然是看也不看的离开,这些铜钱和官家的晚上的犒劳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指挥可是说了,今晚官家赐宴也有他们的份,不光有吃的喝的,还有赏钱,官家给咱禁军的上前能不比你们多?
现在的禁军无疑是骄傲的,他们已经有了一种尊严和荣誉。
狄青站在城楼上低头看着赵祯的云履,他不知到为什么官家要让他觐见,捧日军指挥中的校尉又不止他一个,单单叫他来难道是因为自己脸上的黥面吗?
想到这里,狄青又开始觉得自己的黥面微微发热,仿佛官家的目光就像烙铁一样。
赵祯见狄青一直弯腰驼背,即使自己说过平身之后他还是低着头不由得喝到:“抬起头来!你是什么人?”
猛地昂首挺胸狄青叫道:“臣是大宋捧日军校尉!”
赵祯微微头:“对,你是大宋的军人,你的脊梁弯不得!即使要弯下腰也要得到朕的命令,否则谁也不能让你卑躬屈膝,大宋的脊梁是不光要有文人傲骨,还要有军人的铁骨铮铮,连你们这些保卫大宋的军人都没了骨头,大宋还能站起来吗?”
“臣错了!”
赵祯微微摆手拉起狄青边走边说:“你脸上的黥面为何而来?朕要听真话!”
狄青红着脸道:“既然官家要听真话,狄青便说了,但请官家答应狄青,不要治罪他人!”
“嗯,事情已经过来许久,朕不追究就是。”
赵祯说完明显的感觉到身旁的狄青松了一口气:“启禀官家,其实狄青之所以黥面是因为家兄和乡邻斗殴,狄青代兄受过,被逮罪入京,窜名赤籍,开始与军中谋职,前两年官家开天武院,臣便从所职的光化军前往京城考试,然后被提拔为捧日军的校尉。”
赵祯听完笑道:“你这是替兄顶罪,出于孝道朕不追究了,要没了这事说不定朕还少了一员悍将,知道朕为什么在殿前司的所有指挥中独独叫你一个军校来吗?”
狄青微微思索便想到了天武院中流传的有关将门和官家的赌局小心的说道:“难道是因为曹枢密使……”
赵祯头道:“你说的不错,朕这次找你来就是为了让天武院的学子和将门子弟一较高下,朕筛选了很多人才觉得你是最好人选!”
狄青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道:“臣的各科成绩在天武院均算不得最佳……”
赵祯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成绩朕当然知道,个人勇武方面出类拔萃,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没有短板,在天武院的考核中你的每项成绩都达到了优,随然没有一科是优异,但却比那些有一两门优异而其他科目才刚刚及格的人好的多。”
赵祯说的没错,狄青是个全科生,不偏科的全科生才是最难得的人才。
他的每一份答卷赵祯都看过,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成长,这个全科生成为大宋名将之日可待,看来这位涅面将军天生就是带兵打仗的材料。
此时趁他年轻还不好好的打磨一番,以后的机会怕是不多了,真真上了战场将比这次推演困难一万倍。
王语嫣嘟着嘴看着远处的赵祯和狄青两人聊得如何,今天明明是自己的大婚,但官家还是以国事为重,自己和赵妙元在这里撒铜钱撒的手都软了,他也不过来帮忙!
薇拉笑眯眯的凑到王语嫣道:“皇后娘娘不要生气,主人向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朝政在他眼中比什么都重要呢!”
王语嫣笑道:“这我……本宫当然知道,薇拉呀,你好歹也是伺候官家的贴身侍女,也是红霞帔,怎么还叫官家主人呢?以后要叫陛下或者官家才是,知道了吗?!”
显然她的下马威在薇拉面前不起作用:“主人说了,就叫主人听着舒服,官家,陛下,那些是外人叫的。”
王语嫣笑眯眯的拉住薇拉的胳膊,表面亲切但声音冰冷的说道:“本宫是皇后,六宫之首,在禁中的一切除了官家就是本宫说的算,你要是听本宫的甚至能给你意想不到的地位,但如果你要忤逆本宫,便叫你再也见不到官家!”
这个威胁果然奏效,薇拉脸色变得惶恐道:“薇拉错了,求求您千万不要把薇拉从主……官家这里撵走!”
哼!王语嫣发出胜利者的哼声,微微头道:“知道就好,以后伺候好官家,还有我!”
其实她并没有说的那么恶毒,否则怎么会当着赵妙元的面说这些话?
这么做只是为了吓唬一下可怜的薇拉而已,在赵妙元的哈哈大笑声中,王语嫣拉着薇拉一起向城墙下撒钱,两人好的跟什么似得……
第二百五十八章大风起
赵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大婚过后所有人对自己的态度都不一样了,别的不说,就连三才也变得奇怪起来,每日都会送一些滋阴补肾的汤药到福宁宫,难道在别人的眼中自己的身体就那么虚吗?!
一碗鹿茸汤下肚,顿时觉得身体暖洋洋的,赵祯舒服的打了个嗝,还是三才贴心知道自己要补补,伸手把碗递给三才道:“算你机灵知道要让朕补一补。”
三才谄笑道:“那是当然,官家这才刚刚大婚,总要把之前亏欠的补回来才是,可万万不能让皇后娘娘看出破绽来……”
赵祯嘴角微微抽搐,三才这货的意思是自己在杨采薇的身上耗神太多了?
这才刚刚把王语嫣娶回宫,没想到三才和薇拉两人就这么快的叛变了,也不看看薇拉现在对王语嫣的态度,简直就把王语嫣当成解救她与水火中的主人来伺候。
郁闷的走到外殿,对着正在给王语嫣整理衣服的薇拉道:“给朕穿衣!”
王语嫣笑眯眯的说道:“这可不行,薇拉给我穿衣,待会臣妾亲自服侍您。”
赵祯微微的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听亲自服侍自己,哼!只不过是在吃其他女子的醋罢了,谁不知道自己刚娶的这位皇后是个爱吃醋的醋坛子!
这才刚刚进宫几天就把好些宫女给放出了宫,美曰其名的是趁着年轻赶紧找一个好婆家嫁了,省的年老珠黄的时候嫁不出去,虽然陪了不少的银钱,可哪有宫女才二十多岁就放出宫去的,惹得王曾在紫宸殿的留身奏上单独和自己说了好几回皇后善妒非母仪天下之主的品行。
但赵祯实在懒惰管她,自己现在最操心的就是过几日将要举行的将门和军武院的比试,这是将门挽救自己脸面最好的手段,可惜赵祯不看好杨怀玉,虽然知道现在的狄青还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涅面将军,可从他的成绩来看,稳扎稳打的功夫就不是杨怀玉能对付得了的。
在王语嫣笨手笨脚的伺候下,赵祯扎着鬓角颇高的发髻带上了展脚幞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宋代皇帝会和臣子一样带幞头了,原因无他,舒适随意又不失端庄威严。
幞头以藤织草巾子作里,用纱作表,再涂以漆,可以随意脱戴,皇帝或官僚的展脚幞头、两脚向两侧平直伸长,身份低的公差、仆役则多戴无脚幞头。
带这东西的时间长了,走起路来当然不喜欢往狭小的地方去,否则幞头必然会有所剐蹭,这也是花娘为什么能认出一身便服的赵祯身份高贵。
随手对王语嫣摆了摆道:“朕今日早朝过后要去军武院,你们就不要等朕一起用午膳了,自在宫中玩乐便是。”
本是好意的话可在王语嫣听来却不舒服,什么叫在宫中玩乐,她身为后宫之主,当然要有好多的事情要做,不光要管理好禁中的宫娥内侍,还要处理禁中大大小小的事物,手底下管着将近两千人呢!
而且六尚局,内侍省等等地方都少不了向她汇报,之前没有就罢了,现在有了谁敢无视?
王语嫣微笑道:“官家莫要操劳的太厉害了,禁中挂念您的可不止臣妾一个人……”
这话说的赵祯三步并作两步的遁走,王语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直走到大庆殿的后殿才停下喘匀了气拉住三才道:“皇后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朕和杨采薇的事情了?!”
三才低头小心的说道:“这事情瞒着宫外容易,可要想瞒着皇后娘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几日奴婢看着娘娘经常在宫中走走停停的,还喜欢询问那些年纪小的宫女,怕是……”
赵祯一摸额头仰天长叹:“这事情不好办了,算了由她去吧!大不了朕这几晚去御书房睡便是!”
三才脸色大变道:“官家这可万万使不得,您在大婚之后这一个月都是要和娘娘同房的,这是天家的礼仪,起居注上都会写下的。”
赵祯憋了半天来了一句:“让陈彤把起居注拿给朕看看!”
在汉代起居注是决不允许皇帝亲自观看的,但自从唐朝开了观看起居注的先河后,到了宋朝皇帝观阅成了惯例,三才想都不想的就打发三才去内史省的起居郎处讨要。
赵祯看着小跑的陈彤微微皱眉,这一切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皇权在不断的加大,也越来越难以掣肘,从汉到唐再到宋,起居注的翻阅权限一次又一次的变化这正说明皇权一次有一次的加强。
大宋还好一些最少能打着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口号且依然保留着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和诸多参知政事的副相,皇帝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如果昏庸的颁布圣旨,台谏系统甚至有封驳权,到了明朝皇帝就更厉害了,太祖直接废了宰相。
赵祯感叹这位皇帝同行中的大能,每日早上五开始批阅奏疏,事无巨细的都要亲自审阅生怕错了一百姓遭殃,虽然他的出发是好的,可身体吃不消啊!
但老朱的那句话还是好的:凡帝王居安,常怀警备,日夜时刻不敢怠慢,则身不被人所窥,国必不失;若恃安忘备,则奸人得计,身国不可保矣。
无限的权利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这是个问题,显然在赵祯自己的手中是好的,但是如果放在子孙后辈的手中有会如何呢?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后辈就个个都是明君。
陈彤小跑的回来了,但赵祯却挥手道:“朕不看了,传旨,以后凡大宋君王起居注,皆不得取阅,此为永例,子孙若敢逾越天必殛之!”
陈彤和三才对视一眼,官家今天是怎么了?往日里他可是总喜欢把控一切的,现在居然不取阅起居注,还下诏子孙后辈都不许看,这难道是要重开汉朝旧制?
赵祯迈步走进大庆殿的正殿之上,在御座上坐下后三才便叫道:“八月朔望,群臣奏事!”
朔望就是地球处于太阳与月球之间,这一天也恰巧是每个月的第一天,这对大宋的朝堂来说是最紧张的时候,因为官家规定每月朔望之前朝臣必须要做好当月衙门中的总结,而官家会根据这些总结考察前一个月的完成情况和下个月的安排。
相对于清水衙门,中书省,三司和枢密院是最为繁忙的,他们的事情最多也最为复杂,其次是九寺和开封府,毕竟是天子脚下的地方行政,事情更是多如牛毛,但赵祯只要求他们给出当月的案件数据和犯人的罪行这也还在能力范围之内。
朝政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一个个大宋行政机构不断的上前汇报,赵祯一样样的给出解答,这是相当费神的事情,好歹他手中也有着各个衙门的总结。
赵祯是总揽全局,他要知道大宋各部门之间的运转情况,但没必要事无巨细的去处理,与后世的企业领导者类似。
大庆殿外的钟声敲响了九下,朝会即将结束,赵祯笑眯眯的望着曹玮说道:“曹枢密,你将门的子弟可准备好了,军武院可是上奏本科学子已经准备和将门一较高下了!”
曹玮出班道:“启禀陛下,将门后背杨怀玉愿意一是锋芒!”
赵祯微微头:“嗯,果然是将门虎子,很好!那这次推演就由将门杨怀玉对军武院狄青好了,孰高孰低一比就知!”
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可以让将门看清军武院的水平,也可以将门成为军武院的磨刀石。
第二百五十九章军武院与黑手
大殿中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浓稠起来,御座上官家的微笑和曹玮的默默无语形成鲜明的对比,朝臣们各怀心思但谁也不敢出声,大家都知道这是早早就定下的事情,今天只不过到了双方矛盾的激发。
谁都知道军武院的学子在毕业后都被分配到了军中任职,这下可把将门的马蜂窝给捅了,军中的不少官职原先是留给将门恩荫的,可现在却被这些从军武院学成的寒假子弟给顶了,这让他们如何能忍受得了?
说实话与世家相比,将门更没有底气,世家子弟中还有不少拥有真才实学的后辈能通过科举入仕,虽然官家不喜欢世家,但多少也能给世家以底气。
可将门的子弟中却很少能出现佼佼者,将门要想培养出文武双全的后辈实在是难上加难,现在连普通人家的子弟都来和他们抢武职这块大蛋糕,以后将门将会逐渐被贫家子弟取代,甚至没落的走向土崩瓦解。
天波杨府的杨怀玉乃是将门之中的佼佼者,也是将门的希望,这次和天武院狄青的比试就是反击官家的最好手段,没办法,官家是大宋的主宰,将门自从太祖朝开始就走了下坡路,只出将不掌兵。
现在他们连出将的机会都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那怎么能行,当然忍不住了,不然将门过段时间就可以找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做富家翁去了。
赵祯看着默默无语的曹玮等一帮将门道:“放心,这狄青的成绩朕看过,并不是军武院最优秀的,你将门也不是没有胜算,朕富有四海,报名天武院的学子也是极多,从中筛选出优异者未免欺负你将门了!”
文臣们差笑出声来,打人不打脸,当着人家的面说对手不是最好的,这将门费心巴力的选出杨怀玉来对战官家选出的狄青,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曹玮微微欠身在将门不甘心的眼神中说道:“多谢官家!”
赵祯微微头便冲着三才挥了挥手:“退朝!”
“无事退朝!”
三才说完就跟随官家走向后殿,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此时的官家脸色并不好看,奇怪的开口问道:“官家今天这是怎么了?奴婢看您在大殿上挺高兴的啊!”
赵祯瞥了他一眼:“一国之君的心思也是你能揣度的?高兴这面上的功夫,朕其实说那番话是为了激起曹玮的怒火,可这老狐狸能忍的很,居然一也不生气还能躬身答谢,这可不是一般将门能做得到了,如果他不是将门该多好,朕一定好好的用他。”
三才揉了揉脑袋,官家的话他有些听不懂,小声嘟囔道:“管他是不是将门,只要好用就用便是……”这话刚刚说完他就捂住自己的嘴,官家可不喜欢宦官插嘴朝政。
东京城有一奇事,原本城北的封丘门外又增加了一道城墙,并一直延伸到了夷山的前面把整个夷山包裹在其中,且又兴修了一座更为高大的城门,百姓们称之为新封丘门。
奇怪就奇怪在旧的封丘门并未拆除,而是和新封丘门把整个夷山包裹在其中,并且不让百姓随意出入,禁军又在广备桥的东面开了一道城墙供人出入,从那以后就没有人能随意出入夷山,只有在四年一次的军武院招生的时候才到达门内。
不光是这样,门口站班的士兵也继位特殊,各个身穿黑色步人甲,这种铠甲和大宋任何一军装备的步人甲都不一样,全身笼罩在厚重的盔甲之中,甚至还有铁质的面罩,真可谓是刀枪不入。
不少人见识过大宋的步人甲,可眼前这套却从未见过,门口禁军身后背着的弩箭也是奇怪的很,即使好奇成这样,也没人敢上前询问。
寒光熠熠的破甲锥紧紧的握在手中,没人怀疑它的威力,也许只需轻轻的一下就能把人捅出一个窟窿。
赵祯的马车一路上畅通无阻的进入,无人阻拦,门口的站班的禁军仿佛瞎了一样连问都不问,也不看看车辕上驾车的是谁,能让堂堂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彭七驾车,车中除了官家还能有谁?
不远处的俩个小贩快速的离开,他们是高阳正店的伙计,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辽朝的密探,这是大国之间常有的事情,杀是杀不干净的,只能对重要设施严加防范。
只有赵祯知道,其实从太祖开始就不断的往辽朝派遣密探了,他也只是加强了一下而已。
俩个小贩走到不远处的巷子里才停下,对着一个酸枣木门轻轻巧了三下,两长一短的敲门声刚过没多久,酸枣木门就在吱呀声中慢慢打开,稍显富态的一个中年人把他们迎了进去。
在一个只有一扇小窗透气的昏暗吴中,富态的中年人问道:“西格,吉勒有什么发现?”
两人对视一眼道:“大宋官家的马车刚刚进去了,我们两已经把守门士兵手中的兵器画下,可后面背着的弩箭却看不清,需要有人引诱他们掏出弩箭!”
富态的中年人微微皱眉道:“这事交给我去办,图纸交给我,我要回店里上呈主人。”
两人对视一眼便把图纸交出,上面赫然画出了破甲坠的模样,中年借着昏暗的油灯仔细看了看又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后便把图样烧毁,这中书面的东西绝不能保留。
“你们两这次为我朝立下大功,只要能仿制出这种兵器,稍稍测试便知道它的威力到底如何!但那弩箭却很难弄到,光看样子也不知其中的奥妙,我们在将作监的人一个都没有了,现在大宋的皇帝对军械抓得很严,不要随意派人渗透!”
两人的身体微微一颤对视一眼道:“可我等已经派人去了……”
“什么?!”稍稍富态的中年人脸色大变,二话不说的就往门外走去,但为时已晚,四周的房顶上出现了无数的身着轻甲的武者,手中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弩箭,可此时却箭如雨下的攒射而出。
三人倒在地上,身上弩箭如三只刺猬一般,也算他们倒霉,赵祯出行的时候不光有亲卫司的人负责保护,还有鼠三所率领的黑手密部,他们才是赵祯最后一张底牌,凡是见过他们的人都死了,所以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种世衡从房顶上下来用脚翻过三人的尸首微微头:“不错!就是他们,你们不动手我们军武院就打算动手了!”
鼠三笑道:“种将军说的是哪里话,我们只不过是顺手为之,这功劳还是你们的!”
“你当我是在和你抢功劳呢?忒小瞧人了!我天武院可是官家眼中的宝贝,功劳少不了,这机会就让给你们黑手好了!儿郎们咱们走!”
见种世衡招呼手下离开,鼠三的手下生气道:“这军武院的人仗着官家的越来越不把咱们放在眼中了!”
“你懂个屁,他老种这是在把功劳让给咱们呢!说这话是为了安抚手下,既不失面子又促进黑手和军武院之间的关系,不知道不要瞎说,可不敢离间!让官家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嘞!”
鼠三说完对着种世衡离去的背影遥遥拱手,没想到这老种还挺会做人的……
第二百六十章军人的状态
夷山的防卫变得更加严密,两道城门上竖满了大大小小的三弓床子弩,如同钢铁的密林,狰狞的防御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站在城墙下守卫的天子四卫都开始心惊胆战起来。
城墙门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随时都会把擅闯此地的人吃的连渣都不剩。
赵祯走在宽阔的练兵场上观察着一切,虽然上四军已经在亲卫司的改造下成为天子四卫,可他们依然在接受整编,没办法,在彭七等这帮亲卫司的老部下眼中,此时的四卫和他们的要求相比还差的太多。
“已经可以了,在这么训练下去过刚易折。”
跟随的赵大力,彭七,李酒等人第一次反对赵祯的意见道:“官家还不行嘞!您瞧瞧这正步踢得和咱亲卫司简直没法比!”
“你说的这就是浑话!亲卫司的老兵都能当国家仪仗使用,朕要那么多的仪仗干什么?朕要的是能征善战之兵!踢正步,走列队这些只不过是培养他们的协调性而已,主要的还是军演,练习实战!
否则上了战场,正步踢得再好,队列走的再整齐管个屁用?你们亲卫司的人不都是参加过平叛的吗?你们自己说说战斗的时候靠的是什么?”
几人被赵祯怼的直摸后脑勺,官家说的没错,上了战场真刀真枪的打起来靠的是多年磨合下来的默契,勇气和信任,此时训练四卫过多的基础可能有些过了……毕竟协调到了一定程度再天天踢正步也没啥用了。
彭七曾经带着亲卫司的老兵试验过,即使正步踢得再好也还是那么回事,可现在上哪找人对练去?
赵祯瞧着他们眼巴巴的模样没好气的说道:“练为战,不为看。朕这就给你们找了个好机会,将门给你们……不,算是给朕下了战书,三日后便会派杨怀玉和狄青比试,他们用的人也当然是将门中的亲兵,老兵。
到时候你们手下训练出来的四卫便可以真正的和边军中的精锐较量一番,看看人家是怎么打仗的,可别说朕没有偏向你们,这些亲兵都是从边军中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家的配合一也不差,还有就是人家有你们没有的东西,凶狠,杀气。”
彭七和李酒等人对视一眼,脸上没有一丝的怯意反而充满了兴奋,在亲卫司的老兵训练下,四卫的士兵其实已经能上战场了,之差最后的临门一脚,如今边军中的百战悍卒前来,亲自给他们磨刀开锋,还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呢?
“官家狄青那小子俺知道,在军武院中成绩是不错,每门都达到了优,可算不等顶尖的人物啊!您要不要看看俺的关门弟子张亢,他原是区区一儒生,但上马之后便是一员猛将,指挥布阵,开硬弓,执马槊,那叫一个何其壮哉!”
李酒得意的瞧了一眼彭七在赵祯面前大刺刺的说道。
这下彭七不干了:“你这话说的,俺老彭手下的赵珣也差不到哪去,虽然是宗室子弟,可却一没有宗室身上的坏毛病,不提个人勇武,单单是打埋伏就比你那张亢强,忘了上次比试的时候人家可是把你的张亢陷于六盘山的!”
两人吵闹的激烈,唯独赵大力不说话而是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争吵,这反而让赵祯感兴趣的问道:“大力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手下就没有拿得出手的关门大弟子之类的?”
大力脸色一僵随后小心的说道:“小人可没有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个狄青,还被官家给看上了。”
争吵的两人和赵祯无语……
谁说大力一根筋来着,人家才是最聪明的!
“哦?你倒是说说为何把狄青教成这样?朕可是看过他的各科成绩,都只是优,距离最好的优异还差一,每门都是如此,就没有一样能算是顶尖的。”
赵大力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的憨笑道:“是嘞!俺也不知道教他什么好,索性就什么都教,还请了不少亲卫司的老兵把作战时遇到情况都和他说一遍,这小子领悟还行,居然能门门都得优,俺也算是收了个傻徒弟。”
赵祯感慨的拍了拍大力的肩膀:“朕曾经给晏殊做过一个叫水桶的实验,今天便讲给你们听听,一个木桶装水多少不是取决那块最长的木板,而是最短的,狄青就是所有木板一样长,这样的他才能装最多的水,这也是朕为什么选狄青的主要原因。”
见三人微微思考便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此时赵祯又道:“这是将门的最后机会,他们肯定不会固守成规用杨家一家的战术,你们也不可能知道人家会用那种阵形,或是堂堂之战正面碾压,或是两翼包抄形成合围,又或是佯装收兵重整其实是在诱敌深入,所以狄青才是最好的选择。”
赵祯原本就在没事的时候利用帝国百科,仔细研判过中外著名的经典战例和战法,甚至连最心坎里的游击战也没放过,经过那一次的东宫事变得到的宝贵经验,赵祯发现其实在中国所有的战争中,堂堂之战才是最牛B的。
数万大军摆开阵势,堂堂正正的与敌军交锋,阵形不破既是无敌!
奇袭,埋伏,诡计,阴谋,在堂堂之战面前的作用很小,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多时将帅无能或是粗心大意被人利用了地形优势等等,但看看中国上下五千年有多少的战斗?又有多少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
巨大的数据差显示出其中的侥幸。
但凡有机会堂堂一战,主将觉不会兵行险着。
可堂堂之战也是最难操作的,别说百万大军的进攻,就是十万人的会战也会让主帅焦头烂额,十万人根本就是漫山遍野,前军和后军几乎能像个十几里甚至几十里!
其中的通讯联系,后勤保障,安营扎寨就是个大难题,关键是将帅还要知道山川人文地里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甚至要夜观天象预测明日的气候条件等等,可这都是极难掌握的!
所以人们常说诸葛武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其实这就是一个好统帅所必须掌握的知识,而狄青就有这样的潜质,这正是赵祯最满意的地方。
不理会死命的捶打大力的彭七和李酒,赵祯缓缓走上将台。
跟随在官家身边的班直齐声大喝:“陛下御阅!”
紧急集合的号声吹响,原本各司其职的四卫士兵迅速的如钢铁洪流般聚集到台前整齐列队,这速度已经与后世的军人一般无二,看来紧急集合的训练也不在少数。
赵祯提高音量的说道:“你们是大宋的军人,是帝国的脊梁,是朕手中的利剑,是国家的屏障!朕在此要告诉你们,你们所付出的这一切朕都铭记在心,朕就是你们的后盾,你们保护大宋,大宋保护你们的尊严和家人!
但你们要记住!军人的神圣职责只有俩个:打仗和准备打仗,你们的眼中没有也不能有和平,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这一天绝不会到来。
只有这样,大宋的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你们的娃娃才能进学堂读书,你们的老人才能得到赡养,等你们老了的时候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太平!记住了吗?”
哗~天子四卫齐齐单膝跪地大喝道:“我等谨记陛下圣言!”
赵祯的话是真真的说道天子四卫的心坎里去了,他们幸苦的训练,任劳任怨的当兵,不就是为了家人的生活吗?现在高高在上的官家居然亲口担保家人的未来,那作为军中的厮杀汉还有什么理由不效死命?
他们现在是官家重视的精锐,在官家面前居然能得到这样的尊重这本就超出了军士们的想象,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荣誉感激荡于胸,每个人的拳头捏的紧紧得,心口窝都憋着一口气,一定要选上狄校尉的招募,在和将门的比试中打趴那些敢于对官家挑战的将门!
第二百六十一章八月十五中秋节
赵祯的战前动员结束便走下高台,此时的大力已经被彭七和李酒两人揍成了熊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让人看了都不忍心。
但这家伙果然是皮糙肉厚的紧,即使这样还憨笑着对赵祯道:“多谢官家!”
瞧见彭七和李九幽怨的眼神,赵祯微微一笑道:“朕可不是帮狄青,而是为了帮自己,你们继续就当朕不在……”
其实他们三个都知道这是官家在帮狄青以振军心,看看那些天子四卫的禁军被官家鼓励过后,个个都成了嗷嗷叫唤的狼崽子,练兵场上就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狄青匆匆赶来在赵祯面前右手齐眉的行礼道:“狄青参见陛下!”
赵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勿要多礼,你这是找了一个好师傅啊!”
狄青抬头便看见被揍得凄惨的赵大力,又瞧了瞧在他边上装作没事人吹着口哨眼神躲闪的彭七和李酒嘴角抽搐道:“师傅待我好的紧,狄青的所有才学都是师傅教的!”
这是在变向相的给大力助威,惹得彭七叫道:“你这话说的,俺老彭教你少了?战阵的搏杀之技难道是你无师自通的?”
“就是,你就是个小白眼狼,和你师傅一样闷声发大财!你师傅再厉害能教诲你识文断句?谁给你请的先生补课你忘了?”
狄青害羞的说道:“两位师伯是我狄青的半个师傅,狄青铭记在心岂敢忘却,只不过不要再欺负我师傅了,师傅为人忠厚老实,你们欺负他也没意思不是?”
“谁说我们欺负他了,这是在和他闹着玩呢!你没有过命的交情不懂这些嘞!”
赵祯在心中冷笑着看着三人拙劣的表演,戏实在太过了些,!
挥手打断道:“好了,你们这些师傅徒弟师伯什么的都不要在朕面前演戏了,不就是觉得朕给大力的官职低了些吗?朕有不是圣人,难免有些疏漏,你们直接跟朕说便是何必要这样。”
这话一出三人立刻尴尬的安静下来,赵祯微微摇头道:“就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回去朕就下旨,让你任职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但是你必须要让狄青赢得这次的比试,否则朕拿你是问!”
赵祯说完就走,看着官家的背影,大力哭丧着脸对彭七和李酒道:“这下好了,官家生气了,乖徒儿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狄青头道:“师傅放心,官家都给咱们四卫打气了,这样的军心还有什么不能用的呢?”
彭七笑着对大力道:“不错!你这徒弟比你强!”
八月十五中秋节这一天东京城变的无比热闹起来,在后世也许不算什么,但在此时却是一年中难得盛会。
中秋节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为寄托思念故乡,思念亲人之情,祈盼丰收、幸福,成为丰富多彩、是大宋百姓弥足珍贵的节日。
从汉代开始祭月、赏月、拜月、吃月饼、赏桂花、饮桂花酒、等习俗,流传至今,经久不息。
赵祯难得忙中偷闲,自早朝过后就躲在后宫中享受片刻的安宁,但王语嫣并未打算放过他,拉着他在后苑中夕月,还美曰其名的说:“天子春朝日,秋夕月。虽然在唐朝就不夕月了,可您作为大宋的官家,总该在后苑中夕月一下,替大宋百姓祈福不是?”
赵祯无奈的起身道:“那朕就夕月一回!”
没办法谁让王语嫣把杨采薇也拉到了这后苑之中了呢!
也不知两人达成了什么共识或者利益交换,熟透了的美少妇居然和王语嫣打成一片相谈甚欢,一个劲的催促着他。只要两人不再针尖对麦芒比什么都好。
夕月是一种古老的仪式,早在春秋时期帝王就开始祭月、拜月了,后来贵族官吏和文人学士也相继仿效,逐步传到民间。
三才麻利的端来一张餐桌,上面放满了月团,赵祯轻轻拿起一个递到最前面的盘子中,并对着月亮拜上三拜道:“月之有灵,来食吾祭……佑吾山河,保吾百姓!”
祭拜之后便又递上两个月团并挥动衣袖的跳大神……
直到跳的气喘吁吁才停下对着月亮一揖倒底:“来食!来食!”
王语嫣满意的了头,倾国倾城的小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而身旁的杨采薇更是媚眼如丝的露出熟女特有的魅惑,这一个御姐一个天使的诱惑让赵祯差把持不住自己,还好四周的宫人极多,让他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生气的做到两人中间,大手一栏的把两人搂进怀里道:“你们俩个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语嫣和朕说说,否则今晚打屁屁!”
杨采薇羞红着脸轻轻推搡了一下,见没用便也不再反抗轻轻的靠在赵祯怀中,而另一边的王语嫣则是嬉笑这说道:“她不过是个宫女而已,我和她关系好这又如何?既然官家喜欢,那我就把她收入官家的寝宫之中喽!”
赵祯翻了个白眼,王语嫣这是睁眼说瞎话,哪有宫女能穿皇太妃服饰的?
但随即明白这是王语嫣剥夺杨采薇权利的手段,或者说是交易,想和她王语嫣分享男人,杨采薇就必须交手中的权利,看着右侧熟女的心甘情愿和顺从赵祯甚至开始同情起她来了。
既要被自己利用又要被王语嫣这个腹黑小皇后夺权,这个渴望爱情的笼中鸟真是可怜啊!
相对于皇宫后苑的神秘仪式,东京城的百姓们更多的是享受中秋节这一过程,其实在大宋立国之初才正式定八月十五为中秋节,并出现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等许多的节令食品。
中秋夜,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
弦重鼎沸,到处都是丝竹之声,即使到了深夜还能听到笙芋悠扬的曲调,宛如从云外传来,巷间里间全是孩童的欢笑追逐声,因为在这一天孩子们会得到大人给的钱在连轴转的夜市中购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此际金凤荐爽,玉露生凉,丹桂香飘。
富贵之家,莫不登危楼,临轩玩月,或开广榭,酌酒高歌,图一夕之欢。
稍次一的人家,亦登小小月台,安排家宴,团围子女,以酬佳节。
虽陋巷贫篓之人,解农市酒,勉强迎欢,不肯虚度。
此夜天街卖买,直至三更又五鼓,玩月游人摩肩擦踵以至于络绎不绝,更有意思的是,有不少人家登楼或中庭焚香,暗自祈祷,男则愿早步蟾宫,高攀仙桂。女则愿貌似嫦娥,圆如皓月。
宣德门城墙上的禁军突然发现官家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上,心下奇怪却又不敢言语,也不知官家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赵祯孤独的站在楼上对着硕大的月亮微微叹息,八月十五团圆节,可自己却孤孤单单,虽然是大宋的一国之君富有天下,可只有他知道自己是这个时代最孤单的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大风!大风!大风!
中秋节的余韵还未过去,人们依然沉浸在阖家欢乐之中。
妓馆之中的清倌人独自坐栏杆处,昨晚的生意显然不是很好,大部分有家室的都回家团圆去了,来的都是些没家没室的浪荡子,虽然钱也不差可总不如文人墨客来的舒坦。
这时候却有一中年人悠闲的躺在锦榻上摇头晃脑的念着诗词,虽然装的惬意,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睛中却充满了悲伤,围坐在他身旁的女子个个样貌俊俏,姿色上呈,
惹得老鸨忍不住啐了一口:“小蹄子们也不知被他下了什么降头,天天就围着他转了,要是有些银钱也就罢了,倒贴还起个什么劲!”
“好妈妈,莫要说他,姐妹们的好词牌不都是出自柳三变之口吗?要不然咱们这玉门关的名声从何而来?”
坐在栏杆处的清倌人微微一笑的开解身旁一大早就喝酒的老鸨。
老鸨叹了口气:“是啊!咱们玉门关的生意也多亏他的帮忙,可我不忍心看着你们把幸苦赚来的钱贴给他,都说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可也没见他高中。
玉英啊!咱们可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你现在可是能出去开家揽客的,犯不着为他吊死在我这里!”
谢玉英知道老鸨是为自己好,可扭头看看室内吟诗做对的柳永微微摇头道:“我没了柳哥儿还能过活,可柳哥儿没了我却是怎生了得,我还是再等等吧!”
老鸨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微微一叹便不再言语,她虽然嘴上说的难听,可却是真心关心谢玉英。
此时最热闹的南门大街上却迎来了不速之客,一群穿着胡服骑着骏马的少年人疾驰而过,惹得巡逻的捕快大声喝骂,待看清骑者面容后便稍稍的收了声音。
一旁买面汤的小贩拉住王五的衣袖道:“王捕头,这些是什么人?怎生穿着胡服策马疾驰?”
王五撇了撇嘴道:“他们不是人!都是些将门的衙内罢了,说的好听胡服骑射,嘿嘿,其实就是耗子扛枪窝里横~!今日怕是去定波杨府给杨怀玉助威的。”
“杨怀玉?!难道就是那个人称玉面虎的杨家衙内?”
“不是他又是谁?”
一旁的文人正在喝羊汤,听了两人的对话一口羊汤喷出起身会帐:“店家,快,我还要去封丘门看军演!”
卖羊汤小贩哈哈大笑:“你这措大难道是昏了头?这封丘门可是你说去得就去得?还看军演嘞!”
王五也是笑着摇了摇头,这措大怕是书读的太多读傻了。
“你们知道什么,这次可是例外,早早就听我那在禁军中当差的堂弟说了,只要是有东京城户籍的人就能去观瞧嘞!”
王五和羊汤小贩对视一眼便急急的往家中赶去,他道之前开封府为什么叫衙役们每家每户的统计人口与户籍对照,还给每家发了盖有官印的凭证原来是这么用的。
要是赵祯知道他的想法非得气的背过气去!
户籍制度的改革和户口簿的实行,为的是更好的管理东京城百姓,也是给其他州府做示范用的。
谁曾想居然被王五当成观看军演的门票了。
但这次军演允许百姓观看也有推广户口簿的原因在里面,一来百姓们当然会争抢着去上户籍,二来也是让百姓们见识一下大宋的军事力量,作用相当于阅兵。
偌大东京城中存在着不少黑户人口,这些人没有户籍却居住在东京城中,大多数是些流窜犯或是城狐社鼠之类的,也有一部分是孤儿弃婴。
黑户对东京城的治安构成威胁,赵祯下旨开封府严查黑户,并且要给这些黑户登记造册统一办理户籍,这样便可做到有根可寻,只要犯了案,总能找到你的脚跟。
这下可苦了开封府的衙役,每日都要在街巷中穿行,挨家挨户的发放和收缴凭证,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太祖当年以七国之土民集于撵下,比汉唐之京十倍其人。
不做好户籍管理怎么能行?
观看军演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东京城中飞快的传播,人们几乎是奔走相告,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可封丘门内的场地是有限的,去晚了的人们只能站在城门外等待结果。
已经成为专门负责民用技术研发和改造的将作监工作效率那是杠杠的,短短三天的时间就在封丘门内搭建起来的可供万人观看的座位,虽然这些座位制作粗糙,可这种梯次级的木石结构能承受万人的重量也是极其不容易的。
赵祯看着对面看台上密密麻麻的座位和陆续入座的百姓微微皱眉,要不要在东京城专门建设一处类似于古罗马斗兽场的会场?
这一次军演让百姓观看还有一个重要的意义,便是把宋人的尚武精神给激发出来,赵祯相信战斗和血腥是人类的本能,是潜藏在人类基因中的原始因子。
不说原始祖先是如何与天斗与地斗的,单说出去捕猎和抵抗野兽的入侵这种战斗因子就留存在人们的基因中,所以谈不拢就打依然是人类的本性。
一个民族如果过度的尚武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定尚武会把这个民族拖向战争的深渊,就如横扫欧洲的蒙元帝国,几乎从立国开始就不断的进行战争,直至被战争拖垮。
这个永不停歇的战争机器始终不明白,打仗打的就是钱和粮!
直到后世,战争打的已久是经济。
但反之,如果一个民族不尚武,那更是可怕的灾难,此时的高丽便是任人欺负的弱者,契丹人打的它连年称臣岁岁纳贡,甚至还威胁它和祖传的宗主国大宋断交。
要不是半岛的地形复杂,关隘险地奇多,小小的半岛之地早就被中原王朝给收入囊中了。
咚~咚~咚~
战鼓声打断了赵祯的遐想,也使得百姓们变得极为安静,庄严肃穆的军鼓代表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皇天厚土的威严。
赵祯缓缓的从御座上站起走上最高的将台,身后跟随着身穿礼服的文官和清一色戎装的武将。
这种军礼的规格甚至比春秋两季教阅禁军更高。
已经扩展到五千人的亲卫司禁军身穿最为华丽的五色介胄,这些都是经过打磨的新式全身步人甲,虽然全身笼罩在其中,可重量却要比老式步人甲轻上许多。
步人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幽蓝色的寒光,这是经过冷锻处理的结果。
轰隆隆的脚步声,生生让人觉得这不是五千人的队伍,而是数万人的大军!
整齐的脚步声砸在地上产生的振动频率极其骇人,如地崩,如山摧,如崩石,如海啸,震得人心激荡,撼得苍穹变色。
哗……队伍行进至将台下,所有的亲卫齐齐拔刀斜指天空,整齐划一的动作如一人在拔刀,钢铁丛林是由笔直的唐刀组成,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闪光,一时间偌大的会场鸦雀无声。
将士们用粗糙的嗓音同声齐喝: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王曾目光闪烁,这首《诗经》中的战歌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心情,多少年了,人们只重视儒家经典的传承与理解,却忘记了这是先秦古人留下的生活写照。
朴实又大气的诗文缓缓结束,但仿佛还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观众席上的百姓已经开始变得骚乱,垂垂老矣的白发翁激动的昏厥过去,文弱的书生要投笔从戎,年轻的汉子更是开始呼喝:大风!大风!
整个观众席的声音突一滞随后爆发出惊人的呼喝:大风!大风!大风……
第二百六十三章大风起兮云飞扬
百姓们的呐喊掀起了一个小**,也燃了城门外更多人的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城门内的人这个激动,连古语的迎战之词都用上了?
紧接着人们的好奇又被推上了顶,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出现,轰隆!轰隆!大地在震颤,地上的尘土都在跟随着节奏感极强的震动上下跳舞。
仿佛地龙翻身,房倒屋塌般的前奏。
哗!
封丘门内的百姓彻底的疯狂了,一只身披黑色甲胄的猛兽出现在人们眼前,武将惊得目瞪口呆,文官更是被吓得面无人色,这是一只什么样的军队?
完全是一只钢铁猛兽!
硕大的塔盾在前,后面是一丈多长的长枪组成的钢铁丛林,竖起来就如旗杆一般,上面的红缨缓缓飘动,更为让人奇怪的是长枪的高度并不一样,从前到后依次增长。
队伍的最后是弩手组成的远程力量,队列中没有一个骑兵,就连指挥的将领狄青都是穿着严实的步人甲,只不过他的头顶上插着红色瓒缨,而其他将士的头上插着白瓒缨。
赵祯瞪大了眼见看着这支钢铁丛林缓缓前进,这狄青真是个人才,居然用古老的马其顿方阵对战杨怀玉!这在自己编写给军武院的教科书中只是稍稍提及,没想到居然被狄青复原的如此只好,更为可贵的是他还加以改进了。
杨怀玉带领的队伍也是不差,虽然是从将门各家中召集来的亲兵和老兵,可他们的战斗素养极好,面对这样的一只移动战阵依然是从容不破,他们自信这种看似吓人的阵势其实只不过是任人宰割的肥羊,整齐划一便丧失了机动性,灵活机动的打发便可陷敌军与被动。
而且最重要的一是这么长的长枪只能照顾正面,侧面你倒是该如何?
随着三通鼓毕,两军正式开始交战,按照战场经验,此时就该弩箭攒射了,杨怀玉很聪明的化整为零,把手中的部队分散开,这样即避免了遭受弩箭覆盖的面积,又能从容的从侧面进攻。
杨怀玉应对的战法看得文武百官连连头,文官中也有不少知兵事的,兵部尚书左丞夏竦微微感叹道:“杨怀玉此法大善,不愧是将门之后,随机应变颇为从容啊!”
王曾默默不语,他不相信官家看好的狄青是纸上谈兵的赵括,而此时的官家面带微笑从容淡定,仿佛对狄青有着莫名的信任。
曹玮笑眯眯的回答道:“夏左丞过誉了,怀玉好歹也是见到老令公杨无敌的后辈,这功夫算不得什么!”
夏竦眯着眼睛不说话,这哪是什么谦虚,完全是在吹捧将门的后辈,而且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实在有些过了。
丁谓笑道:“夏左丞说的没错,杨怀玉确实有将才,可这才刚刚开始,仅凭阵法还看不出谁高谁低,且再等上一等才是。”
丁谓的话相当于是不赞同夏竦,也不赞同曹玮,这个夏竦虽然有文武才,在政事、才学上都颇有建树,可他的人品却不行,贪婪善用计谋。搜刮钱财、畜养乐伎,不少文臣深为可耻。
也不知官家为何要把他提拔为参知政事?丁谓稍稍摇头,官家的心思现在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战斗首先由杨怀玉手下的弩手打响,包裹石灰布头的弩箭如蝗般的攒射向狄青的大军,可惜被盾牌挡住,即使抛射也没有多少效果,狄青的大军直接以圆盾封顶,中箭者寥寥。
就在杨怀玉所部弩手上弦之际,狄青的号角吹响,仿佛是在回应丁谓的话,战场上黑色的钢铁丛林猛然裂开,如牡丹盛开百花齐放,形成诸多的战斗单元。
弩手的视野变得极好,不管其他的散兵游勇直接大面积的覆盖杨怀玉所在的中军……
一时间白色的灰尘遮盖了杨怀玉的视野,各个分散开的战斗单元以十人为一组,长短兵器相辅相成的攻击两翼的来犯之敌。
这又有戚家军的打法,赵祯惊叹与狄青的阵法运用,果然是天生的帅才,就这手灵活机动打发就甩开杨怀玉三条街。
杨怀玉派出的两翼骚扰被各个击破,且他的中军一下损失了不少人,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慌乱的,毕竟是没上过战场,见到自己的中军将士损失不少便开始着急起来。
他犯下了最大的错误就是鸣号让游骑回到中军,狄青的号角再次脆响,但声音显然不同,已经散开的队伍如花式表演一般重归与一起,直直的开始想杨怀玉的中军进攻。
刚刚收回游骑的杨怀玉再度整兵列阵,可等他的阵形排好人家狄青已经率部攻杀过来,一直保持整齐队形小跑而来的钢铁丛林在快要到达敌军的时候猛然加速,前方的盾牌手更是用尽全身的力量把塔盾压在敌人的身上。
盾牌手的身后是无数如林般的长枪,之所以长枪的长度不同就是为了照顾到后面的长枪手,此时不少人才发现其中的奥秘,钢铁丛林瞬间就把杨怀玉的前军放翻,密密麻麻的长枪让将门的百战老兵开始胆寒的向后撤退,他们上哪见过这种阵势?
无数的长枪如厉鬼的触手迎着面门就捅了过来,即使包裹白布也是怼的人生疼……
赵祯微微一笑,这场军演大概要结束了,可文武百官中却有不同的声音,夏竦依然坚持先前的观道:“此时杨怀玉还不一定输,狄青的阵势庞大,且多以长枪手攻伐,真正打入军阵难免灵活缺失,到时难以斡旋。”
丁谓笑而不语,曹玮却认同的头道:“没错,真要是入了军阵进行混战,将门的老兵油子能把狄青的手下吃的连渣也不剩!”
但他的话音刚落,恼人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狄青破了杨怀玉的前军之后并未急着向前,而是化整为零的让长枪手从后排撤回散开阻击两翼,并让弩手向前用弩箭掩护大军尽可能多得射杀敌军。
在棘轮弩快速的几番箭雨之后,狄青的大军再次如盛开的花朵高低搭配的攻杀有生力量,整个过程简直是战争的艺术,各兵种,各战斗单元之间的配合默契,进退有序,而且攻防兼备,整个战阵如不断开启闭合的花朵随然美艳动人可却充满了杀机。
狄青的所部主要是能做到令行禁止,就这份战斗素养就让将门自愧不如。
曹玮目瞪口呆的僵硬在原地,和他相同的将门也有不少,杨文广和折惟正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无奈和绝望。
夏竦此时却微微一笑,负手而立的连连头,丁谓猛然发现他夏竦就是官家安排在将门身边的棋子,不断的说好话恭维将门,等到最后给予他们难堪和羞辱。
果然是形势计谋层出的夏竦,果然是一步看七步的官家!
第二百六十四章皇帝的表演技巧
军演结束了,说是军演其实就是一场军事对抗。
双方一个是代表后起之秀接受过系统教育的国防生,一个代表保守势力心口相传的将门,对抗的结果一目了然,就连百姓都能看出孰高孰低。
但赵祯更在意的是双方暴露出来的长处和短处,在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给将门下马威的时候,只有赵祯自己知道其实这是在取长补短。
军武院虽然在教材案例以及理论知识上拥有海量的信息,可却没有经过实战,甚至连狄青精心挑选出来的四卫禁军都是没见过血的,相比较将门老兵的凶狠和杀气,四卫能取得这样的战绩已经算是极大的侥幸。
军演毕竟是军演,与真刀真枪的拼杀完全不是一回事,真正的战场上弩箭不会去掉箭头包上石灰白布,而长枪也不会是像捕捉夏蝉的粘杆……
狄青的胜利不光是马其顿方阵的灵活应用和手底下协调如一的禁军,更多的是所有人都把这场军演当成比赛而不是战争,真的到了战场上拼杀起来,杨怀玉手下的老兵甚至能舍生忘死的和敌人一换一,而四卫却不一定做得到。
即便是如此,曹玮依然头认输,最让赵祯惊讶的是他认输的居然如此彻底和痛快,并且十分诚恳。
当激动的百姓散去依次离开封丘门后,城门外乃至整个东京城的百姓都为止沸腾!
狄青的战果和四卫的实力被夸大,人们永远都会倒向胜利者,加之舆论的推波助澜,一时间武曲星的名头在百姓们之中飞快的传播,大有一代名将的风范。
禁军也成为一个崇高而光荣的职业。
此时赵祯反而担心的如此高的人气和名声会毁了刚刚学有所成的狄青。
文武百官在惊叹中离开,只有曹玮默默的留了下来,赵祯一也不觉得奇怪,这个曹家乃是将门中的领军,曹玮代表将门留下来和自己谈判也是应该的。
看着偌大的会场由战意冲天变得潇潇雨歇,赵祯感慨良多,他内心深处的那种埋藏已久的战意被激发出来,仿佛回到了率领太子三卫平叛赵元俨的日子。
“官家倒是战意如虹,这场军演不光给了将门教训,也提起了大宋百姓心中的战意,曹玮如今才知道官家的妙法,惭愧惭愧!”
赵祯惊讶的望着曹玮道:“曹枢密的脑筋倒是转得快,你也应该知道,朕是不会浪费一有用东西的人,连丁谓,夏竦这样的人朕都能捡起来用,何况是一直老实巴交的将门?”
曹玮听了这话更加的相信自己的判断,正式的在赵祯面前大礼叩拜:“臣,枢密院枢密使曹玮拜见官家!”
看着跪拜在自己脚下的曹玮赵祯反倒是感慨良多,他这一拜是真心诚意的,也是代表将门妥协和顺从的大礼,皇帝的权威终于得到了将门的承认。
军人和文人不同,他们不在乎繁文缛节和儒家礼法,但却天生信仰力量,太祖之所以能带领手下的义社十兄弟统一天下,靠的并不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而是手中的力量。
只有在绝对的力量之下,才会产生情义,并且这种情义是上位者给予的,而不是朝夕相处产生的。
如今的将门看到了赵祯手中掌握的力量便开始妥协,在他们的眼中百姓的肯定,文官的认同,军武院的成功,甚至是经济上的促进等等这一切都是赵祯的力量,所以曹玮才会如此干脆有心甘情愿的认输妥协。
“起来吧!朕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才正是承认朕的能力,你们将门倒不是趋炎附势之辈!朕不怪你们,也不会惩罚你们,但是军事上的改变必须有,谁也不能阻挡朕!”
“谨遵陛下教诲!”
曹玮说完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小心的试探道:“不知我将门子弟可否进入军武院……”
“当然可以,而且无论是否有官职在身都要进入军武院研习才能担任军职,这一条在以后将成为惯例不得擅自改变,即使朕不在了你也不在了也要如此进行下,去万世不移!”
听了赵祯的话曹玮的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军武院到底如何,将门中对其不甚了解,身为武将对新的战法,新的作战思想几乎毫无免疫力。
从狄青和杨怀玉的军演中,曹玮敏锐的发现了许多将门不曾接触到的领域,仿佛是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看到了不同的世界……
看着有些神往的曹玮,赵祯微微一笑:“大宋的军事将迎来全新的改变,就如军武院一样,将会变得更加完善,更加高效,当然也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和荣誉!”
曹玮一揖到底:“谢陛下成全!”
此时的他是发自真心的,武将自开国一来出处受到文官的压制,这些曹玮和诸多将门怎么会看不出来,现在官家给了他们和文官平起平坐的机会,武将当然要好好把握,曹玮不是一个只知兵事的武将,更是熟读四书五经的儒将。
大宋历代皇帝都用文官压制武将,其中的道理他早已参透,儒家经典《论语》中的一段话就注定儒家思想根深蒂固的文臣不会叛变。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
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
可将门中有许多人还不明白为什么先祖和太祖打天下,最后反而文臣更受待见,而武将却被排挤,其中的道理何其简单,现在曹玮自己就要代表将门和武将让官家感受到将门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当然最少要在现任的官家面前做到……
三才和彭七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祯拉着曹玮的膀子出现在封丘门的时候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真是猜不到官家的心思了,居然能和曹玮有说有笑把臂而来,这世上还有官家收服不了的人心吗?
三才轻轻的撞了彭七一下:“老彭,官家的手段老奴是五体投地的佩服了!”
彭七翻了个白眼:“俺老彭是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你的动作太慢,官家来了快去上前伺候!”
三才小跑的上前躬身等待赵祯和曹玮分别。
“今天无论是狄青和杨怀玉,还是四卫和将门老兵,都表现的极好,今晚朕便设宴犒劳,都到琼林苑中去!”
“官家,军中的男儿怕是去不得琼林苑那般高雅的地方……”
赵祯摇头道:“文人去得,武人也去得!不光要去,还要大张旗鼓人尽皆知的去!朕就是要告诉天下百姓,在朕的心中文武一样重!”
曹玮鼻子猛地鼻子一酸跪倒在地:“老臣谢陛下恩典!”
三才极有眼力的上前搀扶起曹玮细声道:“曹枢密这是哪的话,官家一直就是公平的很,文臣武将在官家的心中永远是各占一半的,您就不要垂泪惹得官家难受了!”
曹玮抬头一看,果然见赵祯也是眼睛通红,赶紧起身道:“老臣御前失礼了!官家歇息,晚上老臣定然带将门前来!”
见曹玮走远,赵祯才收起眼眶中的眼泪,这眼泪三分真七分假,曹玮的感动让他看到了大宋军人悲哀的地位,他也在为大宋悲哀,但眼泪的表演性质居多,这是帝王的本能。
现在赵祯才知道为什么刘备要哭哭啼啼,没办法收买人心必须要做到真情流露,以后要不要在袖口常备姜汁?
随即赵祯打消了这可笑的想法,作为大宋的官家,这种收买人心的表演不能光用眼泪,而是要更多的从生活生政治地位上进行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应有的表演技巧。
第二百六十四章皇后遭算计
本来官家赐宴这种事情再稀疏平常不过,本来这次军演就给百姓和文官们带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视觉盛宴,也展现出了大宋的君威,赐宴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此言的地却让文官们惊讶和不爽,也让百姓们的好奇像是有小猫在抓挠,琼林宴可是新科进士独享的尊荣,狄青和杨怀玉出席也就算了,怎么连参加军演的禁军和将门老兵都在邀请之列?
这是史无前例的,百姓们把硕大的琼林苑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不少没看着军演的百姓在别人的述说下更是希望一睹武曲星狄青以及四卫的风采。
禁军和将门亲兵在接到邀请后更是惊讶的目瞪口呆,代表赵祯邀请的小内侍心中嗤笑,这些个贼配军真是没见过大场面,官家的邀请就让他们状若疯狂,每个人都像失了魂死的。
皇恩浩荡,粉身碎骨之类的词汇他都听的耳朵生茧,可依然要保持微笑从容的说上两句劝勉的话,这是官家交代的,如果有半分居高临下,让官家知道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即使如他这样的小内侍都知道现在官家把军人看的和文人一样,把武将看的和文臣一样。
天色渐渐昏暗,当太阳收起它最后一光芒之后,东京城的人并未按照古老的准则日落而息,而是进入了另一个热闹非凡不输白日的喧闹中,不……这种热情和喧闹甚至超过了白天,黑色的夜让人们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放肆,一种心中悸动的放肆。
酒馆茶肆,妓馆楼台,勾栏瓦舍,到处是享受夜生活的人群,但此时人最多的地方依旧是东京城外西侧的琼林苑。
琼林苑是从太祖朝开始建设的,知道赵祯登基即位也没建设好,赵祯索性暂停了建设项目,话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建造一座供一人享乐的地方实在奢侈,这个提议得到了王曾,丁谓,等一群文臣的赞同。
在百姓们看来官家连一座御花园也不肯多花钱修建,这是一种莫大的委屈,一个宁愿委屈自己也要照顾百姓的官家还有什么词能用来赞美他呢?只能回家默默的给官家立山长生牌类,期望他身体康健守护大宋的百姓。
不少人看着暂停的琼林苑微微感叹:“官家仁德,体恤百姓,宁愿自己的园子不修了也要让咱们过好日子!”
其他人连连称是,可这一切其实没有必然练习,相反,如果赵祯继续修建琼林苑反而能给东京城更多的百姓提供工作机会,也带动许多商贾致富发财……
赵祯坐在车驾中哭笑不得对王语嫣摇头道:“朕当时只不过觉得奢费太多,没想到坏事到百姓嘴中居然成了好事……”
王语嫣皓首微抬,轻轻的用手了下车厢中晃动的气死风灯。
“官家这话说的,在百姓眼中您体恤他们,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在文臣眼中官家俭以养德,这又是好事坏事?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想法当然不同喽!”
灯光下的美人楚楚动人,精致的俏脸上有着妖媚和纯洁,就像天使和恶魔的化身不断的引诱着赵祯。
啪~的一巴掌拍在王语嫣的翘臀上,蜜桃一样的圆润和皮球一样的弹力手感让赵祯回味:“你倒是看的透彻,有的时候想得太多并不好,朕要时刻提醒你不要参与到朝堂的事情中来,跟不可让外戚入朝。”
王语嫣被赵祯的巴掌拍得一整酥麻,媚眼如丝的说道:“妾身怎么敢让家中的人参与到国事中,办的好还无所谓,要是出了事,王家的名声就算完了,您是不知道,在的御史台有多厉害,自从鲁宗道任职御史大夫之后,可是愈发的厉害了,一手抓着谏院,一手抓着御史台,稍稍有人违反规矩就要被他参上一本嘞!”
赵祯微微皱眉,才和她说过不要干涉政事,现在她就说起鲁宗道的坏话了,刚准备发生气惩罚一下王语嫣的赵祯脸色一变道:“不对!谏院是规劝朕的,而御史台是监督百官不法,两者怎可同受一人?并且朕怎么不知道鲁宗道任职御史大夫一职!”
王语嫣微微撅嘴道:“哼,这个鱼头参政好生了得,居然敢冒充御史欺负我哥!真是岂有此理!”
赵祯奇怪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怎么连朕都不知道,王齐雄做了什么?”
王语嫣呐呐不言,最后实在抵挡不住赵祯的眼神才小声道:“他,他,锤死了一个老兵……”
赵祯笑了笑:“你这丫头是不是傻!自己去找的鲁宗道吧?朕给了王齐雄一个武散官,他倒好拿根针当起棒槌来了,按照刑律他是外戚虽罪不至死可也要判流放之行的。”
“官家怎么知道臣妾去找的鲁宗道?”
“这还用说吗?现在权知开封府的是程琳,他是鲁宗道的学生,以你的身份当然要去找官居参知政事的鲁宗道而不是程琳喽!他用御史大夫的身份为的就是堵住你的嘴。这事定然是他的学生陈琳告诉他的。”
王语嫣气的撅起了嘴道:“那该如何?算不算欺君之罪?”
“哈哈,你现在问他,他定然不会说自己是御史大夫,也不会承认说过这样的话,这鲁师傅越来越君子欺之以方了!”
“那该怎办?官家总不能看着妾身被欺负吧?”
王语嫣抱着赵祯的胳膊用丰满的胸脯来回磨蹭……
了她的鼻尖赵祯道:“朕自有办法!”
只要是自己男人说的话,王语嫣就从不怀疑,但此时的赵祯已经怒火中烧,这个王齐雄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今天赐宴禁军和将门老兵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使他们找到尊重和归属感,可自己的小舅子居然在锤死了老兵,这简直是在打自己的脸啊!
更让他生气的是王语嫣居然去召见身为参知政事的鲁宗道说情,这不是把事情闹大了吗?
找谁不行,丁谓,夏竦,再不济你去找马元方也好,鲁宗道的性子可是宁折不弯的,在他的眼中严格执法反倒是尊重皇权的表现……
王语嫣虽然聪明,可依旧不是朝臣的对手,连素来刚直的鲁宗道都能三言两语的把她吓唬住,看来这女人还真是不善于政治。
她犯了俩个错误,第一不该找鲁宗道,第二不该说鲁宗道的不是,更不能直呼其名,毕竟鲁宗道也曾经教过赵妙元和她,算得上是半个师傅才是。
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女人,赵祯没办法斥责王语嫣的政治无脑,只能撕下找鲁宗道商议,把影响降到最低。
王齐雄已经被赵祯拉进了黑名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是不给他痛入骨髓的惩罚,他就不知道自己心花为谁开!
这下朝中关于皇后的流言蜚语有她好受的了。
王语嫣搀着赵祯胳膊缓缓走向射殿的上首,这次宴请的人数太多不光有狄青和杨怀玉这两位,还有曹玮带来的将门,以及参加这次军演的将门老兵和禁军,所以场地被安排在琼林苑射殿前的广场上举行。
宴会的布置完全是军中的风格,火堆烧的旺旺的,上面架着洗的干干净净的羊羔,烤全羊和羊肉汤作为今晚的主菜再适合不过了。
显然将门先到了毕恭毕敬的站在殿前等待,而狄青和杨怀玉等人却没来,王语嫣扶着赵祯在上首坐下后笑眯眯的和将门打招呼,她是世家出身和将门多少有些认识,毕竟世家女眷和将门女眷也是有所来往的,甚至连世家和将门之间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都是靠的女眷完成的。
赵祯刚准备说话,琼林苑外便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伴随着轰隆隆的脚步,赵祯微笑着对曹玮道:“武曲星这便带人来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武人的琼林宴
狄青所率领的禁军队伍依然是统一的着装整齐的步伐,无不显示这支部队的训练有素,四周的百姓在欢呼过后立刻进入诡异的安静,谁也不忍心打扰眼前壮观的一幕。
当手臂和腿脚的摆动形成同步的时候,就会给人产生一种震撼心灵的感觉。
整支部队有秩序的进入会场,惹得百姓纷纷感叹。
耄耋之年的老者微微叹息:“即使汉武虎贲也不出其右。”
嘿嘿的笑声想起,一旁的文人摇头晃脑道:“此言差矣,虎贲,勇士骼也。若虎贲兽,言其猛也,然虎为凶兽,又为两刃之剑,伤人亦伤己。今日观天子四卫,秩序井然进退有序,比之虎贲强不知几何!”
身旁有人回应道:“那你何不弃笔从戎去四卫中某个差遣?”
文人笑道:“我已早有此打算,不过我要去的却是军武院,那里才是封狼居胥之所在!”
原先说话的人笑道:“军武院可不是想进就进的,俺可听说那里比国子监还难进,虽不凭家世门第,却要考试入院,即使考上了也不是安稳的,还要有出院考试,如果不能顺利通过,还要留校,要知道军武院可是出来就能任都虞侯,这样的职司原先可都是给将门准备的!”
“所以才要去军武院一试身手喽,现在官家可是文武并举,武将与文官相比一也不差,你瞧瞧这琼林苑他们都来得!以前这又是什么地方?”
文人的话让耄耋老者连连头,在他苍老的记忆中明确的记得这琼林苑乃是文官步入仕途的圣地,现在却见武将和禁军都能进入其中,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官家真的开始要重视军备了!
迈着整齐步伐的禁军在琼林苑的入口处停了下来,不是守卫不让他们进入,而是他们在刻意的等待着什么人。
没一会便看见俊俏又英气逼人的玉面郎君骑着一匹骏马缓缓而来,他的身后是比禁军稍稍年岁大些的老兵,穿着的都是些布满刀痕箭孔的盔甲,虽然破败不堪,可谁也不敢小觑。
这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送死人堆里爬出的悍卒,单单是身上的杀气就让人退避三舍,现场再次变得安静,如果先前是因为狄青手下的禁军动作震撼人心,那眼前的安静就是对老兵的尊重。
这支队伍缓缓前进仿佛让人觉得他们是从地府中走出的,这些老兵显然是不想被禁军比下去,强扭着手臂和腿脚走出整齐的队列来,可其中依然有不少人是同手同脚。
但没有任何人笑话他们,曾经戍边保护金瓯每一寸领土的士兵值得大宋所有人的敬畏。
狄青就是在等待杨怀玉,甚至可以说是在等待这些老兵,和他一样肃立在原处的还有曾经击败这些老兵的禁军。
当手臂齐刷刷举起的那一刻,老兵们在禁军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尊重和崇敬,没有一丝的做作和胜利者的蔑视,杨怀玉出于礼貌的右手齐眉,可老兵们却是发自肺腑的敬礼致意,同样没有一丝做作。
骄傲是任何人都会有的东西,即使路边的乞丐都会有他自己的骄傲,老兵们盔甲上的刀痕就是他们的骄傲,箭孔就是他们的勋章……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军礼,可其中的惺惺相惜和认同却瞬间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即使白天还在互相攻伐,可现在却觉得大家是一样的人。
杨怀玉扭头看了看手下的老兵微微头,不远处的狄青走了过来他便翻身下马,这是亲自要为狄青牵缰绳……
最后两人并肩而行的走进琼林苑,而禁军和老兵则是更快的融入一起。
当两支亲密的队伍走进琼林苑后围观的百姓爆发出极大兴奋,胜不骄,败不馁,这才是赢得百姓赞誉的主要原因,双方通过真挚的行动不光引得了对方的好感,也赢得了百姓的心,这是最为重要的。
在一片叫好声中,禁军和老兵微微挺直了脊梁向进文人的圣地迈出坚定的步伐。
武将相比文臣乃是豪放之所在,他们和文臣相比一个动一个静,在看到狄青和杨怀玉把臂而来后连连赞叹,在看到老兵和禁军同时入场后更是连连头。
不少将门在看到自家亲兵和禁军打的火热后无奈的认清一个事实,在大宋所有的武装力量都是属于官家的,即使自家的亲兵也是如此。
赵祯见状瞥了一眼领队的狄青和杨怀玉,这两个人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也没让自己的精心准备付之东流。
对三才挥了挥手,三才立刻头离开,他要带着内侍把禁军和老兵混合在一起,这是官家特意安排的。
见人都到齐,赵祯拉着王语嫣起身道:“此次琼林宴和往常不一样之处有两,一是诸位都是武职,二是朕提议把皇后带来了,至于为何带皇后来,待会你们就知道。”
赵祯的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官家的前一句话还好理解,可后一句仿佛有何深意,一群武将即使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其中的奥秘,只有曹玮目露惊讶的望着上首。
他猛然想起能让皇帝皇后同时出现还和军旅有关的事情就只有一个,将军卸甲!
果然他看到官家和皇后起身走到狄青和杨怀玉的面前,官家以古文凭吊,皇后亲手为两人卸甲,一群打扮成妇人的宫女在场地中央表演《出阵》!
所有的武将都惊呆了,只不过是一场军演,官家有必要亲自为两人卸甲吗?
他们不明白这是一种对军人的尊重,衣服中古老的尊重仪式……狄青和杨怀玉热泪盈眶,而禁军和老兵呼喝着凯旋的口号:大风……大风!
在赵祯特意的安排下,禁军和老兵们交叉坐在一起,眼前是燃烧的火堆和烤的香酥金黄的羊羔,老兵们嘿嘿一笑的自觉拿起桌上的小刀开始分割羊肉,这活他们干的多了。
这是前辈给后辈的相赠,无论好坏,禁军们都不能对自己分到的肉有怨言,而老兵们却没有偏心,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既然是宴会,有肉当然要有酒,从蔡记的酒厂中拉来的白酒变成了双方促进感情的最好媒介。
没过多久老兵和禁军就打成一片,老兵吹嘘着当年的战场厮杀是如何的激烈,如何的九死一生,但随即就会被一旁的同伴戳破,但他好不尴尬的怼回去,禁军则是讲述一些他们从懒散的老兵油子到现在人人都敬佩的四卫之间转变的过程。
这种气氛是赵祯最希望看到的,军人要想站起来,必须要团结要互相扶持,要先认同这个职业,大宋是中国历史上首个实现职业军人的朝代,这是一个非常先进的体制,同时这也是个还停留在摸索阶段,与后世的制度相比,此时的大宋军制还不是很完善,这需要经济的带动才能使得大宋的军制变得和后世一样。
现在的禁军无论是官是兵都靠朝廷养着,还不光是养一人,往往是要养其全家老小,这无疑为大宋的财政增加了负担,如果能让他们的家眷得到安置,这无疑给大宋解决了一个问题,还把冗兵的费用降低了。
赵祯把王语嫣带来主要是为了给这些禁军的家眷解决生计,王家的产业很多,但是却安排不了所有的禁军家眷,如果王家能和蔡记一起兴办工厂,优先招纳均属,这无疑是条出路。
第二百六十五章坑一下老丈人
赵祯扭头看了看王语嫣道:“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军中女眷也应该在你的关怀之下,怎么样朕之前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王语嫣撅起小嘴,俏脸上满是无奈的说道:“官家既然发话,臣妾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父亲那里……”
“这你自不用担心,我当然会找国丈好好说说,而且你自己也曾和妙元开过店,当然知道女眷的优势在哪里,她们胜任什么活计,你们两还不是门清?你是朕的皇后,也算是天下子民之母……”
赵祯的话还没说完,王语嫣就微笑道:“官家要打消冗兵的费用又何必绕圈子,臣妾帮你就是。可天下冗兵不光是禁军,还有更多的厢军嘞!这怎么可能照顾的过来?”
赵祯自信一笑:“当然能,如果这些厢军变成拥有土地的农人呢?”
王语嫣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但看着赵祯的自信笑容,她却条件反射的相信官家的话:“如果是这样不光能多出五六十万人的农税,还能为朝廷甩掉一个大包袱呢!”
王语嫣果然是聪明,一就透。
虽然在政治上手段还有些拙劣,可脑瓜子却很好使,赵祯不打算让王语嫣和政治有所瓜葛,但是一个聪明的老婆谁也不会讨厌,更何况赵祯又多了一个能说话的人……
琼林宴在欢快的气氛中进行,将门彻底的拿掉他们头上的帽子,就如世家一样,重新融入到武将之中去。
武臣这一词汇再次被赵祯提及,以后所有的武将统一叫做武臣或是武官,无论是在敕书还是奏折中都必须要这么说,而且以后任何人不得再提及将门二字。
对于赵祯的安排将门是举双手赞同的,相比其他人,他们更想快速的融入到新的武官系统中去。
蔡记的白酒经过蒸馏法酿制,酒烈浓香,酒精度数大多在四十九度左右,说实话这样的度数都能用火燃,或是做酒精灯了。
不少的人都喝高了,一时间场面稍稍有混乱,但人们还是知道自己身在琼林苑中,再加上赵祯又不在意,这便让人们更加的欢快了。
狄青和杨怀玉两人被分在了一桌,这是赵祯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给两人制造机会……
虽然有歧义可赵祯确实希望两人能和睦相处,狄青是军武院培养出来的将种,而杨怀玉则是将门用经验培养出来的虎子,如果双方能够相互促进相互学习那再好不过了。
两人也没辜负赵祯的苦心安排,借着酒劲互相讨论着白天的军演,杨怀玉佩服狄青的阵法灵活运用自如而狄青也是看好杨怀玉随机应变的手段。
“杨兄弟要是去了军武院锻造一番再出来,狄青怕是就要退避三舍了。这么好的机会,杨兄可一定要把握住,狄青之前在光化军中对阵法也是小有管窥,可军武院的阵法战法狄青在去之前从未听说过,不去实在可惜!”
听了狄青的话杨怀玉眼睛一亮道:“果真如狄兄所言?那怀玉定要去好生学习一番,倒是我两在并肩作战!”
从来都是英雄惜英雄,杨怀玉和狄青都是人才,当然互相欣赏,加之有过战场交锋,两人之间的友情更加升温,互相劝酒了得好不开心,赵祯看在眼里心中的担忧慢慢的放下。
其实真正赢得杨怀玉好感的是狄青对他和老兵的尊重,没有胜利者的居高临下,有的只是惺惺相惜。
赵祯舒服的打着酒嗝离开,这时候还是给大家一个轻松的环境更好,自己在这里他们绝不会敞开了吃喝。
虽然赵祯走了,可彭七,李酒大力等人留了下来,一方面是和将门好好的走走心,一方面留意一下这次宴会的动静,顺带手照顾好天武院的学生和禁军,省的待会玩疯了没人管教。
赵祯在回去的路上并未乘坐车撵,而是和王语嫣在亲卫司的保护下一路渡步回去。
如果要问什么地方最安全的话,恐怕整个大宋除了赵祯身边就没有别处了,亲卫司的护卫手段之高明,防卫之严密,隐藏之巧妙无人能出其右。
漫步在小路上,王语嫣一边走一边轻轻的踢着地上的石子:“这水泥路倒是好生了得,官家命将作监研制还真的给他们造出来了,这下东京城的交通方便了不止百倍呢!”
赵祯看着地上的水泥微微皱眉道:“也只有东京城才能如此快速的铺设上水泥路,其他州府还不知是何模样,更难的便是州府之间的道路建设,以及全国公路网……”
王语嫣懵懂的了头,赵祯轻轻的把她拦在怀中露出亲切的笑容:“语嫣啊!我来说一个一本万利的计划,你抽空告诉你爹怎么样?”
“什么计划?!”王语嫣见到赵祯这种一边叫嘴角吊起的笑容就知道他肯定又打坏主意。
赵祯把她搂的更紧了:“你躲着干嘛?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你爹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堵在皇城门口感谢朕呢!”
“真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朕心不爽!”
王语嫣瞧见他露出小孩子脾气笑眯眯的说道:“官家你快说吧!怎么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修路!”
“臣妾乏了,官家咱们回吧!”
“……”
看着扭头就走的王语嫣赵祯苦笑着拉住她的手道:“瞧你这脾气,朕还没说玩呢!”
王语嫣猛然回首道:“官家这是打算把我王家赶尽杀绝吗?修路?水泥虽然花费不多,可别说大宋境内,就是从东京城到郑州管城也要花费巨万!”
赵祯了头道:“朕知道啊!你这么惊慌做什么?”
“王家虽然出了臣妾这个皇后一时间荣耀无两,但却也经不起这样的挥霍,多少要留些家底才好呢!”
王语嫣红着眼睛的继续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摸了摸她的脑袋赵祯道:“想什么呢!朕怎么会白让王家出钱出力?这与抢劫何异?如果王家接手,朕绝对不会亏待王家!”
王语嫣想了想最终头道:“这事情官家也是找不到别人,难怪官家要找我王家,反正皇后的娘家当了冤大头也无所谓!”
见王语嫣答应下来,赵祯微微一笑道:“莫要说这些怪话,你也不看看,朕给出的买卖哪个是赚的盆满钵满?信不信你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进宫亲自找朕?”
“我爹才不会那么见钱眼开呢!”
王语嫣的话引得赵祯翻了个白眼,这个老丈人要是不见钱眼开,这世上就没有见钱眼开的人了……
但这一次,赵祯却是要利用老丈人见钱眼开的特性好好的坑他一下,黑手已经从王家的账目中发现很多蹊跷的地方,要不是王蒙正国丈的身份,黑手早就派人去王家的产业查税去了。
既然这样不如让他家吃个蒙亏算了,老丈人肯定会进宫来找自己,到时间……嘿嘿……进了皇宫还有选择余地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硕大的好人卡
王蒙正在得到消息后就在仆从惊讶的眼神中飞快的窜上了马车。
身手矫健的他完全不像往日里的富家翁……
见仆从还在发呆,王蒙正喝到:“还不快快赶车!要是晚了和官家见面,仔细你的皮肉!”
仆从立刻坐上了车辕甩动手中的马鞭,马车缓缓启动,但王蒙正有些不耐:“快些,再快些!”
“老爷这可是南门大街……咱这马车在朱叉内已经很快了。”
王蒙正从车厢中伸出手拍了一下仆从道:“要你聒噪!整个大宋都是官家的,现在我,大宋国丈在路上……算了还是稳些好!”
王蒙正说完便缩回车厢内,留下一脸委屈的车夫。
他觉得自己太着急,之前的他被官家给出的东西给套住了。
修路,紧紧两个字的提示就让自己急不可耐的前往宫中,在别人眼中这样的行为实在不淡定。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年轻的官家就像一个散财童子,凡是他给出的生意和建议都能使得蔡记源源不断的进账。
无论是工厂还是漕运,又或者让厢军去屯田哪一样不是让朝廷和相关的利益集团赚的盆满钵满?
现在官家说要修路,当然是个好机会,说不定就有大利益蕴含其中,修路这种事情哪有让商家出钱的道理,定然是要从三司支取钱财,这是之前蔡记包揽东京城道路的前车之鉴啊!
而且听闺女派人捎来话说,官家这次好像要在整个大宋修建水泥路,主要的是在州府之间修建!
别的不说,光是东京城修路的利益有多大?蔡记收获有多少?恐怕除了丁谓这个三司使谁也说不清,那在整个大宋的水泥路利益有多大?王蒙正想都不敢想!
可现在他却稍稍有些忐忑,因为他发现要在整个大宋的州府之间用水泥路相连所需的人力物力简直是太多太多,朝廷能否负担的起这样的费用,或是王家是否能从中得到足够的好处?
这让王蒙正陷入了沉思……
等他被巨大的阴影惊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马车已经过了高大的皇城,正在朝着禁中的方向前进,在下马石的不远处,王蒙正急急的让仆从停下,出于谨慎的原则,他还是在宫中低调好。
虽然国丈的马车能进入禁中,可王蒙正不打算这么做,他还是觉得和以前一样低调的好,在路过两府公衙的时候,他无所谓,可当路过三司的时候他的腿不自觉的有些打颤。
这是大宋的中央财政之所在,也是审计所在,在三司属下的衙门中就有专管税务的勾当司也在其中。
自家事自家知,王蒙正之所以心惊胆战主要是因为他王家产业的账目有问题……
短少税款这种事情在大宋很常见,尤其是官宦之家更是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你管得住自己管得住家中的族人吗?大宋的地方管理政策是宗族制,所以假借族中有官身的人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王蒙正几乎是小跑着走过三司的衙门,惹得被他甩在身后的小内侍一整无语,这国丈是怎么了?别人都是怕两府的相公,这位国丈倒好,居然怕起三司来了。
直到过了嘉肃门王蒙正才把提起的心放了下去,深呼吸了几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笑眯眯的望着小内侍道:“官家在何处与老夫相见?”
“回国丈的话,官家在后苑中设宴招待您!”
王蒙正微微一笑:“这次老夫算是有口福了,官家设宴的菜肴可是好的很啊!”
一架子也没有的国丈让小内侍很舒服,头笑道:“可不是,官家还特意交代六尚局给您做了一道新菜嘞!”
“哦?什么新菜?”
小内侍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道:“叫心里明白……”
在他看来这道菜的名字是在是过于难听了些,奈何这是官家给起的名字,谁有胆量改?
王蒙正在听到菜名后身体微微一颤,官家不会是利用修路的事情来提醒自己税款的问题吧?
“国丈?国丈?”
小内侍的声音把王蒙正唤醒,随即啊了一声道:“
“国丈后苑到了,官家宣召您呢!”
王蒙正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公服随即迈步进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者说王家的账目请的是有十年经验的老账房,即便是三司要查也不一定能查得出来嘞!
把心放回肚子里的王蒙正再次变得从容起来,说不定心里明白只是官家给皇后开的玩笑,这位女婿就是好诙谐……
等王蒙正过了迎阳门绕过花间小道看见自己的女儿女婿的时候就更加放心了,此时的赵祯正斜躺在两棵树之间吊起的软床上,一旁的王语嫣则是在薇拉的帮助下在秋千上高高的飞着。
银铃般的小声让王蒙正觉得女儿嫁进天家也不是什么坏事,最少她自己心里开心。
稍稍的站在远处看了一小会,此时的王蒙正心中天人交战,要不要把王家偷税漏税的钱款补上?或是在官家面前大方的承认?
当着女儿的面王蒙正相信即使官家再生气也不会降罪与自己,毕竟是堂堂的国丈,皇室的儿女亲家,要是自己被降罪大白于天下,官家的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赵祯斜靠在吊床上,他早就看见远处的老丈人,见他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赵祯微微一笑,商人就是商人,拥有无比敏锐的观察力和缜密的心思,看来他多少有些怀疑此次自己叫他来的目的了。
对于这个如老狐狸般的老丈人赵祯一向是小心谨慎的,即使这样不愿意被他利用一下,可还是被他钻了空子,庐州的盐井就这样被王家收入囊中……
想到这里赵祯又是一阵不爽。
王蒙正终究还是走了过来,在赵祯面前施礼道:“老夫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赵祯连忙跳下吊床把他扶起道:“老泰山无需多礼,朕的皇后是你的女儿,朕是你的女婿,都是自家人何必大礼参拜?”
王语嫣笑眯眯的瞥了赵祯一眼道:“就是呢,爹爹不必这样,今天是官家宴请你,女儿作陪!”
王蒙正拉着女儿的手仔细的大量一番道:“嗯!高了,也更加漂亮了!”
“那是当然,官家心疼女儿着嘞!南珠磨成的粉,西香磨成的面,一样没有少用的。”
“东西虽好,可不要奢侈过剩,你现在是皇后,要做天下的表率嘞!”
“女儿知道。”
王蒙正满意的了头,看来自家闺女在皇宫中生活的很好,而且也深的官家的宠爱,要知道在皇宫用得好并不算什么,得到皇帝的恩宠才是真的嘞。
赵祯在水榭中的上席坐下,身旁便是王蒙正和王语嫣这对父女,三才不断的上菜,这在往日官家的御膳中是从来没有过的,等菜齐了便带着一帮伺候的宫女内侍悉数退了下去,这是官家之前吩咐的,谁也不准靠近水榭一步。
赵祯亲自加了一个肚包鸡给王蒙正道:“国丈真是忠君爱国的好人啊!朕昨日才和语嫣说要修路,没想到国丈今天就来了,朕真是感动!”
“官家这是哪里话,老夫是大宋国丈,也是大宋的百姓,水泥路利国利民,老夫微有薄力,当然要以身作则带动更多的商贾为陛下分忧!”
“好!果然是以天下为己任!朕心甚慰!一会便叫人统计从东京城到郑州管城之间的水泥路要多少钱,您抽个时间送来吧!”
…………
王蒙正的手一哆嗦,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他看见赵祯戏谑的眼神便心中一凉,坏了,官家这次是来抽王家的血来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赵祯手中的大锤
见气氛稍稍有些尴尬,赵祯把一盆肚包鸡推到王蒙正的面前道:“国丈尝尝这道菜,名字很俗气叫心里明白,可味道却是着实还吃!”
王蒙正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拿起筷子去夹菜,可当筷子戳破猪肚的一瞬间,猪肚裂开里面是一只炖的酥烂的小鸡……
王语嫣惊讶的望着肚包鸡道:“这是什么菜,居然用整个猪肚包住了鸡仔……”
“这叫肚包鸡,朕更喜欢叫他心里明白,国丈认为朕取的名字好不好?”
赵祯的话让王语嫣奇怪,这道菜她从未听说过,而且官家的语气中仿佛带着话里有话的感觉,奇怪的望了一眼脸色不对的父亲和赵祯,她敏锐的感觉到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酒宴上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王蒙正哆嗦着手,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官家的意思老夫明白,可王家所欠朝廷税款就是翻上十倍也不及修路的费用啊!还请官家三思!”
王语嫣的眼神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盯着父亲看了一会道:“王家总共脱逃税款几何?”
王蒙正支支吾吾了一番也没说个清楚,赵祯在一旁冷笑道:“恐怕就连国丈也不清楚吧?朕倒是清楚的很!”
说完便从衣袖中掏出一本奏疏道:“你们父女好好看,仔细看,朕看到这奏疏连饭都吃不下!”
赵祯知道王语嫣肯定和这种事情没有关系,可赵祯依然要把她算在其中,这是故意给王语嫣看到,为的就是让她向王蒙正施压。
果然赵祯的方法奏效了,当他离开的时候便瞟见王语嫣飞快的夺过奏疏仔细的审阅起来,越往下看脸色越阴沉,当赵祯离开月亮门的时候隐约听见王语嫣甜美的嗓音便的有些尖利……
本是老子的王蒙正现在居然生出不敢直视女儿的愧疚,也难怪女儿发火,王家的产业逃税居然高大十几万贯,尤其是后开设的工厂最甚,高达十万贯钱。
“父亲大人这是想把女儿从这后宫中赶出去啊!十八万贯!整整十八万贯啊!你让我怎么有脸见官家?难怪官家曾说王家豪右但君子爱才要取之有道,女儿本以为这是官家在警告王家不要走上歪路,可曾想官家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王语嫣气的俏脸通红,王蒙正从未见过掌上明珠般的女儿这样,心下也慌了。
“父亲知道对不住你,可这也不是咱们王家一家……”
“你不是对不起我,而是对不起官家和大宋,别人家咱不管,但唯独王家不行!”
王蒙正一咬牙道:“那你说怎办就怎办,为父一切都听你的!”
王语嫣脸色灰白的无力苦笑道:“怎办?你现在倒是问起我来了,之前哥哥犯法,你也是没办法才来求助我,现在脱逃税款也是这样,难道我就是为王家擦屁股的吗?这次我不管了,王家就准备好钱财等着迎接官家的怒火吧!”
王蒙正慌忙说道:“这可使不得,要是连你都不顾王家了,那王家非得被官家生吞了不可啊!”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一切都晚了!二哥的事情我还能在官家面前说道说道,为此不惜被鲁宗道痛骂一番博取官家同情,可这税款一案定是由丁谓算账,他是什么样的人父亲比我还清楚吧?要是我还去三司说情,怕是连我都会被丁谓参上一本!”
王语嫣的话彻底的击碎了王蒙正最后的心里屏障,呆呆的望着女儿一言不发。
毕竟是在官场商场打拼多年,王蒙正经过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后便猛的起身道:“我们王家可以没有钱财,但你的后位却不能有失!为父这就去官家面前负荆请罪去!”
王语嫣见父亲起身就走,长叹一声唤住他道:“官家显然已经有了定计,你只需把王家的态度拿出来就可以,到时官家必然不会过于刁难。”
身型一顿,闺女就是闺女,到了这时候依然替自己考虑,王蒙正稍稍弯曲的背脊挺直了些,父亲就应该给女儿撑起一片天,即使女儿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也一样!
大步走向官家消失的月亮门,王蒙正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大,最成功的生意不是当初站在官家的一边,而是生了如此懂事的又聪慧的女儿。
赵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感叹亲情的伟大,他甚至有些嫉妒这种亲情,想起老爹活着时候对自己的教诲,甚至不惜以自己作为诱饵下了一盘大棋,赵祯深深的后悔……
看着跪倒在自己脚下的王蒙正赵祯谈了口气道:“国丈平身吧!你养了个好女儿,朕自然不会让王家覆灭,也不会让皇后受委屈,从东京城到郑州管城之间的水泥路耗费银钱多少先由王家垫付,之后每年的盈利王家可占五成!”
王蒙正蒙圈了,修路还能有盈利?做了一辈子生意从没觉得架桥修路这种善举能得到回报的。
见他一脸茫然,赵祯笑道:“亏你还是做了一辈子的商人,水泥路和别的道路不同,大宋要对每一条水泥路进行维修养护,百姓走在上面当然无所谓,可马车,牛车呢?当然会对道路有所损坏,而且运粮的车,和拉人的车又不一样,所以这些道路要收钱才能走……”
王蒙正惊讶的望着赵祯道:“可道路收钱,古来未有啊!此后怕是百姓们的怨言……”
“这你不用担心,朕打算取消入城税。从此以后百姓行走与大宋所有城镇皆不用交税,你说百姓们还会不会有怨言?还有便是对旅人所收路费和对商人的不同,甚至还会在两地之间开设客车,专门用于载客,车费低廉,且不用缴纳路费。”
王蒙正眼睛一亮,他敏锐的直觉发现如果真是这样,百姓高兴还来不及能,出城去远的地方本来就要雇车雇船,这下好了有官府的车船,谁还去车行搭伙?
还有一点他没想到,修路要多少人?赶车要多少人?这些不都是安排工作岗位的好机会吗?
国家基础建设是降低失业率的最好方法,以工代赈这是古人应对灾难的手段,可在大宋这样经济发达的朝代,建设国家基础设施就是便向的以工代赈。
封建时代的最大硬伤就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所以才会有土地兼并的发生,人们的终极目标就是置地,存粮,存钱,打破这种单纯又封闭的竞技模式,能走出小农经济的怪圈,甚至是王朝更换的怪圈。
小农经济的最大弊端就是不能有效的对抗自然灾难,这是制度产生的时候就定下的准则,农人离不开靠天吃饭的命运,而整个王朝做多的就是农人,更可怕的是所有的经济结构都是建立在以粮食为基础的危楼上。
一旦爆发大面积的天灾,整个社会和国家都将遭到摧毁,小灾年撑一撑就过去了,如果遇到大灾,则会产生动荡因素,如果接连遇灾难,国家覆灭就在弹指一挥间。
想打破这种规则就要打破小农经济的制度,而赵祯就是要挥舞一把大锤,彻彻底底的改造这个封建王朝。
第二百六十八章投机者
王蒙正欢天喜地的走了,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在他的眼中赵祯的提议不是一种压榨而是拥有高额回报的投资。
原本他以为修建水泥路会使得王家倾家荡产,可现在看来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没想到这个皇帝女婿真的是一个散财童子。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王家的福星。
通过赵祯的解释,他完全理解建设水泥路的好处,这是双方都有利的希望之路。
朝廷多了一条运输能力强悍远胜漕运的道路,而王家则多了一个每日源源不断进账的致富之路。
还不仅仅是这样,王蒙正在赵祯的启发下发现,这项伟大的工程将给大宋百姓提供多少吃饭的机会,修路需要石料,石灰,人工,等等。
其中的每一样都会带动一个新的产业,王蒙正决定举王家之力修建这条联通东京城和管城之间的道路,他才不会考虑官家的提议,这么大的一份美餐怎么会与别的商贾分享?
他看到了长远的收获,这才使得他压上全部身家。何况修路是多么大的善事……
官家的提议虽然好,可谁能抵挡住一家独大的诱惑呢?
在王蒙正离开后,王语嫣才悄悄的走进月亮门,这里是后苑中最为私密的地方,周边假山环绕群芳争芬,真是说悄悄话,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最合适的地方……
一个小亭子就坐落在假山之间的山谷中,皇家的东西都是那么的奢侈,即便是假山也和真正的山体差不多,只不过更加干净清爽,没有那么多的杂草之类,当王蒙正离开后,三才就带着宫女过来伺候了。
说到底他们都是天家的仆从,王语嫣并不在意在他们面前和官家亲昵,在她看来这没有什么,可赵祯却放不下心中的障碍,一双飞出的鞋子让三才带着内侍宫女们飞快的离开。
王语嫣撅着小嘴凑到赵祯的怀中,不满的瞥了一眼远处偷窥的薇拉道:“官家你要是喜欢就把薇拉收入后宫便是,臣妾绝不会阻挠的!”
赵祯戏谑的用手指挑起她晶莹的下巴,滑嫩的手感就像煮熟剥开的鸡蛋。
“你不用这样来为你父亲赎罪,而且朕也没给他多大的惩罚,只是让王家和他暂时的勒紧裤腰带罢了,能水泥路修建好了,王家就会浴火重生。”
经过赵祯简单的解释,王语嫣兴奋的送上香吻一枚,她不是因为赵祯对王家的照顾,而是她知道王家得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赵祯对自己的爱。
他不愿看到自己伤心,也不愿看到王家逍遥法外,于是就用了这个方法惩罚王家,可这种惩罚对王家来说又是心甘情愿喝下的毒药。
薇拉瞪大眼睛的偷偷看着眼前香艳的一幕,心脏的挑动越来越快,脸也越来越红,作为曾经的女奴怎么会不知道取悦主人,这种场景她也是见过的,而且她知道每一个细节,薇拉可以肯定的说她能做的比皇后更好!
当看到王语嫣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向假山后撇去,赵祯扭头看了一下,这下他知道为什么王语嫣今天变得和杨采薇一样卖力了……
后宫就是个大泥潭,只要女人多了你就别想着好好相处之类的事情,即使知书达理的王语嫣也不能除外。
皇后是什么?皇后就是六宫之主,她虽然掌管后宫的一切,却也是个人,只要是个人也就有自己的私心,哪怕王语嫣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断的提醒自己要大度,可当她见到偷窥的薇拉后还是忍不住的炫耀……
对于十八岁初尝禁果的少年来说一番**之后肯定是乐不思蜀的,可三才发现官家是个例外,不但没有沉沦在温柔乡中,还更加的勤政了。
昨天在后苑中的事情他怎么能不知道?况且晚上又是一次缠绵,可今天官家依然是在卯时三刻准时起床,皇后娘娘则是慵懒的像只猫。
三才暗自的佩服官家的龙虎精壮……
在薇拉幽怨的眼神下赵祯不爽的拍了一下她的翘臀,弹性十足的手感差点让他打算今日罢朝,可想起公路的重要性还是决定忍住。
一个人最成功的事情不是赚了多少钱财,也不是手中的权利有多大,而是能成功的克制自己的**,有些人在权利面前迷失,有些人在金钱面前迷失,甚至有些人在美食面前迷失,**这东西是世界上最难控制的魔鬼,但也是最让人付出努力的宝物。
水泥公路的建设迫在眉睫,赵祯亲自试验过,水泥路对大宋的运输业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管是牛马还是驴和骡子,只要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行进都比在土路上快上许多,车轮会因为平坦而减少阻力,陆路运输将会变得更加高效!
宋人是不敢在夜里赶路的,一是因为深夜会在荒郊野外迷失方向,毕竟官道也不是遍布全国的,二是路面不平,每年急脚递摔死摔伤的人就不下数百,不光人有损失,就连马匹都会在牛蹄坑中扭断腿或者摔死。
但水泥路这不同,道路平缓,畜力省力不说,还跑的更加稳健,在晚上只要不策马疾驰,一般不会有什么大碍,如果眼神好使,即使在大晚上的飞驰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宋时的夜晚明亮的很,只要是晴朗的天气,一轮弯月便可照明,何况还有星辰的微光。
在陆地上跑肯定是比在水中行船速度快的,就像游泳的人一定没有跑步来的快。
而且漕运多受水纹条件的影响很多地方不便,陆路则不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就是,谁都知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道理。
朝堂上已经开始为水泥路的事情争论不休,每个人都对这事有着极大的兴趣和观点。
鲁宗道微微摇头的出班道:“起奏陛下,这水泥路虽好,可从东京城到管城实在太远,所费劳力太多实乃不妥!”
赵祯好奇的问道:“鲁参政这话说的,干什么事情不废劳力?况且又不是不给钱补的……”
“给钱补?!”
不光鲁宗道惊讶,就连丁谓都像是见了鬼似得叫出声来。
这是从未听说过的事情,修路是国家行为,当然要用免费的劳役来工作,每日给些吃的便是,现在官家居然要给钱补,这不就成了雇佣了吗?
赵祯点头道:“当然给钱补,劳役还是从开封府的百姓中摊派,就是官宦人家也要出人!不出人便要缴纳税钱充抵,宗室也不得例外!”
百官们被赵祯的话吓着了,哪有连官宦之家也要出人的道理,这简直是士大夫阶层的耻辱。
在他们的固有思想中认为,劳役乃是贱役,老百姓能服役可官宦子弟却不能,甚至连活的体面些的商贾也不能。
王曾开口道:“官家此举是否有些不妥,毕竟劳役从未摊派到官宦人家的,而且就算摊派官宦人家也都会出钱抵役……这样一来不就变成向官宦人家索要钱财了吗?”
王曾的话说出了多多数人的心生,官家这种行为实在让他们难以接受。
“王相公所言过甚!我鲁宗道就愿意把后辈子弟送去,不光不用出钱,还能让子孙知道劳役的幸苦,和劳动换来钱财的珍贵!”
果然是鲁宗道,赵祯心中充满了欣慰。
夏竦瞅了一眼御座上的官家随即说道:“臣夏竦愿与鲁参政一样让家中后辈亲赴劳役!”
对于夏竦的话,赵祯只当是一个笑话,他是什么样的人赵祯最清楚不过,一个老练有狡猾的政治投机者。
第二百六十九章党项人来了
就在大家对鲁宗道和夏竦的提议争吵不休的时候,大庆殿的外传来呼喝和叫嚷声,陈彤率先跑了进来,引得殿内御史大喝:“放肆!朝会之上岂能……金牌急脚递?!”
御史的话还没说完朝堂就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谁都知道金牌急脚递意味着什么。
大宋驿传有三等:日步递、马递、急脚递。急脚递最速,日行四百里,惟军兴则用之。
金字牌急脚递,如古之羽檄。以木牌朱漆黄金字,光明炫目,过如飞电,望之者无不避路,日行五百余里。有军前机速处分,则自御前发下,三省、枢密院莫得与也。
这东西只能由官家发下,还有就是早先预留给边军的……
赵祯走下御阶一把从陈彤的手中夺过圆筒拆开,弥封完好无损,但是却沾染了血迹,圆筒也不是本应该的朱红漆筒,而是后换的,看来骑手在传递之中受了伤。
用手生生的掰开弥封,赵祯飞快的御览起来,此时风尘仆仆的骑士被抬进了大殿之中,赵祯喝到:“传御医,一定要把他给朕救活了!”
延州城被围!
活人的话远比书信跟重要,他要了解延州臣的真实状况!
胡远来了,一碗简单的清水喷洒在骑士的脸上就让他缓缓的苏醒,在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首先是站在面前身穿朝服的官家……
高高的通天冠显示出他与别人的不同,牛二立刻翻身跪下,高声哭号:“启奏官家!八月初七党项李德明率十万大军围困延州城!”
他的话和急脚递中的描述一般无二,赵祯怒喝道:“李士彬率十万蕃兵驻守,岂能让党项人得逞?”
延州是宋边防要地,北面门户金明寨地形险要,周围有三十六寨依托,易守难攻,由李士彬率十万蕃兵驻守,利用地形和险要,别说十万蕃兵,就是五万都能受得住!
牛二呐呐不言,最后只能叩首道:“小人不知其中缘由,只知范节度命小人以金牌急脚递求援……”
赵祯挥了挥手:“带他下去好生休息。”
内侍搀扶着牛二退出大庆殿,此时的大殿中的群臣坐不住了,各抒己见的开始讨论该如何处理延州之围。
赵祯看着文武百官互相交谈争论一言不发,只是对三才吩咐一声:“你去让彭七带人好好问问这递役,到底是怎么回事,朕要知道延州城的真实情况!刚刚在大殿之上有些话怕是他不敢说的。”
“奴婢遵旨!”三才对陈彤使了个眼色便从偏殿离开去找彭七去了。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官家心中的愤怒和纠结,此时哪敢耽搁时间。
赵祯看着群臣各抒己见微微摇头,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就开始讨论是战是和,这些有意义吗?
在他看来现在的首要情况就是得到延州的情况,敌军到底多少,有多少的精锐部队,李仕彬率领的十万蕃军到底是怎么回事,等等这一切都是要首先搞清楚的。
而那个叫牛二的递役显然知道更多的情况而且有话不敢说。
但赵祯在朝堂上又不是什么都不敢,而是抬了抬手让大殿中安静下来:“丁相公,现在的三司能否负担得起一场防守之战?”
丁谓想也不想的点头道:“能!”
这番不假思索的肯定让礼部侍郎周中和不满:“丁相公前两日还说没有钱修缮玉清昭应宫,怎么今日就有了钱?”
丁谓冷笑道:“如果要修缮玉清昭应宫,老夫还是那句话没钱,但如果官家要为大宋守土,老夫就算是拼了命的挤,压,省也能扣出钱来!”
“你!”周中和一时间气节,但也没法反驳丁谓的话,只能退回朝班生闷气。
赵祯却鼓掌说道:“说的好!前段时间玉清昭应宫大火,烧毁了不少建筑,朕虽然有心修缮可实在觉得没甚的意义,一座宫殿就能保护大宋的江山社稷了吗?朕不信!朕相信的是大宋的军士,相信的是朝中的文武百官!相信的是百姓们的众志成城!”
“官家圣明!一语道破治世之言!”鲁宗道再次出班并重重拜下。
夏竦,丁谓,王曾,曹玮等两府相公皆数拜下,虽然各怀心思却表明了态度,剩下的朝臣也纷纷附和。
赵祯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丁相公负责三司钱粮准备,曹枢密行文殿前司所有四卫进入临战状态,随时听候调令开赴延州。
其他各部,司,衙,公案,做好自己的事物,万不可在此时除了差错,为大宋分忧,为朕分忧的时候到了!”
“臣等遵旨!”
一场原本讨论修路的朝会被打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战前准备和动员,许多朝臣在离开大庆殿的时候还有些浑噩,大宋的朝堂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雷厉风行了起来?
随即惊讶的发现,自从官家亲政以来,自从官家扳倒了世家和将门之后,整个朝堂都在按照官家的意志进行运转,即使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也会很快被官家说服,甚至驳斥。
鲁宗道此时觉得很惬意,不是因为见到了周正和当朝被挤兑的哑口无言,而是他享受这种效率的朝会,没有推脱,没有纠缠,来了功夫相公很快的便在官家的引领下达成一致。
尤其是丁谓的一番话让原本厌恶他的鲁宗道为之刮目相看。
鲁宗道是正人君子,不屑于在人背后说坏话,可他之前确实瞧不起丁谓的趋炎附势,即使在主导了一次和世家的粮食之战,也没让鲁宗道正视他,可今天且不同,刚刚丁谓在超会上说的那番话真是让鲁宗道开始重新审视起丁谓的所作所为。
细细想来,好像自从官家亲政之后,丁谓就仿佛变了一个人,虽然是他是参知政事兼任三司使,可他却依然本分的操持三司的事物,对朝政很少发言,这可不像是原先的丁谓。
而且在面对党项人叩边这种事情上,丁谓却立场分明的站在主战派的一边,完全没有一点墙头草的意为,要是以前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斜眼看看丁谓,这家伙现在倒是一副两袖清风的样子,可谁都知道他拿的俸禄是最高的,原因是他做的最多,公事处理的最好。
现在的大宋朝堂上开始的高效之风也是从丁谓刮起的。
正人君子就是有一样的好,理性大于感性,鲁宗道就是这样一个理性的人,所以便很自然的随着理性改变了对丁谓的看法。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相公们自然是走在一起的,丁谓见鲁宗道朝自己点头微笑,稍稍一愣便也微笑着回应,两人难得相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