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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欲乘风归     宋缔txt下载     宋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千两百零五章蔡石的选择

    蔡石的家人整个是“蒙”的,自己家中的产业在一夜之间被全数罚没,这不是被北平府罚没的,而是被朝廷直接罚没的,动手的不光有北平府的差人,还有三司的官吏。

    他们不知到发生了什么,当急急的赶往驸马府中寻找蔡石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而这时的驸马蔡伯俙和公主已经离开了神都城。

    蔡石一大家子人突然便什么都没有了,即便是他们的府宅也被罚没,三司的官员在门上贴了封条,限他们三日之内搬出,否则一律赶出。

    蔡石一家从原本风风光光的体面人瞬间变成了一穷二白的存在,不少人传言这是因为蔡石被撵出了驸马府的缘故。

    至于为何被撵出驸马府,却又谁也说不出来,这便算是一桩奇案,唯有蔡石一家老小,在大蔡府门前嚎啕大哭,他们希望能得到蔡伯俙的答复……

    蔡石一家原本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因为蔡石的缘故他们获得了优越的生活,因为蔡伯俙的缘故,他们的生活便得越来越好,所以蔡石一家的今天是从驸马府得到,这是毋庸置疑的。

    眼下他们虽然失去了在神都城中拥有的一切,但却还是有不少积蓄的,这些积蓄相对于一般百姓来说依旧富贵。

    前往老家去依旧能过上不错的生活,蔡石的老家是东京汴梁人,他家原本是个世代相传的泥瓦匠,眼下可要比泥瓦匠好得多。

    但他们不愿前往,日日在神都城奔走,但最终的接过便是了无音信。

    富人可以体验穷人的生活,但他终究是富人,可穷人体验了富人的生活后,再让他当回穷人,那就是无尽的折磨。

    三天之后,北平府来人直接把蔡石一家赶出了神都城,这时候没人在意这个突然没落的人家。

    这家人因为蔡石和驸马府的关系常常欺行霸市,在神都城早已不受待见,现在被赶走不少的百姓和商贾弹冠相庆。

    这已经极好的结果了,相比之下,蔡石在死骑军营中便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师橫冷冷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已经脱了形的中年人,他没想到蔡石居然还在硬抗,诸多手段已经施展,但蔡石就是不打算说出受何人指使。

    蔡石居然比孙良还要嘴硬,师橫皱眉的掸了掸手上的碳灰,望向蔡石道:“常言道忠仆护主,没想到你护起恶人比护主还要心切啊!”

    蔡石抬起眼皮虚弱的看了一眼师橫,嘴角流出的血已经止不住但依旧嗤笑道:“这位将军,您从我这里是什么都得不到的,给个痛快吧!”

    师橫摇了摇头:“人之坚毅不过是时间而已,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哈哈哈…………”

    凄惨的大笑之后,蔡石小声道:“东城豪门,势力庞大,非我一届小民能与之抗衡,不答你,我一人身死,和盘托出,我蔡石一家老小乃休矣!”

    师橫大怒:“你就不怕我请旨连坐尔之族人!”

    “请旨?你大可试试,才来暴政矣!官家数十年免去连坐,便是叛军家属亦是不得连坐,何况我这般的罪责?终究不过是包庇贼人而已,罪不至死何来连坐族人?”

    “罪不至死?!你为东城豪门传递消息,你可知孙良乃何许人也?”

    师橫惊奇的望向蔡石,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到现在蔡石还心存侥幸,但蔡石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

    “不怕告诉将军,此事从头到尾我蔡石一概不知,不过是帮人传句话而已,传话的内容都能告诉您,“卯时三刻,白虎坠边,往来之便,互通有无!”这前四句话小老也揣摩过,但从始至终不得其意。而且不怕告诉将军,让我传话的人我连面都没见到,不过是一孩童而已。”

    师橫脸色一变,他知道自己大意了,那句“卯时三刻,白虎坠边,往来之便,互通有无!”定然是密语,若非找到破解之文册根本无法知晓这句话的意思。

    但即便是破解了也没有用,蔡石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给他传的话,孩童?上哪去找?这么些年过去,孩童早已变了模样!

    “那你如何知晓传话的人是东城豪门?!”

    蔡石再度嗤笑:“蔡石好歹也是在神都城中混迹如此之久的,驸马府本就在东城,若是不知东城豪门,那还算是驸马府的管事?我得了东城豪门的好处,传过话之后,家中生意便出奇的好,不光如此还有人送来了诸多捐赠,说是参股可每年从未分过花红。”

    见师橫微微闭上眼睛,蔡石笑道:“这是一桩无头案,若是将军好意,便给蔡石一个痛快,蔡石对得起驸马府了。”

    “你这般施为也敢说是对得起驸马府?你害的蔡驸马以及长公主殿下远遁凉州!”

    蔡石再度哈哈大笑,望向师橫眼神就是在看一个傻子,最后长叹一声道:“将军乃是辖骑,可远远比不上黑手和皇城司,当然他们也好不到哪去,阴私之事可为,却不通政事,更不知手段。

    蔡石在接到传话之后也曾犹疑,但最终还是做了,为何?

    乃故意为之!如此便能保全驸马府平安,又能保全蔡石一家老小,若是不然驸马岂能不遭人记恨?蔡石一家老小还能苟活至今?

    就算是蔡石被你抓住,若是死在这里,家中老小便能平安回到东京过活,若是活着出去……”

    还真的是被蔡石说中了,师橫有些发呆,他虽在军武院中进修过,又是在宣毅军担任都指挥使,但说到底不过是个武将,根本就不了解朝中之事,更不了解这些手段和诡计。

    他只是知道带兵打仗,知道如何刺探情报,但要论阴谋诡计却连一个驸马府的管事都不如!

    见师橫愣在原地,蔡石再度嗤笑:“将军给小老一个痛快,小老的一家还在等着小老的人头保平安嘞!”

    师橫大怒:“阶下之囚何来底气,如此嚣张!”

    “他嚣张你有办法吗?”

    赵祯冷着脸从帐外走了进来,师橫一脸的羞愧,而蔡石大惊失色,他在这里最怕的人不是师橫,而是赵祯…………

第两千两百零六章死骑的“管事”

    蔡石是蔡伯俙家的管事,所以他了解许多师橫不知道的事情,也知道这天底下谁是最强大的力量所在。

    蔡石在被抓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清楚的知道东城豪门的威胁,相比之下师橫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最多不过是要了自己的命而已。

    他现在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要了自己的命不过是保全家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从他被抓开始,甚至从帮东城豪门传话开始,他就准备好了“送命”。

    但他知道,唯一能和东城豪门相提并论的“威胁”只有大宋的皇帝,至高无上的官家。

    多年在驸马府中侍奉,蔡石对赵祯的了解不是一般朝臣能够比拟的,越是了解越是恐惧,蔡石在看到赵祯之后便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相较于东城豪门,眼前的官家能让在弹指间让自己所有人的家人族人覆灭,甚至永世不得翻身。

    “参见官家,末将办事不力还请官家责罚!”

    赵祯摆了摆手,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东城豪门之所以找上蔡石,就是因为蔡石是“识时务者”。

    “蔡石已经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不知道的事情他就是不知道,即便是你严刑逼供也没有任何效果,他便是一颗棋子而已,现在棋子要保全自己的家人,那便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赵祯一语中的,也让蔡石的神经紧紧的绷起,和东城豪门一样,官家也可以要了他一家老小的性命。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赵祯看着蔡石,脸上露出招牌的笑容:“你觉得这件事和你无关了?你觉得一死了之就能结束了?不你不知道朕的手段比东城豪门更加狠厉!”

    蔡石哪里能不知道:“官家,小老只知道这些,且都说出来了,还请官家放过家中老小!”

    赵祯点了点头:“可以,但你既然看的这么清楚,那便和师橫一样,成为死骑一员,他们看不清不出的地方,你帮他们看清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师橫以及蔡石两人变了脸色,在听到死骑二字之后蔡石便变了脸色,他知道这个从未听说过的辖骑名字一旦自己知道后,便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

    但这同样也是自己活命的机会,权衡之下蔡石当然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人在能够苟活的时候没几个人会愿意赴死,何况这件事又不涉及民族大义,蔡石心中最后一棵稻草也被压弯。

    赵祯望向蔡石道:“看来你已经有了选择,死骑乃是朕最为隐秘的辖骑,天下无人知晓,你入辖骑,再无现世可能,即便是在家人面前也不能露面,从此以后你在大宋便是一个死人。”

    蔡石突然便冷静下来,望向赵祯道:“小老手不能提重物,肩不能挑担,不知能为死骑作甚?”

    “你不是通晓政事,了解别人的手段吗?朕要你作死骑的脑子,朕不怕告诉你,死骑的任务便是为朕铲除东城豪门,你的作用不言而喻。”

    蔡石微微点都道:“小老明白了。”

    赵祯离开的时候师橫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谁能想到眼前这个被自己折磨的不行的人居然加入了死骑?

    让人把蔡石松绑后,师橫还是有些不信任他:“官家让你作我死骑的军师,你出谋划策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若是敢让我等送死……”

    “将军只想未免太过,官家让小老在死骑中出谋划策,看似简单却是在和东城豪门过招,若是让你等送死,小老必然命不久矣!官家为何留下小老性命?乃是因为小老为驸马府所虑!小老从始至终便从未想过害老爷和公主!小老是忠仆,便是死了也对得起驸马爷!”

    师橫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始至终蔡石都在隐瞒这件事,但隐瞒未必是对蔡伯俙的伤害,相反还是在保护蔡伯俙,眼下官家惩治蔡石一家老小,而并未对蔡伯俙有所惩罚,可见蔡伯俙是真的不知道前因后果,这也是蔡石的功劳。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说话,点了点头离开,跨出军帐之前对亲兵道:“给他在军中寻一个住处,从今往后他便是我死骑的军师了。”

    亲兵点头应下,而蔡石在被松绑之后,便对亲兵客客气气的感谢:“多谢两位小哥,还请在军中寻一位郎中给小老瞧瞧,如此疼痛夜不能寐!”

    蔡石的客气和有礼让俩个亲兵有些茫然,原本以为他会报复自己,谁想到却是这般的客气。

    死骑的郎中帮蔡石治伤之后,蔡石便走出了军帐,外面的死骑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训练,负重奔袭是最寻常的事情。

    一身世上还缠着白布的蔡石自然是不可能参加,就算是没伤他也没那体力能够跟上,只是在看到师橫带着众人冲出营门之后,并在门口的石块上坐下。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前是驸马府的管事,现在也是死骑的“管事”只不过和之前不同,现在的自己要让死骑各种博弈中占据优势,同时为死骑出谋划策。

    蔡石看似是蔡伯俙驸马府的管事,可事实上在东城他消息灵通,和所有势力都有所接触,并且了解东城的种种秘事。

    相比之下他的情报是黑手和死骑难以得到。

    蔡石知道自己的优势,更加了解东城豪门,更加清楚东城豪门做事的方法,眼下自己和亲人永不能相见,而这些死骑同样如此。

    他忽然发现,自己在死骑之中才是最为适合的,除此之外他那里也去不得。

    一个时辰左右,师橫便率领出操的人回来了,同样也看到了坐在石头上的蔡石,让属下到校场上歇息,自己拉着一个铁壶坐在了蔡石的边上。

    “我想了想,此事和你关系不打,不应该把你当作是仇人。”

    蔡石并未转头看他,而是看着一群精壮的汉子在校场上哄闹道:“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任何一个忠于主家的管事都该这么干。”

    “眼下你觉得该怎么办?”

    蔡石抬头望向天空,太阳升起不久,在云霞之后如同一团若隐若现的火焰:“怎么办?咱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为君分忧,铲除东城豪门!”

    “是啊!铲除东城豪门,可你知道东城豪门是什么吗?他们如何关联,如何做事,如何交换彼此之间的利益?”

    瞧着师橫稍稍迷茫的眼神,蔡石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线索到了小老这里全都断了,也便是因为如此,官家才会留下小老的性命,同时也让小老为你们出谋划策。”

    许久之后,师橫幽幽的开口道:“官家果然没有看错…………”

第两千两百零七章东城豪门的“真面目”

    师橫和蔡石两人在营门口的大石头上一聊便是半个多时辰,早已等候的死骑将士们有些纳闷,同时也心中不爽。

    在他们看来,这个驸马府的管事是帮助东城豪门传递消息给孙良的人,那他同样的人也应该是死骑的仇人才是。

    和仇人就必须保持敌对的态度,没有分外眼红就不错了,岂能和他攀谈的如此兴起,以至于忘了操练的事情?

    事实上师橫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觉得官家安排蔡石给死骑出谋划策,其中必有原因。

    本打算与蔡石和解双方之间毕竟以后还要配合,给个台阶下便是了,免得心生怨恨真的给死骑下绊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谁曾想和蔡石一顿闲聊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个外表看似老实踏实的驸马府官家并不一般…………

    要想产出东城豪门,便先要弄清楚东城豪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这一点从蔡石嘴中说出来完全出乎师橫的意料。

    眼前这个就如同乡野老农的蔡石居然能说出这么直指本心的话来,浑浊的眼睛也不再那么让人瞧不上,而是散发着慑人的精光。

    “不必这般看小老,身在东城或多或少了解一些…………”

    “那你便快快说来!”

    瞧着师橫急躁的模样,蔡石微微一笑,指了指四周以及屁股下的石头道:“就在这里?小老起身之后还未进食,腹中空空也!”

    师橫转头就是一嗓子:“葛二胖,把军中的酱肉饼子热了送来!刘三怕端两个矮凳!”

    “以派人准备,你先说,饭菜一会就到,咱们边说边等!”

    蔡石点了点头:“要说这东城豪门,起初也不过是东城的富家而已,都是些勋贵将门创先,因得了官家的好处,最先入了商贾行当,加之在朝中还有些影响,便做起了生意,这些人是最早开办工厂的,也是最早发家的。”

    蔡石的话让师橫点头道:“这些我都知晓,然后呢?某家便是不明白,赚了钱,为何还要和官家对着干?”

    蔡石笑道:“并非是要和官家对着干,而是利益驱使!”

    稍稍一顿,瞧见师橫脸上不解的表情,蔡石从石头上下来,坐在了刘三怕端过矮凳上,同时还喝了一口小几上的茶水才继续不急不躁的开口道:“所谓利益驱使很简单,他们开办工厂赚了钱,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办工厂,且都在神都城中安置下来,这几十年来可不知是东城豪门在经营商贾之道,于是便和旁人有了冲突。”

    师橫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也不至于…………”

    “怎生的不至于?这些人大多是在东城,又是家世渊源,互相之间也大抵是了解了,勋贵之中有开国勋贵,也有后起之秀,将门自不用说,朝堂之中的高官显爵之辈也和将门一般开始了自家的营生。据小老所知,王家便是其中一个。”

    “王家?哪个王家?”

    瞧见师橫的好奇,蔡石笑了笑:“还有那个王家?魏国公王旦王相公的王家!”

    “魏国公乃帝师!其后辈子孙怎能如此?!”

    师橫在听到这样的话后脸色稍稍变得难看,虽然之前他也有些情报,但当听到蔡石说出来之后更加的面色难看。

    王旦的名声在大宋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朝老臣,又是当今天子帝师,赵祯对他的尊敬已经远超旁人,甚至在王旦去世之后还亲自扶棺相送,这般的情义已经让王家荣耀无限,如何还能做出对不起官家的事情来?

    蔡石笑了笑:“魏国公是辅弼之臣不假,可看看王家如今呢?王雍,官至国子博士。王冲官至左赞善大夫。便是才学兼备的王素也不过是工部判部事而已!在为出过一个相公,连三品以上的高官都没有!”

    师橫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何,官家定然是不想让王家再出一位相公,以免王家一直成为大宋的权贵之家。

    “东城豪门之中还有许多都和王家差不多的,吕夷简便也算是一个,只不过他是自己致使而下,却未曾离京返乡,而是举家迁徙至神都,便在东城之中。这便算是东城豪门中的后起之秀。至于其他家族大多耳熟能详,金刀老令公的杨家,开国相公赵普的赵家,石家等等诸多家族,他们都在经营买卖,日进斗金都不足以!”

    这些消息师橫大多是知晓的,但听到蔡石这般说出来还是觉得满头大汗心中乱颤…………

    蔡石并没有消停,瞧见师橫这般模样之后再次开口道:“你曾在军武院中待过,这些人家的富贵和庞大你也该知晓一些,这才是刚刚开始,后来的才叫精彩,小老在蔡府之中也要查勘蔡府的买卖营生,这么多年下来才知晓,原来这些人家的买卖早已不是一家单干那么简单。”

    “难道是几家合营?”

    “几家合营?”蔡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合营算什么?!最终还是各家有各家的产业,但东城豪门不同,往往是一个产业所有人家都会参与其中,为的是利益捆绑,谁家的买卖若是没有旁人家参股,嘿嘿…………”

    蔡石最后的笑容让师橫背后发冷,以这样的方式来进行利益交换和捆绑,若是有一家的任何一个买卖没有参与,那家人必会受到所有人的排挤,根本就在东城站不住脚跟!

    想到这里,师橫瞪大眼睛望向蔡石道:“这么说来东城豪门的所有买卖也都是所有人家的买卖?!”

    蔡石点了点头:“虽然在明面上不是,可小老却是知道他们背地里有一份“契约”,这份契约把东城豪门的每家都容纳进去,所有的生意每家都有参股,也就是说想要挣钱,所有人的力气都要往一处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官家难道便不知?”

    蔡石哈哈大笑:“官家岂能不知?别说是官家,便是小老都知晓的事情还有多少人不知?朝堂六部的相公不知?中枢院的宰执不知晓?三司的计相能不知?这潭水要比你想象的深得多!”

    师橫大惊失色,原本他认为所谓的东城豪门不过是几个勋贵联手而已,谁能想到居然如此庞大繁杂。

第两千两百零八章祁国公府的“丑闻”

    说了一会之后,蔡石也是默然不语,“火头”葛二胖把热了的酱肉和饼子送来便一溜烟的跑了,几乎所有人都“躲”的远远,不敢靠近师橫以及蔡石的所在。

    这两个人的状态很诡异,刚刚还是滔滔不绝,可现在却没了声音,如同两座“望夫石”一般坐在矮凳上,一个盯着远山,一个盯着小几…………

    “某家终于知道官家为何不对东城豪门动手,而是从奎大……也就是孙良处下手,顺藤摸瓜一步一来才是上上之策,这东城豪门可要比吐蕃人难以对付的多!”

    最终还是师橫打破了寂静,他的话也让边上蔡石的老脸晒然一笑。

    “这还不算完,东城豪门之中可还有宗室参与,官家改制宗室,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削弱宗室的力量而已,也是让东城豪门的商税大增。

    寻常商贾缴税十之一二,东城豪门不过是半半而之!每年三司从他们手中收的商税可都是打过折扣的,眼下官家以宗室为伐,去起封爵,加以赏赐,看似是在伤其根本,但却是在税上下功夫的。宗室封爵再多,国朝还是能养得起……”

    “哦!如此便是让宗室从东城豪门之中分裂开……”

    师橫的推断被蔡石“无情”的打断:“分裂开?哪有这般容易!宗室之中能入东城豪门者屈指可数!小老知晓的便是祁国公赵宗说……”

    宗室在东城豪门的并不多,大多数宗室已经被赵祯给“吓怕了”许多宗室都知道,官家对宗室的打压要比历代王朝狠得多。

    一是担心因为重蹈太宗的“覆辙”,二便是大宋的宗室人数太过庞大,有许多和天家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紧密。

    这两点无论是师橫还是蔡石都非常清楚,蔡石的反问一下便让师橫恍然大悟,随即道:“宗室之中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国公属于东城豪门?”

    蔡石笑了笑点头道:“然也,但眼下怕是已经生了间隙,官家利用宗室本就是诰命的手段,现在的勋贵和宗室之间……可并非和睦如初,只不过那几位国公算是倒霉,被宗室牵连着招惹记恨。”

    说完蔡石有叹了口气道:“只可惜,那几位国公和东城豪门已经是不可分割,双方之间的利益已经联系在一起,只能从别处下手了。”

    “别处?”

    师橫有些惊讶,望向蔡石道:“你的意思是还找宗室的麻烦?”

    蔡石轻蔑的笑了笑:“还需要我等找麻烦?祁国公本就是麻烦缠身!之前坐帷薄不修便算了,坑杀女仆之事闹得满城皆知,眼下又有一桩公案抖落出来,他赵宗说这次怕是难逃责罚!说不得连其子赵仲旻都要受到牵连!”

    师橫有些莫名其妙:“公案?何来的公案?”

    这回便是蔡石惊讶了,望向师橫的眼神充满诧异:“整个神都城大多已经传遍,祁国公府上的花园里有一件密室,内囚女子供起淫乐,我大宋以无奴隶,这些女子据说也是良善人家出来的。

    三日前其有一女子脱逃,翻高墙而出,遁走报官,北平府知府贾昌朝未敢受理,但亦不敢隐瞒,只能发往大理寺,据说那女子逃脱之后便去寻了其他苦主的家人,足有十数家,近百人与大理寺前喊冤!”

    这是一件大事,就算是死骑消息再不灵通也是应该知晓。

    “三日前?”十分恍然大悟,他三日前可不在神都城中,正忙着如何对付孙良…………

    “老蔡,你觉得这件事会如何?”

    随着大半天的攀谈下来,师橫发现蔡石这个人真的很稳重,不光稳重还有脑子,现在看来他背着驸马蔡伯俙和长公主给孙良传递消息这件事还真的情有可原,既然官家都放过他了,那自己何必再做计较,毕竟孙良已经被千刀万剐,流血而死。

    蔡石的眼皮忽然耷拉下来:“若是不出小老所料,那官家要用这事做文章,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打击宗室,让这几位国公,君王,郡公脱离东城豪门!”

    师橫点了点头:“那我等应该如何配合官家?”

    蔡石微微一笑道:“这件事便是我等无能为力的,死骑终究是官家手中的刀剑而已,而此事用不得刀剑,只能看手腕,静观其变,小老相信官家的手段。”

    师橫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官家的手段之高明,师橫远在青海路便领教了。”

    这边师橫和蔡石两人说话的功夫,神都城皇宫的朝堂上已经是不可开交,一众朝臣吵成一片,甚至连殿中侍御史都刘庠和郑自牖都加入了其中。

    殿中的大理寺卿张知白尴尬的站在原地,他既不想加入朝臣们声讨的队伍,又不想帮助边上的赵仲旻说话。

    这一次朝堂上的争吵几乎是一边倒的扑向了张知白边上的冯翊侯赵仲旻。

    赵仲旻乃是赵宗说之子,也是祁国公一脉最为出色的子嗣,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冯翊侯,可见他的能力。

    在侯爵之中,冯翊侯算得上是极为荣耀的封爵,冯翊为重镇之地,黄河、洛河、渭河从境内流过,且渭、洛二水在大荔汇合,流入由南北走向折为东流的黄河,是出入秦晋的关隘和交通要道,素有“三秦通衢“、“三辅重镇“之称,为兵家争夺的战略要地。

    以冯翊为爵位前缀,可见赵仲旻是得了多大的圣眷。

    在场的朝臣也都知道这一点,赵仲旻是官家册封的冯翊侯他是没错的,所以朝臣大多只是声讨他父亲的罪责而已,并未上升到他的身上。

    坐在御座侧面的赵旭有些头疼,这件事干系太大,他自己可做不得主,只能清声道:“此事非孤可以做主的,便请父皇来顶多!尔等不得喧哗!”

    朝堂瞬间安静下来,他们这么做也是希望把这棘手的申请交给赵祯,而不是让太子处理,虽是帝王家事,可亦是国事,稍有不慎便会弄得民心激荡,谁敢怠慢?

    赵旭虽是监国储君,又是总揽大政,可终究不是宗室的大家长,也不是决断这事的最好人选。

    只不过相对于朝臣们的平静,跪在地上的赵仲旻却猛然一颤,这事情到了官家那里便是不好轻易绕过的。

    当初坑杀女仆一事便差点让自己家的国公之位不保,眼下怕是难以善了!

第两千两百零九章奇蠢无比

    赵祯在知道赵宗说这件事后十分吃惊,不是吃惊于他的“荒淫”是吃惊于他的愚蠢,一个人要蠢到何种程度才会把这样的丑闻公之于众。

    别说是在大宋,便是在任何一个稳定的朝代怕是都难以让人接受的,何况还闹到了朝堂之上,其子赵仲旻亲自请罪,这可算是一段“佳话”了。

    赵仲旻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上为他的老父亲开脱,之前坑杀女仆便是已经上过一次朝堂,那是赵宗说的“荒淫”第一次展现在世人的面前,所付出的代价便是“以官身恕其罪”。

    有了教训之后还要在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这便是真的蠢了。朝堂上的大多数人也是看不下去,堂堂国公,居然因为这种丑闻让天下人笑话,简直是奇蠢无比!

    要么便不做,做了便永远也不要让人知道!

    这不光是祁国公府上的危机,更是天家的一场危机,宗室和天家之间的关系是割不断的,赵宗说这般的“荒淫”,天家的脸面何在?

    朝堂上的大多数朝臣是恨赵宗说的“下作”你赵宗实又不是没有钱,便是去青楼妓馆又如何?实在不行纳妾便是,在你自己家中想怎么玩是你自己家的事情,谁也管不着。

    只要不死人,谁去管你到底是否“荒淫”?

    可你非要绑架良家女子,不光是蠢那么简单了,还是坏,一个人一旦被打上坏人的标签,那永远便是坏人,狗瞧见了都要绕道走。

    而恰恰赵宗说便是如此,整个祁国公府上都被打上了坏人的标签,虽然因为种种关系,生意没受到影响,但风评可是已经降到了不能再低。

    事情闹大了,在闹大之前祁国公府上还是有解决办法的,把人以最快的速度放了,再赔上巨款封口,实在不行再获得人家父母的谅解,赵仲旻能在朝堂上为父亲开脱,去往百姓家中取得谅解并非一件难事。

    赵仲旻终究还是放不下身段,能在天下至尊的皇权面前跪下认错,且不可能在百姓面前低头,他是宗室,祁国公府的血脉,堂堂冯翊侯怎能对庶民低头?

    赵祯手中的卷宗并非详细记载祁国公赵宗说的罪行,而是记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始末,大理寺的人已经非常小心了,其中的用词和说法是最为温和的,但即便如此赵祯依旧能看到一个暴虐“荒淫”的祁国公,以及那人间地狱一般的祁国公府。

    一句“百姓多绕其门庭,乞者多避其门道”便可见一般,可以说这件事之前神都城的百姓便已经开始远离祁国公,并且在心中给赵宗说打上了“坏人”的烙印。

    赵祯早已知晓这件事,但没想到会在朝堂上发酵,更没想到会产生如此“超乎预期”的影响。

    苦主的家人已经在宣德门外,内侍以从未有过的速度不断前来通报:“官家,宣德门外百姓聚集,声讨之声沸反盈天!”

    赵祯张开双臂让内侍把腰间的金玉大带给系紧了些,三才在边上小心的把手中的通天冠给赵祯带上,调节松紧地方也是刚刚合适。

    “官家,近日您可是消瘦了些,这通天冠的滑索都快勒到底了……”

    赵祯撇了撇嘴道:“朕便是瘦了也便会瘦脸,明明是今日的发髻束的高了些。派人传令禁军,宣德门外的百姓只要不冲击宫城,便任由他们聚集,不得驱赶百姓,更不得伤人!”

    内侍以最快的速度再度离开,三才在边上继续给赵祯穿戴,颈项下垂白罗方心曲领整理了一下,足穿白袜黑舄,再另挂佩绶,帝王的穿戴便算是结束了。

    往日里官家已经很久没有穿着这套冠冕之服,许久没有上朝的官家今日再次上朝,那必须要以隆重的一面出现才是。

    二十四个宫人在前面引路,这是从寝宫通往外朝的必有礼制,本来三才还想让宫人打出旌旗伞盖之类的,被赵祯拒绝了…………

    福宁殿的宫墙上钟鼓齐鸣,音乐声响起的时候所有宫人躬身施礼,而外朝城墙上的禁军和各部官吏同样如此。

    今日是一般的朝会,在垂拱殿进行,赵祯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走到这里,入了后殿再从后殿转到前殿。

    殿中的所有人都肃穆的站着,仿佛木雕一般的安静,赵旭的神色倒是非常淡然,在他看来父皇来了这件事便能完美解决。

    事实上并非如此,这是一场危机,一场看不见却能给天家,朝廷带来沉重打击的危机。

    赵祯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在御座上坐下的时候,群臣高呼:“吾皇万岁!”

    简单的一句话,却能体现朝臣们心中的踏实,在他们看来,只要官家来了,在这至高无上的御座上坐下,朝臣们从上到下便有了底气。

    “冯翊侯,你这次还打算为祁国公开脱赎罪?!”

    赵祯的声音响起,让跪在垂拱殿地板上的赵仲旻微微一颤,带着无奈和悲痛的开口道:“陛下,家父此举虽说荒唐,但还请官家看在宗亲血脉上……”

    “朕已经给过祁国公机会!”

    赵祯直接开口打断了赵仲旻的话,这不是第一次了,当初赵祯便打算直接把赵宗说这个祁国公贬为庶人,但碍于宗室情面,又有多方劝说,再加之赵仲旻亲自求情用意用官身来赎罪,所以便保留了赵宗说的爵位,也没有把他从宗室中除名。

    但眼下事情已经闹得很大,宣德门外的苦主和百姓群情激动,而大理寺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受理此事。

    北平府的贾昌朝非常聪明,这案件他没有受理,而是推给了大理寺卿张知白,而张知白和赵仲旻上朝之后,在某种意义上便算是受理此事了。

    这也是为何张知白在朝堂上尴尬的原因,现在的他才发现自己中了贾昌朝的圈套,几乎快被自己蠢哭…………

    四周的朝臣都静静的看着赵仲旻和张知白,同时也不时的大量一下赵祯的表情。

    赵祯捏了捏鼻梁:“大理寺卿张知白,大宗正司宗正赵允成,你们说说这事情该如何处置?”

    一个执掌国法,一个管理宗族,这两个人是最佳人选,但也是最倒霉的…………

第两千两百一十章赎罪

    张知白是文臣他当然清楚应该站在什么地方,眼下务必要站在文臣一边,而且官家钦点他出班,要的不是别的就是国法的“规矩”!

    这时候当然不应该“理性”或是“法理不外乎人情”,而是应该中规中矩的回答,只有这样才是在朝堂上和官家面前体现自己的“公正”。

    张知白躬身道:“启奏官家,匿良人于家中者,徒从三年上,刑八十脊杖矣!且…………”

    张知白稍稍犹豫,抬眼看了看赵祯,又看了看跪在大殿地板上的赵仲旻有些尴尬的开口道:“且不得以铜赎纳其罪!”

    赵仲旻抖了抖,抬头望向赵祯道:“官家,家父年老体弱,如今以入花甲,还请官家容情!”

    赵仲旻在父子之情和孝道上是极为妥帖的,虽然他也有些不好的风评传出,但为人以孝,这不是朝臣们和赵祯听闻的,而是真真切切看到了的。

    之前赵宗说坑杀仆女一事便是赵仲旻亲自上殿恳求赵祯,以头抢地甚至血色潺潺,如今还是这般为父亲求情,其心可谅。

    大宋的文化和道德基础是建立在儒学之上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样的孝道在某种程度上占据了大义,也是让人感动的。

    只不过…………律法岂能因为孝道而更改?犯法的是赵宗说,不是他赵仲旻,他的孝道不足以弥补他父亲的错。

    若是在律法之上,单单靠罪犯儿子的几个响头便能免去罪责,因为罪者的儿子孝顺,就要免去罪责?天下还有这样的事情吗?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公理可言??

    赵祯坐在御座上皱眉呵斥道:“来人,把冯翊侯架起来!这是朝堂,朕知晓你的孝顺,可以自身之损换取罪责,此不当为孝!”

    “官家,家父养育仲旻,此时自不会爱惜躯体,还望官家降罪仲旻,代父赎罪!”

    一时间,朝堂上,闻着落泪不计其数,这样孝顺的儿子可是世间少有的,为了父亲可谓是不惜一切,甚至愿意自己代父赎罪。

    所有人都望向了赵祯,虽然他们不好开口求情,但事情到了现在多多少少要给宗室一点面子,也要给赵仲旻的孝道一点“嘉奖”。

    赵祯本来是打算通过这件事再度出手惩治宗室,尤其是惩治赵宗说的,但眼下给赵仲旻这么一闹腾,还真不还下死手。

    “如此,便以官身赎纳!”

    大殿中极为安静,所有人都尴尬的望向赵祯,大宗正赵允成出班小声道:“官家,祁国公的官身道州刺史已经恕纳,再无其他。”

    赵祯望向赵仲旻道:“如此便以冯翊侯的官身恕纳,今日起免去赵仲旻左监门卫大将军!”

    赵仲旻跪地道:“谢官家!”

    左右不过一个左监门卫大将军的虚职而已,这头衔在宗室手中就是个摆设,最大的作用便是作为抵消罪责的存在。

    父亲的官身已经被收走,自己的官身现在也没了,赵仲旻心中有些不安,还是到了这种地步,其实这些完全都是没必要遭的罪啊!

    作为大宗正的赵允成出班道:“启奏官家,宗说之事乃宗室教化不严,督导不顺,还望官家以《训诫书》敕下,为宗室子弟警!”

    这时候赵允成的站出来自然是让人无话可说的,作为大宗正的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权利,同时也没人听他的,他请求赵祯下一份《训诫书》也没有什么不妥。

    朝臣们自然是同意的,不光同意,还纷纷上前附议。

    赵祯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宗室享乐多年,也该好好学学律法,通晓仁义道德之书!即日起我赵宋宗室必读《宋刑统》及四书五经,朕不日抽查,若有不合格者,朕必当重罚!”

    这对宗室来说其实不算是难事,从小就身在富裕的家庭,读书认字还是困难的吗?甚至有不少学识出众的,本来宗室是打算通过爵位的消除换来科举的资格,但经过赵宗说这件事闹得,入科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实现。

    赵祯看了看朝臣,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赵仲旻,缓缓开口道:“此事便如此而定,冯翊侯速速回府,让祁国公放出苦女,若再有此事,朕定严惩不赦!”

    赵仲旻立刻点头道:“臣遵旨,这便回府让家父改过自新!”

    说完便起身缓缓推出垂拱殿,在出了殿门之后便立刻快步向下马石走去,那里是他拴马的地方。

    骑上马时赵仲旻便有些头晕目眩,虽然用自己身上的官身免去了父亲的惩罚,但毕竟是左监门卫大将军的头衔,正三品的环卫官!荣耀无两的,现在却被用来打了水漂!

    赵仲旻怎么能不恨?他不是恨赵祯,也不恨父亲赵宗说,在他看来几个平民百姓的良家女又如何?值几个钱?被玩弄了便是祁国公府看得起她们!

    但因为这几个女子丢了自己的左监门卫大将军的职衔,赵仲旻岂能不恨?他发誓要悄悄的报复那些人家,但眼下先要把事情对付过去才行。

    在赵仲旻看来,他今天还算是成功,虽然失去了自己的官身,但却最少保住了父亲的爵位,也保住了祁国公府!

    他在入宫之前便以相好,最少要保住祁国公的爵位,最多便是把自己头上的冯翊侯给拿掉,即便如此也不能拿掉父亲头上的祁国公!

    骑上马之后,赵仲旻便皱眉,宫门的角落里家仆已经在边上等候,上前之后赵仲旻便道:“你先一步回府,告诉父亲立刻把那些女子放了,若是有伤的务必要医治好,从夫人那里取些精美衣物给那些女子换上,也命家中的老妈子给他们打扮一番!”

    仆从立刻点头道:“小的遵命,这就回府,侯爷还是从东华门出去,免得被堵在南熏门。”

    赵仲旻瞪了仆从一眼:“本侯也想从东华门出,可身上未有穿宫腰牌,如何去得?你先走一步,本侯要向那些贱民“负荆请罪”嘞!”

    瞧见赵仲旻阴冷的眼神,仆从立刻遁走,他知道一旦侯爷露出这样的眼神,便是凶狠之时,无论他对那些百姓态度多么真诚,背后只会更加无情的加倍奉还…………

第两千两百一十一章祁国公府的“替死鬼”

    赵仲旻从马上下来,牵着马走出了宣德门,他的出现也引得所有人围拢了过来,北平府的差人组成的人墙根本就无法阻挡激动的百姓。

    当然地位的尊卑让他们也保存着理智,苦主的父母已经开始声色俱厉的声讨祁国公的无道,四周的百姓虽然不敢动手,也不敢说太难听的话,但却在不断的附和,给苦主打气。

    赵仲旻知道,这时候他能做的便是面对,虽然心中已经气炸了,但脸上依旧是满脸的愧色,深深一礼道:“诸位,小侯在这里向诸位致歉,家父有过以受官家责罚,若是诸位还有不满,尽管施以小侯身上,赵仲旻绝无二话!”

    赵仲旻非常聪明,在这个时候,在祁国公府被卷入到舆论风波的时候,以最低的姿态,甘愿受罚,这反而使得围观百姓下不去手。

    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也是高明的手段,当高高在上的人把姿态放到了最低,自然而然的便会引起别人的同情。

    赵仲旻在极力的把影响降到最低,给人以恕罪认错的感觉。

    而另一边,祁国公府上的家仆已经赶回了府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赵祯在朝堂上的旨意传达回来。

    赵宗说坐在主位上不以为意:“不过是几个小娘子罢了,值得如此兴师动众?还要把仲儿的官身给罢去!”

    边上的管事苦笑道:“公爷,此事在神都城中已经闹大,若是不妥善处理,咱们国公府的爵位怕是都保不住,若非侯爷以官身恕纳,后果不堪设想啊!”

    “屁!我乃汉恭宪王赵元佐之孙,太宗曾孙!地位何其之高?几个区区民女,看上了便是他们的福气,何来的赎罪之说?他赵祯不过是为了彰显天家的仁和而已,这天下是我赵家的!”

    管事虽然心中不满,但表面上却在不断附和:“这是自然!但官家已经下旨,公爷还是把那些女子给放了才是妥当。”

    赵宗说起身向外走去道:“本公爷这就去放了她们,但也别想活的痛快!”

    赵宗说到现在还没认为是自己的错处,认为自己不过是被赵祯利用,当作是杀鸡儆猴的工具罢了。

    到了密室的门口,打开密室看见的便是一群衣不遮体的女子,心中的愤怒和淫邪再次涌上…………

    祁国公府上的家仆以最快的速度又赶往宣德门,这一次他的脸上不再是担心,而是惊恐,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的找到了人群中的赵仲旻,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侯爷!府上出事了,国公爷不知怎的,居然再次肆虐,死人了!”

    赵仲旻脸色剧变,一把抓住了仆从的前襟,压低了声音用后槽牙挤出一句话:“死了?死了几个!”

    仆从颤颤巍巍的伸出五个手指道:“五个人,五个小娘子死了!”

    “吓!天要亡我一脉!”

    赵仲旻已经绝望,千不该万不该在这时候弄死人,官家已经下旨,自己身上的官身已经被免去,放人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这时候再出这种事情,不光是抗旨那么简单,更是欺君之罪!

    此时的赵仲旻也已经傻了,不知该如何去平息这场又起的风波,只能呆呆的看着人群发呆。

    人群已经开始向祁国公府上移动,所有人都希望看到那些可怜的小娘子被从“魔窟”中放出来。

    阻止人群去往祁国公府根本是不现实的,但这时候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国公府去。

    骑马绕过人群,赵仲旻从小路赶往祁国公府,回到家中之后便瞧见那五个晃眼的白布以及在边上毫不在意的父亲赵宗说。

    “父亲,这是作甚!”

    “不过是死了几个小娘子,当初为父埋了那贱婢又如何?反正你的官身已经被削去,这些贱婢就当时为父收的利息!”

    “近万百姓以在路上,转瞬便至,官家已经下旨,这下我等用什么去还给苦主父母?!”

    赵宗说突然提高声音:“怎生?!已经用我儿官身换了去,如今她们身死,还想如何?!”

    赵仲旻气急:“父亲,此次怕是要让我祁国公府罢官夺爵才能平息啊!说不得还要被逐出宗族贬为庶人!”

    “嘿嘿!我赵宗说天潢贵胄,身上留着的便是赵家的血,谁敢逐我出宗族,他赵允成有这胆量?!”

    面对叫嚣的赵宗说,赵仲旻觉得自己突然升起无力感,根本就无法和他说的通,现在的宗室已经变了,官家再也没有偏袒宗室的想法。

    能守住国公的爵位已经是最好的事情,现在的父亲居然还不知悔改,绝望的情绪在赵仲旻心中升起,望向管事两眼泛红:“国公昏聩,为何你不阻拦?!”

    管事大惊:“冤枉啊侯爷!此事小的并不知道,国公亲自去放人……”

    赵仲旻的脸色突然变得和煦,望向管事道:“老吴啊!本侯爷知道你对国公府忠心耿耿,但你就算是要替国公毁灭“人证”也不能杀了那些良家女子,她们毕竟是人,官家以下旨放人,我国公府现在拿什么去给那些百姓以交代?!”

    赵仲旻的话让赵宗说回过神来,看向练练摆手已经没有言语的吴管事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吴我待你不薄,如何能做这等不良之事?”

    “这……这……侯爷饶命,国公爷饶命啊!”

    “我若饶了你,但官家也不会饶了你,来人,把这罪大恶极之人拿下!!”

    赵仲旻的仆从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的,捂住吴管事口鼻后便用一条麻绳勒住他的脖子,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侯爷的意思很清楚,这事情是吴管事一人所为,和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地上已经死透的吴管事,赵仲旻试了试他的脉搏,擦了擦手道:“父亲,你若是不想做这个祁国公,那便传给儿子,让老吴一人担下罪责是蒙骗不了官家的。”

    此时的赵宗说终于知道后怕,望向赵仲旻道:“眼下该如何?”

    赵仲旻幽幽的开口道:“只能请吕公帮忙了,若是我国公府能渡过此劫,必定要向东城豪门给出所有好处!眼下要紧的是保住您头上的国公爵位,若是不保,万事皆休!”

    “官家应该不会连为父的国公都给罢了去吧?”

    赵仲旻没有说话,四周的嘈杂声已经出现………………

第两千两百一十二章内侍殿头

    东城祁国公府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四周的百姓很多,都是听到消息赶来“声援”或是看热闹的人,看热闹本就是大宋百姓的爱好,何况现在大宋的风气开放,没有那么明显的社会隔阂。

    赵祯在律法的普及和推动之后,百姓们的胆量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愈发的变大了,只要是没有触犯律法,什么人都不怕…………

    围观国公府这种原先不敢做的事情,现在已经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随着白色担架被从祁国公府抬出来,人群的愤怒达到了制高点,谁也没想到,在官家下旨之后那些受苦受难的小娘子没有被放出,而是被用白布蒙上抬了出来。

    在大宋帝王的旨意便是最高意志,便是律法,所有人都要执行,而百姓们拥戴赵祯,更加看重圣旨的威严性。

    在百姓们看来,祁国公府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用一个死了的管事来顶罪?谁相信那些死去的小娘子是吴管事所为?

    “卑鄙,无耻!”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出了这句话,接着便是所有人都在大喊,这句话没有针对谁,可以理解是在辱骂死去的吴管事,同样也可以理解为在骂祁国公府。

    皇帝的旨意也会有内侍前来监督执行,来自皇宫身的入内内侍省内侍殿头官孙忠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一幕太过诡异了,难道是打算侮辱自己或是官家的智慧?

    死者的父母趴在尸体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痛苦渲染着这里的一切,四周的百姓群情激荡,让气氛达到让人高潮。

    孙忠阴沉着脸走进向祁国公府紧闭的大门,此时他知道自己代表的不是入内内侍省,而是代表着官家,他是内侍官,维护的是帝王威严,官家对内侍的好他岂能不知?

    赵祯的威严在他看来比什么都重要,更是不容亵渎的存在,原本对国公府的一点尊重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明知自己会来还要紧闭大门?这个难道是打算“掩耳盗铃”?

    用力的敲响大门上的门鼻,金铁交鸣的声音让四周安静了下来,北平府的差人阻拦人群,生怕这些激动的百姓冲击祁国公府。

    这不是在保护祁国公府,而是在保护百姓,这些差人都是神都城中的老衙役,岂能不知祁国公府在没有被官家夺爵之后地位依旧高高在上,这时候若是有人冲击祁国公府,那便是对宗室乃至天家的不敬。

    一切都有内侍殿头官在前,孙忠的一举一动都被百姓个官吏看在眼里,这时候若是他处理不当,怕是会引起众怒,把这原本属于祁国公府的公愤引到天家身上。

    在百姓眼中,宗室便是皇帝的亲戚,官家虽是帝王,但对待自己的亲戚也不会下狠手,官官相护在百姓的心中已经深入人心,何况是官家的亲戚?

    没错,孙忠担心的也是如此,所以他知道自己眼下必须强硬,不能有半点敷衍和软弱,必须要把天家和祁国公府割裂开。

    大门敲响之后便被打开一条缝,祁国公府的仆从把孙忠请了进去,接着大门便要再度被关上,却被进门的孙忠给挡住,吃力的把大门推开,皱眉的高声道:“某家代天子督办,乃行圣意,昭昭天下,岂能密室而谈?!中门大开,寻祁国公,冯翊侯来!”

    单单是这一句话便引起百姓的称赞,这是要在祁国公府的大门口给众人以交代,这才是官家做事的“风范”,看来这个内侍殿头官没有白来。

    祁国公府的仆从无奈,瞧见孙忠没有打算进入内府的打算,只能前往通报,即便是小小的仆从都知道眼下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吴管事的死没人知道,但即便是国公府的仆从也能想到他是被公爷,侯爷推出去的“替死鬼”,说实话他自己也寒了心,打算明天便从国公府请辞了去,现在的神都城到哪找不到活做?

    孙忠的“打脸”是赵仲旻没想到的,毕竟现在祁国公府还没倒,这时候赤裸裸的打脸难道是真的一点面子也不打算给了。

    看着边上暴跳如雷的父亲,赵仲旻只觉得无限的失望与疲惫,别的人家都是儿子惹祸老子来扛,到了自己家却是老子惹祸儿子来扛。

    这么多年祁国公府的产业都是自己打理,和东城豪门的合作也是自己操心,父亲除了享乐便是惹是生非。

    相比别的宗室,自己家的事情却是最多的。

    但谁让是自己的父亲呢?即便是已经厌烦,但却依旧要替他想办法,国公府不能倒,一旦倒下不光是父亲失去爵位那么简单,更是会影响家中的产业,甚至连带和东城豪门之间的关系也会烟消云散。

    低声对边上的亲随问到:“吕公可曾回复?”

    亲随小声道:“没有,派去的人连门都没敲开……”

    赵仲旻微微闭眼,他本来就清楚东城豪门的做事手段,什么歃血为盟,其实不过是权宜之计,在能保住你的时候当然会全力保你,可若是不能,那便果断的舍弃,免得祸水东引,把自己深陷麻烦之中,这就是东城豪门做事的准则。

    眼下祁国公府已经深陷泥潭,即便是东城豪门也没有办法帮助国公府扯出泥潭,眼下他们已经放手了。

    自己上朝之前吕夷简送了一份手条过来,内容很清楚必须把这件事果断处理好,即便是牺牲掉自己身上的官身也在所不惜。

    自己当然听从他的意见,但谁知父亲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又生事端!

    眼下吕夷简已经不打算帮忙了,这也代表着东城豪门打算隔岸观火,当然如此对祁国公府来说是一场灾难,但赵仲旻却发现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若是能度过这场危机,那祁国公府在东城豪门中的地位便会越来越高,凤凰涅槃不过如是!

    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的赵仲旻只能自己亲自去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而这时候绝对,绝对不能让父亲再出事了。

    回头对亲随冷冷的开口道:“把国公爷请进内室,没有的话谁也不能放他出来!”

    赵宗说呆滞了一下便叫道:“什么?!逆子!你这是忤逆!”

    亲随们微微有些惊讶,随即便把赵宗说给请进了内室,并且把大门从外面插上,其实在他们看来,这是侯爷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第两千两百一十三章圣旨执行不得

    孙忠的“打脸”是赵仲旻没有想到的,但当他看到国公府外人山人海的模样便知道为何孙忠会这么做,入内内侍省的宦官,内侍殿头官可以说是官家的“家臣”。

    看来他是顶不住百姓的压力所以才会有如此贸然的举动,赵仲旻理解,这时候不光要安抚激动的百姓,也要安抚孙忠“不安”的心。

    但自己从一开始便是要咬死这件事就是吴管事所作,和父亲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傻子才会承认是国公府做的这一切,否则便又要多背上一条人命官司!

    “孙殿头!小侯有礼了!”

    赵仲旻的客气却没有换来孙忠的好脸色,相反他阴沉着脸道:“侯爷好大的威风!国公府好大的威风!这人命在你国公府便如此不值钱!国之律法何在?宋刑统何在?皇宋宪法何在?!”

    赵仲旻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孙忠上来便会如此不留余地的诘问,这是但这百姓面把所有罪责扣在了国公府的头上。

    不自觉的笑了笑,赵仲旻缓缓开口道:“孙殿头的话小侯不知,这人是吴管事所害,与我国公府何干?他乃愧疚自缢而亡,又与我国公府何干?”

    稍稍顿了一下,不等孙忠开口,赵仲旻又道:“恶奴欺主啊!我国公府本良善人家,国公爷本之前行事狂放,犯了律法,被官家罢免官身,早已痛定思痛,是这恶奴知晓家父喜号,故囚禁这些小娘子,父亲不知以为是从何处买来的仆从,但也未害其命,谁知事情败露,他吴管事先下手……诶!此乃我国公府不察之罪啊!”

    孙忠愣在原地,而四周的百姓也是全部沉默,这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了?

    即便是如此狡辩也不能掩盖一个苍白的事实,还是有证人存在的,便是那个逃出来的小娘子,她的话才是事情的真相,谁会相信国公府的一面之词?

    再说若是当真乃吴管事所为,为何在朝堂上你却在认罪,而不是不把吴管事推出来?难道国公府这么“有心”宁愿自己被冤屈也要保住一个小小的管事?

    现在吴管事死了,便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他的身上?当真是在愚弄百姓,或是在愚弄官家?

    孙忠的连从惊愕变得呆滞,从呆滞变得愤怒,最后变为暴怒:“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想到你堂堂冯翊侯居然如此不堪,说话颠三倒四,前后矛盾,难道你在朝堂上的话是诓骗官家不成?就是为了这小小管事?!这可是欺君之罪!”

    赵仲旻也有些慌张,刚刚他是想把所有的罪责推卸到吴管事身上,但不知怎的“用力过猛”一下没有收住。

    而眼下自己已经骑虎难下,刚刚说的话要是真的,那便是在朝堂上欺君,若是假的,现在国公府的所作所为便也是欺君!

    赵仲旻慌张的摆手道:“并非如此,家父一直被吴管事诱骗而不自知,小侯也是现在才知晓的,家父有罪以认,小侯以官身恕纳,然而这吴管事自作聪明,以为是在为国公府考虑,便害了这几位小娘子的性命…………”

    孙忠不禁感叹,赵仲旻这圆谎的手段当真是不错,只可惜在事实面前这样的谎言太过苍白。

    之前已经认罪,以官身赎纳也就罢了,事情很快便会过去,毕竟没有人命官司在,可现在…………

    孙忠突然觉得有些自作多情,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自己已经没有监督旨意进行下去的意义。

    向赵仲旻拱了拱手孙忠冷笑道:“侯爷,此事已非我一个小小的殿头官所能搀和的了,小的只是来监督官家的旨意进行,而眼下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人也死了,国公府也把罪责推到了吴管事身上,而他也恰巧死无对证,官家的旨意已经没有办法执行,小的这便回宫复命,接下来便应“有司”勘察!下官告辞!”

    孙忠自己知道该做什么,眼下这事情根本就已经超脱自己的职权,应该交给大理寺来做。

    死了人,又牵扯出所谓的“恶奴欺主”这样的事情已经到了大理寺的职权范围,而非自己这个监督旨意进行的入内内侍省殿头官所该管辖的。

    孙忠说完便转身而去,留下赵仲旻站在原地发怵,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程度,自己怎么解释都是苍白的,因为根本就没人相信。

    脸色铁青的赵仲旻真的很想回去寻父亲,把这摊子烂事推到他的头上,让他亲自面对这些愤怒的百姓。

    “啪……”

    一颗烂菜被砸在了朱红的门柱上,留下青色的印迹,不知是谁最先动的手,人群中飞出来的烂菜便不计其数。

    不光有烂菜,还有石块…………

    站在人群中的吕夷简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祁国公府这下是完了,不光是没落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身败名裂。

    官家根本就不会给祁国公府翻身的可能,不光是民愤,还有漠视帝王威严,欺君之罪可是《皇宋宪法》中的十恶与不赦之罪。

    赵宗说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何况是他家的爵位?

    吕夷简原本是挺看好赵仲旻这个年轻人的,在宗室之中他是有担当,有抱负,有脑子的后辈,但摊上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爹,再好的前途也被葬送了。

    就算事情和赵仲旻无关,但父子本就是一体的,这时候根本就无法把祁国公和冯翊侯分开,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赵仲旻参与到了这件事中。

    而在吕夷简看来,吴管事的死应该是出自赵仲旻的手笔,其实这是一部“妙棋”只是走棋的手段太过拙劣,太过急躁,应该先把他下狱,再用各种手段让他担下罪责,最后再让他永远说不出真相,如此便能把“恶奴欺主”的事情做成真的。

    只不过赵仲旻太过急躁,太过想要把祁国公从这件事中摘出去,反而是自乱了阵脚。

    孙忠的话说的很对,眼下已经不是旨意执行的问题,而是关乎人命的官司,该由大理寺来处理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官家最希望的便是让这件事和国法联系在一起,之前因为宗室的身份,祁国公已经两次逃过国法,但代价也是不容小觑,而眼下……

    吕夷简扶了扶头上的斗笠便退出了人群,他知道祁国公府完了!

第两千两百一十四章李代桃僵

    祁国公府最大的败笔就在于思维上,无论是赵宗说还是赵仲旻都认为此事已经结束,官家也给了惩治的处罚,祁国公府算是没事了。

    但事实上赵祯是根据赵宗说之前犯下的错给出的惩罚,而前提是不死人,一旦死人了,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最要紧的是,无论赵宗说还是赵仲旻都以为这件事可以推卸到吴管事的头上,但事实上却是不然,因为有一个小娘子从祁国公府上逃了出来…………

    这是最为要紧的人证,而且人证就在大理寺中,并且张知白在得到祁国公府发生的命案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位姓张的小娘子照顾起来,就是担心她的性命。

    张知白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祁国公府不会善罢甘休,官家更是不会善了!朝堂上的事情有些都是人所共知的秘密。

    谁看不出来官家已经要对祁国公府下手?这时候若是自己这里出了纰漏,那后果,张知白想想都觉得胆寒。

    作为朝臣,张知白虽贵为集贤殿大学士,但依旧如同平凡的读书人一般,他是敬畏皇权的典范,在他看来除了天地之威外便是皇权。

    无论如何自己要做的事情就说秉公处理,一旦官家下旨要求自己审理祁国公府一案,自己就必须以最快,最公正的手段进行。

    从退朝至回到公衙,张知白一共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便是把张家小娘子给保护起来,第二件事便是派人不断的从祁国公府打探消息。

    随着差人不断的回报,张知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是不想彻底得罪祁国公府的,毕竟祁国公和冯翊侯都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但这是最好的情况,能不得罪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得罪他们,但若是必须要在官家和祁国公府之间选择的话,张知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官家一边。

    宗室在文臣之中本就不受待见,而出自军武院的武将怕是对宗室也没有多少好感。

    眼下从祁国公府传来的消息看,这次祁国公赵宗说的爵位怕是都难以保住,下次可能便是侯或是伯……

    死了五个小娘子,眼下大理寺中的张家小娘子是唯一的活口了,这时候傻子都知道她的重要。

    原本张知白还并不是很在意张家小娘子,但当他见过她之后便被这个小女子的才智所震惊,能从戒备森严的祁国公府逃出,而且还能前往北平府申冤报案,并且知道自己会被移交到大理寺,这样缜密的思维便是一般男儿都少有的。

    究其原因,她上过官家在神都城开办的学堂,懂得的东西不比一般的男子要少,跟在重要的是她的思维很跳脱,能想到许多一般人想不到的事情。

    此次张家小娘子能从祁国公府逃脱,运气固然重要,但她灵活的脑子更为重要,张知白已经摊开奏疏动起了笔墨,详细的把张家小娘子从祁国公府逃脱的经过写下来。

    “铜锣巷张氏,神都学堂者,一女子也,其思维之敏捷,胆气之过人,巾帼不让须眉!囚于祁国公府,趁仆不备,以铁条断锁链一扣,棉布包之,未有声响。遁与廊曼之中,绕仆从而避,行至花园,入深丛,以石为梯子,越墙而出,从容整妆,信步而往北平府。路人未见其异,差人未见其乱,此乃世间少有矣!”

    写完之后待墨迹干了,张知白才起身命人送往宫中,这算是把张家小娘子从祁国公府逃出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张知白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为的就是提醒官家,张家小娘子还在大理寺中,被自己保护的好好的,若是需要,随时可让她作为指证祁国公府的证人。

    张知白的奏疏被送到了赵祯手中,与此同时孙忠也回到了宫中向赵祯复命:“官家,祁国公府把吴管事推出来顶罪,但民心以乱,百姓激愤,奴婢见以无法执监督之责,便回宫复命来了。”

    祁国公府发生的事情赵祯当然知晓,对于赵宗说父子二人的愚蠢已经到了哭笑不得的程度。

    在赵祯眼中无论是杀人灭口,还是把国公府的管事推出来做“替死鬼”都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但赵祯相信前者绝不是赵仲旻所为,他还没有到这么愚蠢的程度,至于把吴管事推出来完全是一次豪赌。

    这看似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但事实上却是他唯一的办法,唯一一个能把祁国公摘出去的办法。

    但这个办法有一个最大的破绽,便是走脱的张家小娘子,既然赵仲旻已经走上“绝路”,那他便一定会走下去。

    看了看手中张知白传来的奏疏,赵祯缓缓开口道:“三才,命亲卫司派人把张家小娘子接进宫,送与皇后处。”

    三才点了点头便领旨而出,此时的孙忠作为在场的人,把祁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以及来龙去脉再次复述一遍,这非常重要,赵祯要从他和赵仲旻的对话寻找蛛丝马迹。

    宗室怎么说都是皇帝的亲戚,而且祁国公赵宗说还是汉恭宪王赵元佐一脉,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动他会很麻烦,若是东城豪门乘机反扑,影响会很大。

    现在民间已经逐渐出现分歧,有人说祁国公府是被冤枉的,这是有人要害祁国公府,虽然大多数人不相信,但却在一定程度上让人心产生怀疑,若是最后真的没有确凿证据,或是唯一的人证也发生意外,那便真的要把所有的罪责推到祁国公府的管事身上。

    至于赵仲旻在朝堂上认罪一事,也可以被理解为被吴管事蒙蔽,早早的替父亲认罪,所有人都会称赞他的孝心。

    赵祯知道,眼下最怕的便是死无对证,吴管事已经死了,那接下来该是谁?自然是张家小娘子。

    赵祯起身对在边上代替三才伺候的陈彤道:“寻一宫中女官,身材样貌和咱家小娘子相似的,着软甲软剑与大理寺中…………密而行事不得走漏!”

    陈彤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奴婢遵旨!”

第两千两百一十五章利益交换

    陈彤带着赵祯的旨意到了大理寺,只不过稍稍不同的是他是直接把马车开进了大理寺中,对此大理寺的官员表示不满,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车驾岂能进来?何况是宦官的车驾,这陈彤的普也摆的太大了些!

    但陈彤却是不在意的,手中有官家的旨意,谁敢阻拦?若是不给进去信不信掉头便走!

    终究大理寺的官员还是无奈的让他进入大理寺中,并且直接把车马停在了马棚,大理寺的官员也不客套,个忙各的皆不搭理陈彤。

    待四周的官员离去,陈彤这才下了马车,摸了摸怀中的旨意后,请皇后的女官下车:“姚女史稍后,待小的去寻张寺卿后再来请你!”

    姚女史在马车中笑道:“便是你嘴甜,当红的宦官还对我这般客气!”

    陈彤连连摆手道:“您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凤仪女史,堂堂从三品女官!小的如何能比得上?”

    姚女史抿嘴笑了笑便不再说话,陈彤也以最快的速度跑了……

    这姚女史本是中意他的,在宫中陈彤便是皇后身边的内侍,姚女史在宫中久了和他熟络了便打算和他“对食”但陈彤却没有这般的想法,他不打算和这个几年后便能放出宫去的女人有太多纠缠…………

    一来是高攀不起,二来是自己和三才大官差距太大,若是自己能和三才大官一般,那便会毫不犹豫的“拿下”这个熟透了的姚女史。

    既然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将来要放弃,那何必现在去占有?免得以后分离的时候又伤心难过……

    到了大理寺的花厅,陈彤心中的郁结便被他驱散,在见到张知白后,便是一阵寒暄,显然张知白对于自己的到来是在意料之中的。

    “张寺卿,奴婢这是来传旨的,既然张寺卿已经知晓,那便以密旨相传!”

    张知白微微一愣:“密旨?难道不是官家下旨命大理寺审理祁国公府一案?”

    陈彤笑了笑道:“这般的旨意也不会由奴婢送来,因由官家下旨,中枢院下文传到您这里来嘞!”

    张知白稍稍一想便明白其中的意思,走中枢院便是从朝堂上发出的旨意,那可就不一样了,正式许都不说,还能让所有人知晓这是官家下旨,朝臣支持。

    在看过密旨的内容后,张知白便神色凝重,稍稍忐忑的开口道:“他没有这般的能耐吧?大理寺乃国朝重地,三法司之所在……这……”

    陈彤神色淡定的开口道:“既然是官家下旨,那张寺卿照做便是!”

    张知白点了点头,说到底这事也是为自己好,将来会多一些手段,也能保住那张家小娘子的性命。

    “张家小娘子在府衙后院夫人住处……”

    陈彤迈步便去,他一宦官,连官家的后宫都去得,何况是张知白的大理寺后衙?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大理寺卿和别的官员不同,他的府宅就在大理寺也必须在大理寺,这是赵祯特意规定的。

    至于在神都城中的府宅,那是另一回事,即便是有也只能在休沐之日回家,不光大理寺卿如此,北平府知府事也是如此。

    陈彤带着一身斗篷的张家小娘子上了马车之后秘密交谈一番,便派人把她又“送”了回去。

    这一幕在有心人看来便是非常重要的一点,陈彤到底和张家小娘子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一定是法不传六耳的密谈。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大理寺,缓缓的向皇宫而去,看似简单朴素不引人注意,但事实上很多人早已收到了消息。

    从皇宫出来的马车能没人注意吗?

    最为惊恐的人便是身在国公府的赵仲旻,虽然国公府的大门被百姓堵住,但并不妨碍他获知消息。

    天色已经不早,被人围困了整整一天的国公府外已经点起了火把,显然这是不打算轻易放过祁国公府。

    盖着白布的尸体依旧被放置在国公府门口,遇害女子的父母亲眷并没有打算带着尸首离开。

    他们想要的不光是国公府的赔偿,还有公道。

    这么多年来把一个女儿培养成人,长得亭亭玉立,知书达理的容易吗?这是多少年的心血,一朝尽毁,死于非命,还是被羞辱致死,谁家的父母忍受得了?

    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旨意的百姓更加愤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让祁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极为担心。

    赵仲旻有些奇怪,为何官家到现在还没下旨?难道说官家不知道?想到这里赵仲旻自己都觉得这想法的可笑。

    但他知道此事最大的“祸患”在何处,要想把一切推倒吴管事的身上,让他的“罪行”坐实,那就必须除掉唯一一个知晓内情的张家小娘子。

    现在他需要的便是时间,他已经收到了消息,官家派遣宦官去了大理寺,并且有密旨交给了张知白,至于陈彤和张家小娘子在马车中的谈话却不知晓。

    但赵仲旻知道,一定是不利于祁国公府的对话,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必须要除掉这个从祁国公府逃出去的张家小娘子,否则所有的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眼下他已经失去了东城豪门的帮助,但他不是没有筹码,家中庞大的产业和在各个买卖中的参股都是他和东城豪门谈判的筹码,只要筹码足够,便能让他们“帮忙”。

    乘着夜色,派出心腹前往密室东城豪门的密室交换条件,待心腹回来之后给出了东城豪门的索要条件后,赵仲旻不自觉的抽搐脸颊,咬牙切齿道:“这些人落井下石的手段是真狠!食人之狼不过如是!”

    “应了他们的条件,但必须要张家小娘子永远不能开口!”

    亲随有些惊讶,望向赵仲旻道:“侯爷!这可是我祁国公府三成的买卖啊!”

    “一个国公爵位可比这三成买卖要重要的多!买卖没了以后再挣便是,本侯爷一定会让他们把吃下的吐出来!”

    赵仲旻的心腹仆从这次没有离开祁国公府,而是用一面铜镜便完成了赵仲旻交代的话,火烛的光芒被铜镜反射到了外面,很快又消失,但一场阴谋,或者说一场刺杀才刚刚开始……

第两千两百一十六章利益最大化

    作为宫中的女官,姚女史可不简单,她不光面容姣好,而且身材相当出众,即便是一身素装也能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为何如此?一个女子能有这般的身材,便是张知白这般上了岁数的人都知道,她定然是身形矫健,怕是有一身的本事。

    宫中女官多为伺候公主皇子的,琴棋书画自然是样样精通,但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凤仪女官却不同,她们不光是负责皇后的日常,更有宿卫之责。

    历朝历代的皇后身边都有一群这样身手不凡的女官,否则当初吕后是如何用宫人杀掉大将军韩信的?

    姚女史果然不一般,很快就和张知白的夫人有说有笑,而她是为了更快的进入到咱家小娘子的角色中,从她出宫开始,便是在执行皇后的旨意,但说到底也是在为皇帝效命。

    张知白微微皱眉,官家为何如此笃定会有人前来暗害咱家小娘子,为此不惜调用皇后的女官以做李代桃僵之计?

    张家小娘子定然是被接进皇宫中去了,至于大理寺却没有增加任何的防备,本就是三法司之一的大理寺,寻常人连靠近都不敢,还有谁敢潜入大理寺行凶?

    大理寺往常没有增加防备,眼下便是更不用,吃过晚饭之后,张知白便和妇人早早的歇息了,他就是要当作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夜色朦胧,但对于神都城来说,这和白天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甚至夜晚的神都城更加热闹些,夜生活的不断丰富使得人们睡觉的时间不断的推迟,同样也增加了经济和市场的活动。

    因为祁国公府出现的这一事情,不少人还是继续在外面围观,那些死者家属也不打算离开,事情到了现在,谁也不相信赵仲旻的解释,而赵仲旻也不愿再解释。

    闭门谢客,并且放出话来,除非官家的旨意,否则谁来了也不开门,谁来了也不好使,祁国公府做了的事情就是做了,没做的就是没做。

    人是吴管事所杀,祁国公府已经受了惩罚,就没有继续赔罪下去的义务了,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由躺在地上的吴管事承担…………

    这个解释显然让神都城的百姓更加愤怒,但此时的祁国公府就是一个硕大的王八,即便是用石块,烂菜,泥巴,甚至是大粪袭击,也绝不开门。

    此时的赵仲旻在等待,等着那些人成功的消息,东城豪门绝对想要得到祁国公府的财富,这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三成的买卖是多少?其中的利益几乎是任何一个东城豪门都不会放弃的巨大诱惑。

    的确,东城豪门已经准备派遣死士前往大理寺刺杀张家小娘子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东城豪门之中可是不少的。

    但吕夷简这个时候却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他们的安排,并且说明其中的利害。

    密室之中,吕夷简坐在上首,看着一群不解的勋贵微微一笑道:“此事并非不可为,但诸位可曾想过其中的利害?诚然若是杀了一个人便能获得祁国公三成的好处,这么做是值得的。”

    “怎么?难道吕公是担心他祁国公不认账,还是担心冯翊侯出尔反尔?”

    “这老夫到从未担心过,若是他家不想在神都城中待下去,尽管反悔便是,老夫是为咱们自己着想啊!此事一旦我等牵扯进去,后果会如何谁也不知道,官家若是严查,以神都城中的辖骑手段,诸位即便是做的再干净也是要龟缩一段时间的,并且还有未知的风险不是?咱们若是救了祁国公府,那一切都好说,若是动手之后非但没有救得了,甚至把自己赔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吕夷简的话让众人微微点头,他们都被祁国公府三成的利益给冲昏了头脑,一向谨小慎微的王雍缓缓开口道:“依吕公的意思是咱们见死不救?但如此一来对咱们也没有好处,甚至会让本就不稳固的东城豪门产生动荡和不信啊!”

    吕夷简笑道:“诸位稍安勿躁,派人是要派的,可派去的人却不能以我东城豪门为主,即便是要死也要报出祁国公府的名号来!”

    众人微微一愣,吕夷简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很快有人清楚他的意思,石家的人缓缓开口道:“以吕公的意思是最后还是要把祁国公府顶在前面,无论成败都是如此?!”

    吕夷简笑眯眯的点头道:“这是自然,诸位是想要祁国公府三成的利润还是要十成?!三成的利润看似很多,可到分一分下来到了我等手中也没有多少,可若是祁国公府所有的利润,那就不一样了…………”

    吕夷简的话让在场的众人眼中散发出一阵绿光,就像是饥饿许久的饿狼看到了一只肥美的羔羊…………

    吕夷简微微一笑道:“派出人去解决祸患,这是应有之事,毕竟当初歃血为盟便定下了有难必救的盟约,至于除掉了祸患之后的事情,那就不是我等能够控制的了…………”

    经过吕夷简的“引导”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巨大的利益摆放在面前,所有人的脑子中只有“闪闪的金光”。

    理智和谨慎早已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吕夷简非常满意自己的游说,牺牲掉一个宗室又有何难?只要给出的利益足够巨大,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庞大的东城豪门是如何纠缠在一起的,最终还不就是一个利字?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摆在面前,若是这次倒霉的不是祁国公府,而是其他的勋贵,那吕夷简一定会全力救助,毕竟东城豪门是一个整体,少了一个都会削减力量,也会让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但宗室……本就是东城豪门之中的异类,他们的存在只会让东城豪门束手束脚,并且祁国公府就是一个惹祸的麻烦,除掉便是除掉了,没有什么好惋惜的。

    只要最后能把利益收回来,那就一切好说!虽然事情很大,但在东城豪门之中不过是一丝翻起的浪花,巨大的利益会让所有人淡忘这一切。

    而且吕夷简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想法,官家本就是想通过祁国公府,通过宗室打击东城豪门,既然如此,那就让官家觉得自己成功了,岂不是更好?

第两千两百一十七章死士

    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赵仲旻已经放手一搏,他知道祁国公府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但他不知道,前往大理寺的死士根本就不是在助他一臂之力,而是在把他以及整个祁国公府推入深渊。

    漆黑的夜色下酝酿着一场阴谋,死士一直是特殊的存在,他的起源很早,最早见于春秋战国时期。

    春秋前期,齐国任用管仲为相,治理国家,最先强大起来。赵国不甘人后,推行胡服骑射,也强大起来。而秦国,也因为商鞅变法,而变得无比的强大起来。这时候,诸侯王们清楚的认识到了人才的重要性。

    在那些治理国家经验还不够丰富的时候,新的思想,新的理念,毫无疑问的都能带来新的变革。于是诸侯王们礼贤下士,纷纷从各地招揽人才。将息在自己手下,他们的称呼有很多,或为食客,或为门客,或为幕僚。

    但这些人中有一些却是能够为了主人家舍去性命的存在,或是为了荣华富贵或是为了报恩,为王侯贵族卖命,主要从事突击和暗杀任务。

    自从秦朝灭六国统一天下之后,便以律法的形势打击贵族豢养死士的行为,并且历朝历代都在遵循,只不过效果甚微。

    这也是一种利益牵绊,只要给出的“价格”足够高,那就不乏有人为你效命,东城豪门的手段便是如此,强大的利益诱惑使得他们笼络了很多的死士。

    在拢络了这些人之后,东城豪门并没有放松,相反他们开始对这些人进行“洗脑”以儒家的忠孝仁义为主。

    东城豪门知晓,金钱只是一个契机,人的意志并非看上去那么的坚定,只有长时间的对这些死士进行洗脑,才能获得他们的效忠。

    东城豪门的手段并不单一,不是仅仅依靠钱财收买死士的,这些追逐利益的人最清楚钱财有时拴不住人心,有时却又能让一个穷得发疯的人舍弃一切。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得威胁,人总有自己就范的底线,在被人抓住痛脚之后便成为一种威胁,心中最为在意的一般是家人,或是一些其他的东西。

    只要有能高于生命的东西,就总能控制这些人,这是东城豪门一贯的行事风格。

    对于死士的忠诚度,东城豪门的人不会去怀疑,也无需怀疑,他们手中拿捏着这些人最为重要的东西。

    夜幕之中潜入大理寺并不算难,毕竟在白天皇城西街上也没有多少人往来,更别提晚上了,神都城的百姓都说皇城西街这里是三法司的地方,煞气重。

    但这样一来对于死士们来说却是极好的,趁着夜色“吕刀子”带着手下沿着黑漆漆的高墙一路行走,但他始终选择远离皇城的一面。

    皇城高大,阴影也大,但却没有人敢靠近,看似是个极易隐的地方,其实处处凶险,皇城之上白天无所谓,但是晚上往往是眼神极其敏锐,听力极佳的神射手带队巡逻。

    只要看见或是听见异响,立刻便是一阵箭雨招呼,根本就不会有任何警告或是商量,有时还会伴随骇人的八牛弩出击。

    这样恐怖的杀伤力使得皇城在夜间就如同一只阴森恐怖的巨兽,任何敢于靠近它的人都会被他无情的吞噬。

    吕刀子之所以叫吕刀子,那是因为他擅长使刀,无论是牛耳刀还是横刀都是他拿手的,军中退下来的老兵,因为一场恩情把命给了吕家。

    此次吕家的人特意交代,要把事情推到祁国公府上,吕刀子不管别的事情,他只是知道自己要把吕家人交代的做好便是。

    摸了摸腰间的东西,吕刀子稍稍放心,只要有了这东西,便能把所有的问题推到祁国公府上,这次前来刺杀不是吕家硬要他来的,而是他必须来!

    四年前被祁国公赵宗说坑杀的女子便是自己的妹妹,四年的时间自己在边疆戍边多年,回家的时候妹妹早已化作白骨,这是吕刀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情。

    当初被吕家招揽的时候他没有别的条件,只有一个,他要有报仇的机会!

    原本以为吕家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会断然拒绝,谁曾想吕家人居然接纳了他,并且承诺在未来给他机会。

    但吕刀子没想到机会居然来的如此突然,也如此轻松,他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至于其他人,这些人不死也要死,那人早已给出了最后的结果,钱已经到了家人手中,若是不死,人财两空。

    那些所谓的“微言大义”自己根本不相信,若是没有拿捏众人的手段,这些豪门会安心让他们做事?

    大理寺的边墙上,已经有内应放出绳索,说是绳索不如说是一架软梯,绳子上连踏脚的木棍都有,只要稍稍用力便能翻墙入内。

    果然,今夜的大理寺还是和寻常一样,并没有戒备森严,这是审理案件的地方,不是关押囚犯的监牢,若是说让自己去监狱杀人,那还不如直接让自己抹脖子死了算。

    一行人在吕刀子的带领下进入大理寺,接应的人已经悄然换装混入队伍之中,这个大理寺的守卫吕刀子不认识,但他的事情却是知道的。

    欠了赌坊一大笔钱,早已还不上的他还得到了吕家的资助继续赌,最后把命都输掉了,只能靠吕家庇护,家中老小就等着他死换平安。

    赌坊的人可不是善类,随便施展手段都能把他家弄得灭门。

    这些人都是该死的,吕刀子一点负担都没有,自己死也是罪有应得,毕竟那咱家小娘子是无辜的。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为了报仇杀害无辜,自己再把命搭进去也是应该!

    穿过前衙后,一行人的踪迹就被人发现,但死士的手段是强硬的,没有些真功夫的废人可不会有人家豢养。

    吕刀子带人便往厢房冲去,这里是内应早已打探好的地方,张家小娘子就在其中。

    身边的同伴不断的被砍翻,但这并不影响吕刀子杀进厢房,一个美目清秀,甚至有些妖娆的女子就在厢房之中。

    没有惊愕,也没有恐慌,相反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便挥手砍杀过来。

    吕刀子是军中的好手,知晓自己的优势所在,体力上要比女子强上许多,大开大合的挥动手中的横刀,令那女子只能转攻为受堪堪抵挡。

    此时的吕刀子已经知晓自己上当了,东城豪门也上当了,眼前这女子根本就不是张家小娘子,但这并没有什么影响。

第两千两百一十八章“证据”

    大理寺的厢房中,吕刀子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精美的短箭,雪白的羽毛上已经被吕刀子的鲜血染红。

    在箭矢扎入身体的一刹那,吕刀子并不担心,这样短的箭矢,这般狭小的房间,他有信心把眼前这个女人击杀。

    但在看到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后他便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这支箭极其歹毒,看着从箭杆中喷出的血液,吕刀子便知道箭头一定是三棱破甲箭头,而箭杆用硬木制作,细而中空,如此才能让自己尽快的失血。

    吕刀子比谁都清楚失血的代价,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大理寺中,失血的代价就是慢慢等死,越来越虚弱的吕刀子呼吸开始急促。

    姚女史笑盈盈的看着地上冒血的吕刀子笑道:“这般的身手怕是军中的老兵吧?如何能做别人的犬牙,丢了我大宋将士的脸面!”

    她知道吕刀子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她,蹲下身子开始检查吕刀子身上的东西,在看见腰间的小竹筒之后眼睛立刻发出精光。

    竹筒上的印记已经被摸去,但这并不妨碍,急急的寻了房中的墨汁,轻轻涂抹一层在竹筒上,用白纸印染之后便能瞧出大概来。

    “果然是祁国公府的人!”

    “胡说!我乃张家门客!”

    吕刀子的最后一声呼喝却让姚女史笑道:“张家?哪个张家?据我所知神都城中叫得上名号的张家也只有铜锣巷的巨商,可张家为何会派遣死士前来大理寺击杀张家小娘子?”

    说完也不瞧有进气没出气的吕刀子拿着竹筒转身离开厢房,外面的人已经被击杀的差不多,亲卫司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但唯一让姚女史不满的是没有活口,脆声道了一句:“留下活口!”

    这句话让亲卫们手中的动作稍稍一慢,死士们却乘机卖力攻杀,但在亲卫司的手中又哪能占得去便宜?

    短短数吸的时间,死士们便死的干净,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但也给亲卫司的将士造成了伤害,亲卫司队正不满的瞪了一眼姚女史道:“两军作战拼得便是胆气,岂能说这般的泄气话!”

    “没有活口如何向官家交代?”

    亲卫司的队正干咳一声指了指姚女史手中的竹筒道:“你没有找到吗?”

    “单有物证没有人证岂能着实?”

    队正笑了笑:“官家常言,死物不会说谎,人却是会说谎的!便叫我拿了这些人的所有物件送去皇城司,必会有所收获!”

    姚女史不再说话,确实如此,刚刚吕刀子便没有说实话,并且转嫁栽赃张家,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轻哼一身便离开,这些亲卫司的人可不比自己身份高贵,便是大理寺卿对自己都算客气。

    张知白已经走出房门,看着后衙遍地的尸首皱起眉头,他并不怜悯这些人,夜如官衙还是来行刺的本就是死罪,可如此冲击公衙,还是三法司之一的大理寺。

    事情的严重已经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的刺杀,而是在蔑视大宋的律法和官衙权威!

    什么时候这些宗室居然如此肆无忌惮了?回想起来张知白忽然背后发冷,据说此前神都城动荡和宗室有脱不开的干系,包拯曾经说过“神都之祸,起于东城矣!”

    而之前白云寺的弥勒教好似和东城也有联系…………

    张知白乃是大宋的大理寺卿,用赵祯的话来说,“大宋所有案件皆至大理寺而止!”掌刑狱折狱、详刑、鞫谳之事。

    他对神都城中的许多事情都是知之甚详的,稍稍一分析便知道其中的问题,以及涉及背后的势力。

    原本他对宗室并没有多么厌恶,毕竟他们的钱也是自己赚来的,也给神都乃至大宋百姓以好处。

    张知白不是迂腐的人,祁国公府的产业给大宋的百姓提供了许许多多的做工机会,养活了很多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便是百姓的衣食父母。

    神都城也因为这些人而更加繁荣,但眼下看来却并非如此,祁国公府的黑暗与肮脏已经被一点点的揭露出来。

    派人行刺大理寺中的证人,闯公衙国器与无物!此番种种以不是张狂可以形容,而是欺君罔上,目无国法!

    张知白命人收拾残局之后便转身离去,他已下定决心,对祁国公府不再有任何偏袒甚至要行严法以治之。

    尸首处理的很快,这些东西对于大理寺的差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寻常,以往神都城中法场上的尸首便是他们处理的。

    所有的人都验过伤口,在确定都被毙命后才从大理寺中被抬了出去,这些人没有归处,也不会有家人,只能扔到城外的义庄去。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是放在原先,随便扔到城外的乱葬岗中,身上甚至连个草席都没有,但谁让官家仁慈,取缔了城外的乱葬岗,严禁尸首丢弃在乱葬岗。

    当然,人可以死,但样貌却要拓影下来,一个人在世界上不会是突然出现的,总会有一些亲朋好友,只要稍加打探便能知晓他们的身世。

    第二天一早,刺客的相貌便被北平府的差人得到,他们要做的便是在神都城以及整个北平府搜寻这些人的来历。

    画像告示被贴的到处都是,整个神都城的百姓都惊讶于居然有人敢在夜间擅闯大理寺,更有“确切”消息传出,说是祁国公府派出了刺客去刺杀张家小娘子。

    当然大理寺是不会自己说出答案的,昨夜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只不过越是如此反而让神都城的百姓更加笃定。

    皇宫的宫门一开,便有一小内侍骑马奔向了大理寺,同时还有一骑前往了刑部和监察院。

    这样的架势显然不小,赵祯当然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一切的一切他都了若指掌,但唯一有些疑问的却是为何刺客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标记。

    小小的竹管看似已经涂抹掉了痕迹,可他们既然敢夜袭大理寺,便应该知道皇城司的手段不可能不知道如何搜查。

    在赵祯看来,这小小的竹筒看似是完美的解释,但却是最大的破绽。

第两千二百一十九章三司会审

    在大宋,凡是地方上奏中央的案件,先送审刑院备案,再交大理寺审理、刑部复核后,复由审刑院详议,奏请皇帝裁决。

    这么做不是消耗人力物力,而是对生命的尊重以及谨慎,封建时代也并非视人命如草芥,凡是需要呈报中央的案件往往都是“大辟”之刑。

    地方上,知县事一级只有徒刑以下的权利,徒以上的,知县搜集证据,并对案件审理明白,然后上送州里,这叫“结解”。

    县以下的官员只能处理轻微刑事案件,以笞为限,应处杖以上的案犯,即送县讯办,不得自行决断。

    杖以下的刑事案件,由县判决执行,知县署名。县狱只羁押未决犯,已决犯笞、杖罪的行刑后即释放,徒以上的犯均要上解州里,故不羁押已决犯。

    朝廷处理案件也是这么一个流程,但唯一的区别便是神都城,或者说是京师,在这里发生的案件处理起来相当的迅速。

    一般都是北平府查案,大理寺审案,审刑院顶罪,刑部复核奏请皇帝裁决便是,一个月提交一次,交给皇帝集体裁决。

    唯一不同的是,凡御笔断罪案件,不准向尚书省陈诉冤抑,否则以违御笔罪论处。

    这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为了给赵祯竖立权威,同时也表明皇权不可侵犯,即便是错了或是不妥的事情也要因为是皇帝的御笔而不能推翻。

    赵祯一开始还有些抵触,但想想便也释然了,皇帝就相当于比最高法院还要权威的存在,都得到皇帝御批的案件定然是不简单的,务必详尽查实,基本上不会有冤假错案,如此皇帝才会定罪,也算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大宋的司法已经相当完善,重新编纂的《宋刑统》和《皇宋宪法》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涵盖了大宋如今的各行各业。

    但唯一让百姓期待的却是大宋的律法对特权阶级又是一个什么模样?

    宗室自然算是特权阶级的,神都城的百姓就是要看看宗室在律法之下是一个什么模样,毕竟官家曾经放言“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现在便是“王子犯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出现“与庶民同罪”。

    三匹马分了三个方向,大理寺,刑部,监察院,这是大宋三法司的代表所在,审刑院已经不需要了,因为这是三法司会审,不需要审刑院在其中定罪,复议,上奏。

    大理寺负责拿人审问,刑部负责旁审,监察院负责列举罪证陈诉犯罪事实等等…………

    这是从唐代便保留下来的审理制度,唐代监察机构内部形成严密的三院制,其监察制度还有一个特点是御史参与司法审判,重大案件皇帝“则诏下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同案之”。

    宋承唐制,唯一的不同便是赵祯把御史台改为了监察院,但性质上是一样的,这应该叫“三司会审”,当然他还有另一个脍炙人口的名字“三堂会审”。

    三法司和后世的公,检,法差不多,但这三家一旦出动也就意味着重大案件的到来,当然或涉及敏感内容,比如有着特大的冤情以及激起民愤的案件…………

    大理寺的官差毫不留勤勉的便闯进了祁国公府,仆从家丁阻拦的时候,赵仲旻看到了大批的禁军出现在国公府外,脸色阴沉的让人助手。

    这些大理寺的官差敢这般行事,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官家已经下旨要彻查祁国公府一案了。

    短短的两天时间,变数居然如此之大,完全让赵仲旻措手不及,难怪官家这段时间没有出手,看来是在搜集罪证。

    不过赵仲旻有信心,只要张家小娘子死无对证,那一切种种便还有回旋的余地,把所有责任推卸给吴管事便好。

    自古以来便是刑不上大夫,大宋的官员治罪要比百姓轻的得多,那本别提皇亲国戚的宗室了。

    这事情若是放在一般人家那是大事,即便是放在官员家中也不小,可现在是祁国公府的事情,官家便是再想要打压宗室,也无法下死手的。

    自太祖开国以来,只要宗室不和谋逆的罪名牵扯上,便不会有事,甚至是牵扯上干系不大也没事。

    当年魏王赵廷美出贬洛阳,交结兵部尚书卢多逊。宰相赵普与之不和,诬陷图谋不轨,最后的代价也不过是降为涪陵县公,安置于房州。

    眼下的祁国公府在皇权之道上一直老实本分,从未有过逾越的举动,更别提图谋不轨了,便是官家要治罪,也只能以御下不严,不察是非定罪!

    对于东城豪门的手段,赵仲旻还是有信心的,只要他们派人去了,那就必然会取了张家小娘子的性命。

    若是他们办不到,那就休怪自己无情,多年下来他虽然没有东城豪门的所有账册,但只要是国公府中涉及东城豪门产业的账册自己都有保留,不光如此,他还有一些东城豪门见不得的隐秘也全部记录在册,藏于神都之中,这一点别说是东城豪门,便是父亲也不知晓!

    就在赵仲旻极力算计的时候,大理寺的差人已经把祁国公赵宗说给“请了”出来,毕竟是国公的身份,官家也没有下旨定罪,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不一般。

    四周的百姓瞧见了赵宗说被押上了大理寺的马车,叫好之声响彻云霄,那些死去的女子尸首已经被大理寺接收,由仵作勘验之后给出结果。

    这时候只想着把国公府绳之以法的苦主父母早已顾不得什么“死者为大”了,他们只是想要为女儿报仇,让祁国公受到严惩。

    眼下整件事其实和赵仲旻并没有关系,事情是他爹做的,他只不过在为父亲极力的辩驳,当然也是苍白的辩驳,在律法上他没有错,但在礼法上他却是逃不掉的。

    所以赵仲旻也被大理寺的官员“请上”了马车,在临走之前,官员高声叫道:“官家已经下旨,此案由大理寺,刑部,监察院,三司会审!天理昭昭,必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给百姓一个交代!”

    三司会审,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到了百姓们期望的结果,一时间对赵祯的歌颂之声久久不息,也让马车中的赵仲旻紧皱眉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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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赵振穿越到北宋天禧二年,成为了太子赵祯!上有权欲皇后刘娥,下有五鬼之一的丁谓。外有契丹党项虎视眈眈,内有三冗三费土地兼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宋太祖赵匡胤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刀劈御座千里亲征的赵祯说:“天子守国门,君王宋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