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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天的火狐     小李飞刀玄衣行txt下载     小李飞刀玄衣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08章 紫禁之颠(14)诡异手段

    却在这时,刘七余光一扫,瞧见后房堂屋的屋脊上悄然无息的爬着一黑影,心中一动,暗自惊喜的同时,感知到孟松海等人正向这边走来,立刻大喝一声:“什么人!敢窥伺此地!”

    说着话,身形一转,运起轻功,直接向着屋脊飞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屋脊上那黑影见行迹败露,急忙转身,跃下屋脊,狂奔而逃!

    刘七亦不犹豫,跟着追了上去。

    在此时节,王休北、孟松海以及赦佳活佛三人再次返回院落。三人对于刚才的变故,并不是很在意,任由陆百纤去追,也不说什么话。

    王休北瞧着沐正雨死不瞑目的尸体,觉得心内悲戚,长长叹了口气,再不言语。

    孟松海走到尸体前,装着慈悲心肠的道了声佛号,探手在遗体上摸了摸,叹了口气道:“这位陆大帮主出手可真够狠了,直接打碎了沐大侠的心脉。本座刚才还在琢磨,要不要留下沐大侠的性命呢?毕竟,他是一代名侠啊。”

    对于这样猫哭耗子举动,王休北感到十分反感,甚至觉得恶心,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冷冷的瞧了一眼孟松海,无话可说。

    赦佳活佛问道:“王施主,沐老侠的尸体该如何处置?是否按照姜先生的意思,凡查出密探者,全部烧掉呢?”

    王休北摇头,道:“不必了,他是老夫一位故人,还是给他留些体面的好,先送去内堂停尸吧。若是雪鹰子那边有什么责问,由老夫一人承担。”

    赦佳活佛道了声“慈悲”,接着挥手,上几个红衣大喇嘛将沐正雨的尸体抬进去。

    大喇嘛领命,抬尸而走。

    赦佳活佛又问道:“陆帮主去追那人,会不会有什么闪失?”

    王休北道:“不会,那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刚到一流的把式,还不是陆百纤的对手。陆百纤的功名心太重了,抢着立这一功,便由他去吧。你我都是宗师,若是出手去追那个无名平,平白掉了身价,是不是这个道理,孟行者?”

    说着话,王休北便看向那有些蠢蠢欲动的孟松海。

    孟松海呵呵一笑,道:“确是此理。”

    赦佳道:“小心无大错,不若派人跟上去吧,与陆帮主也好有个照应。”

    王休北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接着,赦佳随意指派了几个江湖客,叫他们去接应陆百纤。

    ……

    燕小七心情激荡,一路狂奔。紧张、恐惧与兴奋的情绪,此刻正在他的心头萦绕。

    大雪纷飞夜晚,回头瞧了瞧紧追在后的陆百纤,暗道:“赚大了,赚大了,他们果然在策划夺位之事。只要将此事告知三公子,以后我姓燕的便可飞黄腾达,再也不用受衙门里的鸟气了。”

    当真也是燕小七撞了大运,在觉得陆百纤等人行踪可疑之后,他便跟踪来到了那处宅院,饶了几条街巷,到了宅院的后墙处。攀房跃脊,暗自潜伏在堂屋之上,便正好看见陆百纤对“毒龙九丐”进行虐杀。

    燕小七久在公门,衙门里的酷刑也不知见过多少,那样的场面虽然残忍,但在他本人的观感来说,却也就那么回事。

    可是被虐杀的人竟然是“毒龙九丐”沐正雨,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继续瞧着,见陆百纤一指点死沐正雨心口之后,大声叫着什么:“今夜夺位之战,便由这姓沐的脑袋来祭旗!”时,燕小七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图谋。

    但紧接着,王休北的一声煌煌传音之后,当真把个燕小七吓破了苦胆。

    他万万没想到,此地竟然还有一个宗师人物?以至于心绪激荡时,一个不小心,被陆百纤看破了行藏,于是慌乱而逃。

    陆百纤紧追不舍。

    此时的燕小七正在琢磨,该逃向哪里?是直接去往青龙坊净安侯府找李三公子,还是该往京兆府衙门而去?

    若以距离来说,自然是衙门比较近,他逃到衙门之后,就不信这姓陆的还敢追来。可是如此一来,却耽误了正事,没法子及时向三公子汇报此等重要消息。

    而若是去往青龙坊,以自己的轻功,怕是比不过这姓陆的,到时候被他追到,该如何是好?

    想了片刻,最后一咬牙,暗道,去青龙坊,找李三公子。大不了中途跟这姓陆的作过一场,他也不见得比老子厉害,就算打不过他,也能逃得了!

    这样想着,燕小七已经跑到了白虎大街。

    此时,正是夜色蒙蒙之时,因为雪下的太大,白虎大街上并无什么闲杂人等,所以显得各外寂静。

    过了白虎大街,再转五六个坊市,大概二三十户人家,便可到达青龙坊,到那时,便离青龙坊前街,青石大街不远了。

    青石大街让住着五侯十二伯,净安侯府便在第六道牌楼。自打李三公子成名江湖以来,整个青石大街上都有玄衣们寻视。

    只要到了那里,自己喊一声:“玄衣的兄弟救命!”

    肯定便会有无数玄衣飞奔而来,到时候看那姓陆的还有什么手段,说不定连他一块拿了!

    这样想着,燕小七不自觉得开始得意,连连加快了步法,衣袂带风卷飞,茫茫夜色步赶蝉。

    紧接着又想到,若是直接喊“玄衣兄弟救命”只怕他们都不会理我,以往被追杀到青龙坊的江湖人还少了?直接杀死的也不在少数,也没见玄衣们动手管过。

    不行,不能这么喊,应该换一个,比如:“陆百纤要夺位?”

    不行不行,玄衣们才不管陆百纤是谁呢?

    要不直接亮字号?可我燕小七这点微末名声,在三公子跟前连个屁都不是,他们会管?

    不管了,先到青龙坊再说!

    其实就算这个时候,燕小七能够到达青龙坊,他也不可能见到绝公子。因为绝公子正在皇宫大内,陪着新武皇帝喝酒饮宴,等着这一场大战的来临。

    若是燕小七早前便能够知道李三公子在皇宫,便不会没命的往青龙坊跑,直接到紫禁城外多省事?

    京城四大坊,青龙、白虎、朱雀、玄衣,分四面拱卫中央紫禁。

    燕小七此刻在白虎坊,若是他直接去往皇宫,可要比去青龙坊近的太多了。

    就在燕小七在白虎大街上忘命奔逃,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幽暗的身影“兀”的一下子阻住了他的去路。

    这道身影出现的无声无息,甚至可以说莫名奇妙,眼前一花的时候,他便站在了燕小七对面一丈远的地方。

    燕小七大骇,连忙止步,盯睛一看,正是陆百纤!

    明明追在自己身后的陆百纤,怎么会出现在前面呢?

    燕小七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却见身后依见还有一个陆百纤,正面带微笑,缓步向他走来。

    见鬼了?

    燕小七亡魂大冒,也是他久在公门,练了一副铁石般的心肠,若是其平常之人,面对如此诡异之事,只怕会吓的瘫软在地。

    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立刻转身向左边方向逃去。

    却不想,刚没跑两步,又有一个陆百纤出现在他面前。

    同样的表情,淡而微笑。难道,真的遇见鬼了?

    再转身向右边时,同样还是有一个陆百纤。

    四面一瞧,竟然同时出现四个陆百纤!

    燕小七呆了片刻,心一狠,暗道:老子久在公门,江湖上摸爬打滚二十年,死在老子刀下的无名鬼不知有多少,满身的煞气,就算你是鬼又当如何?也该给老子退开!

    想到这里,心头狂跳的同时,缓缓抽出腰间“公道镇邪刀”。

第509章 紫禁之颠(15)什么邪法

    呃,好吧,所谓“公道镇邪刀”不过就是一把衙门里发放的普通腰刀而已,只是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罢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四个“陆百纤”渐渐走近。

    燕小七双腿发软的同时,紧咬牙根,闷叫一声,直接提刀砍向自己正对面的“陆百纤”。

    却不想,这一刀落下之后,这“陆百纤”竟然暴碎成了一堆混着泥土的雪花。

    燕小七大惊的同时,再次提刀,劈向另一个“陆百纤”,依旧如先前那般,是一堆泥土雪花。

    接连四刀,四个“陆百纤”消失不见。

    燕小七胆战心惊,不明所以。

    便在这时,又有一个陆百纤突兀间出现在他的眼前。

    燕小七心中发狠,跟着便是一刀斩去。

    却不想,这个陆百纤并没有像前面四个那样,变成混着泥土的雪花,而是在他这一刀斩来之时,轻轻抬手,擒住了他的手腕。

    这个陆百纤面带微笑的问道:“燕大捕,想死想活?”

    一股前所谓有的恐惧感袭入燕小七的心脏,他自十四岁入公门,追杀擒拿过的江洋大盗,武林侠客也不在少数,几次三翻,硬打硬拼的都在生死一线上走着。

    可是却从来没见过这样诡异的手段!

    这还是人吗?

    燕小七深深吞了口唾沫,问道:“你是人是鬼?”

    刘七笑道:“活生生的抓着你的手,可是有温度的,这雪亮阴影间也有我的影子残留,你说我是人谁鬼。”

    此言一出,燕小七更加惊恐,若是鬼的话,至少他并不会去琢磨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若是人的话,这人的本事到底有多邪门?脱口问道:“陆百纤,你使的什么邪法?”

    什么邪法?不是什么邪法,不过是自己以《刺杀六术》中的“化形无踪”与“随波引流”两术绝学,开发出的小手段罢了,又哪里会是什么邪法呢?

    虽然看着挺邪性。

    刘七微微一笑,松开燕小七的手腕,笑道:“燕大捕,现在我要‘杀’你了,若想活命,记得在半个时辰之内,去往朱雀坊的班记药行!”

    燕小七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略微愣神的功夫,刘七已经出手!

    身形如鬼魅般的急转,出手迅速如急电,在他身上四五十处穴道上连连击点而下。

    刹那之后,燕小七的身体便完全僵住了。

    燕小七最后唯一看到的便是,陆百纤重新拿住他握刀的手,牵引而发,向着自己的发髻与胸前随意斩了两下。

    接着,燕小七便失去了意识,沉沉倒在了雪地当中。

    刘七松了口气,看着自己眼前飘摆的零乱头发,摸了摸胸膛上流血的伤口,微微一笑,似乎很满 意。

    接着运转真力,逼出一身汗水,然后跪伏在地,沉沉喘息。

    就在这时,有三五个江湖客纷踏而来。

    瞧见刘七之后,纷纷叫着:“陆帮主。”

    “陆兄。”

    “百纤贤弟。”

    来到了他跟前。

    刘七装做体力不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深深喘着粗气。这几人过来之后,赶紧将他扶起。

    刘七叹道:“这人是京兆府总捕头燕小七,没想到他这刀法着实不错,陆某也是轻敌了,与他游斗许久才将其击杀。”

    其中一个江湖客道:“这姓燕的也是江湖上难得的好手,绿林道上的兄弟没有栽在他手里,却不想被陆帮主击杀。”

    刘七微微摇头,道:“快看看他死了没有,万不可有什么纰漏。”

    又有一个武林人走到燕小七身边,探手把在颈脉,片刻后道:“死了,陆兄大可放心。”

    刘七轻轻点头,吸了口气,道:“将他带回去,燕小七在京城很有名望,若是让别人知道他横死此处,只怕很不妥当。”

    那武林人点头答应,打算将燕小七扛起,带着离开。

    便在这时,不远处有人叫道:“什么人!”

    众人大惊,举目观瞧时,却见七八个寻夜的捕快正往这边来。

    其余人等纷纷惊骇,唯独刘七的嘴角挂起了微笑,黑夜与慌乱时,也没人注意到他。

    刘七跟着底喝道:“若是被这群捕快缠也是麻烦,别管姓燕的了,走!”

    一群人也再顾不得燕小七的尸体,纷纷运起轻功离开。

    捕快们追之不急,只能任由这些江湖客逃走。

    过不多时,刘七等人便回到了宅子之内。

    北休先生看向刘七时,面带诧异,问道:“那个人竟然能伤到陆帮主,看来本事不俗啊。”

    刘七面带愧色的道:“是陆某轻敌了,那人是京兆总捕燕小七,本该轻松解决掉的,但陆某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有一手‘尽命三刀’的绝招,一时疏忽,吃了亏,不过还好,燕小七已经被陆某杀死。”

    旁边的孟松海呵呵笑道:“陆帮主也不必自责,江湖上打滚的人,留一两手保命的绝活儿也是应有之意,这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哦,对了,那燕总捕的尸体可曾带回来?”

    刘七表现出一别无地自容的模样,一时间无言以对。

    倒是旁边跟着追过去的那江湖客说话了,道:“本是想将燕某人的尸体带回来的,但是却赶巧了,白虎大街上来了一伙寻夜的捕快,若是带着燕某人的尸体的话,会拖慢走步,没法子,只能将他留在那里了。”

    刘七叹道:“也是陆某的错,若是不轻敌的话,早该解决那家伙了,没来由惹了是非。”

    孟松海与赦佳活佛听到这翻说词之后,轻轻皱起了眉头。

    赦佳活佛道:“大商京畿重地,死了一个总捕头,这是一件大事,而且还将尸体留下了,只怕会有所挂碍啊。”

    休北先生皱眉叹道:“确实如此,而且听说这燕小七名声不小,平常办案亦算得力,本该入铁血八捕之列,却因他武功底微,所以才不得而进。”

    孟松海想了一会儿,呵的笑道:“二位太过小心了,死一个总捕在本座看来也没什么,不说咱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去夺位,他姓燕捕头就算此时死了,又有什么干系?再说了,这燕捕头身在公门,这些年来拿差办案,想必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江湖寻仇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京兆府要查此案,那也要等到猴年马月,到那时,郡王早已登基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王北休与赦佳对视一眼,彼此微微点头。

    刘七听到这话,暗呼侥幸,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那七八个寻夜捕快没什么本事,若是你们转过头来,让人再去抢燕小七的“尸体”的话,那自己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

    大雪纷纷的夜晚。

    一队捕快正在寻夜。

    走到白虎大街之时突然看到有一伙人正在行凶,于是捕快中有一个愣头青大叫道:“什么人!”

    其他捕快暗怪这人多事,武林中人的寻仇搏杀,也是你能管的?没看见那伙都是一副短打扮吗?若是得罪了哪个侠客,还有咱们的好果子吃?装着若无其事的走过去不就得了?你偏偏要叫,这不是脑子抽了吗?

    这个时候也讲不了说不起了,大家都是公门中混饭吃的,既然有人出声,那便不能装着看不见,于是纷纷叫道:“什么人行凶!”

    “此为天子脚下,良善之都,安敢放肆!”

    这样的喊叫七错八落,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到底是贼人胆虚,几句叫嚷便把他们吓跑了。

    众捕快齐齐松了口气,瞧着那伙人的轻功走势,便知道他们个个武功非凡,他们当中的随便一人,便可将这一队捕快尽数杀死,铁定便是江湖上有名侠客,或者……盗匪?管他呢。

    还好他们跑了,不然的话,这事还真不好收场。

    那个最先喊出声的年轻捕快更是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暗地里扇自己几个大嘴把子,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一群捕快见贼人已经跑远。

    于是便起哄架秧子似的,拔刀腰刀跑了过去。

    嘴里大叫着:“贼人休走,京畿重地,岂容而等放肆!”

    “有种停下,与某家大战三百回合!”

    “瞧我‘铁热滚’刘四儿的绝招……”

    纷纷乱乱,种种不一。

    总归都是在瞎喊,没追几步便退了回来。

    场面上应付过去就得了,谁还真的去追呀。且不说打得不打不过的问题,就问你能不能追的上?

    随意叫了两声之后,众捕快来到了那被“杀”之人跟前。

    有人便道:“也不知这被杀之人有没有名气,若是名声不小的话,咱们哥儿几个也好吹一回牛逼。把这事情添油加醋的卖给说书的,也是能换几文喝酒钱不是?”

    其他人纷纷笑着。

    就在火把将要照在这死人身上时,还有人调笑道:“也不知这死鬼是谁,大正月的遭仇家追杀。”

    等看清死者的脸面时,当首的一个捕头大叫道:“大哥!是燕大哥!”

    这一声叫,惊住了其他人,纷纷举目去瞧。

    一时间惊骇模名,失语非常。

    白虎大街,雪花纷落,火把明照,众捕无言。

    形成了一副无声且又诡秘的画面。

    许久之后,当首捕头咬牙道:“燕大哥不能白死,你们谁瞧见那群人的长什么模样了?”

    其他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中一个捕快道:“白大哥,乌漆麻黑的,且不说兄弟们没看清那伙人的模样,就算看清了又如何?那些人一瞧便是武功非凡之辈,咱们就算追上去亦是白白送死。以小弟愚见,倒不如将这案子上报吧。”

    白捕头咬了咬牙,双目发红道:“就不信治不了这些江湖人!我跟八捕铁不争有些交情,遇害的又是燕大哥,都是公门中人,有铁不争出头,还治不了他们?!”

    另一个捕快叹道:“白大哥,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先送燕大哥回家吧。”

    白捕头怒道:“回哪!回京兆府的停尸房?还是去燕大哥的宅子!立公还是立案,私仇还是公仇,你来告诉我!”

    众捕快知道白捕头与燕大捕有托妻献子的交情,此刻见燕大捕不明不白的死掉,心里难免有些激荡,知道这时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于是一个个喃喃不知语。

    就在白捕头这声叫骂完之后,倒在地上,原本死掉的燕小七突然睁开了眼睛,长吸一口气,这一口吸气过长,好像要将他这辈子所以的气都吸进肺里。

    众人见到这场面,无不惊骇,以为诈尸了。纷纷惊叫着跑开。

    只有白捕头大惊之后,留在了燕小七身边。

    在那长吸之后,燕小七猛的吐出大蓬鲜血,如同一条活了命的鱼一般,抢的呼吸。

    半响之后,燕小七缓过神来,眼神迷离的举目四瞧,便看到了一张大脸,正是自己的生死兄弟白老三,浑号,“滚刀手”白燕子。

    他为自己当过十三刀,自己为他中过十五剑,这是以命换来的兄弟。

    燕小七脑子有些抽,似是没反应过来的问道:“老三,这做什么呢。”

    白燕子连哭带叫,将他扶起,道:“大哥,哥哥,你还活着啊,吓死我了。来人,来人!”

    跑开的捕快纷纷到来,七嘴八舌的问总捕头安。

    燕小七依旧还在疑惑,搞不懂大半夜的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这群兄弟又怎么会围着自己又哭又笑?此刻的燕小七,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次,刚刚还阳回来。只是感觉自己好像是受了内伤,身体软的厉害。

    瞧着众人这副样子,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紧接着,他便反应了过来自己先前在做什么,以及“陆百纤”说的那些话。

    心头一紧,燕小七想要站起身来,却了现自己的四肢已然没有任何力量,如一个瘫子一般,于是立刻叫道:“老三!背我去朱雀坊,班家药行!”

    白燕子微微一愣,虽然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但他是个精明人,也不敢怠慢,立刻将燕小七背在身上,回身嘱咐其他捕快道:“你们继续寻街,大哥应是受伤了,我带大哥去就医。”

    继而狠狠说,道:“此间事情,谁若敢往外多说半个字,别怕姓白的辣手无情!”

    众捕快纷纷答应,不敢造次。

    然后白燕子便背着燕小七去往朱雀坊,班家药行。

    ……

    朱雀坊。

    班家药行前面的药铺里,现今依旧灯火通明,看样子还在做生意。

    今日下这么大的雪,而且又是元宵的前一天,依着往常,早该关门上板了。但今天却有些反常。

    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清早的,班家大少东家,人称“药榜眼”的班安明,便莫名奇妙的来到药行,说是要寻视整理药行账目。

    伙计们都在纳闷,也是奇了怪了。去年腊月封柜的时候不是早就整理过了吗?怎么刚到正月又要寻视一次?

    而且更为奇怪的是,整理完账目之后,少东家不知抽哪门子的风,非要在柜上当那坐堂的大夫,还说着什么,久不诊脉,怕手艺生疏了,咱们做药行的可不能丢了吃饭的手艺,以后若是出了什么差子,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于是便心安理得的留下来,坐堂瞧病。搞得一众伙计都十分纳闷。

    想不明白啊,但管他呢,谁让他是少东家呢?掌柜伙计们也都由着他的性子来吧。

    大雪下了一整天,少东家便给别人看了一天的病。

    估计也是年节时闲的无聊,他才会这样做。来来回回,一整天的时候看了二三十号病人,而且他都看的无比仔细,末了还会叮咛许久。

    直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之后,药铺里三个掌柜,以及五个坐堂的大夫与班安明告辞之后,便都下差走了,只留下两三个应门的伙计。

    班安明正在给一个老妇人号脉,这也是今天最后一个病人了。

    老妇人身边站着一个粗壮的汉子,应该是这老妇人的儿子了。

    号脉良久之后,班安明又瞧了瞧老妇人的舌苔以及眼目,微笑着说道:“老夫人这也不是什么大病,许是年节时吃多了些诨腥,积了食气,不打紧的,吃两幅顺气回食的方子就好了。”

    说着话,站起身来,拿起毛笔,添饱了墨汁,刷刷点点写下一幅药方子。

    接着微笑着看向那粗壮汉子,道:“这位仁兄,这柜上缺了几味药,配不齐这方子,兄台若是不急的话,与在下去往后堂拿药,如何?”

    粗壮汉子行礼道:“当不得班神医这般称呼,小人不过是个粗笨的庄稼汉罢了,哪里敢跟班神医称道,这就随您去抓药。”

    接着回身对那老妇人道:“娘,您且在此安心等候,孩儿跟着神医去去就回。”

    老妇人笑着摆摆手,示意且去。

    一路到了后堂,班安明一边抓着药,一边叹息着道:“这药呢,吃与不吃也在两可之间,全凭兄台自己的意思。”

    汉子大惊,问道:“班大夫何出此言?”

    班安明道:“在下也不敢瞒着兄台,若在下瞧的不错的话,老夫人只怕不久便会离世了,左右也就这两三个月的时间,所以这药吃与不号都没什么区别,兄台要早做准备啊。这段时间,老夫人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想喝什么便喝什么,千万也别省着,顺老太太的气性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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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紫禁之颠(16)班氏七子

    汉子双目泛红,道:“班大夫,班神医,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娘苦了一辈子,如今好不容易才能过上几天舒心日子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班安明叹了口气,道:“在下这也是一家之言,或许也有误诊的时候,若是可以,兄台再找几位大夫问问吧。”

    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汉子已然明白,‘药榜眼’班安明,只怕是这京城里最好的大夫了,连宫里的御医在遇到棘手的难症时,都会请他去紫禁大内帮着贵人们看病。如今他这铁口直断说出来这话,就算是再去找其他的大夫,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

    汉子双目泛红,沉沉点头,便再无语。

    说话的工夫,班安明已经将药抓好,与那汉子一起出来,亲自将这娘儿两个送出门外。

    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色,依旧大雪纷纷,心里想着,今日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便转回药铺,准备招呼伙计关门上板。

    便在这时,白燕子背着燕小七匆匆而来。

    在门外时,白燕子便叫道:“哪位坐堂的大夫在?先给我家大哥瞧瞧。”

    屋里的班安明听到这话,挥挥手让准备上板的伙计先停一下,然后走过来将门打开,瞧见是白燕子与燕小七之后,便微笑着道:“原来是燕大捕与白捕头,在下班安明有礼了。快快里面请。”

    白燕子松了口气,道:“今日少东家在啊,那当真是太好了,我大哥方才与人比抖,受了些伤,劳烦您给看看。”

    说着话,便已背看燕小七进了药铺。

    而燕小七,倒是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一直等进了药堂,坐下来之后,燕小七才神色闪烁的道:“班神医,燕某这伤是小事,倒是有一件要紧事要说与你听,可是将左右人等先支开?”

    班安明不以为意,呵呵笑着道:“天大的要紧事,也没有燕大捕的伤势要紧,瞧燕大捕面色白中发青,便知是受了不得了的内伤,且先宽下衣物,让在下瞧瞧是何等样的伤势。”

    说着话,便与白燕子两人相互帮忙着开始脱去燕小七的上衣。

    燕小七沉默着,任由他两施为,脑子里正在盘算着怎么能不动痕迹的透露自己此行的目的。

    衣物都已脱去一半的时候,燕小七才开口道:“班大夫,这要紧事却是与令弟有关。”

    班安明微微一笑,道:“在下有两个妹妹,四个弟弟,却不知燕大捕说的是……”

    刚说到这里,班安明突然住嘴了,因为他看到燕小七身上布满了点点淤青,而这淤青却并非一个个的烛圆点,倒是有些像三角形的蛇头,如同是有人故意画上去的一般。看到这样的淤青暗记,班安明似乎明白了什么。

    紧接着想到燕小七说的要紧事与自己的弟弟有关,那这个弟弟,便只可能是自己最小的兄弟,班定,班安沉!

    七郎自去年腊月先帝驾崩之后,便再没回过家,听说一直都在皇宫里值守。此事与七郎有关,那必定是与玄衣有关。这可是件大事啊。难道这燕小七,便是自己要等的人?

    心里惊涛巨浪的翻滚着,脸色只是微微一变之后便恢复了正常。面带微笑的仔细给燕小七看伤。

    过了一会儿之后,班安明转目对留在这里的两个伙计说道:“天色已晚,上板关门吧。燕大捕的伤势有些重,都是内伤,等一会儿我便带燕大捕去后堂针灸医治,你们也快些回去歇息吧。每人在柜上拿二钱银子,明天是元宵节,图个吉利,也给你们放一天假。”

    两个伙计自然是欢喜的,纷纷道:“谢少东家的恩赏。”

    等伙计上板关门都走了之后。

    班安明与白燕子一起扶着燕小七,去往后院。

    这其间,燕小七一直想说话,却被班安明摇手打断,示意他先不要言语。

    一直进了三重院,到了一间堂屋外之后,班安明才开口说道:“燕大捕,你的伤在下治不了,等会儿有一位手段高明的‘大夫’来给你治伤,希望你能完完本本的将你受伤的经过说明白,可好?”

    燕小七心中透亮,自然听明白了其中潜在的意思,立刻说道:“燕某自然听从‘大夫’安排。”

    班安明轻轻点头,转目又看向白燕子,道:“白捕头,在下希望你今晚一直陪着燕大捕,不管任何事情都不要离开。说句重一点的话,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希望白捕头见谅。”

    正所谓,六扇门中好修行。久在公门的白燕子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潜台司?虽然搞不懂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秘,但也知道兹事体大,此刻不容自己有什么奇怪想法,便点头道:“少东家放心,白某自理会得。”

    班安明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缓缓吹亮之后,便推开的堂屋的门,引着燕白二人进入。

    七拐八拐间,来到了一面石墙跟前,顺手摸了摸,在石墙的夹缝处摸到一个微微凸起的石疙瘩,便用力按了下去。

    紧接着,石墙上出现了一个暗阁,里面有一条绳索,班安明伸手,轻轻拉了拉绳索,便收回手来。

    而那石墙却再无动静,班安明好整以暇的等着……

    ……

    班记药行的隔壁,是一家皮货行。

    东家姓钱,河南人氏。最早靠着走买走卖,南北通商往来,大半辈子的也积攒下来不少家业。许是年纪大了,再受不得行商的苦处,前两年便从河南到京城,当了坐地的商户。

    钱东家是人老实本份的商人,皮革衣料上从不弄虚作假,在京城开铺子不到两年,便已得了个“好人好货”的口碑。

    起初他开这买卖的时候,京里的污烂人小混混们没少找他的麻烦,铺子都砸过三五回,这老实人也是受气受的够够的了。

    直到有一天,又有一伙泼皮混混来他铺子上寻衅滋事时,正好撞见隔壁班记药行的二少爷,班奇,班安镜来药行查点账目。

    班安镜实在瞧不惯这伙泼皮欺负老实人,攥住个蛤蟆非要捏出尿来的作派,便出面说了两句,明着告诉京里的这群污烂人,以后这钱东家的铺子,便是由他班二少罩着了,谁要是不开眼,还敢来闹事,那就别怪二少爷下手不留情。

    班家七子,各有各的风头。

    老大班安明,为人沉稳大气,平常时温和待人,一手医术师从“九龙神医”龙伯稷,龙二先生。当年天下的杏林圣手们,在京城开了一场“济世会”,邀请天下名医入京,辩论医理,品平年轻医者。

    听说连“天下第一神医”梅大先生都惊动了,悄然无息的到京,想瞧瞧这杏林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后生才俊。

    那一场“济世会”,当真便如朝廷开科取士一般,为杏林多年以来最大的一场盛世。天下名医,皇宫御医纷纷前来,考校年轻一代的医学士问。几千学有所成的医者,在那场盛会中能得个百名已内的名次,便已经可当“神医”之称。

    这位班大爷,便在那场盛会上得了第二名。

    连梅大先生都赞他:妙手纤回魂,百药济世长。

    可见班大公子的医术如何了得。

    至于第一名,听说是个姓洛的女子,只闻其姓,不知其名,亦不知这女子是何人物。

    总之,自那之后,班大少便有了一个“医家药榜眼”的称号。

    威风一进无两。

    而班二少,班安镜却与其兄长不同,自小便是个混不吝,经常与京里的污烂子,泼皮人厮混,打架斗狠,寻衅滋事,少年时不知从哪个前辈高人处学来一身不俗的武艺,十四岁时,便横挑了京城九帮十八会,风头一时无两。谁人不称他一声“班无敌”。

    那一年班家七郎被人绑走,班安镜带着他的“少年帮”差点将整个京城市井给揭开了盖子。若非最后挑到了硬骨头,七派八帮中盐帮的势力,差点让盐帮舵主冉永杰给打死,还不知他能干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来。

    其后班七郎被净安侯家救出,得知是丐帮所为,班二少不顾自己伤没好,领着“少年帮”的人见到乞丐就打,遇见丐帮就杀,死在他手里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近几年倒是消停了,许是长大了吧,也少了那混不吝的性子。但即便如此,京里街面上的人,也很少敢惹他。

    班家三姑娘,班秀菁,是个温婉贤淑的好女子,诗词歌赋,女红针织,无一不精。跟净安侯家的二夫人林诗音是手帕交,听说她嫁给了刑部尚书严本初的谪家长子,那媒还是二夫人作的呢。

    只是这三姑娘太过知礼,很少参与贵妇们的交际罢了,所以名声也就不怎么显。

    四姑娘名叫班秀文,名字叫的文气,但却是个泼辣大气的性子,自打班家二老年岁渐高之后,班家的生意便全都由她来打理,而且班家上下,无一不服,都觉由她来继承班家的家业才是最好的。

    不过可惜的是,班四姐如今已经十九岁来,却怎么都嫁不出去。不是说她模样生的不好,主要是她的眼光太高,曾经放出话来:“想要娶本姑娘,非大帅大将大丞相之才不可。”

    这一声叫嚷,让许多商户家的子弟望而却步。

    有小道消息称,原本净安侯家的二夫人想要把这位班家四姑娘说给李三郎,但最后好像是因为年岁不匹配的关系,放弃了。

    班家五公子是个读书人,名叫班安高,前两年殿士,以十八岁的年纪,得中进士及第,如今是从六品的翰林编修。

    班六爷班安玄,自小好兵法,一身武艺当也不俗,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听说自己买了匹马,提着铁枪,也不跟家里打招呼,跑到边关去参军了,这些年来都没什么消息,许是战死了吧。

    百姓们自然不知道,经久没有消息的班安玄,在‘铁苍军’中,如今已经混到了参将的职位。

    至于班家七公子,班定,班安沉,那才是最厉害,最威风,最有出息的一个。少小年纪,一身武功通玄,与“绝公子”李知安是八拜之交的弟兄,时任玄衣司将,江湖人称“九绝手”,威风八面,一时无两。就算京里的勋贵高门,见到他都要叫一声:“七爷”。

    班家一门,在京城当中也算是显赫门眉了。班老太爷与班老夫人原本只是药行的小买卖家,又哪里会想到,这才六七年的光影,自家的家业竟然会扩展到如此地步?不比高门贵府相差半分。想来,梦里都会笑醒吧。

    而如今,钱东家的铺子上,那伙污烂人听到了班二爷这般说词,又哪里还敢再闹事?

    一个个灰溜溜的走了。

    班二爷的这翻话,自然也都被这伙泼皮通知给了其他人,污烂混混们自然也不敢再来闹事。

    钱东家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自然会知恩图报。自家家业小,也不敢去攀附班家这样的大宅门,便也只在年节时期问候一声,顺便带点小礼物过去,讨班家二老的欢心。

    这也都是平常的人情走动,不当什么事的。

    但是,谁又会知道,老实巴交,带些窝囊气,见人便说好话,恨不得跪在地上的钱东家,钱不出。

    竟然会是八大帮丐帮帮主的堂弟!

    钱氏皮货行,自然也是丐帮的产业了。

    只是如今的丐帮,却由绝公子李知安说了算。

    帮主钱不回以及几个残存的长老,如今正在秋名山上养老。

    正月十四时节,大雪纷纷的时候,钱氏皮货行早早便已关门歇业。

    钱不出,钱东家在最后落了锁之后,也坐着马车离开了,去往自家在玄武坊买的宅子。

    铺子里只留下两三个职守的伙计,便再没有其他人了。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这铺子存货的第三重院子之后,依旧还有一重四面围墙,没有大门,也没有小门的院子。

    这院子里只有一间小房子,房子内如今亦是漆黑一片。

    只是有间或有一群身穿玄黑色衣着的人,来来往往于这小房子之内,显得有些忙碌。

    这些人都是高明的把式,蹿房越脊没有发出任何响动,更不可能惊醒左近邻居,一切都是在沉默无声中进行。

    在这小房子之下,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密室。

    密室四通八达,灯火通明,宽广非常,总共有七隔十三间。

    在一间最宽敞的暗室内,青花司督卫,唐开山正在处理来往的消息与信件。

    唐开山皱着眉头,将一份文件批完之后,随手交给旁边的玄衣,说了声:“加密,送到紫禁,亲自交给左督主。”

    玄衣令命,将文件揣在怀里,一言不发的离开。

    唐开山等那玄衣离开之后,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右手有意无意的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那条崭新的伤疤。

    一边的长鸣司督尉姜落尘叹道:“近日以来,这还是第一封要送到皇宫的密件,唐花子,可是有什么重要信息?”

    唐开山闭目摇头道:“你是来监视我的,其他的事情你别问。”

    姜落尘笑了一下道:“咱们是同期,又是同僚,更是朋友。难道非得让我像李长生那样对你,你才会舒服?”

    唐开山无奈,睁开眼睛道:“那是关于玄兔的文件,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不过是查清楚了玄兔中被杀的那些人的尸骨,如今到了哪里。”

    姜落尘心头一紧,问道:“在哪里?”

    唐开山道:“都被他们烧了,七十二人,无一存活。昨日午间时,骨灰被洒进了青草河。”

    唐开山说的平平淡淡,可是姜落尘却双目发红的问道:“他们这是要挫骨扬灰吗?何其歹毒,连尸体都不留下。”

    唐开山摇摇头,道:“别说是那帮隐姓埋名,鬼都不知道是谁的兔子,就是你我,落到他们手中,只怕也是一样的结果。尸骨无存,挫骨扬灰,在唐某人看来,也就那么回事,你又有什么想不开的?”

    姜落尘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道:“说的不错,倒是我小心眼了。当了玄衣,生死都在其他,只要千里寨的碑上有名字就行。”

    唐开山摸着脖了上的疤痕,轻轻点头,也不多言语。

    沉默一会儿之后,姜落尘好奇的问道:“花子,你知道兔家司将是谁吗?玄衣各司都有司将,唯独明断,玄兔与幽明没有司将。近来听说,明断也有了司将,我比较好奇,玄兔与幽明的司将是谁?”

    唐开山笑道:“不知道,别说你我不知道,就算是你我的顶头上司,众位司将们也不知道。估计啊,除了至尊爷,大督帅以及总参与二位督主之外,没人会知道。你还是别在我跟前打听了,虽说青花司里,我家梅将主不管什么事,大多都是由我来负责,但有些事情,我也没法子打探清楚。”

    说到这里唐开山笑道:“长鸣督尉姜落尘,在职守其间向青花督尉唐开山打探玄衣机密,唐开山将会俱实上报。”

    (还是二合一)

第511章 紫禁之颠(17)暗走蛟

    姜落尘无所谓的耸耸肩,道:“上刚上线的,真没什么意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想报就去报吧,大不了再挨四十棍子便好。”

    唐开山无奈叹了口气,道:“你这个脾气,应该去灵明司才对。”

    姜落尘呵呵笑道:“灵明有陈若风占着呢,我要是去了给他当副手?丢不起那个人。”

    说到这里,姜落尘有些落寞的道:“说起那疯子,我心里就觉得不痛快。今次大战,所有督尉,校尉,小校,班头都要参战,余西山也罢,李长生,卫杰也好,还有古彻等人,一个没落下。独独就你我二人守在这地方,让人好不甘心。咱两个的武功并不比他们差,论起来你唐花子是督尉里最厉害的,连马宗宝那货都不是你的对手,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唐开山毫不在意的笑道:“谁让咱们俩受伤了呢?所以咯,守在这里传消息吧,这也是命。”

    姜落尘叹了口气,道:“我是跟我家班司将值守时,被个不知明的隐居宗师给打伤了,那宗师后来也被我家司将给弄死了,也算为我报了仇。只是你啊,花子,莫名奇妙的被个江湖人给挑了,我都替你亏的慌。”

    唐开山摇头道:“韩海波不是莫名奇妙的无明白,他是‘风扬天下’,能跟他战一场,我也不算亏。只是啊……”

    说到这里,唐开山有些感慨,道:“我都没想到,当年一个我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小捕快,如今竟然有那般本事,当真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你要知道,他不是玄衣,他与你我不同,他没有‘灵液’辅助曾长真力,完全是靠着自身的天赋与努力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我佩服他,叫他一声‘风扬天下’也心甘情愿。”

    姜落尘呵呵笑道:“是佩服他,还是恨他?我可是看到,你一直在摸着脖子上的那条剑伤呢。你唐花子不是小心眼的人,能让你念念不望的,想必心里也是极恨的吧。”

    唐开山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错,恨他,但也佩服他。过上几年,我会跟韩海波再战一场,看看是他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利。”

    姜落尘总算抓住了话把子,立刻道:“玄衣禁止私斗,这事我会上报。”

    唐开山耸耸肩,笑道:“随你。”

    便在这时,暗室内墙上的铜铃档响了。

    两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闪闪发亮的东西。

    姜落尘像是松了口气似的,道:“想必应该是个重要的消息,开门吧。”

    唐开山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暗室墙边的一块砖石前,用力按了下去,道:“定是十分重要的消息,不然也不会劳动班大少。”

    这块砖石按下之后,石墙嗖的一声上提,成了一座暗室,内里只是斗室大小。

    接着,唐开山走了进去,在几块平缓的石墙上点了几下,便有一道暗门从他脚下展开。

    ……

    另一边。

    班安明等了片刻之后,眼前的墙壁突然自中间裂开,形成两扇狭小的石门,里面黑漆漆一片,不见半点光亮。

    班安明回身,向着燕小七与白燕子点了点头,示意二人跟上,然后举着火折子,一行三人便进了石门。继而向下,是一条狭窄的地道。

    又转了三五道暗门,密道渐渐往上行时,有了微弱亮光。顺着石阶,向那亮光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明亮的斗室。

    有两个身穿玄衣制服的男子正等在这里。

    班安明已经见怪不怪,冲着两个玄衣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燕小七见到这两个玄衣之后,则是轻轻松了口气,暗忖,看来是来对地方了。

    而扶着他的白燕子则定定的有些出神,他以为自家大哥所涉及到的机密要事,是一些江湖上的阴谋诡诈,应该与那些将大哥打伤的江湖人有关。然则,万万没有想到,此事竟然与玄衣有关。

    与玄衣有关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于是由不得的紧张了起来。

    班安明回身,冲着两人道:“将你们身上后有的兵器都拿出来吧,交给两位校尉郎,以免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燕小七点点头,十分顺从的将腰刀,以及身上的零碎暗器一件件的拿出,末了又将靴子脱下,笑了一声道:“这靴子底下藏有机关柳叶刀,让两位玄衣大哥见笑了。”

    说着话,用肘子轻轻捅了捅还在愣神白燕子,白燕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取下身上所有兵器。

    两个玄衣轻轻点头,将他们那一堆零碎器械收好。

    接着引着他们进入另一间暗室。

    与前面那间暗室不同的是,这间暗室要明亮太多。里面除了七八个提刀警戒的玄衣之外,还有四五个身穿怪异白袍,手上戴着白色手套,脸上亦有口罩遮面,并且裹得十分严实的人,正在这里等着他们。

    这样的景像看起来很是诡异,即便久经江湖的燕小七,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不免有些心里发虚。更不用说白燕子,此刻已经感觉到两腿发软,下身还带着一股强烈的尿意。

    班安明安抚两人道:“这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主要是怕混进来不明来意的歹人,二位大捕不必太过担心。请将身上的衣物全部除掉,由着这几位医师为你们检查。这中途有些手段会对二位不敬,但还请二位不要介怀,可好?”

    燕小七深吸了口气,道:“大事为重,燕某明白。”

    白燕子有些心虚的道:“少东家,能不能先容白某方便一下?这里的气氛太那个什么了。”

    班安明举目看向为首玄衣校尉,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见这校尉点头之后,才笑着回答道:“头一遭来这里,有些紧张再所难免,白捕头不必介怀。”

    燕小七立刻道:“容燕某也方便一下。”

    自无不可。

    接着便有两个身穿白衣的医师将便盆拿到了他们面前,然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开始方便。

    白燕子一泡尿过后,心情才得以缓解。

    而燕小七则努了半天,不见半点动静。最后叹了口气道:“算了,不尿了。”

    说着话,与白燕子一起,将身上的衣物全部脱掉。

    接着便有白衣医师,过来为他们做全身检查。从头发,耳孔,鼻孔,口腔,指甲缝,全身肌肉一寸寸的捏过,再到最后的粪门与精.水孔,检查的无比仔细。

    这其间,在燕小七的鼻孔里发现一枚比剪下来的指甲还细小的刀片。

    燕小七尴尬的笑了笑,道:“怕被人抓住,藏起来逃生用的。”

    医师们没有理会,继续检查。

    过不多时,又从白燕子的粪门处抽出一根细小的铁针,白燕子表现的更加尴尬。

    而燕小七则狠狠的鄙视了他一眼,白燕子喃喃无语,心里却又忐忑不安,私自藏下这么一根针,不知道玄衣们会做何感想?会不会把他当做班大少口中所说的“不明来意的歹人”,直接处理掉?

    班安明倒是微笑安慰道:“武林中人,难免有一些逃生保命的手段,这些都可以理解,两位且放宽心就是。”

    等医师们检查完,班安明又领着他们到了另一处暗室,这里面是一片温热的水池。

    白安明道:“这池水里添加了一些药材,用来甄别毒药的,对人体无害。二位大捕直接进去吧,潜水而入便可。”

    燕白二人相互看了看,也不犹豫,直接潜了进去。

    水色没有变化,班安明点了点头。

    直到两人潜水完毕之后,有玄衣拿过来两件白丝衣袍,让他们穿上。

    接着,班安明点了点头,开启一座石廊,引着两人进入,后面跟着两个一流的校尉。

    一行人走在石廊中时,白燕子戳了戳燕小七,突然低声问道:“大哥,咱们这是去见谁?排查如此严密,该不会是要见绝公子吧?好大的威风,这般排查,估计比见至尊爷还严格。”

    燕小七摇了摇头,其实他心里也很好奇,但这个时候却不是该打问的时候,立刻便道:“少打听,祸从口出,跟着便是。”

    白燕子喃喃无语。

    过了半响,白燕子又道:“大哥,刚刚给咱们排查的那几个医师,应该是娘们儿,就是不知长相如何?但想必一个个的都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燕小七有些惊奇,问道:“裹的那般严实你也能瞧的出来?我倒是不信。”

    白燕子有些得意的微笑道:“兄弟我混迹花丛这么多年,十八年华的少女,已然嫁人的妇人,别居守节的寡妇,哪个没弄过?别看她们裹的严实,可女人的体香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燕小七气道:“就你能,行了,少说话吧。”

    便在这时,在前面带路和班安明说话了,呵呵笑道:“白捕头这话还真说对了,那几位医师确为女子,而且个个医术高明。因为女子比男子细心,所以便将她们安排在此处。她们都是玄衣医药院出来的人。”

    白燕子立刻问道:“少东家,这些女子可都还云英未嫁?”

    班安明意味深长的道:“并未嫁人,但她们以后也会嫁人。”

    白燕子听到这话,双目亮了起来,再问道:“在下今年二十有八,一直未曾婚配,不知可否求娶这些姑娘?”

    班安明微笑,道:“可。虽然这些女子的条件都很高,若论往日,白捕头怕是没这个机会了,但今日过后,白捕头应该有这个资格了。”

    白燕子听到这话,突然欣喜若狂,先前紧张的情绪一瞬时不见了踪影,轻轻捏了捏拳头,暗道:“我就要那个从我后门拿出铁针的女子,你的味道我已经记住了,娶了你之后,天天弄你后门,走你旱道!”

    脸上不自觉得带起了傻笑。

    而燕小七却从班安明这话里听到了潜在的意思,轻轻皱起来眉头。但是没过多久,他便释然了,呵呵笑了两声,也再不烦恼。

    三个人随意说着话,后面两个面无表情的校尉跟前。

    不多时,便过了石廊,接着便是向上的台阶,一行人迈步而上。

    这里是一间异常宽大的石室,石室的中央里除了一张案几,以及左右的几把椅子之外,便再无他物。

    案几的后面坐着青花司督卫,“一刀断天崖”唐开山。

    不远处站着笔直而立的“散花绝影手”姜落尘。

    燕小七与白燕子上来之后,略略显的有些吃惊。

    姜落尘他们不熟,但也见过面。

    “九绝手”班定这几年带着自己的属下肃清京城武林,不充许武林中人在京城为非作歹,此过程中,二捕头与姜落尘也是见过面的。

    至于唐开山,那就太熟了,朱雀坊西直门那块地方,他们没少去。京城里八成的青楼妓馆,赌坊戏园,泼皮无赖,都是靠着唐大爷讨生活的。就算是以前八帮七派中人,见了他的面,也要叫一声:“唐大爷。”

    燕、白两人是京兆府的捕头,一个总捕,一个二捕,专门就是管理京城地面治安的总头目人,自然与唐开山熟的不能再熟。

    此刻见到唐开山之后,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却也在情理之中。唐开山本就是玄衣中人,在几年前,唐开山初次接手京城时,先由着绝公子带着他四处走了一圈,让这京里的各家势力都认识一下,这是继何九郎与班七郎之后的另一个京城黑道老大。

    哦,那时李知安才刚刚得了绝公子的名号呢。

    接着便被京里的几大帮会给他抬举起来,一直到现在,在京城黑道上,他是头面人物。

    这其间,燕小七与白燕子与他的往来也是不少,平常里都是称兄道弟的。

    此时,唐开山见到这两人之后,也略微感到有些意外,举目瞧向班安明,感觉有些突兀,想听听班安明的说词。

    班安明微微点头,说道:“巨蛇变蛟,吞云布雨。”

    此言一出,唐开山立时变色。

    “暗走蛟”竟然在这个时候传信回来了?

    难道他还没有回归玄衣吗?

    这才是真正的“细雨无声兔丝攀蔓”啊,难道“暗走蛟”才是真正的“兔司将”?

    若是如此的话,这张王牌传来的消息,将会打破今夜僵持的格局!

    此时的唐开山又哪里会想到,“暗走蛟”并非兔司将,而是“蛇司将”!

    种种念头在唐开山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闪烁,心情不免有些激荡。

    关于“暗走蛟”的事情,除了玄衣的几位高层,大督帅,左右二督主与总参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位“蛟”大人具体是谁。

    自玄衣成立到现在,只有校尉以上才会知道“暗走蛟”这个代号,那也只是“青花”与“总参属”的校尉罢了,保因为他们两个部门,一个负责消息打探与收集,另一个负责统筹布局与策划。都很有可能跟这位代号“暗走蛟”的大人接上头。

    至于其他各司,上到司将,下到小校头目,从来不知道玄衣中还有这么一号人位存在。

    此时的唐开山,心里翻起了涛天巨浪,脸上却不带任何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边的姜落尘捕捉到了他的神色,微微有些惊异,感到不明所以,但也不好多问。长鸣司负责内务调查,以公务来说,青花司的事情与他无关,他只要将具体事务记录下来就好。至于其他的,那是总参,明断司,以及左右督都属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

    班安明也不去理会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微微有笑道:“唐督尉,人已带到,在下告辞。”

    唐开山站起身来,回礼道:“有劳少东家。”

    班安明微微一笑,举步回到暗门处,接着离开。只留下燕小七与白燕子两人。

    班安明离开之后,燕白二人的心情都是非常忐忑的,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于是很安静的站在原地,惴惴不安。

    就在这时,唐开山开口了,道:“二位不必紧张,咱们都是熟人,只是此时有些话想问二为罢了,希望二位配合。二位是衙门里的人,都明白分开问话的必要意义,唐某也就不多啰嗦了。”

    燕小七与白燕子相互看了一眼。

    白燕子的眼神是在说,该怎么办?

    而燕小七则轻轻摇头,示意他配合,实话实说。

    接着,白燕子被几个玄衣带离,去往另一间暗室。

    唐开山等他们走后,才开口问道:“燕大捕,唐某也不顾念往日交情,只是问你,你来到此间,不知你有何话要对唐某说?请如实相告。”

    燕小七点点头,一五一十的将自己遇到陆百纤,起了疑心,然后尾随而至,探听机密,看到的,听到的,直到陆百纤追到自己,说了那些自己如今还感到莫名奇妙的话,然后被打成“假死”,直到捕快们到来,自己让白燕子送到班记药行。

    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到明白,没有任何错漏。

    将事情说完之后,唐开山站起身来,走到燕小七身边,道:“燕大捕,可否将衣衫脱下,让唐某瞧瞧?”

    燕小七依言而行,将身上的丝白袍子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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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紫禁之颠(18)白相如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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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上面点点如蛇头的淤青,在明亮的灯火下,越发明显。

    唐开山看完之后,微微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坐位,也不言语,只是等着。

    不多时,有玄衣推开石门,迈步而入,将白燕子的问话结果递到了他的面前。

    唐开山看完之后,思量片刻,道:“将白捕头带过来吧。”

    玄衣领命而去,一时三刻后,白燕子进来。

    唐开山看着两人,未意他们坐下说话,然后道:“今夜之后,燕大捕过两个月后会升职,入主大理寺安查司十二捕头之首,为七品同知捕。白捕头将代替燕大捕为京兆府总捕,成为治安京城地面,以及京畿两县首位人物。这样的安排,两位觉得满意吗?”

    这样的升职,简直让白、燕二人心喜若狂,从八品的的总捕直接升到七品同知捕头。没品没职的杂吏捕头,如今也有了官身,让他二人如何不开心?

    唐开山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眼神的交流,接着道:“但是从今往后,你二人将效力于玄衣青花司,此生不得更改。你二人可有意见?”

    这两人对视之后,心里有了考量,下了决心,站起身来,齐齐单膝跪地,道:“愿为玄衣较力!”

    唐开山点点头,走到石室边的墙前,来回寻模,道:“燕大捕练的是全真教的半部‘阴阳一气功’以及家传‘公门斩魔刀’。”

    说着话,打开一个石墙暗格,从里面拿出两本册子,随手丢在了案几上,道:“这是‘太极一气功’下半部的功法,以及一部二十五年前‘天下第一神捕’冷知秋的‘明月震邪刀’的刀谱,送给燕大捕了。”

    说着话,又打开一个暗阁,从里面拿出三本册子,道:“白捕头练的是‘基气工正法’的功力,练的也算不错,三流的功法,硬是让你练到了二流水平,白捕头的天资很好,这里有一套‘归元一气功’是五十年前的宗师韩志元所创,跟你的功法正好相合。另外还有唐门八八六十四手回针术,以及少林‘伏魔三十六式刀’,今后你要多加练习。”

    不光可以升官发财,竟然还可以学到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心法武功,绝学招式,他二人如何不欣喜?

    两人都感觉到自己心跳莫名的加快。

    唐开山再次出言,道:“这些武功,在玄衣内都是平常,若是你二人表现好,以后还有更厉害的武功等着你们,有了厉害的武功,公门中升官儿,想必也应该不能更快,入大八捕之列都是小意思。二位觉得如何?”

    燕白二人忙忙点头。

    唐开山道:“但这也是今夜之后,两位才能享受的福利。但是如今,有个事情想让燕大捕帮忙,与在下走一趟吧,可否?”

    燕小七立刻道:“唐当家,请吩咐。”

    唐开山点了点头,转目看向姜落尘道:“让你长鸣司其他人等过来职守吧,你要与我一起送燕大捕离开。”

    姜洛尘好奇,问道:“这是为何?”

    唐开山摇摇头,道:“怕中途有人拦截,我一个人的实力可能保不住他,而且此行只能秘密前往,不能带太多的人。”

    姜洛尘皱眉点头。

    接着,唐开转身山拉动一条绳索,不多时,有玄衣进来,道:“听督尉吩咐。”

    唐开山道:“调集一流校尉五人,二流校尉八人,原地待命。”

    玄衣道“诺”。转身离开。

    唐开山面无表情的走到燕小七面前,道:“燕大捕,走吧。”

    燕小七轻轻点头,也无言语,跟着唐开山向外走去。

    白燕子也想跟着,却被一个玄衣拦住。

    燕小七回身,向着他摇了摇头,示意没事的,稍安勿躁。

    两个玄衣督尉,唐开山与姜落尘,七名玄衣校尉,带着燕小七从朱雀坊出发,蹿房越脊,行走于茫茫雪夜当中,也不知他们要去哪里。

    在雪落的夜间,寒风吹过时,被两行人架着,身上只披着一件白丝袍子的燕小七,在寒风里瑟瑟发抖,感觉都冷到骨头里。

    等行了一会儿之后,燕小七才问道:“唐老大,唐兄弟,咱们这是要去哪?”

    唐开山笑了一声,与玄衣们似乎是一起的用脚尖点了一下不知谁家的屋顶,袭飞在寒风雪花之中时,回答道:“紫禁,大内……”

    ……

    紫禁城

    东宫偏殿内

    白相如搓着自己鸡皮似的手背,闭着眼,倚在一张躺椅上,不言不语。

    东方卓看了会儿地图,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实在看不明白之后,叹了口气,走到白相如跟前,道:“相如先生,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白相如闭目道:“着急有用吗?下棋就是要一步一步来,越着急,输的越惨。”

    东方卓不确定的道:“是不是去将莫都主叫起来?你们二位真的能确定对方是军谋吗?”

    白相如吸了口气道:“小莫已经四五天没睡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吧。这个时候打扰他也是不好的。对方到底是不是军谋,老夫不是十分确定,如今只是推断,这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的事情?”

    东方卓有些吃惊的问道:“相如先生,你只是推断?”

    白相如好整以暇的道:“不错,这世上,不管是战场布局,还是朝堂谋算,都是在‘推断’二字,推断出有利于自己的局势,同时再推断出不利于己方的布局,然后再进行小心应对。对方既然敢布下这样的实则虚之的局面,那他十之**便可能是个军谋,这都是一理通百理通的事情。”

    “老夫此生,算计过正派掌门,谋划过帮会人等,但却从来未将这一身本事用于两国交战,或是沙场谋算。学了一肚子纵横捭阖,用了一辈子阴谋诡计,如今终于有这么个一机会,可以跟一个军谋类人物过过招,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东方卓想了片刻,问道:“可如今已到夜间,对方还没有动作,该如何应对?”

    白相如笑道:“应对之法,便在于一个‘等’字,再等一个时辰,想必应该会有消老夫需要的消息了。”

    东方卓不明白,问道:“什么样的消息?”

    白相如道:“玄兔司将是生是死的消息。”

    东方卓听到此话,立刻反应过来,大惊问道:“相如先生,什么意思?难道‘兔司将’……”

    白相如微微点头,道:“不错,‘兔司将’若是身死,肯定是发觉了对方的一处聚点,嗯,一个时辰,不能再多了,这段时间以来,‘兔司将’应该已经留下了线索,到时候顺着这条线索抓住他们一个聚点,然后进行个个击破!就是不知那个时候‘兔司将’是否还活着。”

    东方卓听到这里,怒道:“相如先生,你为了一个聚点,毁我一个司将?可你知不知道,这位‘兔司将’他是谁?”

    白相如无比冷静的道:“老夫不管他是谁,只知道还未开战,玄兔司已经死了很多人,再搭进去一个司将,也没什么可以。大不了此战之后,重组玄兔司便可。这世上别的人不多,就是武林中人太多,多死一批也没什么。再说了,一个司将,换取整个江山,右督主,孰重孰轻?”

    这平平淡淡的话语当中,透着白相如无比冷硬的心肠,东方卓听到这些,双眼通红,张目结舌,半响无语。

    过了好久,东方卓才咬牙道:“依相如先生的意思,玄衣任何司将,都可以当做那可有可无的棋子?”

    白相如坐起身来,冷冷道:“为吃大龙,必须如此!东方督主,以玄兔一个司将的性命,换取对方一个很有价值的聚点,老夫觉得不亏。利用这个聚点,然后查明对方其他聚点的武力布局,接着推断出他们进攻皇宫的方位,然后再进行截杀。”

    “如此一来,老夫便可反客为主,让对方取得的先手易主,这一局的主动权便会在老夫手里。须知,下棋时,先前者未必能赢。棋局扑朔迷离时,抢得先手才是最关键的。以一子而换全局明朗,又有何不可?”

    “还有一点要对东方督主讲明白,若是此时局面,换成是其他的玄衣司将,老夫不会这么用,不是老夫心肠不够狠,而是因为其他司将不能这么用。而玄兔司,在老夫看来,死多少都无所谓。”

    东方卓不明所以,寒声问道:“这是为何?”

    白相如微笑,用折扇轻轻拍了拍手掌,道:“因为,他们都是江湖人,江湖人嘛,自然比不得正儿八经的玄衣,所以,由着他们去死。”

    东方卓喝道:“你这是偏见!”

    白相如坦然承认,道:“对,是偏见。在老夫看来,这世上跟本就不该有江湖武林人存在,什么名门正派,江湖帮会,武林大侠,奸邪魔徒,都该去死!若是没有他们这些人,这天下百姓便可少去太多荼毒。”

    “若是没有他们这些人,老夫如今应该是某一个小县的县令,忙时治理县政,处理公务。闲时与山妻一起,在竹林边上煮一壶热茶,说两句闲话,读几本闲书,间或考校一下子侄们的学问。亦或是耕读传家,在庄子上教受几个蒙童学子。”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颠沛流离大半生,尽在尔虞我诈的诡谋阴算中度过。若是没有那些江湖人,我儿白景隆今年应该也三十有二了,说不定都考中公名了。孙子应该也有十来岁,肯定也会安心读书。可这一切,都被那些江湖中人给祸害了。”

    东方卓沉沉吸了口气,道:“所以你便这般恨江湖人?可以任由他们去死?”

    白相如道:“不错。”

    东方卓道:“可这江湖上亦有不少正义之士,生平以惩奸除恶,守护国门为己任!”

    白相如呵呵笑道:“那又如何?一个江湖大侠,正义之士,就可以掩盖所有武林中人所犯的罪行?他们若真是不为名不为利的守护国门,为什么不像祖大将军那样,从一个边军小卒做起呢?”

    东方卓一张俊美的脸憋的通红,颤着手指着白相如道:“强词夺理!”

    白相如微微一笑,也不计较,继缓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会儿,东方卓挺直腰身,缓缓说道:“杂家一直以为这玄衣之内,只是莫惜朝有一副铁石般的冷硬心肠,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今看来,平常温和微笑,对人恭谦的相如先生也不逞多让。”

    白相如叹了口气,从椅子上坐起身来,摇摇头走到京城地图前,十分平静的道:“但凡谋士,从古至今,莫外如是。若是没有冷硬心肠,又如何敢在战场上一言而决千万人生死?再有,东方督主,老夫今日送你一言,全权当一回你的一言之师。”

    东方卓沉沉喘息,说道:“倒要请教相如先生。”

    白相如道:“这样的冷硬心肠,你也应该有。你是玄衣右督主,权力甚大,品阶还在老夫之上,若一直都是这样一副优柔寡断的性子,老夫劝你还是辞了身上这副担子,安安心心的到宫里伺候至尊陛下吧。不要以为武功高强,就能代表一切。”

    东方卓面色发寒,随口说了句:“受教了。”

    白相如微笑,再不言语。心里却在叹息,小莫,莫督主,老夫今日所作所为,也算是帮你分担仇恨了。不管今后,你是走也好,留也罢,至少他们不会一味的去恨你,他们只会觉得,凡谋士,都是这副德性。

    你师父是老夫恩人,你与老夫是知己。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白相如心里的这翻盘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虽然不知道莫惜朝在谋划什么,但从其近日的行事风格来看,白相如隐隐感到不安。他不想莫惜朝这样的年轻才俊误入歧途。

    便在这时,有玄衣进来禀报:“启禀东方督主,白总参,青花唐开山,长鸣姜落尘在外求见。”

    白相如眼前一亮,感觉自己要等的消息终于到了,立刻道:“快请。”

    玄衣道:“诺。”

    转身去出。

    过不多时,唐开山与姜落尘两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白相如立刻问道:“唐开山,可是找到让你们留意的细索了?指向哪里?在哪一坊?又在何处消失?”

    一连三个问题,让唐开山不知如何回答,愣了刹那,才说道:“回白总参,这些事情正在继续探查,目前还没有具体消息。属下此次前来,是因为‘暗走蛟’传来了信息。”

    白相如大惊,与东方卓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暗走蛟”传信是应有之理,只是想不明白的是,在面对方如此严密监视,七十二玄兔尽死的情况下,他如何将这信息传出来的?他传的又是什么消息?

    难道,“暗走蛟”暴露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这条蛇没办法化蛟了,棘蛇司今后只能由卫杰来领导了。

    唐开山接着道:“具体情况,长鸣司姜落尘已详细记录,总参可阅长鸣司监录文书。”

    唐开山说到这里的时候,姜落尘已经从怀里拿出文件,递了过去。

    白相如伸手接过,仔细阅览之后,变得目彩连连,嘴角不自觉的挂出了微笑。然后将文书递给东方卓。

    等东方卓看完之后,白相如叹道:“看来蛇要化蛟了,老夫先前的面局只怕用不上了。”

    东方卓轻轻点头,心头为沐正雨感到默哀,虐杀至死,这位“蛇司将”跟他那大哥如出一辙,都是铁石之人。摇头叹息着道:“有请燕捕头……”

    ……

    燕小七自打进了紫禁城之后,便像是活在梦里一般。

    京城里的百姓都说,紫禁城内便是“酒池肉林”,金砖铺地,白玉为阶,美女如云,佳丽如雨,有享不尽的美酒与佳肴,还有用不完的金钱财富。这里就是人间的天堂。

    虽然百姓们的这翻说词,燕小七是不信的,但这里为大商权力的中心,所有政令都从这里发出。以前路过午门,瞧着紫禁大内巍峨的城墙是地,燕小七总以一种仰望的姿态去观看。哪里又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身处其中?

    很没出息的想着,是不是应该把御道上的砖扣出来,看看是不是金子做的。

    如今的燕小七便身处在紫禁城内,而且还是在东宫不知道哪一座殿里,恍恍惚惚的如坠云端。

    而他面前的这帮人,他大多都是见过的,平常若是遇见相互还会打个招呼。

    比如,班定,何九,韩陆,赵肆,叶公子,朱八世子,还有梅香竹,梅当家的。

    这些人平常在街面上也都能遇到。

    另外三个人倒是面生的很,其中一个闭着眼睛,坐在案几后面,一言不发的少年,虽然没见过,但瞧这打扮,以及面相,应该是江湖人称“不死金刚”的云战了。

    一个十三四岁模样,身材矮小的少女,低眉垂目,膝盖上放着一柄门板一样大小的巨刀,正在用沾了酒的丝帕擦拭着刀锋,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第513章 紫禁之颠(19)孙小红的委屈

    看这幅打扮,以及她膝上的大刀,应该是“大刀”王太岁的遗女,江湖人称“血海阿修罗”的王舞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另外一个还是个少女,也是一身江湖短打扮,比王舞大上一些,身材高挑,峨眉画目,若论少女姿色而言,她也是人间少有,真个个便是个绝色。

    这是这姑娘应该跟梅当家十分不对付,言语中尽是讽刺,而且还专挑女人不爱听的话说。

    什么“老姑娘”啦,“风尘女”啦之类的。

    梅当家的嘴也是毒的很,却也不揭这姑娘的底,开口闭口一个“倒贴货”,就把这姑娘所有的言语都怼了回去。

    瞧着两人那架式,燕小七真害怕两人打起来。

    敢跟梅当家互怼的,想来这姑娘也不是一般人。

    若不是朱八世子在她两个跟前串合着说好话,只怕这两个女人就会立刻动起手来。

    燕小七这样想着。

    自打进了这殿里,燕小七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不说立满全堂的玄衣侍卫,就是那两个在殿门口安静站立的金甲武士,就让他感觉到全身发紧,好像进了老虎洞里一般。

    还好有赵四爷在旁照顾,说两句玩笑话,不然的话燕小七感觉自己都快尿了。

    赵肆瞧见燕小七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孙小红与梅香竹这两个撕逼的女人身上,呵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燕大捕别瞧了,她两个都是家务事,跟咱们没关系。听唐花子的奏报说,你以后就是青花的人了,那你可就命苦了,梅司将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

    燕小七僵硬的笑了一下,准备说什么时,却见一个白玉瓷碟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直接砸在了赵肆的脸上。

    梅香竹喝道:“把你那嘴给本姑娘闭上!本姑娘什么时候小心眼啦?若不是本姑娘尽力周全,你和韩六子能从牢里出来?忘恩负义的家伙!”

    赵肆讪笑,不敢言语。

    韩陆在旁边白了他一眼,说了句:“脑缺的玩意儿。”

    孙小红抓住了话把子,轻笑一声道:“没事撒什么气呀,连累无辜之人,都多大年纪了,还好意思自称‘本姑娘’?你有当‘姑娘’的本钱吗?”

    梅香竹的脸上立马升起了一阵青气,咬了咬牙,最后舒了口气,也不再装嫩,轻笑一声道:“孙姑娘,你给老娘说说,你那小腹以上,两.腿之间,俗语里叫‘逼’的地方,靠近洞口的那层膜还在吗?江湖打斗,劈叉弯腰,骑马狂行的时候,只怕已经震碎了吧?”

    “小狼狗若是弄你的时候,没见到白丝帕上的落红,他心里该怎么想?呵呵哈哈,李家的正牌夫人?你想都别想!你那红丸,还不知让哪个野男人取走了,你在这里装什么大头蒜?当真让老娘看不起!”

    这样的粗俗言语,当真把个孙小红给说哭了,双目里泪水打转,站起身来喝道:“姓梅的,你污我清白,我跟你没完!”

    说着话,抄起一个碟子就要往梅香竹身上扔。

    朱八世子赶紧拦住,他自今天以来只顾着给这两个女人劝架了,节贪司那一堆事情都丢给副手去处理了。朱老八也很苦恼啊。

    梅香竹呵呵笑道:“清白不清白的,就你跟鬼两个知道。少拿在这里辩白,江湖上的野女人,老娘见多了。别以为有二夫人护着,你就能成李家三爷的正妻,也看我家小狼狗待不待见你。我与三郎欢好的时候,你还是个爬虫呢,哦,不对,应该是有个虫爬在你洞里才是!”

    孙小红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直接气哭了,转身便往门外走。

    梅香竹不肯罢休,又叫了一句:“去吧你,最好别回来,不知死的家伙。明着与你说,老娘从来不指望当这李家的正牌三夫人,只要小狼狗在老娘身边就好!而且老娘明着告诉你孙小红,谁敢当李家三夫人,老娘弄死她!别以为你背后站着尊大神,老娘就不敢动!了不起你试活着!”

    一个久经江湖的风尘女子,嘴炮轰击一个武林正道小姑娘,那效果完全就是在碾压。

    真若论梅香竹有多讨厌孙小红,那也不尽然。

    梅当家的能容下那清清淡淡的东方九月,能容下小心眼却又不失大气的长公主永安,能容下李知安跟二青丫头与侍女素梅的胡搞乱弄,能容的下菩萨,青莲,赵小姐的绯文,自然也能容的下孙小红的乱入。

    只是她孙小红不该自打进门之后,便横挑鼻子坚挑眼的,见到梅香竹就冷言冷语的挑衅。

    梅当家何许人也,哪会受她这些气?

    然后两人的战乱便开始了。

    起初本来应该动手打架的,可是被在坐的司将给拦住了。可惜了本该有一场更精彩华丽的撕逼大战却没有发生。

    手上不能开撕,于是两个人就开始此上撕,嘴炮轰了一整天,完全就是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有时候吵不过的时候,孙小红就直接哭着离开,也不用多久,等上一会儿,她又回到殿里,继续跟梅香竹吵,今天已经四五回了。

    众司将们都已麻木,也就朱八世子有那功夫去劝告两个姑奶奶。

    就在孙小红离开殿堂,向着殿门外而去,朱八世子冲梅当家摆手示意,跟着离开的时候,有一个玄衣走进门来,道了声:“燕大捕,总参有请,随我来吧。”

    正在与赵肆聊天的燕小七立刻全身绷紧,站起身来,道:“某家,小的,小人……”

    半天不知道该如何自称。

    赵肆笑着道:“死不了,燕大捕快去吧。”

    燕小七定了定神,全身发木的跟那玄衣去了。

    拐了两三个角落,正好遇见哭泣的孙小红跟出来安抚她的朱老八。

    燕小七匆匆而过时,听到孙小红哭着说:“那姓梅的怎么对我,你也瞧见了,她梅香竹说的那些话你给小流氓说了没有?八世子,不是我说,我可是二夫人亲口承认的李家夫人,与她姓梅的何干?这样一个不知羞的粗女人,竟然还让那个小无赖难舍难离?当真奇了怪了。”

    朱八七子轻笑道:“孙姑娘,若想当一门之正妻大妇,你今日之举动实在有些不得体了……”

    孙小红立刻哭泣抽达着问道:“怎么就不得体了?那无赖沾花惹草的,就不许我说一声了?”

    朱八世子笑道:“你先听我说完,孙姑娘,你如今还不是李家的媳妇……”

    孙小红道:“二夫人承认的!”

    朱八世子无奈,道:“别多说,你先听我说完。首先,诗音夫人认了你,但知安未必认你。”

    孙小红刚想说什么,朱八世子抬手打断,道:“知安是个风流子,而且还是个多情种子,他就算随了二夫人的愿,娶你当李家的正牌的夫人,又当如何?你若继续这般行事,他的心也会不在你身。以后若是有空,孙姑娘去见见我夫人何氏吧,她会教你怎么当正房大娘子的……”

    燕小七零零碎碎的听到这里,便与两个玄衣一起离开了。至于后面怎么样,八世子到底劝好那位想当李家三夫人的姑娘没有,他并不知道。

    不过燕小七想想都觉得可笑,一个跑江湖的姑娘也能去当正牌的夫人?也不知那位二夫人是怎么样的。

    燕小七也不知道自己在琢磨什么,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缓解紧张的情绪吧。

    两个玄衣也不说话,气氛很是沉默。

    飞雪萧萧下时,夜里的皇宫虽说依旧灯火通明,但却还是显得格外冷清。燕小七脑子里不断的跳出市井当中有关紫禁城的传说。

    什么当年太祖爷为了镇压大商龙运,将几万女直人活埋在了紫禁城下去。

    什么历代至尊将有夺位之争发生时,大内便会死一堆人。

    什么犯了宫规的女官或嫔妃,都会被剁碎,埋在无数花坛之下,所以皇宫里的牡丹花才会开的异常艳丽,因为那些花都是吃饱了人肉的。

    甚至还听说,紫禁城每到夜里,都会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有几个在外采买的太监还说,他们值夜的时候,还看到过有白色的影子飘过。

    总之,在以往燕小七的脑子里,紫禁城这个地方,就是富贵,权势,阴谋以及死人与幽鬼出没的地方。

    这个时候听到寒风呼啸,他都觉得是有鬼在叫,感到冷上从里往外的冒寒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走在左边的玄衣瞧见他这个样子,以为是穿的太单薄,觉得太冷的缘故,便笑了一声道:“燕大捕,就快到了,若是觉得冷的话,在下身上这件尼料风衣先给你披上。”

    燕小七僵硬的笑了一下,道:“这到不用,燕某人一身筋骨还算不错,受这点冷也不叫什么事,敢问这位玄衣大哥尊姓大名。”

    那玄衣笑了一下,道:“当不得燕大捕如此称呼,叫声兄弟就好。毕竟,若论年纪,燕大捕可是比在下年长十多岁呢。在下名叫尚明台,恬为玄衣青花司斗部一小校,听说燕大捕今后便会入职我青花司,那以后咱们可要多亲近亲近了。哦,对了……”

    说着话指了指另一个玄衣,道:“他叫何士源,跟在下一样,都在青花斗部效力,也是一名小校。”

    何士源微笑,抱拳道:“燕大捕有礼。”

    燕小七连忙客气,这两个年轻人的态度很好,与自己以往所听到的,见到的玄衣大相径庭,他往常去三公子府上孝敬的时候,见到的都是些面无表情的家伙。即便去西直门与唐开山套近乎的时候,那些穿着玄衣服的家伙,都是冷冰冰的。

    所以燕小七便主观的认为,玄衣里的人都是些冷面杀神。

    这个时候,尚何两人的一翻话,让燕小七紧张的心情略微得到缓解,有些纳闷的问道:“燕某常听人说,玄衣会在李三公子座下有二督主,以及七大司将,分别掌管七司事务。怎么听两位说起,这青花司下面还有分别?”

    何士源笑道:“这是自然,市井江湖传言,也都只能说个大概,有些事情,也只有玄衣内部人员可以知道。既然燕大捕今后便是自己人了,在下便为燕大捕讲讲咱们玄衣的事情。”

    燕小七赶紧拱手,道:“有劳何兄弟了。”

    何士源点了点头,道:“好教燕大捕知道,玄衣会,只是外人的称呼罢了,其实咱们叫做‘玄衣卫’,嗯,想必今夜过后,应该在‘玄衣卫’的前面,再加上‘皇室禁军’四个字。咱们这一支禁军,归太子殿……新武至尊陛下直领。”

    刚说到这里,燕小七就觉得心头上被一把大手狠狠的捏了一下,瞪起不可思议的大眼睛,他原本一直以为,玄衣会是李家三公子一手创立,称雄武林的江湖帮会。又哪里能够想到,这竟然是一支“皇室禁军!”

    得知这一消息,燕小七整个人都当机了。

    只听何士源接着说道:“三公子为玄衣禁军总领大总管,军务大督都。所有禁军一应事务,都由三公子负责,所以咱们便都称他为‘大督帅’。其后,才是左右二督主,莫督主与东方督主,他们两位负责协助大督帅处理日常事务。”

    尚明台接着道:“再然后便是总参属,这帮人都是心机深沉之辈,直接由总参谋长,江湖人称‘魔秀才’的白相如,白先生领导。以后燕大捕若是见了总参属的那群读书人,最好离远点儿,这群人十分恶心,咱们青花司这些年没少被他们算计,还没法子去挑理。”

    何士源点头道:“是这个理,谁让他们是总参属的参谋呢?一个个动动嘴皮子,其他司卫就要跑断腿,咱家梅司将又是个火爆脾气,女人嘛,都有些小心眼,还一直护短,不讲理,被他们那群小心眼算计也是正常。”

    “总之,别跟总参的人过不去,这都是血的教训。若论提刀子干架,他们一百个也不是咱们一个人的对手,但是读书人啊,都杀人不带血的。这些槽心情就不提了,接着跟燕大捕说,总参以下,才是司将。不过不是七司,而是十二司。”

    “分别是‘青花’‘损虎’‘灵明’‘奎牛’‘鹰击’‘牧戈’‘棘蛇’‘玄兔’‘长鸣’‘明断’‘幽明’‘节贪’十二司。‘幽明’‘棘蛇’与‘玄兔’没有司将,棘蛇司由左督主亲领,‘玄兔司’由右督主亲领,幽明司是大督帅直领。”

    “这三司具体人物有谁,咱们也不知道。总归很神秘,估计司将们也不知道,更别提咱们这些小校了。哦,对了,本来明断司那群六亲不认的家伙也是由大督帅亲领的,不知怎么,今日突然有了新的司将,就是那位叶公子。”

    尚明台接着笑道:“基本就是这样了,燕大捕跟咱们都是青花的人,估计以后燕大捕会被分到‘探部’吧,想必以燕大捕的身份,当一个玄衣校尉应该是没问题的。”

    燕小七听他们这么说,不由心神摇曳,随口的问了一句:“探部?”

    尚明台点头道:“青花分两部,一为‘斗部’,一为‘探部’,斗部杀人,探部探风。嗯,基本上京城里的地痞无赖,流氓混混,青楼里的鸨儿妈妈,戏园里的吝啬老板,都有‘探部’的人,另外还有其外地的青楼妓院,赌坊茶肆都是归探部管。”

    “斗部跟探部相互结合,凡有探部所在,斗部也会跟进。一为监视,二为保护。就好比前几年血洗开封城,灭了平顶剑派跟长河帮,为开封青楼会首楚欢儿报仇的,就是咱们青花斗部。所以说,燕大捕今后若为探部,你身边自然也少不了咱们斗部的人。不过请燕大捕放心,咱们斗部可是很好说话的,一般情况下都是为保护探部。”

    燕小七干笑点头。

    何士源接道道:“司将之下是督尉,为司将副手,辅助司将处理日常事务。督尉之下是总校尉,总共三十名,分属各职。总校尉其下为校尉,每司各有不同,其他司卫在下不知道,但青花司总计校尉一百八十八,分领各处。”

    “就好比扩散在其他的方的青楼会首,她们都领了校尉衔。但斗部也会派遣两到三名校尉,对她们进行监视与保护。校尉之下是小校,就好比我二人一般,全称叫‘典校军士郎’,每人各领四五百人。”

    “小校之下是班头,每人各领七十人都一百人不等,班头之下是目属,统令二十人到四十人不等。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燕大捕刚一入职,便很可能有校尉头衔,当真了不得。须知,青花内升职,要么以人命计,看谁杀的人多,要么以贡献计,情报多少,有无价值来计算的。”

    燕小七跟本没听清楚他下面在说什么,脑子里只在徘徊“皇室禁军玄衣卫”这几个字,浑浑噩噩的跟着他们,觉得自己以后怕是要发达了。

    尚何二人瞧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彼此对视一眼。

    然后轻轻点头,觉得这一关姓燕的算是过了。

    与他说这些,一方面是在考验此人心性,是不是别家处派来的卧底。另一方便,也是给他讲明白玄衣的体制与规矩。

第514章 紫禁之颠(20)疑似隐门

    三人随意说着话,不多时,便到了总参谋所在的殿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由尚明台进去回禀,一会儿功夫,燕小七便被传换进去。

    两人领着燕小七进去之后,便安静的退出了。

    这坐殿堂之内只有两个人,一个穿着白色儒袍的老人,面带微笑。一个一身玄衣制服,头戴折上巾的,外身玄黑风衣绣着金边的少年人。

    整个大殿的中央,罢着一张巨大的宣纸,想必应该是地图之类的吧。

    燕小七搞不明白,他总以为这回应该是去见‘绝公子’李知安的。心头微微有些失望,不过想一想,以自己现今的身份,怎么可能能见到李三公子,也就释然了。

    见燕小七进来,白相如笑了一声道:“燕大捕,带你来这里,是因为你身上藏有重大信息,这信息对我等很有用,等一会儿有所得罪,希望你见谅。”

    燕小七这个时候能说什么话?就算把他乱刃分尸,他也得受着。点了点头,道:“燕某明白。”

    东方卓寒着脸道:“那就请燕大捕脱去身上衣衫。”

    燕小七依言而行,将身上自在那密室中便穿着单薄的白丝被脱下,赤.裸的的站在两人面前,胯下那根东西都在随意摆动。

    白相如点了点头,将手中折扇轻轻打在铺着地图的巨大案几上,连拍了三下,便再不言语。

    过不多时,从内殿当中匆匆跑来一群身穿黑色书生袍的家伙,总计三十多人。有些人显得迷迷糊糊,眼角上还带着眼屎,显然这群人大多数刚才都在睡觉。

    白相如见这些人集合完毕,道:“他身上所有的蛇头淤青,开始丈量统计,不得有丝毫错漏。”

    这群书生听到这话,一个怨声载道,零七八碎的说着闲话,都是不满之语。

    嘴上虽然不闲着,但手里的动作更快。

    有人拿着尺子,有人提起算盘,更有人提着三弦琴,种种不一何足。

    最让燕小七感到害怕的是,两个家伙抬着一块布满细格子的通透白布来到了他身前,接着就将这细布罩在了他身上,裹的严严实实。

    还好这细布透气,不然的话,燕小七都以为自己要受衙门里窒息而死的“千层糕”刑罚了。

    一群人围着裹紧全身的燕小七打转,在笔录上记录文收。

    一个参谋首手里打着算盘,先叫道:“左一十七。”

    便有拿着尺子的书生,开始在那张地图上进行丈量,接着拿起毛笔,标出所在位置。

    过不了多久,另一个叫道:“南二二四。”

    地图旁边的另一个书生立刻将一个红点点下去。

    这些人,一半值守于燕小七身边,另一半在地图上点红。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将燕小七身上那些‘蛇头淤青’标著完成。

    便在这时,有一个黑衣书生说道:“不对,勒在颈部的位置太紧了,错过了两格子,所以连带着胸前那几点也发生的偏差,应该重新丈量。”

    有书生抱怨道:“梓衫兄,差不多得了。咱们都等着睡觉呢。”

    这位梓衫兄道:“总参属又不是混吃等死的地方,大家都在作精密算计,有疏漏就要弥补。在下觉得这事不差。”

    那书生无语,指挥其他人等,再来一次测评。

    京城地图又换了一张。

    燕小七真的很无语,这些怪人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完全搞不明白,自己赤身**的站在这里,什么时候又是个头。

    梓衫在这其间道:“往左移一点,半点左右,应该能计录下来详细的地方。嗯,就是这样,在左屁股上的。”

    有一个黑衣书叫道:“李梓衫,你够了!知道大抵位置就可,自有青花司自会探明,你这是做什么?”

    李梓衫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在下精严数术,觉得不准确的地方就觉得心里别抟,有不得当之处,各位谅解。哈哈,不好意思。”

    众参谋齐齐向他投去鄙夷的眼光,这人在这群参谋里很不得人心。

    等总参属的人细细将这些燕小七身上的淤青量过之后,便再不发一言的纷纷纷退。

    李梓衫路过时,白相如深深看了他一眼,面带微笑,却也没说什么话。

    接着,白相如向那边还像木雕一样的燕小七说道:“有劳燕大捕了,还请去歇息。”

    此话说完,便有一个玄衣将还在梦游似的燕小七带了下去。

    白相如转目看着地图,皱眉半响,面色欣喜的说道:“蛇司将果然是个大才,他‘化蛟’也是情理之中。以燕捕头的身躯,传递过来对方在京中的兵力布局地。哈哈,当真了不起!白虎坊十一处,玄武坊八处,朱雀坊最多,竟然有二十六处。也对,那地方最乱!如今看来,可以截杀了,先下手为强才是要紧。东方督主以为如何?”

    东方卓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道:“由着相如先生来吧。”

    白相如笑了笑,走到一副棋盘下,落了一颗白子,道:“由棘蛇开始吧,既然出招,那便先肃清已知的那些皇宫卫属统领,嗯,顺便将此消息传到太和殿,至尊陛下与大督帅,没有至尊陛下的旨意,这些人咱们还不敢动呢。”

    东方卓问道:“肃清那些侍卫统领之后,再干什么?”

    白相如道:“再传令棘蛇,按照燕小七给的地址,去往白虎坊那所宅子,接他们的司将回来,顺便将那所宅子所有人全都肃清,嗯,如此大功之下,蛇司将也该回来了。”

    ……

    太和殿

    皇位之上,新武至尊端坐于前。

    其下摆了两张案几,一为长公主殿下永安,另一个便是玄衣大督帅李知安。素梅很自然的站在了永安身后,随时伺候着。

    二青丫头相互间看着,递了下眼色,青娥直接走到永安身后,青梅便跑到李知安的身边。

    程妃借着醉态舞了一曲之后,便回到了至尊身边。

    而李知安却眯着眼一直盯着她看,早就知道这位陈妃有问题,却没想到她的问题会这么大。

    因为,她见到来福这异兽竟然不害怕。或者说她害怕过,但之只是伪装的害怕。

    进得殿以来以后,这女人瞧见来福模样,竟然会本能的露出惊奇与喜欢的模样。但也只是一闪而逝,随后就装着恐惧惊呼一声,软倒在地。

    她演的实在太好,竟然还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哭出声。柔弱中带着坚强,一派我见忧怜的模样。直到新武皇帝走过来将她扶起,笑着安慰了几句之后,她的脸色才渐渐好转。

    若不是自打程妃进殿之后,李乐就在观察她的表情,还真的险些就被她给糊弄了过去。

    一个女子,一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见到这样的巨虎异兽竟然不害怕?这是什么道理?要知道,就算是武功高强的武林中人,猛的瞧见来福的样子,也会胆颤心寒,失了分寸。更何况她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呢?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类似于来福这样的异兽她以前见过,而且还见过不少。并且,面对这样的异种野兽,她身上藏着什么东西,可以让她有恃无恐。

    想到这里,李知安看着这女子越发的好奇。原以为她只能是那伙在宫里的神秘人安排在新武皇帝身边的暗子,如今看来,恐怕要将以往的猜测推翻了!

    这大殿之内有一只噬人的巨虎在,估计没人会爽快。

    李乐将来福叫过来,便让青梅将来它了下去。

    等来福走了之后,程妃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说道:“李三公子养的条好虎,当真吓死人了。”

    李乐若有深意的说道:“什么人养什么鸟,我李知安威霸江湖,纵横一世,自然也只有来福这样的宠物才能配的上我。”

    程妃笑道:“哦?那什么样的宠物才能配的上至尊陛下呢?”

    李乐道:“当然是龙,也只有龙这种生物,才当至尊陛下的坐架。”

    程妃瞪着两只好奇的大眼睛,问道:“这世上真的有龙吗?”

    李乐微微一笑,拿起一只筷子,轻轻敲打着面前的玉碗,说道:“既然连异种巨虎都有,那么,龙,想必自然也是有的。等过段时间,本督帅亲自去海上,为至尊陛下抓头龙回来!”

    程妃还要问什么时,却见新武皇帝轻轻皱眉之后,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叫道:“大督帅果然好气魄,朕等着你为朕擒龙而归。”

    说到这里,新武皇帝站起身来,举起御杯。

    李乐也拿着酒杯,慌忙站起,躬身高举过顶,道:“李知安定不负至尊之命。”

    新武皇帝自然听懂了李乐敲击玉碗时传来的信息,那只有四个字“疑似隐门。”也就是说,程妃很有可能就是隐门安排过来的人物。

    新武皇帝心头微微一紧,想起了前两天自己问老总管梁九溪,隐门是什么,有关皇家的诅咒又是什么时。

    老总管淡淡说道:“等你举行过登基大典,真正成为天下至尊的时候,老奴自然会说明一切。”

    与隐门有关,便很有可能与皇室诅咒有关,新武皇帝的心情自然也变得十分沉重的。担心身边的程妃瞧出破绽,所以才借着与李知安举杯时,掩饰自己的情绪。

    程妃面色如常,巧笑道:“那李家大督帅,可否也为我抓一只凤凰回来呢?”

    李乐微微一笑,并不答言。

    新武皇帝听到这话,目光也眯了起来。

    这句话的挑拔实在太明显了,什么叫“李家大督帅”?难道说这玄衣禁卫军当真便姓李了吗?

    可她那娇憨的姿态与语气,说出这句话时,看起来就像是无心之语一般。

    便在这时,永安说话了,轻轻冷笑一声,道:“程氏妃,龙凤得祥,龙自配我大商天子,只是这大商,只有皇后才配称‘凤’。原太子妃赵氏如今还在宫里呢,你又着什么急?”

    永安是个心灵通透的女人,她才不管程妃那话是有心还是无意,挑拨皇帝与三郎的关系就是不行!

    程妃讶然,好像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至尊爷赎罪,皇长姐见谅,臣妾不是有意的。”

    新武皇帝微微笑了一下,说了句:“这又有什么打紧?左右不过是无心之语。”

    便将这事给揭了过去。

    接着便是歌舞表演,然后又是行酒对诗,猜迷令。一场宴会,从响午时分,一直持续到晚间还未有停息的迹像。

    大家像是都喝多了,行为举止也都有些放浪形骇,便再不顾忌那些规矩了。

    程妃借着酒性,瞧着殿堂中央舞蹈助兴的宫婢们,自己也下场舞了一段。

    而在此其间,李乐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她身上,就是想看看她还会露出什么破绽来。结果让他很失望,这女子被某类人调教的太好,表现的十分得体自然,很难再看出什么来。

    然而李乐这样的举动,一下子引起了一个小小的误会。

    程妃跳完之后,欢快的轻轻喘息,带着香汗,回到了御塌上,倚在至尊怀里,然后调笑了几句。

    接着像是很意外的瞧见了李知安眯着的眼神,有些恼怒的对新武皇帝道:“我的至尊爷,李三公子一直看着臣妾是何道理?”

    新武毫不在意的笑道:“知安爱美,瞧着爱妃姿容不错,自然也要多看两眼。”

    程妃生气的道:“这风流公子都将皇长姐那样的美貌女子占了,当真是个贪心的淫贼。至尊爷,你看,他还在着臣妾呢,您也不说管管他。”

    新武摇头笑道:“知安风流,见着美女就拉不动退,这也是情有可原,爱妃不必如此。”

    程妃气哼道:“爱美之心,臣妾自然是懂的,可他看臣妾的眼神就像是狼盯着肉一般,好生可恶的,至尊爷,臣妾可是您的妃子呢。”

    新武皇帝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脸色却难看了起来,好像有些心烦的拿起筷子,敲动着御杯,依旧笑着道:“爱妃,‘绝缨之宴’的典故你可曾听过?”

    程妃听到这话,有些委屈的道:“春秋楚庄王的故事嘛,说的是某次楚庄王饮宴,叫来宠姬为将军们敬酒,那时正好灯火已灭,其中有个将中非礼了那宠姬,宠姬恼怒,便伸手将那将军头盔上的红缨扯了下来,然后回到庄王身边,将此事告诉庄王。”

    “庄王见灯火未亮之机,传令所有人将头盔上的红缨摘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等到后来,一场大战时,那位非礼宠姬的将军舍生忘死的救了庄王,庄王问及原因时,那将军才道出原委,只为感念庄王‘绝缨’之恩。这些故事臣妾当年在市井里自然也听说书先生说过的。好了,臣妾明白至尊爷的意思啦。”

    表情上虽然带着委屈,但瞧见新武皇帝面色有变时,嘴角上却不自觉得勾起了一个微笑,但是很快隐去。

    他们这边呢声细语时,李乐这边自然也听清楚了新武皇帝的传信。有些感叹的想道:好拙劣的行为,还不如一般女子的枕边风呢。隐门就是这样的手段?不应该吧?

    李乐和很纳闷,轻轻摇头,也不去在意这些事情。

    在程妃舞蹈完之后,永安似是也来的兴致,带着醉态与宫婢门舞了一曲。

    她想舞蹈是假,是想借着跳完舞的这个机会,跑到三郎身边才是真。

    于是一曲舞完之后,永安便随性的来到了李乐的身边,像是喝多了似的倚在三郎的身上,小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你个风流鬼,自打那程妃进来,你就一直盯着她看,想什么呢?那可是太子弟弟……至尊万岁的妃子,你是不想活了吗?”

    李乐微微一笑,调侃道:“永安姐姐,你说我若是跟至尊陛下开口要他的宠妃,他会不会答应?”

    永安咯咯一笑,自然知道他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两个人相知相爱这么多年,又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与举动。

    便道:“想什么呢?万岁至尊的女人你还有念头,你个没良心的风流鬼。嘻嘻,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了,三郎,你是不是觉得那个程妃有鬼?她是不是想对至尊弟弟不利?我也瞧出来了,言语间都带着挑拨呢,只是做的太明显了。”

    李乐轻笑一声,无所谓的说了句:“不这么明显,又怎么能证明她是初学乍练的宫斗呢?不这么明显,又怎么会让至尊觉得她‘傻白甜’的可爱呢?这女人的心机深着呢。哼哼,这些事情小永安就不要管了,咱们的至尊又不是白痴,任由他们去耍子吧,放心就好。”

    永安咬了咬下嘴唇,道:“我才不管那程妃如何呢,就是想凑着这个机会跟三郎说两句话。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把那个叫什么孙小红的江湖浪荡女娶进家里?还要去当你的正房夫人?进来汇报的玄衣可是写清楚了,至尊弟弟那会子还调侃你来着,当着你的面念了出来,你说,那姓孙的女人到底是谁!?”

    李乐无奈,哄着她道:“就是个江湖上的朋友,又没什么事情。而且我也不知道她会进宫,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515章 紫禁之颠(21)姜寒雨的恐惧

    永安气道:“我不管,刚才至尊念着文书的时候都说了,那孙姓女子一口一个‘诗音嫂嫂承认是李家三夫人’!我不管,就是不管!你若是真敢娶她进门,小心本公主一剪刀断了你的根子!”

    说着话,脸带娇气时,便将手探进向了案几之下,直接一把,用力掐在了李乐的巨蟒之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李乐吃痛,轻叫了一声:“你想守活寡啊!这么大力,以后用不成怎么办?”

    永安哼哼冷笑,道:“本公主用不成,其他人也别想用了!更何况还是分着用!”

    便在这时,有个玄衣被小黄门引着进来,将一封文书递到了新武皇帝面前。

    新武皇帝看完,哈哈大笑着让小黄门将这封文件传给李乐,笑道:“知安,八世子也真够忙活的。”

    李乐看完之后,整个脸都黑了下来,道:“他朱老八是闲的蛋疼吗?!节贪司一堆正事不做,管这等闲事!”

    永安好奇,凑过来道:“让我看看。”

    李乐才不会让她看呢,随手将文件隐在背后道:“玄衣机密,不能观瞧。”

    接着似是自证清白的对那传信玄衣道:“告诉八世子,让那个姓孙的女人赶紧滚!本督帅不带待见她,跟个心机婊似的。”

    暗地里却给这玄衣传音,道:“这话当我没说,让八世子好好劝劝她,教教她该怎么跟其他女人相处。告诉八世子,本督帅可就指望他了。”

    玄衣道:“诺。”

    领命下去。

    永安听到三郎这般言语,自然心里甜的跟蜜一样,依着他道:“你还算个知足的,有了我跟香竹姐姐也该知足了。那个九月跟菩萨三郎还是少沾为好,她两个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九月倒好,不管怎么说都是中原人。那个菩萨,只怕有别样的心思。若三郎喜欢外国女人,咱们在府里多招一些便是了,随着三郎去玩耍,好不好?”

    李乐满头黑线,尴尬的呵呵笑了一声,揭过了事。

    过不多久,又有玄衣进来,将白相如那边的情况汇报过来。

    新武皇帝看完之后,轻笑一声,满意的道:“看来战局快要明朗了,‘蛇司将’果然厉害!”

    然而李乐瞧完这封文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

    新武皇帝问道:“知安,怎么了?难道蛇司将传来的消息有误?”

    李乐继续摇头,接着叹了口气,道:“消息应该无误,但想必也不准确。或者说,并非是不准确,原本董氏集中在京城各处的兵力应该便是这样。蛇司将传信也没有错,但是,相如先生不该派兔司将去打探消息。兔司将是个宗师,这样做会打草惊蛇的。我可以想见,对方在接到沐正雨探查的消息之后,肯定会对布局做出调整。”

    新武皇帝疑问道:“相如先生在的奏报上说了,此事只有兔司将才能办成。因为他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应对突发事件会有所辩别,江湖人也会给他面子。若是派其他司将去,只怕对方一言不合便会斩杀。”

    李乐叹了口气,道:“可相如先生不该派一个宗师前去,这种事情,就是一流高手也能完成。唉,他还是气量太小啊,眼睛里见得不江湖人。”

    新武皇帝想了片刻,明白了其中的区别,接着问道:“如此局面该如何?是不是该去提醒白先生?”

    李乐摇头,道:“不管,此战总帅是左督主莫惜朝,由着他来便是。”

    新武皇帝轻轻点头,随手拿起一支笔,写了封旨意之后,便让那玄衣带去东宫,交给白相如。

    ……

    而在同一时间,新武皇帝这封旨意没下来的时候,棘蛇已经开始行动。

    紫禁城西南门,为紫禁九门之一,值守的侍卫门来来回回的在此间寻视。

    禁宫侍卫督统左应,在天色刚黑下来之后,便去寻查四处。

    没一会儿功夫,便来到了侍卫营,瞧着准备换班的众侍卫道:“今儿个是十四,明儿就是元宵了。大家也都歇歇,本将在值守房给各位兄弟备了酒肉,路过时过来吃一块肉,喝两口酒,算是解解泛,领个犒劳。”

    众侍卫听到这话,自然是高兴无比,纷纷说着感谢的话。

    左应瞧见这场面,微微一笑,再不言语。

    接着转身离开,去往值守房。

    满天大雪,天气真的很冷。

    左应回到值守房之后,排了排身上的雪尘,便来到了燃烧的火盆旁,搓着手,盯着突突乱动的火苗,暗道:今夜过后,老子就不是领班的督统了,职升三级怎么说也能有个正五品将军的称号。

    这样想着,便将目光移到了堆在门口的那十几坛酒上,以及打包在油纸里的羊肉,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迷药的份量应该足够了,这道门三班来回寻职的侍卫,总计一百四十二人,吃了这些带着迷药的酒肉,都得乖乖倒下!”

    左应呵呵笑出了声,为自己的美梦而兴奋。目光在那十几坛酒上来回寻磨时,他突然发现,似乎,好像少了一坛。

    左应以为自己离的远,没瞧清楚。接着站起身,打算在重新数一楼酒坛的数目。

    “好酒啊,好酒。就是药放少了,喝着不够味。”

    在他刚刚站起身来时,突兀间便听到身后这个声音响起。

    左应头皮发麻,双脚都有些软了。

    回头去看时,就见一个身穿玄衣服的少年,躺在火炕上,正抱着一坛酒往嘴里灌,酒浆顺着他的嘴,打湿了值守房火炕上的枕头。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入房里的?他又是什么时候睡在炕上的?

    左应完全搞不明白,感觉对方就像一只鬼一样,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这里。

    左应全身冷汗直流,僵硬的咽了口唾沫,颤声问道:“你是谁?”

    躺在炕上的玄衣轻笑,回了一句:“杀人的鬼。”

    话音刚落,接着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场景出现了。

    左应就看到这人的身体一突然消失,像是随着灯火阴影处融化一般,但却极为快速。

    接着,一柄铁刺自他身后而来,直接盯进他的后脑,贯穿额头而过。

    左应生命在最后的时刻,听到这样的声音:“我叫卫杰,玄衣棘蛇督卫……”

    这是他此生最后听到的声音,接着便已死去。

    而卫杰后面的话是这样说的:“你可以找阎王爷伸报不平,在下等着索命的无常!”

    说着话,将铁棘从左应的后脑拔出。

    左应倒地,已然身死。

    卫杰叹了口气,瞧了瞧房里的事务,随手舞动铁刺,劲气肆意之后,那放在桌子上的被油纸包着的一堆熟羊肉被直接碎成粉末,而堆在门前的酒坛也随着铁刺气劲过后被割开。

    酒坛碎裂,酒香肆虐。

    卫杰抄起酒坛扩散的酒水,喝了一口,微微一笑,自语道:“果然好酒!”

    接着闪身,出了值守房。

    运起轻功,直接去了午门方向!

    如卫杰这边的事情,在紫禁外九门当中发生了四次,内八门发生了两次,刺蛇司基本都顺利完成,没遇到任何抵抗。

    左应是值守督统中武功最高之人,所以便由卫杰来对付。

    卫杰到了午门广场,就着寒冷的空气重重吸了一口。负手而立,喃喃自语道:“棘蛇司,除了我卫杰之外,还有谁有资格当这司将?倒要瞧瞧这位被大督帅与左督主选定的司将有何本领!蛇司将,你最好别让我失望才好,不然,我会亲手杀了你!”

    他这样出神私悟,站立于午门广场不多时,便有大批玄衣,如同黑夜中的跳蚤一般,纷纷集中在了他身后。

    总计二千八百棘蛇,像一个个定在夜间白雪之上的小黑点,安静立于午门广场,以半月这势,将卫杰供卫在前。

    有总校尉冉计华走到卫杰身边,问道:“督卫,下一步做什么?”

    卫杰台目,瞧着漆黑如墨的夜色,呼着沉白寒气,缓缓道:“白虎坊,迎接棘蛇司将!”

    落音落,踏雪而不留痕,如暗夜挚电,飞掠而去。

    总校尉纳闷,棘蛇司不是一直由左督主直领吗?怎么还会有司将?

    但也不去多想,随手向后打了个手势,紧跟而去。

    这一手势过手,二千八百棘蛇,便如飞蝗一般,在无声沉默中跟上。

    他们像鬼,他们又像幽,他们行走于暗夜,又无声!

    ……

    福安郡王府。

    偏院。

    用了很长时间,终于把最后一只鸽子喂完,拍了拍手掌,伸了伸筋骨,抬头瞧着暗夜中的雪景,一身轻松的由一个提着灯笼的值守伺候太监领着,从偏院内走出。

    这个白衣书生,好像自来带着一种风流潇洒的气度,两条极其好看的乌黑胡须,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精神,走路迈出四平八稳的步子,都带着一种出尘之气,给人的感觉,如同一个浊浊尘世仙。

    走出院子之后,随口问了一句:“自在下来京城到如今,却不曾拜会过郡王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可有空?在下想与殿下一晤。”

    那太监有些为难的道:“白先生恕罪,自去年腊月时,殿下便已不在府中,至于去了哪里,奴婢并不知晓。”

    微笑点头道:“未想胜,先虑败,君子不立于危墙。看来殿下是打算若是今次夺位不成,逃出去之后再来一次东山再启啊。不错,不错。却不知那伪造继位诏书的精细活做的怎么样了。”

    太监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想着,这位白先生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可你这样说了,咱们这些当下人的真真还是不敢听的。于是装着不带耳朵,沉默无语。

    便在这时,又有一个太监走来,到了的面前,躬身将一封书信递过来。

    随手接信,打开看了之后,微笑问道:“姜先先在哪?”

    那太监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回答。

    也不在意,举着手中信件左右摇了摇,道:“告诉姜先生,对方出招了,王休北的聚点已然被对方探知,此为‘星火燎原’之法,以一个聚点而扩散全局。这是典型军谋的应对之法,稍有不慎,将会满盘皆输。这不是一堆江湖侠客就能应对得了的,若姜老前辈还是信不过在下,那在下只好告辞了。其余的事情,将与在下无关。”

    说着话,便不再理会,直接向着府外而去。

    那传信太监赶紧叫道:“白先生留步,姜大侠正在内院等候!”

    ,停步,转身,微笑。单手轻展,道:“还请引路。”

    太监松了口气,心说那位姜大侠还真是多此一举,直接将这位白先生请过去不就得了,为何还要让自己演这么一出戏,这作派拿捏的,让人搞不清楚。

    心里这样想着,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在前面带路。

    一时三刻的功夫,便被领到了内宅的一处院子里。

    这院子当中搭着一个足足十丈高的木台,姜寒雨站在高台之上,背手负剑,一身青布衣袍在夜色寒风中烈烈作响。

    目光直视皇宫方向,隐有冷意。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白衣长袍的年轻剑客,风姿卓然,灼灼不君。正是他的徒弟,藏剑山庄少庄主,游龙生。

    姜寒雨感知到的到来,身姿依旧不动,直接郎声说道:“白先生,可否上来一叙?老夫心中多有疑惑,想请白先生为老夫解惑。”

    下方的自无不可,微微一笑,轻展衣袍,缓步登上高台。不一会儿功夫,便与游龙生并列,站在姜寒雨身后。

    姜寒雨呼出一口白雾,道:“此处临高,比之紫禁城墙还要高出两三丈,大战发动时,可细观战局。”

    摇了摇头,气定神闲道:“太高了,会有不胜寒之感。”

    姜寒雨似是并未听出他言语中的双关,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有时候,人的野心总是在不断扩张。老夫当初答应董伯爷谋这夺位之事,只是想了结一番年轻时与他的情份。却不想,越陷越深,发展到如今这般局面,已然是身不由己。”

    “这些年来,收拢了将近三万人的习武之士,秘密潜藏,这些人中,有三百四十八家近年来被玄衣逼的走投无路绿林赤眉,两百多家与玄衣有刻骨之仇的北五省帮会,在这其中,一流高手近两千人,二三流不计其数,更有十八位宗师前来相助。”

    “如此之多的武林中人齐聚于此,有时候想想,老夫都觉得害怕。因为这些人有大半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才被招揽而来,若是此次夺位不成,老夫将是这武林中的千古罪人,老夫担罪不起。而更让老夫感到害怕的是,为何这天下,近几年会出现这么多高手?”

    “八年前,李寻欢与龙啸云二人在边荒之地一场好杀,已然算是将这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杀的元气大伤,那时老夫总以为,要过上好些年才会恢复。而四前年,神刀堂与魔教在关外大漠一场大战,死伤者不计其数,让整个武林为之色变。都认为那是自大商立国以来,武林中最大的一次火并。”

    “然则与今日之局势相比,神刀与魔教的大战,却又显得微不足道。老夫在想,为何才过了短短几年时间,江湖上便出现了如此之多的一流高手?更有不少人物,这几年来纷纷晋升宗师。就老夫所知,几年前,这大商天下的宗师,算上已然隐世不出的,也不过近百人罢了。”

    “原本一个人便可镇压一个小国的宗师,如今倒是显得有些不值钱了,就好比我这徒弟,短短两三年,便已踏入宗师,按老夫原本的想法,他应该还要四五年才会有今日之境界。这其中缘故,老夫甚是不解,同时又觉得无比恐惧。有道是,月满则亏,难道说,天下武道,会迎来一次大变之局?”

    说到这里,姜寒雨转过身来,向着轻轻一笑,问道:“白先生,你是诸葛神君的徒弟,江湖中有传说,诸葛神君算无遗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寻龙点穴,命数奇门,医补星相,无一为精。神君既然传衣钵与你,想必你也太不差,却不知能否为老夫解惑?”

    微微摇头,道:“不能。”

    姜寒雨奇问道:“为何?”

    道:“因为,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姜寒雨遗憾,道:“看来,今后老夫少不得要亲自去拜访神君了。”

    轻轻一笑,道:“怕是要让前辈失望了,只怕姜先生再不会见到他了。”

    姜寒雨问:“这是为何?”

    道:“因为他已经死了,自然没办法为前辈解惑。”

    姜寒雨惊奇,不可思议的看着。

    接着道:“雪鹰前辈猜的没错,那骗子是被在下算计死的,在下初出江湖时,便是借着他的名头混饭吃的,所以才会有《兵器谱》一册,为在下成名江湖之作。”

    游龙生听到这话,冷笑不已,缓缓将剑抽出,道:“真没想到,闻名天下的,竟然是欺师灭祖之徒,看来游某今日倒是要为这正道侠义,除去你这败类了。”

第515章 紫禁之颠(21)一语破心障

    无所谓的笑了笑,任由他去拔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便在这时,姜寒雨直接将游龙生按住,叹了口气道:“住手吧,看来传闻不虚,‘万法神算门’的规矩,一师死而一徒继,徒弟若能将师父害死,便可出师,行走江湖。以往老夫一直以为这只是传闻,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这下子便轮到游龙生震惊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尊师重道的若大江湖上,竟然还有这样奇怪的门派?什么“万法神算门”,他连听到没听说话。

    自然不会告诉他们,什么“万法神算门”,都是行走江湖的噱头。那样的奇葩门规自然也不会有,人都是自私的,正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若大江湖,又有几人会真心实意的去教自己的徒弟呢?

    那老骗子年轻时行走江湖,依仗着自己学过几门寻龙点穴,望气观人的法门,着实也骗过几个人。然后又怕被人瞧不起,行为举止装的古里古怪,被人认为隐世而出的高手,自然也就有人跟着吹捧起来。

    别人问他师承何派,他便神神秘秘的说了什么上古传承,万法神算。然后,这样的名头就被打了出去,显得他越发神秘。少年时,没少跟他行骗江湖,那些底细自然是门清的。只不过不方便与外人道罢了。

    姜寒雨也不去理会‘无知’的徒弟,继续问道:“白先生不能为老夫解惑,却不知可有办法破除老夫心内不安?”

    微微一笑,道:“前辈的害怕与恐惧,在晚辈看来,倒要说一声‘恭喜’了。前辈就差这临门一脚,过了这‘破心障’,便能离大宗师又近一步,只要今夜,郡王夺位成功,前辈心念坦途,自此之后,这世间便又多了一位踏音过千山的‘陆地仙’,在下为雪鹰前辈贺!”

    一翻话说完,听的姜寒雨轻轻一愣,之后便开始哈哈大笑,像是前所谓有的痛快,所有恐惧与执念,因这一言而荡尽。虽还未到大宗师,但只要扶保郡王登基,自己一生‘无错’之下,大宗师便如坦荡门庭。到时踏音而行,游便千山,走过万水,叫一声“陆地仙”又有何不可?

    真力自姜寒雨身上缓缓荡漾,笑声渐渐传递开去,刹时间遍布整个郡王府。

    可是在郡王府之外,却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他的笑声。似乎这笑声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隔绝在内。

    不过片刻时间,有十来人听到这笑声之后,纷纷跃上屋脊,举目瞧向高台上的姜寒雨。

    北边屋脊上,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苗疆打扮的女子,她的面容并不是十分俊美,皮肤也略略带点黑,只是不知为何,任何人瞧见她之后,都会有一种想要与她亲近温存,继而狂野征服的冲动。

    她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这女子举目瞧向姜寒雨时,微微一笑,高声问道:“雪鹰子,问问你身边的,若他再立《兵器谱》,你当排第几?顺便再问问他,为何不将我们这些女子排入?是看不起女子之身吗?”

    姜寒雨像是并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依旧在狂声大笑。

    只是向着这女子微笑着轻轻拱手,便再无言语。

    与这女子一起的,是一个身穿苦青色袍服,面色发青的老头,轻轻摇头,心事重重的道:“姜老头如今意气冲发,离那不可知之境只差一步了。看来,此生老夫再没办法追上他的脚步了。”

    说到这里,满面灰败。

    而这时,他身边有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稚嫩顽童,嘻嘻笑着道:“既然你没法子追上他,倒不如让我将你吃了吧,只要吃了你‘毒无常’想必追上姜老头也不是难事。”

    说到这里,这“孩童”将目光转向那女子,道:“若是这条美人蝎能与我欢好一场,再让我吃掉,那超过姜老头想必也是应有之意。那个时候,你们都与我融为一体,我追上他,超过他,便等于你们也都追上了他,超过了他,何乐而不为呢?”

    女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真是奇怪,苗疆五毒教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毒无常,一起联手,把这童子杀掉吧。完事之后,我送你一套‘青魔手’如何?”

    毒无常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意兴阑珊的转身跃屋脊。

    童子嘻嘻道:“美人蝎,本座劝你还是尽早离开吧,留在这里不怕丢了性命吗?你那姘头被一个区区‘极残手’给吓住的躲着不敢出来。就算你比他高明,但也强不在哪里去,要知道,那玄衣里不光有阴无极,还有绝公子传自李寻欢的那一手飞刀呢。”

    女子冷笑道:“飞刀便可无敌天下吗?我倒想领教一番。你师弟当年在边荒被李寻欢杀了,这几年来,你五毒教无不在战战兢兢,害怕探花郎的报复。童子,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来跟绝公子为难的?”

    童子手中拿出一个波浪鼓,轻轻摇了摇,道:“我想看看,杀掉我师弟的飞刀到底有多快?既然找不见李寻欢,便绝公子试试也无防,嘻嘻。总归是试试,又不会丢掉性命。”

    一声笑之后,跳下屋脊。

    女子恨恨冷笑,不再关注两人,而是盘腿坐在屋顶,举目看向笑声渐停的姜寒雨时,嘴角不自觉勾了一个阴冷的笑。

    西边屋顶。

    是两个中年人,一个方面大耳,浓眉大眼,面目方正,颌下有须,手中拿着一柄金刚铁拐,一看就是正派中人,不言不语,皱眉深深。

    另一个一身水合青衣,道士打扮,手拿玉萧,颌下长髯随风飘扬,仙风道骨,如出尘之仙。见姜寒雨笑声停下,微举手中玉萧,拱手在前,朗声道:“为姜先生贺。”

    他身边的面目方正的中年人愣了一下之后,也随之拱手,道:“为雪鹰子贺。”

    南边屋脊上的三个身穿黑色绣纹袍的老头,在道士与中年人说完之话之后,也紧跟着道:“为天山雪鹰子,姜大侠贺。”

    屋脊上,唯独东边那手拿流星锤的昂藏大汉没有出声,紧了紧手中的风雨流星锤的锤把子,提了几提,似乎想要出手,但却又没有勇气,整个表情十分纠结。最后叹了口气,跳下屋脊。

    便在这时,一个白袍银戟,面容冷俊刚毅的男子,突然如暗夜中的一颗璀璨流星般,飞掠而过!

    长大银戟在众人“贺!”声还未完之时,便在突兀间击向高台上的姜寒雨。

    只是这简单的一戟,就蕴含了戟法变化最高明的七十二手绝招!

    烈烈劲风袭来,姜寒雨抽剑而击,剑尖无声间轻轻抵在戟身。

    好像浑不着力,随意而点,但却让这大戟再无寸进。

    持戟男子双目微眯,接着撤戟收招,如旋风一般急速落下高台。

    抬目看向高处上的姜寒寸,道了声:“今夜过后,必再领教雪鹰剑术!”

    说完这话,提戟离开。

    白袍银戟,烈风吹展,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姜寒雨轻轻拱手,也不多说任何言语。

    就再这时,异变突生!

    从天而隆的一记掌影,如鬼魅般袭向姜寒雨的头顶!

    这一掌太快,太猛,太迅速,亦太诡异!

    若是被击中,姜寒雨便会立时丧命于当场。

    可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寒雨突然弃剑,以双掌迎击而上,连续拍打,这一翻打击,双臂都急速成了无数残影,与那诡异掌影对在一起。

    一个恍神之后,诡异掌影的主人留下一道残像,然后在莫名间出现在了姜寒雨身边。

    姜寒雨收掌负手,转目看几这人,空气中在这时才传出他们对击掌力时留下的“啪啪”音暴声。

    这人脸上带着死人面皮一般的面具,身材高瘦,如同枯树,身上穿着一件画着利牙大张的怪鱼袍子,束手而立,沉默无语。

    游龙声瞧见这莫名出现的鱼袍怪人,闪电般的抽剑,直袭面去。

    鱼袍怪人只是随手挥了挥衣袍,便将他的剑势打掉。

    游龙生还想再出剑时,却被姜寒雨按住,轻轻向他摇了摇头。

    游龙生这才收剑。

    姜寒雨微笑,向着鱼袍怪人道:“真没想到,在老夫“破阻踏门”之时,鱼大先生也会忍不住出手。”

    鱼大先生轻轻点头,没有任何言语。

    姜寒雨微微一笑道:“今日之局,是为平手。改天再战如何?”

    鱼大先生沉默着点点头。

    姜寒雨道:“今夜之事,还要多劳鱼大先生了。”

    此言一出,鱼大先生的怪鱼袍在寒风吹过的时候,开始碎裂,瓣瓣而飞,如梅如樱,顷刻间消失不见。

    过了半响之后,感叹道:“‘遮叶千变’,果然厉害。《刺杀六术》中与‘沾影随风’并列为二魁首。这位鱼大先生真是不敢小觑,怪不得他会是‘死不知’的首脑。在下倒是很奇怪,董伯爷用了多少银子,请来这位鱼先生的?”

    姜寒雨哼哼笑道:“有时候,不一定银子够数,便能请到死不知,更何论鱼大先生呢?”

    轻轻点头,不在这事上纠缠。

    姜寒雨眯眼道:“今日这翻‘破心障’得功于白先生,若非‘万法’白先生,就算郡王得位,老夫只怕也会用上两三年才会破开此境。白先生可为老夫一言之师。”

    这话刚刚说完,便见有一蓬烟花飞入天际,高台上看方向,应该是在青龙坊。

    也不知是哪家的勋贵在入夜没多久便开始随意热闹。

    这一蓬烟花之后,紧跟着便是一堆焰火腾升而起。大雪纷纷的京城,突然热闹了起来。

    这时候,有钱的人家自然将家里的烟花点燃,然后放飞,图一个年节的红火。

    穷人家也在此时间点上几个炮竹,响个几声,红红火火又是一年。

    见到这样的场面,姜寒雨问道:“白先生,先前都已说明白了,烟花传信不可为,天上又有很多玄衣鹰隼肆飞,总攻传信之事该当如何?”

    如轻轻点头,道:“总攻还早,不忙一时,姜先生现在是否可以信和过在下了?若是可以,还请此一战让给在下来指挥,如何?”

    姜寒雨不明所以,问道:“老夫为你传达命令便是是,又何必如此?”

    道:“因为,世事如棋,在下想让姜先生当一回棋子,可否?”

    姜寒雨皱眉,思量片刻后道:“可,却不知白先生下一步要做什么?”

    道:“请姜先生传令白虎坊陆百纤与王休北所在,带着所有人,退到甲一号线的宅子。唉,说真的,若是不拿那沐正雨,或许他便会轻轻而过,最多也就留意一下,可是太极北休与那大活佛太沉不住气了。”

    “那地方已经暴露,对方会利用这个聚点,然后挖掘出其他聚点所在,然后在总攻来袭之前,一个一个的捣毁,接着扩展四方,最后直到龙穴。嗯,还要说一句,让王休北等人最好留下几百人,而且还是武功高强之人,把进犯之敌全部杀掉。这样一来,可以将这一点掐掉,让对方止步于此,不能探明我方虚实。”

    姜寒雨惊奇疑问道:“这是军谋手段?”

    微笑点头,道:“不错,军谋手断。”

    姜寒雨沉呤片刻,道:“你的江湖手段何时施展?”

    道:“不忙,先玩一会儿。”

    姜寒雨轻轻点头,也不计较,再问道:“总攻传信是什么?”

    哈哈一笑,道:“大音希声……”

    ……

    白虎坊

    那座阴暗宅坻。

    刘七应付了一个跟他讨要酒水的江湖客之后,便向着第四重院子而去。

    路过门扉时,正好有一人与他走了个对脸。

    这人他认识,正在原长乐帮急风堂堂主,如今的副帮主,江湖人称“海内寻针”鲁青松。他本为堂主,若按以往品阶而论,还要比陆百纤高上一等,长乐帮被金钱打散之后,他领着几千帮众,不敢走陆路,从海路一直到达京城,与陆百纤回合。

    到达京城之后,本应该由鲁堂主来接任帮主之位,但谁让陌百纤在经营京城日久,又有“幽兰山庄”当做靠山,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而鲁青松又是个不好争之人,所以这帮主之位便便宜了陆百纤。

    两人突然遇见,都是微微一愣,相互间点了点头,接着微笑。

    鲁青松笑着问道:“正有事要找帮主,没想到还真赶巧了。却不知帮主要去哪里?”

    刘七微笑以对,答道:“鲁大哥客气了,当年陆某入帮,还多亏有鲁大哥照应,咱们兄弟间便不要再分彼此了。叫声我声陆阿弟便好。哦,倒是想去西院处走走,怕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毕竟,此处除了临战指挥由北休先生说了算之外,其他的大小事务可都是咱们长乐帮在应对呢,不敢太过怠慢。不知鲁大哥却有何事?”

    鲁青松笑道:“在前院时一个人怪闷的,有几句知心话想跟帮主说说。”

    刘七伸手相请,两人一路向外而去。

    一边走,鲁青松一边说道:“不瞒帮主说,今日这局面,鲁某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藏在心里许久的话,想跟陆贤弟说说。咱们都是江湖人,长乐帮又都是赶船跑海,挣口饭吃的苦哈哈,又何必……”

    说到这里,鲁青松左右看了看,瞧见四下无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又何必参与这江山之争呢?陆贤弟,帮主,说是夺位,其实说白了,这就是谋反啊。这一年多来,得知陆贤弟跟董伯爷在搞这些事由,鲁某人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若是事败,该当如何?长乐帮上下几千口子的性命,只怕……”

    鲁青松说到这里,刘七拍了拍他的背心,打断道:“人活一世,总要有个奔头。江山易位,咱们都是从龙之臣,到时候陆某让贤,鲁大哥当这长乐帮的帮主。你的辈分在,人脉也在,长乐帮便由鲁大哥说了算。陆某人便去安安稳稳的混朝堂,咱们里外照应,有何不好?”

    说着话,两人到了西小院的厨房,刘七从里面拿出两坛酒,两包肉,递给鲁青松。

    鲁青松伸手接过,两人继续往外走。

    鲁青松叹了口气,道:“陆贤弟,鲁某是本分人,家里三代都是跑海的水手。长乐帮多数兄弟都是如此,别看在海上无法无天,杀人越货也不在话下。可是到了地上,一个个都是守法的良民。参与此事,也不是说怂,只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两年前,长乐帮被金钱打破总坛,郑帮主何等骁勇,一人独挑上官飞而不败,最后却还是被‘死剑’荆无命轻轻一剑给杀了,我想想都觉得胆寒。江湖上说是总坛无人生还,而我却是总坛唯一生还之人,只是假死,未被他们发现罢了。”

    “死里逃生之后,我便召集长乐帮各大堂口的几千帮众,念着与陆兄弟你的香火情,到京城投奔你而来。唉,陆兄弟,不是我说,金钱帮的威风,鲁某已经见识过了,至今胆颤心寒。与金钱南北相抗的玄衣又会差到哪里?更何况,玄衣绝公子还是保皇派。”

第516章 紫禁之颠(22)蛇司将的个秀

    一边走着,鲁青松一边说着,零零碎碎的说了很多,总结也来就是一句话,不想让长乐帮这几千赶海的苦哈哈到头来连命都没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刘七听他说着,也不多言,只是微笑以对。

    到了西院角门处,两人一起坐在了门阶上。

    呼着惨白的雾气,一人一坛酒,一包肉。喝着酒,吃着肉,随口聊着一些当年往事。鲁青松和陆百纤是老交情,两人年纪也相仿,当年都是生死不换的好朋友。只是后来因为长乐帮的一些变动,陆百纤被调在京城一地当舵主,便疏于来往,渐渐生分。

    而刘七与鲁青松在长乐帮被灭之前,并没有过接触。鲁青松来京之后,他亦没有像今日这样与其深入交谈过。

    但是这个时候的刘七,真的很是叹服玄衣的拷问工作,有关陆百纤的生平与交往都问的无比详细,哪年哪月,跟什么人打过交道,搞的清楚明白,所以他跟鲁青松谈话中并没有出现任何破绽,最多也只是说一句,那时人太多,发生了什么陆某都记不清了,还好有鲁大哥说起。之类的。

    就在喝下半坛酒之后,鲁青松醉眼迷离道:“贤弟,此次来京之后,我发现你变了。”

    刘七瞳孔收缩,不自觉暗带了杀机,他以为鲁青松瞧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而鲁青松呵呵笑道:“你比以前更稳重,更会为大局着想,让鲁某见到你就像是瞧见了郑帮主的影子。只是啊,你也比郑帮主更激进,少了些成稳。鲁某劝你一句,为长乐帮几千汉子着想,若是可能的话……”

    刚说到这里时,门角处轻微起了一阵响动。

    刘七赶紧摆手,将鲁青松下面的话打断。

    接着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将角门打开。一个身穿大氅,头带斗笠,满身落雪的江湖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接着这人便将一张字条递了过来。

    等刘七接过之后,这人便匆匆离开。

    刘七关上角门,就着昏暗的火光,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转移甲二,留半数高手而击来犯,务必杀尽,不得有遗。传令各人,大音希声,钟震千里。”

    刘七微微一愣,眯眼微笑。

    接着转身走到鲁青松跟前,听见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刘七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说这些人,鲁兄,咱们回去吧,有新的差事了。”

    鲁青松吃了两口肉,嗯了一声,站起身来,两人往回走。

    在路过一间厢房时,刘七瞧见四下无人,便随口问道:“鲁兄,若是没有夺位之事,再给你一个选择,你打算干什么?”

    鲁青松笑道:“自然是与兄弟们一起,行海赶浪。敢在大海上撕杀的汉子,才叫真男人。”

    刘七轻轻点头,突然微笑,道:“如你所愿。”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过后,鲁青松便觉得自己的后脖子被人捏住!

    这一捏之后,他发现自己全身都已发紧,却又没有半分力气,言不能开声,偏偏还紧抱着怀里的一坛酒,以及手上的一包肉。

    接着他便看到陆百纤那张温和的笑脸,想要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刘七随意踢开无灯无火,漆黑一片的厢房,捏着鲁青松的脖子进入。

    关上门之后,刘七将鲁青松提到了厢房内堂,将他按倒在地,平平静静的把他手中的酒坛以及油纸肉包取下来。

    一边拿,一边缓声说道:“长乐帮帮众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间,你若是想死,那他们便都会跟你一起去死。你若是想活,他们也都活了。我给你留点东西,关键时候可保你性命,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你要记好。”

    说着话,刘七抓起鲁青松的胳膊,然后伸出自己的小拇指,那一直卷缩在指缝里的指甲突然弹出,似一柄小巧而又锋利的刀子。

    接着便用指甲在鲁青松的手腕上刻了一个三角的蛇头,这蛇头乍一看僵硬而又粗糙不堪,但细看之下,却又诡异中着的灵活。两种截然不同的形态,出现在这个简单的蛇头上,顿时就给人一种非常邪门原感觉。

    刻好之后,说道:“你要记住,若是过会儿有人来杀你之时,你就将这印迹给他看,可保你活命。”

    说到这里,刘七从袖子里的一面玉牌拿出,直接揣鲁青松怀里,道:“这是长乐帮掌门令牌,现在归你了。但你要还记住,配合留你活命的人,然后去往长乐帮帮众所在的各个聚点,召集帮众,老老实实的听从别人安排,这样你们便都可活命,你明白吗?赶海的汉子,就应该去赶海,何必参与此中事情……”

    漆黑的厢房里,若隐若现的“陆百纤”那张脸,让鲁青松感到恐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熟悉的人突然间会变得如此陌生,好像一只索命的鬼。

    在“陆百纤”交代完一切事情之后,鲁青松便见他不知怎么的,手中多了一柄细长的钢针,然后狠狠的刺在了自己的胸口!

    在鲁青松张目狠瞪的时候,刘七轻声说道:“好好睡一觉,等会便好了。”

    鲁青松全身一松,看似没有了呼吸。

    刘七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了那张字条,皱眉暗道:“大音希声,钟震千里?什么样的钟能做到希声而传音?想不明白啊,但这情报,要尽快传出。他们已经打算让这院子的人撤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或许其他聚点也会有所更变,若是如此的话,我先前传出去的消息很可能出现重大变故。嗯,最好让这些人安安稳稳的‘留’在这里……”

    想到这里时,刘七已经出了厢房,关好房门,若无其事的向内院走去。

    到了第五重院子,刘七左右看了看,便向着北面的小院厢房而去,那里是赦佳大喇嘛的休息之所。

    不多时,刘七轻轻扣门,问道:“活佛,可还方便?陆百纤求见。”

    房里的赦佳活佛呵呵一笑,道:“陆帮主请进。”

    刘七推门而入,就见这房里,除了赦佳活佛之外,还有其他十八个藏地喇嘛。

    赦佳活佛坐在正堂案几前,其他喇嘛分站左右两行。

    刘七进来关上门之后,眯眯笑着道:“大活佛,那边传来消息了。”

    赦佳活佛惊奇,问道:“什么消息?可是要去攻打紫禁皇宫?”

    刘七微微摇头,从怀中拿出传递过来的消息,缓缓走向正堂案几后的赦佳。

    他每踏一步,鞋底便会细微的扩散出一点黑色烟尘,细细微微的,十分不易察觉,特别是在暗淡的烛不之下,更难让人发现。

    到了赦佳跟前时,从进门以来总共走了十八步。

    赦佳瞧他迈步的姿势,心中一阵警惕,而脸上却带着微笑,任由他走过来。

    刘七走到近前,将书信递在赦佳面前。

    赦佳伸手接过,打开书信,余光看清了上面的字之后,眯眼笑问道:“大音希声?难道是我佛门的狮子吼吗?这世间什么样的钟声可以传偏整个京城?”

    刘七摇头,道:“不知。”

    赦住摇摇头叹道:“可能真是贫僧与休北先生办错了,不该将那沐正雨擒下来。只是贫僧有些疑惑,这封信应该落在休北先生的案头才是,为何却让陆帮主带到了这里来?”

    刘七微笑,道:“因为,这宅子里有三个宗师。”

    赦佳问道:“那又如何?”

    刘七道:“三个宗师,你最弱。”

    赦佳轻笑,将书信平平整整放在案几上,接着把脑袋上的黄色鸡寇帽摘了下来,露出了光洁的头皮,面目平和的道:“可我有十八护法,有这十八护法在,就算是这院子里最弱的宗师,陆帮主也不应该小瞧我。”

    刘七摇摇头道:“不要小瞧任何人,不然会死的很难看,嗯,这是我大哥告诉我的。所以我也不敢小瞧活佛。但,正是因为活佛你有十八护法,你才最弱,也最容易……杀!”

    “杀”之一字刚落,刘七还没动手时,赦佳已然急速打出一击“大手印”!

    一掌可击碎精钢的手印,被他在一瞬间打出一百零八掌,以至于他的手臂都在刹时闪过堆堆残影!

    这一击击重掌打出之后,刘七身体竟然被掌掌击碎!像是一堆破布片似的在烂了一团,继而纷纷飘落!

    看起来像是他在一瞬时被打的粉身碎骨,但是这种场面给人种极为诡异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原本就是一堆破烂,没有血肉的破烂。所以赦佳打出之后,他便纷纷乱乱的飘散了。

    刘七,竟然在赦佳眼前,突的不见了。

    那十八护法在赦佳打出大手印的瞬间已然有了动作。

    只是他们刚有所动作的时候,突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每个人身后都出现了一团漆黑的阴影。

    阴影出现后,一柄铁刺便好像顺理成章的刺进了他们的后脑,或是背心。

    十八个绝顶一流的高手,竟然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死!

    他们纷纷倒地时,黑影亦消散。

    站在赦佳面前,原本如同碎烂一样被打散的刘七,又重新出现。

    面对赦佳,依旧微笑。

    烤佳瞳孔巨缩,他本就没有指望自己的大手印可以将对方在瞬间杀死,但是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刺杀术竟然如此高明,纵横藏地的十八护法,只是刹那间,便被对方取走了性命。

    迅速将惊骇的心思平定下来,沉沉问道:“刺杀六术?沾影随风?没想到陆帮主竟然还是个‘死不知’。能将‘沾影术’应运到如此地步的,想必只有‘灯下影’九命猫妖,‘月下无踪’夺命书生,以及近年来江湖上的杀手之王‘灯影双归晓风月’的秦红素。”

    “九命猫妖死于叶大将军之手,夺命书生败于绝公子之刀,阁下该不会是那不男不女,时男时女的秦红素吧?亦或是那‘六术归一’的鱼大先生?”

    刘七道:“你猜。”

    两个字还未落地,一柄无声无息的铁刺,已经自上而下,缓缓接近赦佳的头顶,接着狠刺而下!

    赦佳像是门顶生眼,双掌用力,打碎面前案几,推动自己向后移了半寸,恰恰让过那头顶的铁刺,将面前的刘七再一次打成粉碎。

    而从顶门直刺而下的另一个‘刘七’被他击重后,像一团烂布般的打飞而去。

    赦家后撤时哈哈笑道:“想杀本座?你还差……”

    只说了半句话,一柄铁钎在他后退时,准确无误的刺进了他的后脑,直穿鼻梁而过,血液滴落而下。

    这一铁钎太过自然,太过随意显,就像是他自己撞上去的一般。赦佳在死的时候,双目中还带着得意的神色。

    或许,他还没有搞明白自己已经死了吧。

    铁钎带着骨肉相连的声音,从赦佳后脑抽出。滴滴粘稠的血液,随着铁钎缓缓抽出时,慢慢在鼻梁上堆积,继而滑落。

    刘七吸了口气,面色平静的缓步绕到赦佳身前,喃喃道:“你是第一个。”

    继而头都没回,向着门外走去。

    刚走两步,忍受不住内伤,半跪在地,“哇”的吐血出来。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双目通红,自语道:“龙象大天印,果然厉害。”

    缓缓调息之后,站起身,打开房门,若无其事的走出了房间。而在整个过程中,他身上的衣服都没有皱起,更不从在什么血腥气味,他就好像从来没有战斗过一般。

    然而,事实却是从他进入赦佳的房间,到出来,连一盏茶的工夫都不到,这里的十九人,已经死光了。其中还有一个宗师。

    出了赦佳活佛的院子之后,刘七左右看了看,向着南边孟松海的院子走去。

    但却没想到,刚刚快要到“了苦头陀”孟松海的院子前时,孟松海开竟然主动出来,跟刘七撞了个对脸。

    了苦头陀提着短把荷叶铲,猛的见到“陆百纤”之后,愣了一下,笑道:“阿弥陀佛,还要去找陆帮主呢,没想到赶了巧,真是念谁来谁。”

    刘七笑道:“大师找我何事?”

    孟松海道:“想问一下陆帮主,可曾接到姜雪鹰的传信?”

    刘七道:“接到了,正要跟休北先生去说。”

    孟松海道:“不若让本座先看看如何?也好早些有个应对。”

    对于这样的要求,刘七并不感到奇怪。“了苦头陀”孟松海与王休北是同辈中人,然而自从效命于幽兰山庄之后,王休北总是压着孟松海一头,这让他心里极为不痛快。可武功又不如王休北,所以只能忍着。

    今日陆百纤“虐杀”沐正雨之后,他这小人心性发作,觉得自己应该与陆大帮主是同道中人,想知道消息是假,打算拉拢陆百纤才是真。若是再能拉一堆邪派中人,将王休北孤立,那是最好不过。这对他以后而言有很大好处。

    刘七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接着笑道:“都是自家人,大师先看亦是无防。”

    孟松海呵呵笑道:“陆帮主请进院说话。”

    刘七也不犹豫,两人一起走进了孟松海的院子。

    只是孟松海万万没有想到,他请进院子的,不是同道中人,而是索命恶鬼!

    半柱香之后。

    刘七从孟松海的房门出来,摸了一下胸口被斩入骨的伤口,疼痛难当时,坐在了这院子的门前的石台上,沉沉喘了口气,搓了搓手上了血,喃喃道:“本来还想再去干掉王休北的,这个样子只怕是瞒不住他的,若是再在这第五重院子里动手,只怕王老头会发现,到时候就大事不妙了。”

    无所谓的自语之后,刘七叹了口气,仰面倒在石阶上,像是梦吟一般的说道:“那只能先做掉这宅子前面几进院子里的江湖人,然后再去找王老头了,到时候只怕会是一场苦战啊。”

    话音才刚落,刘七整个身体融进了石阶,再不见踪影。

    ……

    第四重院子内的回廊处。

    有一个江湖客正在与一位女侠**,说着:“这场大战之后,你我结为夫妻如何?”

    女侠道:“也不看看你的模样,怎生配的上我?”

    江湖客一把搂住女侠,沉沉喘吸道:“就算配不上你,我也要与你来一场欢好,我死了,你记我,你死了,我念你。”

    说着话,便在女侠半推间倚着廊柱,摸下了她的绵裤。

    一杆枪怒龙而起,刺进盘丝洞。

    女侠嗯嗯欢叫:“慢些,慢些,啊,嗯,快些,快些……”

    侠客嘿嘿道:“到底是快些还是慢些?”

    女侠情不自禁,双目迷离,道:“先慢些,再快……”

    侠客依旧在抽耸,似是情趣般的问道:“什么慢些,什么又快些?”

    刚说完这话时,侠客便发现,那女侠的双目一阵呆滞,继而有一道红中透黑的细线自脖子上裂开。

    片刻,美人头颅滚落而下。

    大侠大惊,张嘴想要惊叫。

    然而他也只是作了个张嘴的动作罢了,自嘴而上的半边脑袋,裂开一条线,轻轻滑落。

    四重院的一对野鸳鸯在不知不觉间死去,因为他们死的太快,所以没有任何人发现,就好像他们真的是被无常收割了生命一样。

第517章 紫禁之颠(23)在下刘启

    在这对野鸳鸯死后,这只幽暗无常鬼一样的阴影,继续开始收割其他生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其中一个武林人,正围着火堆,与其他人等哈哈大声谈笑,间或还会喝两口酒,吃几块肉的时候,火堆里在急速升出一跟带着钎子,直接洞穿他的额头。

    而这人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其他人竟然毫无察觉。

    他们确实毫地察觉,因为只是下一个刹那之后,他们便如这人一般,死的莫名奇妙。

    四重院中的江湖人有点多,尤其是新近刚刚从地下出来放风的武林人加入之后,人数便更加繁杂,所以杀起来也颇费些工夫,即便如此,总计两百八十有名有姓者,帮主门主寨主,以及名声很大的独行客,便在这一柱香之后,彻底死绝。

    刘七解决完这里之后,沉默无声的向着三道院而去,这里的人数比之第四道院内更多,但是相对来说更容易解决,因为他们的武功都不是很高,都在二三流之间。所以总计四百六十七人,在刘七手中那神出鬼没的铁钎下,也没活多久。

    如此之多的武林高手,若是换成正在决战,以刘七一人之力而对抗,怕是最多也只能杀掉半数,他便会力尽而亡。

    不过很可惜,这些武林高手们很不幸的遇到了精通“刺杀六术”的蛇司将,而并非跟他们正面硬战的武者,所以在刘七以有心算无心之下,他们只能去死,而且还死的悄没声息。

    寒风冷夜,雪花萧萧。

    暗蛇出没,冬杀无息。

    刘七从明灭的火光跃出,瞧着自己眼前倒下的最后一个人,十分疲惫的长长吸了口气,杀人太多,真力损耗太大,已经到了枯竭的边缘,身上已受重伤,阻碍了真力恢复的速度,就算他是宗师,亦觉得非常吃力,所以他的双手都在不自觉得颤抖,整个人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他很累,体内真力紊乱,真的好想休息一会儿,但是还不行。

    前四重院子里的人基本都杀光了,总计用了半个时辰左右,拖的时间有些久了。而第五重院子里,如今还剩下十几个一流巅峰的高手,以及一个宗师王休北。那才是最难对付的。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难保他们不会起疑,若是有一个人跑出去通风报信,只怕会误了大事。

    想到这里,刘七再顾不得其他,脚尖一点,直接飞掠去第五重院子。

    双脚轻轻点地时,已然落进庭院当中。

    闭上眼睛,细微感知着院落当中的分布。

    有三个人在西厢房耍钱,八个人在正房喝酒,还有两个在睡觉。感知到这些之后,刘七缓缓眼开眼睛,轻笑了一声。数目吻合,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而且这些江湖人真的很让人看不起,大战即将开始,却还有心情喝酒耍钱。

    若是在军中,或是玄衣之内,他们这样的行为早就被处了军法。

    江湖人就是江湖人,即便是一流巅峰,在武林中当中享有盛名,也依旧让人看不起。

    东边最深处的院子,是王休北的住所,刘七犹豫了一会儿,担心打草惊蛇,没敢去探知。

    心下有了决定之后,身随之一阵颤抖,渐渐融成一团黑影。

    先是两个睡觉的人,在梦中被不知不觉间杀死。

    接着是那三个赌钱的,正在眼红耳赤之时,被悄无声息间抹喉而死。

    杀那八个喝酒的江湖客时,出了点小问题。在刘七将将杀死第六人时,剩下两人感觉到了不对,纷纷抽出随身的兵器。

    一场不是太久的战斗过,刘七的手臂上多了条伤口之后,这一屋的人便全部死绝。

    瞧着一屋子的死尸,刘七叹了口气,暗暗盘算,解决掉王休北之后,这宅子地下密室里的那一千多将近两千人是不是应该也一起干掉呢?只需要将原本布置在四通八达秘密室暗处角落里的火药点燃,这些人自然便会全都活埋!

    只是这样一来,动静未免太大。这里是京城坊区,不是荒山野地,密室塌陷后,就算真的将那些人全部活埋掉,引起的震动也会波及其他地方,伤及无辜之人,而且这样一来,必定会惊动白虎坊的其他聚点,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刘七摇了摇头,暗道:算了,何苦再多造杀孽?想必皇宫那边已然收到消息,玄衣定会派人过来清缴此地,交给他们吧。

    这样想着,刘七轻轻打开房门,退出房间,缓缓将门关上。

    “老夫还真看走了眼,没想到一直以为躬身卑膝,见到老夫等人都是笑脸相迎的陆帮主,竟然还是一只精通刺杀术的‘死不知’。”

    突兀而又苍亮的声音便在这时响起。

    然而刘七却没有半分惊奇,好像他早就知道对方会来,缓缓转向,举目瞧向一身青衫,手提八卦剑,正从亭廊处缓缓走过来的王休北。

    他的身上散发着凛然杀气,目光中更是隐隐带着怒火。可是他的人却格外冷静以及沉稳,缓步移动,不疾不徐,白发在寒风中飘动,自来带着一派威严。

    刘七立在石阶之上,见他过来,面带微笑,躬身拱手,行礼说道:“见过前辈,前辈来的可真快。”

    王休北走到庭院,距离他三丈远的地方站定,深深吸了口气,道:“还是来晚了,人死光了老夫才有所发觉,想必你的真实身份亦非长乐帮主陆百纤,可否告知老夫,你是‘死不知’的哪一位?”

    刘七依旧微笑道:“在下并非死不知。”

    王休北微微一愣,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传闻,玄衣内有一支专门司职暗杀的棘蛇司,其司内人数不详,但个个都是精练暗杀术的好手,死在他们手中的江湖人物不记其数,尤以那掌握《刺杀六术》中“化形无踪”“千军万击”与“沾影随风”三术,江湖人称‘沾影化形当唯一,千击万变世无双’的‘阎罗贴’最让人感到恐怖,难道阁下便是,棘蛇督尉卫杰吗?”

    刘七微笑,摇头,道:“不是。”

    王休北凝眉,道:“那阁下又谁?这世间除了死不知与玄衣棘蛇,还有谁能有如此刺杀手段?”

    刘七听到他问,眼睛里一下子有了光,缓缓立直身子,整个脊椎都挺的直直的,负手而立时,竟然有种岳峙渊渟的感觉。缓声说道:“在下确为玄衣,但并非‘阎罗贴’卫杰。”

    王休北轻轻皱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刘七深沉的吸了口气,轻轻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那缓缓飘落的雪花,好像将他所有的神思都带回了许多年前,以往无情而又冰冷的双目中,似乎在绽放着极大的荣耀。

    接着他收回看向夜空的目光,盯着王休北,一字一句,极为有力的说道:“在下,皇家玄衣禁卫军,棘蛇司司将,刘启,刘存孝。已故文华阁大学士,刘介臣,刘明远之谪长孙!已故‘青袍剑客’刘华东之谪子!刘圣人满门,仅存骨血。”

    说完这句话,刘启突然感觉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今夜之后,自己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叫出这个名字,堂堂正正告诉别人,在下,刘启,字表存孝,是刘圣人的子孙。

    终于不必再像小时候那样,让老仆背着,躲在布满老鼠的臭水沟里,苟且活命。

    终于不必再像小时候那样,为了挣夺半碗已经馊掉的饭食,与那些无良乞丐子打的头破血流。

    终于不必再像小时候那样,为了活着,像狼一样的撕咬,像鼠一样的躲避。

    也终于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别人问他,叫什么名字时,他回答说,我叫阿七,刘阿七,泼皮阿七。

    如今的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对天下人说,老子叫刘存孝!颍川大族刘氏后人!我祖为文华阁大学士刘介巨,字表明远,大商文宗第一圣人!我父江湖人称“青袍剑客”刘华东是也!

    刘启微笑,突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二十二年,整整二十二年,除了对大哥莫惜朝说过自己的身世过往,他再没有跟其他人提过。

    如今堂堂正正的说出来,多年积郁的一口气终于舒出。

    夺位之争,他要立首功,他要以此功来换取刘氏满门沉冤得雪!

    不!这还不够!他还要以此首功,让当年陷害刘氏,落井下石的那些人也尝尝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如同恶狗一样争食是一翻什么要的滋味!

    他不会将这些人的后人赶尽杀绝,他要让他们的后人再来找自己报仇,给他们报仇的勇气,让他们知道什么恨,最后,再让他们死在自己手中,尝尝绝望又是什么滋味。

    人活一世,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情吗?

    报过自己的名字之后,刘七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难明的微笑。

    随着这个笑容的绽放,周身气机乱流,卷起雪花片片。

    一个念头通达,一个执念消散。

    他宗师的本领竟然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若以境界而论,比之积年宗师的王休北,亦不差分毫,甚至有过之!更何况,他是一个精通暗杀术之人。

    虽然他此时已经受重伤身,真力紊乱,身体疲惫不堪,但面对王休北,他相信,自己有五万的把握,可以将其击而杀之。

    王休北看着他面具下那张平凡而又坚毅的面孔,听他咱报名号之后,沉默了良久,身上的杀气渐渐散去,有些苦笑的无奈时摇了摇头,道:“玄衣刘司将,好,好,好。二十年前,老夫在华山遇见一个身穿青衣的剑客,他当年与你如今一般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

    “老夫当时以为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小子,瞧他心性不错,便有心指点他几招,可是万万没想到,老夫可以指点他剑招,他却可以指点老夫人世之间的道理,当真是奇怪了。一翻谈论之后,老夫引他为知己,与他亦师亦友。可惜,没过几年,老夫接到了他的死讯,在那之后,老夫大哭九天,大醉三年,接着便隐退江湖,因为,吾此生痛失一知己。”

    说到这里,王休北轻唉一声,全身煞气消失无踪,摇摇头道:“他的名字叫,刘华东。江湖人称‘青袍剑客’,为尔父。你走吧,老夫不想杀你,刘氏门人,总得有一个活着。”

    然而刘启听到这话之后,却轻轻笑了起来,道:“‘太极昆仑’前辈,缘何觉得在下就不是你的对手,要说此朗言大话呢?还是说,你说这些话,只是想刘某饶过你的性命?”

    刘启知道,若以目前自己的身体条件而论,很可能不是王休北的对手,就算自己有杀生六术在身,当真正搏杀时,亦在对半五局之数,谁胜谁负,谁死谁生,亦未可知。

    可是,自己今夜必须杀了他。

    若是王休北不死,等他走掉之后,便会去给姜寒雨通传此地之局,那时候自己又有什么首功可立呢?。

    王休北哼哼冷笑,道:“这么说,你是想与老夫过过招了?”

    刘启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王休北缓缓抽出手中宝剑剑,剑芒澈寒,剑身冷厉,八卦于剑身近柄处痕痕刻印。

    剑出鞘后,森森寒芒间,王休北冷言道:“‘八卦昆仑剑’,领教蛇司将高招。”

    刘七将手中铁钎丢在地上,说道:“六术总纲有一句,‘刺杀有六术,术归唯第一’,其中五术,刘某样样精通,术术得意,唯有‘遮叶’之术,刘某并未得秘籍,也未曾练过,所以只能从其他五术之中推导而出,如今便以刘某推导出的“遮叶千变”,领教前辈绝学,初学乍练,前辈不要笑话才好。”

    说完这话,刘七的脸上扬起一个十分好看的微笑。

    庭院有树,名曰梅。

    梅自苦寒中傲立,继而盛开,其色艳红。

    笑容绽放时,寒风乍起。梅飞舞,如雪,亦如血。

    点点梅花飘落,刘七整个人身上便如那被寒风吹散而过的花瓣一般,一片片的揭起,与梅花、雪花混在一起。

    接着,风扬摆动间,他已经消失不见。似乎在那空空荡荡的地方,只有笑容还在,比梅花更飞扬。

    王休北提剑,闭目。

    白发飞扬,剑芒森寒,像一块安静的石头。

    寒风呼啸,碎雪飘飘,暗夜中极为寂静,只有风吹与雪落以及梅飞的声音在轻轻响动。亦或,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蓦然间,王休北急剑而刺。

    端端正正,不偏不倚,刺中了一片雪花。

    那原本冷白的雪花,被这一刺刺中之后,突兀时变成红色,化作梅花。

    接着王休北又连刺了二十多下,漫天风尘的雪花,有十几枚变成了红色,红色如梅,红色是血,瓣瓣而飞。

    这些雪花与梅花很少有落在王休北身上的,像是刻意在躲避,又像是在寻找机会。

    雪下的太大,梅落的太急,闭目的王休北自然不可能躲过每一片雪花,亦不可能躲过混在雪花中的梅花。

    所以,有一瓣梅花无声无息间自他头顶轻轻落下,掉在了他的白发上。

    梅花突然裂开,一柄铁钎突兀间自这花瓣处猛刺而下!

    这一击已是必杀一击,江湖上的宗师很少有人可以躲过这一刺!

    王休北便在此时睁目,“啊”的叫了一声,身形宛转间堪堪让过半寸。后脑上,头发连带头皮被这一铁钎刮鳞似的扯下。

    这一刺过后,铁钎“勿”的一下再无踪影

    王休北在风雷间提剑,以八卦之式后刺而去,空气中突然出现了阻隔!

    刘启现身,在半空中的身体被他串在了剑上。

    剑尖穿肺脏而过,刘启全身布满了剑伤,如同血人一般,活生生被他钉在半空。

    此时的刘启,看起来就是一只随意宰割的羔羊。

    王休北凝目,道:“玄衣蛇司将,好高明的手段,刺杀六术,果然名不虚传。若非你已身伤重伤,真力不继,老夫只怕不是你的对手。时也,命也……”

    刘启被他串在半空,吐了口血,无比冷静的说道:“前辈,是否太过大意了?”

    此音刚落,王休北便觉得全身寒毛直竖,头皮都已经炸开!

    连忙撤剑时,却发现这位蛇司将突然变成先前那一般点点碎开成梅花,再次消失。

    紧接着,王休北觉得后背一痛,一柄铁钎直插入后心!

    若非他匆忙间躲的迅速,这铁钎已然刺入他的心脏。饶是如此,也不过堪堪躲过半寸,铁钎便已穿透而过。真力肆虐时,已经伤及心脉,痛的王休北一阵窒息。

    铁钎刺入之后还不算完,瞬时间,便有如同万把钢刀般的飞雪在片片间,掠过王休北的双目。

    雪花暴碎,血花亦在暴碎。

    王休北咬牙提气,急退而去时,一只眼睛被飞雪打碎。

    他此时的模样很是狼狈,一身青衫在风雪间斑斑滴血,背后铁钎穿透自前胸,左眼被击碎,咬牙时痛苦万分,哪里还有先前那从容不迫之感。

第518章 紫禁之颠(24)突如其来

    即便此时王休北很狼狈,但他也十分硬气,受了如此之重的伤,他竟然一声不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整只左眼便是一个黑窟窿,黑红相间的血水从里面缓缓流出。右眼瞪的老大,开始寻找刘启的踪迹。

    过了半响,好像发现了什么,随手一剑,刺向青石地面一棵看似不相干的枯草。

    然而就是这棵不相干的枯草,却发出“哼”的一声闷叫,好像黑影蠕动间,刘启消失的身影再显现。王北休的剑刺中了他的大腿,真力在剑尖扩散,继而顺着经脉迅速蔓延,封住他全身大穴。

    此时的刘启,只怕是再也不能施展刺杀术。

    王休北痛的全身冷汗直流,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又一阵的心悸与后怕。

    他此生遇到过很多次刺杀,也杀过很多杀手。有三十年前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黑猫”许黑人,最后被他一剑击杀,自此终结杀手生崖。有二十四年前的“化地无形”周秦来,与他周旋将近三个时辰,最后退走。也有在他隐居之后,与“九命猫妖”的一场搏杀,最后结果便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各自放手。

    至于其他的刺杀自然也有很多,但是,王休北却没有遇见过像今天这样凶险而又完美的刺杀。

    自他在隐居十年之后突破宗师以来,他自认为这世间能为难自己的人已经很少了,行走在暗地里的杀手更不被他放在眼里。

    可是,这位刘姓蛇司将却与那些不择手段的杀手不同,他没有用毒,也没有用机关消息,甚至不想在自己面前表现出魑魅魍魉的姿态。他只是堂堂正正的用《六杀术》与自己对决。这是他的技艺,是他的武功,是他的术,与江湖当中武者的决斗没有任何差别。

    果然是“青袍剑客”的子嗣啊,即便成了杀手,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杀手。不!他不是杀手,他是刺客!真真正正的刺客,如古之专诸,要离,荆轲那般的刺客,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堂堂正正的刺客,与那些只为钱财利益的杀手不可同日而语。

    王休北后怕中带着庆幸,庆幸中又带着欣慰,轻轻点头,道:“蛇司将,好手段,‘遮叶千变’老夫领教了。”

    语气十分真诚,也十分认真。

    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刘启笑了,摇了摇头道:“当不得前辈夸奖,千变术,刘某也是推导而出,没有详细的秘籍,欠缺太大,这话说得似乎有些狡辩的嫌疑。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败在了前辈手中。今日与前辈一战,刘某得益其中,前辈以为然否?”

    这话刚落时,王休北刺在刘启大退上的剑突然变得通红,自伤口处往上蔓延,不过片刻,便容成了一堆铁水,继而点点火星如离弦之剑,直线向上,袭向王休北的握着剑柄的手。

    王休北大惊,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封住他全身真力之后,他竟然还有如此手段,当真匪夷所思。在火星铁浆顺势而上时,急忙丢开剑柄,连连后退到在三丈开外。即便如此,他亦感觉到手掌上传来异样的痛疼,火烧火燎,直接侵入血液。

    王休北闷哼一声,运转沉厚真力,强行将这种感觉压下去。

    便在这时,他丢弃的剑柄突然形成一阵诡异的熔浆,在半空中旋转一阵之后,消失不见。

    这是《六杀术》之“吞吐万物”。或是真的被火星沾上,王休北便会在顷刻间化为飞灰。不过很可惜,就算在他志得意满,有些大意的情况下,亦未能将他烧死。

    刘启有些遗憾的轻轻摇头,自大腿的下半面处拔出另一半剑头,道:“前辈只是个武道宗师,却不是个绝顶剑客。”

    说完这话,刘启缓慢的站起身来,继续道:“剑客始于剑而终于剑,剑之一道,弃手则离,前辈并不爱剑,只是喜欢剑。将剑当器,而非知己。就好比,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但未必会将这些女人当成爱人。”

    王休北叹了口气,道:“确实,老夫并非剑客,不能忠于剑,只是喜欢用剑罢了,你说得不错。但是那又如何?就算你真力还存,并未被老夫封住,可以用六术毁了老夫的剑,便以为可以赢了老夫吗?以你目前的状态,再不可能施展出六术中的任何一种。”

    “如今的你,比之先前伤的更重,更不可能老夫的对手。老夫不是剑客,老夫是武道宗师,还有千般手段可以拿你。所以,刘贤侄,我与尔父平辈论交,老夫赢了,老夫不杀你,还请你快些走吧。刘氏一门,总要有留些香火。”

    刘启抬目,微笑,问了句:“前辈如何断定我便再没能使用六术?”

    王休北道:“因为刚才老夫刺你那一剑时,已经感觉到你体内真力枯竭,虽然宗师可以周身吐纳天地元气而转为真力,但那也是需要时间的。老夫自信,此时只需一击,便可将你击杀。因为,老夫真力充沛!”

    刘启摇头,道:“前辈,事世无绝对,你认为我已没了真力,说不定我还要呢?要知道,我玄衣禁军不比其他,有的是奇门功法,瞬间恢复真力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王休北哼哼笑道:“大话唬人,这世间除了大宗师,怎么可能会有瞬间恢复真力的法门,贤侄,就算你现在想拖延时间,吐纳元气,也无济于事。因为老夫真力太厚,你受伤太重,不可能是老夫的对手。再说,老夫也不会给你时间。”

    刘七微笑,道:“是吗?前辈真的以为我再无反击之力?前辈,你错了!”

    “你错了!”三个字说的铿锵有力,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紧跟着,刘七的半边身体便开始“影化”。

    王休北大惊,他完全没想到刘启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施展六术。

    不敢怠慢,双掌成拳,便要直袭向刘启。绝对不能让他再施展六术,不然自己在这诡异的刺杀术面前将会彻底失败!

    性命倒在其次,严昆之仇还未报,自己又怎能死在这里?

    刘七已然半边影化,他化的很快,但王休北的拳头更快!

    不过瞬间,便要击中他,到那时刘七便会真正丧命。因为六术只是术,他不可能真正的影化无形。

    然而,就在刘七将要被杀时,突兀间,一只粗糙的大手从天而降,紧紧掐在了王休北的后颈!

    继而真力扩散,王休北感觉好像被九条非常恶毒的东西窜进体内一般,狠狠咬住周身二九一十八处大穴,提不起半分力气。

    拳头在半影化的刘七迎面前停下,拳风炸起,将他凄惨而又碎乱的头发吹起。

    刘面上带着笑,影化回归,真真实实的站在王休北面前。

    王休北惊骇大叫:“沐正雨!你没死!”

    王休北虽然不能回头,但也能感觉得出,擒住自己的功法竟然便是“毒龙九战手”,这世间只有一个人会这门咬人穴道的功法,因为这功法是对方从丐帮前代长老的“战龙十八式”中化繁为简而得出的绝学。

    所以他自然而然的便能想到,拿住他的人便是“毒龙九丐”沐正雨。

    拿住他颈后的沐正雨却并无一招将他擒拿得意,反而却有些伤感,淡淡道:“老友,让你失望了,沐某没死。”

    这宅子在地面上的人都已经死绝,王休北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刘七身上,一句“我玄衣有的是奇门功法”再加上刘七的突然影化,他心中惊骇的同时,又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

    所以,王休北自然不可能注意到,那个在二道院堂屋里已经“死而复生”的沐正雨。

    ……

    沐正雨被刘七以六术秘法暂时节断心脉,又以龟息术沉睡,被藏地喇嘛抬进了堂屋,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便也放在那里不管。

    一刻钟之后,刘七的秘法解除,沐正雨活了过来。但为保稳妥,他依旧在龟息。

    直到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龟息解除,沐正雨彻底缓醒过来。

    但因为身受重伤,也依旧不敢轻举妄动,于是默默调息,让真力尽快恢复。

    如此,又是半个时辰之后,沐正雨坐起身。虽然重伤在身,但真力恢复了五成左右,于是轻轻向着门外走去。

    他想去找蛇司将,希望能从这里带回有用的消息。

    他原本以为自己走出堂屋时,定会有再杀几个守卫,但是没想到,在屋内感知气息时,门外竟然没人?

    自己想着,或许是因为我是个死人,所以不值得浪费守卫。心下里,却对那位蛇司将的手段极为佩服。或许也只有他才能让人撤底“死去”然后又可以“活过来”。

    但是等他推开门时,却发现,外面并非没有人守卫,而是守在外面的十七八人都已经死掉了。

    沐正雨大惊,不明所以。

    接着从第二重院子的堂屋里走出,然后他便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心中惊骇异常。

    二话不出,立刻赶到第一重院子,所有的奴仆打扮的江湖客竟然已然身死。

    继而折返到第三重院子,光景依旧如前。

    等到达第四重院子,看到满地尸体时,沐正雨恍然间想到,想必应该是自己假死的这段时间以来,玄衣顺着他留下的线索已经攻破了此地。有些奥恼的想着,自己终归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其他聚点在哪里竟然亦没有查出来。

    不由有些气馁,琢磨着,看样子玄兔今此之后,便没什么光彩可言了。

    玄兔本为秘探,进入敌人深层,为的就是探取机密情报,所以要隐忍蛰伏,不能以武力而论。

    这是绝公子李知安与右督主东方卓说的话,信息最重要。

    但是沐正雨不服,他觉得玄兔司人等的武功,并不比那些在千里寨没日没夜操练的人要差。玄兔司人都是江湖中知名的大侠,而且每日都在生死血斗当中渡日,难道会还不如那些小娃子吗?

    所以在景和皇帝刚刚驾崩的时候,他给自己的弟子“黄河大侠”传了一封隐信。这封信是他以个人名意发的,而且这封隐信除了玄衣内部高层与在外的高极秘探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看懂其上内容。似乎跟本不存在泄密。

    信的内容是,一,探听幽兰布局。二,刺杀相关首脑。

    这样一来,剩下的事情便迎刃而解了,杀死对方首脑,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与实力再进行压位?

    但是变故发生了。

    若是以第一条而论,这没什么不可,玄兔的职责便是如此。

    可万万不该有第二条,因为,某个有玄兔在第一场刺杀中失败了,而且被生擒。

    失败无所谓,生擒也无所谓。只要自行了断,将这条线掐断便可。

    但是没想到,那位江湖大侠没有自我了断的勇气,亦受不住酷刑,交代了所有潜处幽兰的秘探,以及上锋所传达的意思。

    值得庆幸的是,信件里的符号太过复杂,对方没办法破解,而熟记符号相关内容的人,只有“黄河大侠”吕缦青一人,他是潜入幽兰的最上线发布命令之人。同样是对玄衣最忠诚之人。

    玄兔彻底暴露,所有人无所遁行,黄河大侠拼死逃离,只为以自己一条性命传回信息,让右督主与司将警惕,最后,他便死于非命。

    今日晨时,沐正雨接到这样的消息,整个人都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自以为可以表功的计划,可以一次而定江山的计划,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于是不敢隐瞒,急忙忙找到左督主东方卓,详细说明情况。

    东方卓冷目瞧他,半响之后才道:“你当真以为你给吕缦清传信,本督主会不知道吗?”

    说完这句话,右督主便不再言语,接着拿着那七十二人的死亡名单直接离开,去往东宫偏殿,找总参白相如与左督主莫惜朝汇报情况。

    沐正雨瞧着东方卓离开的身影,突然感觉有万把钢刀刺于肺腑,愧疚到不能自已。

    他不是傻子,怎么能听不出来右督回护之意?

    东方卓的这句话就是在告诉他,你所有的信件我都知道,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默许的,你所有的罪过,我都担了。

    但是他自己明白,自己发出的那封指令,东方督主并不知情。

    他感觉自己愧对死对的那七十二名同僚,愧对右督主,更愧对自己的信念。

    犹记得几年前,那时沐正雨在铁笛仙的婚宴上,第一次见到绝公子。

    那时的他,对绝公子没有任何好感可言。年纪轻轻,不学无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不过是依仗着自己兄长的名声胡作非为罢了。七派八帮的那些人想让他出头找绝公子的麻烦,他却懒的和他们同流合污。

    因为沐正雨觉得,这些人也比绝公子干净不了多少。

    在那场婚宴当中,绝公子对他说,丐帮被谢平安留下的百万两银子在千里寨,让他可以随时去取。

    沐正雨想着,自己虽在丐帮是个有名无实的长老,但也承丐帮余恩多年,而且钱不回又对这件银子很重视,就当欠绝公子一个人情,自己也算是给丐帮报恩了吧。

    于是没过几天,他到了千里寨,跟那位“鬼谷神剑”相谈甚欢。

    接着又来一个白衣老秀才,这秀才也是妙人,江湖典故无一不知,当真有趣。他有种引两人为知己的感觉。

    但是当他见到阴无极时,却开始怒气横生,邪派中人,没一个好东西。

    于是连带着莫惜朝与那老秀才以及绝公子,他都开始鄙视。

    然而阴无极见到他之后,只是冷笑一声,便不再理会自己,转而对其他两人说便道:“丙四号那处山寨的家伙们很不用功,老夫打算下重手调教,给你两个说一声。”

    然后便走了。

    沐正雨瞧着他离开,愤愤不平,道:“若你玄衣都是这等败类,沐某便只能告辞了,那百万两钱子,沐某也不要,尽数归尔等。尔等若是阻拦,沐某只能直冲而去,沐某就算死,也要死的干干净净!”

    他说完这话时,莫惜朝与那老秀才哈哈大笑起来,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开心的事情。

    莫惜朝问道:“‘残极手’或是‘残毒手’阴无极的名声就这么臭吗?值得前辈如此?”

    沐正雨道:“他是邪派中人,侠义道中,从来正邪不两立。”

    莫惜朝便道:“有一个更邪派的人,沐前辈想不想见?”

    沐正雨诧异,道:“何人?”

    白相如轻轻拱手,道:“老夫。”

    沐正雨惊道:“你是何人?”

    白相如道:“魔秀才……”

    接着沐正雨便看到了《江湖春典》,看了好久,看了好多,看的他心中发痛。

    而这部《春典》,竟然是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秀才所著,他当真应该是“人人得而诛之”了。这是一部记录所有江湖恶心事的典籍,到这时他才明白,原来所谓正派中人,竟然不比邪派中人强多少。

    沐正雨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看过太多世间惨事,但他也只以为那只是一部分江湖败类所为罢了,却从来没有想过,大门大派竟然也如此恶心。这部《春典》太过发人深醒。

第519章 紫禁之颠(25)君子小人

    于是,自那之后,沐正雨便成了玄衣,开始帮助东方卓组建玄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为真正的“稽查天下”开始作准备。

    这成了他的信念,也成了他的信仰。与他以往坚持的侠义道,不谋而合。

    而玄兔,便是由江湖武林中人组织与形成。他们的目的,便是潜入江湖中各个势力,帮会以及门派,为“清查天下”而潜伏其中。

    江湖人,江湖死。

    沐正雨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为之而死的还是如此伟大的信念。

    玄兔能够组建成功,沐正雨居功至伟,有太多正派的江湖人,便是因为他的名声而加入玄兔司,继而成为玄衣散布在江湖上的暗探。这几年的成就,让沐正雨觉得的心绪便开始有些膨胀,继而开始满足,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直到今天,因为自己的一个错误决定,害死了那么多为这个信念而奋斗的同僚时,他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并没有他理他当然的认为的那样了不起。这一切,不过是一步步的按照玄衣的计划在进行。

    而他,只是起到了一个简单桥接的作用,换成任何一个在江湖上有一定名望的人都可以作到。真正了不起的是绝公子,左右二督主,白总参,乃至整个玄衣,而并非他沐正雨,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沾沾自喜,又有什么理由去满足膨胀呢?

    奥恼,悔愧之下,沐正雨恨不得立刻去死。

    可是自己此刻若是死了,更加对不起因为自己错误而丧命的那些同僚。若是到了九泉之下,徒弟吕缦青以及那些惨死的同僚问他,你为什么会死?你有我们死的有价值吗?

    他该如何回答?

    所以,傍晚时,东方督主让他将功补过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明知道,此去将是九死一生,但他想为那些同僚做些什么,以弥补自己的过错。至少,就算为此死掉,面对那些冤魂的质问时,他的心里还能好受半分。

    ……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于是沐正雨尾随一伙很早以前就已经暴露的江湖人来到了白虎坊的这所宅子,接着,他便被王休北与赦佳喇嘛合力擒拿,再然后遇见蛇司将,死而复生。

    此时的他,感觉到第五重院子里有人在搏斗,于是赶紧隐藏声息,悄然无声的跃向屋脊。

    然后,他便看到了蛇司将惊世骇俗的刺杀术。

    也看到了王休北英雄不老的气势与功法。

    而此时,王休北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刺杀者刘七的身上,又哪里全分神去关注其他?

    沐正雨瞧准刘七让其分神的这个机会,不敢有任何拖沓,一出手便使出平生绝学,出奇不意之下,直接拿住王休北。

    这个时候,王休北惊骇之时还准备反击时,提起全身真力,反手一掌,便要拍向沐正雨。

    然而刘启的速度比他更快,闪电般的伸出一指,轻轻按在了他的丹田上。王休北便觉得真力随之一空,继而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沐正雨叹了口气道:“老友,这是生死局面,不是平常比斗,老夫出手有失光明,对不起了。”

    王休北双目圆瞪,气哼低哮道:“老夫,不……”

    他本来想说,老夫不服。

    但却又生生咽了下去,生死搏杀,哪有服与不服的道理。只有胜与败,或是死与活。

    咬了咬牙,无奈的叹了口气,举目瞧向负手而立的沐正雨,接着又转头看了看刘七,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颓败的说道:“毒龙老乞,能否告知老夫,你与这玄衣棘蛇将是何交情?他为什么要救你?”

    沐正雨微笑,也不隐瞒,拱手道:“不才,老夫为玄衣皇家禁卫军,玄兔司司将。”

    王休北道:“果然如此,老夫没有猜错,你这毒龙乞果真是个玄衣。绝公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毁掉自己半世英名,成为玄衣的走狗,朝廷的鹰犬?”

    沐正雨摇头道:“走狗也罢,鹰犬也好,这些虚名对老夫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不瞒老友你说,绝公子给老夫的好处,这世上任何人都给不了。”

    王休北耻笑,道:“哦?金山?还是银海?亦或是高官得享的厚禄,封妻荫子的爵位?说与老夫听听,让老夫也长长见识。”

    沐正雨摇头,道:“你不懂,你活了七十有八也不会明白,什么叫‘虽千万人,吾往矣。’你的格局太小。你只要明白,为了那个目标,老夫不惜与整个江湖武林,天下门派,帮会,豪强,绿林作对。”

    王休北不屑道:“你倒是与老夫说说,什么才是大格局,你们这伙玄衣贼,黑皮狗的目标又是什么?”

    沐正雨还准备说什么时,刘七已经走了过来,将手搭在王休北的大椎穴上,真力微吐,王休北便不能再开口说话。

    接着刘七笑道:“沐前辈,你如今说什么他也不可能听进去,他已经被‘紫面昆仑叟’严昆的仇恨蒙蔽了双眼,心里只想着要么杀掉李探花或是大督帅,要么让被二人杀死。也不枉他交了这一辈子的朋友。”

    说到这里,刘七将目光移向王休北,问道:“在下说的对吗?昆仑剑。”

    王休北怒目而视,张了张嘴,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接着便又听到刘七哼哼冷笑,道:“休北前辈,那会儿你我未曾动手之时,你知道我是刘氏后人之后,便与我说,你与我父是故交,亦是知己。你听到我父身死,醉三年,大哭九日,最后退隐江湖。”

    “那么在下倒是想问了,你为什么听到我父死讯的时候,不上京来为他报仇呢?你们可是故交知己,难道为朋友报仇不是你应该作的吗?可为何你却选择了逃避?哼,没错,退隐便是在逃避。而你为什么听说严昆死于李探花之手后,又悄然无声的重出江湖呢?”

    “同样是朋友,这中间的差别也太大了吧,你此时口不能方,还是由在下来帮你说说理由吧。因为你觉得害我刘氏满门的那些人太过强大,你得罪不起。所以你不敢来报仇,你与其说是退隐江湖,还不如说是害怕自己被牵连,最后落得身首异处,不得好死,所以就乖乖的赶紧撇清关系,逃命要紧。”

    “而你为什么又会忙着出来帮严昆报仇呢?难道盖压天下的探花郎,纵横武林的玄衣你就能得罪的起吗?当然可以,因为你在隐居其间成了宗师,你觉得自己可以跟探花郎掰掰手腕,就算不敌他,想必全身而退应该也是没问题。”

    “更何况,李探花消失江湖这么久,生死未补之下,你也未必能遇见他那柄惊世骇俗的飞刀。至于我家大督帅,江湖人称‘绝公子’的李知安,你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粗糙的认为他就是一个少年小辈,没什么本事,不过是依仗着李探花的威名以及皇家的纵容,才会有如此局面。”

    “哼哼,当真可笑之极,难道你不知道玄衣大督帅,是这世间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宗师?难道你不知道,玄衣纵横江湖,天下无敌的传闻都是一场场血战换来的?你当然知道,但你不会在意,因为你有天山姜寒雨以及这个所谓的‘幽兰山庄’为你撑腰。”

    “你觉得这么多江湖客,武林人混在一起,而且个个身手高绝,便以为大事可期,等福安郡王坐上那把椅子,你便可以堂而皇之的杀掉李知安,然后喧告天下,你只是为了报朋友之仇而来,并非贪图功名富贵,如今李探花不知踪影,杀了绝公子也算是友人之仇得报。”

    “接着你便会再次退隐江湖,到那时,就算李探花真的回来,天大地大,又到何必去找你?自那之后,你留下了千古的侠义名声,天下人都会传扬你的英雄事迹,说不定你还会在武林史上记下很浓重的一笔,让后人也会知道一个‘苍年老迈,为友复仇’的故事。或许并不比古之‘管鲍之交’差不了多少。”

    “哦,当然,也不能说你只是为了这些死后虚名,你跟严昆还是很有交情的。你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武学的启蒙老师都是同一个人,一起行走江湖,一起成名立万,一起退隐武林。你们的交情又有谁能比的上呢?”

    “只是在下有所不解的是,严昆退隐之后,遇到的那个‘久慕李探花,情思不得定’最后卷走严昆所有家财的二八小娘,为什么现今却会跟你厮混在一起呢?实在是让人费解。”

    说到这里,刘七定定的瞧着王休北,问道:“前辈,可否为刘某解惑呢?”

    而在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其间,刘七的手一直掐在王休北的大椎穴上,让他只能干瞪眼,却不能辩驳半句。

    旁边的沐正雨都已经听呆了,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一直以为正派人士的王休北,竟然会是这样的货色。当真有些不敢相信。

    刘七接着道:“‘了苦头陀’是个想要当伪君子的真小人,而你却是个想要当真君子的伪小人,说到底,他还是不如你啊。”

    王休北的脸色涨红,满面怒气,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刘七瞧见他这副样子,掐在他大椎穴上的手轻轻放松。

    王休北这才呼气怒道:“你!你血口喷人!”

    刘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是吗?不瞒前辈说,想必自你两年前最后一次回隐居之所,加入幽兰以来,便再也没回去过吧。那位拐走严昆财产,与你甜言蜜语的小娘,这个时候早已经不在那里了,已被玄衣接了出来,如今便在秋名山,管着春雨阁的楼子。前辈想见她吗?若是想见的话,在下倒是可以将她叫来,以解前辈相思之苦。似你这般只爱名声的虚伪人物,又有什么脸面去说沐老前辈?”

    王休北听到这话,脸色突然变得通红,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沐正雨瞧着他这个样子,沉默半晌之后,问道:“蛇司将,你说的都是真的?昆仑剑当真如此不堪?”

    刘七笑了一下,顺手点了王休北七十二处大穴,确保他已经完全昏迷过去,才开口说道:“有真也有假的,不过与他跟严昆相好的是同一个女子,倒也是真。”

    沐正雨呆呆道:“啊?”

    刘七道:“那女子是青花会的一个把头,叫做景小婉的,呃,前辈可以将‘把头’二字理解为行走江湖时,以情弄月,专门勾搭家财不菲的隐居老头,以及初出江湖的世家少年的美丽女子。”

    沐正雨回过神来,道:“这些我懂,你接着说。”

    刘七嗯了一声,道:“景小婉勾搭严昆就是为了他的家财,其中便挑拨严昆跟探花郎作对,就是想借李探花之手,除掉严昆。下面的事情不用说了,边荒一场好杀,探花郎将严昆打死。这小娘接到严昆的死讯之后,以为事情就此结速。”

    “于是将严昆的财产一笔笔的运往青花会,交给云诺依。却不想中途出了变故,严昆的生死好友王休北寻来,正好将这景小娘抓住。但王休北也是个侠义人物,不好对这小娘用刑,所以便一直关着她,想让她说出幕后主使。”

    “景小婉那风月场里的手段不知学了多少,王休北又不屑对女子动刑,所以她的身材面目依旧保养的很好。某天夜里,王休北喝多了酒,自觉对不起老友,愧疚难当,再加上了喝酒,神智不清的原因,与这小娘成了好事,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时,玄衣还没有步入正轨,在京城里,也只不过挂着一个玄衣会的名声。三公子因为探花郎遇袭的缘故,开始着手调查参与那次伏击所有人,这些事情发生在在下还未潜伏幽兰之前,又是我大……莫督主亲自办理,所以在下知之甚详。”

    “再后来玄衣吞了青花,拿到云诺依那本秘录,这小娘自然也就归属玄衣。王休北的所做所为,也都被玄衣探知。有人说,色为刮骨刀,此言一点不虚。爱上小女人的老男人跟爱上小男人的老女人一样,不管平时多么精明,那个时候也会糊涂起来。下面的经过,自不必说,想必沐前辈也会明白。”

    “至余其他的,都是晚辈乱在猜。为的就是扰乱他的心性,让他体味一下不被人理解的滋味。昆仑剑的脑子里只有对严昆愧疚,而这愧疚渐渐的便转变成了想要为严昆报仇的执念,他这个时候又怎么会听前辈说话呢?只有让他知道什么叫委屈不能言的时候,他才会明白前辈的良苦用心。前辈的心思我明白,就是想将就是想为玄兔司再收此人罢了。”

    “至于阿七所说,他在我父身死之后怂了的事情,前辈也不必在意。江湖中人,生死搏杀平常事,谁都有怂的时候。念生畏死,人之本能罢了。想必前辈行走江湖几十年,腥风血雨的,也有心里退缩的时候,只是区别在于否能克制心里的恐惧,迎难而上的而已。”

    沐正雨听他说完,轻轻吁了口气,有些神思不稳的退了一步,强笑道:“蛇司将,你吓死老夫了,老夫还当真以为王休北就是这样不堪入目的货色,若果真是这样的话,以后将他引入玄兔,只怕会坏事的。”

    刘七微笑摇头,觉得就算王休北真的是这样的人,只要把控好,又不什么不能用的呢?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对沐正雨这个有道德洁癖的人说的,没来由得罪人,总是不好的。

    从地上拾起那张人.皮面具,重新又扣在脸上,仔细收拾好之后,接着,刘七向着沐正雨拱手鞠躬,表示感谢,说道:“兔司将,多谢施以缓手,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沐正雨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心绪宁,一时没看应过来。

    刘七走了几步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又转过身,返回沐正雨身边,从怀中拿出一张字条,递给他道:“沐前辈,此为幽兰总攻之信号,说的太过隐秘,在下无法破解,还请前辈交给总参属。”

    沐正雨不明所以的瞧着他,问道:“蛇司将不回去吗?若是还有任务在身,老夫虽有伤在身,但料来给蛇司将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不若一起行动如何?”

    刘七摇头笑道:“多谢前辈美意,只是在下若是此时回去,如何去立首功?这个时候,才是刘某开始拼命的时候!前辈有重伤在身,此时也不方便与在下一起再行动,再说,刘某要做的事都是暗地里的勾当,带着前辈,实在多有不便。”

    “而且,前辈亦有重任在身,将这信息传回去才是最要紧的,刘某说话直,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望前辈大局为重。过不多时,其他玄衣便要来,到时候有他们会护送沐前辈与秘信前往皇宫,应该可以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刘七突然猛的停住,竖起耳朵听了片刻,恍然笑道:“没想到最先来的竟然是这些家伙,还不错……”

第520章 紫禁之颠(26)棘蛇,棘蛇

    沐正雨好奇,不明白他说的这些家伙是什么,想问时,却见刘七整个人已经开始渐渐化成为阴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眨眼的功夫,刘七的上躯只剩下一只手,半张脸的时候,随手抛出一个白玉瓶子,准确无误的落入沐正雨手中。接着如同被淡化的幽鬼一般,消失不见。

    沐正雨等着刘七离开的半响之后,看着自己手中的白玉瓶子里,那发光如影的少半瓶“灵液”,突然明白了为何他可以在重伤之下,亦能与王休北交战与纠缠这么久。也明白了,他此时虽有重伤,但真力也渐渐开始恢复。

    沐正雨面带微笑,自语道:“原来如此,果然年轻真好,只要吸收少半瓶灵液,就算在如此重伤之下,也敢去闯龙穴。不过即便如此,蛇司将你若是在接下来的行动还是这般亡命的作派,这怕会十死无生啊。”

    说到这里,沐正雨的眉头了起来,浓浓的,全是担忧。接着也不敢耽搁,拔开瓶盖,将里面的灵液缓缓吸收掉,这有助于他伤势的恢复。

    然而刚刚吸收完成,不过片刻时间,沐正雨心里便是一提,整个人的神精便绷紧了。

    因为他察觉到左右周近房的屋顶上,在一瞬间竟然出现了百余道若隐若现,犹如暗鬼一般气息,顷刻间布满屋脊。若是平常武者,只怕会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便会被这群风幽灵杀死。而且这群暗鬼还在继续增多,有越聚越多之势。

    沐正雨感觉自己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如此之多可以隐匿身形的刺客到底是何人?

    不敢有丝毫大意,亦来不急多想,沐正雨将手中的玉瓶丢掉,双爪如鹰勾般的凸起,运转全身真力,凝眉举目四看。

    便在这时,一道带着浓稠的阴影,浆糊似乎的出现在在沐正雨面前。阴影手中修长的钢针便已刺向沐正雨咽喉处。

    沐正雨还准备反击时,却看清了这团阴影的穿着以及面容。

    这是一个少年人,头戴乌纱折上巾,身穿玄色硬制服,双目冷冷的盯着他。

    沐正雨瞧见了他的打扮,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这是棘蛇司的人到了,呵呵笑了两声,准备说什么时,背后又是一阵凉意,一柄小刀已经抵在了他后颈骨上。

    紧接着,窜出四五道黑影,手中拿捏着各色小巧兵器,迅雷间出现在他周身左近。

    而这些兵器正好抵在他要命的地方,只要前进半寸,沐正雨这个宗师亦会立刻丧命于当场。

    面对如此情形,沐正雨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负手而立,左右看了看围在他身边的这群暗影,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便在这时,风雪中有一个忽明忽暗的孤影,渐渐显现,他的身材很瘦小,穿着一身长及脚踝的玄色大风衣,头戴乌纱折上巾,袖口衣领绣着银线,突兀间出现在了沐正雨的眼前。

    缓缓走近,束手皱眉,不发一语,像一条剧毒的蛇一般盯着沐正雨。

    过了半响,这人才问道:“你是何人?”

    沐正雨好整以暇,面带微笑,从容不迫的道:“皇家玄衣禁卫军,玄兔司司将,沐正雨。”

    说到这里,沐正雨用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指,轻轻捏了几个手印。

    这人听到这话,瞧见手印,沉思片刻后,轻轻挥手。

    那些刺向沐正雨的黑影人群,顷刻间消散无踪。

    等人影全部撤离之后,这人阴着脸,向着沐正雨抱臂行礼,道:“棘蛇司督尉,卫杰,见过兔司将。”

    沐正雨微笑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理。

    卫杰阴着脸,问道:“兔司将当真好本领,这一地四五百人竟然被兔司将杀的一个不剩,卫某佩服!”

    这就是一句气话,身为刺杀高手的卫杰,自然可以看得出这所宅子里所有死去的人,都是被《六杀术》所灭。

    这个兔司将的老头子,怎么看也不是做刺客的料。

    从总参那里得到传信,刺杀皇宫通敌的守门将领,再到所有棘蛇集合午门,继而分散执行任务,自己到达白虎坊此处宅邸,左右也不过几刻钟的时间,这众多武林人便都已死光,若是这些人是被这老头所杀,那才叫怪了。

    沐正雨微笑,摆摆手道:“督尉误会了,此间人等,均为蛇司将所杀,包括三位宗师,二死一生擒,以及四十八位一流顶峰,一百多名一流高手,余者二三流不能计数,都是蛇司将所为。与老夫没有半点干系,而且老夫的性命还是蛇司将相救。”

    听到这些话,卫杰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虽然心中早有预料,这世上能使如出此惊世骇俗的刺杀术之人,想必也只有那位他从未见过面的蛇司将了,但是听到沐正雨如此说法,他心里突然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他本来还打算今夜迎接这位上司时,称称对方的斤两,给对方来个下马威,让那位蛇司将明明白白的知道,就算他是司将,但是在棘蛇司这一亩三分地,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以后棘蛇司一应大小事力,都将是他卫杰说了算。别以为会几手三脚猫的棘杀手,靠着关系当上司将,就能压住这些倨傲的蛇子蛇孙。

    可是让卫杰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未来得急施展手段时,那位蛇司将倒是先给他了一个下马威。这一院子的死尸,都是死于《六杀术》的手段,更何况这位上司还成功刺杀了两个宗师,生擒一位。

    卫杰自认为,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完全不可能办到。只怕最多也就将前几重院子里的杂鱼杀光,遇到一流顶峰的人物,他自信拼着重伤亦能办到。可是面对宗师,即便只有一位宗师,在他状态完好的情况下,施展刺杀术,最后只怕也是同归于尽的局面。

    自从被左督主挑选入棘蛇以来,卫杰从来没服过谁,就算是他那在千里寨软禁的老师夺命书生,都曾说过,以卫杰的暗杀天资而论,用不了几年便可以赶超自己。而其他棘蛇同僚,亦将他奉为带头大哥。

    左督主莫惜朝也时常说,若非棘蛇司将早有定论,以卫元昌之能可总领此司。

    这话本应该是一句赞美之语,但是在卫杰听来,却有些轻视的成分在里面。蛇司将?听说过没见过,他有何得何能,敢任这刺蛇司将?卫杰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是这样想的,他不认为,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何人能任这司将一职?他有去争棘蛇司将的**。

    但是今夜,这位素未谋面的蛇司将却给了他极大的震撼,“阎罗贴”卫元昌从未想过,有人竟然可以将《六杀术》应运的如此完美。就算功力尽复的夺命书生,只怕也没有这般手段。或许也只有那位让夺命书生都感到敬畏的死不知首领,鱼大先生,才能有如此本领吧。

    卫杰被打脸了,无形之中的打脸。

    这让他不光觉得心里发堵,脸上也火辣辣的热。心里想着,蛇司将,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听沐正雨说完之后,卫杰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我家司将呢?他现在在哪里?”

    沐正雨摇头,道:“老夫不知,蛇司将似乎还有别的任务,将此地料理干净,嘱咐老夫,带回幽兰总攻的信号之后,他便离开了。”

    卫杰又问道:“他走了多久?”

    沐正雨道:“在你们来之前,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卫杰点点头,沉吟片刻道:“有劳兔司将了,卫某这便安排人护送兔司将回去。”

    沐正雨轻轻点头,自无不可。先前若非是因为这消息太过重要,他定会死皮赖脸的跟着蛇司将而去。如今有众多蛇卫护送,想来路上也不会出什么变故。

    卫杰转身,轻唤道:“关飞花。”

    总校尉关飞花一个闪身,出现在他面前。

    卫杰道:“安排人手,护送兔司将回宫。”

    关飞花领命。

    不过一会儿工夫,便有五六十蛇卫集结而来。然后在关飞花的命令下,由六名校尉带队,护着受伤的沐正雨,架起昏迷的王休北,前往紫禁城方向。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关飞花来到卫杰身前,道:“督尉,刚才有蛇信子探知,此处地下还有一座极为宽广的密室,里面应该藏着一千多将近两千的人手,这些人应该如何处置?”

    卫杰面无表情道:“放鹰,通知牧戈司的人过来接手,这不是咱们棘蛇应该管的事情。另外,告知牧戈司督尉古彻,只等他半个时辰,过了时间,此地棘蛇将会全部撤离。”

    关飞花道了声:“诺。”

    接着吩咐小校去办理。

    卫杰接着道:“棘蛇在此地留守最多三百人,其他人按图所记,立刻去清缴白虎坊其他的幽兰聚点。记住,不得放跑任何一人,若是消息走漏,拿头来见。”

    关飞花点头,道:“明白。”

    卫杰又道:“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关飞花道:“请督尉示下。”

    卫杰道:“白虎坊的清缴工作暂时由你来负,别让我失望。”

    关飞花不解,问道:“督尉去哪里?”

    卫杰道:“去追将主,卫某想亲眼看看,这位将主的风姿到底如何。”

    关飞花为难道:“只怕总参那边……”

    卫杰摆手,打断道:“总参那边,等大战结束后我自会请罪。”

    关飞花轻轻点头,应下了这门差事。但是却并不离开,有些踌躇的看着卫杰,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卫杰瞧见他这副样子,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关飞花沉默片刻,才道:“督尉,能不能将清缴白虎坊的任务交给其他校尉?”

    卫杰不解,移目看向他。

    关飞花不好意思笑着说道:“属下也想跟着督尉去,瞧瞧咱们的将主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可以以一人之力,悄无声息的杀尽这院内所有人。不光属下有这样的想法,蛇信子,蛇牙们都有这样的想法,还请督尉成全。”

    卫杰冷着脸,片刻后道:“可以,你挑三五人与我一起走,另,白虎坊指挥必须由一个总校尉来担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关飞花立刻道:“回督尉,人已经挑好了,总计四位跟随督尉,是总校尉王七两那帮人。至于清缴工作,则由余则与其余的总校尉合力完成。这样的安排,是我们抽签决定的。”

    卫杰听他这么说,不由一呆,猛的想明白,原来这些家伙早有预谋,与自己的心思一般无二,轻轻摇了摇头,也不再去纠缠,便说道:“由着你们吧,别耽误了正事就好,明断司的那帮人可不好糊弄。”

    关飞花立刻欣喜道:“属下明白……”

    ……

    紫禁大内

    东宫偏殿漆黑的卧房里。

    正在睡觉的莫惜朝猛的睁开眼睛,突然间从噩梦中惊醒。沉沉呼吸,平定了一会儿情绪之后,才缓缓坐起身来。

    脑子里回忆着有关梦里的场景。

    他梦到了火与血,惊叫、怒吼、与惨嚎。那一些都是无比真实,亦或者,那并非是什么梦境,而是有段与他有关的回忆。

    梦里,无数人哭嚎奔跑在一座正在燃烧的宫殿里,穿着重甲的武士手提弯刀,将那些人尽数杀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的成了武士刀下的亡魂。

    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便置身于这血火与血腥之中,她满身上血,奄奄一息,用轻柔而又沾满滑腻鲜血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脸颊,双目带泪的说道:“阿晦,快逃,去大商,那里才是天堂,记住,要好好活下去……”

    接着他便被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抱起来,向着殿外逃去。他想要再回到那女子身边,可是任他如何挣扎,那汉子就是不放手,最后,他急了,狠狠一口咬在汉子的手背上。那汉子将他抱正,莫惜朝这才看明白,抱着自己的人,竟然是年轻时的塞里木大叔。

    那时的他有一张刚毅却又沧桑的脸,满头曲卷的金发,像是头强壮的狮子。满身是血,双目带泪的对自己说道:“小主子要听话,跟寨里木走吧,我们以后还会回来的……”

    莫惜朝流泪,不再挣扎,任由塞里木抱着他离开。然后,他看到最后的画面,便是有一个双目冰冷,全身重甲的武士,用一柄弯刀,斩断了女子的头颅,接着,一切消失。

    梦魇就此结束。

    莫惜朝从在床头,努力回忆着那女子的面容,却发现,自己似乎都已经忘了她的样子。心里不由觉得一阵恐慌。

    此时,他才觉得,这世间最可怕的事情理便是“忘记”,在时间的长河中,忘记一张张熟悉面孔。

    过了许久之后,莫惜朝终于想起了那女子的面容,嘴角勾起幸福的微笑,喃喃念了一句:“阿妈……”

    接着,迅速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去,再度恢复到冷静多智的状态。

    瞧了瞧床边的沙漏,算了一下时间,莫惜朝才发现,自己不过是睡了一个半时辰而已。对于一个很多天没有睡觉的人来说,一个时辰的睡眠,实在太短了。

    接着轻轻一笑,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绣金走线的玄衣服,披上大风衣,顺手拿起床边的“月下美人剑”,向着门外走去。

    转了两个院子,迎着渐渐变小的落雪,莫惜朝来到了议事总参的偏殿外。

    准备推门时,听到了里面传来东方卓的声音,道:“……白虎坊住的都是武林人士,那里高手层出不穷,若是让棘蛇一部单独去清缴,是不是有些吃力?幽兰的人暂且不提,就是住在那里的那些大侠,只怕也会跟棘蛇为难。白先生,对那一块,是否应该再多派些人过去?”

    白相如道:“右督主不必担心,蛇卫是暗杀刺客,若是不能将对手无息间做掉,那要他们又有何用?而且,你应该对蛇卫们报有信心,他们以往屡次行动中,可是从未有过纰漏。再说,那里还有一位蛇司将呢……”

    门外的莫惜朝听到这里,暗暗想着,看来相如先生已经探知了幽兰那些武林中人分布的具体位罢,开始进攻了。只是不知,阿七现在怎么样了。

    这样想着,莫惜朝也不再耽搁,推门而入。

    偏殿里的东方卓与白相如见他进来,彼此间微笑拱手。

    白相如笑道:“左督主应该再多睡一会儿的,现在时辰还早。”

    莫惜朝摇头道:“睡不踏实,不小心被恶梦惊醒了。相如先生,可是探知幽兰那边的具体聚点了?”

    白相如点点头道:“不错,说起来这还多亏了咱们那位‘暗走蛟’的蛇司将呢。”

    莫惜朝听到这话,双目微亮,说道:“看来在莫某酣睡之时,错过了一出好戏啊,怎么回事,还请两位说说。”

    东方卓与白相如相互对视一眼,彼此目光中都有笑意。

    接着由东方卓开口说道:“莫督主猜猜,帮‘暗走蛟’传回消息的人是哪一位?”

    (ps: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要告诉大家,这本书很可能会被屏蔽。狐狸自然也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没办法,因为要国家开大会的原因,最近一段时间上面查的太严,所以,好无语。当然,只是可能,还不一定。如果没有屏蔽的话,狐狸会一直写下去,把这个故事讲完,但要真的屏蔽的话,也没办法了,响应国家政策嘛。有一句话叫作,办法总比困难多。要是有可能,狐狸会跟编辑商量一下,要是真的屏蔽了,可不可以给这本书换个名字,再接着去写下面的故事。如果不能,狐狸只好再去写下本书了,咱们江湖再见。最后,谢谢各位书友一直以来的支持,狐狸感激不尽。另外,这是狐狸qq书友群的号码:587953816。看书的小伙伴可以加一下,要是有新通知,狐狸尽快知会大家,谢谢各位,再次感谢。这个故事还没讲完呢,还有更精彩的桥段没出来呢,真的好不甘心。)

第521章 紫禁之颠(27)谋,莫难周密

    莫惜朝摇头失笑,见他二人此时心情不错,便知道进展应该十分顺利,于是道:“哪里能猜得出来,在下又并非那能未卜先知的算命先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东方卓调侃道:“左督主虽不是算命的先生,可在江湖上却有个‘鬼谷神剑’的名号,鬼谷子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中通人和,难道还不如街面上撂地卜卦,卖嘴骗钱的算命先生?”

    莫惜朝呵呵一笑,刚准备说些诸如那都是眼皮子浅的江湖人吓起哄之类的,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心里似是有了答案,沉着微笑问道:“可是公门中人?”

    此话一出,东方卓的表情立刻便有种错愕的感觉,他完全搞不懂莫惜朝为何能猜得这么准,难道这家伙真的能掐会算?

    而白相如则是略微吃惊过后,便微笑以对。仔细想想,这事确实也并不难猜,这倒是难不住这位督主。

    东方卓紧跟着呵呵笑了出来,问道:“莫督主真神人也,竟然这都被你算出来了。难道督主会神算卜命之策?”

    莫惜朝摇头道:“只是推导而出罢了,哪里会有那般玄妙。因为至尊继位,京兆府那位阮大人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心中慌慌,又逢今日大雪,很有可能会出现雪灾,他为了在至尊眼里落一个‘实心用事’的名声,又哪里会错过这么一个好机会呢?所以派遣公门捕快寻夜查防也是寻常事。”

    “而这个时候,组织寻查基本也已结束,大雪天的百姓们大多都已归家,只有公门捕快,或是江湖中人才会在此时出没。江湖中人仇视玄衣者众多,以蛇司将的谨慎,自然不敢用这些人传这绝秘消息,所以,十之六七,便可能是公门中人。”

    东方卓叹服,说道:“见微知著,莫督主大才。不错,传信者正是京兆总捕燕小七。”

    接着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给莫惜朝听,其中具体事由自然也不会有所隐瞒。

    莫惜朝听完之后,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转目看向白相如,问道:“值此局面,相如先生又是如何安排应对?”

    白相如亦不隐瞒,如实答道:“自然是主动出击,重点防首。先安排玄衣众对这些聚点进行清缴。玄武坊十七八个聚点,由鹰击司负责,何九郎已经带人去了。朱雀坊最是混乱,人数也最多,总计有四十五个聚点,具体人数不详。”

    “为防止消息走露,老夫安排最熟悉这块地方的青花司去执行,唐开山已经带着斗部的人负责此处,梅当家留守大内,以应不时之需。白虎坊十二个聚点,按照分析来说,此地多为江湖人居住之所,战力应该也是最高,便由棘蛇司卫杰进行拔除。”

    “此三防的清缴工作统一行动,牧戈司全体人员由古彻带领,进行具体的策划与接应。王司将亦与牧戈司一同行动,以备万全。其余众司分散防守宫中,以防消息走露之后,对方狗急跳墙。”

    “损虎与奎牛二司安排在太和殿,太和殿便如同中军大帐,不容有半点闪失,奎牛擅守,损虎擅战,有此二司在,当保万全。长鸣司由班定带队,分散紫禁城各处宫殿,配合大内侍卫布防。明断司人员参杂在各司其中,负责督战,由叶沉明稽查各处。”

    “玄衣药庐的医士们也都随队,负责救治伤者。节贪司多为非战人员,由八世子统筹安排,负责急救物资运输与战损兵器更换。嗯,这其中,太和殿那边为重中之中,为了防止万一,老夫亦将梅司将与孙姑娘派了过去,想来再不会有什么偏差了。此战,除灵明司与驻守千里寨的八千人之外,其余尽数派出。”

    莫惜朝听他说完,皱着眉轻轻点头,心里想着,看来相如先生真的把对方当做一个军谋类的人物了,此次布置行动,很明显是攻弱而守强,以谨慎对万变。若对方指挥那人当真是个军谋倒也不错,这是稳赢之局面。怕只怕,这些都是对方掩人耳目的手段,一个不好,可能会被对方一招奇兵反制。

    心中轻微叹息,却也并不点破。既然暂时将指挥权交给了白相如,那便只能信他。这个时候若是多言,很有可能会打乱相如先生的布局与思绪,反倒是不妙。于是便问道:“青龙坊那边没有对方的聚点吗?”

    白相如摇头,道:“没有,正如先前推断的那般,青龙坊居住的人家,都是高官勋贵,护卫人等都会被登记在册,江湖人士很难进入其中隐藏。蛇司将传来的信息点也都佐证了这一点。”

    莫惜朝轻轻点头,再不言语。

    白相如接着笑道:“想必阿七一时三刻便会回来了,老夫给卫杰另一道命令,便是去白虎坊接回蛇司将。莫督主可与兄弟再度重聚,当真是可喜可贺。”

    莫惜朝叹了口气,道:“阿七既然在先前拒绝回归,那他便不会这么快回来,就算回归,也只怕会是此战抵定之后。”

    白相如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莫惜朝道:“因为他想立这夺位之战的首功。”

    东方卓更是不明所以,问道:“潜伏幽兰多年,秘密安排玄兔人员进入其中,暗中刺杀相关执行人物以及有所勾连的官员五名,传回重要情报无数,如今又将此可一战而抵定的关键消息传回,这么多功劳,难道还不够他的首功吗?”

    莫惜朝无奈道:“其实早已够了,可是在他看来,还远远不够。”

    白相如沉思片刻,问道:“阿七要这首功做甚?不要对老夫说,他是一副争强好胜的性子,几年前老夫与他打过交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莫惜朝道:“他想用这首功跟至尊陛下讨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东方卓与白相如几乎同时问道。

    莫惜朝负剑而立,缓声说道:“这个时候也不必瞒着两位,刘阿七,本名刘启,字表存孝。呵,他这表字还是我取的。他不是别人,他正是刘介臣,明远圣人的谪孙。他想用这个首功,跟至尊换得刘氏满门沉冤得雪。”

    听到这话,白相如与东方卓整个人都呆了。

    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出生市井底层的泼皮刘阿七,竟然会是刘圣人的子孙。一个文宗圣人的谪孙,竟然会去做泼皮无赖,如今更是成为一个刺客头目人。这是,这是何等的,何等的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他不是应该儒衫飘摆,口念诗云吗?这其中的反差实在太大了。

    莫惜朝瞧着失语的两人,接着道:“此事,这世间只有我与他两个人知道。原本还有一个刘家老仆晓得,但好多年以前,存孝在街头与人争斗时,那老仆为了保护他,被一伙污烂人打死了,那时,我与存孝相识。这事,即便是大督帅,在下亦未对他提及。因为,明远公的案子实在太大了,在下不敢声张。不过现在无所谓,战后,存孝有这大功在身,想必至尊亦会回护于他。”

    两人听莫惜朝说完,立刻醒过神来。

    几乎同时开口。

    东方卓道:“快快传信,让他回来,不可再去冒险……”

    白相如道:“蛇司将已立大功,不可再冒然行事,怕是过犹不及……”

    两个“不可”,自然也代表了刘存孝此去的凶险。

    白相如吸了口气,沉了沉心思道:“蛇司将立得此功,足以为刘氏平反,当今至尊更会多多倚重于他,又何必还要冒这份凶险。”

    东方卓急忙道:“蛇司将怕是多此一举了,先帝爷临终前曾嘱托至尊爷,继位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为刘圣人平反,蛇司将又立如此之多的大功,早应该回归了。”

    莫惜朝与刘七相交多年,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子,叹了口气,无奈道:“有关刘圣人平反的事情存孝并不知情,如今说起怕是已经晚了,他只怕在棘蛇还未到达之时,已经离开,去往那最凶险之地。就算用飞鹰传书与棘蛇,他们也未必能找到阿七。”

    东方卓与白相如二人相顾无言,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之后,东方卓叹道:“此事杂家会如实上报至尊爷,不能让蛇司将再白白受屈了。蛇司将于此战有大功,若是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只怕至尊爷亦会心里难安。”

    白相如道:“确该如此,蛇司将当为此战首功。”

    说到这里,白相如无奈摇头,道:“如今只能传信给棘蛇,让他们尽量寻找蛇司将,好叫他赶紧回归……唉,蛇司将刺杀隐匿之术当世一流,只怕卫杰等人未必能找到他,听天由命吧。不说这些了,战局为重。莫督主,老夫想问一下,你让老夫独独留下灵明司不动,可是为了防备以‘无面人’为首的那伙八大帮残余人众?”

    莫惜朝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过是为了防备万一罢了。相如先也不用太过计较。倒是相如先生将梅当家与孙姑娘一起安排在太和殿,可是想让大督帅难堪?”

    白相如听到这话一愣,摇头失笑道:“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这只是为保万一,增强太和殿的守卫罢了。有关女人的事情,让三公子自己处理便好。”

    这话说完之后,三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抹坏笑,对刘七的担心也随之减淡。很显然,他们都想看看李知安该如何应对这般局面。若是能让他丢个丑,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就在这时,有玄衣进来禀报道:“棘蛇司护送兔司将到来,拿的是血玉牌子,应是有重要情报,属下不敢耽搁,已领他们在殿外等候。”

    再顾不得寻思李知安的笑话,三人脸上立刻一正。

    东方卓更是惊喜,没想到兔司将竟然还活着,连连叫道:“快些将兔司将带上来!”

    不多一时,沐正雨进得殿来,在三人的盘问下,将自己的遭遇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把那张蛇司将留给自己的字条递了上来。

    东方卓接过,道了声:“兔司将辛苦,日后还要多劳。”

    沐正雨双目悲怆,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时,却被东方卓打断,道:“沐司将有大功于玄衣禁军,虽做事略失稳妥,但亦情有可原。此战过后,将会对沐司将失职之责进行详细排查与处理,如今还请下去休息治伤吧。”

    如此回护之情,沐正雨哪里会听不出来,感激中叹了口气,再不言语 ,拱手抱拳之后,退出偏殿。

    东方卓等他离开之后,才将这字条打开,看着上面的信息,皱着眉头,不明所以。接着将字条传给莫惜朝与白相如两来。

    等他们都看完之后,东方卓才问道:“白总参,莫督主,这‘大音希声’是什么意思?”

    白相如摇头,想不明白。

    莫惜朝皱眉,道:“依字面意思,应该有钟有关,但潜在的含意只怕不是这样。”

    白相如亦道:“对方到底是谨慎还是糊涂,已经到了如今这般局面,竟然还在云山雾罩的传这些消息。他就这般肯定,那些江湖人能明白这些意思?”

    莫惜朝摇头道:“或许,这应该是句暗语,只有负责聚点的头目们才会知晓具体的意思,刚才沐老侠说,他与阿七联手生擒王休北,或许能在这位昆仑剑身上问出端倪。”

    白相如点头,道:“如此,那便安排人手对他进行审训考问,说不得还要莫督主出马,对王休北用那慑魂之下。”

    莫惜朝微笑道:“这是自然。”

    白相如接着道:“另外还要传信于鹰击,青花,棘蛇,牧戈四司,清缴各聚点时,尽量生擒对方头目,带回来审训,以方便合对口供。”

    说到这里,几人再不耽搁,在皇宫之内,安排人手临时对王休北进行审问。

    审问的结果很顺利,也很糟糕。

    顺利,是因为彻底摸清了对方具体请到了哪些高手,何等势力。对于接下来的战局有所帮助。

    而糟糕则是因为,就连王休北这样的核心成员,亦不知道所谓的“大音希声”是什么意思。对方确实有暗语,但也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些黑话混杂,要搞清楚那些暗语的意思,只要花点时间,便能理顺。

    面对这样的局面,白相发与东方卓二人一筹莫展,原本因为探知对方聚点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按理说,知道对方具体聚点,再进行清缴,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已经算是胜券在握,此战底定在即。

    但白相如跟本不信,对方会是如此简单的布局。若是对方的临战指挥是姜寒雨一类的江湖人,那倒很有可能会是如此。但是很明显,指挥者另有其人。搞不懂对方的总攻信号,那便意味着他们有很大的可能会有后手。

    而玄衣各司的清缴行动,不过是在清理一些乌合之众一般的杂鱼罢了。起不到关键作用。

    莫惜朝瞧着两人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相如先生,正所谓‘谋,莫难于周密;说,莫难于悉听;事,莫难于必成。’如今这般局面,尽人士听天命便好,若是思虑过多,很可能会自己乱了分寸,反倒不美。”

    白相如听他这么说,不由一愣,笑道:“谋,莫难于周密,语出《鬼谷子??摩篇第八》,左督主提点是,倒是老夫钻了牛角尖,总想着谋个万全,倒是落了下成。”

    东方卓亦笑道:“《鬼谷子??摩篇第八》,看来莫督主是成心想当那‘再世鬼谷’了。”

    莫惜朝摇头失笑,道:“随口一语,倒让东方督主笑话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尽等情报便好,倒是太和殿那边,有梅司将与孙姑娘在,再加一位长公主殿下,想必知安的日子很不好过吧。”

    随口的一句调侃,引的两人呵呵直笑。

    ……

    雪花已然渐小,寒风却依旧呼啸。

    紫禁大内的太和殿四周,密密麻麻的守五六千人众,将这若大宫殿团团围住,就连殿顶之上,亦有几百玄衣攀飞其上。

    也得亏太和殿四围的广场足够宽广,几千玄衣松柏一般的站在此处,竟然没有半点施展不开的地方。

    云战抱着双手,坐在太和殿正门的台阶上,闭目养神。副手督卫马宗宝,像是一颗劲松般笔直的站在他身边,同样面色冷俊,一言不发。

    便在这时,赵肆寻查时路过正门方向,瞧着如同木头一样的两人,举步上了台阶,呵呵笑道:“你二人可真够闲的,却累煞了我老赵。损虎与奎牛二司的防守工作都由我去安排,你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

    云战冷冷瞧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别来烦我。然后闭上眼睛,只当他不存在。

    马宗宝横抱臂行礼,道:“回牛司将的话,我家司将早有言在先,此地守卫工作损虎听从奎牛的安排,我家将主只管应对来犯之敌,再不管其他。而且,先前时分,牛司将亦是同意,如今却又何苦来此,说这些风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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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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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飞刀玄衣行介绍:
玄衣一出,天下百戮。程家安猝死,重生李寻欢幼弟。“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家世不是盖的,一不小心,他就被惯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熊孩子。然后他就纵横江湖,成了一个朝廷的“鹰犬”。无所顾忌的搞事情。好吧,这就是个熊孩子扯翻全世界的故事。小李飞刀玄衣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小李飞刀玄衣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小李飞刀玄衣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