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9章：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我不如她。”沉默片刻，袁紫衣忽然说道。
戚长征连忙道：“怎么会，你是顺修，她是逆修，境界还是一样的。”
袁紫衣摇了摇头，轻叹道：“她去找过你，而我却要等你来救我。”
“你们不一样。”
“都是一样的，我拥有魅惑之躯，她逆修阴阳，我不能暴露，她一样不能暴露，可她却敢于离开冥宫去见你。”
“她是和青山一起找的我，不一样。”
“我身边还有玄女，就是一样的。”
“这能一样吗？”戚长征无奈道，“你真要说一样那就一样吧。”
“你真觉得我不如她？”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非要这么说。”
袁紫衣瞪着戚长征，戚长征不甘示弱瞪回去。
“你不讲理。”戚长征说。
“是谁先不讲理？”袁紫衣说。
戚长征仔细想想，自己并没有不讲理的地方啊。
“你骗我。”袁紫衣又说。
戚长征有点晕，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和如玉就见过一面，几位冥宫仙君护着她，话都没说上几句。”
“我说的不是她。”袁紫衣忽然轻笑起来，“不知为何想起初遇你之时，你骗我，骂我，却被我逼入天河逃生，百年前往事，竟是忽然想起，昔年初遇你，你还是一位十四岁的小小少年，而我已经是元门圣女，可却被你欺骗……”
戚长征哪里会想到袁紫衣思维跨度这么大，说着颜如玉的事竟然想到修元祖界初遇之事，听着袁紫衣娓娓道来，戚长征却也心有所感，沉醉在昔年的记忆中。
袁紫衣轻轻靠在他肩头柔声说道：“飞升仙界这许多年，想念最多的便是在通天山脉洞府，就像现在这样，我们在争执，当年我们争执圣元果树归属，争执温玉台归属，结果圣元果树归了你，温玉台归了我，却谁知道最后被玄女抢了去。”
戚长征轻笑道：“她不仅抢了你的温玉台，还抢了你的人，要不是二星为她重塑仙躯，还不知要多久我才能把你抢回来。”
“谁让她是我的前世呢，恨不起来，现在倒像是姐妹一样。而且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戚长征失笑道：“这么说来，还是你这位姐姐在照顾她那位妹妹。”
“那是当然，要是没有我出谋划策，我们修炼进度根本快不起来。她对大帝执念太深，初入阳极境就想离开月宫，是因为我还未破境留了下来。后来我破境了，她便打算去天庭，我对仙界多少也了解一些，只有阳极初境如何能在人前露面，我只有找些事情让她分心，于是就有了琅琊坊市的计划。
接触的仙人多了，对仙界了解加深，我更不能让她离开，以我境界低为借口，以你会找来为借口，以琅琊坊市是你的根基为借口……那些年我说了不少的谎言，这都是跟你学的，不过，也不全是谎言，至少你真的来了。”
“是我来晚了。”戚长征惭愧道。
袁紫衣摇摇头，柔声道：“不怪你，你比我经历的危机多了许多，我不知道你的改变是对是错，但我又不知该不该劝你。昔年的你总会想办法保护自己，可在同仙园，你与黑风道君作战，又与罡熊仙君作战，我听着七星讲述胆战心惊。
但不知为何，我却不想劝你。作为你道侣，我应该劝你遇事莫冲动，多想想我们，多想想孩子们，但我知道你拥有谁的血脉，你将来要承担的是什么，我又不想劝你。”
袁紫衣说到这里，正视戚长征，肃容道：“所以，今后你去哪里，我在哪里。”
殿外魔龙龙吟高亢，也不知是它窥听袁紫衣所言有感而发，还是与戚长征心意相通，为此刻的戚长征引吭咆哮。
殿内二人深情相拥，默默感受着彼此心意，很长一段时间，殿内温情脉脉。
一声轻咳。
不知什么时候，赵燕鸽已经醒来。
“长征，你可知祖宫方位？”
赵燕鸽的执念，戚长征一清二楚，在赶来月宫途中，他已经想明白了，不论二郎真君能否离开天南殿前往月宫，他都会让赵燕鸽去往祖宫。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不过要过个几天再告诉你。”
赵燕鸽不明白。
“我在等哮天犬消息。”戚长征没有多做解释，接着说道：“玄女，你的身份已经暴露，如何对待朝青子以及王强他们，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先不说朝青子，说王强他们，紫衣信得过他们，但我信不过他们，就看你的意思。”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有必要告诉你目前仙界形势，毕竟你和紫衣飞升仙界以来都在月宫，对如今仙界形势缺少认识……”
戚长征分析了一遍仙界形势，赵燕鸽沉吟片刻，道：“我会去祖宫。”
“没说不让你去祖宫，现在说的不是这个……”
戚长征话没说完，袁紫衣打断了他，“长征，玄女的意思很明白，她要去祖宫，这片仙域消息闭塞，身份暴露无妨。两个月前，我们已经做好离开这里的准备，只要我们离开这里，难免会遇上诸多事端，暴露身份只是迟早，避免不了，隐瞒不了，只能面对。”
在仙界这样的环境，女仙本就稀少，拜入仙门的正统女仙没有一定实力也不敢轻易离开仙门，哪怕是拥有仙位的女仙离开仙门也要谨慎。
何况是散仙身份的女仙，何况是像袁紫衣与赵燕鸽她们，哪怕不以真面目示人，也掩饰不了她们特殊体质散发魅惑，招蜂引蝶那是必然现象，动起手来也就成为必然，一旦动手就再难掩饰魅惑之躯，不论是朱雀翎还是凤翎都将暴露无遗。
戚长征想要灭口，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好吧，听紫衣的，大不了就是战战战，有我在呢。”戚长征拍了拍胸口，随即又道：“但是呢，该做的防范还是要做，能拖延暴露身份的时间我们还得尽量拖延，王强他们紫衣去说，朝青子呢？”
……
……
一柄飞剑穿透云层而去，殿门打开，袁紫衣走了出来。
“王强，你留一下。”
其他几位散仙施礼退去，王强跟在袁紫衣身后走到围廊边。
凭栏而望，琅琊坊市尽收眼底。
“王强，你的资质相比其他仙人不具备多大优势，但你谨慎周密，有胆有识，处事公平，这是你的优势。二十多年过去，琅琊坊市有了如今的规模、秩序，你的付出我看在眼里，可以说没有你的付出，就不会有如今的琅琊坊市。”
“圣女言重，这本是我应该做到的事。”
“事实上，我今日前来原本是和你告别，中途发生了一些意外，所幸也都成为过去。有件事情我有必要对你解释，今日你们见到的是我孪生姐妹，有那么几次你在这里见到的是她而不是我，但我希望你们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圣女旦请放心，我以道心誓言立誓，我们绝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我相信你。”袁紫衣回过身来面对王强，接着道：“这次告别与往年不同，这次离开我将不会再回来。王强，你虽然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但我能看出来，很早以前你已经有了离开这里的打算，是因为对我的承诺，你始终留在这里帮我打理琅琊坊市。”
王强沉默片刻方道：“有了您的出现，才有现在的我。”
袁紫衣说道：“这么些年来，琅琊坊市在我们一同努力之下才有了今日的局面，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在你离开之前能找到合适的人选继续经营下去，不算是对你的要求，只是有些不舍吧。”
王强抬起头来看着袁紫衣，这是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正视圣女。
袁紫衣微微一笑，“分别在即，或许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在仙界相见，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不再是圣女，我是袁紫衣。”
……
……
魔龙升空，戚长征与袁紫衣站在魔龙背上。峰腰处那栋小楼前，王强的六位散仙伙伴深深弯下腰，坊市内，还有许多的散仙稽首为礼，他们也都是王强的伙伴。
只有王强还站在峰巅宫殿前，他没有对离开的圣女施礼，或许是因为这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是最后一次看见了吧。
离开琅琊坊市的袁紫衣心情也不佳，戚长征了解她，没有相劝，她能很快调整心情。
一同进入狼牙刀内存空间，赵燕鸽在这里，还有朝青子。
朝凤仙君是谁，戚长征已经知道，那是朝青子先祖，而九阴玄女能够不受折磨被打落修元祖界囚禁龙宫，多亏了有朝凤仙君相助。
这句话听着别扭，但事实就是如此，没有朝凤仙君相助，九阴玄女被囚禁百年，还不知道要承受多少苦难。
听着朝青子与九阴玄女交流，戚长征与袁紫衣也是唏嘘不已。
千万年前，九阴玄女惑乱天庭，曾有一位道尊为此陨落，在她被元始大帝打落凡尘之前还曾被天帝下旨囚禁百年。而在这个百年中，依然有仙人欲占有她纯阴魅惑之躯。
囚禁之地在天庭，素有禁仙坛之称，那里囚禁不少仙人，都是犯下重罪，但还不至于被打落凡尘的罪仙，其中多有真君道君，仙君也有之，而掌管禁仙坛的仙君有两位，其中一位便是朝青子先前所提朝凤仙君。
第1420章：很神奇，很突然
朝凤仙君在那个时期声名不显，但在更加久远的时期却是大名鼎鼎，因为她是凤凰仙宫的副宫主，而凤凰仙宫宫主便是火凤凰。
在修元祖界的时候，戚长征曾偷窥过九阴玄女的记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仙界四圣兽的尊位不可取代，而火凤凰与朱雀同为火行圣兽，火凤凰便是想要取代朱雀的圣尊位，反而被朱雀圣兽斩杀吞噬，火凤凰拥有浴火重生的特殊能力也变为圣兽朱雀的能力。
凤凰仙宫宫主便是那位看不清现实被朱雀斩杀吞噬的凤凰圣兽，从那个古老的时期之后，凤凰仙宫地位一落千丈，最终消泯仙界。副宫主朝凤仙君也消失了相当长一段岁月，一直到凤凰涅??重生，成为天庭预示吉祥的圣兽，朝凤仙君方才在天庭再度现身。
天帝有感其忠诚，便封其为禁仙坛掌御，专门管理犯下大过的女仙，后期九阴玄女被囚禁其中，便是在朝凤仙君的看管之下。
九阴玄女被囚禁禁仙坛，引来觊觎的仙人绝不在少数，但有门路进入禁仙坛探视的仙人至少都是仙君，其中也有道尊出现过。
正是因为有朝凤仙君在，九阴玄女被囚禁禁仙坛百年才能免遭苦难。
而九阴玄女却是直到如今才知晓昔年朝凤仙君为何会始终护着她，甚至不惜得罪道尊乃至那些仙君背后的仙尊也要护着她，究其原因，正因她乃是九彩凤翎之主，而九彩凤翎正是沦为天庭吉祥物的火凤凰前世遗物。
戚长征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能够预见朝凤仙君的命运，在他还没有迈过虹桥之前，他一直以为天庭是一个规矩森严的地方，但真君府衙与道君府衙经历，他知道天庭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说直白了，天庭也是一处讲人情讲关系的地方。
朝凤仙君能护着九阴玄女百年光阴已经是太难太难，所以在听得后续朝青子说起朝凤仙君被剥夺仙位，被斩杀，他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只是会感到悲哀。
他也终于想明白九阴玄女为何会被打落凡尘，元始大帝又为何会因此被众仙声讨。
到了现在，戚长征也不好意思再去怪罪朝青子对袁紫衣动手，毕竟他的出发点是为了九彩凤翎。
朝青子走了，临离开狼牙刀内存空间之时，对袁紫衣表达歉意，最后对赵燕鸽说：“凤凰仙门虽已败落，朝凤仙门尚在。祖辈的守护后辈不敢相忘，朝青子沦落此地，无颜回归仙门。九阴前辈若有需要可去往同仙园，仙门子弟朝阳子会引导您去往朝凤仙门。仙门上下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守护前辈！”
朝青子提及朝阳子，让戚长征惊讶了许久。想要多问几句，朝青子却已经离去，不免感慨神奇的命运。
……
……
月宫所在着实偏僻，所处仙域到处都能看见缥缈仙雾，没有风，就那么悬浮在空中，一片片，一簇簇，一朵朵，一缕缕，有大有小，各种形状的都有。
到来月宫已是夜幕降临，似乎这片悬浮着奇形怪状云雾的仙域要比其他仙域还要来得黑暗，戚长征产生一个古怪的念头，天外天的九阳能否穿透重重云雾照射到这座范围并不大的云山？
进入云山，天色更暗，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悬浮云峰却也朦胧。
这是一座延绵不到百里的小型山脉，呈月牙状，没有粗壮的古树，植被也不显茂盛，白日看得真切，只能算是一个山清水秀的云峰吧。
戚长征忽然笑了起来，二女都不知他为何发笑，戚长征说杨爷劈山的爱好应该是到了天南殿之后才养成的。
袁紫衣莞尔一笑，她没少听戚长征提起二郎真君劈山修炼。
赵燕鸽却是叹了口气，“我亏欠他太多太多。”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呗。”戚长征状若玩笑道。
袁紫衣掐了他一把。
赵燕鸽沉默飞落云峰。
前方是一面平淡无奇的山崖，光芒轻闪，山崖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走过的缝隙。
赵燕鸽当先迈入，袁紫衣边说边指引戚长征跟随她的脚步进入。
“月宫虽偏僻幽静，却也有散仙野仙曾经到来过，我和玄女布下仙阵，只有在我们修炼之地天灵气才显得浓郁一些，而外边的天灵气远比其他云山稀薄，这样就没有散仙野仙会长时间留在月宫……”
随着一道道仙阵禁制开启关闭，戚长征便来到一处地底空间。果然感受到较为浓郁的天灵气，已经能与天南殿所在云山的天灵气浓度相比。
随着一声轻响，一颗颗明珠绽放光芒，将整个地底空间照亮。
入眼便是一个百丈大小的平整草坪，有清淡光芒笼罩，当是袁紫衣与赵燕鸽切磋交流之地。
围绕草坪成片的仙草仙药，按照品阶高低分为三大块，高阶仙草药范围最小，戚长征看见好些熟悉的仙草药，那些都是十年前他托哮天犬带过来的。中品仙草药也有。范围最大的是低阶仙草药种植区域。
一条溪流曲折穿行其中，一整片仙草药种植区域分门别类，井井有条，还有各种仙果栽种其间，错落有致。放眼看去，姹紫嫣红，赏心悦目。
“怎么样？”袁紫衣摘了一颗仙果给戚长征，带着几分得意问道。
“美，花美人更美，甜，果甜人更甜。”戚长征吃着仙果呵呵笑。
袁紫衣轻啐一口，“没有新意。”
“几十年没说甜言蜜语，忘了创新。”戚长征笑得有点傻，左右看看，“玄女呢？”
袁紫衣指向仙药园一侧，透过花草枝叶看去，隐约可见一间木屋。
“她在东边，我在南边。”
袁紫衣又指向仙药园另一侧，那里也有一间相似的木屋隐在花草丛间。
“嗯，不错，我最满意的就是分开住，各不打搅。”
戚长征牵起袁紫衣的手，很自然的往南边那间木屋走去。
飞升以来，近五十年未曾见面，却哪里有半分生疏的感觉。
只是戚长征的脚步越走越快，袁紫衣的俏脸越来越红，狼牙刀丢在草丛间，七星魔弓丢在草丛间，连护体黄袍也被丢到果树上挂着。临近木屋，草丛间多了一柄紫薇仙剑，随后又添了一枚雀簪。木屋房门紧闭之时，尚有一袭紫纱飘落。
这里春意正浓，满室生香，魅惑无限。
……
……
地底空间没有昼夜之分，对于仙人而言昼夜也没有多大区别。
晨起修炼，尔后炼丹，研修仙阵之道，到了晚间练习仙术，不时切磋演练，夜深再修，或是睡上一觉。
近五十年来，赵燕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修炼生活。今日也是如此，按照习惯早起晨修，打开木屋往南边看了一眼，面色有些红。
未经男女事不代表不懂男女事，两位女人长年累月的在一起，闲来无事也会聊上几句，思念某某聊上几句，心情不好还会聊上几句，五十年时间不短了，该知道的全知道，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只是木屋紧闭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两日前赵燕鸽来到地表收了一柄飞剑，这柄飞剑有着哮天犬的气息还有戚长征的气息，她没有去查看。
等了两日南边那间木屋还未打开，前后已经过去五日，赵燕鸽有点焦急，她很想知道哮天犬回复的是什么。
她还有一个疑惑，闭门不出五日六夜是不是不正常？
她觉得有必要去看看，还是会害羞的吧，心脏砰砰直跳。
走过草坪，穿过仙药园，便看见东一件西一件的神兵，还有一件黄袍挂在果树上。
赵燕鸽犹豫了，该不该打搅他们呢？
太难为情了！
于是离开，又过了一日，南边木屋还是未曾打开，赵燕鸽感到不是那么对劲。纵是未经男女事，也听了不少，已经过了六日，昨日接近木屋也没有异响传出，很是安静，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赵燕鸽再一次来到木屋前，依然安静。轻咳一声，没有回应，她觉得不对劲了，咬咬牙，释放感知……
木屋没有设置隔绝感知仙阵，赵燕鸽当然知道，只是这会儿她的感知进不去，当是戚长征设下的隔绝感知仙阵。再咬咬牙，打开木门往里看去。
两具不着寸缕的身躯纠缠在一起，赵燕鸽满脸通红，连忙退了出来。可再一回想，立刻发现不对，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动不动，袁紫衣仙躯发红，而戚长征仙躯苍白，好似体表有着一层冰霜。
赵燕鸽顾不上其他，闪身进入木屋。
好一会儿过去，她才心有余悸的走了出来，随即便是满脸通红快步走开。
……
……
第二日清晨，南边那间木屋传出戚长征的声音：“我怎么躺在地上……”茫然的样子。
不一会儿便传出袁紫衣惊讶的声音：“先别过来，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盏茶工夫，木屋内很安静，之后便是两声惊呼传出。
“怎么回事，我破境了，阴极上境！”
“我也是，阳极上境……怎么可能呢？我晋升中境才几年，怎么可能这么快破境入上境？最主要的是竟然不知不觉中破境，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是奇怪，让我想想……昨夜我们合体双修，仙力在你我体内运行，到得第二轮结束，仙力运行速度忽然变得飞快，我只觉得周身发寒，却从你身上感受到炽热，然后……然后貌似我睡过去了，醒来就躺在地上，话说我不是睡在里边的吗，怎么就到了地上，是你把我踹下床的？”
“我……我也记不清了，这不是问题关键，关键是你和我同时破境。”
“破境是好事，搞明白原因更重要，再试一次说不定就明白了。”
“不成不成，方破境怎能再修，需巩固境界才是。”
第1421章：双修需谨慎
地底空间，经年累月住着两位女性仙阵师，可以想象这片范围不算太大的地底空间之内有着多少个仙阵。
地表之上没有风，这里有轻风浮动，地表之上有深潭，而这里有流动的溪流。用来切磋的百丈草坪有仙阵，环绕周围的仙药园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仙阵，甚至能将不同种类的花香药香分隔开来。
轻风浮动之时，站在不同方位，闻到的花草药香也完全不同。
袁紫衣带着戚长征走走停停，用去一个多时辰才算是把地底空间布置的仙阵了解清楚，也才走到东边那间木屋前。
这已经是袁紫衣与戚长征破境之后的第三日。
三日前醒来，忽然发现双双破境，他们还以为只过去了一夜，后来各自静修巩固境界，才从各自的神兵器灵知晓过去的不是一夜而是六日七夜，同时知晓的是赵燕鸽进入过他们所在的木屋。
于是，袁紫衣带着戚长征走到东边的木屋前，让他了解各处仙阵之后便将他轰了出去，连南边的木屋都不许他回去，非要让他离开地底空间。
到底发生什么事是要搞清楚的，稀里糊涂破境太影响心境。盯着戚长征离开，袁紫衣带着羞意走进东边的木屋。
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双双破境，戚长征虽然不能肯定，但多少也能猜到是因为袁紫衣的纯阴魅惑之躯。
戚长征不确定袁紫衣去询问赵燕鸽能不能找到答案，他来到地表叼着烟靠在大石旁，身前是一面深潭，潭水清澈却死气沉沉，里边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捡起一块小石子扔进深潭，泛起层层涟漪，戚长征自言自语：“问玄女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多试几次不就知道了，老夫老妻了还害羞……”
取出飞剑，读取印记，哮天犬的声音在识海内响起。
二郎真君已经回到天南殿，哮天犬只告诉戚长征是帝后留下二郎真君，却并没有说明原因。二郎真君不能前来月宫，原因倒是说明了，二郎真君身为天南仙将镇守天南殿，实际上还处于受罚阶段，万年不得离开天南殿。
哮天犬没有说他自己能不能离开天南殿，但也没有再提前来月宫之事。末了，哮天犬再三叮嘱他，一定要确保赵燕鸽安全。
戚长征也留下一段话：杨爷的幸福我来争取，狗哥也老大不小了，该为自己找找幸福，师妹不是师妹，师尊也可以不是师尊，我很期待哮天猴的出现。
放飞飞剑，戚长征笑裂了嘴。
他却不知道哮天犬收到这柄飞剑之时呆滞许久，随即便是对他一通大骂，当弟子灵儿送来茶水瓜果之时，哮天犬又对着弟子一通骂，骂的灵儿莫名其妙。
抽了支烟，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怀里阴牌传出袁紫衣声音：在哪儿？
阴阳牌便是昔年得自冷寒玉，离开寒玉宫一直都带在身边，交了一块阳牌给袁紫衣，怀里的便是阴牌。
回了一句水潭边，收起阴牌，不一会儿，袁紫衣便找了过来。
果然像戚长征判断的那样，可以确定是纯阴魅惑之躯的缘故，但具体的原因赵燕鸽也不清楚。
她进入木屋之时，二人处于昏迷状态。袁紫衣体内阳元激荡紊乱，戚长征体内则是阴元震荡紊乱。她将他们分开之后，为袁紫衣疏导阳元，但对于戚长征，她却无从下手。
只是赵燕鸽也感到奇怪，袁紫衣体内阳元在经脉内自行运转之后，不一会儿，戚长征体内紊乱的阴元也变得顺畅起来。
就是这么个结果，袁紫衣也没有搞明白，于是戚长征特别开心，说：“一定要弄个明明白白。”
袁紫衣岂能不知戚长征打什么主意，俏脸又红了。
戚长征自从十四岁那年见到天空出现的仙元榜苦苦思索无果之后，他就改变了凡事究根寻底的态度，修元界有很多事情还没搞明白呢，何况是更加神秘的仙界。
就像他战败黑老怪破境一样，也是稀里糊涂的晋升阴极中境，他有想过可能是护体黄袍的缘故，但他不会去细究，非得把原理搞个明明白白。
还有这次双修晋升阴极上境，也是一样，只要知道是因为袁紫衣纯阴魅惑之躯的缘故，那就行了。
双修需谨慎，适可而止别过火，这就是他的态度。
袁紫衣却是个究根问底的性子，特别是有关修炼的事情。
她当然不会抗拒和戚长征双修，只是害羞难免，女仙也是女人嘛，总会害羞的。
但她很认真的双修，想要弄清楚破境的原理，所以她一个来月都不是那么顺心，因为像这种事情很难弄明白，到了后来，她也想通了，总是要陪在戚长征身边的，不急于一朝一夕，继续修炼下去，总有彻底明白的一天。
双修也是修炼的一种方式，这一个来月，日常修炼也没有放下，毕竟是才破境。而双修的好处也再次体现出来，短短一个来月时间，二人便将境界完全巩固。
这一个多月时间，他们三人也聊了许多，多数时间都是在聊修元祖界的事情，而围绕戚鑫的话题最多。袁紫衣是戚鑫亲娘，赵燕鸽还没有得到仙躯之前也曾入主过袁紫衣仙躯几年，对戚鑫也有着母女之情。戚鑫遇到的问题不是现在的她们可以解决的，所以便是聊的多了些。
戚长征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淳倚道君在修元界的事情，他不想袁紫衣担心，加上也没有办法可想，也就隐瞒下来。
除此之外，他没有隐瞒其他事，包括在他们飞升不久，戚三星的出世，乃至戚三星化婴之后觉醒魔鲛人血脉的事。
袁紫衣倒是没有埋怨，在这一点上，袁紫衣这位大妇还是很让戚长征欣慰的。只是谈到隶属祖界的冥宫之时，这位大妇可就让戚长征头疼了。终究是要面对的事，那也只能等到颜如玉与袁紫衣见面之后再说。
境界稳固，便是到了离开的时候。
真到了这个时候，赵燕鸽与袁紫衣都感到不舍，毕竟生活近五十年的地底空间，点点滴滴都承载着她们的辛劳乃至成果，还有一种悠然精心的生活方式，现在要离开了，那便只能留在记忆中。
收拾妥当，临离开前，戚长征曾与赵燕鸽有过一次单独的谈话。
戚长征第一句问的直白，“你可知道阴后？”
赵燕鸽茫然，她不知道戚长征为何单独找她，只是见到戚长征一副慎重的模样，她想了好一会儿，确认自己从未听说过阴后，便摇摇头。
“那么帝后呢？”
赵燕鸽与袁紫衣酷似的那张脸上顿时变得煞白，看上去一副心慌意乱的模样，却依旧摇了摇头。
戚长征有点看不懂了，“你这副表情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赵燕鸽说：“我没听过，但你说帝后。”
“好吧，你没听过，现在听我说。”戚长征指着脚下的九道影子，“十年前九阳缺一，影子少了一道你应该知道。”
赵燕鸽点点头，“我没亲眼见过，但紫衣见过，她告诉过我。”
戚长征道：“天外天有九阳，九阳代表九位仙尊，九阳缺一表示其中一位仙尊陨落，陨落的仙尊便是阴尊，几个月之后，九阳补全，补全九阳的便是阴后，也是帝后，元始大帝帝后。”
赵燕鸽呆滞在场，身躯摇摇晃晃，戚长征连忙取出一张椅子扶她坐下，叹了口气道：“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你，但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把帝后的存在告诉你。
你重生归来，大帝是你的执念，你想见大帝一面，就是想问明白为何大帝对你有情却始终未曾接受你的原因，或许这就是原因。玄女，你先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是否还有必要再去见大帝。”
沉默很长时间，赵燕鸽方才说道：“修元界我无处容身，是他收留了我，我只以为他是唯一一位不是觊觎我魅惑之躯而相助我的修士，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他却离我而去。渡劫飞升，仙人操控劫雷，欲夺我元神，是他在暗中助我。
铸仙庭成就仙躯，魅惑之躯大成，听封阁听封，天南殿报备，期间有多少仙人暗中觊觎，却没有任何仙人动手捉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我知道还是因为他……
有很多次我都能感觉到他距离我很近，可我总也找不到他，二郎仙君舍命救我，我也感觉到他的存在，可我依旧找不到他，后来二郎真君将我安置在这里，我依旧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赵燕鸽说到这里泪水流了下来，擦去泪水，取下凤簪道：“长征，你问过我九彩凤翎从何而来，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这枚凤簪便是在这个深潭内找到的，你信吗？”
戚长征回头看向身侧那个深潭，摇头一叹，道：“我信。”
赵燕鸽微微一笑，显得凄美，“我也信，因为我知道是他留给我的，自那日之后，我再也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一直到我被贬下凡囚禁龙宫，我才终于再见到他，却是最后一面。
长征，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他是大帝受众仙敬仰，而我只是一位声名狼藉的惑乱小仙，他不可能接受我，这些我都想过，我不知道有帝后的存在，我也不奢望能伴在他身边，哪怕偶尔能看他一眼，我便满足。”
“所以，你坚持要去祖宫。”
“就见他一面，不开口，见过一面立刻离开。”
戚长征心里苦笑，大帝岂是说见就能见的，此去祖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大帝一面。
第1422章：诸葛天师
魔龙腾空，一路向东而去。
离开这片被遗忘的仙域，袁紫衣与赵燕鸽不再露面，戚长征也尽量少用魔龙赶路，更多的时候他都是自身飞驰。
虽说现在他已经是道君，修为更上一层楼，已是阴极上境，且与仙庭一方有了十年之约，但他不会忘记道君府衙遭到的暗算，那枚隐神针还在他的黄袍空间内放着呢。此去祖宫仙路漫漫，该谨慎的地方还需谨慎，不引人注意才是道理。
相比去往祖宫途中，他倒是对抵达祖宫之后该如何行事还没有预案，毕竟他对祖宫所知相当有限，猿青山能告诉他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何况他这次是带着赵燕鸽这个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去见大帝，心里着实没底。
话分两头，且不说戚长征这一路上风风雨雨，说一说在祖宫修炼的猿青山。
话说十多年前止戈小镇与戚长征分手之后，猿青山和颜如玉各自被两位仙君送回祖界，颜如玉回了冥宫，猿青山回了祖宫，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被看管得很严。
猿青山还好一些，金刚身为祖殿守将，一年也难得离开几次，他偶尔还能偷溜出去。颜如玉就比较憋屈了，跟随冥君在天外天征战的老辈仙君奉冥君之命归来，亲自督促颜如玉修炼，不允许她离开冥宫半步。
在猿青山回到祖宫头年，他还偷溜出去找过颜如玉，只是冥宫所在虚无缥缈，就算颜如玉告诉过他冥宫方位，没有冥宫仙人引领，他一样找不到冥宫，只在一片阴寒仙域辗转数日未果，无奈离去。
倒是在第二年遇见过一次古巨尔，打了一场，以猿青山大败告终，当然了，有龙首盾护体，猿青山也吃不了大亏，只是被追来的仙君带回祖宫之时，仙力已是所剩无几。
后续几年，猿青山下苦功修炼，晋升阳极中境才又一次偷溜出去，只是没有遇见古巨尔，失望而回。
于是，前后十多年过去，猿青山也没能见到颜如玉，古巨尔也只遇见一次，倒是同处祖脉末端的冷寒玉经常能见到，有时候猿青山也会状若好奇问一问寒玉宫那些逆修阴阳的小仙状况，冷寒玉却又哪里会去关注这些，猿青山不免有些失望，不知道那位紫雨仙子是不是还活着。
祖脉末端这片山脉，这些年有不少仙人到此修炼，空置的好些宫殿陆陆续续住满了仙人，这片山脉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闲不住的猿青山惹了不少事端，有时候是他暴揍其他仙人，有时候是他被其他仙人追着揍。不至于发生你死我活的事端，倒像是同门之间分个高下，当然，也不是那么愉快。
这些陆续到来的仙人，都是祖界范围各家仙门挑选出来前来祖脉修炼的弟子，具体原因猿青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些仙人的出现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批仙人到来之时，金刚情绪明显暴躁，私下大骂上顶仙尊和侗鼎仙尊，但猿青山问他，他却没有解释，只是告诫猿青山一定要好好修炼。
这一日，猿青山闲来无事便打算去冷寒玉宫殿坐坐，前些日子被一位阴极境上仙追着打，很是狼狈，冷寒玉曾送给他一张风行阴符，使用效果不错，今日过去便是打算多要几张来。
两处宫殿距离不远，飞过去也就一刻钟左右。结束修炼，猿青山叼起支烟坐在玄龟背上出发。
这个时候冷寒玉也才刚刚结束晨修，正往主殿走去。
主殿是她师尊冰彘静修之地，前几日师尊自祖殿归来，看上去很是疲惫。这些年总是这样，隔个一段时间，师尊就要在祖殿停留半个多月，归来便是这副疲惫的模样，师尊未曾明言，作为弟子的也不能多问，不过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几分，与大帝沉睡不醒有关。
按照惯例，师尊静修五日便会指导她修炼，今日正是第六日，冷寒玉到得主殿，意外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
十多年前那一日，她在寒玉宫晋升阴阳极境，功成那一日，她第一次见到这个身影，那是她千年以来首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到来祖宫十多年，她只见过父亲一次。
虽然只见过两面，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半日，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众仙讳莫如深的父亲，连师尊也是畏大于敬的父亲有多可怕，相反还十分亲切。
“爹！”
俏生生的跑入殿内，这会儿的冷寒玉一点也像个仙君，就像是一位下界许久未曾见到父亲的凡俗小姑娘一般。
站在一旁的冰彘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与这位天帝倚重的诸葛天师独处一殿压力不小。
“天师”这个尊称，独属于诸葛鬼谷，哪怕是仙尊见了诸葛鬼谷的面也得客客气气的称一声天师。
诸葛天师一袭灰色长袍万年不变，斜挎着一个黄布兜，道髻扎着根黄头带，还插着两根筷子状的道簪，尖瘦的脸，小小的眼，下颌几缕山羊胡。
戚长征初见他惊为天人，与他印象中地球古代的猥琐师爷形象太贴切了，他却不知道那个斜挎着的黄布兜里放着的是一件能改变仙界气运，影响天规运行的真器鬼谷卦。
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灰袍乃是天帝亲手炼制而成，包括那两支像筷子一样的道簪乃至那条黄头带皆非凡品，也就是在他身上，换在其他仙人身上，保准会引得众仙争夺。
就是这样一位众仙讳莫如深，天帝倚重算无遗漏的天师，偏偏算不准自己的命运，被胆大妄为的寒玉宫宫主谋取精血，从而有了一个女儿。
意外做了父亲，他却没有做父亲的觉悟也缺少做父亲的准备，直到那日寒玉宫显异象，他才亲临寒玉宫。
说他没有做父亲的觉悟是因为在此之前，除了冷寒玉出世那一年他心有所感为冷寒玉起过一卦之外，后续近千年他几乎没有关注过。
说他缺少做父亲的准备，那是因为他亲临寒玉宫，却不知该如何与冷寒玉相处，所以他抵达寒玉宫的第一时间不是去见女儿而是去见戚长征。
他去警告戚长征不许打他女儿主意，也曾对戚长征话百年，大帝百年运，戚长征百年运，还有他女儿的百年运。
他也曾说戚长征是最大的变数。
后续的事实证实戚长征一直在变，包括阴后与戚长征相见，包括大帝少了十年寿元等等，还有现在，最大的变数戚长征提早数十年前来祖宫，同来的还有前世今生共存的两位女仙，特别是那位九阴玄女。
连天帝都感到棘手，那也只能是他为帝分忧。
诸葛天师向来对自己的推演之术有自信，可近年来他不是那么有自信了，原因他自己也知道，帝命不可测，百年来他却几次推演帝命，虽有天帝护持暂无大碍，但仙婴损伤却不可免。
事实上，数十年前他就因推演帝命，仙婴受到重创，头顶那条黄头带便是天帝为锁其仙婴而炼制，而他却依旧要继续测帝命，因为只有他和天帝才清楚，元始大帝若是耗尽寿元，陨落的不单单是元始大帝。
若真到了那一日，仙界势必大乱，而最大的变数戚长征便是大乱根源，他不打算让唯一的血脉延续与戚长征接近。变数太大，连他也无法推演未来，只能亲自干预。
此来见冰彘就是为此。
在寒玉宫与冷寒玉初次相见，或许是因为警告戚长征体会到做父亲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亏欠，也或许是短暂的陌生感之后，冷寒玉叫出口的那声“爹”，诸葛鬼谷忽然就懂得如何与女儿相处。
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他一直都在笑，开心的发自内心的笑，连带着对那窃取精血的冷凤也不再计较。
第二次见到冷寒玉是在她刚来到祖宫之时，刻意抽出时间与冷寒玉相聚，只是他的身份太过敏感，他知道的秘密太多太多，他只能在殿内与冷寒玉相处，并且十年间他再也没有见过冷寒玉一面，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直到这一次，最大的变数提前数十年到来，他打算干预。
此时却一点也看不出来诸葛天师仙婴虚弱，他笑眯眯的站起身来，就站在椅子上，因为这样他才能够到冷寒玉的头顶。
“爹爹此次前来可能陪玉儿多些时日？”
“玉儿啊，爹爹尚有要事在身，还需往三宫一脉一坛走一圈，有些事情要爹爹亲自去告知他们，可陪不了玉儿多久。”
“爹爹有事要忙，玉儿不敢耽误，只是爹爹这一去又不知何年何月方能相见，爹爹在祖殿玉儿也不能去寻爹爹，此次外出，可否让玉儿陪着爹爹一同前去？”
诸葛天师何许人也，转念就明白女儿所想，想多陪陪自己是真，想要自己带她去往冥宫也是真。
“玉儿，爹爹此来便是让你师尊通知你娘，寒宫阴脉莫再强求，留在冥宫便是。”
冷寒玉诧异看了眼师尊冰彘，冰彘微微颔首。
“爹爹说如何便如何，我不去为难颜如玉便是，可我还是想跟随爹爹同去。”
第1423章：林小仙女
诸葛天师沉吟片刻，只这片刻沉吟，已经完成一次心算推演，他若离去，冰彘给出选择的结果不如他意，他打算亲自让女儿做出选择，于是，他说：“此去需半月，师为大，且问你师尊赞不赞成你去。”
冰彘没想到诸葛天师会如此说，他不是很明白。
在寒玉宫之时，他原本就不打算让冷寒玉前来祖宫，是因为师妹冷凤以诸葛鬼谷推演千年，言明祖宫方是弟子冷寒玉兴盛之地，他才会带着弟子前来。
可今日诸葛天师亲自到来，话里话外都在让他劝说冷寒玉离开祖宫，并在百年之内不可再来。这会儿却有意带着冷寒玉走遍祖界三宫一脉一坛，他着实不明白诸葛天师打算。
“师尊，您不会阻止弟子与爹爹多相处一段时日对不对？”
如何能阻止？
又如何敢阻止？
冰彘郁闷的点了点头。
诸葛天师的心思谁能摸得清啊！
……
……
猿青山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冷寒玉走出宫殿，脸上的笑容很甜，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甜美笑容。
他感到奇怪，更让他奇怪的是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好似有谁就在周围盯着他一般。
“猿青山，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聊天。”
十年相处，彼此已经很熟悉，话也说的随意。
猿青山狐疑看了看左右，说道：“奇怪啊，我怎么感觉有谁在盯着我看，你有没有这种古怪的感觉？”
冷寒玉当然知道猿青山古怪感觉何来，她爹就站在她身旁，估计正盯着猿青山看呢。她觉得有趣，回头看了身侧一眼，她也看不见她爹，不过她知道就站在她身边。
“说吧，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找你讨要几张仙符。”
这会儿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猿青山虽然感到疑惑，却也不会太在意，随着这片山脉仙人变得多了起来，以他特殊的身份被窥视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今日有些不同，往常受到窥视，哪怕是仙君，充当坐骑的玄龟也能察觉出来对方大致方位，今日玄龟也茫然。
“前些日子，我揍了关山一顿，他那个不要脸的，找了他师兄关白来，我双拳难敌四手只能逃，你给我那张仙符不错，这不就打算再找你讨要几张，不白要，回头等长征来了，我给你十株八株高阶仙药。”
冷寒玉轻啐一口，道：“十年前你就说等他来给我高阶仙药，现在你还说等他来给我高阶仙药，你找借口能不能用点心。今日有事外出，不想理你，给你两张风行阴符，近段时间别来找我了。”
猿青山呵呵笑，接过风行阴符才说：“十年不来，十年又十年，总有一个十年会来，你记着就是，等他来了，我欠的债你找他要。”
“哼，他欠我的东西还少吗，阴阳牌被他带走了，还盗走阴脉，帮凶就是你，你们俩都是坏小子。”
“你这么说我可不爱听了，冤有头债有主，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对长征不错，对我也不错，我们把你当好朋友，可你那师兄背地里使坏，坑了长征一把，要不是长征机灵连命都没了，取走阴脉补偿一点不为过。也就是他没来，要是敢来祖宫，看我不收拾他。”
“你还好意思说，师兄虽然有错在先，但戚长征也太过分了吧，师兄几万年的积累都被他掏空了，他还不满意，窃取阴脉就是不对，贪得无厌坏小子。”
猿青山这会儿还不知道寒玉宫派出冷面雷神冷枫追杀戚长征的事，所以他还觉得戚长征占了大便宜，笑呵呵的说：“好男不和女斗，我不和你争，等长征来了你找他争论去……冷寒玉，你这是要去哪儿？”
“不告诉你。”冷寒玉挥挥手升空而去。
“早点回来，没人陪我聊天无聊。”猿青山喊了一嗓子。
“和你聊天才无聊，找别人去。”声落人远去。
“就是找不到人聊天才找你聊，真当我喜欢和你聊啊，着急忙慌的，也不知做什么去……”猿青山嘟囔着跺了跺脚，玄龟升空。他也不想这么早回去，漫无目的半空闲逛。
祖脉延绵百万里，以天灵气浓郁程度分为三段，脉首、脉身以及脉尾。天灵气最为浓郁之地当然是脉首，脉首以祖殿为中心，范围其实并不大。其次便是脉身，蜿蜒三十几万里，那里是祖界势力以及亲近祖界的其他势力代表常驻地。
祖界除了祖宫之外，尚有三宫一脉一坛五大势力，三宫便是四圣宫、冥宫和魔宫，一脉妖王脉，一坛精灵坛，这五大势力在祖脉脉身皆有分属于他们的地域。当然，祖界还有以仙门为单位的大小势力若干，他们以祖脉脉身范围拥有分属宫殿为荣。
而寒玉宫、姿花宫这类亲近祖界大势力，在脉身也是拥有分属地域的。
像寒玉宫冰彘，他就是寒玉宫派驻祖宫代表，除了去往祖殿以及指导冷寒玉修炼之外，其他时间他都是在脉身区域。或是修炼，或是与其他仙门交流，同时他们这些身处脉身的各家势力代表还是守护祖殿外围的主要力量。
而范围最大的祖脉脉尾，天灵气浓郁程度虽然不能与脉首与脉身相比，但比之其他拥有仙脉的仙门而言，也是要超出太多太多。祖脉就是祖脉，哪怕是天灵气浓度最低的脉尾也绝不是其他仙脉所能相比。
所以各家仙门的杰出后辈，有机会都想送到脉尾修炼。往年这样的机会很少，多数能来此地修炼的仙人都需要是阴阳极境，而在十年前，这样的机会忽然多了起来，不再局限阴阳极境后辈，而是降低境界要求，只要是阳极境的修为便能前来。
当然了，修炼条件放宽了，人数限制还是有的，所以各家仙门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把最为杰出的门中弟子送来此地。
猿青山在止戈小镇与戚长征分手之后，回到祖宫，头几年被金刚禁足，不允许他离开祖脉脉尾区域，他经常像现在这样在这片方圆数十万里的山脉上空转悠。
后来金刚不再禁足他，每回离开祖宫却都有一位仙君跟着，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去的，不能去找颜如玉，又碰不到古巨尔，更是无趣。
反而是祖宫脉尾山脉仙人越来越多，他在祖宫反而自由自在，惹是生非，揍别人或是被揍都很有趣，倒是不无聊了，也很少再像这样漫无目的的转悠。
只是今天他本打算找冷寒玉谈天说地，冷寒玉却有事离去，他便觉得无聊起来，躺在玄龟后背，不其然的想起钟离婉约来，叹了口气，以钟离婉约修炼速度想要飞升仙界还不知何年何月。
不知过了多久，猿青山都快睡着了，玄龟忽然传来一道仙识，他诧异之下俯瞰下方。
不想引人注意，玄龟飞得很高，以猿青山目力根本看不清下方山脉，便收了玄龟往山脉下方落去。
祖脉的古树不多，往往一座山上只有寥寥几棵，旦凡能见到的古树无不枝繁叶茂穿云钻雾的生长。
下方一处幽谷猿青山曾经来过，面积不小，四周山峰有十多株苍天古树，而幽谷内有一面大湖，多有仙兽环湖而居。
西边的山腰有一座宫殿，猿青山来过几次都没有见到仙人入驻，他还在宫殿前烤过肉吃。
这会儿有几位仙人正在其中忙碌，男男女女都有，有的在收拾殿前空地，挥挥衣袖，便有大片大片的草地出现；有的在装饰宫殿，不一会儿宫殿外墙便被绿色植被覆盖，再有一会儿，一朵朵五彩斑斓形态各异的花朵布满墙体；还有的在宫殿周围忙碌，一株株昂贵的珍惜仙药仙果有序排列，将大殿周围种满。
只是不长时间，这座空荡荡的大殿便充斥着各种药香果香。
猿青山由高空落下却不是冲着他们去的，而是落向湖畔。那里有一株天梨古木正在开花结果，苍劲的树身越发粗壮，渐渐高过幽谷周围十多颗古树，还止不住生长势头，穿云钻雾而去。
猿青山在下落，天梨古树在生长。入眼全是密密麻麻的天梨花，还有数之不尽的天梨果悬挂在湖面上、湖畔上，甚至是周边山峰上。
猿青山笑眯眯的摘了颗天梨果一口咬下，清甜爽脆，那叫一个爽，几朵天梨花击打在脸上，他也不在意，因他认识树下那位长相甜美的女仙，还挺熟。
“瞧瞧，这是哪家的美貌小仙女在梳妆打扮，可是要与哪家的小公子约会去？”
正在湖畔梳洗长发的小仙女先是一声惊呼，待看清猿青山，便是又一声惊呼，“呀！怎么是你这个讨厌鬼，走开啦，讨厌，人家在梳头。”
猿青山嘿嘿直乐，“先让你的天梨树收敛一下，小气巴拉的样，吃了它一颗果子没完没了追着我打，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砍了它。”
“猿青山，信不信我让梨儿封印你，这是我的守护天梨，不许胡说八道。”
“给我十株八株仙香木和仙灵枝，我就不砍了它。”猿青山一副嬉皮笑脸的无赖样，“我还知道长征在哪里哦，林小仙女，你想不想知道啊？”
第1424章：气氛有异
猿青山口中的林小仙女自然就是林晗仙子，昔年仙谷种灵米，戚长征不辞而别，她与美美仙子不久之后也相继离开仙谷。她回了姿花宫，而美美仙子则回了真灵宫，与戚长征相处那段时日她们之间和睦的关系宣告破裂，阵营的不同，两人后续也有见过几面，不至于大打出手，冷嘲热讽却比以往更加严重。
十年前，祖宫有消息传回姿花宫，那个时候林晗仙子还是一位极境小仙，达不到进入祖脉修炼的最低要求，于是在后续十年，林晗仙子抓紧一切时间苦修，终于在前段时间晋升阳极境。
祖脉修炼机会放眼仙界谁不想得到，哪怕她是姿花宫少宫主拥有数之不尽的修炼资源也是想要去的，不等境界巩固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今日是她到来祖脉的第一日，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猿青山。
看着嬉皮笑脸的猿青山，林晗仙子好似看见的是另一个面孔，总是爱捉弄她，总是爱占她便宜，让她哭笑不得却又感到很开心的戚长征。
进入仙谷不是因为戚长征，而离开仙谷主要的原因却是因为戚长征，因为戚长征不在了，仙谷对她失去了吸引力，趁着休憩日离开那座山谷，不论三位爷爷如何说教也是不愿意回去。
她相信美美仙子离开仙谷的原因和她一样，所以离开仙谷回到姿花宫，听闻美美仙子也回到真灵宫，她当时就感到恼怒，仔细一想却又不知为何恼怒，她去真灵宫找到美美仙子，冷嘲热讽一通回头就走。
后来想起觉得自己特别幼稚，可现在见到猿青山又产生了一些幼稚的想法。
湿柔长发披散在背，她甩一甩头，甩了猿青山满脸水，“戚长征是谁，我认识他吗，走开走开，我看见你就讨厌。”
“你有病吧。”猿青山猝不及防满脸水渍，有些恼意，“是谁在长征离开之后成日里问这问那？亏我还把你当朋友，离开的时候一声不吭，招呼也不打一个，现在还来说不认识长征，见到我就讨厌。得，你讨厌我还不喜欢你呢，浑身上下瘦不拉几的没几两肉，也就长征那眼光会觉得你可爱，走了。”
猿青山气呼呼的摘了个天梨边咬边走。
“猿青山，你怎么这样啊，人家和你说着玩的，你还真生气了，小心眼啊你。”
猿青山头也不回的说：“本来就是个小心眼，跟长征学的，他比我还小心眼，你等着啊，过段时间长征也要来这里，我会告诉他你讨厌他，非常非常讨厌他，再见。”
林晗哪能让他走了，闪身就拦在猿青山面前，那张秀美的小脸也有了笑容，“青山哥哥，我才睡醒，牙都没刷呢……”
猿青山撇嘴道：“长征这个梗太老了，一点不好笑。”
“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看你，还真生气了啊，给你仙香木和仙灵枝还不行吗。”
“十株。”
“四株。”
“各四株。”
“共四株。”
“寥胜于无，成交。”猿青山呵呵笑，又哪里有半点生气的模样。
“就知道是这样，你和戚长征都是坏蛋。”林晗仙子气鼓鼓的给了猿青山四株仙药，眉眼却尽是笑意。
收了仙药，吃着天梨，还叼着支烟，猿青山心情相当不错。
“他说我可爱啊？”林晗仙子有点害羞。
“我说的。”
“不生气，不生气。”林晗仙子拍拍胸口，“那他什么时候来祖宫？”
“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
“可能几天，可能几年，也可能十几年，几十年……”
“猿青山，我杀了你！”
……
……
四圣宫，冷寒玉不知听说过多少次，真正见到却是第一次。
不过，也只能是见到，还是远远的见到。
诸葛鬼谷的身份太过特殊，也太过敏感，不知道有多少仙人想要求得他一卦。这其中就有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尊。
特别是在这样一个非常敏感的时期，大帝真身沉睡不醒，该知道这个秘密的仙人也都知道了，想争夺帝位的仙尊都在行动，最后的结局将会如何，仙尊们谁不想知道啊。
而仙界唯一能预见未来的只有诸葛天师，要不是他常伴天帝身侧，还不知道那些仙尊会想出什么方法来让他推演一卦。
这未尝不是冷寒玉出世千年以来，他始终没有去见冷寒玉的原因之一。直到现实与推演重合，他才会去见冷寒玉一面。
这次带着冷寒玉前来四圣宫，诸葛鬼谷也需承担一定的风险，要不是打算亲自说服冷寒玉，他也不会冒这个险，自然不会让冷寒玉跟随他进入四圣宫。
此时冷寒玉站在树梢，发髻上多出一枚简朴道簪，正是诸葛鬼谷插在道髻上的两支道簪之一。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树梢，随着风吹轻轻摆动，有路过的仙人谁也没有多看一眼，似乎她不存在一般。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诸葛鬼谷这枚道簪隐匿的不仅是气息，同时还有真身，只要不移动，哪怕是仙尊也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目光却不是那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抹骇然之意。
一直到两日后随着一头巨大的麟云鹤飞出四圣宫，身后还跟着一群大大小小的仙禽，冷寒玉的目光才随着麟云鹤移动，而那抹骇然之意已经被坚定所替代。
不久，另一枚道簪的气息出现在她身边。
“爹爹……”
“不着急做出决定，陪着爹爹走完祖界三宫一脉一坛这一程，不论你选择留下还是离开，爹爹都不再干涉。”
“嗯。”
……
……
天边飘过一朵乌云，前一刻还觉得遥远，只是一朵，下一刻便能看见是一大片。
这样的云在仙界来说着实罕见，那是雨云。
雨水由稀薄渐渐浓密，不停落下，随着那一大片的雨云移动而移动，听不见落雨的声音，因为没有地面呼应，这样的雨是无声的，除非有风，还要有承受雨点的物体。
戚长征在灵秀的家乡，那座无时无刻不在落雨的云山见过雨，除此之外也就是这一次。
而袁紫衣与赵燕鸽飞升仙界之后还从来没有见过雨。
戚长征悬停在空，看着这一幕在仙界能称之为自然奇观的一幕，而袁紫衣与赵燕鸽也现身在他身旁，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莫名其妙的，三人在这一刻都想起了许多的往事，没人说话，一时很是安宁，却也有着些许伤感。
直到噼噼啪啪的落雨声忽然响起，三人也随之清醒过来。
落雨声由远而近，是两条巨龙拉着一辆巨辇而来。
戚长征面色徒然变得古怪起来，叫住想要进入神兵空间的二女。
龙辇巨大，堪比一座宫殿建筑，辇身漆黑如墨，左右开窗六扇，皆以金色镶边，辇顶四角辅以四圣兽首，龙青、虎白、雀朱、龟玄，不显富丽堂皇，却庄重威严。
这辆如宫殿般的龙辇戚长征曾经见过，并且搭乘过。
十多年前，他逃离仙谷，黑袍仙君便是用这俩龙辇送他前往北坊门，尔后回返仙谷自东坊门出。
后续黑袍仙君有没有遇见上顶仙尊，戚长征不清楚，身上这件护体黄袍便是在这俩龙辇内由黑袍仙君亲手交给的他。
龙辇外观已如宫殿般巨大，内里空间却比之十座宫殿还要来得宽广。当时戚长征走的匆忙，还没有逛过内里空间，他觉得这次或许能逛一逛内里空间，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灵米。
想到灵米，他心情不错，猿青山带给他的灵米早已经吃光，有些馋灵米蕴含的纯净平和阴元了。
大片雨云飘了过来，龙辇也停在眼前，门开了。
雨一直下，辇内却很是安静。黑袍仙君的出现却不像戚长征想象的那样，初见面气氛就显得压抑。二女都是认得黑袍仙君的，对黑袍仙君施礼，黑袍仙君只是微微颔首，便带着戚长征走远，似乎刻意避开二女。
黑袍仙君默默的站在那里，一直在看着戚长征，似乎他脸上长出一朵花似的。
“你不该这个时候去祖宫。”
好一会儿之后，黑袍仙君开口，说了一句戚长征不明白的话。
“黑袍前辈，你刻意来见我，就是为了对我说这句话？”
黑袍仙君回头看了不远处二女一眼，沉声道：“九阴玄女与袁紫衣我会带她们去往四圣宫，你不能去。”
“我不明白。”
“你应该明白。”
戚长征仔细想，翻来覆去的琢磨，依旧想不明白，苦笑道：“前辈，咱们之间说话能否敞开了说？我是真不明白你阻止我去祖宫用意何在，还有，我也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去祖宫，而且还知道我会从这里经过。”
黑袍仙君看上去也有点着急了，他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来见你本就不当，你若离去，我可以亲自护送她们去往四圣宫，并确保她们安全，你快做决定。”
戚长征郁闷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您让我怎么做决定，总该告诉我一些什么吧。”
黑袍仙君沉默下去。
戚长征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他是真急了，“您倒是说呀。”
“我不能说，只能是你自己判断。”黑袍仙君少见的发怒，“你现在就告诉我，离开还是继续去祖宫？”
第1425章：一群鸟来
这一刻，戚长征脑子飞速转动，他将与黑袍仙君接触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从修元祖界一直到最后一次与黑袍仙君在仙谷告别，一切都表示黑袍仙君对他完全没有恶意，而且对大帝忠心耿耿，将那件大帝骨血炼制的黄袍亲手交给他便是明证。
他确信黑袍仙君绝对不会害他。
但就是这样戚长征才不明白为何黑袍仙君会阻止他去往祖宫。
他记得十分清楚，昔年离开仙谷在与黑袍仙君告别前，对方曾经明确的对他说过：祖界没有人会对你伸出援手，包括我在内，我们只能看着你经历一切，却不能给你提供任何帮助，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这句话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他的路自己走。
黑袍仙君会在这里出现已经出乎戚长征意料之外，他能想象黑袍仙君兴许是来阻止他带着赵燕鸽去祖宫，但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何会阻止他去往祖宫。
若是在十年前，戚长征兴许就会在不明原因的情况之下听从黑袍仙君，但现在，他的心态已经改变，甚至可以说他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总在逃避的戚长征，而是深得二郎真君真传，拥有无畏心态的戚长征。
“前辈，我很认真的问您一句，我若去往祖宫，紫衣和玄女会不会有危险？”
黑袍仙君沉着一张脸，却是摇了摇头。
“多谢前辈相告。”戚长征施了一礼，正色道：“我仍然决定去祖宫。”
……
……
雨云远去，龙辇随之远去。
“黑袍龙神寻你何事？”袁紫衣问道。
“龙神是旧称，他现在是黑袍仙君。”戚长征微微一笑，“他专程前来告之我，去往祖宫不能让你们轻易露面。”
“长征，你有事瞒着我。”袁紫衣用的是传音。
赵燕鸽在另一侧问道：“是不是因为我？”
“你别多想，狗哥曾对我说过，祖宫并不安宁，黑袍仙君此来便是提醒我这一点，我心里有数。”
身处这片仙域距离仙谷并不是太远，昔年离开仙谷往止戈小镇去，戚长征就曾经过这片仙域。再往前去，将会是完全陌生的仙域，戚长征打算找一处云山歇歇脚。
毕竟已经持续赶路近一个月，距离祖界还有多远他不清楚，仙识印记只有方位却没有距离，他也是疲惫了。
距离最近的云山不过几千里，戚长征离开仙谷那年曾在那座云山歇过脚，普通的云山，生活着一些寻常的散仙和野仙。
和大多数普通云山一样，这里的散仙集中居住，这里的野仙分散在各处云峰内，以种族划分领地群居。往往散仙集中在几座云峰内，而野仙就会在远离他们的其他云峰内。
泾渭分明，伴随着散仙的猎杀与野仙的反扑，共存一整座云山之内。
十年前戚长征来来去去多是独自一人，到得一处云山短暂停留也多是隐入山体，隔绝感知暂休。练刀十年，得道君位，虽未加入任何一家仙门，却也属于仙位在身的正统仙人。
在前往月宫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需要钻入地底。就像现在这样，他选了一处较为平整的地面，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宫殿抛出，宫殿迎风舒展，落到地面之时就已是一座正常大小的宫殿。
类似这样的宫殿仙器他还有好几个，全是那些年来斩杀真君道君所得。那些年不敢用，现在敢用。
进入殿内，开启防护仙阵，开启隔绝感知仙阵，二女也便出现在殿内。
宫殿类仙器不算稀罕物，修元界都能有的东西仙界只会更多，只不过品阶不同而已，在仙界属于空间仙器，而在修元界属于空间法器。
戚长征在恢复仙力，二女倒是不累，赵燕鸽在旁研究一册高阶仙阵图谱，那还是戚长征自冷冰玉处得来。袁紫衣冲了杯茶也没喝，拿着茶杯不时看眼戚长征。
等到戚长征恢复仙力，睁开眼来看见的就是一双询问的眸子。
脚踏实地的感觉心也落了地，这样的感觉不是飞来飞去的仙人可体会不到。
与袁紫衣走在林间，左边山峰有野仙窥视，右边山峰有散仙远眺，他们身处的这座山峰便是生存在整座云山内的散仙群体与野仙群体的中间区域，属于缓冲地带。同时也属于外来仙人暂留地，这是云山的规矩，代表着只是在这座云峰暂留，很快就会离去。
云山之内很少有风，若是风起，那便代表着远处有争斗，交锋双方仙力余波形成的风。此刻风平，戚长征的心情却不平静，了解他的袁紫衣心情也不平静。
来到这座云山歇脚，疲惫只是一个方面，主要的还是戚长征没想明白黑袍仙君为何阻止他去祖宫。
有想过隐瞒袁紫衣，但知道隐瞒不住，袁紫衣不是外人，很了解他，何况还有知情的魔弓器灵，戚长征不说，魔弓器灵也会多嘴多舌。
事情已经说过，两人都在思考，走着走着便走到峰巅。
这座云山范围不算太大，估计也就三个月宫那么大，散仙占据东边几座山，野仙的领地大一些，有十来个山头。
“其实这样的小日子也不错，杀杀仙兽烤肉吃，挖些仙草药炒几盘素菜，果酒喝着，小烟叼着，画画符，炼炼丹，布布阵，到了夜里，搂着老婆双修，一天天就过去了，多美。”
袁紫衣牵着戚长征的手，在一块青石坐下。
“只是他们可以这样，我们不行啊，离开铸仙庭那几年，我还想着筹建琅琊仙门，等将来我们的亲人朋友飞升了，在仙界也有一个安身之地。到了后来，跟着杨爷修炼，想法渐渐改变了，是大帝带我来的修元界，我身上有他的血脉，他躺下了，我得站着，还得站在高处，站得低了都不行。
有时候想想，我的命运在我被炸死的那一刻已经决定了，通天山脉遇见你是命运的安排，后来遇见越来越多的人，经历越来越多的事，到飞升，到现在，都像是有一根线在牵着我走。
黑袍今日突然出现出乎我预料之外，或许也依旧是命运的安排，他阻止我去祖宫是为我好，这点我能肯定，但我始终想不明白祖宫会有什么等着我。”
“要不，延后几年再说？”袁紫衣犹豫道。
戚长征笑了笑，道：“你也没想明白。”
袁紫衣摇摇头，苦笑道：“想不明白。如黑袍仙君所言，祖界不会有人相助于你，只让你自己去走，可在你陷入困境阴后的出现又是为何，没有阴后相助，说不定你已经被仙庭捉拿。”
“是这样，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黑袍所言也并非绝对。”
“只能代表一部分人意志，但这一部分人才是忠于大帝以及关心你的人。”
“阴后也属于这部分人吧。”
“当然。”
“用人来形容阴后、猿祖、黑袍、金刚他们，会不会不合适？”
袁紫衣白了他一眼，“所以你还是决定去祖宫。”
戚长征点点头，“不明白才更要去。”
“这样的你和我记忆中的你确实不同。”
“哪个好？”
“嗯……”袁紫衣想了想，“只要是你都好。”
“这算不算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甜言……”
戚长征的话被一声高亢的鸟鸣声打断。
忽然起风了。
却不是交锋形成的仙力波动。
风还不小，风中带着一股炽热的高温。
戚长征与袁紫衣回头看去，云山闯入一只巨大的仙禽，形如巨鹤，周身赤红，远远看去像是披着一身鳞甲，赤炎于体表熊熊燃烧。
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笼罩着整座云山。
随着鸟鸣声陆续响起，一只只大大小小的仙禽紧随其后出现在云山内。
整座云山尖叫声四起，一位位散仙向着四面八方飞逃而去，数量更多的野仙同样惊慌出逃。只是片刻之间，这座云山只剩下戚长征与袁紫衣，以及刚刚跑出宫殿的赵燕鸽。
云峰水汽升腾，林木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那是因为赤炎温度太高所致。
龙吟声中，七星魔弓演化魔龙威风凛凛升空，却是在下一刻缩成一团想要回到戚长征体内，却被戚长征抓在手中演变魔弓。
魔弓在手，箭指为首仙禽。
赵燕鸽迅速飞落戚长征身侧，凤簪演化仙剑在手，而袁紫衣也取出紫薇仙剑。
十多只大大小小的仙禽绕着他们所在云峰翱翔，似乎在观察着他们，又似乎在判断他们身份。
“它们没有敌意。”袁紫衣忽然轻声说道。
下一刻，赵燕鸽却说：“我感觉正好相反。”
戚长征皱了皱眉，他没说也感觉到仙禽对他的敌意。
这时，那只为首的仙禽翱翔而来，似乎要降落他们所在山峰。
戚长征弯弓怒喝：“本道君在此，来仙通名。”
一声冷笑传来，为首仙禽依旧向着云峰飞落。
戚长征再不犹豫，不论对方是友是敌，他决不允许对方接近，当即一箭怒射。
却不料，对方羽翼煽动，一道赤炎迎向箭矢，仙力凝聚的箭矢竟是被赤炎融化了一般，瞬间便消失无踪。
第1426章：麟云子
戚长征大吃一惊，收弓出刀，一声爆喝，腾空而起，遥遥对着仙禽脑袋劈落。
“不自量力。”
轻蔑之声响起，仙禽化为一位赤袍仙人，只是挥手之间，就将刀芒散于无形。
“长征，回来！”开口的是袁紫衣。
戚长征退回袁紫衣身前，这时，空中一只只大大小小的仙禽尽数飞落，全都化为一位位仙人，静静站在为首那位仙人身后。
赤橙黄绿青蓝紫，一般用来形容彩虹的颜色，可用来形容这群仙禽演变的仙人一点不为过，有的仙人还好，身上仙袍色调单一，也就较为艳丽一些，可有的仙人仙袍五光十色，好似将所有的颜色都汇聚在一件仙袍上，看得人眼花缭乱，却偏偏不显俗气，还挺美，挺艳。
他们除了身上的仙袍艳丽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脖子都比较长，沉默的站在那，脑袋似乎无意识的总会小幅度摆动。
而他们的目光偏凶戾，如鹰目，隼目，此刻这一道道偏凶戾的目光，包括为首那位赤袍仙人的目光都放在袁紫衣身上，准确的说，是注视着袁紫衣发髻上插着的那枚雀簪。
“袁紫衣？”好一会儿过去，那位赤袍仙人开口问道。
“敢问？”
“四圣宫朱雀圣宫麟云子。”
四圣宫！
戚长征感到诧异。
“借一步叙话。”麟云子倒是客气，只不过客气是针对袁紫衣。
戚长征说：“抱歉，我必须在场。”
“哼！”麟云子冷哼，不屑道：“你是什么身份，区区道君有眼无珠，再不退去莫怪本道尊拿你治罪。”
道尊！
戚长征倒吸口冷气，怪不得轻描淡写破了自己一刀一箭。
袁紫衣走上前来，挡在戚长征身前，说道：“他是我仙侣，道尊有话且说，小仙洗耳恭听。”
麟云子面色一沉，冷冷的看了眼戚长征，又将目光看向赵燕鸽。
“她是我姐姐。”
麟云子目光在赵燕鸽手中那柄凤簪演化仙剑扫过，重新看向袁紫衣，面色也缓和下来，稽首一礼，才道：“朱雀圣宫副宫主麟云道尊恭迎主上回宫！”
“恭迎主上回宫！”十多位色彩斑斓的仙人同时稽首为礼。
袁紫衣大吃一惊，一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戚长征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目瞪口呆。
“主上，请借一步叙话。”麟云道尊又说了一遍。
……
……
站在宫殿前，戚长征与赵燕鸽面面相觑，这样的场面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怪不得他们会对我有敌意。”好一会儿过去，赵燕鸽说道。
“当是你拥有凤翎所致。”
赵燕鸽轻叹道：“若是紫衣随他们而去，我们怎么办？”
“看看再说。”戚长征皱了皱眉。按道理来说，朱雀圣宫来人迎接袁紫衣，奉袁紫衣为主上，他都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可他不开心，看那些鸟仙人就是不爽，特别是那位麟云道尊。
赵燕鸽回头看了眼戚长征，犹豫道：“若是紫衣随他们去了朱雀圣宫，或许，或许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再去。”
戚长征正打算开口，赵燕鸽接着说道：“长征，此去祖宫主要是因为我的原因。离开月宫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会不会因为我的任性让你和紫衣身处险境？见他一面是我的执念，却非你的，更不是紫衣的。
没有遇到黑袍之前，我下不了决心，遇到黑袍之后，我虽然不知黑袍对你说了什么，但是我能看出黑袍紧张你，多少我也能猜出黑袍此来许是为阻止你去往祖宫，也可能是阻止你带着我前去。
是哪一方面的原因我确定不了，但是不能因为我而害了你们。哪怕麟云道尊他们未来，今日我也打算对你明言，我不去祖宫了，我打算先去天南殿。”
“让杨爷送你去祖宫吗？”
听得赵燕鸽前边几句，戚长征还想说并不全是因为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可听到最后一句，立刻明白赵燕鸽打算。
戚长征恼了，语气略重说道：“有件事我有必要对你明言，千万年前杨爷舍命救你那是他的本意，并非大帝让他如此，月宫乃是杨爷与狗哥静修之地，连月宫这个名字都是狗哥取的，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是杨爷送你去的月宫，不是大帝。”
赵燕鸽低头不语。
戚长征叹道：“其实你心里都明白。”
“我愧对他。”
“所以你还打算再去找他，再次愧对他？”戚长征很生气，“你爱慕大帝不是你的错，杨爷对你有情也不是你的错，可你明知愧对杨爷，还一而再的愧对他，那就是你的错。”
“我……”
“别你你我我的，这些都没用，实话告诉你，大帝沉睡不醒寿元不足百年，你去见他也只能是见他，什么话也问不了。”
赵燕鸽愕然抬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戚长征却不管她那么多，继续说道：“说实在的，我在月宫见到你就想说你，一直忍着没说。在我看来，你对大帝有情不假，但你对杨爷典型的就是忘恩负义。他不欠你的，你凭什么一而再的去找他帮忙。
你也要为杨爷想一想，他将你送去月宫，却遭到众仙围剿，险些没了命，是天帝亲自出手相救才挽回他一命。
而你呢，离开月宫找到他，让他护送你去天庭，结果怎样？他为你斩杀道尊，仙君位被剥夺。你重生归来，他对你半点怨恨也无，依旧照顾你，保护你。
他现在只是真君，真君能享受多少资源配给？而他几乎不使用任何修炼资源，就连狗哥也只用极少极少的修炼资源，几十年省下来的资源做什么用呢？全都送去给了你。
你扪心自问，这样的杨爷值不值得你去珍惜？可你倒好，居然还想再去找他送你去祖宫，你是为我着想了，可你有没有为杨爷想一想？他始终在付出，你始终在愧疚吗？你好好想想吧。”
这些话，在离开月宫前与赵燕鸽单独聊的时候就已经想说了，只是那个时候赵燕鸽一心只想去祖宫，他觉得不合适提及二郎真君。原打算到了祖宫之后，等赵燕鸽见到沉睡不醒的大帝，再找合适的机会告诉她这些，但现在赵燕鸽又说出去天南殿这样的话来，戚长征是真生气了，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挥手收了宫殿，也不去管赵燕鸽呆滞在那，走到一旁远眺峰巅。
峰巅的谈话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看上去不是那么愉快，袁紫衣不时就会摇摇头，那位麟云道尊情绪貌似有点激动。距离有些远，戚长征也没有窥听的打算，远远望着袁紫衣摇头，不知怎的，心情就变得好起来。
不久，袁紫衣飞了回来，麟云道尊他们却并没有离去。
“怎么了？”袁紫衣见到泪眼朦胧的赵燕鸽，看了戚长征一眼。
“别管她，让她自己想想。”戚长征拉着袁紫衣走到一旁，“那鸟人什么意思？”
后一句话明显明知故问。
戚长征心也乱。
“他们要我去朱雀圣宫，我要和你们在一起。”袁紫衣平淡的道，回头就问：“玄女怎么了？”
“我骂了她一通，她的事回头再说。”听了袁紫衣前一句话，戚长征心情舒畅，“那他们不走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袁紫衣说，“你好好的骂玄女作甚？”
“你别管，也别去安慰她。”戚长征说，“那他们一直站在那，我们怎么办？”
“我听你的。”袁紫衣微微一笑，又瞪了戚长征一眼，“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把玄女说流泪吗？”
“好好说不行，她欠骂。”戚长征对着袁紫衣笑眯眯，回头就变脸，“还站在那作甚？走了，祖宫。”
袁紫衣掐了其中一把，走到赵燕鸽身旁轻声安慰。
……
……
再度启程，袁紫衣与赵燕鸽进入魔弓空间，云山很快被抛在身后，一群色彩斑斓的仙禽却跟在身后。
看那样子是打算全程护送。
戚长征心情不错，飞了一段距离，恶趣味起，魔龙显于脚下，叼起烟来，不时还回头对那为首仙禽笑上一笑。
也不知他在笑些什么。
就这样，魔龙在前，一群仙禽在后，一路向东而去。
隔个一两日，戚长征就会寻一座云山歇脚，一群仙禽也会进入云山，总能将整座云山闹得鸡飞狗跳，散仙野仙四处飞逃。
偶尔，那位麟云道尊也会前来和袁紫衣说上几句话，免不了鄙夷的瞥一眼戚长征。每当这个时候，戚长征也总会回以微笑，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感觉。
仙域无疆，云山数之不尽，但不论云山是大是小，远远看去都只是一个白点，只是走到近处才能知道云山有多大规模。
戚长征在天南殿呆了十多年，对于天庭所处云山很熟悉了，事实上天庭云山真不算太大，估摸着也就比仙庭所在云山大了些，与仙谷所在云山比不了。
祖宫所在云山也不算规模过于宏大。
但显而易见的，没有其他云山能够与祖宫乃至天庭所在云山相比。
绝大多数云山都呈现不规则的椭圆形，包括最为庞大的仙谷也是如此，而天庭所在云山像一条盘龙。
唯一能与天庭相比的也就只有祖宫所在云山，它的外观像一条卧龙。
第1427章：朱雀圣宫宫主归来
望山跑死马，望云飞死龙。
前日，不知多远的仙域出现一个白点，昨日，白点变成一道曲折的线条，今日，线条变成一条卧龙。
入夜，方才来到这座云山前。
祖宫到了。
只是，不得其门而入。
天庭有南天门，仙谷有四坊门，寒玉宫也有玉门，祖宫却是不见入口，也不见往来巡视的天兵天将。
戚长征悬停下来，他当然不会傻到直接穿入云山，那绝对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像仙谷那般庞大无比的云山，进出的仙人也只能走四道坊门，想要不经过坊门窜云而入那绝对是找死，单单里边设置的仙阵就会要了仙人的命。
魔龙已经提前收了起来，戚长征感到纳闷，回头看向也已显露人身的麟云道尊，对方很远就停了下来，没有看他，表情漠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看他的笑话。
戚长征有点郁闷，正打算让袁紫衣出面，云山内忽然传出一个威严洪亮的声音：“来仙通名！”
“小仙戚长征。”他本打算提一提道君，只是想到麟云道尊那轻蔑的目光，估计道君在这里仙位拿不出手，干脆不提了。
“来自何方？”
戚长征想了想说：“自天南殿而来。”也算不上说假话，他确实是从天南殿出发，辗转月宫再来祖宫。
“天南殿？”云雾内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天南殿乃二郎真君镇守，何来仙门？”
戚长征这才明白对方问来自何方是问的出自哪家仙门，这下有点尴尬了，他哪里有仙门啊。
“散仙。”从来不觉得散仙丢人，这会儿在这样的环境下，戚长征老脸红了红。里边安静的时间有点长，也不知是不是不打算搭理他了，他又补上一句：“几月前，小仙方得道君仙位。”
这句话说完，里边才有回应，只不过语气淡漠得很，“所为何事？”
“小仙此来见金刚仙君。”
没提猿青山，是戚长征估计猿青山分量不够，只是，对方却回了他一句：“不合规矩。”
戚长征抓瞎了，不过想想也是，金刚身为祖殿守将，哪里能是说见就见的，没办法，只好说：“不知上仙可知猿青山？”
停顿片刻，里边回应：“如何？”
戚长征大喜，这就是知道了，便说：“小仙找他也是一样，可否请上仙转告他一声，就说好友戚长征来访。”
“不合规矩。”
又是这句话，戚长征彻底抓瞎了。
“我来吧。”袁紫衣出现在身边。
随着袁紫衣出现，那一群鸟人也都飞上前来。
这会儿麟云道尊倒是主动，没等袁紫衣开口，他已飞上前去，他也没开口，就那么往云山前露个脸，云雾翻滚起来，便有一道三丈大小的门户出现。
这是刷脸的时代吗？
戚长征撇撇嘴。
麟云道尊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朗声道：“朱雀圣宫宫主归来！”
声落，人影闪现，陆陆续续数十道身影出现在门户内，其中最前一位身披金甲的仙将对麟云道尊稽首一礼，才道：“本将职责在身，本不应怀疑道尊所言，只是圣宫宫主千万年前就已陨落，此事非同小可，本将需知何以为凭。”
麟云道尊回过身来，对袁紫衣躬身一礼，方道：“主上移步。”
袁紫衣缓缓上前，不知为何，戚长征忽然兴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好像袁紫衣离开他身边就再也回不来似的。
莫名其妙的，戚长征感到慌张。
“紫衣。”
袁紫衣愕然回身，“怎么了？”
“没什么，小心点。”
他能说什么？
袁紫衣微微颔首，微笑着回身而去。
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仪式，那十多位朱雀圣宫仙人其中有九位显出原形来，九种颜色的仙禽环绕袁紫衣缓缓飞行，另有三位仙人挡在戚长征身前。
随着麟云道尊口中吐出的一道赤芒落在雀簪上，九只仙禽飞行速度渐渐加快，各色火焰在它们身上燃起，范围也越来越大，三位仙人持续后退，戚长征也被他们带离。
九声鸟鸣异口同声响起，九道各色火焰向着雀簪汇聚而去，鸟鸣声越来越高亢，火焰燃烧越发炽热，并渐渐汇为一道九彩焰火将袁紫衣完全覆盖其中。
徒然之间，一头九彩朱雀升腾而起，难以形容的雀鸣声中振翅高飞，随即一头头仙禽振翅高飞，转瞬不见踪影。
阴谋！
两个大大的字出现在戚长征脑子里，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身前三位仙人只是其中一位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他就反抗不了。
他却不知，跟随麟云道尊前来的十二位仙人，每一位都是仙君。其中那九位显露本体的仙人乃是朱雀圣宫九大仙禽种族族长，同时也是朱雀圣宫九坛坛主，而站在戚长征身前这三位仙君，正是朱雀圣宫执法坛坛主与两位副坛主。
圣兽朱雀陨落千万年前，四圣宫始终争锋不断，以朱雀圣宫与白虎圣宫对阵青龙圣宫与玄武圣宫，争斗厮杀长达近千万年，直到百年前元始大帝回归祖宫，争锋相对的局面方才缓解。
只是缓解而已，延续千万年的厮杀彼此不可能在短短百年时间平息下来，何况大帝陷入沉睡，青龙与玄武归来，而朱雀与白虎未归，明面交锋虽稀有发生，但暗斗却时有发生，彼此针对并未改变。
“今日不为难你，劝你莫要现身四圣宫，否则必死无疑。”
留下这句话，三位仙人显露仙禽真身，转瞬飞逝。
“别现身。”
这句话是戚长征对赵燕鸽说的。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或许是提前有了预感，也或许是觉得袁紫衣离开他身边比留在他身边更好。
黑袍仙君前来相见，阻止他前往祖宫，却又不说原因，在戚长征看来，不单纯是不说，而是有难言之隐，不能说。
为何连黑袍仙君都不能说？
戚长征暂时还没有想明白。
但是黑袍仙君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不久会后便有麟云道尊带着一帮鸟人前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黑袍仙君知情，说明黑袍仙君是私下、秘密前来，要不然也不会有那场突如其来隔绝感知的雨。
麟云道尊他们来了不走，一路护送，并在进入祖宫前一刻带走袁紫衣，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他进入祖宫存在很大的危险，甚至连麟云道君也不见得能保证袁紫衣的安全。
那条从元始大帝带他魂魄来到修元界起始，一直看不见摸不着却能体会到的那条线始终都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判断是否正确，但是他隐约猜到一些什么，因为曾经有一位猥琐的老神棍对他说过一番这样的话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想做什么，你该做什么……你在下界，我看着你，你铸仙躯，我看着你，你在仙谷，我看着你，你来到寒玉宫，我来见你……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个老神棍的注视之下，他不确定老神棍是不是就是那位牵线的人，但他觉得这一切定然和老神棍有关，或许将要面对的不可知的险恶也会与他有关。
只是此时此刻袁紫衣离开他会不舍，还是会生气，为实力不够受人摆布生气。
“慢着！”云山的门户正在闭合，戚长征顾不上太多，他大吼一声，一头冲入正在徐徐闭合的门户。
“大胆！”守将大喝。
“大胆！”戚长征喊得比他还大声。
“大胆！”数十位金甲天兵齐声大喝，震得戚长征脑袋疼。
“吼什么吼，有理不在声高。”戚长征怒道。
守将似乎感到有趣，发笑，“你是什么身份？区区道君，你有什么理？擅闯祖宫，该当死罪！”
“那麟云老儿带走我仙侣，你们不仅不阻止，还他娘的恭送。你们合谋欺瞒于我，还来说我擅闯祖宫，好不知羞耻。我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你们还看不出来吗？朱雀圣宫宫主是我仙侣够不够？猿祖后裔猿青山是我兄弟够不够？青龙老爷子是我长辈够不够？金刚仙君我叫他老猴子够不够？”
一时静默。
戚长征大步而去，“谁敢拦我就是和朱雀圣宫为敌，就是和青龙老爷子为敌，就是和猿祖为敌……”说着话，前方有天兵挡道，戚长征抽刀就砍。刀芒过处，天兵避让，戚长征继续大喝：“此刀无畏，二郎真君亲传，谁敢拦我，还要再加上一个与二郎真君为敌，不怕死的就来，要不杀了我，要不给老子滚蛋！”
“随他去。”
身后传来守将声音，戚长征颇为意外，只是，又好似应该会如此。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是戚长征踏入这条通道才兴起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知道这些守将守兵不会真的阻拦他进入祖宫。
是因为黄袍还未发现的器灵引导所致？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戚长征不确定，此刻他不去多想，大步向前走去。
这条通道是如此的长，戚长征越走越是惊讶，早已看不见守兵守将身影，通道却还没走完。是这座云山云雾太过浓厚，还是正走在仙阵之中？
第1428章：四四方方的房间
是不是仙阵？戚长征确定不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仙阵，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但仙阵造诣比他强得多的赵燕鸽知道，不能确定是哪一种仙阵，却能确定戚长征就是走在仙阵之中。
怎么办？
无解。
赵燕鸽也解决不了，打出几张禁封仙符入泥牛入海屁用没有，那就只能继续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通道出现扭曲的光线，就像是有一面面看不见的镜子悬挂其中，光线通过一次次折射呈现一般。这个时候，就连戚长征也察觉到仙阵仙力的波动。
他打出一道禁封仙符，光线扭曲了一下，不起作用。他尝试将禁封仙符打入身侧云壁，无用。四方云壁刀砍能入，却能自主修复，身不能入，想要避开前方扭曲光线办不到。
“走过去。”在戚长征一次次尝试无果之后，赵燕鸽忽然传音。
“走过去？”戚长征吃了一惊。
“对，走过去。没有见到这些曲折光线之前我还确定不了，现在我能确定，我们所处的仙阵拥有空间之能，兴许这就是一座空间仙阵。”
戚长征纠结道：“兴许，你用兴许来说，也就是你也没有确定的把握，不是不相信你，就是太冒险了。”
“拥有空间之能我能确定，是否空间仙阵确定不了。空间仙阵非掌握风雷感悟空间属性仙人无法布阵，我们眼前的这一道道光线应该便是空间射线，没有其他破解的方法，只能是走过去，但有一点要注意，空间射线应该不会伤害到你，但我们不知道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
“这不会就是传说的空间裂缝吧！”
“你知道空间裂缝？”赵燕鸽很惊讶。
“哦，玄幻小说有看。”
赵燕鸽不明白，不过，听多了戚长征离奇古怪的话也就见怪不怪了，她沉默片刻，传音：“我听他……听大帝提起过。空间射线达不到空间裂缝层次，只能算是空间传送。”顿了顿，忽然问道：“我能现身吗？”
戚长征想了想，传音道：“你的存在或许在某些人眼中不是秘密，但没有必要还是不现身的好，毕竟我们也不知道这一刻有没有仙人在窥视。”
赵燕鸽沉默片刻，“谢谢。”
话题转变太快，戚长征愣了愣才明白赵燕鸽谢他什么，“说谢没必要，你救过二星的命，也救过我的命，我也没说谢谢你。在修元界的时候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何况我也是要来祖宫，那天情绪激动了些，骂了你也别介意。”
“嗯。”
“那什么，你说现身什么意思？”
赵燕鸽传音：“本打算近距离感受空间之力，不合时宜，算了。”
“你听说过隐神针？”
赵燕鸽想了想，回道：“未曾。”
一枚细针自黄袍神兵空间飘出，进入魔弓神兵空间，静静悬浮在赵燕鸽眼前。
“听你说起空间仙阵，我才想起这枚具备空间属性的隐神针，狗哥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只有风雷极境感悟空间属性的仙人才能炼制隐神针，我留着用处不大，你留着吧，无需认主，凭仙识便能驱动。”
赵燕鸽又说了声谢谢。
“那我也谢你。”
赵燕鸽笑了笑，“我不说了。”
“对嘛，一家人谢来谢去生疏了。”戚长征挠挠头，“有件事我??录妇洌?闱姨??裟暄钜?苍?嗽谝?裾胫?拢?招┰陕湟彩且蛭??裾搿n以谔焱ケ闶窃獾秸饷兑?裾氚邓悖?宰盼业男穆鼍矗?胩宸讲挪炀酢！?/p>
赵燕鸽一声惊呼，“你的精血？”
“没事，隐神针落在我手中，精血自然取不走。”顿了顿，他接着说：“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杨爷在陪我去往天庭之后，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具体多长时间狗哥传讯未提，我想告诉你的是杨爷他不能离开天南殿，事实上相当于被囚禁天南殿，万年不可擅离。”
“我……对不起。”
“这次和你没关系，我只是想说……大帝虽然不错，但他有阴后，现在也沉睡不醒，只剩下不及百年寿元，你呢，也别太死心眼，重生一回不容易，想开一点，其实……那什么，杨爷也不错，你考虑一下。”
赵燕鸽没回应。
站在大帝后裔的立场，戚长征挺尴尬，但又觉得二郎真君实在是太悲哀了，那就是个悲情角色，想要改变点什么。
“百年后我还活着的话会考虑。”
赵燕鸽忽然说了这句话，戚长征算是松了口气。
二郎真君这个痴情男，千万年都等了，再等百年又何妨。
至于为何是百年，那也就无需多说，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我没死你就不会死。”戚长征心里说，没想到，下一刻这句话就飘荡在魔弓内存空间之内，不是魔弓器灵多嘴还是谁来。
戚长征尴尬癌都犯了，干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我要过去了，你也准备应变。”
“嗯。”
大步向前，挥手一个酒坛子甩向空间射线，只听得“?辍钡囊簧?嵯欤?徽笄嵫堂捌穑?铺诚??拮伲?膊恢?潜豢占渖湎叽莼伲?故堑舻轿粗??亍?/p>
戚长征再次取出一个酒坛来，这回距离更近，用的力量也大了一些，依旧是一阵轻烟冒起，酒坛再度消失无踪。
不过，这回戚长征看清楚了，空间射线摧毁的只是大部分，尚有一些酒坛碎片飞入未知之地。
连酒坛都能过得去，这说明赵燕鸽判断是正确的，空间射线虽然存在一定的危险，对他而言却无碍。
谨慎起见，戚长征取出一柄长剑来，一剑刺入其中，只听得“??辍鄙?中?炱穑?饷4萄郏?栈爻そr巡患?倘肫渲械陌虢亍?/p>
“准备好，我过去了。”戚长征轻声道，话音落，飞身冲入空间射线。
……
……
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斑驳的墙壁显得陈旧，房内有着一束束形如刀锋的光束，吞吐着光芒，像是随时就会爆发，又像是受到限制，无法展露真容撕裂一切。
戚长征冲入空间射线时间很短，他将头部四肢都缩进黄袍之内，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只不过在他落地之时，见到眼前的一幕呆滞在场。
他见到这个房间，见到那些像刀锋一样吞吐着光芒的光束，还见到一张石台，石台上躺着一个人。
他不止一次见过元始大帝分身，也曾不止一次的与之交流，只是见到这具并不高大却让人不由自主感到伟岸的真身之时，不可避免的陷入呆滞之中。
完全没想到啊！
竟然会在进入云山，迈过一道空间射线就会来到这里，见到元始大帝。
这与他想象的艰难，差别太大太大了。
脚踏实地的那一刻，他已经取出狼牙刀护体，这个时候大帝突然的就躺在那里，狼牙刀也掉落身前，发出一声响动，戚长征回过神来。
揉了揉双眼，再看，确实就是元始大帝。
打开封闭的魔弓空间，戚长征说：“玄女，你可以出来了。”
尚且不知身在何处的赵燕鸽闪身而出，手中还拿着九彩凤翎演化仙剑，蓦然回首，便看见那道再是熟悉不过的仙躯，不知在梦境中出现过多少回的仙躯……地上多了一柄仙剑。
“小心。”戚长征拽了赵燕鸽一把，这女人眼里已经看不见其他东西了，要不是戚长征拉了她一把，保准一头撞在那形如刀锋的空间裂缝上。
戚长征叹了口气，他算是见识到女人失魂落魄的模样了，无奈搀着赵燕鸽避开一道道空间裂缝走到石台边，一松手，赵燕鸽竟是瘫软在地。
戚长征连忙将她扶起，让她坐在石台上，没想到一松手，赵燕鸽竟是又跌落地面，而且是整个身体都趴在地面，似乎想要挣扎起身，却是根本办不到。
戚长征恍然想起黄袍空间，再一伸手碰触赵燕鸽，果然，只是碰到赵燕鸽，她便能站起身来。
看来，这个房间内也如黄袍空间那般，除了他其他人都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要不你还是到魔弓空间内。”戚长征说道。
赵燕鸽摇摇头，泪水直流。陨落千万年重生归来，执念便是再见大帝，今日得以再见大帝一面，又哪里舍得离开半步。
戚长征无奈，只能站在他身边。
四周看看，不见门户不见窗。
虽不知该如何离开，却也不担心有人会突然闯进来。
这才将目光落在元始大帝脸上。
这一次距离元始大帝最近，也是看到这张脸最真切的一次。
戚长征摸摸自己的脸，再看看元始大帝的脸，倒是真有几分相似，亲切，却也伤感。
“别哭了，不知道我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能确定是有人刻意安排，也不知道我们能在这里呆多久，所以现在你先进入魔弓空间，我看看能不能叫醒他。”
不等赵燕鸽抗拒，戚长征直接将她收入魔弓空间，在那里也能看见元始大帝。
“隐神针给我。”
“没用的，没有神兵能伤得了他。”赵燕鸽能猜到戚长征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试一试。”戚长征坚持。
第1429章：一头黑牛
赵燕鸽把隐神针交回给戚长征，戚长征二话不说一针刺入自己心脏，仙力运转，挤压仙脉精血装满隐神针内部，隐神针离体，戚长征一阵眩晕。心脉精血缺失对他伤害很大，他定了定神，稳稳的将隐神针对准大帝心脏部位刺入。
身在魔弓空间内的赵燕鸽泪水不停的流，在看见戚长征竟然将隐神针刺入大帝胸口之时也不由得忘记了悲伤，瞪大双眼看着隐神针一点点深入。
她又哪里知道，戚长征这会儿不仅能将隐神针刺入大帝心脏，还能看见那颗形如枯木的大帝心脏，没有跳动，不见血脉流转。
要问戚长征为何能看见这一幕，戚长征自己也不知道，他连隐神针能不能用得上都不知道。
他只是想将隐神针刺入大帝心脏，于是，他便能将隐神针刺入大帝心脏。
他只是想见到大帝心脏，于是，他便能见到大帝心脏。
似乎这一刻，只要他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只是，他虽然能将隐神针刺入大帝心脏，却是无法将自己的心脉精血输入进去，他想也没用，催动仙识也没用，那枚隐神针反而渐渐的离开大帝心脏，任凭他如何抗拒，隐神针重新刺入他自己的心脏，而精血也不容他抗拒的回到心脉之中。
戚长征颓然一叹，他似乎明白大帝心意。
沉睡的是真身，大帝意志却尚在。
没有任何人能违背大帝意志，哪怕大帝一睡不醒也不行，戚长征也不行。
从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见到大帝真身，一直到将隐神针刺入大帝心脏，甚至是见到那颗形如枯木的心脏，戚长征没有流泪，也没有似见到亲人垂死那般悲痛，他的情绪始终保持平静，只是在这一刻，当那枚隐神针重新刺入自己心脏的这一刻，戚长征泪水下来了，有着心酸，更多的是无奈。
他清楚记得，很多很多年前，在修元界，大帝分身亲口告诉他还有千年时间，黑袍仙君将黄袍交给他的时候，他还是这么认为，一直到诸葛鬼谷对他说，只剩下百年时间，他才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忽然变得很短很短。
人与人生而不同，随着经历过的事情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不同。
事实上，大帝分身亲口对他说千年，诸葛鬼谷对他说百年，他都相信，但他并不是过于担心，因为他的经历太过特殊。
在他来到修元祖界的时候，大帝就已经陨落千万年，而大帝能够重生，化婴的过程还是他来主导，就像是一个轮回，大帝带着他的魂魄来到修元界重生，而他韵养大帝一缕仙识助大帝重生。
所以哪怕大帝亲口对他说只剩下千年寿元，他信，他不担心，他总觉得大帝就算是再度陨落，也会再次重生。
所以从来到这里，他始终平静，直到精血重回自己心脉，他忽然感到悲伤，忽然有一种大帝陨落再也没有重生可能的这样一种心态。
悲从中来，他泪流满面。
但他不死心，他擦去泪水，就像和朋友聊天那般说：“诶，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大帝不爱叫，元始不合适，叫你爷也不对，叫你哥更不合适，那就这样。
诶，你说过给我千年时间，你得守信用啊。从我飞升到现在，前前后后加起来还不到五十年，我才修到阴极上境 ，是个仙君都能无视我，很丢脸的对不对？也丢你的脸。
我是你挑选的人，你得对我负责下去，就算你要把位置传给我，也得给我多点时间吧。你可倒好，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什么也不管，还不许祖界任何人帮我，这也就算了，你想让我自己去摸爬滚打，我能理解，将来如果有一天我选择继位者的话，或许也会像你这样，这是锤炼磨炼，我都懂。
可时间呐，得给我时间呐，你得活着，你活着才能给我时间，你要是真死了，说不定第二天我也会死，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我不知道你现在处于一个什么状态，但我觉得你能听见我的话，你说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好歹你都得撑久一点。你看看你心脏，一点活力都没有，哪怕让我看见它跳动几下也行。就这么说定了，三滴，就三滴，多了我也受不了。”
隐神针再次刺入大帝心脏，戚长征也再次见到那如枯木的心脏，属于他的心脉精血于针尖泛起金红光芒，滴落那颗干瘪的心脏表面。
……
……
斑驳陈旧的祖殿高度仅有三丈，周围一棵棵很是粗壮的古树枝繁叶茂，高却超不过离地三丈的祖殿飞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祖殿的存在，这些已经不知生长几亿万年的古树只能横着生长。
通往祖殿的山道只有一条，由九千级石阶构成，蜿蜒向上，像是一条长蛇。
山脚有一道石拱门，四尊石雕，白虎玄武分列左右落地，青龙朱雀位于拱门上方。
拱门一侧站着金刚，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猿青山，也不知是记挂猿青山修炼进度，还是担心猿青山惹是生非，也可能是其他原因，金刚不时皱一皱眉。
距离这道拱门不远处趴着一头牛，通体乌黑，也不知是本体为黑，还是因为体表总有黑气缠绕所以才显得乌黑，犄角就像那老树盘根，古意盎然，不知存活了多长岁月。
牛吃草，黑牛吃肉。
咀嚼着不知哪种仙兽的肉，有滋有味。
这会儿它甩了甩头，牛尾巴快速甩动几下，站起身来，拉了泡屎，得得得的走过拱门，登上九千石阶。
金刚回头看了眼，黑牛走远了，郑重其事的拿着个黑坛将那泡牛粪收了起来，一点残渣都不放过，好似这牛粪是了不得的好东西一般。
黑牛远远打了个响鼻，金刚三两步回到拱门前，只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模样。
黑牛咧了咧嘴，像是在笑，得得得的来到一棵古树下，树下还坐着两位仙人，一人喝着茶水，一人盘坐在地。
坐在地上的老道又瘦又小，身前还放着一面卦。
老道念念有词，听着像是增加三载寿元什么的。
不一会儿，坐着喝茶的仙人一声轻叹，黑牛便往祖殿走去。
……
……
“你当我是小孩呢，说跳动几下就三下，多一下都没有，纯粹就是在敷衍我……给你擦把脸，免得你看上去灰呛呛的，面色一点也不红润。在地球的时候，我老爹生病那年，我请假回了趟家，给他擦了把脸，面色立马红润起来，你还大帝呢，连我老爹都比不上……”
戚长征絮絮叨叨的说着，玄女坐在床边，倒是不哭了，有点呆呆傻傻。
“没见到你面的时候吧，我总觉得你心太硬，玄女对你一往情深，你总是避着她，你要避就避彻底一些也好，却还总是暗里相助，其实你也对玄女有情的对吧，要不然也不会这样。
阴后去找过我，我当时不知道她就是阴后，还以为她就是一位女店主，给我的感觉很安宁，好像只要见到她，心里就特别平静一样，她应该是个好老婆，我觉得吧，你要是主动坦白的话，说不定阴后会同意玄女跟着你，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么多事。
当然了，你的层次太高，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你也可能是顾忌其他的方面，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
现在这些都过去了，你一直躺在这里，阴后去了天外天，玄女也来看了你。先声明，我可不是挖你墙角啊，你要是醒来，我也就不管杨爷和狗哥了，我也管不了，可你要是一直不醒，我就打算撮合玄女和杨爷。当着你面说的啊，玄女也在这，她还没同意呢，你要不乐意就醒来说话……”
大帝没醒来，来了一头大黑牛，戚长征和赵燕鸽都在看着大帝，还不知这个四四方方的房间内多了一头大黑牛。
“得得。”
黑牛跺了跺脚，戚长征听得动静回头，见到的就是一个近在咫尺的牛头。
黑牛有着一对盘根错节的犄角，古意盎然，黑牛的眼睫毛很长很长，戚长征回过头来，长长的睫毛就在他的头顶，黑牛还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就像是一汪玄幻莫测的深潭。
黑牛眨了眨眼，戚长征只感到脸上发痒，尔后全身发紧，好似掉进那面深潭内，他挣扎着想要离开这面深潭，却渐渐感到无力，眼皮子越来越重，然后昏迷过去。
赵燕鸽也见到这头黑牛，只是一眼就认出这头黑牛身份，千万年前的记忆就像是潮水一般涌来，在天宫，就是这头黑牛看了她一眼，她昏迷过去，等她醒来已是身在禁仙坛囚牢。百年后大帝下旨将她打落凡尘，同样是这头黑牛看了她一眼，她再度昏迷，再次醒来已经身在修元祖界龙宫之内。
这头黑牛正是天帝守护圣兽魔牛王，论地位只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尊之下，与猿祖相当，但论战力，只有在四圣尊之上，同样与猿祖相当。
这是一位与猿祖同样可怕的存在，甚至可怕程度还要超过猿祖。
赵燕鸽昏迷前那一刻闪过一个念头这回醒来会在哪里？
第1430章：就这样相见
云山之内是看不见天空的，只有悠悠白云。
白云很白，青草很绿，古树粗壮，有花香没鸟语。
水深。
戚长征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水底，游鱼围着他转，露出锋利牙齿，似乎想要咬他又不敢。
游鱼当然不是单纯的游鱼，那是水下仙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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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龙游弋而去，戚长征将赵燕鸽收入魔弓空间之时，她也苏醒过来。
“这是哪里？”
戚长征摇摇头：“我也才醒，不清楚，没有察觉仙阵波动，你感知一番。”
赵燕鸽也没有察觉仙阵波动，她说：“魔牛王是天帝守护圣兽，我见过他两次，第一次被囚天庭禁仙坛，第二次被打落修元界囚禁龙宫，我估计这一次也是被囚禁在某处水域。”
“你说那头黑牛是魔牛王！”戚长征吃了一惊。
“正是。”
戚长征沉吟片刻，道：“一直以来大帝祖殿沉睡，我们见到大帝的地方应该就是祖殿，魔牛王既然现身祖殿，天帝也在祖殿。”
“也可能是天帝分身。”
“我说的就是天帝分身，狗哥说过天帝真身在天外天，我想说的是那老神棍很可能也在祖殿。”
“老神棍？”
“诸葛老神棍。”戚长征解释道，“你见过老神棍吧，相当猥琐一老头，他是李孟尝师尊，可我对他没好感。我曾对你说过我在寒玉宫修炼，但没细说，那个时候寒玉宫少宫主冷寒玉破境入阴阳极境，老神棍前来找过我，大帝百年寿元就是他提示我的。”
戚长征随着魔龙在水下搜寻出路，接着说道：“现在想来老神棍的话不可信，他说我只有百年修炼期限，到时仙界动荡，我有两个选择，或是自立门户，或是前往祖宫。
从我和他见过面算起，也就十来年，十二三年的样子，我却已经前来祖宫，还见到大帝的面，他说话不就等于放屁吗，说不定大帝远不止百年寿元也不一定。”
“我们不见得还在祖宫。”赵燕鸽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戚长征愣了愣，“不可能吧，魔牛王还能把我们囚禁在祖宫之外？”顿了顿，惊呼道：“我靠，我们不会在他眼睛内吧！当时他眨了眨眼，我就好似被他吸入眼睛，感觉就像现在这样，在水里。
而且你发现没有，水中蕴含天灵气极为浓郁，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要不是在魔牛王眼睛内，怎么会有如此浓郁的天灵气含量。”
赵燕鸽眨了眨眼，不确定道：“天灵气含量确实是我生平仅见，但不应该啊，昔年他也是看我一眼，我便在禁仙坛，第二次看我，我便在修元界龙宫。”
“傻了，光在水下搜个什么劲，往上去，是不是在他眼睛里，往上去就能知道。”
魔龙随即掉头往上，速度奇快。
不久，便能看见上方有光线射入，谨慎起见，戚长征收起魔龙，自行上浮。
浮出水面，这是一面大湖，当是白日，远空光线明亮，身处大湖光线却显得暗淡，东岸有一棵粗大的古树，枝叶竟是将整个大湖覆盖，抬头看去，一颗颗仙果挂在枝头，密密麻麻的小白花。
“这是什么树？这是哪儿？”戚长征有点懵。
“是哪儿不清楚，这株古树当是天梨古树，只是我也未曾见过如此粗大的古树，需谨慎些。”赵燕鸽回应。
“天梨古树？”戚长征好像听谁提起过。
这样想着，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你个该杀的猿青山，又来骗我仙药，戚长征在哪呢？你今日要是不把他变出来，我和你没完，梨儿，给我抓住他……”
“你个姑娘家家的，追我个大男人像什么样子，我可没骗你啊，是说长征要来，十天半月是要来，一年两年十年八年也是要来，我可没说立刻来，是你理解错误怪的谁来，哈哈……诶诶诶，老梨头，你还真动手啊，和你家少宫主闹着玩呢，松开，快松开……”
一追一逃，边追边喊的是林晗仙子，边逃边狡辩的可不就是猿青山，正哈哈笑着呢，就被天梨古树藤蔓给缠绕起来。
林晗仙子追上前来，对着猿青山就是一通拳打脚踢，边打还边骂：“臭猿青山，我今天打死你，让你一次次骗我……”
湖里，戚长征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什么情况？
是不是在做梦？
“那是猿青山？”赵燕鸽也同样感到难以置信，原以为这一次又会被囚禁，却哪里想到根本就不是要囚禁她，而是将她和戚长征送到祖脉脉尾。
她听戚长征说过猿青山和她一样真身飞升，他们两人在仙谷相遇，戚长征离开仙谷去往寒玉宫，而猿青山便是去往祖宫，后来猿青山和颜如玉去找过戚长征，尔后猿青山重新回到祖宫修炼，赵燕鸽也听戚长征说过。
只是在以为被囚禁的情形之下，竟是在这里见到猿青山，一时半会儿，她也是如在梦中。
“除了这家伙还能有谁。”戚长征笑了起来，“那位小仙女我也认识，姿花宫少宫主林晗，也是仙谷相遇，相处得还不错，你出来吧。”
“我能露面？”
“已经到了祖宫内，没必要一直躲着。我听青山说过，祖脉脉尾稀有仙人，就算是有，有青山在无妨。谨慎起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凤翎收起来。”
赵燕鸽犹豫，她不想再给戚长征添麻烦。
“干脆你换个仙号，紫衣叫紫衣仙子，你就叫白衣仙子，简单还好听。”戚长征笑了笑，随即正色传音：“玄女，大帝你也见过了，不论如何，都算是了了一个心愿，我也不再对你说杨爷，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如何选择在你自己。你就当自己重新开始，不要去考虑大帝，也不要去考虑杨爷，你就为你自己，正常修炼，正常生活。”
“可以吗？”好一会儿，赵燕鸽才回应戚长征。
“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赵燕鸽没什么主见，这是戚长征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今后你就是白衣仙子，我也叫你白衣仙子，出来吧。”
……
……
猿青山不再挨揍还在挨骂，不过他嬉皮笑脸的，浑然不当一回事，挣脱藤蔓束缚，采摘天梨就往嘴里送。
林晗气鼓鼓的吃着天梨，一边还不时骂上几句，只不过她翻来复出也就只会骂些坏蛋啊，臭猿青山啊之类的，对猿青山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估计是拿猿青山没办法，她自个也骂烦了，上去踹了猿青山一脚，然后，她就看见远处湖面飞出两人，一男一女，女的一袭白，白纱蒙面看不清面貌，那个男的怎么看着就那么眼熟呢？
猿青山被踹了一脚不当回事，又摘了颗天梨，一口咬下，乐呵呵，只是看见林晗忽然呆呆的看着身后感到奇怪，这一回头就看见戚长征。
“我靠，大变活人吗。”猿青山愣了愣，“是你吗？长征。”反而是他不敢相信了。
“不是我还能是谁，林晗妹妹，经年未见，越发美貌可爱了。”戚长征笑嘻嘻的说着。
猿青山的目光落在赵燕鸽身上，乍看他还以为是袁紫衣，再看就知道是谁了，满脸的惊讶，正想开口，戚长征传音已到，“青山别瞎喊，以后叫玄女为白衣仙子。”
“真的是你，戚长征。”林晗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不是，我是说你……你怎么会在祖宫？”
“青山叫我来我能不来吗，再不来青山就要被你打残了。”戚长征见到林晗也感到开心，这位在仙谷没少被他骗，却也没少为他出头的小仙女他印象不错，是可以发展成为朋友的类型。
林晗仙子俏脸微红，随即便是嗔怒的模样，飞身就到了戚长征身前，盯着他说：“戚长征，你个大坏蛋，不告而别，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朋友。”
“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要跑路之前我一定记得和你告别。”
林晗不满意，猿青山也已飞临，他先向赵燕鸽施了一礼，这一礼的意义戚长征和赵燕鸽都知道，那是猿青山对救过他性命的赵燕鸽感恩。
林晗可不知修元界发生的事情，见到猿青山竟然向一位女仙施礼，她不由感到惊讶，“这位是？”
“白衣仙子，我仙侣姐姐。”戚长征笑着说，“她叫林晗，我的朋友。”
怪不得猿青山会对她施礼，林晗心道，主动施了一礼。
赵燕鸽回了一礼，几人便往湖畔落去。
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明白，戚长征与林晗聊了几句便匆匆告辞离去。
途中见到不少仙人，戚长征感到奇怪，不过他没问，对祖宫还很陌生，在外头还是少说为妙，径直往青山殿而去。
途经冷寒玉所在宫殿上空，猿青山说了几句，冷寒玉自那日离开还未归来，戚长征没心思聊冷寒玉，回到青山殿，关起门来，戚长征便问起祖宫情形。
第1431章：我决定留下来
云市，祖界范围规模最大，也是最为繁荣的修炼资源交易市场，大大小小的店面不下千家。祖界三宫一脉一坛，包括祖界范围大大小小的仙门在这里都有开设店面，还有与祖界亲近势力也在云市有着店面。
就像姿花宫与寒玉宫，姿花宫在云市就有一家最大型的仙药坊。
而寒玉宫在云市有着三家店面，其中一家还是酒楼，名为寒玉阁。顶级仙酿阴玉液与顶级仙药碧冰莲药膳就是寒玉阁两大招牌，买卖一直都很不错。
寒翎，寒玉宫外门总领，主导寒玉宫在云市买卖。
总领这个职务，属于仙门外派，地位要在执事之上，在五行坛坛主之下，相当于副坛主。
冰仙绝大多数不苟言笑，就像面瘫一样，她是个例外，自内敛冰躯成就阳极上仙，笑脸就时常出现在她的脸上，待人接物八面玲珑。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她还是阳极境的时候就已经在止戈小镇管理几家店面，等到她破阳极入阴极，她便来到云市。
那个时期，寒玉宫在云市只有一家店面，还没有寒玉阁的存在，是在她的努力之下，才有了第二家乃至第三家店寒玉阁，也是寒玉宫在云市的最大一家店。
到了现在，她早已破阴极入阴阳极境，并在百年前成就仙君位，冷寒玉称她一声师姐，冰彘有难决之事也会找她商量，哪怕是在整个祖界，寒玉阁寒翎仙君也有着不小的名气。
此时，这位仙躯高挑婀娜，冰仙中罕见美艳的寒翎仙君正走进寒玉阁顶层一间厢房内。
厢房布置静雅，分内外两间，内间有张床，还有一个莲花台，那是寒翎静修之地。外间较大，地面铺就天鹅绒地毯，临街一面是一整面透明冰晶，就像是落地窗一样，临窗放着一张低矮雅座，此时坐在天鹅绒地毯上临窗而望的便是冷寒玉。
大半月前随她父亲诸葛鬼谷离开祖宫，三宫一脉一坛走完，她没有回返祖宫而是到了云市，没有去逛街，这几日都在这间厢房内。
放下茶点，寒翎在冷寒玉对面坐下，浅尝一口茶，未语先笑，浅浅一笑，便显艳丽。
“百年前，冰玉师兄初来祖界，便是如你这般凝望窗外，亦是坐在你那个位置。百年来，隔个一年半载，他便会来到寒玉阁，便会坐在这里，有时候看上一日，有时候看上几日，有时候和你一样，连我进来都不知道。
我记得最后一次他在这里坐了六日，我进来三次他都没有看我一眼，第三次我忍不住问他在看什么，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冷寒玉摇摇头。
寒翎道：“他说在看小师妹。”
寒玉宫小师妹很多，但能被冷冰玉叫做小师妹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冷寒玉。
“小师妹，你也在这里坐了六日，你在看什么？”
“我才不是在看大师兄。”
寒翎娇笑不已，“那小师妹是在想大师兄？”
“我想大师兄作甚，不是。”冷寒玉说，“我在发呆。”
“好吧，小师妹想大师兄想得发愣。”
冷寒玉白了眼寒翎，嗔道：“都说不是想大师兄了，师姐你好烦人。”
“好吧，师姐烦人，师姐这就走。”
“别走，陪我说说话。”
寒翎重新坐下，冷寒玉说：“师姐，喜欢一个人是何模样？”
寒翎笑言：“就如你这般。”
冷寒玉一愣，面色微红，嗔道：“师姐莫要戏弄我。”
寒翎摇摇头道：“非是师姐戏弄你，师姐于云市数千年，遇到过的男仙不少，也有不少男仙对师姐表露过缔结仙侣意图，只是师姐心里没有他们。
你问师姐喜欢一个人是何模样，在师姐看来，就是心里有着他，他在身边之时，哪怕不说话，哪怕眼里没有我，我也会感到开心，他不在的时候会想他，就像小师妹这般，静静的想着一个人，那便是喜欢了。”
“但我并不喜欢他啊，只是把他当成朋友而已，他在身边的时候倒是会感到开心，那是因为他与众不同，说的话做的事都很奇怪，很有趣，我会开心，但他离开的时候，我也没有想他，不对，偶尔会想，也只是想他说的一些有趣的话，这应该不算是喜欢吧？”
“只是偶尔五六日呆坐？”寒翎打趣道。
“师姐，人家和你说正事呢。这次是例外，有想他，但不全是想他，总之不能和你说太多，我只是要给自己找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寒翎有些听不懂。
冷寒玉发愁道：“我也说不明白，就是，我若离去也许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他可能会陨落，而我若是留下，能见到他，但也阻止不了他陨落。我不想看着他陨落，但我又不知该如何帮他，我帮不了他，你明白吗？”
“所以不论你是留下还是离开，他都注定会陨落对吗？”
冷寒玉沉默，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
“你说的这个人不是大师兄。”
“我都说了不是在想大师兄，你怎么还这么说，我说的是……不和你说了，你在套我话。”
寒翎笑了笑，道：“前日，左护法来找过我。”
冷寒玉一愣，“你是说师尊来过，那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寒翎摇摇头，“是谁我不知晓，不该我知晓的我不会去问，左护法只是担心你，他希望你回宫。”
冷寒玉叹了口气。
寒翎也叹了口气，“小师妹，我们冰仙不易动情，一旦动情很难改变，师姐听你所言，现在的你还未动情，既然不论你是走是留，他都很有可能陨落，你也帮不了他，那趁现在断了念想，回宫去吧。”
“可他是我朋友。”
“朋友？”寒翎不以为然，“仙界只有同门之谊，又哪里有朋友之情。小师妹，你生于仙界长于仙界，一直都处于重重保护之中，从你出世到你成为仙君，仅用去千年时光。
千年时光啊，何其短暂，仙界险恶你又知多少？你是少宫主，也是未来寒玉宫宫主，你走的每一步，每一个决定，代表的是寒玉宫，更是整个寒玉界。
小师妹，我今日对你说这些，不是想要给你压力，事实上，出于私心，我并不希望你就这样回宫，但站在寒玉宫的立场，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不要轻易下决定。”
“我决定了。”冷寒玉站起身来，脸上带着释然笑意。
寒翎有些怔愣，缓缓起身，“小师妹，你……”
“我留下来。”冷寒玉说。
“不是，小师妹，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要你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冷寒玉轻笑道：“师姐，你说的没错，我并未对他动情，那我还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呢？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能帮则帮，帮不了我也无能为力，就是这样，我走了。”走到门边，又回过身来，“另外呢，我若是不回宫的话，说不定大师兄就会过来，师姐，那个位置留给大师兄吧，他会看见你的。”
……
……
“砰砰砰……”
剧烈的砸门声响起，接着便是金刚大嗓门：“大白天的关门作甚，青山，开门，给你送好东西来了，快开门……”
足足等了十来年，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魔牛王一泡牛粪比绝大多数的顶级仙丹都要珍贵，甚至无需炼制，简单加入几味仙药便是辅助修炼至宝。
在这方面，老祖都要甘拜下风，那魔牛王的肚子就是最天然的丹炉，太乙仙尊那头青牛就是魔牛王后代，可以说是吃着牛粪飞速成长，要不是为了猿青山修炼进度，金刚还打算留着自己用，能多来几次的话，说不定在修元祖界耽误千万年的修炼进度就能得到弥补。
当然，这只是想想，魔牛王能当着他面拉泡牛粪就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要不，他也不会刻意施展分身术赶来找猿青山。
门开。
金刚大步走了进去，见到猿青山便将一坛子郑重其事的交给他，“每月吞服一颗，保你三年内破中境入上境。”
“什么宝贝？”猿青山取出一颗扔嘴里，“有股怪味。”
“别问那么多，记得啊，每月只能吞服一颗，要不你承受不住。”金刚说完就要走。
猿青山拉着他，“爷祖，别急着走啊。”
金刚道：“我分身前来，怎能不急，这就要赶回去。”
“神猿前辈，近百年未见，您还是如此健壮威猛，长征有礼了。”
戚长征沿用修元界的旧称，话说他和金刚还有一段旧事，金刚用一坛亲手酿造的猴儿酒以及六十坛水骗了他十颗圣元果，他一直没找到机会报复回去，也不知道他沿用修元界旧称是不是还在惦记着这事。
金刚显然不知道戚长征前来祖宫的事情，对他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然而，下一刻，有一位女仙走了出来，他和猿青山的观感相同，乍见以为是袁紫衣，多看两眼脸色就变了，甚至都忽略了戚长征到来。
“你……你是九阴玄女。”
第1432章：我被人欺负了
“九阴有礼。”赵燕鸽并未见过金刚仙君，但在青山殿的这一夜，没少听猿青山提及。
金刚回了一礼，他同样没有见过九阴玄女真身，但对九阴玄女却是如雷贯耳。
千万年前他在祖宫就已听闻过九阴玄女大名，后期大帝陨落，他被派往修元祖界镇守玄冥仙阵，而那个时期九阴玄女已经自毁仙婴陨落，后期九阴玄女获得肉身，他已经离开修元祖界。
但他见过九阴玄女真容，那是在九阴玄女与袁紫衣真身飞升仙界，是他亲自去往飞升池，将大帝分身给予他的画像印记交给道元仙君。这才有了道元仙君护送二女去往仙庭听封，又在暗中护送二女去往天南殿报备一事，直到二郎真君露面，他才离开。
殿门重新关闭，坐下说话。
刚坐下金刚就问：“你们何时到来？”
“昨日。”戚长征说。
“是谁引领你们进入祖宫？”
戚长征说：“报上前辈大名守将说不合规矩，说找青山守将也不给找，我只能闯进来。”
“闯进来？”金刚不信，“不可能。”
猿青山说：“爷祖，你先别问那么多，长征有几个问题我回答不出。”
“有问题回头再说，你不知事情严重性。”金刚看了眼赵燕鸽，欲言又止。
戚长征摆摆手道：“前辈，我知你担心什么，我的事玄女都知晓，没有隐瞒的必要。你放心，我又不是傻子，大帝后裔这个身份不可能暴露。先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我有几个问题要先问问您，事关紫衣，也只能问您。”
金刚道：“对啊，你们来了，袁紫衣呢？她怎么没来？”
“这就是我要问您的。”戚长征说，“您可识得麟云子？”
“朱雀圣宫麟云道尊？”
“正是他。”戚长征将遇见麟云道尊前后说了一遍，最后说：“朱雀陨落千万年，朱雀圣宫宫主之位空置千万年，紫衣拥有朱雀翎是没错，但紫衣并非朱雀之躯，彩衣才是。我担心紫衣此去不是那么简单，麟云道尊我初次接触，不了解，您看他是否真心实意想要让紫衣成为朱雀圣宫宫主？”
“关于这点我也说不清楚，四圣宫有四圣宫的规矩，宫主之位从未改变过，只有四圣尊能够担任，袁紫衣想要成为朱雀圣宫宫主可能性很小。但据我所知麟云道尊素来说一不二，他既大张旗鼓迎回袁紫衣，且当众道明迎回圣宫宫主，那就有这个可能，想来或许是权宜之计。”
“此话怎讲？”
“此事说来话长，我分身离开不宜过久，简单来说，此乃四圣宫内部争锋，朱雀圣尊与白虎圣尊陨于青龙圣尊与玄武圣尊，千万年来四圣宫内部征战不休，朱雀圣宫与白虎圣宫大占上风，后期大帝回归，调停争锋，明面上一团和气，私下争锋却依旧存在。
特别是在青龙圣尊与玄武圣尊归来那几年，朱雀圣宫与白虎圣宫受到冲击不小，直到大帝带走两位圣尊，朱雀圣宫与白虎圣宫才得以恢复元气。
朱雀圣宫副宫主有两位，除了麟云道尊还有一位天鹏道尊，传闻天鹏道尊实力在麟云道尊之上，甚至能与青龙圣尊抗衡，朱雀圣宫因为有他在，不至于受到欺压太过，只是他对四圣宫内斗兴趣不大，跟随大帝去往天外天征战，同时跟随大帝离去的还有青龙圣宫与玄武圣宫两位道尊，而白虎圣宫两位道尊都随之而去。
他们跟随大帝离开之后，四圣宫前几十年都还好，私下争斗也不多，到了近二十年前，大帝分身遭到重创……”
说到这里，金刚看了戚长征一眼，准确的说是看了眼戚长征身上那件黄袍，叹了口气，道：“大帝真身持续恶化，分身覆灭，四圣宫暗斗再起，白虎圣宫战力最强，却有两位道尊离开，青龙圣宫与玄武圣宫倒是没有因此针对白虎圣宫，朱雀圣宫便总被针对。”
戚长征皱起眉头，道：“这样的情况下，紫衣就算成为圣宫宫主也没多大作用吧。”
金刚摇摇头，“怎么说呢……相比四圣宫其他道尊而言，麟云道尊比较弱，在朱雀圣宫不是那么有威信，这么说能明白吗？”
金刚说到这个份上了，戚长征怎么可能还不明白，他骂了声娘，“一早就看他不顺眼，还以为多傲呢，原来是打算扯大旗聚拢人心。这么说来，应该不会亏待紫衣。”
金刚想了想，道：“照我了解的麟云道尊应该不会，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要不过段时间，我找个机会带你去一趟朱雀圣宫。”
“诸葛鬼谷在祖殿吧？”
戚长征忽然转变话题，金刚仙君愣了愣，才道：“你不是外人，可以告诉你，诸葛天师在，天帝分身也在。”
“前辈，劳您回头通报一声，就说我求见诸葛天师。”
不久之后，金刚分身离去，三人也没有继续交流，主要是戚长征感到疲惫，缺失三滴心脉精血已是让他感到虚弱，需尽快把失去的精血修炼回来才行，否则对他日后的修炼将会造成很大影响。
祖脉天灵气非常浓郁，但对于逆修阴阳的戚长征而言其实作用并不大，他无法直接吸收天灵气用于修炼。
接连几天，他们都没有离开青山殿，金刚分身离开前曾说过会尽快前来，几日过去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不想，没有等来金刚仙君，林晗仙子找了过来。
猿青山带着林晗进来的时候，戚长征正在研修仙术，从离开天南殿至今，他一直都在补充自己的弱项，到了现在，他已经学会了两门仙术，如今研修的是第三种仙术。
心脉精血缺失，他的修炼进度很难得到提升，短时间也不可能补全心脉精血，但对他的战力不会造成多大影响，这几日，修炼的时间缩短，更多的时间用来研修仙术。
“戚长征，有人欺负我。”
“什么？”戚长征有点懵，什么状况这是，刚见面就冒出这么一句，是打算让我为你出头吗？
“我说林妹妹，适才我问你你怎么不说，早说有人欺负你，青山哥哥为你出头啊！”
林晗轻哼一声，“你是坏人，我跟你不熟。”
猿青山不满道：“你这话说的伤我心了，你和长征相处的时间还没有和我相处的时间长好吧，在仙谷我可没少照顾你，到了这会儿来一句跟我不熟。”
林晗说：“你总骗我仙草药，还抢我的天梨，我不和你说。”说着跑到戚长征身边，“戚长征，你会帮我出头对不对？”
“这个……林晗啊，我这等消息呢……”
“我们是朋友。”
“那当然，是朋友。”
“朋友就该互相帮助，朋友有难，两肋插刀，这是你说的。”
“是，是我说的。”戚长征表示无奈，“青山，对白衣仙子打个招呼，说我们出去一趟。”
“这还差不多。”林晗仙子乐滋滋的，“吃个天梨。”
出了殿门，便看见一辆豪华马车。
林晗仙子欢快的上了马车，挥手示意戚长征上车。
猿青山直撇嘴，低声说：“你看她像是遇到麻烦的样子？”
戚长征笑了笑，“干等不是办法，你不是说四圣宫有弟子在祖脉修炼嘛，过会儿去转转。”
猿青山点点头，“你脑子好使，回头再去一趟冥宫驻地，如玉十来年没有露面，也该打听打听。还有魔宫驻地也可以去一趟，正好你来了，关白那家伙实力很强，我不是他对手。”
“你们在聊什么呢，快上车，为我报仇去。”
“谁招惹你了？”二人上了马车，猿青山问道。
“一个叫关山的坏蛋，魔宫真君，偷了我天梨不说，还嘲讽我小家子气。”
两匹纯白天马拉着马车升空，戚长征说：“有天梨古树在，那叫关山的还能偷了你的天梨？”
“你不知道吗？”林晗诧异道，“小辈之间争斗，长辈不能干涉，天梨古木守护于我，也是我的长辈，他不能出手干涉。这是祖脉规矩，猿青山没告诉你？”
猿青山挠挠头，“我忘了说这事。”
“那就是去魔宫驻地。”戚长征看了眼猿青山，“古巨二没有来祖脉？”
猿青山摇摇头，“八年前云市见过他一回，打了一场，之后就没有见过他，有没有在祖脉不确定，魔宫在祖脉驻地范围不小，我与关山关白争斗也只是在外围，?任?挥腥ス?！?/p>
“古巨二？这仙号真怪，他是何人？”林晗问道。
猿青山嘿嘿直笑：“魔宫少宫主，我们的老对手。”
“你们的老对手？”林晗一字一顿，恍然的模样道：“怪不得你也会来祖宫，戚长征，原来你也是来自修元祖界，隐瞒够深的……不够朋友。”
“我以为你早猜到了。”戚长征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上哪猜去，在仙谷，你和猿青山一起蒙骗我们，亏得我和美美都把你当成好朋友，你一声不吭走了，我们都以为你出了事。我也是在祖宫遇见猿青山才知道他来自修元祖界，你就是个大骗子，大坏蛋。”
第1433章：关山关白
“咦！说起美美仙子，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祖宫？”戚长征果断转移话题。
林晗嗔道：“戚长征，你是明知故问。不许提她，我讨厌她。”
姿花宫亲善祖界，而真灵宫亲善仙庭那一方，林晗是姿花宫少宫主，美美仙子是真灵宫少宫主，这些在仙谷的时候戚长征就已经知道。
昔年戚长征交好美美仙子不无为将来做打算的心思，他的命运决定他必然是站在祖界一方，将来还有可能成为祖界之主。当时的想法也比较简单，交好美美仙子拉拢真灵宫，己方多一份助力，对方就会少一份助力。
只是现在，他才刚来祖界，似乎祖界对他的态度远不是他想象的那般和善，这或许是他的身份不宜暴露的缘故，也或许就是因为他大帝后裔这层身份的缘故。
黑袍仙君私下阻止他前来祖界，见过大帝真身之后，他隐隐约约似乎想到了什么，仔细去想却依旧想不明白，但他能肯定与诸葛鬼谷有很大的关系，甚至是天帝，所以他打算与诸葛鬼谷见上一面，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只是他根本想不到，就在他离开祖殿不久，也就是金刚分身返回之后，环绕祖殿那一棵棵粗壮却低矮的古树下出现一道道分身，那是真身尚在天外天征战的青龙圣尊、玄武圣尊、冥君、魔君、妖王脉妖尊、精灵坛圣主以及猿祖与阴后。
他更不知道，就在他离开青山殿不久，金刚来了，同来的还有……阴后分身。
金刚像一尊门神站在青山殿外，阴后独自进入其中。
这个时候，戚长征才刚刚抵达魔宫于祖脉脉尾驻地。
“叫关山出来。”
猿青山在殿前高喊，不久，两位仙躯都有近丈高的仙人大步而出，其中一位便是关山，另一位便是关山师兄关白。
二人见到猿青山的时候也就看见了戚长征与林晗仙子。
能来到祖脉脉尾修炼的仙人都是精挑细选而来，关山与关白也不例外，他们自魔宫而来，同出魔宫副宫主魔耶道尊门下。
关山便是魔耶道尊最小的一位真传弟子，十年前晋升阳极境，当年便得到真君位，仅仅十年过去，如今关山也已晋升阳极中境。而关白是关山师兄，同样是在十年前晋升阴极境，当年便成为道君，如今也已修炼至阴极初境巅峰。
别看他们一位初入阳极中境，另一位阴极初境巅峰，在魔宫这个本身就比其他同阶仙人更加强横的魔仙中，他们都拥有越阶而战的实力。
比如关山，极境中阶就有极境无敌的战绩，而关白也有过这般战绩，还曾有过近百年阳极境无敌的战绩。
若是魔宫没有古巨尔的出现，他们或许在阳极境与阴极境还能如此，只不过，因为古巨尔的出现，同境最强就成了古巨尔的荣耀。关山被超越，乃至关白还未晋升阴极境之时也败在古巨尔手中，甚至关白晋升阴极境之后与古巨尔再度交手同样落败。
十年前他们来到祖宫修炼，进度一日千里，这些日子，关白正在打算回一趟魔宫再去挑战古巨尔。
战胜古巨尔，打压古巨尔，这不仅仅是他的愿望，同样是他师尊魔耶道尊的愿望，因为魔耶道尊并非修元祖界飞升而来的魔仙，他臣服魔君却并不意味着看好古巨尔这位魔宫少宫主。
戚长征见到关山不觉得如何，但见到关白不免吃了一惊，关白头上有一对凸起的角。
“你和关白交过手，莫非他也如古巨尔那般拥有魔龙人血脉？”
猿青山说：“我也有过怀疑，不过证实不了。”
“你和他交过手还证实不了？”
猿青山尴尬道：“这个，其实他也没怎么动手，就是有他在，关山那家伙就像疯了一样追着我打。”
“说清楚。”
“那个，我和关山实力差不了多少，不使用龙首盾我弱一些，使用龙首盾他不是我对手，几次都是我追着他打，那日他找来关白，我和他过了几招不敌，关山那小子不讲究，冲了上来联手对付我。”
戚长征撇嘴道：“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败了就是败了，他们有必要联手对付你？”
“就是那么一说，你不是来了吗，今儿个我们兄弟俩暴揍他俩。”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着，关山已是大步走了过来，满脸的嘲笑，“哟，姿花宫少宫主这是找了帮手来啊，这是谁呢，猿青山，他就是你找的帮手啊，你怕是不清楚半个月前就是他被我揍跑了吧。”
猿青山恼了，“我这个暴脾气，来来来，关山你个魔崽子，咱俩单挑，看看谁他娘的被撵着跑。”
“有胆莫用龙首盾，我和你凭自身实力一决高下。”关山怒道。
“你说话真好笑，龙首盾是我的护体神兵，本身就是我自身实力体现，你有能耐也找一件护体神兵去啊，要战就战，魔崽子怕输打算不要脸了？”
“就是，我在湖畔修炼，你平白无故嘲笑我，还偷我的天梨，不要脸。”林晗骂上了。
猿青山继续怼：“你也好意思，实力不如我被我暴揍了好几次，找你师兄来，亏你还有脸说追着我打，我也是对你另眼相看了，林妹妹才晋升阳极境不久，你一阳极中境的真君也有脸去欺负她，强烈鄙视你这样的。”
关山气急，取出神兵来对猿青山怒目而视。
戚长征在观察关白，关白也在注意戚长征，这位陌生的矮个子仙人给他带去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他竟是一点也看不出对方深浅。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不论是阳极阴极还是阴阳极境仙人，多多少少也有气场存在，比如他关白是阴极境仙人，阳极境仙人他基本上一眼就能判断出来，同境仙人大差不差的也能判断，至于比他境界高的阴阳极境仙人，通过外散的气息多多少少也能判断些许，可眼前这位仙人气息竟是完全内敛，半点也看不出来。
“魔宫关白，未曾见过道友。”关白主动开口。
“戚长征，初次见面。”戚长征微笑道。
“原来是戚道友，却不知戚道友来自哪家仙门？”
“散仙。”
“散仙？”关白一愣，摇头笑道，“戚道友说笑，能在此地出现何来散仙一说。”
“还真不是说笑。”猿青山接过话头，“关白，你还别怀疑，我兄弟长征从未加入任何一家仙门，目前为止，他就是一位散仙。”
“胡说八道！”关山开口，“你猿青山嘴里没一句真话，散仙？哪来的散仙，别说是祖宫，哪怕是云市，你给找几位散仙出来看看。师兄，莫听他胡言乱语，这几年他没少骗我，找上门来了，教训一番便是。”
关白想想也是，摸不透对方虚实不代表对方有多强，或许是拥有护体神兵遮挡气息的缘故，若真是如此不免有故弄玄虚的嫌疑，这么想着再看对方不高的仙躯却站得笔直，看上去不免有几分故作姿态的刻意。
这边林晗仙子面色微变，她拽了拽戚长征衣袖，低声道：“要不算了吧。”
戚长征诧异，“怎么了？”
“天梨古木说关白是阴极境。”
十多年前戚长征究竟为何离开仙谷，林晗仙子一直未能想明白，那一夜仙谷十四位仙兵，两位真君副将一位道君仙将陨落，究竟陨于何人之手，林晗仙子也一直未曾确定。
她和美美仙子都是亲眼见到真君以及仙兵陨落的，她们都怀疑是戚长征所为，但戚长征只是小仙，她们虽怀疑却不认为真是戚长征所为，更何况还有一位道君陨落，更倾向于有高人在暗中出手。
她们询问过猿青山，得来的答案更加离谱，猿青山说全是他杀的，她们当然不相信，一直到现在，林晗也没弄明白那些真君道君的死因。
在仙谷与戚长征朝夕相处，能判断戚长征实力很强，十多年过去，林晗也晋升阳极境，她认为戚长征毕竟是一位散仙，在缺少修炼资源的情况下，十多年时间能晋升阳极境就算是不错的了，或许实力要比她强上不少，但对上阴极境上仙，林晗可不觉得戚长征有胜算。
她今日会去找戚长征，所谓为她出头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一方面当然是想与戚长征叙叙旧，另一方面也是打算看看戚长征如今实力如何，未尝没有想弄清楚仙谷那件事情真相的念头。
只是她没想到猿青山和关山有旧怨，一来就和关山怼上了，好在有另一位关白在，天梨古木没有告之她关白境界之前，她还觉得正合她心意，可知道关白竟然是一位阴极境上仙，她打退堂鼓了。
戚长征就算是修炼进度再快，实力再强，能战阳极境仙人，但毕竟十年前才是小仙，又如何能在短短十几年修炼比得上阴极境上仙，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却没想到，戚长征理所当然的回了她一句：“我知道啊，青山告诉过我。”
林晗怔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一会儿的工夫，戚长征已经和关白往远处而去觅地而战，猿青山也和关山往另一侧飞去。
林晗想也不想，立刻往戚长征追了过去。不无忐忑，不无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