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完
确诊自己有了身孕了后,安笙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身边几个伺候的人,当然还有林氏。www.uu234.ccwww.uu234.cc
林氏听后自然十分欣喜,当即便要赏赐下人,却被安笙拦住了。
安笙之所以拦住林氏,一是本性不喜张扬,二也是考虑到先帝才下葬不久,朝局又未完全稳定,不想因此事让陆铮被人说嘴,哪怕她这孩子是先帝驾崩之前就已经怀上的,但也难保有心有些之人会借此生事。
林氏被安笙一劝,也觉有理,便没张扬,同时也打消了知会亲朋好友的念头。
不过,亲朋好友暂时不说,永宁侯府那边,总要派人说一声吧,毕竟好歹也是亲家不是?
然而,安笙听林氏这样问,微微怔了一下之后,想了想,还是摇头说先不说了。
先前瑞王造反,虽因新帝仁慈之故,并未一并处死其家眷,但一干家眷也都判了流徙,顾家大小姐顾凝薇作为瑞王侧妃,自然在流徙范围之内。
按说这本没什么好说的,皇明既下,下面人老老实实执行就是,身为瑞王侧妃,瑞王造反,顾凝薇没有被一并处死已是新帝仁厚,但偏偏永宁侯顾麟不知打哪听了别人撺掇,竟然来护国公府找安笙,想让她跟陆铮说说,让陆铮同新帝求个情,免去顾凝薇的流徙之罚。
相当然而,这样的事,安笙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且不说皇命不可违,就说顾凝薇几次要置她于死地,她也实在没办法那么大度,冒险去帮顾凝薇求情,更别说甚至还要牵连陆铮和整个陆家。
然而顾麟却不管这些,见安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便只觉得面上挂不住,当即直指着安笙骂她不仁不义,不孝不悌。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安笙倒也不至于因顾麟的无理要求和指责而生气伤怀,她更多的,是不在意。
不过她现在有了身孕,林氏问要不要通知顾家,按理说其实该通知一声的,但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
那个“家”,也没有真心关心她的人,自然也没有她还在意的人。
而顾家如今已经分了家,几房人各过各的,不通知永宁侯顾麟,自然也就不会通知二房和三房了,而二房和三房也不知为何,新帝登基后,竟然也一直没人找上门来求她帮忙办事。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她不想跟顾家再有过多牵扯,她娘的牌位也早被她带出来了,顾家于她,本就再无什么情分可言,没有密切来往,反倒最好。
林氏是知道顾家那些糟心事的,因而安笙说不通知顾家那边,她也没说什么。
安笙怀孕了,这是大喜事,一想到陆铮就要有后,林氏便高兴的不行。
......
陆铮近来非常忙,朝中事务繁多,再加上匈奴送质子入京投降一事,皇上交给他督办,所以他常常要忙到天黑才能回家。
这阵子安笙食欲一直不好,陆铮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每日除了催着厨房变着花样儿给安笙做好吃的之外,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他现在只想赶紧忙完手头上的事,好抽出时间好好陪陪安笙。
今儿刚下朝,便接到林氏派人送来的消息,说安笙想吃云华楼的虾肉云吞,陆铮下朝之后便一阵风似的跑走了,只留下一众想跟他套套近乎的同僚伫立风中,久久反应不过来。
陆铮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云华楼,便叫掌柜的跟后厨说,让做一碗虾肉云吞。
原本云华楼晚上是不卖虾肉云吞的,可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让磨推鬼,想当然耳,又有钱又有权的陆铮想要虾肉云吞,那自然是不卖也要卖的。
况且,这云华楼的幕后老板乃是文韬,就但凭他与陆铮的关系,陆铮想要一碗虾肉云吞,后厨也是肯定会给做的。
没一会儿,云吞便做好了,掌柜的亲自给装到精致的食盒中,然后立刻交给了陆铮。
陆铮留下银子,又风一阵地走了,留下掌柜的举着银子追赶不及,最后只能摇头回去了。
......
陆铮带着云吞回了府,刚拐过垂花门正要进去,就见母亲林氏匆匆迎了出来。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出来了?”陆铮奇怪地问道。
他近来一直都忙,也不见林氏特地出门来迎他啊?
正疑惑着呢,便见林氏来到他面前站定,然后看着他手中的食盒问说:“云吞买着了?”
陆铮有些诧异地看着母亲。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母亲方才可是在笑?
不过他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答说:“买到了。”
安笙想吃,他自然要买到。
然后,陆铮便见林氏面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而且,还用一种他说不好的眼神上下扫了他两眼。
陆铮:“???”
林氏才不管儿子心里如何疑惑呢,当即摆摆手,让儿子赶紧回去。
陆铮也急着回去,便朝林氏行了一礼,大步走了。
林氏看着儿子远走的背影,半晌才摇摇头,失笑道:“傻小子......”
扶冬听到林氏这话,想到陆铮方才的模样,也忍不住偷偷笑了。
......
且说陆铮这边大步流星来了安笙的院子,刚到廊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廊下守着的两个丫头,都是安笙的陪嫁,是安笙信任的人,陆铮自然也信任,往常每日他回来,都会先问两个丫头安笙歇下没有,两个丫头便会答歇了还是没歇,今儿却一脸掩不住地喜气洋洋地叫他赶紧进去,说安笙正等着他呢。
陆铮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今晚大家好像都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不过他也并未深想。
毕竟大家也不是愁眉苦脸的,想来不会是不好的事情就是了。
这般想着,陆铮便提着食盒匆匆进了屋。
一进去,就见安笙斜靠在贵妃榻上,似睡非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慵懒劲儿。
许久没看到这样放松的安笙了,陆铮登时呼吸一滞,握着食盒的手也紧了紧。
安笙听到动静,便懒懒地朝陆铮这边瞧了一眼,见是他回来了,也没起身,只笑着道:“夫君回来了。”
陆铮听着她软软的语调,喉头不由一滚,然后缓步朝她走了过去。
待来到贵妃榻旁,青葙行了礼,伸手将陆铮手中的食盒接了过去,然后便先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不远处的博山小炉里燃着瑞脑香,香气袅袅,轻灵温雅,这味道让陆铮的心也不由地更软了些。
这时候,就见安笙支起身子坐了起来,然后又将陆铮也拉着一道坐了下来。
“我有件事,想跟夫君说。”
“何事?”许是屋内香气太过朦胧,陆铮人有些愣愣的,几乎是下意识地这么问了一句。
安笙没急着回答,而是含笑拉过陆铮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然后才道:“你要做爹了。”
你要做爹了......
陆铮放在安笙腹上的手顿时抖了一下,双眼不受控制地瞪大,良久之后,才颤声问:“我...我要做爹了?”
语气中是浓浓的不敢置信。
回答他的,是安笙笃定的点头。
陆铮这才像是有了真实的感受似的,喜色爬上他惊愣的面容,接着,他忽然一把将安笙打横抱起,然后转了起来。
他太高兴了,实在抑制不住满腔的激动和喜悦,他要当爹了,安笙的腹中,有他的孩儿了!
他想要大叫,想要所有人知道他的喜悦,然而最终理智还是压过了这份狂喜。
安笙有孕了!
陆铮转了几圈,又浑身僵硬地将安笙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贵妃榻上,然后紧张兮兮地问她:“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你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他闹你了?我......”
“你一下子问那么多,可叫我先回答哪个呢?”安笙见陆铮越问越没边儿,只好哭笑不得地打断了他,然后又拉过他的手,安抚道,“你别紧张,孩子还小呢,我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一切都好,你放心吧。”
陆铮听到安笙这话,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心说这可怎么放心,孩子是在安笙腹中,难过的是安笙,受累的也是安笙,他怎么可能放心呢?
陆铮的反应,大概是全天下刚做父亲的人都会有的反应,虽有些傻呆呆的,却也傻的可爱。
安笙见陆铮一副想说话又不敢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只得自己拉着这个紧张兮兮的“父亲”,说起了腹中胎儿的事情。
他们从孩子出生说到长大,虽然孩子还没出生,但他们却似乎已经能看到这孩子出生以后的场景了,甚至,陆铮这个做爹的都开始烦恼起了如果生个女儿,以后该怎么赶跑胆敢觊觎女儿的臭小子了。
不得不说,陆铮这担心,也着实太过超前了些......
青葙送云吞进来的时候,就见安笙和陆铮一坐一单膝跪着,靠在一起低低絮语,烛火的光晕打在他们二人身上,是那样美好又安宁,美好到,她甚至不忍心去打破这份温情。
窗外一阵西风斜斜吹来,树影轻晃,池上两只鸳鸯缓缓而过,漾起一圈涟漪......
第六百零五章:
安笙并未在留樨院待太久。
毕竟陆铭如今那副样子,老太君魏氏那里也不怎么好,她留的太久,反而惹人话柄,因而,略坐了坐,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起身告辞了。
林氏也没多留,只叮嘱陆铮要好生将安笙送回去。
还是来时那辆马车,青葙跟司契到外头去坐着了,马车里便只剩下陆铮跟安笙。
马车在街上走不快,司契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赶着车。
反正世子早就交代了,不用着急,能赶多慢就赶多慢,所以,司契几乎就是在让马自己走。
街上路面平整,马车走得又不快,所以车上并不颠簸,安笙半倚着车厢壁,跟陆铮一搭一搭地说话。
陆铮道:“太子殿下大婚在即,近日我怕是有的忙,不能常去看你,你若是有什么事,便叫人传话给我。”
“我知道了,将军放心吧。”话虽这样应了,但安笙心知自己不会有什么事情需要找陆铮。
不过,陆铮一片好意,她也不会不领情就是了。
许是看出了安笙的心思,陆铮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在府里受了委屈也一样,不准瞒我。”
这话倒是跟命令似的,不过,却叫人生不起气来。
安笙笑了笑,点头应了,“是,一定不瞒着你。”
大概是安笙的“乖顺”取悦了陆铮,陆铮难得笑了出来。
事实证明,平日里不常笑的人,一旦笑起来,可是很有杀伤力的。
这不,安笙就一时没忍住,“调戏”起了陆铮。
“你该多笑笑的,否则白白浪费了这张好看的脸,方才那个笑容,若是对着外面那些爱慕陆大将军的女孩子们展露出来,定要迷的人家不能自拔了。”安笙一手托着腮,笑得有些调皮。
自从陆铮克妻的流言被弱化后,京都里迷恋陆铮英姿的女子可是有不少,人人都说安笙走了狗屎运,以一介侯府庶女的身份,嫁给炙手可热的未来护国公,可不是走了大运了么!
不过,在陆铮心目中,可不是安笙走了大运,而是他走了大运才是!
他想自己上辈子一定做过不少好事,所以,今生上天才赐给他一个这么好的媳妇。
虽然现在媳妇还没娶到手,不过,陆大将军表示这都不是问题,他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将媳妇娶回家的!
不过,媳妇提到外面的那些女孩子,可不是个好现象。
为了不让媳妇误会自己,陆大将军忙正色道:“不许胡说,我只对你笑就够了,为何要对那些人笑,我又不喜欢她们。”
安笙没想到自己不过一句玩笑话,倒引来陆铮这样正经地表白,饶是她自问脸皮比一般女儿家要厚,面对如此直白的话语,也不由有些羞赧。
“好了好了,我不过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倒还当真了。”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认真对待。”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别说了。”安笙是真怕了陆铮了。
到底是谁说陆铮是木头性子的,冷淡无常的?
依她看,明明是个撩妹技能满点的情话高手吧?
“好,你不让我说,那我便不说了。”安笙面上飞霞,明显是害羞了,陆铮又岂会看不出来。
他也懂得适可而止,果真不再说了。
只不过,却在心里默默地想,看来多看书还是有用的,回去之后,还是要抽空多看看话本,女孩子果真喜欢听这些话,古人诚不欺我!
安笙又哪里知道陆铮为了更好的跟她相处,讨她欢心,自己偷偷地买了许多外面流行的话本来看,这一看之下,天生隐藏的情话技能大概是被点亮了,这才动不动就能说出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
别说安笙听了陆铮的话觉得害羞,连在外面的青葙就听得满脸羞意。
不过,青葙还是很替安笙高兴的。
姑爷知道疼小姐,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小姐年幼孤苦,也该有个知冷热的人,疼爱小姐了。
要说青葙是高兴,司契就是惊悚了。
他可从来不知道,他们家世子是这么多话的,还这么会哄女孩子开心,想当年,老太君给世子定的那几家小姐,也没见世子这样过啊,跟人家说句话都嫌多,一句废话都没有,如今倒是话多了,还知道哄人开心呢,看来真是遇到对的人了。
夫人说得对,世子跟安笙小姐,就是天造地设的良缘,就像那戏文里唱的一样,这二人真乃个天造地设的一双有情人!
司契自小跟着陆铮,陆铮待他也亲近,他也记着陆铮与林氏的恩情,如今见陆铮终于觅得良缘,自然是十分替陆铮高兴的。
身为一个优秀的小厮,就该替主子多考虑,思及此,司契轻轻一拉缰绳,调转马头,竟是绕起了路来。
青葙一看便明白了,她看了看司契,见司契直冲她挤眼睛,便也没说什么。
其实,她也跟司契一样,都想替马车里面坐着的那两个人,多争取一些相处的时间。
......
尽管司契一再绕路,但护国公府距离永宁侯府实在算不上有多远,同在京都,又能远到哪里去呢?
所以,多半个时辰后,马车还是停在了护国公府门口。
陆铮原本是要陪安笙进去的,不过,被安笙阻止了。
陆铮这会儿进去,必得被顾麟拉着说话,若只是聊些家常还好,就怕顾麟想打听什么不该打听的,陆铮不好不给顾麟面子,到时候还要难做,所以,还不如不进去好。
陆铮也明白安笙是在替他着想,闻言也没再坚持,颔首应了,看着安笙和青葙进了府门后,才命司契调转马头,离开了。
安笙进府之后,果真很快就见到了匆匆赶来的顾麟。
顾麟一边向府门外望去,一边问安笙陆铮没跟着来么,安笙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所以,她只回了顾麟一句,早就想好的托词。
“女儿看世子实在忧心大公子病情,便没留世子进来说话,父亲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跟世子说吗?”
顾麟一听她这样说,也只得遗憾摇头说并没有什么事,之后就走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怀疑
方小姐这才听清楚绿儿的话。
她费力地转了转眼珠,僵着脖子顺着绿儿所指的方向低头看去,就见水蓝色绸面床铺之间,一滩刺目的红色氤氲开来。
那颜色顿时刺痛了方小姐的眼睛,让她终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喊叫。
这一声喊得可不小,一下子便将周围的人惊醒了不少。
因为方小姐的院子离着听雪堂不远,所以听到动静之后,听雪堂里很快有人起来看。
方氏年岁到底不小了,觉本就浅,再加上近几日心中有事,夜里总睡不踏实,所以,听见动静人就醒了。
袭香听到方氏醒了,忙披着衣服,举着烛火走了进来。
方氏撑着床半坐起来,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袭香走近了一些,将灯烛放到方氏床边的小几上,拢了拢衣裳,答说:“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已经叫人去看了,相信马上就能知道消息。”
这就是也不知道出了何事了。
方氏心想,这大半夜的,袭香也刚醒,自然不可能知道除了什么事,便也没有追着问。
很快,袭香派去的人便回来了,袭香出去听那婆子回话,很快又折返回来。
方氏见袭香面色有异,皱眉问道:“什么事?”
袭香自是不敢隐瞒,遂道:“表小姐,似乎是小产了,正折腾着叫大夫呢。”
说到方小姐,这些时日可谓是老实的不得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得罪了方氏这个表姑母,成日也不出门到方氏面前晃了,打着安胎的旗号,镇日待在自己那个小院子里也不出来,低调的几乎要让人忘记她的存在。
但人怎么可能真的不存在,那么大个人,活生生的,更别提前些日子还闹出那么一茬儿来,顾家众人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就这还是徐氏特意交代谁也不许胡说,又加之太子大婚,没人敢在这个当口上生事,这件事才被压了下来。
但事情压下来了,却不代表就解决了。
如今太子大婚已过,各地诸侯都开始动身离京,顾家众人都知道,方小姐和顾琮的事情,就快要被提上日程了。
按理说,既然方小姐已经怀了顾琮的孩子,那再怎么说,也该给个名分才是。
可是,前头出了方氏给方小姐下药那事,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这件事。
方氏倒是也想装着糊涂将这事盖过去,或者直接扔给顾琮媳妇管算了,但想想又觉得不甘心,总觉得自己被侄女算计了,所以一直憋着没发话。
她不发话,大房的人便都装哑巴,权当没这个人,没这件事。
三房的宋氏倒是在徐氏面前提了两次,但是被徐氏斥责了之后,便也不敢提了。
可谁想到,这个当口上,方小姐竟然小产了?!
按说出了这事,方氏本该高兴才对,毕竟当初她也是不想留下这个孩子的。
可谁叫当初她没成功,还被闹到了全家人面前,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呢!
现在谁都知道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曾经付诸行动想要害死这个孩子,虽然她当时没成功,可谁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下手?
所以,现在这个孩子真没了,方氏反倒高兴不起来。
说到底,还是怕别人疑心到她头上。
若是从前,她却也是不担心这些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在侯府地位一落千丈,丈夫对她不喜,儿子又与她离心,她又想替女儿谋个好前程,哪里会想要多生枝节。
可事偏偏就出了,还就出在这个节骨眼上。
当初那么多人都听见她诅咒这个孩子了,如今孩子真没了,大家会怎么想?
关键她是真没动手。
明明不是她做的,却要她来背这个黑锅,她如何能甘愿?
从来都只有她坑别人的份,哪有叫别人将她坑成这个样子的!
方氏心知自己这一回是吃了闷亏了,可她却不想哑巴吃黄连,干认这个亏!
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快,扶我去那边看看。”方氏忙道。
她不能坐在这里等着别人挖坑,她必须做点儿什么才行。
袭香哪里知道方氏心里的想法,只是听到方氏说要去方小姐那里,忙来伺候她穿衣梳发。
过了一会儿,方氏收拾好了,便带着方妈妈和袭香,匆匆去了方小姐那里。
府医已经到了,正在里面为方小姐看诊。
方氏正要说话,便听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回过头去,就见院子里涌进来一批人。
仔细一看,顾琮夫妻俩,还有沈氏和宋氏都来了!
心知这些人不会真的只是来关心方小姐和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的,方氏不禁暗暗警惕起来。
现在来的这些人中,除了顾琮之外,哪个都有嫌疑,都是她怀疑的对象,这些人都可能是背后给自己挖坑的人,方氏自然忌惮。
可她不知道,她忌惮别人,别人却也忌惮着她,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儿子顾琮。
顾琮疾步走进来,看见方氏,当即眼神就变了,还是他媳妇跟在后头,拉了他一把,急慌慌地说,“还是先进去看看方小姐吧”,顾琮眼神才变回来。
方氏看到顾琮那怀疑的一眼,当即差点儿没一口血喷出来!
别人怀疑她也就罢了,她不怕,大不了一口咬定事情不是她做的,再说本来也不是她做的,她害怕什么!
可儿子也怀疑自己,这就另当别论了!
方氏拢共也就顾琮和顾凝薇这两个孩子,自小到大也是如珠如宝一般疼着,哪里想到儿子会这般对待自己。
早先那次顾琮跟她闹成那样,已是叫她伤了心,没想到还没完,方才顾琮那一眼,可是将方氏气的够呛。
方氏本就气的呕血,偏还有个看不出成色的,见她气的脸色发白,故意大声道:“哎呦,大嫂你这是怎么了?你担心表小姐,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说话的正是宋氏。
虽说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可语气神情无不流露出幸灾乐祸的意味,方氏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没有上来,吓得袭香和方妈妈赶紧抚着胸口给她顺气。
第九百七十五章:肝火太旺
荣贵妃的病最后被定性为了天气燥热引起的肝火旺盛,不是什么大毛病,吃几帖药,平日注意不要动气也就好了。
这是太医们的原话。
在这皇宫里头,火气太旺实在算不上什么稀奇的毛病,后妃们每日忙着争宠争斗气,哪个肝火不旺?
不过,荣贵妃最近盛宠正浓,却还火气太旺,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当然也没人那么不长眼地去问她,没见荣贵妃脸黑的都跟锅底似的么。
偏文鸳还跟没瞧出来似的,转头去问安笙:"那依顾二小姐之见,贵妃娘娘的身子到底要紧不要紧?"
荣贵妃一听这话,面皮顿时一紧,目光如炬瞪向安笙。
安笙从来了昭阳宫,也并没有给荣贵妃诊过脉,眼下又能说出什么来。
荣贵妃认定文鸳这蹄子定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引着安笙当众告状,好戳穿自己此前派人去找安笙,用的不过都是借口托词,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别的。
而她的真正目的,安笙又已经知道了,所以难保不会说出来。
毕竟,她肯定会以为自己现而今有皇后撑腰了,不用怕她了!
不行,不能让安笙乱说,她不害怕皇后,可她害怕皇上啊,要知道,她今儿一早可是求过了皇上,方才才从皇后手里将人给抢过来的。
她当时跟皇上说的是自己心口有些不舒服,想叫安笙顺道来给她瞧瞧,皇上答应了,但安笙来了却没给她诊脉也没瞧病,皇上那里又要如何交代?
"那顾二小姐觉得,本宫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荣贵妃语气暗藏威胁。
安笙收到荣贵妃的威胁,定睛看了看,蓦地笑了......
荣贵妃的心不知怎么的,就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绷紧地盯着安笙。
片刻后,才听安笙扬唇道:"小女医术粗浅,比不得各位太医见识远博,不过,倒也看出了贵妃娘娘的病灶所在,乃是跟几位大人说的一样,因肝气旺盛而起,须得好好调养。"
荣贵妃提起的心又重重地落回了胸腔。
接着又觉得一股邪火闷在了心口。
安笙没有当众告状,她竟也完全高兴不起来,心底这口气是怎么也出不去。
文鸳却又说话了,"既然娘娘需要好好休养,那奴婢便不敢再多加打搅了,皇后娘娘还等着顾二小姐呢,还请娘娘容许奴婢带顾二小姐一道回宫去复命。"
荣贵妃挥着手叫她们赶紧走!
文鸳便麻利地带着众人走了。
他们这里前脚才刚离开昭阳宫,后脚荣贵妃就在后头砸了不少东西。
最后还是烟若冒死劝谏,说这些东西都是登记造册过的,坏了没法交代,荣贵妃这才勉强停了手。
......
文鸳带着安笙一路疾行到了凤仪宫。
皇后见了安笙忙问安笙可受了委屈不曾。
安笙福身请安,尔后答说:"劳皇后娘娘挂心,臣女并未受过什么委屈,姑姑去的及时,并不妨事。"
皇后轻叹一声,道了句,"难为你懂事,今日是本宫疏忽了,若本宫早些叫人去接你,也就不会有这事了。"
就算荣贵妃定要请安笙过去,文鸳也一定会跟着,她也就不担心了。
可谁知,正准备叫文鸳去接安笙的时候,偏就出了点儿事,一耽搁,结果就去晚了。
这事回来的路上,文鸳已经跟安笙说过了。
原来是秀女那边出了点儿事,有个秀女受了伤,下面人不敢自作主张,所以来请皇后决断。
因出了这档子事,皇后这里便耽搁了一会儿。
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却不想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叫荣贵妃那边钻了空子。
"荣贵妃可为难你了?"皇后又问。
安笙答说:"贵妃娘娘一直在问臣女四公主的事情,臣女如实作答,贵妃娘娘却不肯相信,定要臣女说出可有其他内情,臣女说不出,贵妃娘娘倒是吓唬了几句,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
安笙的声音不高不低,好似只是在单纯地陈述事实,但皇后却听出了不对来。
她是早猜到荣贵妃不会无故请安笙过去瞧病的,她最近正得意,滋润得很,又哪里会有什么病!
现在看来,瞧病是假,借着瞧病的借口宣人过去套话只怕才是真的。
可荣贵妃明显找错人了!
安笙是个聪明的,背后又有陆家做依仗,荣贵妃轻易不敢跟她动手,不敢动手,这话就难问,安笙若执意不说,她只怕也没得奈何。
她只怕也是真急了,才什么法子都要试试,可她也不想想,能从安笙这里套出什么话去!
"今日叫你受惊了,好孩子,你做的极好,这样的事情本宫以后也不会再叫它发生了,你且放心就是,"皇后娘娘对安笙笑得格外慈爱,然后又转头吩咐文鸳,"去将前儿送来的血燕包上给姑娘补补身子,还有那上好的阿胶膏,都一并带些。"
长者赐不敢辞,何况皇后娘娘不光是长者,还是尊者,她赐下东西,安笙自不好拒绝,于是忙起身谢恩。
皇后娘娘慈爱摆手,示意她好生坐着。
文鸳去装东西了,不多时候便归,皇后知道陆铮还等在宫外,所以再没苦留安笙,让文鸳亲自将安笙送出宫去了。
等安笙走后不久,皇后又招来宫人,叫她们拿些柴胡给荣贵妃送去,就说她听闻荣贵妃肝气太旺,叫她降降火气。
先不说荣贵妃看到这些柴胡又是否发了脾气,但说安笙跟着文鸳出了内宫,又走了一段之后,便在宫门口看到了陆铮。
谢过文鸳,安笙跟着陆铮一道上了马车。
陆铮见安笙比上回晚出来了些时候,早就急的不行,打定主意若安笙再不出来就要去求见太子,请太子妃帮忙找皇后问问安笙缘何还未出来。
结果正想着呢,安笙就出来了。
于是陆铮就赶紧先带安笙离宫,等马车走出一段路了,才忙问说:"怎么出来晚了?可是宫里头有什么不顺利的?"
安笙并不想隐瞒陆铮,闻言便将荣贵妃将她叫走,后来且还威胁过她的事情跟陆铮说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正文完
确诊自己有了身孕了后,安笙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身边几个伺候的人,当然还有林氏。
林氏听后自然十分欣喜,当即便要赏赐下人,却被安笙拦住了。
安笙之所以拦住林氏,一是本性不喜张扬,二也是考虑到先帝才下葬不久,朝局又未完全稳定,不想因此事让陆铮被人说嘴,哪怕她这孩子是先帝驾崩之前就已经怀上的,但也难保有心有些之人会借此生事。
林氏被安笙一劝,也觉有理,便没张扬,同时也打消了知会亲朋好友的念头。
不过,亲朋好友暂时不说,永宁侯府那边,总要派人说一声吧,毕竟好歹也是亲家不是?
然而,安笙听林氏这样问,微微怔了一下之后,想了想,还是摇头说先不说了。
先前瑞王造反,虽因新帝仁慈之故,并未一并处死其家眷,但一干家眷也都判了流徙,顾家大小姐顾凝薇作为瑞王侧妃,自然在流徙范围之内。
按说这本没什么好说的,皇明既下,下面人老老实实执行就是,身为瑞王侧妃,瑞王造反,顾凝薇没有被一并处死已是新帝仁厚,但偏偏永宁侯顾麟不知打哪听了别人撺掇,竟然来护国公府找安笙,想让她跟陆铮说说,让陆铮同新帝求个情,免去顾凝薇的流徙之罚。
相当然而,这样的事,安笙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且不说皇命不可违,就说顾凝薇几次要置她于死地,她也实在没办法那么大度,冒险去帮顾凝薇求情,更别说甚至还要牵连陆铮和整个陆家。
然而顾麟却不管这些,见安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便只觉得面上挂不住,当即直指着安笙骂她不仁不义,不孝不悌。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安笙倒也不至于因顾麟的无理要求和指责而生气伤怀,她更多的,是不在意。
不过她现在有了身孕,林氏问要不要通知顾家,按理说其实该通知一声的,但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
那个“家”,也没有真心关心她的人,自然也没有她还在意的人。
而顾家如今已经分了家,几房人各过各的,不通知永宁侯顾麟,自然也就不会通知二房和三房了,而二房和三房也不知为何,新帝登基后,竟然也一直没人找上门来求她帮忙办事。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她不想跟顾家再有过多牵扯,她娘的牌位也早被她带出来了,顾家于她,本就再无什么情分可言,没有密切来往,反倒最好。
林氏是知道顾家那些糟心事的,因而安笙说不通知顾家那边,她也没说什么。
安笙怀孕了,这是大喜事,一想到陆铮就要有后,林氏便高兴的不行。
......
陆铮近来非常忙,朝中事务繁多,再加上匈奴送质子入京投降一事,皇上交给他督办,所以他常常要忙到天黑才能回家。
这阵子安笙食欲一直不好,陆铮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每日除了催着厨房变着花样儿给安笙做好吃的之外,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他现在只想赶紧忙完手头上的事,好抽出时间好好陪陪安笙。
今儿刚下朝,便接到林氏派人送来的消息,说安笙想吃云华楼的虾肉云吞,陆铮下朝之后便一阵风似的跑走了,只留下一众想跟他套套近乎的同僚伫立风中,久久反应不过来。
陆铮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云华楼,便叫掌柜的跟后厨说,让做一碗虾肉云吞。
原本云华楼晚上是不卖虾肉云吞的,可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让磨推鬼,想当然耳,又有钱又有权的陆铮想要虾肉云吞,那自然是不卖也要卖的。
况且,这云华楼的幕后老板乃是文韬,就但凭他与陆铮的关系,陆铮想要一碗虾肉云吞,后厨也是肯定会给做的。
没一会儿,云吞便做好了,掌柜的亲自给装到精致的食盒中,然后立刻交给了陆铮。
陆铮留下银子,又风一阵地走了,留下掌柜的举着银子追赶不及,最后只能摇头回去了。
......
陆铮带着云吞回了府,刚拐过垂花门正要进去,就见母亲林氏匆匆迎了出来。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出来了?”陆铮奇怪地问道。
他近来一直都忙,也不见林氏特地出门来迎他啊?
正疑惑着呢,便见林氏来到他面前站定,然后看着他手中的食盒问说:“云吞买着了?”
陆铮有些诧异地看着母亲。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母亲方才可是在笑?
不过他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答说:“买到了。”
安笙想吃,他自然要买到。
然后,陆铮便见林氏面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而且,还用一种他说不好的眼神上下扫了他两眼。
陆铮:“???”
林氏才不管儿子心里如何疑惑呢,当即摆摆手,让儿子赶紧回去。
陆铮也急着回去,便朝林氏行了一礼,大步走了。
林氏看着儿子远走的背影,半晌才摇摇头,失笑道:“傻小子......”
扶冬听到林氏这话,想到陆铮方才的模样,也忍不住偷偷笑了。
......
且说陆铮这边大步流星来了安笙的院子,刚到廊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廊下守着的两个丫头,都是安笙的陪嫁,是安笙信任的人,陆铮自然也信任,往常每日他回来,都会先问两个丫头安笙歇下没有,两个丫头便会答歇了还是没歇,今儿却一脸掩不住地喜气洋洋地叫他赶紧进去,说安笙正等着他呢。
陆铮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今晚大家好像都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不过他也并未深想。
毕竟大家也不是愁眉苦脸的,想来不会是不好的事情就是了。
这般想着,陆铮便提着食盒匆匆进了屋。
一进去,就见安笙斜靠在贵妃榻上,似睡非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慵懒劲儿。
许久没看到这样放松的安笙了,陆铮登时呼吸一滞,握着食盒的手也紧了紧。
安笙听到动静,便懒懒地朝陆铮这边瞧了一眼,见是他回来了,也没起身,只笑着道:“夫君回来了。”
陆铮听着她软软的语调,喉头不由一滚,然后缓步朝她走了过去。
待来到贵妃榻旁,青葙行了礼,伸手将陆铮手中的食盒接了过去,然后便先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不远处的博山小炉里燃着瑞脑香,香气袅袅,轻灵温雅,这味道让陆铮的心也不由地更软了些。
这时候,就见安笙支起身子坐了起来,然后又将陆铮也拉着一道坐了下来。
“我有件事,想跟夫君说。”
“何事?”许是屋内香气太过朦胧,陆铮人有些愣愣的,几乎是下意识地这么问了一句。
安笙没急着回答,而是含笑拉过陆铮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然后才道:“你要做爹了。”
你要做爹了......
陆铮放在安笙腹上的手顿时抖了一下,双眼不受控制地瞪大,良久之后,才颤声问:“我...我要做爹了?”
语气中是浓浓的不敢置信。
回答他的,是安笙笃定的点头。
陆铮这才像是有了真实的感受似的,喜色爬上他惊愣的面容,接着,他忽然一把将安笙打横抱起,然后转了起来。
他太高兴了,实在抑制不住满腔的激动和喜悦,他要当爹了,安笙的腹中,有他的孩儿了!
他想要大叫,想要所有人知道他的喜悦,然而最终理智还是压过了这份狂喜。
安笙有孕了!
陆铮转了几圈,又浑身僵硬地将安笙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贵妃榻上,然后紧张兮兮地问她:“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你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他闹你了?我......”
“你一下子问那么多,可叫我先回答哪个呢?”安笙见陆铮越问越没边儿,只好哭笑不得地打断了他,然后又拉过他的手,安抚道,“你别紧张,孩子还小呢,我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一切都好,你放心吧。”
陆铮听到安笙这话,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心说这可怎么放心,孩子是在安笙腹中,难过的是安笙,受累的也是安笙,他怎么可能放心呢?
陆铮的反应,大概是全天下刚做父亲的人都会有的反应,虽有些傻呆呆的,却也傻的可爱。
安笙见陆铮一副想说话又不敢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只得自己拉着这个紧张兮兮的“父亲”,说起了腹中胎儿的事情。
他们从孩子出生说到长大,虽然孩子还没出生,但他们却似乎已经能看到这孩子出生以后的场景了,甚至,陆铮这个做爹的都开始烦恼起了如果生个女儿,以后该怎么赶跑胆敢觊觎女儿的臭小子了。
不得不说,陆铮这担心,也着实太过超前了些......
青葙送云吞进来的时候,就见安笙和陆铮一坐一单膝跪着,靠在一起低低絮语,烛火的光晕打在他们二人身上,是那样美好又安宁,美好到,她甚至不忍心去打破这份温情。
窗外一阵西风斜斜吹来,树影轻晃,池上两只鸳鸯缓缓而过,漾起一圈涟漪......
番外一
安笙怀孕初期时候,害喜症状并不明显,每日好吃好睡,竟还胖了些许,实叫陆铮与林氏心头大慰。
彼时新帝登基时日尚短,朝堂还未完全肃清,是以陆铮这个新帝头号心腹甚是忙碌,不说每日早出晚归,也是难能有闲暇时候。
因忙于朝事,陪伴妻子的时间便少了许多,好在安笙并无多少害喜症状,她又一向支持陆铮,不愿因一己之身,叫陆铮荒废正事,再加之家中有林氏悉心照顾,还有陆翊每日过来陪伴,逗安笙开心,是以陆铮总算不至太过牵肠挂肚,能暂且将心思放在助力朝局稳固上。
然等安笙怀孕到了七月中,却忽然间害起喜来,每日吐得昏天黑地,好容易养起来的那些肉,竟短短数日便眼见消失了,人也虚弱下来,这可急坏了一家子,林氏和陆铮将阖京擅长妇人症状的大夫尽数请进府里,太医也请了几个,却都没甚用处,安笙害喜之症依旧十分严重。
这下子,陆铮再无心朝事,忙上假疏,请皇上允准自己在家陪伴妻子,直至妻子平安生产。
皇上看到陆铮的请假折子倒没生气,只叫人通知皇后娘娘,以皇后的名义赐下许多补身药材,又命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前去替安笙诊治,却是没批复陆铮的假疏,倒也并未驳斥,只叫陆铮先安心陪伴妻子,待妻子情况稳固再上朝不迟。
彼时朝堂已是焕然一新,朝局已尽在皇上掌握之中,就算陆铮几日不上朝也耽搁不了什么,是以皇上才有此回复。
帝后派下众多太医,到护国公府替护国公夫人安胎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师,阖京上下无不私下感叹,帝后对于陆家夫妻的重视,一时间,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前来护国公府探望安笙的人络绎不绝,只不过大都被林氏和陆铮挡下了,只有少数几人亲见过安笙。
四公主和谢婉容是同一日来的,新帝登基后,她二人亦有不同封赏,谢婉容才为文家诞下一名男婴,同时又被封了一品诰命,实可谓双喜临门;而四公主得了封号不说,又被指婚给了杜奕衡,也是心愿得偿,好友们都各有圆满,安笙自然替她二人高兴。
自孕期后安笙出门便少了,四公主和谢婉容常来看望她,姐妹三人感情非同一般,因而她二人前来,安笙说什么都是要见的。
只是她害喜的症状依旧没有缓解,才同二人说了几句话,便吐得不行。
四公主还未嫁人,到底不知女子怀孕之辛苦,然谢婉容却是已经当娘了,见到安笙吐成这样,不说感同身受,也是心疼又焦急。
“怎么好端端的,倒吐起来了呢?前些日子还好好好地,可是吃了什么不对口的,或是凉着了?”谢婉容忧心忡忡,却不敢问及胎儿情况,恐安笙害怕。
四公主亦同样忧心不已,“太医怎么说的?可有法子缓解一二?总这样吐,人都要吐坏了啊!”
安笙吐了一阵,漱了口,又拿酸梅压了压,这才有气无力回二人道:“太医们都瞧过了,也没说出什么来,左不过就是害喜,孩子倒是好好地,早先以为我躲得过这个,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到底是这个小磨人精......”
说罢,她又低头抚了抚腹部,缓缓笑了。
谢婉容与四公主见她这样,互相对视一眼,暗暗叹息了一声。
女子不易,母亲更为不易,怀胎十月,其间辛苦实在不为外人所道。
谢婉容到底当了母亲,更能体味安笙的心情,遂缓声安抚道:“我那有两个止吐的法子,已交给青葙了,你且试试,我怀着乐哥儿的时候也吐了些日子,试过倒有些用处,只等生下来就好了,你且放宽心,心情好了,兴许就不吐了......”
安笙知道谢婉容是宽慰自己,自然领情,遂也笑着点头应了。
又说了会儿话,二人见安笙精力不济,便齐齐告辞离开了。
她二人离开不久后,陆铮也回来了,转头见安笙白着张脸侧卧在床上,心中便是一疼。
待他放轻了脚步来到床前,安笙却还是醒了。
见是陆铮,安笙便缓缓笑了,“你回来啦。”
听着她轻快的声音,陆铮心下不由更疼,慢慢坐在床边,将她的手拢进自己手中,低声道:“辛苦你了......”
安笙知他自责又忧心自己,便更不想愁眉苦脸对他,遂故作轻快回说:“哪里就辛苦了,天下妇人产子多是如此,哪就我一个人辛苦?何况为了他,为了你,我一点都不觉辛苦。”
这倒是实话。
没有孩子的时候,怕是远远体味不到做母亲的辛苦,也同样体味不到做母亲的欣悦。
一想到再有不到三个月,就有一个小陆铮或者小安笙出生,她便满心欢喜,又哪里会觉得辛苦。
陆铮自然也是满心期待的,但这份期待在见到安笙如此辛苦后,到底打了折扣,只不想安笙不高兴,遂不曾说过罢了。
但陆铮心里却打定主意,只生这一胎就罢了,往后再不叫安笙这样辛苦。
不过,他这愿望怕注定要破灭了,待往后几个小团子前后簇拥着爹爹长,爹爹短的叫着,陆铮便知当初许的愿多天真......
安笙害喜情况严重,多日不曾缓解,到后来,连一直闭门休养的老太君魏氏都被惊动了,连病也顾不上养,忙到涵青堂来看望孙媳妇。
尽管知道魏氏这样着急上心多半是因自己腹中孩儿之故,安笙依旧很是感念,故强撑着要起身给魏氏请安,被魏氏一叠声叫人按住了。
“让老太君伤神,是孙媳的不是......”安笙人被按住了,话却还是说得的。
魏氏身体已大不如前,眼中尚还留有几分愁苦,却未对安笙表露,只用慈爱的声音劝慰道:“你眼下是头胎,害喜的症状严重了些也是正常的,你且宽心,过些日子应该便好了,只是我听他们说你这些日子吃不下东西,这可不成,正好我那里有道食方,且叫人拿来试上一试,兴许管用,你也别担心,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一胎必定安安稳稳的。”
安笙听了魏氏这话自是感念谢恩不提。
魏氏到底还病着,精神状况不佳,因而待了一会儿便走了,走了没多久,便叫人送来一道食方,安笙等看过之后发现并非什么复杂做法,竟只是一锅烂糊的烩面。
陆铮并不怀疑祖母的心意,只实在忍不住,对这一锅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烩面能否勾起安笙的食欲报以怀疑。
遂小心问安笙:“这......只是一锅烩面,还要烂糊的,你可想吃?”
这话换个意思大概是要告诉安笙,若不想吃便算了,就不试了。
这几日因食欲不振之故,多少珍馐美味端到面前都只会叫安笙想吐,陆铮实在怕了,便也顾不上是否有不敬长辈之嫌了。
安笙还没说话,倒是林氏不知想到什么,说:“若不妨试试也好,我记得当年......栖霞苑那位怀胎后害喜症状就恨严重,也是什么都吃不下,后来老太君便叫人做了这烩面,倒是真的吃下了。”
栖霞苑那位是谁,陆铮和安笙自然知道,既林氏不愿言明,他们便也不说。
且说那烩面做好后,也不知为何,安笙闻着味道便觉胃口大开,自然爱吃,林氏和陆铮看她吃的香甜,高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待到半月之后,安笙害喜症状慢慢有所缓解,陆家上下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陆铮也自恢复早朝不提。
番外二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九月重阳前夕,安笙夜半发动,于次日寅正诞下一名女婴。
陆铮推了早朝,从半夜起一直候在产房外,焦灼不安地来回走动,听着安笙压抑的痛呼,简直恨不能取而代之,见到自产房中端出的一盆盆血水,更是险些气血倒涌,直到听见一声婴儿啼哭,方才一口气呼出,惊觉后背前心已尽数湿透。
孩子生了下来,陆铮再不顾众人劝阻,大步进了产房,也顾不上看刚出生的孩子一眼,便先急着去看安笙。
本来见他闯进产房,大家都吓了一跳,刚要劝他产房污秽,男子进之不吉,却见他已经扑到床前。
林氏见状先是无奈,后失笑摇了摇头,对众人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再拦,几位嬷嬷这才各自忙开。
安笙刚生完产,浑身疲惫,头发湿漉漉贴在两颊额头,浑身水捞出来一般,嘴唇也发白干裂,看得陆铮心疼不已。
安笙见到陆铮,也顾不上自己仪容不整,未语先湿了眼眶。
其实她这一胎生的并不算太艰难,只是女子生产不易,都是要遭大罪的,尽管不曾难产,也实在折腾得够呛。
她自问是个能忍痛之人,方才却也忍不住呼喊出声,那时候,她也想过若陆铮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不过这念头到底只一闪而过罢了。
女子生产,面容多狰狞不堪,纵然她不在意这些,却也不想陆铮见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如今见他不顾产房血腥冲进来看自己,满眼爱怜心疼,不见一丝嫌弃,心下自然熨帖感动。
这边厢,他们夫妻二人含情对视,喁喁私语,那边厢,接生嬷嬷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却不免有些失望。
原来早在接到护国公府的聘请后,她便知道护国公府三代单传,子嗣不丰,满心期盼着安笙这一胎是个男孩,她这个接生嬷嬷也好讨个大赏,哪成想如今却是个女婴,护国公更是连看也不看孩子,可见是不喜女儿的,想来这厚重赏赐怕是没望了......
但到底是给权贵之家干活,哪怕心中不大高兴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见林氏来看孩子,忙堆上满脸笑意朝林氏道:“老夫人快且看看,这孩子长得可真俊,还从没见过刚生下来就这样白嫩标致的女娃娃呢。”
林氏虽也期盼孙子,但孙女同样喜欢,且若抛开支撑门庭的心思,孙女倒是她更为期盼喜欢的,再看这孩子果真如产婆所说,是从没见过的白嫩可爱,当下更是欣喜不已,忙将孩子接过来逗弄。
安笙听到她们二人说话,才想起自己还没看过孩子,忙叫将孩子抱给她看看。
陆铮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没看过孩子呢,于是忙也转头去看林氏。
林氏在小夫妻俩殷切的目光里,将孩子抱了过来。
安笙产后虚弱,抱不得孩子,林氏便指导陆铮去抱。
可怜陆大将军面对千军万马毫不改色,对着自己亲生女儿却如临大敌,浑身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
林氏看的好笑,扯着陆铮的胳膊教他怎么抱,又打趣说:“快放松些,别紧绷着了,仔细膈着我宝贝孙女。”
陆铮听了林氏这话,忙尽量放松身体,待到浑身不那么僵硬了,便微微弯下腰去,慢慢地挪动双臂到安笙面前,跟安笙一起低头去看女儿。
怀中的婴孩不似一般初生婴孩那样皱巴巴的,竟是难得的皮肉舒展,白白嫩嫩,且胎发浓密,虽未睁眼,却已隐隐可见日后颜色,简直叫人一看心都快化了。
陆铮鼓噪的心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看看孩子,又看看妻子,从来流血不流泪的昂藏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道:“我们的孩子,安笙,你看她......她那么小......”小到他深深呼吸一下,都怕将她吹跑了。
安笙原本也忍不住想哭,听到陆铮这话,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尔后感叹道:“是啊,那么小,不过很快会长大的......”
林氏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想到早逝的丈夫,也忍不住热泪盈睫。
林妈妈看这情形,忙对青葙和扶冬使了个眼色,青葙扶冬意会,立即带着满屋子丫鬟仆妇磕头道喜,几位主子这才回过神来,止住热泪。
陆铮得了宝贝女儿,欣喜得不知如何表达,听见众人道喜,忙道:“传话下去,涵青堂上下各赏三个月月钱!”
众人一听忙叩头谢恩,又说了许多吉祥话,哄得主子更加高兴。
林氏也叫人给接生嬷嬷封了厚赏,且商定请她做洗三嬷嬷,那接生嬷嬷原以为主家得了女儿或许不喜,厚赏无望,不曾想却得了这么丰厚的赏赐,自是欢喜不提。
安笙平安生产,魏老太君也得了信过来相瞧,知道生的是个女孩,却也十分欢喜,叫安笙安心休养。
反倒是安笙娘家老夫人徐氏听说安笙生了女儿,暗自失望担心,尚在病中竟然还“不辞辛劳”派人给安笙传话,让她尽快养好身子,好尽快生个儿子云云。
这话恰巧被陆铮听去,当下不顾徐氏面子,将人赶出了安笙房间,并放话往后顾家来人一律不叫见安笙的面,可见有多生气。
安笙倒是挺淡然,还劝陆铮说:“她是她,我是我,她的话我又不会听,你自然也不必放在心上。”况且徐氏也没多少活头了,哪里还能管得了她。
话虽如此,但陆铮还是生气,更多的却还是心疼安笙,不过有些话他不欲多说,以防安笙月子里多思,反倒对身体不好,便只管点头答应不生气,让安笙安心休养。
待到洗三宴那日,护国公府宾客盈门,更是有宫中圣旨赐下,册封陆铮长女县主之位,天家恩赏可见一斑。
这下子,更是没人敢小瞧护国公府这位大小姐,也再没有人背地里暗讽安笙没有生儿子的命,再到一年后安笙再生下一个儿子,自此儿女双全,那些曾嘲笑过安笙福薄的人也终于闭上了嘴。
长女洗三过后,陆铮郑重为其取名嘉柔,登入族谱。
番外三
时光匆匆,转眼间,五年光景倏忽而过。
陆铮与安笙的长女陆嘉柔已虚五岁,长子陆安也四岁了,这一日,文韬与谢婉容的长子文思邈,杜奕衡与四公主的长女杜妙,随同父母一道,前来护国公府找陆家姐弟玩耍。
两个男娃在家时常受父亲教导,要礼让爱护妹妹们,因而做起游戏来也是依着妹妹们的喜好,玩起了女孩子喜欢的过家家。
文思邈作为最大的孩子,性格又肖似其母,持重端方,温润有礼,因而处处注意着,想要好好照顾几个弟弟妹妹。
然文思邈再持重也不过只是个六岁多一点的小娃娃,因而,面对五岁的嘉柔妹妹,和四岁的妙妙妹妹都哭着要给自己做新娘子的情况,文思邈便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只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绞尽脑汁却依旧哄不好妹妹们。
才四岁的陆安性格与其父一脉相承,完全不会讨好女孩子们,见姐姐妹妹哭成这样,虽也着急,却不知该如何哄劝,因而只好吩咐丫鬟去找母亲父亲。
等到在前面喝茶说话的几对夫妻来到花园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叫人忍俊不禁的画面。
只见小陆安皱着眉头站在一旁试图跟姐姐妹妹讲道理,文思邈一脸通红满头热汗左哄哄不好,右劝劝不听,急的热锅上蚂蚁一般,瞧着自己也快哭了,好不可怜。
几个孩子的父母们倒是不急着哄慰孩子们,反倒看得可乐,文韬甚至还戏言说:“原本我是想要定下娃娃亲的,可眼下这个情况,竟不知该定你们谁家才好了。”
话音刚落,便受到陆铮和杜奕衡齐齐横眉冷对,心下齐齐想着,这厮好不要脸,想叫他儿子娶自己宝贝女儿,做梦去吧!
林子轩女儿尚小,今日便留在家中未曾过来,闻言却也暗暗警醒上了,心道往后可要提防文韬和他儿子,断不能叫人早早将宝贝女儿骗了去。
几位母亲笑了会儿,还是心疼孩子,便要上前去劝,谁知才迈开步子,便见仆从匆匆引着一位尊贵人儿来了,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殿下。
虽则太子还小,但几人依旧不敢怠慢,忙前去迎接。
太子穿着便服,但气度已见不凡,小大人似的摆摆手叫众人不必客气,然后见那边哭成一团的两个粉团子,再顾不上其他,忙先跑过去哄。
小陆安见到太子来了,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似模似样地给太子见礼。
其他三个孩子听到他这话,倒是一下子都安静下来,只杜妙年纪小,哭得发抽,忍不住打了个嗝儿,瞧着是既可爱又好笑。
太子一来,文思邈也松了口气,往常这两个妹妹哭闹,总是太子有办法哄得她们不哭,而今太子果然很快就将妹妹们哄好了。
太子今儿是微服出宫,为的正是来看弟弟妹妹们,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来看嘉柔妹妹。
因前几日应承过要给陆嘉柔带自己亲手做的纸鸢,太子重诺,今日便来兑现诺言了。
当然也不会忘记其他弟弟妹妹,虽不都是自己亲手参与做的,却也是按着个人喜好精心挑选的。
有了纸鸢,几个孩子便不玩过家家了,纷纷扯着丫鬟仆从们放起纸鸢来。
太子则亲自将自己绘制的彩蝶纸鸢交给陆嘉柔。
陆嘉柔接到纸鸢,抬起头来朝太子甜甜一笑,尔后奶声奶气道:“谢谢太子哥哥。”
太子听得陆嘉柔甜甜道谢,便觉得闷头画了三日,费了无数才得了如今这个彩蝶纸鸢不亏,说是甘之如饴也不为过。
太子在这几个弟妹面前向来没有架子,在陆嘉柔面前尤甚,因而十分亲和地朝陆嘉柔笑笑,又忍着没去摸摸她头顶的小揪揪,只含笑说:“我帮嘉柔放上去。”
太子哥哥在陆嘉柔心中那可是仅次于爹爹的小男子汉,几乎无所不能,因而他说帮自己放纸鸢,陆嘉柔自然欣然答应。
其他孩子们各玩各的,并未注意他二人之间的情况,然一直关注着宝贝闺女的陆铮见状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太子对女儿似乎太好了些......
玩了大半日,待到金乌西垂,孩子们都累了,太子也要回宫了,众人便辞别陆家夫妻,各自离去。
夜里安笙和陆铮哄睡了两个孩子,回了自己的房间,便听陆铮忧心忡忡地说:“夫人你说,太子殿下是否对嘉柔太过好些了?”
安笙正在对着铜镜解耳铛,听到陆铮这话倒有些不解,转头再看他一脸担忧,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不由好笑,“你也担心得太过早些了吧?太子殿下才多大,嘉柔才多大?小孩子哪里想那么多,大抵是宫中孩子太少,嘉柔他们又经常进宫陪伴太子殿下,所以感情比一般孩子好了些而已。”
“可是......”
陆铮还是觉得不安,安笙见他这样担心,只好哄道:“好了好了,孩子们都还小呢,待大一些自有你操心的,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了,等嘉柔再大一些,便不叫她常入宫去了总可以了吧?再说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开始上课,又哪还有多少时间玩乐呢。”
安笙这话倒也有些道理,可陆铮却依旧觉得不安,但又不想安笙觉得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便忍着没有再说什么。
可嘴上不说,不代表心中不想,所以随后虽然躺下了,他却迟迟没有睡着,不说其他,单只一想到女儿大了要嫁给别人,他就睡不着!
后来......后来等到女儿做了太子妃,再后来做了一国之母,陆铮这位老父亲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担忧,原来真的并非杞人忧天......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深宫之中的太子殿下。
也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今日嘉柔妹妹对自己笑得那样甜,太子殿下便觉得满心欢喜,无论如也睡不着啊......
才刚七岁的太子殿下自然不懂,自己为何会如此,而等到他懂得自己因何如此,却还要些时候。
不过,如今却还不急这些,相信时光总会给太子他想要的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