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冲击
“洪荒大陆……”唐劫口中咀嚼着这个词，脑海中已幻生出一幅画面。
曾经，这星罗大千界的世界，最大的星界是巨灵界。
但不知从何时起，巨灵界开始破碎。
世界在不断的崩灭，一片又一片大陆从巨灵界剥离出来。
它们在虚空中飘荡，撞击，组合，重新生成，在这过程中甚至又加入了其他的星界。渐渐地，一个全新的星界生成了。
它不断发展，不断壮大，起初还只是一个小星界，到后来却变成一个庞大的世界。与之相对应的，是巨灵界的不断萎缩。
就象星界越大，修者越强一样。随着巨灵界的衰落，生活在上面的巨人也在逐渐衰弱。
一个旧的庞大世界没落了，一个新的世界冉冉升起。
这一幕情景在唐劫脑海中如同真实再现般上演着，虽然只是自己构想出来的，却如真实一般运转，并在瞬间演化出千万载的岁月变迁，直至最终定格在现在。
唐劫双眼微眯，轻笑。
他说：“原来如此，怪不得……洪荒大陆和巨灵界这么近呢。”
巨灵王回答：“以前没有这么近，但是近一万年来，它向着巨灵界移动了十星年的距离。”
“是么。”唐劫淡淡应了声。
想了想，他重复了先前的话：“我需要巨灵族的典籍，掌故。至于那些魔族，不用担心。我栖霞界自会解决他们。”
“解决？”出乎意料，巨灵王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喜悦，反而冷笑道：“我从来没想过你能解决魔族。栖霞界只要能帮我巨灵界拖延过这百年魔劫，本王就已知足。”
唐劫微笑：“在栖霞界一路行来的路上，也遇到许多星界，有许多掌界的大能，曾如你这般说话。不过到目前为止，我栖霞界还没从帮任何一界拖延过……宇宙很大，时间很短，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那是因为你没遇到过真正强大的魔主。”巨灵王不客气的回答：“你也不知道，进攻我巨灵界的是什么存在。”
“九难妖僧，我知道。”
“但你不知道他是什么级别的魔主，对吗？”
“什么级别？”
“魔尊！”巨灵王回答：“确切的说，是鸿蒙界九大魔尊之一。”
鸿蒙界九十九个大魔主，实力高低不同，最强的九个，便是所谓的九大魔尊。
九难妖僧，就是其中的一个。
“怪不得我这番前来，看到魔族势力气势如虹，感情还是魔尊级别的势力。”唐劫一脸恍然大悟的笑笑。
“唐劫，你是看不起魔尊吗？九难妖僧神通广大，修为通天，手下更有无数魔头为他效力，势力强大，根本不是你一个栖霞界所能比。鸿蒙魔界，大魔主被打败的事例发生过不少，但是魔尊战败的事，还未发生过！”巨灵王正色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九难妖僧曾经进攻过巨灵界？那个时候，你们不也挡下来了吗？”唐劫问。
曾经的九宫迷天阵里，上演过九难妖僧入侵巨灵界的事。
从那时的画面上和后来的事实看，魔族虽然凶悍，九难妖僧却最终未能将巨灵界如何。
为什么现在，巨灵王却如此忌惮了？
巨灵王摇头：“你弄错了，唐劫，九难入侵我巨灵界何止一两次。”
“什么？”三人齐惊。
巨灵王已道：“迄今为止，九难入侵已有四次。他第一次入侵的时候，是在九千年前。那是他还只是个普通的高等魔族，连血玉莲台都尚未拥有。第二次入侵是在六千年前，那时他已经有了三瓣莲台，实力地仙，已是一位小魔主。唐劫你那次看到的景象，便是他第二次入侵巨灵界之战。上一次进攻是三千年前，他血玉莲台莲生五瓣，真仙修为，已是一位大魔主。那场战斗，也是我与九难战斗最激烈的一次，在那次战斗里，我与九难双双重伤。他的五瓣莲台固然被我折损两瓣，我的法相天臂也被其重创。但同样是这场战斗，让我们领悟了星界真谛，沟通了世界本源，双双突破桎梏。如今我就成不灭金刚体，等同于大罗金仙修为，他也成就七瓣莲台，大罗业位。然，可恨的是，论个人实力，我虽依然不输于他，论部属力量，我却再无法与他相比。”
巨灵王说着脸上已露出恨恨之色。
成就大罗的九难妖僧，在鸿蒙界的地位已非比寻常，即便在大魔主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前不久他更是凭借血玉莲台打败了鸿蒙界的一位至尊，成为新的魔尊，彻底奠定了自己的位置，部下因此大增，实力空前飚涨。
巨灵王依仗巨灵一族的先天禀赋和兵主遗留的战皇图录可以不惧九难，但是他巨灵一族面对鸿蒙大军，却再无任何抵抗能力。
一方势弱，一方成长，此消彼长下，自然是巨灵界大败亏输，才让巨灵王落到困守陷空山的地步。
这刻听到巨灵王的介绍，唐劫道：“九难的身边，可还有其他大罗魔主？”
“有两个，都是大魔主。”
不是每个大罗都是魔尊。
九难真正的可怕就在于他在同阶之中一直都是堪称无敌的存在，以至于他一晋升就立刻横扫前辈，成为新的王者，这一点与唐劫很象。
唐劫点点头：“明白了，以二对四，这仗还不是没得打。”
巨灵王惊奇：“你依然认为你能赢？”
唐劫回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还有战斗的勇气？”
巨灵王愕然。
他看向唐劫，唐劫也在看着他，目光淡定，却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
那是属于强者的自信，更是属于勇者的自信。
前者不过是一个人对力量的自我迷信，后者才是一个真正大能应有之气魄——无论天崩地裂，我自笑面相迎。
巨灵王也呆住了。
他不了解是什么让唐劫如此不在意九难的强大。
是盲目的自信？还是天生自负？又或只是如他所言，是天赋战斗的勇气？
唯有唐劫知道，当一个人以天道为敌，以叛天为己任时，的确已不用在意什么强大的对手。
无论怎样强大的对手，都不会比天道更强。
无论怎样的凶险，都不会比刚才那一瞬间的天道抹杀更凶险。
当你已经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与整个世界作对时，区区一只在世界角落里蹦跳的蚂蚱，纵然再强又岂能憾得了你的心？
当然，唐劫没忘记自己也只是另一只蚂蚱，他不会因此小看九难，但要他因此畏惧九难，那断无可能。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就更不会了。
他说：“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发命令了。”
唐劫说着已取出一张符纸点燃。
那传讯符化作一溜火光消失在空中。
随着这一溜火光的消失，远方虚空里，栖霞界，摘星塔。
塔尖骤然亮起一片红光。
塔灵之猿的身影已在塔尖上显现，彰显出大道神兵特有的强大威势。
它站在塔尖上，站在金焰罡风之外，站在星界与虚空的交接边缘，望着远方的巨灵星界，发出狂野的嚣叫：
“界主有令，进攻！”
“界主有令，进攻！”
“界主有令，进攻！”
一声又一声呼嚎，碎云裂空，震荡长野，在月华轮的作用下，向着四面八方传递开来。
“进攻！”
“进攻！”
“进攻！”
狂暴的吼叫声随之从栖霞各地响起。
伴随着这狂野吼声，是一片又一片阵纹闪亮。
整个栖霞界，到处都有阵纹在跳跃，在闪耀，在发出灿烂的光芒。
于是整个星界都在这一刻大放光明。
尤其是在星界上方的中央处，有一片光芒集中区。它凝结出最雄浑的能量光柱，刺破苍穹，直入天际，最后轰的化成一片火焰在虚空中散开，就象是一个超级大烟花爆竹在天空盛开。在这熊熊火光中，一只庞然巨兽脱颖而出。
“嗥！”
向着天地间发出最恐怖的叫声。
狞兽！
相比过去，狞兽变得更加庞大，也更加威猛了。
在这狞兽的拉扯下，栖霞界向着巨灵界移去，无数修者驾驭着虚空飞梭出现在天空，发出如海浪般的咆哮：
“杀死魔族！”
“拯我正界！”
“栖霞无敌！”
“界主永恒！”
一声接一声的呼唤破天震月，摇颤星光。在这阵阵呼声里，一位位仙台级别的大能率先开始对着巨灵界开始施法。
仙法神通的光焰破空而起，从遥远星空中直接闪现，在拉出那一条条长长的曳尾之后，轰向巨灵界的天空。便如炮火轰鸣，巨灵界的大地上，盛开出一片又一片的火焰光华，如大地红莲般璀璨绽放。
接着是一艘艘虚空飞梭，如星舰一般从虚空中飞出，装载在飞梭上的一架架太虚空游炮亮起巨大的能量光华，开始对着地面轰击。这些光焰没有那些仙台大能的神通仙法强大，却胜在密集，更多的“炮火”在巨灵界的土地上开花，炸散乌云，炸裂天空。
最后是那些修为较低的修者，在飞梭穿过罡风层的那一刻同时现身，对着下方倾泻/出自己的法力。
在那一瞬间，由各类法术神通组成的大潮如洪峰巨浪般从天空中涌下，倾泻，挥洒在巨灵界的天空中。
第七十七章 军势
巨灵界。
这里已变成魔族的世界。
黑暗遮蔽了天空，魔气污染着大地。
到处都是鸿蒙魔物，在这片大地肆虐着。它们在这片土地上乱窜，寻找一切可以入口的食物。曾经的黑暗岁月，让魔物贪婪于一切生存资源，并永远都处在疯狂的掠夺状态下。
绝大多数魔物都拥有迅速分解资源，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是它们在资源贫瘠的鸿蒙界生存下去的根本。资源丰富的正界让魔物的这一特性得到极大发挥，它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进食，并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当实力达到一定程度时，便通过繁衍，分裂或其他的方式制造出新的魔族。魔族的势力由此迅速扩大着。
但是今天，生命终于到了收割的季节。
破空而来的呼啸仿佛雷暴一般在天空响起，吸引来无数魔物的注意。
它们抬起头，看到天空中一点亮光乍现。
就象是一个太阳正在爆发出自己的光和热，很快，天空中就燃烧起一片火焰，接着是大片的火雨从天而降，带着焚灭一切的气息，落向下方。
再接着是更多的火雨流星开始出现，一个接一个，盛放出节日的火焰，为天空涂满上华丽而鲜艳的色彩。
一场死亡盛宴正式开始。
“啊！！！”
大批魔族一起发出尖利的嘶啸，在最艰难环境下生存过来的魔族，有着极度凶狠残忍的天性，即便面对仿佛末日天劫般的恐怖，也有着一颗铁血好战永不言退的心。
疯狂呼啸里，大批的魔族已顶着头顶的火焰风暴飞身而起，对着天空开始释放自己的力量。
魔气席卷，魔焰滔天。
海量的魔功，法术，神通蜂拥而出，由下而上，如海浪呼啸而起，与天际火雨对撞，冲撞出一片灿烂瑰景。
不过由下而上的进攻，注定是吃亏的。
焰法的余潮几乎都是朝着下方涌去，海般涌浪里，大量的魔物受到这焰潮攻击当场死去。
这还不算，伴随着那恐怖的法术大潮后，是无数从灰色罡风层中飞出的虚空飞梭。
这种由唐劫亲自设计，以从无尽星空中搜集来的珍稀资源炼制而成，连罡风都可抵抗的宝物，有着无与伦比的强悍防御力。
顶着群魔乱舞的黑潮，虚空飞梭们漫天飞舞，射出一轮又一轮的炮火，轰鸣的光柱落在地面，无情的将一只只魔物撕成碎片。
魔族们从未见过这种宝物，速度又快，火力又猛，自身又结实耐操，一时间被打得抱头鼠窜。
当然也有凶悍魔族组成队形迎战，不过面对的只是更加凶猛的火力和更加诡异的战术变化——一艘艘虚空飞梭破空而来，依仗自己的高速快速穿插于魔群之中，不断切割着对方的阵行，将它们分割成块，使它们难以联手。这种快速穿插分割敌人的战术曾经只存在于凡人之中，在修者战争中极为少见，只因修者很难在如此高速中保持队形和协调作战，却在这刻借助于虚空飞梭实现了。
虚空飞梭就象是修士的战马，他们驾驭着飞梭，飞快穿行于魔群中，使魔族难以形成有效的联合，同时飞梭上强大的火力则对魔族进行压制，修士们则趁机收割着人头。
魔族们发现，这是一只他们从未见过的人族队伍。
面对魔族，他们完全无惧，反而肆意张狂，纵横来去，尽情屠杀着。就象魔族是他们圈养的猪羊一般，完全不在意魔族的凶狠与强大。
只是一个照面，魔族就被打懵了！
这是什么样的人族？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
所有的魔族心头都泛起同样的念头。
曾经他们纵横千界，人族看见他们就象老鼠见了猫，没想到今天遇到的人族，杀魔却如屠猪狗一般。
他们当然不知道，在过去这些年里，栖霞界的修士已经与魔族打过太多次战役。
而且与其他人族不同，就是这些战争的胜利者总是他们。
这使得栖霞人族早已忘记了魔族的强大，忘记了鸿蒙魔族带给他们的阴影。
他们知道，魔族也是生命，也会死亡，甚至也会胆怯害怕！
他们知道魔族的特点，知道他们的习惯。
他们知道虽然强大，但是天性混乱的他们不擅长配合。只要冲进去切开他们的阵行，他们很容易就会混乱，甚至于会自相残杀；他们知道魔族虽然凶悍，但是它们也有自己畏惧的事物，只要找准他们天性畏惧所在，竟能让它们恐慌而失去战意；他们还知道，魔族虽然众多，但不同的种族之间往往也有仇恨，如果能够利用好，往往能借力打力；他们甚至还知道，魔族要和什么样的魔族配合才最可怕，而有些魔族一旦放在一起，却是对他们自己的灾难……
他们了解魔族，甚至比他们自己还了解！
这是一支和魔族打了无数次战争并取得胜利的修士部队，他们斗志昂扬，信心十足，并且渴望杀戮魔族。
不仅仅是因为仇恨，更因为平海大阵的功勋设置和激励制度，激发了无数修士的斗志热情。
一将功成万魔枯！
无数英勇修士的光辉未来，就建立在这些魔族的身上，这让他们怎能不积极，怎能不奋勇？
天空中纵横着栖霞修士的身影，穿梭着虚空飞速的光华，成片成片的火焰，海水，伤害成吨成吨的砸下。
落在大山，落在大海，落在丛林，落在草原，也落在无数魔物的头上。
仿佛末世天劫的到来！
在这灭世级别的大战里，个人的战力显得再不那么重要，管你天心也好，紫府也罢，在这法术火焰，神通浪潮里，皆如一条无力的游鱼，只能随着巨浪载沉载浮。
或许只有到了仙台级别的存在，才能在这大战中有着扭转乾坤的力量，至少能决定一个地区的存亡。
一个地仙级的魔头对天发出嚣傲已极的吼叫。
这是一只人身蛇尾，头角峥嵘的魔族，他飞天而起，巨大的蛇尾如破天之鞭抽向空中。
只是一尾，天空便裂出一道大缝，那冲来的火焰浪潮竟是皆被引入这裂缝中。
同时那魔头已狞声道：“人类，还不给我去死！”
大笑声中，双臂张开，对空一抓。
正逢此时一台虚空飞梭穿过罡风，从灰色云层中现身。
那魔头双爪已抓在飞梭上，竟擎住飞梭让其再无法动弹。那飞梭射出的炮火皆打在他身上，燃起汹涌浪潮，那魔头却只晃了晃身体，全不在意，尽显强悍实力。手爪对着那虚空飞梭一用力，那虚空飞梭便发出一阵咔咔的声响。
连罡风都能抵御的虚空飞梭，在这魔头雄浑的力量下却还是渐渐承受不住。
终于，飞梭彻底变形，咔的一下被那魔头拧成麻花。
就在飞梭破碎的同时，飞梭中射出四五道身影，正是梭中修士。这些修士极有经验，一发现不好立刻弃梭飞遁，且遁走的方向各自不同。
“哪里走！”那魔头顺手将飞梭一丢，大手已向一名修士抓去，无尽虚空在他手前崩塌毁灭，万里方圆仿佛尽在这一掌之下。那倒霉修士使出多种手段却终逃不过去，惨号着被那魔头一掌抓死。
只是收回手，那魔头再看其他人，却发现另外几个修士竟已趁机远遁。
他堂堂仙级魔头亲自出手，竟然也不过毁了一艘飞梭，杀死一个修士。对于别人来说，这大魔头那是实力强悍，手段通天，对他而言，却简直就是羞辱。
问题是他想解决这羞辱都做不到了，因为下一刻，云层中已探出一只手抓向自己。
仅是感受其威能就知道那同样是一位地仙大能在向自己出手。
“大胆！”那魔头狰狞着挥掌拍出，一场惊天动地的碰撞由是展开。
而象这样的碰撞，在巨灵界的各处纷纷上演着。
到处都是冲撞与厮杀，其中不乏大量仙级的对撞。
无数的仙人与魔头，甚至还有真仙级的存在相互厮拼，整个巨灵界都染成一片血色天空。
这一幕幕的情景落在巨灵王的眼中，他亦是震撼不已。
他到底对栖霞界不了解，完全没想到唐劫的栖霞界已经有了如此强悍的战力。
要知道这可不是阴谋，完全是硬碰硬的对撞，却压制住了魔族的气势。虽然也有出其不意，骤然发动的缘故，但归根结底还是栖霞人族实力的强大。
这是一支久经考验的铁血修军！
巨灵王亦不由叹息道：“短短一千四百年，能有如此成就，唐劫，我服你了。”
唐劫却淡然道：“巨灵王满意就好。既如此，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巨灵王愕然。
“当然是去看书啊。”唐劫回答：“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巨灵王滞住。他当然不是想赖账，可是现在还在发生战争不是吗？
我承认你的修军的确很厉害，但你不会认为光凭这些修军就能打败魔族吧？这可是大能的世界，最终的胜利依然摇取决于大能们的。
唐劫已道：“走吧，这场战争，不是最后决战，你我都不必出手。”
“什么？”巨灵王怔住：“你的意思是……”
“一场宣告我等到来的突袭而已，占过便宜就是收手的时刻了。”唐劫淡定回答。
“可现在你们正占上风，怎能说退就退？只要你一句话，我巨灵族立刻就会冲出来，与你们里应外合！”巨灵王也急了。他被魔族压着打了这么久，终于看到胜利的希望，没想到却原来依然只是一场空幻。
“你不会真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赢了吧？”唐劫有些同情的看巨灵王，他能理解巨灵王的心情，却还是不能不打击他：“魔族数量太多了。这是一块超级大肥肉，即使加上巨灵族，也没那么容易吃下的。莫着急，慢慢吃，总能消化掉的。”
唐劫说着已举步前行，至于战场，他并不做理会。
正如他所说，一场突袭战而已，不需要他的指挥。
战争这些年，栖霞界不仅培养出了铁血修军，同样也培养出了自己的出色指挥官。
唐劫完全相信，他们能胜任自己的职责。
第七十八章 九难
祖文堂。
外面的世界，杀声震天，祖文堂里，唐劫却好整以暇的翻阅着巨灵族的典籍。
巨灵族人重武轻文，不尚读书，所以书籍数量不多，且多是记载历史，少传记史诗。
不过这也正合了唐劫所需，他想要了解的，本就是巨灵族的真实历史。
战争打了三天，唐劫在祖文堂中便阅读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唐劫将巨灵族的历史看了个遍，对这个种族也终于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就连唐劫都没想到，原来巨灵族的历史，曾经如此的辉煌过。
这是一个曾经无比强大的种族，在远古时期，巨灵族的每一个人都是可战天斗地的超绝存在。那个时候的他们，不仅拥有无敌的体魄，更拥有强大的神通。那个时候的他们，也没有无法离开巨灵界的限制，恰恰相反，他们行走在星落界的各处，征服星空，踏平宇宙，将自己的威风撒遍这宇宙的每个角落。
那个时候的巨灵族，是无敌的！
但不知从何时起，一切开始变了。
巨灵界的大陆开始破碎，巨人的力量也开始衰减，巨灵族走向衰弱。尽管巨灵族努力改变这一切，但一切都是徒劳。巨人的辉煌不在，巨人的荣耀也淹没在历时的尘埃中。时至今时今日，就连巨人曾经的显赫都只能翻遍史书才能找到一线痕迹。
现在的巨人们，怕是早已忘记祖上的强大了。就连巨灵王自己也只知巨人曾经很强，却不知巨人曾一度统治这个宇宙。
今天，唐劫翻过最后一本巨灵史书，所有关于巨灵族的历史，在他脑海中已构成一幅完整的拼图。可以说此刻的他，怕是比巨灵族都更了解巨灵族。
合上书页，唐劫若有所思的敲打着书案，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界主，属下有事启禀。”
“进来吧。”唐劫漫声回答。
一名紫府修士已步入堂内。
从栖霞界攻入巨灵界起，陷空山就开始对栖霞修士开放，如今部分负责传讯的栖霞修士已可自由通行陷空山。
那修士来到唐劫身前跪下，道：“禀界主，初战告捷，杀死魔族六十四万，其中低等魔物五十万，中等魔物二十万，高等魔物四万余，另斩杀高等魔族千余众，魔头四名。我方损失虚空飞梭两千三百二十六艘，重创七千四百艘，轻创四万六千艘。我方折损修士六千四百人，其中八成为中低阶弟子。”
“唔。”唐劫慢条斯理的应了一声：“干得还不错。”
六千对七十四万，这样的战损比放眼星罗千界，也找不出几个能媲美的了。何况如今栖霞界的修者数量早已突破百万，并且每年都在出现更多的修者，六千多人的损失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
如果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那就是这七十四万的魔族中，低级魔物太多，颇有凑数之嫌疑，真要算起来，还是那四万多高等魔物，上千高级魔族和四个魔头更有价值。
从这方面说，对方也的确未出全力。
“九难出手了吗？”唐劫问。
那修士摇头：“没有。不仅他没有出手，就连他手下的几个大魔主都未见出动，所以我方才能胜得如此轻松。当然，就算他们出手了，有界主留下的杀手锏在，也讨不了好。”
这最后一句却是赤、裸裸的在拍马屁了。
唐劫也不以为意，想了想又问：“现在局势如何？”
“回界主，目前已光复三山平原一带，与陷空山遥相呼应。云祖师领修军亲自驻扎在三山平原，建立防御体系，夫人则领人开始建立法阵，传导魔气，净化大地，将平海八重天的力量引导至巨灵界。”
“遥相呼应个屁，明明就是抢了一块飞地，还是块需要投入大量资源改造的废地，弄不好还会成为死地，也值得夸耀。”唐劫不客气的戳穿那修士的修饰之词，弄得那修士面红耳赤。唐劫已道：“九难心很大啊。他故意不出手，甚至容忍我们大杀四方，让出一块地方给我们，这是要引我们入毂……他是想一口气吞掉我们呢。”
如果初战告负，栖霞界多半不会尽遣兵力入住巨灵界，更大的可能还是以栖霞界为本镇，
但既然获胜了，还打下了一块地方，自然就要进驻，派兵，甚至修建要塞，建设城池，净化大地，重整资源。
投入的心血越多，也就越不容易离开，也就越方便一口气吞下。
唐劫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这胜利背后的危机。
不过反过来，就算他看出来，也不可能因此就放弃……打了胜仗后往回缩？那后面还怎么打？
所以这是九难的阳谋，无论唐劫看不看得出来，这个套他都得钻。
那修士也讪讪笑道：“界主慧眼，九难的伎俩怎可能骗过界主。不过话说回来，七十四万的魔族啊，就这么丢了，只为了诱我栖霞入毂？就算他有千万魔军，就算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低阶魔物，这么个丢法也未免过于大手笔了些吧？”
唐劫驭下一向是重视群众智慧，所以他的部下有什么想法也大多敢说，不用担心说错话什么的。
这刻那修士话一出，唐劫也微微沉默了一下。
他沉思片刻道：“这个饵的确有些大了，这么大的手笔……难道他还有什么未知的力量？”
“我看是有。不过这也不奇怪，人人都有底牌，九难妖僧身为九大魔尊之一，应当早已统一他的魔区。要说有一些隐藏的魔军，当不稀奇。”那修士又道。
一般的大魔主很难对自己的魔区形成绝对统一，如原欲魔君下的迷乱魔区就没有形成统一之势，有许多势力依然自行其事，对大魔主只有礼节上的客气，正所谓听调不听宣，所以原欲战败后才要一一走访，甚至故意让一些魔主送死，根结就在于此。
但是魔尊不同，魔尊对自己辖下的魔区可以说是完全掌握，任何自己魔区中的势力都必须绝对服从魔尊。做不到这点，也不用称尊了。
在这种情况下，九难妖僧除了这面上的千万魔众之外，还有一些隐藏势力也不奇怪。
这刻听了那修士说话，唐劫点头道：“完全有此可能，提醒长老会，一定要多加留意，凡事多留些应变后手。”
环境决定心态，手里的资源多了，用起来往往也会大方些。
九难妖僧是故意也好，无意也罢，他所表现出的手笔都意味着他所掌控的力量恐怕还在其所已经表现出的之上，这也给了唐劫以及旗下界目前的掌权者们一点提醒。
但这点提醒到底有多重要，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却难以预料。
许多事在消息不充沛的情况下是很难做出判断的。如今的唐劫已不再世过去的唐劫，不可能隐藏在暗处算计别人，而是站在明处被人算计。即便多智如他，也不可能分析道每一种可能，所以他也不会想到，那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或许是等同于，甚至更强于明面势力的存在。
他目前能做的，只是祝福所有人加强戒备。
在更多的信息出现前，他不可能做到更多——因为一点疑虑就缩手缩脚不敢做，这不叫谨慎，而叫畏首畏尾。
在交代过此事后，唐劫又道：“对了，我对九难妖僧这个人有点兴趣。你去着人搜集一下关于此人的资料给我。”
那修士笑道：“九难的资料已经有了，是夫人差我们搜集的，已经带来。”
“哦？”唐劫大感满意。
跟了唐劫这些年，许妙然做事也渐渐滴水不漏起来。知道这次的对手是九难后，便开始着手搜集九难妖僧的消息。作为一个老牌大魔，又是九大魔尊之一，九难妖僧的资料还是比较齐全的。
此人原本是正界修士之一，乃是须弥天世界群，西天大佛国中的金身罗汉。须弥天世界群就在巨灵界附近，乃是最靠近巨灵界的位置，与洪荒大陆隔巨灵界相望。
须弥天世界群以佛为尊，所以须弥诸界皆信奉佛祖。须弥天主人西天佛祖在这一整片世界群中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本身修为通天，更是已达证道修为。
西天大佛国乃是须弥诸界中最大的一界，又称万佛之国，有庙宇十万，养僧千万，修炼有成的僧侣不计其数。金身罗汉就是其中比较高层的一员，位比紫府，权柄雄厚。
九难妖僧本是西天大佛国中千悲寺的一员普通小沙弥，日修武技，夜读禅学，修炼天资一般，但在佛道禅学上却颇有天赋，十三岁与人讲经论法便不落下风，十六岁时更是开坛讲经，引无数僧侣向心。
佛道与众不同，不仅讲修为，更将佛学，对佛学精通者的尊敬往往更超过实力雄厚者。故那修为通天者可称大能，佛学精深者则为大德。
九难妖僧在那个时候，表现出的就是一位大德高僧的潜质。
只是在其十八岁那年，也不知他得了什么奇遇，其修为方面竟然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很快就从灵师进入天心境，并继续飞跃，在其二百岁生日那年，正式成就紫府——速度比唐劫还快。
又过了三年，千悲寺所在的大乘府突然发生杀人事件，一个小村子三百余人全部被杀，整村遭遇血洗。此时震动千悲寺，派出高手调查。然而就在调查过程中，又先后发生数起类似事件，甚至连参与调查的僧侣都死伤惨重。
此事惊动佛国，甚至连一位出窍业位的菩萨都引了过来。
经过仔细调查后赫然发现，凶手竟然是九难。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九难骤然发难，表现出超出一名新晋紫府的强悍实力，连那位修为高他两级的菩萨在措不及防下都为其重伤。幸得一位明王破空出手方始救下，但是九难妖僧却借机遁走。
从那之后，西天大佛国再不见九难身影。
直至千年之后，鸿蒙大劫来到，有人才在鸿蒙魔族军团中看到了九难的身影。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高等魔族，指挥着一支部队，征战沙场。
第七十九章 计划
栖霞界。
这颗新崛起的星界就象是一轮明月，高挂在巨灵界上方，散发着莹莹的光亮。
参神殿里，唐劫正躺在许妙然的**上沉思。
回到栖霞界已经一天了，唐劫就这么一直躺在妻子的怀中，享受着她的温柔。
许妙然知道，这是唐劫陷入沉思时的一个习惯。
“是为了那个九难妖僧吗？”
“唔。”唐劫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沉默片刻，他说：“巨灵王和我说过，加上这次，九难妖僧已进攻了巨灵界四次。你不觉得奇怪吗？别的魔族都是哪里资源丰厚就去抢哪里，从来没有专盯着一处打的道理。九难这个人，却似乎盯住了巨灵界不放。”
许妙然回答：“你不是已经查过了吗？巨灵界曾是远古时期的辉煌存在。或许，这里有什么遗留让九难流连。”
唐劫疑惑道：“这正是问题所在，多少万年过去了，就算有什么宝贝，也早消磨在时间的长河中。就算真有什么异宝抵住了岁月的侵蚀，这么长的时间，巨灵族自己也找来用了，又哪里轮得到他九难来发财？”
许妙然点点头：“这到的确是个疑问，但是和现在的战局没有太大关系吧？夫君若是想知道，大可打败九难后，活捉这贼秃，亲自问个清楚。”
许妙然一如既往的对唐劫有无尽信心。
“未必……”唐劫却摇头：“就目前来看，九难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能在一万年内，三千年晋一阶，直到现在成就大罗，就可见其非凡。若要赢他，就需足够了解他。”
许妙然捂嘴笑：“你是在夸你自己吗？莫忘了你成就大罗可只用了一千四百年。”
唐劫也笑了：“我能有此成就，和兵主当年的安排息息相关，还和仙帝也有着密切联系，并非全是我个人努力。九难形势却明显有所不同。他不可能和我一样，有这世间最强大的两个存在提供帮助，那他又是如何成就到这一步的呢？别忘了当年，他在修炼上的天赋只是一般，只是后来才异军突起……这可是妥妥的主角模板啊。”
许妙然跟唐劫时间长了，也知道他的一些说话习惯，何况主角模板这话也不难理解，听了后笑道：“若他是主角，那与他同时期的仙帝，兵主又算什么呢？”
唐劫正要回答，突然愣了愣，道：“与仙帝兵主同时期？”
许妙然这话其实不算正确，九难妖僧严格的说并不是仙帝和兵主同时期的存在，毕竟那时他才刚出世，而仙帝兵主已经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了。但另一方面，他们又的确是同时期的……九难存在于仙帝兵主消失之前！
也就是说，九难入魔的那段时间，恰恰正是万界王庭事变，仙帝假死，兵主大灭王庭的时间。
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唐劫的脑子迅速运转起来。
可惜在这件事上，由于万界王庭覆灭的时间太过久远，所谓的一万年前只是个约数，因此也很难和九难的事做一个比对。但是唐劫一想到兵主在灭王庭之前还要回到巨灵界留下传承，九难妖僧入魔后四次攻打巨灵界，就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形成联。
必须知道万界王庭覆灭的精准时间！
唐劫脑海中已泛起这个念头。
——————————————
仙界。
这座以万界王庭为中心建立起来的人工小世界还在不断的扩张着。它的每一次延伸，都伴随着大量的资源消耗。其所成就的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精细玄奥的阵法，天空中则蕴含着充沛的灵气。
整个仙界都以制作法器的精细程度进行着，扩展着。
是的，这就是一件超级神器，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庞大力量。而这件神器的控制核心，就是万界王庭，王庭的核心则在万仙宝殿。
万仙殿。
玉成子高踞玉神座上，正在处理来自各方的信息。
洪荒大陆的魔族虽已战败，但正如唐劫曾经遭遇的情况一样，魔族是源源不尽的，只要壁垒依然薄弱，就会不断有魔族涌入。所以后续的战争依然没有停止……玉成子可没有一个冰凰那样的存在帮他挡住后来的麻烦。
不过对于玉成子而言，这些都只是纤芥之疾。
这刻正在处理事务，突然玉成子“嗯”了一声，抬起头来。
旁边侍奉的仙官已看向仙帝。
玉成子手一挥道：“尔等且退！”
“遵命！”
一众侍从纷纷退下。
见到大殿无人，玉成子这才阴沉着脸道：“唐劫，你想干什么？想要违反约定不成？”
识海之中，唐劫的影像已缓缓升起：“玉成子，你这么紧张，莫不是有什么大计划怕被我破坏？”
玉成子哼了一声：“我的计划，你不是都看在眼里吗？还能有什么瞒得过你的？这些年来，我唯一的计划就是消灭魔族。”
听到这话，唐劫心中却泛起了一丝疑惑。
的确，现在玉成子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和魔族作战，行事中规中矩，大概也就是天葬原一战，多少展现了一些玉成子的指挥才华。但唐劫知道，玉成子肯定是在藏拙。
万年蛰伏，一朝重来，玉成子绝不可能再按部就班的修炼提升，他一定早有了自己的计划。只是因为唐劫意识窥视在侧，使得玉成子行事有了诸多顾忌，这才处处遮掩。但是唐劫敢肯定，别看他分身意识一直监视着玉成子，暗地里玉成子也肯定在通过其他手段做安排。
这刻唐劫本是为了九难一事现身，但玉成子的表现却明显过度，竟然支开手下。
要知道这可是在识海中的对话，根本不会为外人听到。而以玉成子的智慧，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一边处理战事，一边与唐劫对话，且不让任何人看出来。
他把手下支开的做法，明显属于反应过度。
此外就是玉成子的说话也明显有些弱势——“我的计划你不是都看在眼里吗”“还能有什么瞒得过你的”“你想违反约定不成”，这些话可不象一位仙帝会说出口的。
难道说……玉成子的计划已经箭在弦上了吗？
或者说，自己苏醒的时机正是玉成子计划的某个关键时刻？所以玉成子一见自己醒来，立时紧张起来。
唐劫在一瞬间已转过无数念头，口中则道：“只是在洪荒大陆，可杀不完那些魔族。”
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但是落在玉成子耳中，识海中立现波澜，玉成子已沉声道：“唐劫，你什么意思？”
看到识海中波诡云起，唐劫心中越发有了答案。
玉成子一代大能，对自己的情绪绝对是控制很好的，要是在外面，纵然天塌地陷，也休想看到他真容变色。
奈何这里是玉成子的识海，玉成子所有的伪装尽皆无效。只要他心中有惊，识海便起波澜。任外面表现得如何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内心中的波涛汹涌那却是半点都瞒不过唐劫的。
唐劫先前苏醒时，识海就已波澜微起，这刻唐劫一话出口，识海又生波，唐劫明白，只怕玉成子的计划果然已到关键时刻。
只可恨自己之前一直在关注栖霞巨灵两界，对玉成子关注得有些少了，以致于现在无法确定玉成子到底有什么计划，所以也只能不紧不慢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陛下不踏上星空之路，转战各界，绞杀魔族？只是在这洪荒大陆上困守，可不象陛下的格局。”
听到这话，玉成子哼了一声：“你怎知我没有动作？天葬原大捷后，我已先后派出四支神军，征战诸界，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救人无数。至于星空之路，哼，你栖霞界可以挪移，可不代表洪荒大陆就能挪移。此地……动不得的。”
“哦？”唐劫来了兴致：“移界大阵还是洪荒所出，怎的现在却动不得了？”
心中却暗道，看样子玉成子志不在星空之路。
玉成子已哼道：“你懂什么。洪荒大陆气候已成，本源天定，已成宇宙中心，岂可再轻易移动。”
“本源天定？宇宙中心？”唐劫疑惑：“好像还偏了些吧？宇宙天元之地，不是在巨灵界吗？”
“却正在被取代……”玉成子不屑回答，随机醒悟，震惊望向唐劫：“你怎么知道巨灵界乃宇宙中心？”
唐劫悠悠叹口气：“你已经好久没关注栖霞界的行动了吧？”
是的，自从那次被唐劫乱命一把，搅得玉成子计划大乱之后，迫于无奈，玉成子只得放弃对栖霞界的关注。这使得唐劫了解洪荒大陆的一切，玉成子却对栖霞的事几乎一无所知，出现了信息上的巨大不对称。
直到这刻唐劫说起，玉成子才盯住唐劫，一字一顿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巨灵王向我发来求救讯号，说九难妖僧正在攻打巨灵界。我距离巨灵界太远，就想请你帮个忙。”唐劫信口胡扯。
玉成子自不信他这鬼话，冷笑道：“巨灵王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求你帮忙？”
“你曾在我身体蛰伏，当知当年我闯九宫迷天阵时遭遇过巨灵王。如今我修成大罗之身，已达不漏无想之境。巨灵王亲自呼唤我，为我感知，我神念破空与其对话，方得知一些事。”唐劫继续胡扯。
玉成子听得越发不信了：“大罗虽可感受呼唤，神念化形而现，但要说实现交流却千难万难，更受命运道影响，缥缈难测，只可妙手偶得，却不可常规运用。通过呼唤传念于你……唐劫，你当我是傻子吗？”
唐劫再叹：“我自不当你是傻子，那你又为何要隐瞒自己图谋杀入鸿蒙的计划呢？”
第八十章 天罚日
玉成子一呆，半响终于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这并不难猜。”唐劫回道：“堂堂仙帝，要说在鸿蒙大劫中无所作为，我是不太相信的。”
是的，的确不难猜。
连唐劫都可以启动星空之路，让栖霞界在此过程中消灭魔族，不断发展壮大，要说仙帝的成就止步于消灭入侵魔族，唐劫是万万不信的。
这是一万多年前仙帝就做到过的事，甚至那时就已经发起过一次反攻，那么现在的仙帝又凭什么比那时更弱？
所以仙帝现在的“无所作为”只是表象，真正的仙帝肯定早就有了自己的灭魔大计。
这一点，在唐劫“检索”过之前玉成子做出的各类决定后，就进一步确认了——他在为远征做准备。
唯一的问题是，玉成子为什么要隐瞒这一点？
在这个计划后，他到底还有什么图谋？
这一点，却是唐劫无法看透的。
但是隐然之间，他感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是没有联系的。
这刻玉成子已道：“你知道便知道吧。是，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带兵进入魔界。一万年前，我可以杀入魔界，现在就可以再入魔界，杀魔族一个血流成河。”
唐劫却淡淡道：“然后呢？在征战一番后，发现鸿蒙界疆域无限，穷山恶水，资源贫瘠，魔气滔天，步步荆棘。而经过连场血战后，虽杀死无数魔族，却最终发现魔族绞之不尽，最终只能带着大量的伤亡回返。而在经历三千年的修生养息后，魔族势力却已再次壮大起来，一切的一切……和过去都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玉成子的脸色沉了下来：“唐劫，你此话何意？”
唐劫回答：“没什么，就是觉得杀入魔界是一件没什么用的事。既无法清剿魔族，也不可能带回多少有价值的资源。如果单纯只是为了泄愤，并无意义，非仙帝所当为之。”
玉成子道：“除魔卫道，此为天理，这就是意义，岂能皆以厉害得失以蔽之？”
唐劫大笑：“你这话还是去骗别人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重生之日，天道可便假借三圣等人之手来杀你。天理？如果你遵天理而行，那天为何还要诛你？”
玉成子哑然。
唐劫已道：“去鸿蒙界……是因为那里有你超越天道的机会吧？”
识海之中，风暴乍起！
玉成子眼都不眨的盯着唐劫，半响才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不是做没有意义的事的人。”唐劫回答：“说起来，从一开始就我奇怪一件事。你追求的从来都是超越天道。照理说，似你这般追求，不该恋栈权势，而当清心潜修才对。可你重生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建王庭，再塑仙军，完全不象追求天道的样子。那时我就奇怪，难道你蛰伏万载，为的就是悟通十二大道后继续做仙帝吗？那你放弃帝位万载蛰伏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玉成子点点头：“是了，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从一开始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既然玉成子的目的是领悟天道，超越天道，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必然都是为这个目的服务。在早就知道答案的前提下，倒推出结果其实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可怜玉成子还在遮掩，却不知自己的秘密在唐劫如层窗户纸般，被一捅就破。
唐劫唯一不知道的是，到底鸿蒙界中有什么秘密，能够帮玉成子领悟天道。这一点却是他无法分析出来的了，玉成子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这刻看看玉成子有些气急败坏的脸色，唐劫知道再问多半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便道：“我来找你，本也不是为了此事，只是无意中想到了，说上一句。你要做什么都好，只要不干涉到我，都与我无关。”
玉成子面色稍好一些：“那你来此何事？”
“就是想问问，你当年假死蛰伏的具体日期，距今多少年？”
玉成子没想到唐劫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下，想了想终是回答：“距今……约莫一万一千年吧。”
一万一千年前？
那个时候九难妖僧还未出生，唐劫心道。
这么说，应当是与玉成子没什么关系了。
这刻随口应了一声，道：“知道了，多谢告知。”
说着便要再度蛰伏，突然想到什么，又补问了一句：“对了，兵主灭王庭，是什么时候的事？”
玉成子显然很不喜欢这个话题，哼了一声道：“那时本尊已入轮回，怎会知道？不过听昔日旧部曾言，他们找了我一千年，想来，已是千年之后的事了。”
千年之后？唐劫心中一震。
这要算起来的话，到是和九难之变颇为相近。
他问道：“王庭之变，可有具体日期？”
玉成子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想了解一些旧日历史，或可解我心中一点疑虑。”
玉成子想了想，退出识海，单手一扬，已打出一道火光。
那火光跳跃，现出一个人的面孔，正是西圣母，对着仙帝遥遥一躬：“陛下何事宣召？”
“玲珑，当年黎九阳灭王庭一战，你曾亲身参与。如今你可还记得那具体日期？”
西圣母显然没想到玉成子会问及此事，明显愕了愕，思虑片刻后方道：“那时我每日修行，少有关注外间界事，光阴如梭，于我只是过眼云烟，的确不知道什么具体日期，想来就算问其他人也不会有谁在意。不过黎九阳来袭之日，天道现世，击杀兵主，后人无知，见天现异象，又有仙庭破碎，天降星庭，便有人称其为天罚日。”
天罚日？
唐劫心中一惊。
是了，当年兵主灭王庭，曾惊动天道法、轮。
天现异象，民间自有记录。
那一天，本身就是极特殊的一天！
明白了这点，唐劫一下子领悟过来，对玉成子道了声谢，已自蛰伏。
看着唐劫意识消失再自己识海中，玉成子脸色阴沉。
良久，他才说：“且容你再得意一段时间。”
他知道这话会被唐劫听到，却依然说了出来，可见对唐劫之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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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界。
睁开眼，唐劫道：“有线索了，让紫曦来见我。”
身片刻后，唐紫曦出现在唐劫身前，对着唐劫许妙然盈盈一礼：“孩儿见过父亲，母亲。”
唐劫一挥手：“免礼。紫曦，有件事，我想安排你去做。”
唐紫曦回答：“父亲尽管吩咐。”
“我需要你去一趟西天大佛国，调查一下九难的事。”
唐紫曦诧异：“九难妖僧的情况，父亲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我要更加具体的，包括他是何时生人，生日，出生地，习惯，性格，爱好，还有他入魔前后的种种反常行为，所有细节，一五一十，全部都要！”
唐紫曦吃惊地看看父亲：“所有关于他的信息？”
“没错。那些僧侣知道的信息，我要。就是那些僧人不知道的信息……我也要！”唐劫一字一顿的回答。
唐紫曦明白了唐劫的意思，点点头：“父亲之意，孩儿明白了。不知父亲给孩儿多少时间？”
“越快越好……我有种感觉，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这话时，唐劫的声音低沉。
虽然目前看，仙帝与九难应无关系，但历史在这个阶段发生的一切，总让唐劫感觉有一条无形的线在串联其所有人，让唐劫无法忽视。
唐紫曦深深弯下腰去：“孩儿明白了，定不负父亲所托！”
说着已向后退去。
看着唐紫曦离开，许妙然有些忧心忡忡的看丈夫：“你就这么把曦儿派出去了？就不怕她再步宇儿后尘？”
唐劫知道，唐轩宇失踪一事，对许妙然打击甚大，以致于现在一看到女儿也要出去执行任务，立刻不放心起来。
唐劫安慰她道：“孩子大了，总要去闯荡一番的。我所说的闯荡，不是在栖霞界，有我们照顾下，无风无浪的闯荡，而是在我力所不能及的范围，依靠自己的智慧与力量过关的闯荡。只有经历过那些，才能让他们真正成长。”
“可是宇儿……”
“没有可是。紫曦不是说过了吗？宇儿还活着，他只是暂时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无法离开。但是相信我，他不会被一直困着的，总有一天，他会自己出现在我面前。”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许妙然问。
“就凭他是我唐劫的儿子！”唐劫悠然而自信十足的回答：“紫曦曾经的感受，还有宇儿的空间能力，都意味着宇儿和梦儿不太可能是被困在某处绝地。如果不是受困绝地，那能让他们现在还无法回返的，就只能是某个强大存在了。鸿蒙魔族可不是什么喜欢囚禁俘虏的人，既然抓了他们十年却不杀……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他知道他们的身份。”
许妙然明白了：“唐劫的儿子徒弟，当还是值些钱的。只是……只是为何十年过去了，到现在还不联系我们？”
“或许是时机未到吧。莫急，只要对方觉得时机到了，自然会出现的。”唐劫悠然回答：“我到是对到底什么人抓了宇儿更感兴趣。说起来，能让冰凰十年找不到，还能困住入道空间的宇儿，又知道我唐劫的身份，抓捕我唐劫的儿子……这样的魔族，在鸿蒙界想必也不多吧？”
许妙然心中一震：“难道是……”
唐劫长叹一声：“是与不是，我也无法确定。但是我知道，有些债……总是要还的。”
第八十一章 千悲寺
须弥天世界群，西天大佛国。
离元山，千悲寺。
清晨旭日的光辉洒落在千悲寺上，在这座万年古刹上拉出一片斑驳的光影。菩提树的树影婆娑，树下是一群僧侣敲着木鱼走过。
远处有梵音高唱，那是做早课的僧人们在颂念经文。
古刹大门前，一名小沙弥正在门前清扫落叶。
扫帚刷刷划过地面，落叶飘扬，复又落下，除之不尽。
那小沙弥也不气馁，就是这么一下一下的扫着。
一双行云踏月靴出现在小沙弥的眼前，靴子的主人穿着粉色的罩袍，现出一张诱人容颜。
她剪水双眸看着那叶起叶落，静思片刻，道：“为何不一下一下，轻轻扫去落叶，则落叶自不会卷土重来。”
她没有用肯定的，嘲笑的口气讽刺那沙弥不会扫地，而是以询问的方式。
那沙弥抬起头看了姑娘一眼，复又低头道：“我自扫我尘埃，关你何事。”
却是无丝毫佛门应有之礼数。
姑娘听了也不生气，只微微笑道：“小师傅说得对，小师傅你自扫门前尘，关我何事，是我想多了。”
那沙弥听了，这才收起扫帚，道：“小姑娘到是有礼数，只是看言谈举止，到不象是我大佛国人，从外界来的吧？”
姑娘一躬身道：“栖霞唐紫曦，不知小师傅法号？”
沙弥一笑：“小僧名净心，见过唐施主，唐施主生得真美。”
他一个佛门弟子，开口就是施主生得真美，就连唐紫曦都感到几分诧异。
不过还是道：“静……心？”
“是净心！干净的净！”净心强调：“师傅说我总是心不净，罚我每日扫地。什么时候这地面真正一尘不染了，我的心也就净了。”
唐紫曦诧异：“可世间哪有真正一尘不染之大地？就算你今日清扫干净，明日不是复又满是尘垢？”
沙弥单手合十：“所以小僧的心，是永远净不得了。”
唐紫曦愕然半响，这才道：“原来如此，小师傅扫的不是地，而是那心中之尘。受教了。”
净心咧着嘴笑笑：“不知施主来此何事？”
唐紫曦道：“有关于贵寺过去的一些事，想要请教主持。”
“是关于九难的事吗？”净心突然道。
唐紫曦一愣。
净心已笑道：“施主莫惊。如今正是鸿蒙大劫之时，各界自保尚且不暇，在这个时候突然派人到我大佛国来，尤其是到我千悲寺来，想来除了九难也不会有别的缘故了。而且象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几次。”
“原来如此。”唐紫曦点点头：“既如此，那……”
净心已道：“关于此时，寺里已有安排。施主既然想了解，就请跟我来吧。”
说着将那大扫帚一放，已自入寺。
唐紫曦跟在净心的后面，一边走一边问：“对了，说起来，正值鸿蒙大劫之机，为什么我来的时候，看到西天大佛国却无任何魔迹？是佛国大能们已将入侵的妖魔打败了吗？”
净心回答：“是鸿蒙界的妖魔从未入侵过我大佛国。”
“哦？”唐紫曦杏目微睁：“这是何故？”
净心摇头：“小僧不知，只知我大佛国从来未曾遭受过魔族侵袭。”
“从来？”唐紫曦轻声咀嚼着这个词，想了想道：“是一万年来的从来，还是自星罗界存在依赖的从来？”
净心微微滞了一下。
片刻，他说：“是一万年以来的从来。”
唐紫曦倒吸了一口气。
如果说西天大佛国从来没有遭遇过魔族侵袭，那或许只能解释为佛国佛祖法力无边，魔族不敢侵犯。
可是一万年以来的从来，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难道说，这一切和九难有关系？
突然唐紫曦有些明白，为什么在大佛国，在千悲寺，并不晦言九难了。
或许这里的人，也认为能够脱离魔劫和九难有关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相比九难造的孽，至少在这片土地上，他建的攻更多。
但事实到底是否如此，其实没人说得明白。
有件事，唐紫曦很清楚，那就是九难刚入魔界的时候，只是一个位阶紫府的小人物，他还远远做不到影响魔族侵略大计的地步。甚至一直到他修成真仙，都未必有资格让别的大魔主进攻谁，不进攻谁。
那么，他又凭什么让鸿蒙魔族一万年不进攻西天大佛界呢？
这个念头在唐紫曦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净心一路走去。
穿过回廊，绕过大殿，唐紫曦跟着净心来到一间精舍中。
净心道：“舍中有关于九难前辈的所有文本记录，另备香榻可供休息。施主若愿意，尽可在此地慢慢看。若是施主吃得惯，一应饮食寺内亦可提供，只是需随寺中规矩。若是不习惯，亦可下山。山下便有客栈小店。”
“无妨。”唐紫曦步入精舍内，看看这里打扫得还算干净。这精舍有两个房间，里间是卧房，外间便是书室，架子上摆着一摞摞的书。随手抽开一本看，却是本蜜罗心本经。唐紫曦知道，这蜜罗心本经乃是西天大佛国无上秘法之一，据说修成可证菩萨身，为佛门经典，没想到就在这儿这么放着。
不过唐紫曦家学渊源，自然不用在意这个，随放下，再抽一本。这次却是不动般若明王经，顾名思义，却是一本可直指明王大道的心法。明王在佛门地位就相当于仙台层次，一本可以直指仙台的心法，已可谓至宝。
唐紫曦都微感诧异，这种东西怎么会放在这儿，却还是放下，又取一本。这次干脆就是一本佛道本记，直指成佛成祖，成就无上的法门。
心法之道，成就真仙便是至高，再往上，每个存在都要靠自我修行磨砺方有机会突破，仅靠心法那是没有可能了。
所以这本佛道本相可以说已是心法中至高无上的宝物。
唐紫曦的心都不由颤了一下。
就算栖霞界已经有了成就到真仙的心法——那是由唐劫云天澜结合所学亲手编撰而成的一本炼云心经，但若是再有这佛道本记作为参考，定能使炼云心经更加强大，对整个栖霞界修者的修炼提升都有巨大帮助。
不过唐紫曦还是在巨大的诱惑面前稳住心情，她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缓缓将那书放下，她又去翻下一本。
这次却是本佛门战技，鸿阳金刚拳。
鸿阳乃是一个和尚的法号，唐紫曦听过，因为此人曾游历各界，颇是闯下一番名头的。他自创的鸿阳金刚拳，威能磅礴，据说天心境时就有开山碎石之后，后来修成佛陀后，鸿阳金刚拳依然无可抵挡，堪称一等一的战技。
不过唐紫曦连佛道本记都放下了，自也不会在意这一门战技，再放再取，却是又一门战技。这次却不再世至阳至刚的佛门拳法，而是一门天女散花的神通。乃是当年星罗界一位女子大能，来到西天大佛国后挑战佛祖，却未其所败，受佛祖感召剃度，留下的一门大神通。这神通奥妙无穷，据说更有上窥花道的一丝端倪，是以价值极高。
花道虽是小道，却也属于木行之列，若借机领悟，说不定可以参透五行道之一。虽比不上兵字诀借法显道，亦已是极大突破。
唐紫曦天赋时间，在其他道行上却一般，突然间有这么一门神通出现，亦不由大为心动。
不过她还是摇摇头笑着将书册放下，然后道：“我此来，意只在九难，无心其他，佛门馈赠，紫曦多谢，却受之又愧，不敢领之。”
唐紫曦知道，这些书表面看是随意摆放，自己随意抽出，但事实上，她抽出的每一本内容，都在随着她的行为变化而变化，而一切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让她选择。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选择留下，或翻看其中一本会是什么结果，但她相信，如果这是一个测试，那就肯定不会是好结果。
最好的可能，是她获得了一本秘籍，却失去了调查九难的资格。
最差的可能，就是她连秘籍都得不到。
一个声音已隆隆响起：“唐施主心志坚定，我寺尊重，不会再试。”
这声音言毕消失。
唐紫曦再取一本，发现终于不再是神功秘籍，而是一本佛门典故，记载着关于西天大佛国过去数万年的历史变迁。
唐紫曦这才拿着书开始翻看起来。
见她如此，那小和尚净心亦悄然退去，回到门前继续挥舞着他的大扫帚。只是那扫帚一下下扫出，落叶乱飞得更加厉害。一名路过的和尚看到，笑言：“净心，你的心又不净了。”
净心便叹气，愁眉苦脸道：“那女施主，长得当真极美呢，让我的心怎净的下来。”
“阿弥陀佛，你若再口不遮掩，又咬罚你了。”那和尚忙道。
“我哪里有口不择言嘛，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净心小和尚嘟囔。
眼看着那和尚离去，净心将大扫帚一丢，干脆捧着后脑勺想入非非起来，口中喃喃：“那女施主当真生得极美啊……要是能与她共修一场欢喜禅，定是极好的。”
第八十二章 定慧
深黑色的大地上，一场大战正在爆发。
到处都是暗红色的光潮在爆发，就象是激流在大地涌动，带动着一个又一个生命走向死亡，走向璀璨，走向爆发。
天空中是无尽的虚空飞梭在来回飞舞。
这已经成了栖霞修士的标配宝物，超绝的移动速度，强大的防御能力，还有通过刻在飞梭上的阵法形成的联合之势更是远超由修士们自发联合的战阵，使得栖霞修士的战力远远超过自己修为，呈现出强大的作战能力。
不过在另一方面，来自鸿蒙界的魔族也不甘落后。
他们前仆后继的涌来，铺天盖地到处都是恶魔们的身影。
有体形高大的山岭巨魔，有残忍嗜血的黑角蝠魔，自然也少不了充当肉盾冲锋在前的各类骨魔，他们咆哮着，嘶吼着，挥舞着粗大的手臂，对着天空轰砸出一片片的火焰浪潮。黑色的焰流在天空中拉出一道道黑色烟柱，鼓动着灭绝一切的气息，与虚空飞梭射下的红色光柱交汇出最绚丽的光焰。
王绝灭站在云层的一端，从高处往下俯视着正在发生的战斗。
虽然场面激烈，但是从大局角度看，这不过是一场人与魔之间的“摩擦”。
而自三个月前在三山平原成功“登陆”后，象这样的摩擦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来上一次。
如今三个月过去，栖霞修士已经成功在平原上建立起了一座城池。
这座完全由修士通过法术神通创造出来的城市，通体用永恒神金，补天石等四十余种稀有材料铸造而成，刻满符阵，本身就是一件巨大的神器。悬浮于天空，上方是巨大的虚空飞梭起降平台，可以容纳数十万架虚空飞梭来去，下方城墙上则布满了成千上万门太虚空游炮，巨大的炮管密密麻麻布满城墙，让整座城市的下方如只刺猬一般。
在城池周围还有一百零八根粗大锁链，一端连接着城池，一端则直入地下。
这些锁链不是用来困住城池的，还是一百零八根能量管道，直接从地下抽取灵脉力量，以维持城池的运转。
这座城，就叫定军城。
定军城的中央还有一根通天铜柱，高大无比，顶部直指天际云端。
如果延着这铜柱一直往上，目光穿透罡风层，就能看到在巨灵界的上方，漂浮着一个巨大的星界，这便是栖霞界。铜柱的指向正是栖霞界，柱尖遥对着的正是栖霞界最高峰上的摘星塔。
两个塔尖遥遥相对，在肉眼看不到的层面，是一片又一片的波动在交相传递。
这种传递，传递的正是来自平海大阵的能量，以及它消化，吸收魔气的力量。
如果说虚空飞梭是栖霞修士战术能力的提升，那么平海大阵就是战略上的巨大提升。将人人恐惧的魔气转化为提升自己修为的资源，这种功用代表的是星界无限的提升潜力，是栖霞界以战养战，越战越强的本钱。
在这种情况下，栖霞修士们完全不惧与魔族的战斗，甚至于渴望战斗，就象曾经的学院时代，捕猎妖兽以锻炼和提升自己一样。
这魔族战场，也不过是一个更大些的妖兽战场罢了。
前哨的摩擦战还在继续，没有什么有分量的大人物出现，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小兵级的较量。而在这方面，拥有虚空飞梭，擅长联手作战，有着丰富对敌经验的栖霞修士明显占了上风。
王绝灭没看到什么威胁，深感无聊，他嘟囔道：“九难贼秃到底在搞什么鬼，到现在也不露面。”
“我到最好他一直别出手。他那样的存在一旦出手，可不是你我能抗住的。”一旁的柳千生说道。
柳千生乃七绝门继王绝灭之后的一位天才弟子，于前不久刚刚晋升仙台。
“那又如何？我辈修士，岂惧一战。”王绝灭握着拳头，豪情万丈道。
柳千生给了他一个白眼，嘀咕道：“疯子。”
他走的不是王绝灭这般以力证道的路线，没有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更习惯于唐劫谋定而后动的做法，所以人生偶像也是唐劫。
这刻正说话间，忽听天空轰的炸响一个雷霆。
抬头望去，就见天空中乌云翻滚，一张巨大的凶恶面容已显现出来，对着定军城方向狰狞一笑，露出一张黑洞般的巨嘴，有无边风云从其口中吞吐进出。
那恶面已狞笑道：“人族鼠辈，真当尔等可以抵抗我鸿蒙大势么？还不给我死来！”
随着这说话，一只通天巨手已自远方而来，甫一出现，便覆盖了周边万里方圆。
“是真仙境。”柳长生道。
战斗到今日，鸿蒙魔族终于开始有真仙出手了。
王绝灭眉头一挑：“真仙吗？正适合一战！”
说着已大步向前。
他这一迈步，现出真身，就见其高及千丈，巍峨如山，周身汩动着一股又一股的气流，若有实质般，不断变化，凝聚出力之澜流。
面对那大魔主拍来的通天巨手，王绝灭完全无惧，呼吼着一拳轰出。
拳掌对撞，天地间炸现出一大片冲击波向着四周散开，经过定军城的上空，定军城上方便泛起大片的光纹。
接着王绝灭已向后急飞出数千丈之遥。
不过他虽然退得远，但相比他的千丈真身，这一下也不过是相当于退出数步而已。
以一个真仙境大魔主的实力，竟然一击只让对方退后数步，可见王绝灭之实力。
反倒是那大魔主以海量魔气凝聚而成的通天魔手，在这一击下彻底破碎。
“吼！”那大魔主彻底愤怒了。
被一个地仙挡住自己的出手，这魔主明显觉得失了面子。
魔焰滔卷下，再度凝聚魔手，天空中已传来隆隆剧响：“幽暗魔手，诛！”
这一声诛字起，天空变色，日月无光，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一般，唯见那魔手依旧缓缓拍向王绝灭，所过之处，所有生灵都化作灰烬，就连那些魔族都不例外，连虚空飞梭也发出咔咔的声响，那是魔气侵蚀导致的法阵失灵，大量的飞梭如下饺子般从空中坠落。
王绝灭却是大笑道：“什么幽暗魔手，给老子开！”
又是一拳轰出，铁拳震荡虚空，就听嗡的一阵响，一股股无形波动散开，竟然将那幽暗魔气震荡开来。
拳掌再度相交，王绝灭固然是被震得再度飞退，那魔手也又一次被打散。
“混蛋！”那大魔主显然没想到对手如此难缠。
王绝灭已嗖的一下飞了回来：“你也试试我的！虬龙魔体，唯我真本道，开！”
千丈真身骤然高涨，直达三千丈高度。巨大的真身直入云霄，铁拳对着远处云端轰去，轰入云中，力量却是透过这云，轰向更加远处的大魔主。
“嗷！”远方传来一声痛哼。
打中了！
王绝灭的铁拳收回，拳锋上赫然还流淌着黑色的鲜血，一滴一滴落下，天空中便下起了黑雨，落于地面，树木花草皆为之枯萎，就连岩石都发出呲呲的腐蚀声响。
“你找死！”愤怒的咆哮由远及近，显示那大魔主正在急速赶来。
乌云飘散，一个巨大的身影渐渐现行，终于露出真身。
那赫然是一个光头大和尚，颈间还戴着一串骷髅头串成的念珠，那一个个骷髅头还不断喷吐着黑色烟气。
柳千生见状，想起什么，色变叫道：“小心，这是定慧恶僧！”
定慧恶僧也是鸿蒙界一尊有名的魔道巨孽，也是西天大佛国中人，九千年前云游各界，遭遇鸿蒙入侵后堕入魔道，不久后成为九难妖僧的手下。
这并不奇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各大魔区往往老大是什么类型的，下属同类的就格外多些。
如白夜魔区就是妖魔天下，在那里，绝大多数的魔族都是入魔妖物盘踞一起，原欲魔区就是本土魔族的天下。而在九难这里，占据主流的魔族就是堕魔的人类，和尚等。
定慧恶僧在九难手下凶名颇著，最喜食人，喜欢将被他杀死的强敌头骨制成宝物，时时佩戴在身上，而且非仙台以上不取。
如今他胸前有十九个头骨，代表着在他手中已经有十九个仙台修者的生命，即便只看颅骨，都能感受到那痛苦的感受。据说那些被杀死的大能，神魂未灭，而是全部被禁锢在了这些头骨中，永生遭受着魔火磨炼，其残忍可见一斑。
这刻那恶僧听了，哈哈一笑：“知道本尊大名，还不速速投降，给尔一个全尸。”
回应他的是王绝灭刚猛有力的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那张圆滚滚的大脸整个都变了一下形。
下一刻定慧的脸已恢复原形，目光凶狠的看着王绝灭：“找死！如此冥顽不灵，就让你的头颅成为我的第二十个收藏品吧！”
说着已将手中的骷髅念珠抛起，在空中滴溜溜转动着，发出凄厉已极的嘶号之音，魔音贯耳，听得人神魂摇曳。
神魂攻击！
不止如此，那念珠更是向着王绝灭头顶抛去，释放出腐蚀一切的毁灭气息。
毁灭道！
同时定慧点出一指，凝聚死气，澎湃杀意，却是专以破除护体罡气的无上大魔功，湮灭魔指。
神魂攻击，毁灭道法再加湮灭魔指，三管齐下，王绝灭在瞬间陷入凶险绝境！
第八十三章 击杀
近似绝杀的一击，就连柳千生都要绝望了。
但就在那时，却见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滞了一般。
所有的事物全部滞了一滞，接着就看到王绝灭身上迸发出恐怖的焰流。
那些焰流从他的身体里迸发出来，带着纯正旺盛的生命能量，入烈焰，如日光，如真火，如天下一切神圣之辉。
在这辉煌照耀下，那极致的黑破碎，黑潮衰减，湮灭魔指就象是烈日积雪般消融，连带着那一点之间都消弭无踪。
凄厉的尖嘶声也被这神圣气息一冲而散，再无复任何神魂上的影响，唯有毁灭道的力量还在继续，以侵蚀万物的姿态，霸道无可阻挡的侵蚀着王绝灭的身体。
但是在那澎湃雄浑的生命能量下，毁灭杀道每摧毁一点，王绝灭的身体就再生一些。
生命之光与毁灭威能对撞，如水与火的交流，激发出大片蒸腾的气雾。
在这气雾中，王绝灭的身形竟然再度高大膨胀起来，直接突破到五千丈高度。
这代表着他的力量已是五倍于此，足可比肩真仙。
“这怎么可能？”定慧恶僧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仰望着王绝灭那高耸入云的庞大真身。
王绝灭狰狞着面容看定慧，绽放出狂暴的吼声：“杂碎，给老子死来！”
铁拳轰出，卷动天际澜流，就连天空罡风都为其所用，呼啸成天地间最恐怖的风暴涌向定慧……
“嗷！”定慧尖嚎着飞起，身躯在飞扬过程中幻生幻灭，每一刻都有大量的躯体在破碎，随即又重生。
只是片刻之间，真仙魔体已破灭重生了上百次之多。
这一拳蕴含的恐怖能量，让这位无上真仙境的大魔主也感到恐怖。
“这是什么？”他大叫。
“战皇图录！”王绝灭嗡声回答，手中重拳再度卷起无边潮流。
“战皇图录，竟然是战皇图录！”柳千生发出惊愕至极的呼声。
栖霞界主唐劫的无上神拳，这一刻竟然在王绝灭的身上重现了。
他是怎么会的？
答案只有一个：唐劫！
参神殿里，唐劫闭目危坐。
眼前没有任何画面，发生在远方的一切却皆在唐劫的感知下。
看着定慧恶僧在王绝灭重拳下身躯破碎的场景，唐劫的嘴角也不由拧出一丝笑意。
唐劫从不是敝帚自珍的人，战皇图录虽强，唐劫却不因此就隐藏起来。他不传王破煞，夕残痕，是因为他们不适合，传给王绝灭，则是因为他适合！
战皇图录是极度霸道的一门战技，不但需要使用者有超强的身体素质，还需要有一种战天斗地的狠意。
当年的兵主，战天斗地，无畏天下，破灭王庭，迎战天道，正有虽千万人而吾往矣的气势。
如今的王绝灭，也颇有兵主遗风。
唐劫把战皇图录传给他，就是想看看战皇图录在王绝灭手中会有什么表现。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在王绝灭的手里，它发挥出的作用甚至更超过唐劫手中的战皇图录。
这不奇怪，唐劫的手段太多了，手段多了，往往就不纯粹，就难以将一门战技发挥到极致。战皇图录在唐劫手中虽然强，却从来不是唯一，不是压箱底，不是决胜手，所以也从未被推至巅峰。
但在王绝灭的手上，它真正展现出一代兵主，体修大能应有之绝世霸气。
甚至于，唐劫还未来得及将山壁上精炼过的战皇图录传给王绝灭，王绝灭就自己去芜存菁，去掉了战皇图录所有多余的部分，提炼出最适合自己的战皇图录。
依然是兵主战技，却已带了王绝灭自己的影子。
面对此景，唐劫并无不豫，反而倍感欣然：“兵主秘学，至少不会在我手里失去光辉了。”
远处天空，王绝灭和定慧的恶战还在继续。
虽然是以地仙迎战真仙，王绝灭却是压着定慧打。拳光呼啸，击打在定慧身上，定慧每一秒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碾压一切的力量。
恐怖的风潮简直要将定慧绞成齑粉，他终于开始恐惧，大声咆哮道：“今日且先放过你。”
说着已加速向后飞去。
“想跑？还是给老子留下来吧！”王绝灭大笑着出拳，拳劲凛冽，直破天际。
定慧惊骇发现，自己的所有退路竟然都笼罩在这恐怖拳威下，天下虽大，他却无处可逃。
“不！”定慧已尖叫出声，他全力防御，身上已升腾起大片黑潮，所有的力量都化作最纯粹的防御型力量，层层叠叠千百层护罩叠加，但是在王绝灭的神拳下，却又如鸡蛋壳般破碎。鼓荡的力量冲击着他，让他全身气血翻腾，在这连虚空都能崩碎的力量下，魔躯进一步加速崩灭着。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支撑不住了。
打不过，又退不得，定慧终于再不顾颜面，高喊起来：“救我！”
“没用的东西。”半空中一声闷哼传来。
就见远处天空陡然一划，撕扯出一条巨大裂缝。从那裂缝中已探出一只手指点向王绝灭，同时定慧则趁势向那裂缝遁去。
那手指充斥着死亡之意，带着无尽的萧条，甫一出现，整个天际便都为之一暗。
带着萧条肃杀的手指点向王绝灭，于是所有人眼中都泛起王绝灭在这萧杀一指中陨落的画面。
那是来这一指的无尽韵味，竟然在攻击发生之前，便送到了每个人的心中。
然而即便如此，王绝灭依然高吼着出拳。
这是体修的战意，身为体修，就要有天塌下来都要抗起的勇气与无畏，无论前方面对的是怎样强大的对手，都要迎上去，绝不退缩。
充满杀戮死意，绝望寂灭的一指，和王绝灭那霸道纵横，威猛绝伦的一拳即将相撞，到底谁更强？
没人知道结果。
因为就在霸拳撞上灭指的一刻，一只手掌拦在了中间。
一只修长白净的左手，就这么凭空出现，左手拇指回弹，抵在王绝密轰来的铁拳上，那霸道绝伦的一拳在遭遇这一指后，便悄无声息的止住。
一只食指则点向那死寂枯灰的手指，原本灭绝一切的肃杀之指未能枯萎掉眼前的白净手掌，反倒自己开始化作飞灰一点点散去。
同时这手掌中指，无名指又分别弹出，直入空处。
于是空旷无人处，却传来两声痛苦闷哼，一闪而逝。
最后的无名指微微翘起，遥对远方，已封堵住所有杀意，硬生生将隐藏在侧的所有存在全部拦截。
与此同时王绝灭霸拳轰击，战皇图录轰出最狂野狂暴的战意，一口气打出十八拳，正是战皇图录从灭魔拳到绝仙击的十八连击。王绝灭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绽放出来，以生命道为根基唯我真本道几乎都无法承载这汹涌拳劲背后的巨大负荷，就在王绝灭捣出这一十八拳的同时，庞大的真身已开始狂飙鲜血，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喷涂血水，瞬间将天空染成一片血海，五千丈的真身更是急剧缩小，硬生生缩到五百丈方始停下，这一下十八连击，几乎将王绝灭自身掏空。
至于那定慧恶僧，在中了这十八拳的同时，先是怔了怔，随即全身剧颤，从身体内部开始放出剧烈光华。
没有血水飞溅，唯有无尽的虚空塌缩在他体内发生，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在向着这塌缩空处流失，于虚无中崩灭，溃散。
庞大的真身土崩瓦解，定慧脸上现出绝望的神情，他想说救我，可是已没人救得了他。
那一根手指，如佛坐禅，立于空中，却封挡住一切可能，即便那来自远处的大能存在们愤怒的一切发动攻击，可这手却如无边巨岳，巍峨屹立，一动不动，硬生生将所有的攻击尽皆挡下。
“嗥！”定慧发出绝望的嘶喊。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竟然灭亡于一个地仙的手中，不甘心自己的传说在今日被终结，不甘心他那消亡的命运。
他绝望的打出手中的骷髅念珠，作为最后的反击，但这骷髅念珠尚未出动，就被空洞的虚幻绞入，绞杀，绞灭……直至于无。
于是天空中迸发出最后的狂潮，血水狂浇，虚空破灭。
一代大能就此陨落。
这时，那修长之手才缓缓收了回来。
在回来的同时，顺手一捞，将已陷入昏迷的王绝灭身躯捞了回来。
暗处又有大能想出手，却看到远方一个朦胧巨影遥遥而立。
那是巨灵王。
那些暗处隐藏的大能们也便最终没有出手。
唯有人还不服气，发出愤怒的哼声：“栖霞界主唐劫，今日算见识到了，果然厉害。不过今天你能拦住我们，明天却未必能拦住我鸿蒙大军。咱们走着瞧……”
随着这声音远逝，进攻的魔族开始退却。
参神殿里。
唐劫手一松，王绝灭已从他手中落地。
“绝灭！”季文长急上前。
“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刚才的拼命战斗，应该损害了不少寿元根本，若非他入道生命，只怕早就生命耗尽而死。”唐劫淡淡道：“不过以他的资质天赋，此战之后，他当受益匪浅，在生命道上或许会再有突破，损失的生命也能弥补回来。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找到突破的契机。”
季文长躬身对唐劫：“多谢界主亲自出手，为绝灭创造了这个机会。”
唐劫却如没听到般，只是盯着自己的手看。
那只白净手掌的中央处，一点漆黑。
第八十四章 时之道念
合上书页，唐紫曦轻轻叹了口气。
将这本万佛秘史放回书架上，唐紫曦心中是掩不住的重重失望。
西天大佛国多佛经而少史书，记录历史的书籍本就不多，就这有限的史书，还不乏以讲经布道为目的，顺带记载历史的。
要想从这里面整理出关于九难的事迹，并非容易的事，往往整本书看完，才能找到一两句关于九难的描述。有时连一两句都没有。
西天大佛国没有文过饰非的问题，不扭曲事实，但避重就轻，不重史实，只重佛语还是为唐紫曦的调查带来极大麻烦。
在看过近千本半史不史的史书后，唐紫曦对西天大佛国的历史到是基本驾驭轻熟，可惜对九难的了解却依然有限。
今天依然是这样，这书架上的书已全被她翻完，能寻到的信息却着实有限。
毕竟是隔了万年的历史，想要留下亦非易事。
放下书，唐紫曦步出精舍外。
左右无事，便在这千悲寺里随便逛逛，来了这许多天，还未真正看过这座万年古刹呢。
出了精舍，沿着石板路向前走，是戒律堂，再往前是经室，僧人们讲经论禅之地。唐紫曦一路走来，路上有僧人，皆对唐紫曦施礼，问一声唐姑娘好。唐紫曦与这些僧人也算熟了，皆是微笑着一一点头致意。
唐紫曦来到经室，看到一个小沙弥正坐在经室中摇头晃脑颂念着什么，却正是当日接待自己的净心小和尚。
这小和尚不当值，此刻便在经室中诵经呢，看他表面上念的振振有词，唐紫曦却注意到这小和尚根本就是心不在焉，一边诵经一边还在偷偷的往外看。或许在他眼里，扫地都比诵经要有趣得多。
看到唐紫曦过来，小和尚眼睛一亮，也无心诵经了，只是对着唐紫曦挤眉弄眼。
唐紫曦看他样子有趣，便走过来笑道：“小和尚，你不好好念经礼佛，却在这里心猿意马，就不怕佛祖怪罪吗？”
净心便笑道：“佛祖慈悲，怎会与我计较。到是姐姐你，今日怎的出来了？”
唐紫曦回答：“看书看得多了，出来透透气。”
净心便笑：“怕是找不到那九难的有价值线索，失望而出吧？”
唐紫曦哼道：“你怎知我找不到？莫不是你寺里有什么秘密瞒着不敢见人，故意把关于九难的消息都藏了起来？”
净心跳将起来：“你莫要随意冤枉人，我千悲寺怎么可能行那种事。只不过以前的人过来，从来都是无功而返，我们见得多了，自然知晓。当年之事，本来就是秘密，即便是亲历之人，都难以分说，何况我们这些后人，典籍更无仔细记载，任你如何查，也终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唐紫曦听了，想想他说得有理，叹口气道：“你说得对，是我出言莽撞了。”
净心喜笑颜开：“无妨，无妨，我不和女流计较。”
这小和尚本事不大，口气到是不小。
唐紫曦也不与他在意，说话间已步入经室，就见这经室古朴庄严，肃穆持重，带着一股悠远气息。
唐紫曦随口道：“这经室，看起来已经很古老了。”
“那是自然。”净心回答：“这经室迄今已有一万多年的历史。千悲寺曾经历过三次火焚，两次大能交手的余波冲击，毁过数次，事后又重建。唯有这古老经室始终存在，不曾毁灭过。”
“哦？”唐紫曦微惊：“这是为什么？”
净心却犹豫了一下。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这才对着唐紫曦招招手，那意思让她附耳过来。
唐紫曦眉头微皱，手心一亮，已放出一点光辉，悄无声息的散播开来，唐紫曦道：“现在你可以随意说话了，在我这禁音咒下，不会有任何声音传出去。”
净心见一亲芳泽的诡计未能得逞，心中叹息，口中只能道：“也没什么，有人说这里是九难悟道之地，所以受到了九难庇佑。”
“九难悟道之地？”唐紫曦眼中光华陡放：“悟什么道？”
“魔道！”净心回答：“有大能说，当年九难就是在此经室中悟道入魔的。”
“魔道？魔也是道？”唐紫曦诧异。
净心奇怪：“魔怎么就不能是道？天下大道有十二，小道千万，每一存在皆有其理，有其理便有其道。鸿蒙魔界，如此庞大的存在，自然当有其道才是。”
唐紫曦滞住。
对于这个说法，她到是第一次听说。
想了想，她问：“为什么这个说法我在史书里未看到？”
净心犹豫了一会儿才回道：“这本就是我西天大佛国的传说，并无实据，史书自不会记载。”
“这传说认为，九难当年不是入魔，而是入道？”
“恩！”净心认真点头。
唐紫曦冷笑：“那这入魔道和入魔有什么区别吗？”
净心挠挠头皮道：“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休要问我。”
唐紫曦见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也只能放弃。
只是再看这经室，眼前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和尚在此地捧经诵读的样子。
当年九难就是在这里颂念佛经，直至入魔的？
而这经室也在接下来这一万多年里历经风雨而始终屹立？
唐紫曦的眼睛渐渐泛起亮光。
她从佛堂上抽出一本佛经，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净心看得诧异：“你干什么？”
“我想研究一下佛经，看看自己与佛祖可有什么机缘。”
净心知道她是信口而言，已明其意，摇头道：“你这样是没有什么用的。那九难妖僧堕入魔道乃是天意，不是我辈凡人可以探明的。”
唐紫曦便回道：“我不是凡人，我是修仙者。”
净心认真道：“天道之下，皆为凡人。”
唐紫曦只若未闻。
接下来的日子，唐紫曦便将看书的地方挪了个位置，从精舍直接转道了这经室中。
这经室可不是唐紫曦先前所待之地，而是有许多和尚来往诵经，每每进出时，却看到一个姑娘在此地看经书，又是个好看姑娘，难免就会分心，弄得寺内众僧一时无心礼佛，每日高念佛祖的同时，心里却想着一个俏丽姑娘，眼眸更是时不时地往那美色身上瞟去。
寺中有高僧，知道如此不妥，有心劝唐紫曦换个地方离开。
但唐紫曦知道此地和九难有关后，又如何还肯离去。
千悲寺虽是万年古刹，却不尚武力，重要的是尚武也奈何不了唐紫曦——唐紫曦已是出窍巅峰，更兼家学渊源，天赋时间之道，就算一般点的地仙来了都未必能奈何得了她。
如此一尊大能，只是要借经室阅经，“一心礼佛”，在实力决定地位的世界里，当真不能算是过分要求了。
所以千悲寺的高僧们也值得捏着鼻子忍了，赶不走你唐紫曦，我赶自家弟子还不成么？
没过多久，这经室便成了唐紫曦一人专用的了。
其他的和尚是不敢来了，那净心小沙弥到是依旧有事没事跑过来看她，和唐紫曦说话。
唐紫曦也不在意，反借机会多了解一些关于佛国之事。
如此这般，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唐紫曦把这佛经看了也不少，只可惜依然没找到任何与九难有关的线索，心中亦大感失望。
她挂念着在巨灵界发生的战争，也不知那边现在情况如何，有心就这么回去，又不甘心没能给父亲带去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今天正自彷徨之际，却看到净心鬼头鬼脑的过来，一边来还一边对唐紫曦招手。
唐紫曦见他行踪诡秘，知他意思，便放了个禁音咒，问：“做什么？”
净心便从袈裟里取出一本陈旧发黄的小册子道：“给你。”
“这是……”唐紫曦接过来，却看到是一本《佛问》。
佛问乃是佛门流传的一本经典，讲述的是佛祖与众弟子问答的故事。
僧人学佛，礼佛，敬佛，视佛理为至理，是故成佛门，立佛祖，学佛言，修佛法。佛问便是佛言，据说内含无数至理，是以僧人学之不倦。
佛问唐紫曦也是看过的，这刻净心拿给他这本，却不知是何意。
净心已偷偷摸摸道：“这是九难读过的那本。”
“九难读过的那本？”唐紫曦心中一动，没想到千悲寺竟然还保留了这本经书。
接过经书，唐紫曦看到经书的确已经很老了，为了保存它，经书上甚至还施加了一层油封术，相当于在纸面上涂了一层油膜，以免岁月侵蚀。
这刻拿到书，唐紫曦一一翻看。
书中的内容，和其他的佛问并无任何不同，发黄的字迹上，书写着佛祖与众弟子的问答，仔细感受，皆充满人生智慧，不愧大能之言。
只可惜再怎么看，这也依然只是一本佛经典故，内中智慧再多，也无法满足唐紫曦所需。
翻到最后，唐紫曦都恨不得将这书撕开，看看书页里是不是象父亲曾经给自己讲过的故事一样，夹了什么纸张秘密。或许是心有所想的缘故，唐紫曦用力大了些，竟是刷的一下，真的将一纸书页撕破。
“哎呀！”净心大叫：“这是我从主持房里偷出来的，你怎么把它弄坏了……”
语气焦急，却是几乎要哭出来了。
唐紫曦也觉得不好意思，忙安慰他道：“莫急，莫急，我这就为你修补好它。”
“怎么修补？这上面施加过法术，受其影响，返本归源法已无法对其使用。”
“不碍事。”唐紫曦笑着挥挥手，一片光芒已挥洒在那佛书上，刚刚落下的一纸书页竟已回到了那书上。
“这是……”净心惊愕张口。
“时之道念。”唐紫曦微笑回答。
释无念曾经用过的时之道念，这刻在唐紫曦手中再现，只是作用的目标是施加了法术的物体，比之释无念又高明了不知多少倍，只有真正入道时间之人，才能做到连术法效果都一起完整复原，不影响分毫。
那是真正的时间层面的倒流。
就在佛经恢复的一刹那，那本佛经却发出一片微微光亮。
唐紫曦双眼一花，眼前已是又一番景象。
第八十五章 战争中的意外
当唐紫曦还在从精舍走向经室，在经室中苦苦追寻的时候，巨灵界的战争已开始从起初的小规模战斗飞快的向大规模战争过度。
每一天，栖霞界与鸿蒙界的战斗烈度都在加剧。
鸿蒙魔族就象是洪水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人族阵地，定军城则象是一块海中礁石，承受着大海无休无止的拍打冲刷。
高级别的魔族也越来越多的出现，继定慧之后，孽海花后，黑龙魔主，烽火魔君，极地冰魔，各路大魔一个接一个的冒泡，单是真仙修为的就出来十多个。如果不是栖霞界这些年经过长足发展，实力大增，如果不是巨灵族在分担压力，面对这恐怖压力，真未必能撑住。
魔尊级别的势力，横扫天下，绝非等闲！
今天，定军城上方的天空再度被黑暗笼罩。
乌云就如霜冬，总是去又复来。
长达百万里的黑色云雾蔓延过来，就如天之阴影，从上方时不时就会会掉出一些小型云团。
这些云团中站着的是各类魔族，他们狰狞着形象，挥舞着各类法器，前仆后继的冲锋，迎接他们的是定军城数以千万计的怒吼炮火。
一门门太虚空游炮咆哮出惊人的雷火能量，在天空炸裂出恐怖的灵能光辉。来自唐劫亲手设计的制式法器，正从根本上改变战争的态势，让魔族感受到正界愤怒力量的可怕。
不过魔族也不是好对付的，一群沸嘶魔同时发出凄厉的尖啸，天空中便泛起一片片的黑色波浪向着定军城冲刷而去，撞在护城法阵上，便激荡出大片的光芒。那些沸嘶魔并不气馁，而是继续发动尖嘶攻击，音浪一波接着一波冲刷着定军城法阵的守护之力。
定军城的守护阵法是太一天水阵，此阵的防御特点是韧性极强，其制造的法罩具有多重性，通过不断的分散削弱攻击力度，故法阵可以在消耗较低的情况下存在极长时间，防御力绵远悠长，极富后劲。不过正因此，对音波类可以制造共振的攻击略有不足。
在漫长的战斗中，鸿蒙魔族也渐渐了解了太一天水阵的这一特点，所以开始有意识的组织大量擅长音攻的魔族攻击。
在沸嘶魔的嚎叫下，太一天水阵的法罩波动明显加剧起来，泛出波浪翻滚的现象，这代表着太一天水阵受到的压力正在增加。
就在这时，从定军城中射出一道道匹练般的光华，落在那些沸嘶魔上，大群的沸嘶魔族身上便同时开始融化。就见城头上方竖起上百面镜子，这是昊天镜。一百零八面昊天镜同时爆发引燃的光芒在沸嘶魔中肆意横扫，将一个又一个的沸嘶魔融至消失。
面对这一情况，黑色云层中又飞出大量的盾骨魔。这些盾骨魔飞到沸嘶魔身前，将他们的手臂高举，骨质巨臂化作一面面盾牌，带着金属的光泽在阳光下灿灿生辉，仿佛一面面盾镜。当昊天镜的光芒落在盾镜上时，这些光竟被反射了回去，打在太一天水阵上，溅起一片新的波动。
对此定军城的做法也很简单，撤下昊天镜，换上神火柱。
一千四百九十八根神火柱同时放出的烈焰将盾骨魔坚硬的骨盾融化，让他们在烈焰中化成灰烬。
双方你来我往打了这许多天，对彼此的手段早就相互熟悉。
就好比两个绝世高手的比斗，你出一招，我立刻破解，我再出一招，你再破解。
打到后来，便熟门熟路起来，往往一方出什么手段，另一方就会立刻有应对之策，渐渐地甚至形成了套路。
损失通常发生在某一方出现新的手段，而自己尚未有所准备时。
谁先变招，谁往往就占有优势。
这刻魔族的进攻已发展到大群熔岩巨魔上阵。
熔岩巨魔乃是鸿蒙魔族中的高等魔物，鸿蒙魔界多火山地狱，熔岩之地，所以火系魔物层出不穷，能够以熔岩为名的魔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熔岩巨魔长期生活于演讲之地，浑身流淌着滚烫的岩浆，他们的熔岩之鞭温度奇高，可蒸干河水，沸腾汪洋。
这刻一个个体形巨大的熔岩巨魔顶着空游炮的炮火重向定军城，手中的熔岩之鞭不断抽打天空，激荡出大片的焰火，让整片天空的温度都随之提升。虽然熔岩魔的熔岩之鞭可以攻击到百丈之外，但是相对于修者而言，这种距离已经可算是近战攻击了。
大批的熔岩巨魔就这么冲上来，在逼近城池后，就直接挥鞭抽打城池，已经历过大量冲击的太一天水阵开始不堪负荷，发出呲呲的声响。
按照套路的正常发展，太一天水阵到这一步后就会开始支撑不住，人族将主动撤除法阵，到那时，就是魔族与人族正面对战的时候，直到大家都打到精疲力尽，又或一方彻底战败为止。
大多数时候，是大家都打到精疲力尽不想再打，然后各自收兵。
但是这一次，情况有些变化。
就在熔岩巨魔开始冲击的时候，定军城上现出一个玉质小瓶。
那瓶子不大，瓶口朝下，就这么往下一倒，从瓶中便涌出滚滚黄水。
令人惊讶的是，在这黄水冲刷下，那些强大恐怖的熔岩巨魔竟一起发出恐惧哀嚎，当黄水冲到他们身上时，强横得连神通都难以撕碎的身体竟开始大片大片的腐烂。火焰在黄色河流中熄灭，熔岩也无法沸腾，唯有那黄色洪流一路冲刷，将大群的熔岩巨魔消融在这泛滥黄河中……
“黄泉……”天空中，一个有着蜘蛛身体，半身却是人类的魔主低声呢喃道：“早听说唐劫对冥界极为熟悉，曾出入幽冥，掌握有部分冥界之力，现在看来果然不假。竟然连黄泉水都能引为己用。这一下，熔岩巨魔要损伤惨重了。”
“知道损伤惨重还不出手，想等我的徒子徒孙都完蛋吗？”愤怒的咆哮声传来，一只熔岩巨手已破开苍穹向下方按去，澎湃出无穷巨力，竟阻住了那滚滚黄泉。
这出手的乃是红云老祖，本体就是一只熔岩巨魔，却得了奇遇而一路修炼上来达至真仙境界，乃是鸿蒙魔界所有熔岩巨魔之祖，因此一看自己的族辈受创惨重，立时出手救援——战争的一个基本特点就是战斗的级别总是会越来越高。
眼看熔岩老祖出手，那半人半蜘蛛的魔主却叹了口气：“唐劫并非常人，他是兵主选定的继承人，面对这样的目标，沉不住气是不行的。老祖，你出手太早了。”
“那又如何？老子就看不惯你们这种压箱底手段要放到后面用的作风。绝招就得开始用，狠人就得上来杀，总是用小的们去试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们是鸿蒙魔族，凭借实力碾压对手才是王道，霸道，天道！试探来试探去，算个鸟毛事……啊！”
如果不听最后那个啊字，红云老祖的说话可以说是相当的掷地有声，霸气无双。
可惜那一声啊破坏了他的所有气势。
惨叫是因为那来自半空中的一枪。
一只银白斑斓的长枪，正戳在红云老祖的手掌上——因为要阻止黄泉的缘故，红云老祖近半的力量用在此处，从而忽略了这飞来一枪。
尽管如此，红云老祖却还是不退，继续阻止黄泉泛滥，同时怒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偷袭老子！”
“笑话，许你出手以大欺小，还只许我等干看着不成？”一个有力的声音回敬道，云天澜的身影已出现在定军城上空。手中银枪再陡，继续前突。既然这老小子要保熔岩巨魔，那自己就需得付出代价。
“嗷！”红云老祖发出痛苦嚎叫，同为真仙，云天澜的这一枪可不是好对付的。而且承老祖之言，云天澜上来就用的是自己最强的绝天灭地枪，绝灭神枪下，威能无双，饶是红云老祖魔功盖世，也感到难以承受。更要命的是，就连那定军城头上万门的太虚空游炮也都一起转过炮口对准他。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太虚空游炮这种东西自然奈何不得仙级存在。但现在他为保熔岩巨魔而力阻黄泉，又被云天澜定死，再想应对这么多的太虚空游炮可就不易。上万门太虚空游炮，这要一起打将上来，就算他是真仙也要被拔层皮。
一念及此，红云老祖再不敢硬抗，怪叫一声向空中退去。
没有他的阻滞，黄泉水立时再度滔滔而下。
那些熔岩巨魔刚喘了口气，尚未来得及退到安全距离，就被黄泉水赶上，刷的一下尽数卷入其中，大量的熔岩巨魔一下子就被卷了个干净，再无法逃离。
眼看自己的徒子徒孙死伤惨重，自己没能保下他们不说，反而害的自己白挨一枪，红云老祖气得仰天高呼：“还等什么，跟他们拼了！”
说着已整个人向下方扑去。
“红云不可！”那半人半蜘蛛的魔主叫道：“尊主有命，尚未到决战时机……”
他话未说完，就见红云老祖已然对着云天澜一掌拍去，与此同时，与红云老祖交好的几位魔主也纷纷出手，定军城方向同样飞来数位真仙，正是燃情花后，姑射仙子等人，分别拦下，一场真仙级别的大战竟然就此展开。
战争有时就是这样，无论指挥官的算计有多好，有时一点小小的变化就会让所有算计落空。
鸿蒙界，血云殿。
七瓣莲台上，一个宽面大耳的和尚突然抬头，低声呢喃道：“这就开始了吗？比计划的要走啊！天意，这就是天意呢。”
说着已又闭上眼睛，七瓣莲台转动着，回返殿中。
参神殿上，唐劫亦抬起头来：“真仙已开始介入了吗？那么大战相比不久就要到来。这是计划，还是意外？”
唐劫喃喃自语着，却没人能给他答案。
第八十六章 蝼蚁
火焰在天空熊熊燃烧，热浪席卷了整片苍穹。
该死的鸿蒙魔焰。
瀚海沙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在心里咒骂了这么一句。
从红云老祖发飙开始，人魔之战正式升级，开始进入了剧烈层次。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战斗已经持续进行了三十天，却始终没有停过。
双方都在你来我往的用法术对轰，法力耗尽的一方会被换下，待回复后再重新上阵，人族如此，魔族也是一样。战争因此成了胶着之局，却没有谁打算就此停止。
局部战斗与全面战斗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前者是可控的，后者是不可控的。
而现在，局势正在朝着全面战斗方向发展，持续了整整三十天的战斗，已经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了。
瀚海沙已经是第十三次登上城头，他的前十二次比较好运，全部有惊无险，只有一次不小心中了一个魔族的攻击，伤到了手臂，却在用过丹药后很快复原。但但他的两个好朋友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一个被魔族的赤焰箭炸得灰飞烟灭，另一个则更惨，被魔头级别的大神通扫过，当场化为齑粉，尸骨无存。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瀚海沙嘟哝着。
“现在就喊累了？才开始呢！”旁边的吕弘扬大笑道。
他笑的时候嘴有些歪，看起来有些滑稽，偏偏他还就喜欢咧着嘴笑，似乎从没在意过自己的问题。天空火焰的热浪让吕弘扬的头发有些卷曲，焰火在他脸上留下了灰烬，吕弘扬却全部在意，站在城头上对着远方的魔族轰出一道又一道法术，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兴奋的呐喊“第四十二个”“第四十三个”……
瀚海沙白了他一眼：“你自是杀得开心，哪象我。”
他的两只手放在城墙上，城墙上一片片的波纹闪动，那是阵法的光芒。在瀚海沙手心所至处，有两个小小的掌心漩涡。瀚海沙的手就按在这漩涡上，将自己的法力源源不断的输入漩涡中。
这是在为定军城的法阵提供法力支持，否则仅靠灵石，消耗未免过大。灵石通常是在遇到更强大的对手，更关键的时刻才会使用的。
不过作为法力供应者，只能作为水源被提取显然不如吕弘扬那般可以亲自上阵杀敌来的畅快，也就难怪瀚海沙一脸的不情愿了。
吕弘扬依然在咧着嘴笑：“那只能怪你，谁叫你当初选择的是旋元诀呢。旋元诀运转法力生生不息，后劲不绝，自然是最适合输入法力的。我选修的可是与界主一样的洞金诀，同样的法术，我施展出来的威能就是要强上两分，自然是负责自由攻击。”
栖霞界安排阵容，自然是根据各方的情况来。那擅长回元养气的，便用来输入法力；那擅长进攻的，便自由攻击，杀戮低等魔族；还有那擅长战阵联合的，则组成战阵专门对付强大的对手；又或者是擅长驭器的，便或者驾驶虚空飞梭，或者操作太虚空游炮发动打击。
整个栖霞修军，在唐劫的带领下，以一种完全不同于其他星界的面貌出现在鸿蒙魔族面前，带给鸿蒙魔族的是巨大的震撼，至于瀚海沙，吕弘扬，则是这千万修军中的小小缩影。
轰轰！
巨大的炮声里，又是一名高等魔族惨号着陨落。
“吼！”城头上发出兴奋的欢呼声。
这是一个十人战阵，领头的是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女，她叫乐儿，正是当年跟随师傅投军却被拒收，便悄悄混入傀儡营的那个小姑娘。
接天岭大战后，其师鱼姑战死，这小姑娘却指挥傀儡硬生生杀死了不少魔物，颇立了些功劳。
而在唐劫开放功勋榜，以杀敌换修炼资源后，乐儿努力修炼，勇敢战斗，结果在这不到二十年间，竟然已提升到天心期。
大危难亦是大机遇，每逢大战之时，总是英雄人物辈出的时刻。一些旧的英雄倒下了，一些新的英雄却会又站起来。
乐儿现在还算不得英雄，但是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十人战阵的领导者了。刚才的那个高等魔族，就是在她的带领下打出致命一击，使其陨落的。为此，乐儿胸前的荣耀纹章上亮出一道金色纹路。
这是功勋章，由唐劫亲手设计的法宝，没有战斗能力，唯一的作用就是记录战功，能够清楚判断出佩戴者的功劳。
当然，任何设计都会有其缺陷所在，即便是唐劫也无法做出完美无缺的功勋章。这件宝物以击杀数为评估战功的标准，并不能算完全的公平，也就难免会有争议。
比如现在，旁边一支十人小队里，一名浓美男子已怒哼道：“岑乐儿，你又抢我们的功勋，这魔族分明是我们将其击成重伤的。”
“切！”岑乐儿撇撇嘴：“十多个十人阵联合出手，凭什么就说是你的功劳最大？再说你也不是没抢过我们的，昨天那个三首魔我还说是我们主攻的呢，不也是被你抢了？”
“你……”那年轻人被岑乐儿气得怒视她，岑乐儿却压根不理，反而趁机指挥自己人连续攻击。
就在这时，尖锐的呼啸声突然响起：
“小心，是黑魇！”
一听到黑魇的名字，所有修士同时收敛心神。不远的天空中，一只长着黑色蝠翼的弯角恶魔正高速飞来，就在抵近城头的同时，对着城头张嘴一声尖啸。
一片黑色波纹便向着城头袭去。
经过三十天的战斗，太一天水阵的阻绝能力已大大下降，黑色波纹穿过太一水盾扑向众人，攻势磅礴，其攻击强度赫然已达到了化神层次，这绝不是十人队能接得下的。
“陷阵风！”随着一声高叫响起，一道白色人影骤然出现，扬手一股风潮迎向黑色波纹。与此同时岑乐儿，那浓眉男子以及附近另外四个十人阵的头也一起出手，却是拍向那骤然出现的身影，数股力量一起涌入那人体内，那打出的风潮骤然增强，竟一下将这黑色波纹拦截了下来。
这时才看到那是一名白衣男子，相貌英俊，只是脸色始终冰冷。
“秦师兄！”岑乐儿已发出欢喜的叫声。
那秦师兄道：“天行火，快！”
又是数只手臂伸出，一道道灵气连接延伸到那秦师兄身上，风潮骤然转化成暴烈火焰，轰砸在那黑魇魔身上，那魇魔惨呼一声跌飞出去，却只是伤而不死，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已自飞了回去。
那秦师兄这才收回手，道：“多杀敌，少斗嘴！”
“噢。”岑乐儿与那浓眉男子这才一起低头不言。
刚才斗嘴分了心，要不是这秦师兄及时出手，他们几个怕是就要葬身在这魇魔手下了。
两人互相看看，随后一起哼了声扭过头去。
修士们的争战固然重要，但是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在那些大能之间。
天空中，一场大战正在进行。
人族这方是云天澜，姑射仙子，燃情花后，穆自扬，叶云子，皇无极，季文长等一共十三位无上真仙，魔界这边却是整整十八位真仙魔主。
以十三对十八，人族明显落于下风，但是借助于法阵支持，人族却打得有声有色。
这刻一名魔主卷起无边魔风汹涌而至，一名女仙见状笑道：“又是黑死阴风，释摩陀，你就只有这点伎俩了吗？”
说话间已祭起一盏古灯。那古灯照耀出一片和煦光芒，再这光芒辉映下，所有的阴风尽皆消散无踪。
这女仙唤做云庐仙子，乃是白山界的一位无上真仙。
栖霞界踏上星空之路，来到白山界时，正逢这位云庐仙子唯一的后裔惨死于魔族手中，忿恨之下，加入栖霞界，成为栖霞真仙之一。她的正气灯，乃是一件大道神兵，主正气无双，驱魔镇妖，对于鸿蒙魔族有着特殊的克制效果，这刻实战开来，那释摩陀的黑死阴风果然失效。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正气灯宝光未及处，一片黑云漫卷而来，竟是顶着正气灯的光辉侵蚀而入。
“蓝神落，你还是那么无耻，总喜欢偷袭。不过有老夫在，你休想过的了这关。”皇无极的声音适时泛起，量天尺忽略一切空间距离，径直出现在那魔主蓝神落的上方，啪的砸下，正打在蓝神落的头顶。
血花绽放。
“嗷！”名唤蓝神落的魔主发出痛苦的吼叫：“皇无极，你该死！”
说话间已探出手爪，就见空中一片片波纹泛起，让蓝神落的这一爪速度大减，皇无极已是轻轻松松闪过。
“该死的，这些法阵当真是讨厌死了！尊主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手？只要他肯出手，这些人族早就死光，哪还用拖到现在。”蓝神落愤怒而焦躁的大叫。
皇无极哈哈大笑道：“你家死秃驴怕了我家界主，不敢来了。”
“是吗？”一个声音悠然响起。
于是皇无极看到，一张硕大的面容已出现在天地间，正是九难妖僧的面孔，却如一个超级巨人正站在虚空中俯视这世界中的弱小生灵一般，眼神中满是冷漠与不屑。
看着那充满整个天地而面无表情的巨脸，所有人都颤抖了。
皇无极颤颤巍巍道：“这……这不可能是真的，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下一刻，九难妖僧已抬起一根手指向着皇无极点下，那手指恍如天柱，在这手指下，皇无极渺小如蝼蚁。
第八十七章 五色琉璃
就在手指要点中皇无极的时候，一片清风倏然荡起。
清风徐来，看似轻飘飘不受力，但九难妖僧落下的手指却微微滞住。就象是被千万条丝线缠住一般，手指落下的速度竟是越来越慢，尽管如此，伴随着这手指的下降，周遭却是大片的山摇地动。高山碎裂，大地塌陷，就连天空都现出一片又一片的虚空漩涡。
望着这恐怖一指，皇无极也不由张大嘴巴。在这碎裂苍穹的一指前，皇无极感觉自己是那般的脆弱无力。
这就是大罗金仙的力量吗？
太恐怖了！
或许也只有界主那样的存在能挡住他吧？
皇无极不由笑道。
随后是一只手抓住他，往后一撤，瞬间退出千万里外，却是姑射仙子，穿梭空间，将他从那指下救了出来。
“发什么愣呢？”姑射仙子骂道。
皇无极亡魂初定，这才回过神来。
再看远方的九难，他的脸依旧在九霄云外，磅礴无边，唯有那一指还在坚决而缓慢的下沉，同时下方清风徐起，渐渐已化作一只手掌托住天空，就这般阻住天空的塌陷。
唐劫的声音悠悠传来：“九难，你终于还是出手了。看来你这段时间的蛰伏有了效果，你已经与这世界本源建立起了一定的联系。”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段时间九难一直蛰伏不出，竟然是在沟通星界本源。怪不得他能幻化出如此庞大的形体，以星界本源为核心，他的确可以做到这般地步，这也正是金仙与真仙最大的区别所在。
如今他既然出现，自然是在沟通本源上有了巨大突破。
只是能幻化出星界级的真身，这九难妖僧的实力也当真强大得恐怖，怕是已经无限接近于证道圣仙了吧。
听到唐劫的话，九难妖僧声音隆隆：“吾所等待者，远不止如此。巨灵星界，乃我志在必得，一切阻挡者都将灰飞烟灭！”
说着那大手再度降下，一根手指却是已化成手掌。
清风所化的手掌往上方一拖，竟然奇迹般的托住了九难的手。
唐劫的话语依然清晰可闻：“如果只是这点程度的话……我也做得到。”
众魔惊骇。
一名魔主高呼出声：“他竟然也沟通了星界本源？这怎么可能？”
大罗金仙虽然可以沟通星界本源，却是需要时间的，当初唐劫晋升大罗时就已经确定了这点。
正因此，九难攻打巨灵界后，还是蛰伏了一段时间，以取得巨灵界的本源承认。
唐劫来的远比他晚，怎么可能和他一样做到这点？
这一刻就连九难双目中都现出惊讶：“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你。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那下压的手掌骤然加重，一层层空裂波纹炸现，虚空破碎形成的波纹如河流般泛滥开来，向着四面八方席卷，惊得所有存在一起逃逸。
面对这惊世大能，就连他一击余波都不敢承受。
此时此刻，数量在他的面前，真的已经是没有意义了。
只此一击，便可破碎星辰。
同时唐劫的真身亦显现而出，却是以整个大地为根基，他的脸便是大地，鼻子便是山脉，嘴巴是无尽峡谷，双眼是湖泊海洋，鼻孔中吐出的气息，是那亘古不灭的风暴，仰望苍穹，与九难遥遥相对。
那一只清风手掌上拂，托举出一片晴朗天空。
破碎虚空与晴朗碧空便在这刻交相辉映，幻生幻灭，上映出一幅破碎与重生的幻象，就象是世界的覆灭与新生一般，看得人眼花缭乱，看得人心旷神怡，看得人目不暇接，看得人激情荡漾。
此时天地间似乎再没有别的存在，唯有九难妖僧与唐劫的对撞，激扬出最波澜壮阔的战斗。
每一秒钟都有无数的空间在破灭，又有无数的空间在生成。
虚空风暴横卷而起，弥漫于天地之间，弥漫于两个人之间。
风暴越来越强，逼得众仙群魔也越退越远，唯有二人气势，依旧均衡。
面对九难的恐怖，唐劫竟然抵住了。
他的星界本源的沟通与运用，竟是丝毫也不在九难之下。
“可怕的家伙。”一名魔主喃喃道。
不过是才入大罗十年时间，就已能和九难妖僧战成平分秋色，如此妖孽，又怎能不令人心惊。
“却终究挡不住我鸿蒙魔族！”另一名魔主傲然道。
仿佛是在验证他的说话，就在这话出口的同时，天地间又出现两股强悍的气息。
“是无生老祖和星空古魔！”众魔欢呼。
伴随着群魔叫声，就见空中那两股强盛气息已显现身影，一个是看起来愁眉苦脸的老头，还一个则是真身感觉不输于九难妖僧的庞大魔族，赫然都是大罗位阶。
这两个就是无生老祖与星空古魔，除九难妖僧外的又两个金仙。
其中那无生老祖也是人类入魔，却是比九难妖僧更早上一万多年的古老存在，辈分古老，历史悠久，当真无愧老祖之名。
至于星空古魔，则是比较罕见的魔族。这种魔族天赋强大，从出生起就是天心阶的实力，随着不断成长，实力越来越强，可以一直自然成长到真仙境。不过星空古魔酷爱在星空中流浪，对于人间劫掠其实没什么兴趣。大多数星空古魔从魔界进入正界后，往往就选择了自我放逐，进入正界的无尽虚空，在虚空中漂浮，因而大多数的星空古魔都是在正界中存活了无数年的存在，所以才称为古魔。
眼前这个星空古魔是大罗金仙，其存在的年数只怕更加久远，多半比无生老祖的资格还要老，也不知九难是怎么把他拉过来的。不过这也不奇怪，能够修成大罗金仙，绝大多数都是资格极古老的存在。
如唐劫，九难这样的，在金仙中都属于年轻人。
这刻九难招揽的两大金仙一起出现，群魔同时发出兴奋的欢呼，人族方面则一起面色难看起来。
此时那无生老祖和星空古魔已同时出手，天空一暗，无形的压力已同时压下。
这压力虽然没有九难妖僧那般恢弘，却也毕竟是大罗金仙级数的力量，两个一起出手，就算十多个真仙联合起来，都未必挡得住。
当然，至少还有希望，不象九难妖僧那般，只他一人就让人绝望。
就在云天澜等人咬牙准备硬抗下这二魔的联手时，却听远处一声巨吼，接着一股磅礴气势席卷而至，一只铁拳已从远处天边飞来。
拳势如山，击向无生老祖，就在要击中的时刻，无生老祖身前泛起大片的晶莹光泽，就象是有无数晶莹剔透的水晶横在他身前。可是这拳头却丝毫不减其速，就这么一拳轰过去，于是天空开裂，炸现出无数晶莹光泽。在斑斓彩光中，铁拳轰砸在无生老祖那愁苦的脸上，于是他的整张脸都随之变形，接着更是一下暴烈开来。
汹涌的能量光华激荡长空，一个苍老的神魂发出愤怒的吼叫：“巨灵王！”
愤怒啸叫里，巨灵王那伟岸的身躯已然现行：“无生老祖，莳罗莫，你们两个是我的！”
说着又是一拳轰出。
那星空古魔见了，也不躲避，只是张开大口，也不见他吐出什么，只是整片空间都因此一滞。
星空古魔素喜虚空游荡，在无尽的虚空中感受这天地之道，对空间的运用已臻化境。
同时那无生老祖的身躯再次凝现，愁苦老脸越发阴沉，也不见他作势，只是那一片阻滞空间就多出了许多晶莹之色。
无生老祖入魔前本是琉璃门宗主，所喜五色天华功法，颇有奇妙之处。入魔之后，并未抛起此功，反而将其推演至更高层次。
鸿蒙魔族，所用神通多黑暗污秽阴冷残忍等特性，无生老祖却偏偏没有，其神通仙法依旧华丽多彩，施展道极致时，能给予人一种极度的美的感受。
而在星空古魔的禁锢空间下，他的五色琉璃越发幻化出极致的美来。
这美的光亮被空间禁锢封住，使得每一分流动都变得缓慢，静止，尤如色彩在画布上流淌，尤如焰火在天空绽放。
而巨灵王的无敌铁拳，就象是摧毁这美的罪魁祸首，当铁拳轰出时，秉承着兵主无敌意志的巨灵之王，可不管你什么空间禁锢，不管你什么五色琉璃，无论你是怎样的神通，仙法，魔功，我统统只是一拳挥去。
砸碎一切，碾压一切，毁灭一切！
于是，这充满了写意色彩的画布就被一只充满暴力的大手一拳轰碎，一把扯烂，一击破灭！
焚琴煮鹤！
却带给人一种破碎之美的意境。
于是所有人的心头便同生失落，就象是心中有什么美好被粉碎了一般。
然，下一秒里，新的幻彩又继续升起，空间的禁锢仍在维持，并扩展，使色彩向四面八方扩张，以一种诡异的，无法理解的方式，分布于天地各处，影响各处，传播到每个人的眼中，渗透到每个人的心里。
“真美！”仰望苍穹，依依发出这样的一声赞叹。
第八十八章 真相
“因为抛弃他们的不仅有星界，还有天道。”
巨灵大地上，唐劫化成的无边大地将两座巨山演化成自己的手臂，还在与九难妖僧轰隆隆对战着，心神却分了一丝在众人这方。
当他的话语传来时，巨灵王庞大的身躯再按捺不住颤抖起来：“你……都知道了？”
唐劫叹息：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在我晋升大罗的那天，我就已经领悟到一件重要的事。所谓天道法、轮，其实应当就是天道本源的表象体现。能够炼化星界本源的力量，想来应当也是可以炼化天道本源的吧？这就是为什么，当我看到巨灵族的历史时，会遭遇天道力量抹杀的原因。要知道在此之前，就算兵主叛道，都未遭遇过如此直接的抹杀啊。”
能够炼化天道本源？
所有人都被唐劫这话吓得傻了。
就连那孽海花后也明显呆了呆。
很显然她只知道巨灵族衰落的原因，却不知道在星界抛弃的背后，竟然还有天道意志的因素，而且看起来，这层因素更强。
巨灵王也是呆住，这一下发呆让他同时承受了无生老祖和星空古魔的两下重击，只是将星界本源炼入体内的巨灵王身躯何等强悍，若无其事的受了这两击。
唐劫两座如山巨臂挡住九难妖僧一指，已悠悠道：“当然，真要炼化天道本源，绝非一件容易的事。在我想来，那恐怕也要修为到极深的层次，或许有可能炼化出那么一点点。可重要的不是能炼化多少，而是能炼化，甚至是……已经炼化吧。”
巨灵王长叹一声，再不发一言。
曾经的巨灵族，出过无数英豪。这其中不乏胆大包天，狂想妄想之辈。超越天道……那不是只有人类才会有的妄想。至少在几万年前，上古时期，称霸宇宙的巨灵族就设想过，甚至也实践过。
现在想来，一定有过不止一位的巨灵族大能尝试过炼化天道本源。
他们当然不可能炼化多少天道本源。
以他们的炼化能力，以天道本源之浑厚，用一滴水之于汪洋，恐怕都是抬举他们了。
可这不重要。
有些事看得本就不是多少，而是性质！
巨灵族能够距离炼化天道本源，对天道造成多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道不会接受！
天道没有智慧，可就算再没有智慧，也能体会。
一个两个，或许体会还不深，遇到的多了，体会也就深了。
就算是只微不足道的蚊子，也是可以引起人类的愤怒与疯狂追杀的。
对于天道而言，炼化星界本源这种能力可以对自己产生威胁，想来已经是一份呗强化加深过的记忆了。
在这种情况下，它如何还会肯放过巨灵族？
如果说离经叛道是义军，集合十二大道是权臣，那么巨灵族的炼化本源简直就是前朝余孽再加刺客，再加义军。其受憎恨的程度与忌讳远超前二者。
这与实际威胁无关，哪怕现在的巨灵族其所能够造成的威胁已经远远比不上玉成子，兵主，唐劫。但至少这三个人都只是个体存在，尤其玉成子唐劫都尚未直接对天道发起攻击，所以它可以容忍，所以它还有规则可以遵循。
但是对巨灵族，天道就不同了。
作为本能反应，条件反射或者随便什么说法也好，总之只要一涉及到巨灵族，天道意志就会不由自主的愤怒和想要抹杀。
这就是为什么唐劫在洞窟一接触天道就会遭遇抹杀力量的原因。
唯一让人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巨灵族还可以存活到现在。
这或许就只有巨灵王能回答了。
不过显然，他不打算说出来。
他只是看着唐劫，说：“是的，我巨灵族已被星界抛弃，更是天道之敌。唐劫，若你想，现在就带着你的人离开吧。你与我巨灵族的纠葛还未深，天道或许会责罚你们，却应当还有一线生机。”
唐劫两只峡谷般的巨眼微微眯起：“你说离开后，天道责罚？那就是说，在这巨灵界，天道不会责罚？这就是为什么你巨灵族到现在还没有灭族的原因吗？在这巨灵界，还有一种力量在保护你们，在这巨灵界形成了防护？所以你才说，巨灵族人无法离开巨灵界，只要离开就必死。因为只要离开这里，天道就会抹杀你们？”
巨灵王滞住。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句话，就又被唐劫推测出这许多。
唐劫已又道：“不，不对，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在洞窟的时候又会遭遇天道抹杀之力？所以不应该是防护力，而且……也不应该有什么力量防得住天道。那么，应当是什么呢？”
唐劫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只是他在思考的时候，还在应对九难的攻击，那九难也不说话，就是听着他们的讨论，似在看唐劫到底能吧事情猜到什么程度。
下一刻，唐劫双眼一亮。
虽然只是思考了一秒钟的时间，那个瞬间，唐劫其实已考虑无数可能。
他说：“不是阻挡的力量，是遮蔽！这巨灵界有一股力量遮蔽了天道的感知，让它无法感应到巨灵族的存在。而当我在洞窟内的时候，接触了上古巨灵幻象，而幻象却是不受这力量遮蔽的。所以天道抹杀才会随之而来，所幸兵主遗留的力量抵抗住了！巨灵王，到底是什么在保护你们？”
巨灵王张了张嘴。
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九难妖僧突然道：“唐劫，你的话太多了！还是与老衲专心一战吧！”
说着那擎天大手已向着唐劫压下。
看着九难妖僧身上陡增的气势，唐劫突然明白了：“原来你也知道……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你会一万年来专注攻打巨灵界的原因。”
九难妖僧的表情骤然狰狞：“他说得没错，你果然会是个大麻烦！”
“他？你说谁？”唐劫急问。
九难妖僧却不回答，只是滔卷的气势一升再升，天地间响起一片恢弘鸣音，有诸般幻象升起，可看到一尊亘古巨佛凌空升起，燃烧着黑色火焰，偏又宝相庄严，看面相分明就是九难自己，却庄严无比，带着佛祖气势。
西天大佛祖乃证道圣仙，佛国至尊，但这一刻，九难妖僧表现出的气势丝毫不亚于佛祖，仿佛他就是佛，佛就是他。
更有无数佛陀升起，梵音鸣唱；有天花乱坠，黑色花朵铺满长空；还有无数宝塔，佛轮，木鱼等宝物升起，佛光普照；
天地由是间现出一片佛国盛景，却是黑暗佛国。
九难妖僧就坐在这佛国中央，高坐在七宝莲台上，以佛祖自居，其下无数明王，菩萨，佛陀，金刚，罗汉环绕，呼喝呐喊，怒目圆睁，于是就有千万法术，神通，魔功，如云，如雨，如雾铺天盖地笼罩而下。
每一道皆为真实，每一道皆是杀机。
此情此景，众人皆变色。
这是九难妖僧的最强手段，更是他万年修行积累所得的无上魔功。
刚刚晋升大罗的唐劫，能抗住吗？
唐劫笑。
大地颤动。
然后那苍穹大地上的巨脸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一名青衣男子步出云霄，就这么走向天外，来到虚空中，现出真身，却是个丝毫不亚于九难的庞大存在。
看着九难妖僧那黑暗佛国，唐劫一笑，然后摊手。
手心中，一点黑光闪亮，扩大，不断向着四周弥漫。
灭世黑洞！
这唐劫亲手所创的无上仙法，威能之强，可想而知，又是借了天道本源之力，威能更近。
就这般轰地丢过去，丢入那黑暗佛国中。
于是一片黑洞泛滥开来，将周边的所有一切拉扯入那黑洞中，绞杀，绞灭，覆灭所经过的一切存在。
九难面色微变，低叱一声，黑暗佛国中所有佛陀一切高唱，梵音鸣转中，一股至强力量不断涌入那黑洞中，抵消这可怕的吞噬之力。
很快，一个灭世黑洞形成的吞噬之力被抵消完毕，下一刻，唐劫却是又丢出一个灭世黑洞。
他不断的丢，九难万佛就不断的抵，战斗竟因此再入僵局。
九难的脸色已变得极为难看。
战斗到这一步，其实谁都没有在留守，战斗的双方更是直接从界内达到界外，从星界打到虚空。可是唐劫的力量却如无有穷尽一般，最令九难震撼的是，他对星界本源的理解与运用，竟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这怎么可能？
巨灵王因为炼化星界本源的缘故，根本无法使用本源之力。
而自己对巨灵界的理解远比唐劫深。一万年来四度攻打，要说接触，九难在这个星界已接触了三百多年。
三百朵年的沟通，所能借到的本源之力，竟然还比不过这个才来到巨灵界的家伙？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对于大罗金仙而言，三百年沟通星界本源，本就是奇迹般的速度了。
自己这还是在有他的帮助下才做到的。
他唐劫又是凭什么做到的？
“这毫无道理！”九难狠声道。
唐劫却笑道：“九难，你也算一代天骄，怎的到现在还如此看不开？凭什么天下就只有你可以快速晋升，别人就不行。”
九难阴森森道：“那岂能一样，吾攻打巨灵，灭绝此界，乃是顺应天意，天道庇佑，吾自然应当进步神速。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兵主余孽，天道之叛，凭什么得厚爱沟通本源？”
唐劫失笑：“一个魔族，也妄称顺应天意，这可真有意思。再说，凭什么沟通本源就一定要顺应天意呢？我逆天而行，说不定反得其道，正是进步神速之关键呢。”
说话间唐劫气息却渐有不稳。
九难眼神一亮：“果然你还是耗不过老衲吗？”
唐劫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根基还是浅了些啊。不过没关系……今日就让你知道，本尊逆天而行，又是如何成就得道的。因为，我就是道！”
随着这话说出，一道光环已自唐劫脚下蔓延开来。
天道领域！
第八十九章 黑暗佛国
“因为抛弃他们的不仅有星界，还有天道。”
巨灵大地上，唐劫化成的无边大地将两座巨山演化成自己的手臂，还在与九难妖僧轰隆隆对战着，心神却分了一丝在众人这方。
当他的话语传来时，巨灵王庞大的身躯再按捺不住颤抖起来：“你……都知道了？”
唐劫叹息：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在我晋升大罗的那天，我就已经领悟到一件重要的事。所谓天道法、轮，其实应当就是天道本源的表象体现。能够炼化星界本源的力量，想来应当也是可以炼化天道本源的吧？这就是为什么，当我看到巨灵族的历史时，会遭遇天道力量抹杀的原因。要知道在此之前，就算兵主叛道，都未遭遇过如此直接的抹杀啊。”
能够炼化天道本源？
所有人都被唐劫这话吓得傻了。
就连那孽海花后也明显呆了呆。
很显然她只知道巨灵族衰落的原因，却不知道在星界抛弃的背后，竟然还有天道意志的因素，而且看起来，这层因素更强。
巨灵王也是呆住，这一下发呆让他同时承受了无生老祖和星空古魔的两下重击，只是将星界本源炼入体内的巨灵王身躯何等强悍，若无其事的受了这两击。
唐劫两座如山巨臂挡住九难妖僧一指，已悠悠道：“当然，真要炼化天道本源，绝非一件容易的事。在我想来，那恐怕也要修为到极深的层次，或许有可能炼化出那么一点点。可重要的不是能炼化多少，而是能炼化，甚至是……已经炼化吧。”
巨灵王长叹一声，再不发一言。
曾经的巨灵族，出过无数英豪。这其中不乏胆大包天，狂想妄想之辈。超越天道……那不是只有人类才会有的妄想。至少在几万年前，上古时期，称霸宇宙的巨灵族就设想过，甚至也实践过。
现在想来，一定有过不止一位的巨灵族大能尝试过炼化天道本源。
他们当然不可能炼化多少天道本源。
以他们的炼化能力，以天道本源之浑厚，用一滴水之于汪洋，恐怕都是抬举他们了。
可这不重要。
有些事看得本就不是多少，而是性质！
巨灵族能够距离炼化天道本源，对天道造成多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道不会接受！
天道没有智慧，可就算再没有智慧，也能体会。
一个两个，或许体会还不深，遇到的多了，体会也就深了。
就算是只微不足道的蚊子，也是可以引起人类的愤怒与疯狂追杀的。
对于天道而言，炼化星界本源这种能力可以对自己产生威胁，想来已经是一份呗强化加深过的记忆了。
在这种情况下，它如何还会肯放过巨灵族？
如果说离经叛道是义军，集合十二大道是权臣，那么巨灵族的炼化本源简直就是前朝余孽再加刺客，再加义军。其受憎恨的程度与忌讳远超前二者。
这与实际威胁无关，哪怕现在的巨灵族其所能够造成的威胁已经远远比不上玉成子，兵主，唐劫。但至少这三个人都只是个体存在，尤其玉成子唐劫都尚未直接对天道发起攻击，所以它可以容忍，所以它还有规则可以遵循。
但是对巨灵族，天道就不同了。
作为本能反应，条件反射或者随便什么说法也好，总之只要一涉及到巨灵族，天道意志就会不由自主的愤怒和想要抹杀。
这就是为什么唐劫在洞窟一接触天道就会遭遇抹杀力量的原因。
唯一让人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巨灵族还可以存活到现在。
这或许就只有巨灵王能回答了。
不过显然，他不打算说出来。
他只是看着唐劫，说：“是的，我巨灵族已被星界抛弃，更是天道之敌。唐劫，若你想，现在就带着你的人离开吧。你与我巨灵族的纠葛还未深，天道或许会责罚你们，却应当还有一线生机。”
唐劫两只峡谷般的巨眼微微眯起：“你说离开后，天道责罚？那就是说，在这巨灵界，天道不会责罚？这就是为什么你巨灵族到现在还没有灭族的原因吗？在这巨灵界，还有一种力量在保护你们，在这巨灵界形成了防护？所以你才说，巨灵族人无法离开巨灵界，只要离开就必死。因为只要离开这里，天道就会抹杀你们？”
巨灵王滞住。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句话，就又被唐劫推测出这许多。
唐劫已又道：“不，不对，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在洞窟的时候又会遭遇天道抹杀之力？所以不应该是防护力，而且……也不应该有什么力量防得住天道。那么，应当是什么呢？”
唐劫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只是他在思考的时候，还在应对九难的攻击，那九难也不说话，就是听着他们的讨论，似在看唐劫到底能吧事情猜到什么程度。
下一刻，唐劫双眼一亮。
虽然只是思考了一秒钟的时间，那个瞬间，唐劫其实已考虑无数可能。
他说：“不是阻挡的力量，是遮蔽！这巨灵界有一股力量遮蔽了天道的感知，让它无法感应到巨灵族的存在。而当我在洞窟内的时候，接触了上古巨灵幻象，而幻象却是不受这力量遮蔽的。所以天道抹杀才会随之而来，所幸兵主遗留的力量抵抗住了！巨灵王，到底是什么在保护你们？”
巨灵王张了张嘴。
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九难妖僧突然道：“唐劫，你的话太多了！还是与老衲专心一战吧！”
说着那擎天大手已向着唐劫压下。
看着九难妖僧身上陡增的气势，唐劫突然明白了：“原来你也知道……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你会一万年来专注攻打巨灵界的原因。”
九难妖僧的表情骤然狰狞：“他说得没错，你果然会是个大麻烦！”
“他？你说谁？”唐劫急问。
九难妖僧却不回答，只是滔卷的气势一升再升，天地间响起一片恢弘鸣音，有诸般幻象升起，可看到一尊亘古巨佛凌空升起，燃烧着黑色火焰，偏又宝相庄严，看面相分明就是九难自己，却庄严无比，带着佛祖气势。
西天大佛祖乃证道圣仙，佛国至尊，但这一刻，九难妖僧表现出的气势丝毫不亚于佛祖，仿佛他就是佛，佛就是他。
更有无数佛陀升起，梵音鸣唱；有天花乱坠，黑色花朵铺满长空；还有无数宝塔，佛轮，木鱼等宝物升起，佛光普照；
天地由是间现出一片佛国盛景，却是黑暗佛国。
九难妖僧就坐在这佛国中央，高坐在七宝莲台上，以佛祖自居，其下无数明王，菩萨，佛陀，金刚，罗汉环绕，呼喝呐喊，怒目圆睁，于是就有千万法术，神通，魔功，如云，如雨，如雾铺天盖地笼罩而下。
每一道皆为真实，每一道皆是杀机。
此情此景，众人皆变色。
这是九难妖僧的最强手段，更是他万年修行积累所得的无上魔功。
刚刚晋升大罗的唐劫，能抗住吗？
唐劫笑。
大地颤动。
然后那苍穹大地上的巨脸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一名青衣男子步出云霄，就这么走向天外，来到虚空中，现出真身，却是个丝毫不亚于九难的庞大存在。
看着九难妖僧那黑暗佛国，唐劫一笑，然后摊手。
手心中，一点黑光闪亮，扩大，不断向着四周弥漫。
灭世黑洞！
这唐劫亲手所创的无上仙法，威能之强，可想而知，又是借了天道本源之力，威能更近。
就这般轰地丢过去，丢入那黑暗佛国中。
于是一片黑洞泛滥开来，将周边的所有一切拉扯入那黑洞中，绞杀，绞灭，覆灭所经过的一切存在。
九难面色微变，低叱一声，黑暗佛国中所有佛陀一切高唱，梵音鸣转中，一股至强力量不断涌入那黑洞中，抵消这可怕的吞噬之力。
很快，一个灭世黑洞形成的吞噬之力被抵消完毕，下一刻，唐劫却是又丢出一个灭世黑洞。
他不断的丢，九难万佛就不断的抵，战斗竟因此再入僵局。
九难的脸色已变得极为难看。
战斗到这一步，其实谁都没有在留守，战斗的双方更是直接从界内达到界外，从星界打到虚空。可是唐劫的力量却如无有穷尽一般，最令九难震撼的是，他对星界本源的理解与运用，竟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这怎么可能？
巨灵王因为炼化星界本源的缘故，根本无法使用本源之力。
而自己对巨灵界的理解远比唐劫深。一万年来四度攻打，要说接触，九难在这个星界已接触了三百多年。
三百朵年的沟通，所能借到的本源之力，竟然还比不过这个才来到巨灵界的家伙？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对于大罗金仙而言，三百年沟通星界本源，本就是奇迹般的速度了。
自己这还是在有他的帮助下才做到的。
他唐劫又是凭什么做到的？
“这毫无道理！”九难狠声道。
唐劫却笑道：“九难，你也算一代天骄，怎的到现在还如此看不开？凭什么天下就只有你可以快速晋升，别人就不行。”
九难阴森森道：“那岂能一样，吾攻打巨灵，灭绝此界，乃是顺应天意，天道庇佑，吾自然应当进步神速。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兵主余孽，天道之叛，凭什么得厚爱沟通本源？”
唐劫失笑：“一个魔族，也妄称顺应天意，这可真有意思。再说，凭什么沟通本源就一定要顺应天意呢？我逆天而行，说不定反得其道，正是进步神速之关键呢。”
说话间唐劫气息却渐有不稳。
九难眼神一亮：“果然你还是耗不过老衲吗？”
唐劫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根基还是浅了些啊。不过没关系……今日就让你知道，本尊逆天而行，又是如何成就得道的。因为，我就是道！”
随着这话说出，一道光环已自唐劫脚下蔓延开来。
天道领域！
第九十章 终极对撞
天道领域一放即收，其存在时间连一秒都不到，却已将唐劫的法力尽数恢复。
金色光环虽是一闪而逝，落在九难眼中，却如烈日骄阳般清晰，恒久，绵长。
他的表情骤然扭曲起来，整张脸都开始变形。
“叛道者！”他大吼。
整片虚空都在他愤怒的吼声中震荡。
原本他虽是妖僧，却宝相庄严，一派得道高僧的样子。
但在这刻呼喊出来后，却直接化作狰狞凶恶的模样，再不掩饰自己的魔头本相，肆意张扬出绝世魔头的风采。
看到他这番表现，唐劫都微微愕了一下。
“什么时候，连魔头都开始捍卫天道了？”
“哈哈哈哈！”九难已大笑起来：“你懂什么？我鸿蒙魔界，本就是星罗界的组成之一，自然是在天道之下，隶属天道。你以为我是魔，就不是卫道者，却不知这认识殊为可笑。真正的他天道，本就无所谓正邪的！”
他以为这话出口，唐劫会反对。
没想到唐劫却点点头回答：“有道理。天道者，天地存在之至理也。所谓存在即是道理，存在即是天道。正因此，正界卫道，魔界亦可卫道。我将魔看成是道的对立面，本就是错误。魔只是正义的对立面，而道……不是正义！”
九难没想到唐劫醒悟的如此快，一时亦怔然。半响大笑：“好，好一个唐劫，竟然能有如此领悟，不愧能成为叛道之人。怪不得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沟通星界本源，依仗的应该也是那叛道之能吧？”
“你也不愧是九难妖僧，竟然这么快看破我的根脚。”唐劫也没否认。
他能这么快沟通星界本源，的确是借助了天道领域。在天道领域辅助下，他需要的时间大大缩短，才追上了九难的脚步。
九难已大声道：“你既是叛道者，那本尊杀你就更加天经地义了。就在本尊的佛国之中超度轮回吧！”
说这那黑暗佛国再度贲张，向着唐劫卷去。
唐劫一边回以灭世黑洞，一边道：“知道我有大道之能，还妄想杀我，九难，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笑话，你以为本尊看不出来吗？你这手段虽了得，却不可久恃。真以为凭借逆天而行得到的一点力量就无敌了吗？”九难妖僧说着，黑暗佛国已再度鼓涨。
他竟然还有余力。
就连唐劫也不得不承认，九难妖僧不愧是肆虐万年的恐怖存在，不仅实力强悍，最难得还意志坚定。即便明知唐劫天道领域强大，也依然无畏无惧，甚至在第一时间找到天道领域的弱点所在。
这也是第一个，即便唐劫拥有天道领域，也要认真对待之人。
他的面色肃穆，看着九难妖僧继续提升的气息，嘿然道：“你说得是，终归是要战过之后方见分晓。既如此，也让你真正感受一下来自上古遗留的体修之力，完美真身，开！”
巨灵界外，无尽虚空。
唐劫真身也再度扩大。
他原本就是顶天立地的巨人，与九难妖僧一起屹立天外，看起来和巨灵界都差不多大。这一下继续扩张，便衬得巨灵界都随之缩小，仿佛是悬在他腰间的一个大石球。
原本恢弘磅礴的九难妖僧站在唐劫面前，立时显得渺小起来。
九难冷哼：“大而无当!”
唐劫撇嘴：“好像第一个玩体形的是你吧。”
说着铁拳已凶猛砸下。
修士争斗，的确从不是越大越好。与体积挂钩的，应当是那对应的力量。只有真正承载力量的高大，才能代表其力量的强弱。
无论是唐劫还是九难，他们的力量都不可能达到需要一个比星界还大的身体才能承受的地步。
从这点而言，大而无当的确没错。
但是另一方面，庞大的躯体的确可以提升气势与威严，扩张神念，甚至可以提升一些法术神通的威能，因此亦非只用来虚张声势。
九难的黑暗佛国，就是如此。
唐劫的战皇图录，亦是同样。
化身星界巨人，唐劫轰的对着九难轰出一拳。
这一拳，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与信念，借用了自己所能调用的所有本源之力，更是在巨灵洞窟参悟兵主遗留后所进一步提升，值此全盛之势发出，毫无保留，可以说就算是一个星界在面前，也能被他一拳打穿。然而这还不是全部，在这一拳的拳锋部，黑色光华再度轮转，灭世黑洞再次现行。
唐劫竟是将战皇图录与灭世黑洞结合起来使用。
一个是体修极致，一个是法修极致，也只有他这样的完美之躯才能真正做到这一步。
面对这样的一击，九难说是无惧，其实却如临大敌。口中高吟佛号，黑暗佛国中无数佛陀已一起转动起来，佛音高唱，吟诵出最壮怀悲烈的佛号，佛手高悬，盛放出最璀璨光辉的佛光。
璀璨光华相互交融，彩色斑斓凝聚在一起，最终相互综合，化作一股白光。
纯粹的白光，在佛国中绽放开来，释放出最强猛狂野的能量。
如果说唐劫打来的是黑洞，那么九难这刻施展的就是白洞。
当黑洞与白洞碰撞在一起时，吞噬与释放两股力量同时产生作用，星空中便形成了无比壮观的景象。
一边是虚空在不断的塌陷，塌缩，另一边则是由无尽的能量如物质般飞速填充，让塌陷的虚空又迅速恢复。
白洞与黑洞相互影响，甚至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引力。这引力直接突破天际，穿透漫长的罡风层，来到巨灵界下方，于是连下方群魔众仙都受到影响。能量如海风呼啸席卷而来，那些真仙地仙还好，高等魔族以下纷纷被卷至飞起。再若些的存在更是当场重伤甚至受冲击而死。总算各路真仙魔主反应得快，及时出手，定军城上太一天水阵更是在一瞬间被激发到极致，就见色彩斑斓中，定军城砰砰砰砰发出连续的震爆声响。
鸿蒙魔族穷尽人力未能破坏的定军城大阵，在这刻竟是因为虚空中的一场角力余波而遭遇全面破坏。
不过鸿蒙魔族也没能趁机攻袭，即便有魔主护佑，还是有大量魔物护佑不过来而当场死于非命。尤其是那些数量庞大而实力较低的魔物，简直就是遭遇天灾。伴随着能量潮汐一扫而过，定军城方圆数十万里内的低级魔物几乎死光，中级魔物则死亡大部，少部分生命力强悍的得以存活，就连高等魔物都损失了三分之一。
无法估量的损失！
然后鸿蒙魔族们甚至来不及悲痛。
他们惊骇的看着天空，一个个呢声喃喃：“怎么会这么强？这还是大罗吗？”
是啊，这还是大罗吗？
就算大罗金仙，也没有这般实力吧？
这已是抬手灭星辰的威能。
这听起来简单，可如果一个人真的可以举手灭星辰，动念毁日月，那么有这样存在的宇宙，便注定是无法长存的。
因为这个宇宙已无法容纳这样的存在。
所以连证道的圣仙其实都做不到这种地步。
好在唐劫与九难也只是一击。
这一击是集合了两人的最强力量而成，之前就连他们都没想到会有如此恐怖的威能。
那一刻两人同感惊讶，然后一起道：“有趣，若能习得你的神通，定可让吾实力再增一截。”
随后一起愣了愣，显然是惊讶对方的思路竟然和自己如此同步，复同时大笑起来。
“九难妖僧，果然不愧为万年老魔。不过你的法力也差不多没了吧？现在你还如何打？”
说起来九难的法力虽然比唐劫雄厚一些，却也超出有限，在经历了这一下巅峰对拼后，九难其实也已枯竭。
九难却微微一笑道：“不是只有你唐劫才有恢复之能。”
说这念了声佛号，身下已出现那七瓣莲台。
莲台在九难妖僧身下缓缓转动着，就见九难妖僧刚才急剧消耗的力量竟同样开始迅速恢复起来。
这莲台竟然同样有着为九难恢复法力的神奇威能。
虽然不象唐劫的天道领域那般变态，但是为九难带来的提升却是扎实可见的，最难得的还是持续有效。
唐劫亦不由笑了：“好好好，既然用了宝贝，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手腕一翻，帝刃已赫然在手，对着九难劈去。
此时此刻，他真的是将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拿了出来，只为对付一个人。
自唐劫成就真仙以来，还从未有一个人能让他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全力出手。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以一人之力对抗众人，且还是横扫之局，唯有这九难妖僧，实力之强令他震惊。
眼看帝刃袭来，九难高唱佛号，刚刚对撞毁掉的黑暗佛国已再度出现，放出万道金光阻止帝刃。
虽然是第一次与帝刃交手，但是九难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帝刃的恐怖，所以根本不给帝刃发威的机会，佛光化作无边光丝，缠缠绵绵席卷而来，粘连在帝刃之上，仿佛一张蛛网，使帝刃挥动处处受到掣肘。
帝刃不断变化形态，那佛光也是不断变化，就是死死牵扯着帝刃，不使其有发威之机。
使得唐劫也不得不叹服。
不过唐劫拥有的可不止是帝刃。
帝刃挥舞的同时，唐劫还在不断的轰出战皇拳，时不时更是轰出一个个灭世黑洞，还抛出万物阴阳路，配合着帝刃，打出最狂野狂暴的攻击。而九难妖僧七瓣莲台也在不断放光，此宝作为九难祭炼了千万年的存在，大道神兵，不但能为九难恢复法力，更有着强悍的防御之力。
两人在天空中因此战得激烈无比，虽然不复先前黑白洞对撞时的惊人之威，却更加的紧凑，狂野，看得人目不转睛，看得人心惊胆颤。
战斗打到这一步，其他地方的胜负已没有意义。
所有人都停了收，包括巨灵王和无生老祖星空古魔，也都纷纷罢手，一起看向天空。
此时此刻，真正决定命运的就是这两位大罗金仙的战斗了。
而随着战斗的推移，胜利的天平渐渐向唐劫倾斜——虽然有七瓣莲台可以恢复法力，但莲台的防御之能却比不上帝刃的进攻之能，逼得九难不得不分散出大半精力去牵扯帝刃，从而在力量对抗上渐落下风。
这也让人族众仙兴奋起来。
九难的颓势，让人族看到了胜利的期望，有人甚至已为此欢呼起来。
反倒是鸿蒙群魔并不在意，一些魔主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冷笑。
这笑容落在有心人眼中，许妙然等人同时感到不妙。
难道九难还有手段？
不可能啊？
实力到他们这一步，早就已经超越了大罗金仙应有的地步，就算证道圣仙也不过如此，甚至可能还达不到。九难还能有什么神通仙法未施展？
天空中，在和唐劫对碰了一击后，九难妖僧已瞬间飘退千万里，悠然长道：“唐界主神威无双，老衲自愧不如。”
这是他第一次，自称老衲。
唐劫未见欢喜，反而目光警惕起来。
九难妖僧已叹气道：“现在看来，大罗金仙这一层次，估计除了玉成子，已没有什么人能与你一战了。”
“你是想认输吗？”唐劫问。
“不，只是想告诉你。一对一，老衲不是你的对手，但幸好老衲之前有所准备，找了个帮手。”九难嘿嘿道。
唐劫眼神骤然收缩：“谁？”
“我！”一个声音炸裂虚空，骤然出现在这星空中，一股强悍道丝毫不弱于九难的气息已席卷而来，压向唐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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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前天的《真相》不小心发成了黑暗佛国的内容，但已经改回来了。没看到的朋友可以重新回去看真相。如果手机版没改的话，可以看pc版，不需要多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