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选择
侍梦仔细回想之前的情形。
“她太急于表现自己了。我问她关于林朗的事时,你看她说得滔滔不绝,天衣无缝,其实正常人叙述这一过程,都该有个回忆过程,她却几乎是眼都不眨的便说了出来,分明是早就背好的说词。可一旦你问到她准备之外的问题,就立刻原形毕露!”唐劫冷笑。
“你是说……”侍梦有些明白了。
唐劫已回答:“没错,我在席间故意试探他们。那岳阳的红果,根本不是什么解酒之物,而是养颜之果,林川白莲更有美容之效,三江蜜藕是女子最爱的甜品,这三样那徐老爷不知,并不奇怪,但是徐家大小姐竟然都不知道,可就太不合道理了。至于玉松茶就更别提了。玉松石是天涯海阁的名茶之一,味道清凉最受女修喜爱,因为是茶石而不是茶叶,只需浸泡,无需冲饮,因此是出行茶饮,却不属于席间茶饮,她身为贵家小姐竟然不知!”
这些东西还是当初他和许妙然接触时得知,许妙然到处游玩,对文心国内的许多享受都极了解,玉松茶更是唐劫和许妙然一起喝过的,言谈间自有提及。
那徐慕君不了解一两件或许还正常,一样都不知就有些蹊跷了。
“也有可能她恰恰就没这爱好呢?”卫天冲道。
“没错。”唐劫点头:“所以我最后又问她,风林苑的绣工和眉间坊的绣工到底哪个更好,她竟然说她风林苑更好……嘿嘿!”
说到这,唐劫已是嘿嘿怪笑起来。
这让卫天冲和侍梦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卫天冲道:“说风林苑更好也没什么不合适吧?各人喜好不同,就算眉间坊的更出sè些,也未必能说明什么。”
“问题是眉间坊是窑子,不是绣坊!”
“什么?”两人被他的说话再次震住。
唐劫已笑道:“那是万泉城花街上的一处官窑,大考结束后我们游历内城时,我曾经过那里。她若真是徐家大小姐,就该直说自己没听说过眉间坊。明明不知却非要强装知道,一本正经的说什么风林园的绣工更好,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原来是这样!”两人恍然大悟。
“这假冒的徐小姐一定就是那徐慕君的仆学。这徐家好大的胆子,竟敢窝藏逃犯,他们哪来这么大胆子!”侍梦怒哼。
本以为藏匿林朗只是徐慕君个人所行,现在看来竟是全府通敌,事情的xìng质一下子就变得严重了。
对此就连唐劫都摇头:“是啊,起初我也不敢相信他们真敢这么做。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终究还是做了。”
“既然这样还等什么?杀进去把林朗揪出来就是。”卫天冲已叫道。
唐劫笑道:“少爷可确定要这么做?”
“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卫天冲不解。
他们过来不就是来抓林朗的吗?现在唐劫既然已经确定了,为什么还说这话?
唐劫悠悠道:“其实那假徐慕君掩饰的并不算太好,就算她真得演技出众,在修者的面前要想不露马脚也是极难,哪怕她是学子也不例外。徐家虽是大族,终究也只是凡人世家,妄想欺骗修者的眼睛,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少爷,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是怎么骗过那常羽平常上师的?”
卫天冲和侍梦互相看看,还是侍梦说:“我看八成还是那些灵钱的作用吧?”
唐劫点点头:“徐家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骗过去,所以他们用钱开路。”
侍梦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常上师已经确认了徐府无事,如果我们现在把他揪出来,会让常上师下不了台?”
唐劫点头:“有些事情,本就不是做得越多越好,更有可能做得越多越糟!总有一些功劳,也许天生就是建立在他人的耻辱与失败基础上,要想获得成就,也就注定了要获罪一些存在。”
听到这话,侍梦卫天冲同时哆嗦了一下。
卫天冲慌忙道:“那常羽平好歹也是上师,我们没必要得罪他。完成这任务,我未必能成为真传,可得罪了洗月上师,rì子就不好过了。”
“要不你们以为为什么长风真人会给出这个任务?”唐劫悠悠反问。
“啊?”两人同时呆彻:“你是说……”
唐劫正sè道:“常羽平是律堂的上师。律堂是洗月派内八堂之一,主要负责对内的典刑,执律。林元明一案涉及外事,其实不属于律堂职司所在,按理应当由负责对外搜捕的探堂负责应对。律堂的人跑过来做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派系之争吗?”
卫天冲和侍梦互相看看,卫天冲小心道:“你是说……这件事就涉及到上面的争斗?”
唐劫已嘿嘿笑道:“常羽平为一己之私中饱私囊,贪赃枉法,多半已经让探堂的人察觉。律堂为保守派占据的势力,如果能借题发挥,说不得可以趁势打击一把律堂势力。他们故意不声张,反而以真传任务让大家继续追查林朗,又故意留下线索,就是想让我们来揭穿常羽平一事……”
“我明白了。”侍梦叫道:“让学子揪出常羽平一事,其实就是把学院一方往长风真人那边推啊!”
“没错!”唐劫肯定的点头:“至于林朗,他不过是个引子。一只丧家之犬而已,逃不逃的掉,对洗月派又能有何影响?”
此事之后,不管抓没抓到林朗,常羽平都是肯定要倒霉的。而学子们为求真传帮助燕长风打击保守派势力,就算是没完成任务的,因为参与了此事,将来多半也不会讨喜,就不得不进一步依赖燕长风。
燕长风这一手,可以说轻轻松松就让保守派就吃了个哑巴亏,为自己拉拢了大批人才。
当然保守派也可以同样出个真人招收真传以抗衡,不过这种做法就太过低级,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对着干了。内部纷争,最重要的是上不得台面,矛盾若是公开了,许多事便再不好解决。
常羽平自身有亏,也就别怪有人得理不饶人。
若是忍不下这口气,就在以后慢慢找机会找回场子——反**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内部争斗永恒的利器!
这刻明白了这次真传背后的意义,卫天冲他们也晃然大悟。卫天冲虽然是少不更事的少年,但事情一旦拆开了揉碎了说,总归是能听明白的。
这也使他在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仙路叵测,不仅未来要面对数不尽的凶魔妖兽,还要面对暗处数不清的冷枪暗箭,一时亦有些彷徨,曾经的天真在这波诡云谲的仙路前,终于有了一丝清醒。
这刻他道:“这么说,长风真人就是要逼着我们选立场了?”
“是!”唐劫回答:“要成真传,就得表明立场。就算是再如何天才横溢的弟子,若心不在己方,也是无用的。表忠心这种事,虽然恶心了些,却依然有其存在的价值与必要。少爷,这个任务或许是三个任务中最重要的一环,你若能完成,就算你形象气质……咳咳,就算有其他优秀的人完成别的任务,只要差距不是太大,你也依然有极大可能被选中。”
“看你的意思,是让我选择杀进去了?”
“我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唐劫淡淡道。
唐劫告诉卫天冲真相,不是为了让他退缩,而是让他知道自己做出选择后,面临的是什么。
他不想将来卫天冲因为自己有所欺瞒而恼恨自己。
“可是那样,会得罪……”卫天冲还有些犹豫。
“人生在世,哪有不得罪人的时候?怕只怕无意义的得罪人,没好处的结仇怨!仙路争锋,不进则退。少爷,能够得成大道之人,哪一个脚下不是堆满了尸骨的?别犹豫了!”
令人惊奇的是,这番话竟不是唐劫而是侍梦说的。
那一刻唐劫与侍梦对望一眼,两人眼中同时泛出笑意。
大道在前,便当勇猛jīng进,斩破一切险阻。
妖jīng鬼怪是险阻,险恶人心又何尝不是?
卫天冲左右看看,终于一咬牙道:“好,那我们便闯他一回!”
这话喊得铿锵有力,显然已是下定决心。
就在要冲进去的刹那,唐劫却拦住他:“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卫天冲不解。
“没什么,就是预作一下防范,别让他们趁机跑了。”说着唐劫一指捺去,伴随着他手印翻转,一个个法印落下,天地起风云!
“这是……”卫天冲愕然。
“小小幻阵,困敌索仇之用!”唐劫长声道:“徐家既敢收容逃犯,蒙蔽仙派,自是合家犯法,皆当抓捕,不可放过一个!侍梦,放下探测灵眼,防止外人干扰。”
“明白!”
此时此刻,唐劫在卫天冲面前再不掩饰自己的阵道实力,一个低级困阵已将整个徐府置于掌中。
惊门旗现,从天空遥飞入徐府之内,旗中光华大方,构成困阵核心,现万象迷局,内中已传来惊呼连连。
完成这一切,唐劫这才长声道:“走!”
随手一拳捣出,已轰在那大门上,将其轰成稀烂。
第二十二章 初出茅庐
砰!
木块纷飞中,三人已大步进入徐府。
徐府院内,只见对面已整整齐齐站了一排的家丁,手拿哨棍,短刀,如临大敌地看着三人,为首一名妙龄女子,正是那之前的假徐小姐,看架势竟是已有准备。
不远处站着徐希安,看到三人破门而入,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回来了。”
唐劫笑道:“我给了你们时间逃跑,你们却选择了顽抗到底,到底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是了,林朗好歹也是六年期的流云学子,莫不是你们以为林朗加徐慕君再加贵仆学和满府家丁,就足够对付我们了?”
“呸!”那假徐慕君已唾了一口:“对付你们何需人多,我家姑爷一个就够!”
“姑爷?”唐劫眯了眯眼睛。
徐希安已叫道:“墨香住口!”
这才转向唐劫,激动道:“唐公子慧眼,小老儿自知瞒不过。只是我徐家绝无与仙朝上派作对的意思,只因……只因情势所迫才不得不如此,还请唐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家老小吧!”
这位老人这一刻再没了之前故作从容时的镇定,惟有泪流满面的哀求,就连唐劫都看的心中微动,不过他还是说道:“情势所迫?我看这里的人,哪个也没有受制,何来受迫之说。老实交代林朗的下落,你们还有一线机会。”
“唐公子!”徐希安已叫了起来:“请再给我三天……不,不,一天时间。一天之后,我一定把林朗交给你们!”
“老爷!”那叫墨香的姑娘叫了起来。
“你闭嘴!”徐希安吼道:“我当初就该狠狠心一刀斩了那个孽畜!难道你们真想让我徐家为他而全族尽丧吗?还是让我徐家这无数忠仆为他一人死?”
那些个家仆互相看看,同时叫了起来:“老爷,我们愿为徐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把姑爷交出去啊。”
徐希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唐劫叹了口气:“一天的时间……抱歉,我没有。此番任务,各路学子争分夺秒,谁也不知下一刻就会有谁杀到。为了我家少爷真传大计,徐家有什么困难,我已无心多问了。既然你们不愿意交出林朗,那我们便自己把他们逼出来吧。少爷,侍梦,我们动手!”
随着他话落,卫天冲手一挥,那具傀儡已率先冲出,扑向墨香。
那叫墨香的女子原为徐慕君仆学,在流云书院也是修行了四年的灵湖学子,这刻看到那傀儡冲来也不畏惧,厉咤一声,已是一剑向傀儡刺去。
只是那傀儡是卫天冲花费巨额灵钱jīng心炼制的,实力比一般傀儡远要强得多。墨香虽是四年期学子,但无论天赋资源都无可称道处,其发展便如侍梦一般,实力着实有限得很。
这刻一剑刺来,刺在那傀儡身上,那傀儡恍若不觉继续前冲,钵大的拳头已对着墨香砸下。
墨香连退数步,正要施法,就见半空中呼啸一声,yīn风乍卷,凝结成一片风穴,一只小小yīn兵已从风穴中跃出。
这yīn兵只有尺余大小,看起来和那扶余道人的青牙鬼差不多,只是手中无武器,纯用手爪嘶咬,攻击力低得可怜,正是卫天冲的勾邪yīn兵。
yīn兵并非灵气生物,而是自yīn界召唤而来。
yīn界为星落大千界之一,其界yīn寒贫瘠,只有天生yīn物可于其中生存。此界天生无壁障,有无数yīn风通道贯穿诸界,因此极易被召唤。
这勾邪yīn兵就是其中最为普遍和低级的一种。
卫天冲修炼勾邪yīn兵半年多,如今已相当熟练,这刻随着这第一只yīn兵跃出,风穴中扑通扑通已连续跃出好几只,对着墨香一起叫了声,忽悠悠飞向墨香。
虽然没有青牙鬼的攻击力,但这些yīn兵生而能飞,而且通体yīn寒,一但附着人体,咬未必能咬动谁,但其自身的yīn寒能量却让人大感头痛。
墨香立时觉得全身一凝,原本轻盈的身体竟为之一滞。
她心中惊骇,一缕指风已然对着卫天冲打出。
没想到卫天冲脚步微错,竟是妙到毫巅点闪过了这一击,反是墨香自己被傀儡趁势打了一拳。
卫天冲看一击得手,一指墨香道:“宝宝,上去打她!”
这话却是对他新得那只妖狐说的。
没想到那妖狐看看墨香再看看卫天冲,把头一转,竟是自顾自跑一边儿睡觉去了。
卫天冲大怒:“喂,你是我的妖兽啊!”
那狐狸理都不理他,气得他直跳脚。
这边指刃无功,墨香手中已出现一根青丝带,喝道:“千重缎!”
那青sè丝带已化成无数丝缎缠向卫天冲,吓得卫天冲抱头大叫一声“吗呀!”,拔腿就跑。
他跑归跑,脚下却是依着烟罗步左支右闪,那无数丝带就象是大手抓向卫天冲,偏偏这小胖子看起来跑得狼狈,竟硬是从这无数缝隙中生生溜了出去,没有一条能捆住他,看得墨香也大为吃惊。
她不知道卫天冲自神兵斗场历炼以来,就靠着yīn兵缠人,傀儡主攻,烟罗步规避,风筝战术玩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别看他跑得狼狈,脚步却是丝毫不乱,足底生风那叫一个溜,当真是如同一只肥泥鳅,滑不溜手。
和他有过交手经验的都知道要对付这死胖子,就绝不能只是追着他打,而是一定要制造形式,或者屠戮yīn兵,与对他对耗灵气,或者依仗更快的速度逼迫卫天冲使他的傀儡与yīn兵难发挥作用,又或者以术法进行大面积的横扫……
可是墨香对此却并不了解,这刻左剑右带虽然打得卫天冲屁滚尿流看起来尽占上风,却终不能化优势为胜势。
他们两个在交手,这边徐府家丁也没闲着,呼喝着一起冲上来。
侍梦冷笑一声,已从身上取出一根竹笛,放至嘴边一吹,一股音波已若有实质般席卷众人。
他虽接受唐劫建议,以辅助术法为主,但自保能力也不能不学,这音笛就是他的战斗术法。
他在未卖身入卫府前,本身乡间一牛童,闲来无事就吹牧笛,到是吹得一手好笛曲,深得卫天冲喜欢。
唐劫告诉他,以自身兴趣为天赋,便选择了这音笛之术。
只是音笛杀伤面虽广,伤害力却有限,与修者对决有些勉强,用来对付一群凡人家丁却是绰绰有余。
这刻笛音渺渺中,那一群家丁已同时捂耳哀号,侍梦顺手收笛,笛子在手中转了一圈,右手拇指突地一按笛孔,一缕风啸从笛内喷出,正喷向墨香。
这一手叫凝音剑,先是贯注灵气于笛内,再激发而出,采用的是聚灵成剑之法,只不过多了音笛辅助,使其更方便成法。
术法的每个手印都有自己独特的作用,而武器的特殊形式对一些术法往往就有着特殊加成,通常是使得威力更强。而侍梦通过笛子凝气成剑,却是少了一个施法环节,使得成法更快。
这一下凝音剑打得墨香也措手不及,轻咤声中,墨香身上已现出一片水蓝光华,挡住了这一下音剑。
不过她自身也因此受阻,于此同时卫天冲抓住机会。
他竟然不跑了。
他停步,回头,手中已出现一把jīng钢小斧,猛地对着墨香砍去。
这一斧看起来平淡无奇,不见丝毫光影,但是砍在墨香的水蓝光幕,竟如入无物般切了进去,在她的光幕上磁啦啦撕出一道裂痕,就连墨香都吓了一跳,不敢硬抗这一斧,只能抽身后退,背后猛地一痛,已是被赶上来的傀儡打了一拳。
“干得漂亮,少爷!”侍梦叫道。
卫天冲嘿嘿一笑,扬着斧子对着墨香做了个鬼脸:“四年生?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吗?”
他刚才这一手用的正是鬼斧术,这鬼斧术虽是当初为了雕刻傀儡所学,但功可切金断玉,本身就是破甲能力极强的术法,因此用来近战也是可以的,只不是不象斩风那样出手快捷,而是一斧一斧的下去,铿锵如打铁般,在战斗中往往难以形成连续攻击的效果。
至于那小斧则是他在唐劫建议下,用卫家给他的那把分水剑换的,叫斩骨斧。
顾名思义,也是攻坚能力比较强的类型。
卫天冲以召唤为主,因此不求远程打击,只求在近身战中能形成有效伤害,这斩骨斧配鬼斧术,用来近身反击到是颇为犀利,谁也没想到一个仗着傀儡攻击自身乱跑的家伙还有这么一手。
再加上侍梦的配合,墨香竟是在这两人联手中吃了个小亏。
她脸上煞气一闪:“敢欺我流云无人?”
右手剑对着空中一抛:“去!”
那剑闪动出一片光华,已向着卫天冲急斩而去。
“我靠!飞剑术!”卫天冲吓的脱口叫了起来,跟唐劫时间久了,这我靠之类的口头禅他到也学会了。
飞剑术在灵台学子中也算是一个标准界限,从手持武器施展,到脱手运用,本身就是一个质的变化,它代表着学子战斗zì yóu度的提升以及进攻效率的大幅度提升。
这刻飞剑纵出,凌空呼啸出尖锐气芒,卫天冲再不敢逞强,脑袋一缩,烟罗步再度发动,嗖嗖地向着一旁奔去,跑起来全无风度可言。
那飞剑一下追之不上,墨香终于学了乖,指尖一指,那飞剑凌空转向,竟是反朝着侍梦飞去。
侍梦大急,双手连施印法:“隐身术!”
他想要隐身逃逸。
只是他术法在多不在快,这隐身术哪怕是最低级的也颇为复杂,眼看那飞剑袭来,这隐身术他一时竟放不出来,心中大骇,正惊惧间,身前已出现一道身影,正是唐劫。
第二十三章 提点
之前唐劫由着他二人出手,一直只是在旁边看着不动。直到这刻终于挡住侍梦,看着那袭来飞剑轻蔑一笑,随手一抓,也不见他用术法,就这么一把将那飞剑抓在手中。锋利的剑身在他手心中疯狂跳动着,却割不破他哪怕一丝手皮,看得墨香也呆滞了。
这还是二年期学子的实力吗?
唐劫却是悠悠道:“这个墨香虽是四年期学子,但实力有限得很,少爷你和侍梦加起来,应该足以对付,只是乍对飞剑惊慌失措。对付这种攻击,最好的办法就是少爷你立刻召回傀儡阻挡,侍梦你该用的不是隐身术,而是更加简单方便的呼风术,虽无威力却可扰乱灵cháo。以此女能力,在呼风术影响下,飞剑控制必受阻碍,少爷再以鬼斧反击,当可破之!”
说着他手一挥,竟是将那剑扔回给了墨香,淡淡道:“再来一次。”
众人面面相觑。
墨香跟是气得紧咬银牙,这个混蛋,竟是把这里当成培训他家少爷的地方了吗?
然而在唐劫眼中看来,这就是锻炼卫天冲与侍梦应变能力的最佳时机。
没有什么比战场上实际战斗带来的进步更大的了。
将来卫天冲可能会面对更多难以对付的敌人,不从她这连jīng英都算不上的杂兵开始,又从哪儿开始?
听了唐劫的话,卫天冲和侍梦互相看看,突然同时一笑,对着墨香叫道:“那就来,小妞!”
两个二年生对抗一个四年生,这刻却是全无畏惧,反掀起冲天豪情。
这一切正是因为唐劫给了他们信心。
这刻飞剑入手,墨香与卫天冲侍梦已再度战了起来,那些家丁到是想上去帮忙,只是唐劫就这么背着手站在那里。他刚才露了一手空手抓飞剑的本领,谁都知道他才是三人中最强的,一时间再不敢上,竟是只能看着墨香三人对决。
唐劫则兴致盎然地一边看,一边还不时地发言提醒该如何应对。
“此女身法轻灵,行动飘忽,少爷,加强yīn兵纠缠,使其快不起来。侍梦,给自己用风行术。”
侍梦不知道唐劫为什么突然要自己用风行术,不过还是遵他所说照做。
这边墨香已被两人联手打得有些艰难,卫天冲的yīn兵纠缠当真讨厌,在唐劫点醒下这刻更是疯狂涌出,眼看渐渐不支之际,唐劫突然道:“墨香你的打法过于墨守成规。你只追本体有什么用?我家少爷有烟罗步支持,又有侍梦在旁辅助治疗,你想杀他那是极难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流云袖迅速击杀yīn兵。yīn兵虽难缠,但自身实力有限。你强杀yīn兵,逼迫他不停召唤,与他对耗灵气,同时也可缓解你速度受限的问题。就算他少海旋元诀再如何生生不息,以你四年期学子的灵湖修为,难不成还会比他差了?”
这话一出,墨香终于jǐng醒过来。
对啊,我干嘛死追着这游滑胖子不放?
心念电转念,流云袖反抽,已抽在那一众yīn兵上,立时冲的yīn风大作。
气得卫天冲一边继续补充召唤一边跳脚大喊:“唐劫你干什么?”
唐劫却是不紧不慢道:“侍梦术法多而不jīng,又无护身之物,是两人中的薄弱之处,主攻侍梦,以快打慢,我保证你能让他一个术法都用不出来。”
随着他话落,墨香的飞剑已再度向着侍梦头顶飞去。
吓得侍梦连滚带爬的飞逃,好在他有风行术加持,总算躲过去,这才明白唐劫为什么让自己使用这术法,气得大叫道:“唐劫你疯了?”
唐劫这才悠悠道:“要想进步,就得面对有威胁的敌人才能激发潜力……少爷,你再不保护侍梦,他可就真要死了。”
眼看那飞剑追着侍梦不放,卫天冲一跺脚扑了上去,猛地一把推开侍梦,那飞剑已在他身上砍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他有无畏术加持,到不觉得痛,反到是反手一挥,斩骨斧对着飞剑凶狠斩下,只是那飞剑何其灵动,墨香随手一收,已避开这一斧。
鬼斧一击无功,暂时就无法发动,飞剑已顺着卫天冲脖子斩下,卫天冲心中震撼,好在傀儡及时回援,一拳砸飞那飞剑,只是下一刻那流云袖已卷了过来,卷住傀儡将其抛了出去,飞剑再斩,砍得两人屁滚尿流。
得了唐劫指点,墨香到底是四年期学子,竟又渐渐抢回主动。
如此一来,气得卫天冲直瞪眼,他冲着唐劫大骂:“唐劫!你还不帮忙?”
唐劫悠悠道:“少爷你对傀儡的控制依然有所欠缺。运用傀儡之道,最重要在于灵动随意,灵控术不仅仅是用来驾驭傀儡的术法,更是使用者与傀儡紧密相连的根本。否则傀儡升到高阶,自己便可行动,又为何还需要灵控之术?但事实上,真正的傀儡大师,都拥有最好的灵控之法!”
唐劫的话让如醍醐灌顶,卫天冲似乎有些明白了,他愣愣的喃喃:“你的意思是……”
“用好灵控术,傀儡才是你真正的武器。”唐劫淡然解释。
这时墨香又是一剑斩来,卫天冲眼看避不过,若换在平常,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怕是扭头就跑。
这刻受唐劫言语所动,突然做了个相反的选择。
他对着被墨香抛出的傀儡一指:“拉!”
那傀儡陡然出手,一把扯住将自己卷飞的流云袖。
这流云袖是连在墨香手中的,这一把急扯,墨香竟是被它反向拉了过去,心神受颤,就连飞剑都没能控制住,那剑竟是擦着卫天冲的脸飞了过去。
同时卫天冲手一抬,然后猛力下压:“摔!”
那傀儡扯着流云袖猛地向地面砸去,就象是扔链锤般,将墨香狠狠砸向地面。
这一下变化突生,墨香再不及闪避,被重重砸在地面,一时间整个人都摔得昏昏沉沉。
尚未动作,只见那傀儡双足一蹬地面,已如颗炮弹般飞袭而至,一头撞在墨香怀里。
可怜这小姑娘哪经受过如此野蛮残暴的打法,被打得吐血退开,与此同时侍梦也终于抽出手对着墨香发出一道凝音剑,接着再手忙脚乱地为卫天冲用上治愈术。
眼看墨香被一击受创,一时竟爬不起来,卫天冲得意一笑,正要停手,唐劫已道:“临阵对敌,容不得心慈手软,在敌人没有彻底失去反抗之前,不要停手……继续攻击!”
轰!
那傀儡狂暴的双拳已再度对着墨香砸下。
眼看这一下攻击凌厉无匹,看着那气势雄浑的傀儡,墨香也是一阵花容sè变,心知自己此役怕是在劫难逃了,眼一闭,已是等死。
就在这时,徐府林中暴喝一声:“住手!”
一道剑光从林中飞出,正撞在那傀儡上。
力大沉猛的傀儡竟是被这一记剑光撞飞了出去,好在有护体法阵在,到是没受什么致命伤害。
这时林中已步出一人。
这人身穿白sè武士袍,明明是个年青人,脸上却已现出了唏嘘的胡渣,面sè憔悴,神情悲愤,这刻步出林中往唐劫他们身前一站,却是有着一股沧桑男子的风范。
“姑爷!”看到这人出现,所有人同时喊了一声。
唐劫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他喃喃道:“正主终于出来了。”
不问可知,这个人就是林朗了。
他果然一直就躲在徐家。
他立刻道:“侍梦!”
侍梦已用出辨识术,片刻后对唐劫点点头:“是他,不是他人假扮!”
林朗一出现,首先就是扶起墨香:“墨香,这些rì子委屈你了。”
“少爷,是婢子无能,不能骗过他们。”墨香已是盈盈哭了起来。
看得出来,这主婢之间的关系到也不错。
反到是林朗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该找来的终归会找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时不予我啊。”
说着他长叹一声,脸上悲怅之sè更重,这才看向唐劫三人,虎目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唐劫身上:“你就是那个洗月学子唐劫?”
唐劫笑着点点头。
说起来,林朗会有今rì,真是和唐劫有着道不尽的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鹰堂的抓捕,如果不是唐劫的定位,洗月派至今也不可能知道林元明是天神暗子,更不会有如今的林家灭门之祸。
林朗与唐劫之间,就算用血海深仇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刻看到唐劫承认,林朗哈哈大笑三声:“好,好得很!果然上天有眼,让我有机会碰到你,既如此那还等什么?”
说着他手一招,他之前被他掷出砸飞傀儡的宝剑已自动飞回他手中,对着唐劫就是一剑斩去。
这一剑看似随意,却自带凛然剑华,竟在一瞬间将唐劫前后左右的退路尽皆封锁,可见此子实力极强,即便在学院中也是jīng英一流的人物。
“你们退下!”唐劫也不敢大意,喊了一声的同时,断肠刀骤现手边,迎着剑气划出一道凛冽刀光。
刀剑在这刻相撞,只一击便迸出无数灿烂光华,两人身体同时一颤,唐劫猛向前扑去,断肠刀直刺林朗腰际。
断肠刀身有倒钩,故刺比砍的威力更大,平常比试唐劫多以劈砍为主,这刻却是一出手就是捅刺的致命之击。
林朗急步后退,身形一扭,断肠刀擦着他的身体而过,同时刺出一剑:“柳絮随风剑!”
第二十四章 绝击
这柳絮随风剑正是林朗的拿手剑术,是身法步结合极为紧妙的剑法,虽是剑法却囊括了步法身法在内。
流云书院的术法本就以轻盈灵动,身器合一为特点,因此战斗时攻防一体,往往能在不可思议的情况下发起反击。
这林朗身为流云jīng英学子,更是掌握其中jīng髓,这一闪一刺之间已尽现jīng妙,可以说将低境界学子的战斗方式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这刻一剑反刺,剑尖上一点锋芒乍现,直击唐劫咽喉。
唐劫左手一拍,将那剑尖拍歪,两人在刹那间交错而过,林朗与唐劫已同时出手。
只听砰砰两声,唐劫身上一片冰霜乍现,正是林朗的寒冰掌,冻的他整个人脸sè一青,林朗脸上也是血气一闪,显然这势大力猛的一击也让他血气翻腾。
但是下一刻两人已是连歇都不歇便急转身再度出手,恨不得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对方。
斩风刀对上柳絮随风剑,只见光华连闪,“碰碰碰”一瞬间的功夫,两人的刀剑也不知对撞了多少下,金铁交鸣之声大作,连绵不绝于耳。
乍合即分。
两道人影再度分开,林朗身上固然是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唐劫脸、胸口还有手臂也各多了一处剑伤,只是伤口却比林朗轻了许多。
然而只是对视了一眼,两人便同时喝了一声三度扑上,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更快。
“无相金身,紫电纵身法!”
“天神甲,无云罩,逐风步!”
“天神甲,你果然是天神宫的人!”
“我的天神甲习自父亲,与天神宫无关。不过现在说这些已是无用,无论我是不是,洗月派都不会放过我的!”
“说得没错,早知今rì,何必当初!”
“在那之前先杀了你,为父报仇!”
“先做到再说!”
争执声中,两道人影高速地卷在一起,战斗就这样在第一时间进入激烈状态,彼此间你来我往,唐劫固然是力大体不亏,林朗也是多年修炼,灵气如海,术法众多而源源不绝。这刻各种法术接连发动,竟是在平地上飚卷出一股巨大云团。
旁观众人只觉得风cháo大起,威势逼人,竟是连看都看不清楚,更别说进去参战了,看得卫天冲侍梦等人皆是心中骇然。
对于唐劫实力比自己强,他们自然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从没想到差别竟大到如斯地步。
那林朗原本在他们看来也就是个依仗父荫的花花公子,其表现出的惊人实力已经令他们大跌眼睛,而唐劫表现出的与六年期jīng英学子的对抗能力更是令两人下巴都快掉了。
这哪里还是二年期学子的实力,四年期的天才也不过如此了?
他们固然是震惊不已,那旁观的墨香又何尝不是看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低年期的学子对付高年期那些混rì子的学子,以低胜强还可以说屡见不鲜,但她家姑爷可是在流云学院同期学子中排名前十的人物,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实在是罕见中的罕见了。
这刻两人你来我往,斗得激烈无比,唐劫刀猛力沉,每一击出手都带着巨大力量,林朗则是术法众多,灵气如海,轻盈飘忽,彼进我退间,时不时就有血水飚扬,待到战至酣畅处,唐劫单手刀猛地一震:“千裂斩!”
又是一记神庭千变使出。
林朗知道这一刀威力非凡不敢硬接,先以柳絮剑对抗削减,再以逐风步借力避让,最后以无云罩承受余波,同时反手捺出一指:“流星指!”
唐劫也是一指还击:“元气针!”
两人砰地一下同时退开。
林浪的天神甲上固然是多了米粒大一个缺口,唐劫的钢铁皮肤上也是多了一个小小指洞。
再一次的两败俱伤。
此时两人身上都已是伤痕累累,但彼此瞪着对方,火气却是越打越大。
尤其是林朗,他的脸sè越发难看起来。
对他来说,六年期对二年期,别说打平,就算小占上风都是耻辱。
这刻他心中怒意更盛,已低喝道:“果然有些本事,难怪能搅出这么大的风雨。不过你以为这就够了吗?”
左手回缩,林朗连捏手印,口中更是念出一连串奇特音律。
这音律听在唐劫耳中,也是面sè微变:“法咒?”
术法施为本以手印为主,通过行气而成法,但是一些过于复杂的术法,有时也会加上其他的辅助手段来提升成法速度,如侍梦的凝音剑就是如此。
法咒则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一些强大的术法往往就需要咒语来辅助发动。
强大的修者在交战时往往会大喊招术名称或念上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这其中或许有装逼的存在,更多却是施法时的必然需求。
对于以肉搏战为主的唐劫来说,这类需要咒语与手印结合才能使用的术法,别说他现在不会学,就算以后也不大可能去学,但这绝不代表他会喜欢面对这样的法术。
毕竟这样的法术一旦用出来,威力就再不是两人之前交手时的场景,往往是动辄威力惊人,真正体现出仙术之威的术法了。
某种程度上,这样的“术”已经和可以借用天地灵气的“法”相提并论了,差别仅在于灵气消耗的多少。
因此这刻一看林朗念咒,唐劫再不犹豫,紫电纵身步发动,断肠刀已挥出一道急电斩向林朗。
林朗全身不动,胸前一枚玉坠却陡地放出大片光华,这一刀斩在他头顶光芒处,竟然未能斩落下去。
“护体玉佩!”唐劫哼了一声,反手一拳打在那光华上。这一拳用的却是推力,将林朗震至飞起。
有护体玉佩在,唐劫一时也砍不破林朗的光罩,他的术法却随时可能完成,因此当务之急是打断他的成法过程。
只是林朗人虽飞起,手印依然变化着,这一震显然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除非是吸收大地力量运用的法术,否则自身姿态不重要,重要的是自身行气不被打断。
“霍!”伴随着一声暴吼,长刀再斩。
碰碰碰连续数刀迸发出的强烈光华中,林朗痛哼着退开,然而不管唐劫怎样发狠攻击,他就是不停止自己施法的动作。
他施法的时间是如此长,以至于那完成施法后带来的压力也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
战斗的焦点在这刻瞬间集中于林朗未完成的术法上,所有人的心都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在他手印变化与咒语低喃中,唐劫看到林朗身上已闪耀出成法特有的银sè光辉,手中的长剑已聚集出大片雷光。
“天雷焚光剑!?”唐劫低吟一声,他终于知道林朗正在凝聚的是什么法术了。
竟然是天雷焚光剑。
这是灵台学子所能运用的威力最强的术法之一,其威力比起普通术法不知要强多少倍,可以说是威力最强的单体术法,效果直追脱凡境上师使用的法术,即便以唐劫现在的身体素质也不敢硬抗。
绝不能让他完成这个术!
一定要阻止他!
那一刻唐劫脑子里已只有这个念头,他咆哮一声,指尖一点金光已然亮起,发动无光术掩饰住那金sè光芒,已对着林朗shè去。
然而就在这时,墨香突然飘身冲过来挡在林朗身前。
金针飞出,正洞穿墨香的身体。
扑!
墨香胸口已炸出一片血花。
这一突兀变化立时震惊了所有人。
就连唐劫也为之一呆。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墨香会突然出手,破坏了他的反击。
最后的时机错过,与此同时,林朗身上光芒暴涨,手中长剑上萦绕出大片电光,直冲天际,这恐怖剑术,他却是已然完成了。
“吼!”他大叫一声,手中长剑萦绕出万千电光,咆哮出雷霆怒吼,将整个徐府笼罩在一片恐怖天威下。
“不好!”卫天冲侍梦也未之惶然sè变,接下来林朗发出的一击必然是石破天惊级的。
然而此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愤怒中林朗高举长剑对准唐劫,狂吼道:“你得死!”
剑光猛然下劈。
就在此时,唐劫眼中一凝。
他非但不躲,反而加速前冲。
就在剑光及体的刹那,他猛地抓住墨香,将他往自己身前一送,迎着林朗的雷剑送去!
这一剑若要落下,首当其冲的必是墨香。
唐劫死死盯着他。
林朗!
你斩还是不斩?
雷光萦绕的长剑在空中顿住。
林朗看着唐劫手中的姑娘,心中陡然一颤。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泛出流云书院里,与她主仆二人漫步花前,闲话月下的种种情景。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懵懂小姑娘,却带了几分倔xìng,总是想要护着自己的主子,惟恐她被谁家的不良少爷勾引了过去。为了对付她,林朗也没少吃苦头,一度也曾对这女孩产生厌烦。
然而随着在书院时间渐长,那个懵懂女孩渐渐长大了,也懂事了,再不总是拦在他与徐慕君之间。
但是偶尔间,林朗能感觉到,来自小姑娘眼中那倾慕的目光。
他明白,墨香也是喜欢自己的。
可惜他的心都在徐慕君身上,对于来自墨香的情意也只能是视若无睹。
记得半年多前,有一次自己和徐慕君讨论关于墨香的未来,他就曾向徐慕君提议,要为墨香找一个好的伴侣。
可惜那时墨香哭着喊着说永远不离开小姐,最终气得落跑。
那时他知道,他伤了她的心。
林家事发,公子败亡,是墨香比徐慕君更早站出来,表示不离不弃。
如果不是那件事,也许……也许自己现在已远逃海外了?
“墨香……”林朗呢喃出声。
“姑爷……”墨香也轻喃了一声,痴痴地看着林朗。
挟持着墨香的唐劫还在冲来,咫尺之地,仿佛远在天涯,那一刻林朗自己也迷茫了。
这一剑,他斩还是不斩?
心念电转间,无数念头就这么过去。
唐劫已冲至身边。
林朗长叹一声。
下一刻,剑上雷光消散。
这石破天惊的一剑,他终究是未能斩出。
墨香的身形消失,代之出现的是唐劫冷酷无情的面容。
一掌击在林朗胸口。
扑!
林朗应声飞起,吐着鲜血倒地。
“姑爷!”所有人同时发了声喊。
这一掌几乎蕴含了唐劫所有的力气,打在林朗身上,将他肋骨都拍断数根,一时再爬不起来。
“不!”墨香一声尖叫,已扑过去将林朗扶起,唐劫任她再为,也未再拦阻,只是收回金针,冷眼看着林朗。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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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收旗
“好,好!洗月学子果然名不虚传,我林朗修炼五年,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只学习了一年的学子,这一战,是你赢了!”林朗咳着血大笑。
唐劫yīn沉着脸回答:“挟持人质,胜之不武。”
“却也是她的插手,才使你最后功亏一篑的吧?你莫当我看不出来,你那最后一击,洞金裂玉,犀利无匹,若非墨香来救,我依然是输。”林朗凄然一笑。
唐劫深感叹服。
不管怎样,这人也都算是条汉子,面对忠仆不愿下手,败了就是败了,也坦然承认,面对这种情况,他对这林朗也难免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反到是墨香哭着喊:“姑爷你真傻,你真傻!你留手干什么?我死了又怎么样,你得活着啊,小姐和小少爷还需要你照顾呢!”
小少爷?
听到这个词,唐劫微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徐府只有徐慕君一个女儿啊!
难道说……
他心中寒意陡起。
林朗爱怜的摸摸墨香的头:“傻瓜,洗月学院都已经找到了地方,就算杀了他们,以后也还是会有其他人来的……洗月派的人,是杀不光的。”
“可是……”墨香还想再说,林朗却已推开她。
他摇晃着身体,强撑着站起来,对唐劫道:“想用我的人头来换仙路上的资源?行,来拿吧!”
唐劫皱了皱眉头,正想说什么,却见林中突然跑出来一个老妈子,大喊大叫:“姑爷,姑爷,大小姐还有小少爷……快不行了!”
“什么?”林朗全身一震,下一刻还打算慷慨赴死的林朗猛然向着林中窜去。
“别想跑!”卫天冲大叫着想要追上,却被唐劫阻住。
唐劫看了一眼身边众人,目光在那徐家老爷子身上很是停留了片刻,看着他颤抖激动的样子,这才循着林朗的方向步入林中。
沿着林间小路,他们穿过树林,走过一片花丛,远处隐现出一处隐秘的小木屋。
木屋的门开着,林朗就站在屋内床前,床上还躺着一名面容憔悴的女子,虽面sè惨淡,却可看出也是个美人儿,眉眼间与那徐庭安颇有几分相似,想来这就是真正的徐慕君了。
在她怀中竟然还抱着一个婴儿,这刻婴儿还在哇哇啼哭着,脸上竟现出诡异青气。
林朗的一只手放在婴儿身上,不停地抚摩着,那青气在他手下渐渐消退,婴儿的哭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好一会儿,婴儿又重新睡去。
林朗这才松了口气。
“乙木青元掌……”唐劫的声音在林朗背后响起:“这就是你一直留在徐家不肯离去的原因?”
林朗的身体颤了颤,最终沉声道:“我逃跑的时候,有一名洗月弟子追上了我。我和慕君,墨香联手才杀了那人。不过那人实力太强,临死前用乙木青元掌击伤了慕君。那时她已即将临盆,木毒侵袭,影响到了孩子……”
他说着,转回头看向唐劫。
唐劫,卫天冲,侍梦三人正并肩立在他身后。
而在屋外,徐庭安正在家丁的搀扶下焦急地看着屋内,却不敢进入。
这位老人,想来也是备受煎熬的吧?
一方面是洗月派咄咄逼人的压力,一方面是爱女外孙危在旦夕,需要救治。
偏偏他们还不能找别人帮忙。
叛国通敌者,全家皆斩!
这不是文心国,而是整个栖霞界通行的法则!
而按照文心国律令,全家仅指直系,姻亲与远亲不在范围内,但林朗与徐慕君所生的孩子却必死无疑。
徐慕君本人或许可以不必死,却也必然要受到监禁。
于这位老人而言,这正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外孙,也因此才会甘冒大险收容下这个女婿,并由其出手救治。
“怪不得我和你打的时候,总感觉你似是刚大战过一场的样子,无论灵气体力都不是最佳状态,为了这孩子,想来你也消耗很大吧。”唐劫喃喃道。
二年期对六年期,能打成平手,固然有唐劫本身实力出众的缘故,亦不乏林朗消耗过甚的原因,否则就算唐劫能赢,也得是在苦战之后,依仗强大的恢复力拖死对手,而不是正面战时就直接打平。
唐劫真正擅长的还是持久战。
“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林朗苦笑:“本来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应当可以将孩子体内木毒全部祛除,可惜你们还是来了……”
唐劫走过去,抱起那孩子。
徐慕君紧张地看着唐劫。
唐劫抱着那婴儿,看着他酣睡中的脸,一丝灵气已探入体内。
很快就确认林朗没有撒谎,这孩子体内木毒已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只留少许,如果他们不来,也许在接下来的几天内,真的就可以为他清除后患。
接着他又一把抓起徐慕君的手,这次却是皱起了眉头:“你体内的毒却是清理不多,已深入五脏六腑,就算能活下来,只怕今生也不能再修炼了。”
徐慕君却只是微微一笑,显然早知如此,却并不在意。
林朗已回答:“为了这孩子,慕君牺牲的远比我多……”
说着,他突然跪倒下去,对着唐劫磕头叫道:“唐劫,我求求你,你要杀我可以,但别杀我妻子和孩子。”
他不停地磕着头,敲的地面砰砰作响,墨香喊了声:“姑爷……”
已是泣不成声。
惟有那躺在床上的徐慕君,依然爱怜地看着自己怀中孩子,还有地上的林朗,眼神中殊无半点悔意,惟有一丝欣慰。
似是在说,我并没有找错男人。
这一幕,让卫天冲侍梦也都有些呆了。
他们到底是初出茅庐的洗月学子,尚未经历过世间险恶,心中依然保存着善良本xìng,面对这种局面,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做了。
看着林朗不停地磕头,唐劫叹了口气:“就算我不杀你孩子,他身上余毒未消,你死了,他们不还是得死?”
林朗身躯一震。
唐劫已缓缓道:“好在余毒不多,只要方法对了,也是可以清理掉的。林朗你修的是水系功法吧,怪不得清理木毒如此艰难。金克木,我的少海洞金诀到是对清理木毒有些特效。”
说着他已用手掌轻轻揉搓那孩子身体,灵气发动下,轻轻游走他的全身。
由于婴儿身体太过脆弱,唐劫不得不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渗透入他肌肤,抚遍他的全身。
少海洞金诀强大的金锐之气下,剩余木毒很快冰消瓦解,只是一个周天运转下来,竟已清理掉许多,那婴儿肤sè瞬间变得红润起来。
待到差不多了,唐劫这才收手,对卫天冲道:“养元散。”
“什么?”卫天冲一愣。
唐劫没好气的翻翻白眼:“药啊,给我一包养元散!”
卫天冲忙取出一包养元散交给唐劫。
这养元散是修者用来调理气机的,对修炼用处不大,可以使气机更加顺畅,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灵丹妙药了。
唐劫让徐府下人冲了水,将那养元散倒入杯中,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喂给那婴儿喝了,然后又丢下两包道:“每rì一包,剩下两包用过后,当无碍了。”
至此,大家也已明白了他的用意。
只听哗啦啦一声,徐府所有人等同时跪倒在唐劫脚下。
许庭安激动道:“公子厚恩,老朽莫齿难忘!”
唐劫淡淡回答:“我辈修者,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想做的,我已经做了,那不想做的,我也必须去做。孩子,我可以放过,徐家的大小姐,我可以不杀,但从此以后,这个孩子不得姓林,养育之人更不可灌输仇恨,不可离开文心……更不得修炼!否则必不轻饶!”
徐慕君与林朗同时吸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也明白,唐劫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放过的人未来成为洗月派的仇人的。
哪怕这个孩子几乎没任何可能颠覆这样的大派,但只要他将来修炼有成对洗月派怀狠在心,甚而出手报复,就都是唐劫的过失。
人,他可以放,敌人,绝不能树!
徐庭安已对着唐劫拜倒:“孩子将由老朽亲自照顾,并向唐公子通报行踪,绝不敢向其灌输仇恨,从此只称其父因意外身亡。”
唐劫点点头:“徐府中人窝藏逃犯,大逆不道,当受严惩。我也不要你们死,从现在起,徐家就散了吧。人可以活,产业必须充公,凤yīn以后不会再有徐家了,都明白了吗?”
徐庭安颤抖了一下,终究还是叩首道:“多谢上仙恩典!”
他知道,唐劫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如按正常程序,由于徐家窝藏逃犯,全家就算不死,也得被全部抓起来交给官府处理,一旦下了狱,可能就是生不如死了!
事实上唐劫这么做,本身就担负了一定的责任,尤其他身为学子,无责在身,此刻的处置,更有越权之嫌。
不过他天大的漏子都敢闯,这点小事到也不放在心上了,只要卫天冲能成真传,谁也不会为这点事和他过不去。
至于卫天冲侍梦互相看看,竟也坚定的支持了他的做法。
如果是为了利益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们就算尽诛这徐家满门也照干。可现在情况并非如此,徐家满门中人皆是有情有义之辈,明知危险依然要保小姐少爷,这种忠义正是当今社会最为重视与欣赏的,因此也就不愿去对付这样的人。
无论如何,他们不希望在自己手上发生这样的人间惨剧。
少年情怀,能够做一件好事,有时比获得一门仙传功法更令人心中舒坦。
这刻唐劫随手一招,惊门旗回到手中,大阵散去,他挥挥手道:“该散的都散了吧。给你们时间,自己收拾细软,待到天亮,这里的一切就再不属于你们了。”
那些家丁互相看看,一时不舍得离去,徐庭安喝道:“还不快走?真想在这里等死吗?”
那些家丁无奈,只能一起跪倒在徐庭安身边,磕了几个头,这才散去。
惟有那之前开门的老头仍不肯走,扶着徐老爷道:“老爷身边总还是要有几个人照应的。”
好好一个家族,就这么一夜间化为乌有,众人心中凄凉,府内已是泛起一片泣声。
第二十六章 人头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唐劫看向林朗,缓缓道:“有些人,我可以放,有些人,却注定放不得。”
林朗惨笑着点点头:“是,我明白。多谢唐公子隆情厚意,既然放了我妻小生路,我林朗又何惧这条命。”
说着他单手一扬,就要向自己头顶拍去。
“林郎!”徐慕君喊了一声。
那即将拍向头顶的一掌滞了滞,林朗看着徐慕君,笑道:“可惜,不能陪你一辈子了。”
徐慕君放声大哭。
手掌正要落下,唐劫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林朗手臂。
林朗一呆:“你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眼中同时露出希冀sè彩,难不成唐劫善xìng大发,要连林朗也一起放过?
可惜下一刻,唐劫却摇了摇头:“少爷,你去杀了林朗。”
“什么?”卫天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不要他自杀,我要你亲自动手,杀了他!”唐劫一字一顿道。
卫天冲哆嗦着看唐劫:“你……你让我去杀……杀他?”
“恩。”唐劫很认真的点头:“他现在就算是头猛虎,也只是一头放弃了抵抗的猛虎,你怕什么?去吧,去杀了他。”
“可……可为什么非要我动手啊?让他自己解决不就行了吗?”卫天冲抱怨道。
反到是林朗有些理解唐劫的意图。
他看看卫天冲,笑道:“你还没杀过人吧?”
卫天冲张了张口,立时说不出话来。
是的。
从入学到现在,一直都是潜心修炼,卫天冲何时杀过人?
他连真正的杀戮都未见识到,就连今天的战斗,到目前为止也未死过一人。
林朗点点头:“那你就该试试。杀人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第一次,会令你印象非常深刻。许多人在第一次杀人时,往往会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力,导致自我崩溃……若是在一次单对单的战斗中,那还好说,总有时间能缓解。可若是在混战中,这种崩溃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卫天冲怔住。
林朗已倒转手中长剑,交到卫天冲手中:“你有个好仆学,他在为你争取一切机会。杀了我,在这种情况下经历你的第一次,是最好不过的。”
“可……可我不能……我……我不想杀你,我觉得你人还不错。”卫天冲慌慌张张地回答,说得话虽有些傻,却真诚无比。
唐劫淡淡道:“那就更要杀。仙路之上,许多时候你杀的人,未必都是你想杀的人。第一次杀人,会让你心里不舒服,第一次杀不想杀的人,也会让你难受。少爷,现在你的第一次,同时包括了这两种情况,这其实也是机遇,至少它可以让你一次经历而不用两次痛苦。”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天冲再没得选择了。
他颤抖着举起剑,林朗只是笑看对方。他心中最大的事被唐劫解决了,所有斗志也就自然完解,如今一心求死,竟是坦然无比。
卫天冲的手晃动着,唐劫并无不耐,只是叮嘱道:“拿稳,刺出去就行了……很简单的。”
“简……简单……刺出去就行了。”卫天冲重复着唐劫的话,终于鼓足勇气一剑刺出。
扑!
剑尖刺入林朗体内,入肉三分,痛苦让林朗身体肌肉本能收缩,夹住长剑,竟未能刺得太深。
“不够用力。”唐劫皱眉道:“气行双肩,发力要沉稳。不管心神如何,用足所有力气砍出去!”
“啊!”卫天冲再度挥剑。
这一次他是对着林朗的脖子砍的,却失了准xìng,砍在了林朗肩上,血肉飚撒,身边的人再看不下去。
“姑爷!”墨香悲痛喊着。
徐慕君更是嘤咛一声昏了过去。
惟有林朗强撑着道:“再来!”
“啊!”卫天冲再度大叫,一连三剑劈出,在林朗身前划出三道重重的伤口,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竟无一剑击中致命部位。
唐劫再看不下去,喝道:“你是想把他凌迟吗?你知不知道,你的手软只会让他受更大痛苦?一剑解决,别再犹豫!”
卫天冲心颤:“明白了,鬼斧术!”
手中长剑光芒一闪而逝,卫天冲猛地跳起,长剑对着林朗脖颈间斩下。
那一刻,他心中没有敌人,没有林朗,甚至没有任何目标,站在他眼前的仿佛就是一尊没能完成的雕像。
他倾尽所有力气砍出去,落在那“雕像”的颈间,飞快的划出一抹血痕。
血染苍天!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在血泉激荡中沉浮,重重跌于地面。
林朗的脸上,依旧带着满足的笑意。
看到这幕,墨香也是也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那徐庭安更是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解决了……”放下剑,卫天冲大口地喘着气,突然间只觉得一阵全身无力。
唐劫已走过去,拾起林朗的头颅。
他为林朗合上双眼,然后用一块早就准备好的布条将其包起,随手交给侍梦。
侍梦有些凄凄然的接过。
这场杀戮,对卫天冲是个考验与锻炼,对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冲天的血泉洒在空中,亦洒在他的心间,曾经所有对修仙美好的憧憬,终于在这惨烈的现实前有了一丝清醒。
仙路凶险!
那一刻,看着手中的头颅,侍梦几乎是强压住把它扔出去的冲动。
看卫天冲侍梦二人只是脸sè有些苍白,总算没有更进一步的不堪表现,唐劫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那徐庭安道:“此间事已了,我们这就离去,诸位……好自为之吧。”
顺手把林朗的那把剑和护身玉佩也拿走了——好歹是两把不错的术器,也能值不少钱。
“恭送上仙!”强压住心中悲伤,徐庭安和几个还不肯离去的忠仆一起跪道。
三人这便转身离开徐府。
刚走出没几步,侍梦突然面sè微变:“我在徐府外安插的探测灵眼发现了灵气波动。”
唐劫与卫天冲心中同时一惊:“几人?”
“好几个,正朝着这边而来,速度很快!”侍梦快速道。
“一定是其他的洗月学子。”卫天冲忙道。
“来得还真快。”唐劫哼了一声。
“现在怎么办?”侍梦也有些急了。
如果碰上其他洗月学子,绝对会立刻抢他们手中的林朗人头。
正如孙宝然所说,只有洗月学子才能对付洗月学子。
唐劫略沉吟了一下,一把抓过侍梦手中人头,低声交代起来。
两人听得连连点头,这边唐劫已做好手中准备,将包裹往卫天冲手中一塞,道:“分头走!”
“明白!”卫天冲侍梦再不犹豫,已迅速分开朝着另一边窜去,唐劫本人则掉头回返。
三人刚分开,数道人影快速穿过林府,为首一人红衣飘飘,立于树梢上,赫然正是柳红烟。
她居高临下往下看去,正看到唐劫走过来。
两人眼中同时一亮,唐劫笑道:“竟然是你们?”
柳红烟长笑道:“唐劫,你果然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没想到你还真找到了林朗所在。”
林朗无头的尸身还躺在地上未及装殓,仅是无头一项,即可知唐劫已完成任务,根本无需再求证。
柳红烟他们对徐府没兴趣,只想得到人头,不过对于唐劫能后发先至找到林朗,却还是颇为佩服的。
这刻只见人影一闪,蔡君扬也跳了上来,手中大剑一指唐劫,长笑道:“好兄弟,没想到一语成箴,这次还真要从你手里抢人头了,把人头交出来,我保证不揍你。”
唐劫笑道:“你打得过我吗?”
蔡君扬大笑:“一对一不是你的对手,问题是我们人多啊!”
随着他的说话,后面书名扬,平静月两人已出现。
再往后竟然连杨志元,李逸景等人也来了,一共七名学子,一下将唐劫团团围住。
这七人围住唐劫,面无杀气,但是唐劫知道,真传面前,指望他们手下留情却是不可能的了。
这是仙路之争,是大道之争,是修者一生追求之争!
容不下兄弟情谊,盛不住手足情深!
这刻四下看看围上来的众人,唐劫后退数步,缓缓举刀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客气了。”
双方的脸sè同时沉下,剑拔弩张之际,柳红烟突然道:“人头不在你身上,对吗?”
唐劫身体一滞,气氛立时僵住。
柳红烟快速道:“你说过你不想要真传,我信你。你这次过来,应当是为你家少爷做事的吧?”
“却不代表不能暂时放在我身上。”唐劫回答。
“但也同样有可能是你留下来拖延我们,让他们主仆二人带人头先走。”
“没错,各种可能都有,那你们派谁去追他们呢?”唐劫反问。
七人同时滞住。
虽然说这刻抢人头大家同心协力,但真传只有一个,七人之间内部亦必然会有争执。
看唐劫淡然的表现,人头有八成不在他身上,更大的可能是在卫天冲身上,那么谁去追卫天冲,就是问题了。
谁都想自己去,却又谁都怕被别人捞了好处。
怎么办?
柳红烟咬了咬牙,道:“三个目标,有可能在卫天冲身上,也有可能在唐劫身上,更有可能在侍梦身上,信谁就追谁!我选择留下来,对付唐劫。”
此时此刻,强行指派已不合适,最好的办法就是任其自为。
至于柳红烟选择留下来,主要还是因为她拥有秘法印记,无论卫天冲跑到哪里她都能找到,既如此,自然是先对付不好找的人。
第二十七章 阻截
“我也留下来。”蔡君扬道。
他留下来,却是战意高涨,想看看多人联手能不能打败唐劫。
书名扬却是不说话,只是取出一叠符纸,显然是用行动表示自己也留下来了。
那边杨志元和李逸景互相看看,已同时喝道:“我们去追卫天冲!”
与其说他们相信人头在卫天冲身上,到不如说他们更愿意去对付卫天冲而不是唐劫。
平静月看看唐劫,退后一步:“我不想和你打,我去追卫天冲,希望人头是在他身上。”
另一名叫梁胜贤的学子则道:“我去追侍梦。”
此人在所有学子中实力最低,自忖就算人头在卫天冲或唐劫身上也没可能抢到,因此选择了赌一把,去对付同样实力最低而无人抢的侍梦。
也算是个博个冷门。
可惜他们想要分兵,唐劫却笑道:“我让你们走了吗?就算要去追他们,也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千裂斩!”
断肠刀一挥,已斩出千道光影,将周围七人全部笼于刀下。
刀光如匹练,席卷全场,首当其冲的就是梁胜贤。
梁胜贤在这一帮逍遥社学子中算是实力最低的一个,万万没想到唐劫竟然会找上自己,吓的大吃一惊,横剑回隔。
只是唐劫力量何其强大,只一刀就砍至剑身回震,连着剑身一起砸在梁胜贤身上,将他打飞出去,同时笑道:“抱歉了!”
“走!”平静月已喊了声,率先向外冲去。
与此同时,柳红烟,蔡君扬,书名扬三人已各自出手。
叠浪剑,掌心雷,飞剑符已同时向着唐劫落去,照耀出一片雷电激光。
“吼!”唐劫暴吼一声,无相金身已然发动,竟是顶着三人联手的攻击,一连三刀劈向平静月三人,竟是不给他们丝毫逃逸的机会。
肉盾型的战士,一对一的战斗其实并不能真正发挥其特点与威力,在这种一对多的战斗中,反到更显其强悍防御的意义与重要xìng。
这刻他顶着三人攻击连斩数刀,看得柳红烟等人也眼直了。
蔡君扬吼道:“你不要命了?”
他虽有心抢人头,却无意杀人,对唐劫的疯狂行径大不理解。
唐劫长笑道:“那也得你有那本事来拿才行!”
说着反手一肘撞在冲前的蔡君扬剑上,肘剑相撞,只见蔡君扬的巨浪剑陡地弯曲成一个弧度,随后砰地一声弹直,两人分开,蔡君扬急速后退,唐劫也是借力反扑,手中刀斩向杨志元:“手臂!”
这一刀正是砍向杨志元的手,杨志元回刀格挡,两人双刀对撞了一下,唐劫反手一拍:“大腿!”
杨志元再度横刀护住,唐劫收刀急刺:“前胸!”
砰砰砰一连三击全被挡下,杨志元连退三步,只觉得手臂一阵酥麻,却是被唐劫震的,心中正自震惊,唐劫已又是一刀迎头劈下:“头顶!”
杨志元举刀上架,唐劫突地收刀飞脚,一脚踢在他胸前,将他踢成了滚地葫芦。
杨志元大怒:“唐劫你耍诈!”
唐劫哈哈大笑,也不理他,转身对着平静月又是一刀,同时左手一扬,银霄针飞出,直刺李逸景小腿。
这一下可是玩真的。
飞针刺穿李逸景的腿,立时在他身上开出个血洞,李逸景大叫一声,踉跄着想跑,速度却已是大大慢了下来。
“名扬,用捆仙符,困住他!”柳红烟已喊道。
书名扬手一挥,一张符纸化成仙绳捆向唐劫。
唐劫回手一刀劈去,只是那绳索是灵气所化,竟然斩不断,一下将唐劫捆了个结结实实。
唐劫双臂一震,吼道:“给我开!”
全身上下已贲出一股磅礴气流,那道灵符形成的仙绳竟在唐劫的奋力下被渐渐撑开,不断逸散出灵气光芒。
“该死!”柳红烟叫了一声,对着唐劫一指:“无极电蛇!”
一道电蛇已从她手心中贲出,正打在唐劫身上,打得他全身一麻。
这无极电蛇伤害力一般,却拥有极强的麻痹功效,与书名扬的的捆仙符一样,都是用来困敌制敌的好手段。
他们与唐劫没生死仇恨,因此战斗时也多用制敌之法而不求杀人。
随着唐劫全身麻痹,力量消减,那仙绳又重新绑住唐劫,蔡君扬更是冲上叫道:“别挣扎了,唐劫,我们这么多人,你打不过我们的!”
“是吗?”唐劫却是嘿嘿一笑。
指间一点金芒炸现,一道小小的金sè刀片夹在他指缝中,猛然上扬,由于无光术遮掩,大家看不到金sè光点,只看到随着唐劫手臂挥动,那捆住唐劫的绳索已纷纷断裂。
三人看得纷纷惊骇:“这是什么?”
没听说唐劫有此术法啊。
此时平静月等人趁他被困,已纷纷离开战场去追卫天冲侍梦,唐劫刚脱困而出便飞身跃起,猛地一脚踢在附近一棵小树上:“给我留下!”
断裂的树木轰然撞向杨志元背后。
杨志元无奈,只得侧闪躲避。
唐劫已发动紫电纵身法,先是冲到腿部受伤跑得最慢的李逸景身边,抓住他一把掷向平静月。
李逸景本是想和大家分散逃逸,可这一分散却给了唐劫各个击破的机会,甚至反过来把他扔回给了平静月。
接着唐劫又追上梁胜贤,抓住他往身后猛地一送。
此时柳蔡书三人的追击刚到,眼看他把梁胜贤当盾牌递来,吓得纷纷缩手,唐劫已抗着梁胜贤继续前扑,狂追前头三人。
梁胜贤手中炸出一蓬蓬火焰打在唐劫身上,他却是恍若不觉,皮厚耐cāo的好处在这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只要唐劫愿意,就算打不赢,抗都可以抗上好一会儿的。
偏偏他紫电纵身法又速度奇快,这刻奔跑中更是带动沙石,脚下青石板块块碎裂,唐劫连飞数脚,将砖块踢向前方。
挟唐劫万钧之力的砖块,就算平静月等人有护体法术都不愿硬抗。
平静月回收一击,一股风旋将袭来砖块托飞,同时嗔叫道:“你们到是缠住他呀!”
书名扬手一挥,又是一张符纸飞出:“冰魄符!”
一片冰霜已向着唐劫打去,同时蔡君扬也发动叠浪剑,搅动周边,凝结空气,柳红烟更是再度打出无极电蛇。
三人不约而同的采取了减慢唐劫速度的做法。
在三人联手下,唐劫身形果然一滞,平静月杨志元等人大喜,正要加紧离开。
没想到唐劫虎吼一声:“嚎!”
全身肌肉在这刻贲张,涌动出一股强力洪流。
随后他一拳砸向地面。
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一股庞大力量已顺着地底砰砰砰向着前方蔓延开去,整个地面都震颤了一下,仿佛大地的颤抖。
平静月三人一时间立足不稳,同时向空中跃去。
唐劫左手再扬,又是一把银霄针洒出。
“风旋术!”平静月扬手急挥,一股风旋已裹住自己向着空中卷升而去,将所有银针都挡在风旋外。
然而下一刻,唐劫已奋力跃起,断肠刀急挥,正砍在平静月的风旋上。
平静月没想到他来的如此快,被一刀击中,好在唐劫用的是刀背,饶是如此也一击将她震飞出去,打得她气血翻腾,气的大叫:“唐劫你有完没完!”
“再拖一会儿就好!”唐劫大笑着回答,转身又是一堆瓦片丢了出去。
他不求一定要把七人留在原地,却至少可以延缓他们的步伐,给卫天冲二人更多时间。
然而下一刻,只见平静月身上突然光华大作,飓风狂舞,带动着她整个人向天空冲去,速度在骤然间加快,竟是直冲云霄!
“飓风卷?”唐劫明显呆了一下。
这飓风卷是一种真正的飞空法术,但修炼不易,没想到平静月竟然已完全掌握了。
这一下高空飞舞,平静月再不受他控制,长笑一声道:“我先去了!”
人已向着远处飞去。
唐劫再无法留下她,也不强求,只是摇头苦笑一声,转而拦截其他人。
他们几人在这徐府大院中厮杀搏斗,早惊动了无数人,徐府之内灵光冲天,雷电火焰,飓风交加,追逐中更有无数树木房屋倒塌。
反正这徐府在今夜之后已注定不再属于徐家,唐劫尽情糟蹋,众人在房顶飞奔,忽上忽下,打出一片狂涛。
只是这战斗虽惊心,却不惨烈,虽有小伤却无关xìng命。
许是被唐劫逼得也有些急了,蔡君扬喊道:“唐劫你别逼我出重手!”
“该出就出,何必客气!我可是压箱底的都用出来了!”唐劫反手一刀再砍。
“你说的,惊涛斩!”蔡君扬手中大剑化出一片锋锐剑芒,直刺唐劫,这一次他是真的下了重手。
怒剑狂涛,劲舞飞扬。
唐劫手臂上血花溅起。
与此同时,柳红烟指尖也是电芒飞过:“雷光指!”
这一指点在唐劫身上,炸出一个班驳雷光的血洞,唐劫闷哼着退开,以他强横的身体,受了这一下也有些支撑不住,咧着嘴一笑:“大有长进啊。”
这段时间他在进步,其他学子又何尝停止过自己的步伐,自当初顾长青挟持之后,每个人都发奋苦练,实力飚升。
就在柳红烟雷光指出的同时,书名扬也打出一道天剑符。
那符在空中形成一柄巨大飞剑凌空斩下,唐劫长笑着,全身血光一闪,已是发动了血炼神术。
力量在这刻再度暴增,面对那袭来天剑,唐劫手中战刀霍然下劈:“开!”
这一声吼震动四方,劈在那天剑上,只一击将其震成粉碎,余势不减,挟着万钧之力竟向着书名扬席卷而去。
柳红烟蔡君扬大惊,同时叫了起来。
“名扬快闪!”
“唐劫不要!”
第二十八章 艳福
眼看这一刀若砍中,书名扬不死也要重伤,书名扬突然双手猛地一合,竟是向着那劈来战刀夹去。
啪!
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竟是被他夹于掌心,两人的身形在瞬间定格了0.01秒。
下一刻只见砰然光华大冒,书名扬双掌中已迸出大片灵cháo,席卷八方,将唐劫震退,书名扬本人也连退数步,闷哼一声,口中沁出一丝鲜血。
他双手一捏,已捏出数个法印,这一次竟没再使用符纸,而是双掌朝天,猛地向着空中一推:“伏象术,镇!”
北苍有巨象,身高千米,巨力无双,力可拔山。有洗月真君妙风子途经北苍,鏖十rì,以无边神通演化出龙魔伏象功,将其震压,化为神象山。
伏象术,就是修炼龙魔伏象功的基础前身功法,虽名为伏象,却是以巧破力的一门奇奥法术。
唐劫也没想到书名扬竟然习有此法,这刻他双掌擎天,一股无形威压从天而降,竟是生生将其震住,正是伏象前兆,最擅克制巨力之辈。
同时柳红烟与蔡君扬一左一右已再度向他袭来,三人呈包夹之势,再不给他阻挠时机,柳红烟更是喝道:“唐劫,别再挣扎了,你不是我们对手!”
“那也得打过再说!”刀身一横,唐劫挥出荒狂刀气,此时他已再顾不上阻截杨志元等人,只能任他们离去。
“这又何必,卫天冲不过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你就算让他成了真传,多半也是糟蹋机会!”蔡君扬大剑横扫。
唐劫竖刀相格,同时左掌拍出与柳红烟对了一掌:“那也得扶过再说,我受卫家恩,必报卫家情,做不到是一码事,做不做是又一码事!”
“你把人头交出,我们将来必扶携卫天冲!”书名扬大喊,单手再压,唐劫只觉得双肩压力暴涨。
“我生平行事,从不被动受制于人。与其把人头给你们,将来乞得一点口边残食,不如我自己拿了,履行大愿。将来几位若有需要,只需呼唤一声,唐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呼,开!”
断肠刀炸出大片乌光,席卷风云,四人的力量在这刻激撞,轰的一声骤然分开,各朝一方退去。
唐劫虽力大无匹,但在三人合力下也还是被远远震退,整个人都好象被大车碾过一般。
但他只在地上打了个滚就迅速跳起,收刀道:“我任务已了,先走一步!”
说着向徐府外跑去。
蔡君扬大惊:“不能让他跑了!”
他正要追,柳红烟却抓住他:“不用追了!”
“干吗?”蔡君扬不解。
柳红烟回答:“刚才交手之际,我已用秘法检查过他的芥子袋,那里面没有人头。”
“秘法探测?什么秘法能探测到芥子袋内?”蔡君扬疑惑。
柳红烟知道蔡君扬有些信不过自己,叹了口气,他手一扬,一点红光亮起。
那红光闪烁,竟隐现出唐劫芥子袋中物体的轮廓,只是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仅从其轮廓看,也能大致判断出里面并无人头这种存在。
“原来是灵光分影术。”书名扬脱口道。
通过灵光探测制造真实幻象,这样的法术栖霞界也是有的,只不过这类法术大多难学,没什么实战效果,同时也不持久,早期学子通常不会去学习。
没想到柳红烟竟然掌握了这个术法。
蔡君扬的面sè微沉:“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术法?我怎么不知道?”
柳红烟没好气道:“你怎么不问问书名扬何时学的伏象术,平静月何时学的飓风卷?唐劫又是怎么破的捆仙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问这么多做什么。”
蔡君扬怒了:“我就没有这么多秘密!”
柳红烟白了他一眼:“那是你没脑子!”
说着已扭头离去,蔡君扬被她骂的愕然,对书名扬道:“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那娘们说我没脑子!”
书名扬耸耸肩道:“你是挺没脑子的。”
亦自离去了。
只留下蔡君扬在后面跳着脚大骂:“我rì你们先人!”
狂风席卷,劲舞天空。
平静月就象是飓风女神般飘扬于空中,长发飞扬,衣袖飘飘,在空中梭巡着。
黑暗挡不住她锐利的视线,很快就发现远处一名小胖子正在策马狂奔,看身形正是卫天冲。
嘴边凝出一丝笑意,平静月自语:“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她身形一转,已向着下方风驰电掣地追去。
卫天冲只觉得头顶风云动,抬头一看,远处旋风龙卷而来,立知不妙,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连忙催动马儿全力前奔,只是马儿跑得再快,也不及天上飞的人快。
娇笑声中,平静月已然飞来,对着卫天冲一抓:“还不给姑nǎinǎi下来!”
卫天冲反手一斧劈出,风旋中一只盈盈小手出现,对着斧面一抓,这一下鬼斧术未能建功,竟是被平静月直接抓在手中。
卫天冲大惊,正要放出傀儡,只见一只玉足已从风旋中踢出,正点在他的脸上,一脚将他从马上踹了下来。
那马儿没了主人,犹自狂奔了片刻,这才停下。
卫天冲在地上打了个滚坐起来,捂着鼻子狂呼:“别踢我鼻子!”
风旋消失,平静月已从风中漫步而出:“我也没想到,堂堂卫大少,竟然连我随便一击都接不下,也太没用了。”
“废话,我修炼的是傀儡之道,不是自身。”卫天冲叫道,手一招,那傀儡已出现在他身旁,将他护在身后。
“傀儡之道?”平静月看看那傀儡,摇了摇头:“那你可真不幸,我修的是伏兔千里诀,利速度,利控制,利群战。你的傀儡虽强,却正被我克制。只要你放出傀儡,我便以风缚之法,将其送离你身边,隔离了你与傀儡之间的联系,你的实力就会大减。再加上我自身速度极快,你的傀儡虽势大力沉,要想击中我却极难,我可轻而易举的躲过。”
“那可未必!”卫天冲一下坐了起来:“别忘了我还有勾邪yīn兵可减你速。”
平静月却依然面sè如常说:“yīn兵很麻烦,这点不假,可惜自身太弱,只是胜在数量。偏偏风舞之道,不利单打,却利群战。若是一对一,比起柳红烟他们我都不如,但用来对付你的yīn兵,我随便几个风系术法即可破解于无形。”
她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卫天冲一时无言。
左顾右盼,突然间抱起怀里的小狐狸道:“我还有它。你别小看它哦,它很厉害的,曾经……曾经……”
他想说这小狐狸曾经把自己都抓住过,不过想想这事说出来丢人,终究没好意思说出来。
反到是那小狐狸尾巴一扫,理都不理他,继续猫在卫天冲怀里睡了,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卫天冲见此情景顿时气苦,就连平静月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妖兽,看样子还是个入了品的,到是好运,幸好不怎么听你的,不然还真要让人头痛了。”
说过这话,平静月脸sè一冷:“好了,把人头交出来,看在同为学子份上,我不为难你。”
“人头不在我身上!”卫天冲干净利落地回答。
平静月俏脸一冷:“还敢扯谎,唐劫此番出来就是为了你,人头不给你给谁?你不交,我就自己来搜!”
她正要动手,卫天冲已跳了起来,拍着身上说:“我是真没有啊。你看你看,我身上连芥子袋都没有,往哪儿藏人头啊!”
平静月还真不清楚卫天冲有没有芥子袋。
芥子袋这种东西虽然方便,但终归也只是方便,对于渴求资源的学子来说,很少有把钱花在芥子袋这种东西上的。如唐劫有芥子袋,第一个也是卖掉,后来因为有了三个,才留了一个在身边。
卫天冲没有,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刻看卫天冲拍打全身,的确不象有芥子袋的样子,平静月想了想,摇头道:“不对,人头你不能藏,袋子本身却是可以藏的,也许你就藏在衣服里呢?把衣服解开,让我看看。”
“什么?”卫天冲叫了起来。
平静月也是脸一红,不过人头一事,事关重大,由不得她疏忽,这刻纤手一指卫天冲:“还不快点儿,非要我亲自动手吗?”
卫天冲无奈,想想自己又打不过平静月,只能脱衣服。
此时正值夏秋之交,天气温暖,卫天冲所穿不多,他人又有些憨直,也不知道遮掩,脱去长衫后再去掉一件小褂,便露出白花花的肚子。
平静月到底是个大姑娘,哪见过男人**,这刻见此情景也不由脸红,本能地瞥过头去。
这边卫天冲一看她扭头,不由一愣,想你不是要我脱衣服吗?怎的又不看了,正要发问,心中突然生念:这不是最好的出手机会吗?
他心中有想法就做,也没考虑后果,一下向着平静月扑来。
平静月完全没料到他这个时候会出手,两人距离本来又近,待到发现时他已经扑至身边。
只是这个时候卫天冲却傻眼了。
他发现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Z
,请。
第二十九章 背叛出卖(上)
如果是唐劫,这时候多半一个手刀直接劈昏平静月。
但他是卫天冲,除了傀儡,yīn兵,近战术法只有一个鬼斧术。
偏偏他忙于脱衣,武器也丢到一边,因此明明是近身面对,竟然是无术可用。
心急之下,卫天冲双臂一张,竟是对着平静月直抱了过去。
平静月万万没想到卫天冲会有此一手,躲闪不及,竟被他一下抱了个正着。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一下子滚开去,卫天冲白胖胖的身体压在平静月身上,平静月又羞又臊,恨不得一掌劈死这混蛋。
总算她还有理智,手心中风华顿现,就要把卫天冲卷飞出去。
卫天冲好不容易得了手,这时候哪还会给她机会把自己打飞,把头一低,已向着平静月胸前撞去。
这一下撞的平静月胸口都是一阵发闷,这卷风术尚未及用出就被卫天冲给中断了。她气的紧咬银牙:“无耻!”
玉膝一横,对着卫天冲小腹撞去。
这一下撞在他小腹上,痛得卫天冲整张脸都扭曲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紧要关头,绝不能放松,否则一旦腾出手给平静月施法的机会,自己就要遭殃了。
因此非但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
眼看平静月气得俏脸生煞,手中捏动印诀又要施用术法,卫天冲大急,反过来也是一膝,正顶在平静月大腿内侧。
没想到这一下撞击,平静月闷哼一声,术法被再次中断不说,就连小脸都变得惨白起来,似是被灵气反噬了一下。
卫天冲只是微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这一下正撞中了她的伏兔穴。
平静月修炼的是伏兔千里诀,灵眼在伏兔,因此是灵气运转之中枢,而伏兔属足阳明经,位于大腿内侧,灵眼下行,灵气首经于双腿,故利于风行,腿击,风系术法。
灵眼因其中枢关系,对每一个修者都极为重要,除非修成天心,否则这里就属于修者的要害位。
只不过修者大多对自己修炼的功法保守秘密,一般对上外人,谁也不知他们修炼的是什么法门,因此轻易不知要害,再加上修者自身注意保护,灵眼本身位置又极小,也就少有针对此要害下手的——有那功夫不如直接砍脑袋了。
但这次情况与前不同,平静月与卫天冲不是生死之敌,谁也没必要去杀死对方,攻击灵眼反到比攻击其他致命要害更有效果。
这刻卫天冲意识到这点,心中大喜,再不顾一切地向平静月的伏兔穴袭去。匆忙之中,他也看不清位置,因此干脆整只大手都抓了过去。
伏兔是在大腿侧,于是平静月惊骇发现,卫天冲的大手竟是在自己胯下乱抓乱挠,在她大腿上肆意游走,顿时让她又羞又怒。
想要反抗,没想到卫天冲还真找到了伏兔所在,胖手一按,灵气喷吐,已向着平静月体内灌输灵气,扰乱其行气。
这一下扰乱让平静月再用不出任何术法,就连全身都觉得一阵软绵绵无力,竟是反抗不得,偏偏卫天冲还裸着半身趴在他身上乱拱,手则依旧死死地抵住平静月大腿内侧。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令人喷血。
卫天冲犹自不觉,还趴在平静月身上努力挣扎着,惟恐一下没制住让这女人腾出手来对付自己,因此要多卖力有多卖力,身体还时不时地一拱一拱,看起来就象是在某个女人身上辛勤耕耘一般。
过了片刻,他突然发觉身下没反应了。
卫天冲愣了一下,再看平静月,只见她趴在自己身下,眼眶中已流出泪水。
她在哭!
她竟然哭了?
卫天冲呆住。
饶是他神经再如何大条,也终于意识到这刻的场景有些不妥了。
想了想,他尝试着收回手:“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可以把手收回来,不过你得保证不打我。”
平静月看着他,一言不发。
卫天冲小心坐起,缓缓收回在平静月股沟间徘徊了半天的大手,正好平静月动了一下,卫天冲本能地以为她要对付自己,吓得再次出手,又一次按在平静月腿上。
“你……”平静月怒火中烧地看他。
“我不是故意的!”卫天冲大喊:“你得保证不打我!”
“松……手!”平静月咬着牙喊:“难道你觉得你可以这样按着我一辈子吗?”
卫天冲想想也对,终于还是无奈地收回手。
他这时已经认命,心想你要打就打吧,反正我有无畏术,所以干脆抱住头蹲下,喃喃道:“别打脸哦。”
等了半天没见反应。
抬头看去,只见平静月已经立起,正冷若冰霜地看着他。
卫天冲心中一颤,平静月冷冷道:“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
卫天冲傻傻点头,只见人影一闪,平静月已飞入空中,竟是就这么离开了。
“真不打我啊?”卫天冲奇怪自语。
突然想起什么,抬起自己双手看看,回味起之前在平静月大腿内侧游走的情景,立时觉得美妙无比。
“手感还真不错。”卫天冲sè咪咪地想着,一想到适才的美妙之处,一时有些痴了,就那么站在那里自己傻笑起来。
返向狂冲,平静月心中的怒火熊熊而起。
不止一次,她想折回去杀掉那个该死的混蛋。
只是一想到自己肩负的使命,一时冲动可能引发的种种后果,平静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她只能跑,飞快的跑,尽可能远离这令她感到耻辱的地方,心中怒意无处消减,只能在疯狂的奔跑中尽情发泄。
直至前方出现三人。
正是杨志元,李逸景和粱胜贤。
杨志元和李逸景原本是打算追卫天冲的,不过由于唐劫的围堵,平静月先一步离开。她速度本就比其他人快,如今又早走片刻,因此二人自忖追不上平静月,便改了主意去追侍梦了。
这刻看到他三人折返,平静月这才停下喝道:“侍梦呢?”
三人被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先是互相看看,随后杨志元才回道:“刚刚抓到他了,搜遍全身,没找到人头。你那边呢?”
平静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废话,还用问,没有!”
“这么说是在唐劫身上了。”
“唐劫身上也没有。”柳红烟蔡君扬三人也已跑了过来,七人于此时重新汇合。
“这怎么可能?”李逸景吃惊道:“三个人身上都没有?那人头会在哪儿?”
“肯定是让他们找地方藏起来了,可能就在这附近。”书名扬道。
“那可就不好找了。”柳红烟蹙起眉头,如果唐劫他们真把人头藏起,那这方圆千米之内,任何一处地方都可能是藏匿地点,要想全部搜过来可不是容易的事。
有那功夫,唐劫三人可能已启出人头逃之夭夭了。
私下里柳红烟亦不免怀疑,会不会是这四个找到了人头藏起来,故意说没得到呢?
不过杨志元他们是三人行动,很难隐瞒,反到是平静月独自回来,面sè有些古怪。难道说……
她心中想着,就朝平静月看去。
其他人似也意识到这点,一起看向平静月。
平静月的心情还在适才的事中回荡,这刻看众人目光古怪的盯着自己,心中微愕:“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
想了想反应过来,平静月尖叫:“你们觉得是我藏起了林朗的人头?你们疯了?”
柳红烟忙道:“静月妹妹别误会,我只是想问问,你追上卫天冲后,是不是检查彻底了,他毕竟是个男人,你一个女人检查起来不方便,有所遗漏也是难免……”她本是为平静月找台阶,没想到这话一下刺激到了平静月的神经,平静月面sè一变,退后道:“我说过,那个死胖子身上没有人头。你们不相信就自己去找,别来问我。我若是得了要隐瞒你们,何不直接就走,以我的速度,你们谁追得上?”
说着她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到是李逸景嘀咕一句:“话是这么说,不过长途跋涉,比的可不光是速度,更有耐力。”
平静月面sè一变:“李逸景,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逸景已道:“你的反应不对,肯定心里有鬼!”
平静月气得浑身打哆嗦,叫道:“你胡说!”
看看众人,却见无一人说话,心中不由一凉:“你们不信我?”
粱胜贤已哼道:“要信你也简单,你身上不是有芥子袋吗?先让我们检查一下。”
“我没有!”平静月尖叫道。
“不,你有!”李逸景冷笑:“平静月,别以为你藏得好我们就不知道。你平rì出手从不用武器,让大家以为你出身贫穷,没有多余资财购置术器,但是你不会知道,我和天一阁的一名守阁学子相交甚好。早在半年前我就知道,在你选择的术法中至少有一门武器秘学,问心剑!你若无武器,你学问心剑做什么?你若有武器,那你平时为何不用?又藏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震得平静月全身剧颤:“你窥探我?”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现在还是先把芥子袋拿出来再说吧。”李逸景得意道。
平静月怒道:“你想得美!”
她的芥子袋中有不少秘密,是绝不可能公于众人眼前的。
好在这时杨志元站了出来道:“哎呀,都是自己人,吵什么吵。人头未到手,内部先分裂,终是不好。再说了,当初大家合作时就说过,争过争,不伤感情,何必为这种事闹得不开心呢。你们说是不是?”
说着已看向平静月。
听到他这话,平静月这才舒了口气,点点头:“不管你们信不信……”
她话未说完,杨志元突然身形一闪,一掌打向平静月身后。
第三十章 背叛出卖(下)
平静月大惊,匆忙之下不急闪避,被杨志元狠狠打了一掌,立时吐血跌出,于此同时李逸景与粱胜贤也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夹击平静月,抓住她双臂再不给她施法的机会,杨志元对着她胸前一招,一股无形灵力拉动下,一个小小芥子袋已从平静月衣内飞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就连柳红烟等人也傻掉了。
“杨志元你……”平静月气得眦睚yù裂。
“抱歉。”杨志元冷冷道:“大道在前,容不得心慈手软。”
蔡君扬皱眉:“你们在干什么?杨志元,刚才你还说得好听,争归争,不伤和气。”
杨志元哈哈大笑:“我呸!蔡君扬你这白痴,你真相信争执一旦发生,还会有不伤和气这种事?真传只有一个,你争我夺,尔虞我诈,诸般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你说不伤和气?你在开玩笑吗?这种话大概也就你和平静月这种天真货sè才会相信了。”
蔡君扬被他骂的一滞,杨志元突然口风一转:“当然,话又说回来,各施手段是大家都同意的。要说不伤和气,也是你们不该动气才对。你看,我现在没发火,如果静月妹妹愿意,我还是很愿意拿到人头后和她继续做朋友的。”
“杨志元你做梦!”平静月怒吼。
“所以说,这伤和气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啊。不伤和气……哼,天真!”杨志元冷笑道,已是拿着芥子袋向后退去。
蔡君扬也明显怒了:“好,好,有你的,杨志元!不过你不会以为,就算人头真在那袋中,凭你们几个就能带走吧?”
“他们是带不走。我们呢?”一个声音突然自远方响起。
黑暗之中,一行人突然走出,为首两人高高瘦瘦,面目却是极为相似,分明是一对双生兄弟,只是一个略高些,一个略胖些。
柳红烟眼尖,一眼看清来人,全身一颤:“陈乃幸,陈乃安!是你们两个混蛋!”
陈乃幸,陈乃安,洗月学院四年期学子,这对兄弟在学院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不过他们的名气可不是什么好名气,据说这兄弟俩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只不过他们行事谨慎,这种事在学院里是绝对不干的,通常只在外作威作福。
虽然说洗月学院规矩甚严,但事实上,再严格的规矩也总有漏洞可钻。
千年的大派,陈腐的教条,固化的阶层,早已使得许多东西流于表面,浮于形式。在那表面的堂皇下,暗处流动的黑水早已是浑浊不堪,在某些角落甚至公然浮于表面。
比如天灭宗。
柳红烟他们见到的不多,一是因为他们初入学院,就象是刚刚踏入校园的学生,尚未来得及接触那许多不美好。二是因为教化之地,本身也在顽强死守着最后一点清流,压制着浑浊与污秽的泛滥。
但当他们来到外面的世界时,许多陋行再不必遮掩,那些肮脏的真实也就会渐渐显现。
今天,他们所见到的不过是最简单也最普遍的一幕。
不消说,柳红烟他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杨志元他们几个,被陈家兄弟买通了。
果然这刻杨志元,李逸景和粱胜贤三人挟着平静月向后退去,而跟随陈家兄弟出现的洗月学子赫然多达五人,再加杨李三人,一下子成了以八对三的态势。
蔡君扬怒道:“杨志元,你投靠陈家兄弟,难道以为就能获得真传之位吗?”
“真传?”杨志元大笑:“我压根就没想过得到什么真传。我这人,清醒得很!真传只有一个,想得到的人却太多。我一无天赋二无资本,凭什么去抢真传?不过正因为这样,所以我退而求其次,为有可能获得真传的人服务。陈家兄弟就是我选择的对象!他们早答应我,只要我帮他们拿到人头,就给我们三人每人三千钱!相比赌一次真传,我更愿意拿这实实惠惠的三千灵钱!”
“就凭他们?这两个恶贯满盈之辈?”柳红烟一指陈家兄弟怒道:“我怕你们到时候一个钱都没见到,先被他们灭了!”
那略高些的是哥哥陈乃幸,这刻笑道:“我兄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知道在这世面上混迹,信誉还是很重要的。烧杀劫掠的事,我们干的不少,这赖帐的事,还真没干过。”
说着那胖一些的弟弟陈乃安已拿出一个袋子,直接扔给杨志元。
杨志元接过袋子一看,喜得眉开眼笑:“多谢两位师兄。”
“现在你可以把芥子袋拿过来了。”陈乃安道。
“这个……”杨志元犹豫了一下:“两位师兄,这芥子袋本身可也值不少钱呢,再着里面要是有什么……”
“闭嘴!”陈乃幸脸一沉:“这是平静月的东西,除非你们杀了她,否则她的东西能到你手里吗?没有我们帮忙,你们敢杀她吗?你们的好处只是出售信息,战利品与你们无关!”
“这……”杨志元李逸景三人互相看看,心中同时不满。
他们之前也没想过会抓平静月,因此只谈了出卖价,却没谈战利品分配的事。现在听起来,陈家兄弟竟是一点战利品都不分配给自己。
心中愤怒,却又无奈。
陈家兄弟的确不是随意毁诺之人,但要想他们在承诺之外多付哪怕一点价钱,那都不可能。
事已至此,三人也只能将那芥子袋交给陈家兄弟。
看到这一幕,平静月气的眼中都快冒出火了。
陈乃幸接过袋子,看了平静月一眼,嘿嘿笑道:“死贱妞,搞了个什么逍遥社,就自以为了不起,区区低年期学子,竟敢跟师兄们争真传,真是不知死!老实说,这袋子里有没有人头,老子根本不关心,就算得不到,大不了回头再去找唐劫。到是你落到老子手里,就等着老子好好消受你吧!”
说这话时,语气中已流露出浓浓杀意。
柳红烟听得心中震撼:“陈乃幸,你们敢!同为洗月学子,自相残杀,学院不会放过你们的!”
“屁!”陈乃幸却喝了一声:“蠢女人,真以为学院可以一手遮天吗?还是被妄想冲昏了头脑?洗月学院的规矩,管的到外面吗?”
“你说什么?”柳红烟心中震撼。
然而陈乃幸说得没错!
洗月学院的规矩,管不到学院以外!
别看洗月学院口口声声院内弟子不得相互残杀,但这些规矩统统只适用于学院内。弟子规只在学院内才有法定的约束力,在学院以外,只有心理上的约束力,却无法理上的约束。
真正能制约学子之间相互残杀的,是学子的情谊,学院的jǐng告以及文心国内的法律。
然而对于真正的恶徒而言,情谊无意义,jǐng告无作用。
至于文心国内律法,到是依然具备一定的威胁,但是那些官府中人又有几个敢对仙派弟子动手的?
除非是闯出通天祸事,一般情况下,仙派弟子的争斗都由各仙派自己解决。
正因此,守序之地,往往也是无法无天之徒的乐园。
当然,前提是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象陈家兄弟这样的恶徒,能够逍遥多年而无事,就是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中间的厉害关系,事实上别说他们,就连天灭宗都知道什么事可以出头,什么事不该出头。
如果洗月派不喜欢他们做某件事,那他们也绝对不会冒泡。
至于说这一次的真传之争,只要不是死太多人,闹出太大事,学院还真未必就管。
就算管了,也未必就有多大事。
柳红烟他们之所以坚信洗月学子不得相互残杀的律条,说白了还是在美好的世界里呆久了,不习惯真实的残酷,以至于把教规当成了铁律,却忘了即便是铁律都有可能被打破。
这就象是只有踏上社会的学子,才明白世人不是爹妈,没人宠着自己——这种明白不是道理上的明白,而是深入骨髓的理解。
表现在行动力上,就是轻佻浮躁与稳重谨慎的区别。
想明白这点,蔡君扬等人心中也是一阵发凉。
这边陈乃安也接口道:“今天这几个,一个都不许跑了。尤其是柳红烟,务必拿下!今rì我兄弟二人,定要好好品尝这烟月并蒂花的滋味……”
他这话说着,身边等人已是一起嘿嘿笑了起来。
他们身为四年期学子,就算是实力再弱,也足以对付柳蔡书三人,更何况还有人多势众的优势。
蔡君扬大怒,正要喝骂,平静月却突然冷笑起来:“消受我……我怕你们消受不起啊。”
陈乃幸一愣,这边陈乃安已在芥子袋中翻了一遍,叹了口气道:“没有人头……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他说着已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却是一条丝绸。
那丝绸一截一截地从芥子袋中取出,竟有七种颜sè,在夜sè下闪烁出缤纷sè彩,看得人眼前一眩。
陈家兄弟同时一滞,陈乃安奇怪道:“这东西看起来好生眼熟?”
就在这时,只听芥子袋内一声尖啸,又是一物竟然自动从袋中飞出,却是一把细剑。
那细剑刚飞入空中,陈乃安手中的七彩绸缎已脱手飞起,自动缠上小剑,形成一条七彩剑穗迎风飘摇,看起来鲜艳无比,几乎照亮了整片夜空。
“相思柳叶剑!”看到这幕,陈乃幸首先尖叫起来。
“七情定魂索!”陈乃安续声叫道,声音中竟带了一丝颤抖。
这两个词落在蔡君扬等人耳中,也是同时一变。
柳红烟看定平静月,脱口叫道:“七情杀法?原来你是千……”
她话未说完,平静月已陡然长啸一声。
啸音如火,风波乍起!
天空中飞翔的细剑陡然剑朝着下方飞去,一剑刺向正挟持着平静月的李逸景与粱胜贤。
两人同时想要反抗,却只见那剑穗反卷,七彩迷目,幻化成漫天光华,再看不见剑身所在。
随后只觉得手臂一痛,两条手臂同时飞扬。
血泉飞瀑中,平静月已长身飞起,龙卷于空,手持彩剑,散发于肩,长声喝道:“是你们逼我的……七情绝杀剑,出!”
第三十一章 七情杀法
七sè华彩弥漫天际,照亮夜空,也映出了每个人震惊的面容。
平静月手中的细剑陡然变大,剑穗逆卷,融入剑身,整柄细剑化成一柄七彩斑斓的巨剑横亘空中。
平静月傲立剑上,威风凛凛,光辉四shè中,竟令人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七情绝杀剑!
“千情宗……你是千情宗的人?”陈乃幸不敢置信地看着天空中纷舞的剑光,脱口叫了起来。
千情宗在洗月派有学子,这不稀奇。
安入梦不就是吗?
问题是千情宗在洗月派竟然有暗子!
这个问题的xìng质就严重了。
洗月派与千情宗长年交好,彼此莫逆。
敌对国家相互渗透不奇怪,就算吵也只是嘴皮子上的事,反正谁也没指望敌人对自己手软。好朋友之间埋暗桩,事情的xìng质立变,发生这种事,绝对会伤害两派感情,大大打击两派之间的关系,这是战略合作上的重大问题,是动辄可以毁家灭国的大事!
难怪平静月死都不肯取出芥子袋中物,她很清楚自己一旦暴露意味着什么。
然而杨志元三人的反水却让她的努力尽付流水,这刻她飘扬空中,剑气冲霄,眼中已凛冽出冲天杀意:“你们……都得死!”
语气如寒冬凛冽,吹过陈乃幸陈乃安等人的头顶。
“静月!”柳红烟sè变大叫。
平静月却不理她,纤手一指,对准杨志元厉声道:“七情杀法,问心剑,喜别离!”
随着她这一声娇咤,脚下剑光起,一道血sè光芒骤现,向着杨志元席卷而去。
杨志元大骇,想要逃逸,却只觉得心中懒洋洋的生不起一丝抵抗情绪,面对那恐怖红cháo,心中竟有几分欣喜之情。
他知道这是中了千情宗术法所致。
千情宗的战斗风格,历来是未杀其人,先动其心,惑其心志,乱其神魂。
别离者,悲伤也。
但是在千情宗使来,那便不是伤别离,而是喜别离。
面临这一记别离斩,杨志元心中竟泛不出丝毫抵抗情绪,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红光席卷,将自己彻底淹没。
下一刻,一颗人头已直飞空中,双目竟还现出一片迷离sè彩,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最美好的事物般。
人头在空中飞扬,尚未落地,平静月长袖一卷,已将那人头送向陈家兄弟:“你们要的人头!”
她对这批人现在是恨之入骨,因此首先对付的就是他们。这刻长袖舒卷中,又是一道橙光席卷而来,伴随的是平静月冰冷无情的肃杀之音:“风暴术,仙人怒!”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仙人之怒,又当如何?
橙光笼罩下,无尽剑芒向着众人纷纷洒落,咆哮出一片恐怖雷音,带动起天地之cháo,席卷起滔天灵气。
此时此刻的平静月,就象是一位脱凡大上师,施展出最强烈的法术,引动天地间的变化,周边数里方圆内,一片风起云涌之音,七彩华光冲天际,橙sè风火动云霄。
“快走!”陈乃幸惊恐大叫起来。
面对平静月恐怖的七情杀法还有那七情绝杀剑的超级威能,陈乃幸已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此时此刻只要逃离。
只是他哪里还走得了。
橙光怒卷下,首当其冲的就是被断臂的李逸景与粱胜贤二人,两人刚奔跑出数步,就被那橙sè光芒席卷而过,下一刻他们的身体已如冰雪般消融瓦解,竟是连皮毛衣物都不附存。
橙光继续前涌,海cháo席卷中,已追上陈家兄弟一行,最后一人首当其冲,也被橙光卷入。
余人大骇,眼看橙雾继续蔓延过来,一人大叫道:“师兄救我!”
陈家兄弟对望一眼,突然对着身后同时击出一掌,各打在一人身上:“风火弹!”
只听轰轰两声,那被击中的两名学子身上一个炸出风cháo,一个炸起火焰,风火交加形成一团灵流爆开,巨力冲击下,陈家兄弟借速飞退,反到是那橙sè光雾被这一炸阻了阻,竟是渐渐消散了。
平静月到底只是学子,自身法力有限,还不能真正发挥出七情杀法的威力。而陈家兄弟的应变也当真快,硬是以两名学子的生命破解了这一恐怖绝杀,不过伴随而来的是他们的人数也因此锐减到四人。
眼看这一击被阻,陈家兄弟再次对望,同时握住对方,吼道:“rì月遁空!”
两人身上已闪耀出rì月光华,这是遁术发动前的先兆。
rì月遁空法在洗月学院也算是一种相当不错和实用的遁法,修炼至初步即可瞬间远遁十数里外,不过却需要两人联手才能施展,而且对默契要求极高。
陈家兄弟一母双生,心灵相通程度远超常人,这rì月遁空法正是他们掌握的绝学之一,也正是依仗了这一遁法,他们才能肆无忌惮的到处作恶而不怕被人抓获。
如今眼看平静月发威,两人再无心恋战,当走就走!
平静月柳眉倒竖:“想走?给我留下来!乱舞空,乐不归!”
七情杀法:喜别离,仙人怒,哀四野,乐不归,爱千情,恶无赦,从心yù。
喜怒哀乐爱恶yù,是为七情,各有所擅。
确切地说,这并不是一种单独的法术,而是某种特定的效果,可以附于任何法术上发挥特殊的作用。正因此平静月使用的每一个七情杀法,前面还要用出一个自己掌握的现有术法,两者结合而产生莫大威力。
六yù心法,七情杀法,正是千情宗镇派之学,一如洗月派的紫玉心法与神霄剑典。
只不过神霄剑典是洗月派千年以来无数大能心血集结而成,七情杀法与六yù心法却都是千情宗创派祖师所留。
据说当年这位创派祖师最终也只达到了爱千情的地步,却始终未能真正破妄,为情所困后,最终抱憾死去,是故千情宗以千情为名,立誓突破此结。
至于平静月,她虽然掌握了七情杀法,不过终究只是皮毛,由她用出的七情绝杀剑,威力比起千情宗真正的高人要差得远了。
饶是如此,依仗着能够大幅度加成七情杀法效果的七情绝杀剑,平静月还是杀得众人屁滚尿流,一个普普通通的风暴术法在她手中施来,竟是成了恐怖的大范围群伤法术。
而在七情杀法中,乐不归则是专门用于破解天下遁术的,既可追杀,亦可阻敌!
若她对付的是脱凡境的高人,她的乐不归自不会有什么作用,但现在对付陈家兄弟,却已足够。
这刻绿光起,绿波映彩霞,泛出无边欢乐景。
陈家兄弟双掌互击却什么效果都没发生,只有狂乱灵cháo在舞动,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那rì月遁空法竟是在这无声无息中自动消亡了。
两人大骇撒腿就跑。
平静月冷酷地瞥向他们四人:“走得了吗?飓风卷,恶无赦!”
随着她话音再起,飓风卷动下,那天空中七彩大剑已泛着蓝光飞掠直下。
飓风卷本是飞身法术,亦可卸攻击,但在平静月的运用下,却成了飞剑之术,急斩而来。
那兄弟俩一看不妙,同时退步,捏动印法,向前齐齐送去,身形剧闪中,也不知他们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诡异地完成了一个交叉换位,兄弟二人同时飞退,代之出现在他们位置上的竟是另两名洗月学子。
长剑惊鸿般飞过,在地面绕了一圈,就见两道血泉冲天飞起。平静月一剑斩二人,正要再追,只见那兄弟二人脸上突现诡异之sè,手印再动,四掌向天,喝了声:“起!”
只听轰轰两声巨爆。
两具无头尸身同时爆裂开,炸得身在剑上的平静月也是身体一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竟是从剑上掉了下来,显然这一下突袭令她受创不轻。
那兄弟二人已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贱女人,以为有了七情绝杀剑就了不起吗?也多亏了你出手,干掉这些累赘,也省了再分钱。别担心,等我们杀了你,自会把七情绝杀剑取走,今rì之事绝不透漏分毫。洗月派与千情宗永远都是好朋友!”
说着两兄弟已同时出手,一刀一剑劈向平静月。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暴喝:“叠浪剑!”
剑光乍起,砰砰两声响,竟是将这兄弟二人的攻击挡了下来。
陈家兄弟一愣,却看到正是蔡君扬站在平静月身前护住了他。
陈家兄弟大怒:“你他妈疯了?这女人是千情宗暗子,她现在身份暴露,必杀我们灭口,不趁现在杀她,你以为你逃得过她的七情绝杀剑?”
蔡君扬哼了一声:“那是我的事,反正我就是不许你们这么做。”
陈乃幸面露杀气:“你是在找死!”
虽然他们被平静月杀得只剩兄弟二人,但这两人到底是四年期的学子,比蔡君扬他们多修炼两年,又是兄弟同心,以二对三,依然有着极大的胜利把握。
不过这么做的结果很可能是两败具伤,万一到时候让平静月拣了便宜,那就冤枉了。
陈乃安已快速道:“蔡君扬,你别傻了!这女人不会放过我们的!现在你我联手杀掉她,人头的事,我们再不过,如何?”
蔡君扬撇撇嘴:“和人渣合作?我没那兴趣,我可没忘记刚才那几个蠢货怎么死的。”
“混蛋!”陈乃幸气的要吐血:“现在阻我们,等你们死在平静月手下,就知道后悔了!”
“是吗?”那个时候柳红烟突然说了句:“我看也未必。其实许多事,未必就是秘密。有些秘密,也未必只有她有。更有些秘密,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值钱。”
“你说什么?”陈家兄弟同时一愣。
柳红烟无风自动,竟已是向着空中飘去,全身雷光电闪,闪耀出惊人华光。
她脚踩云雷,探手入怀,已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小小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字“律!”
在那律字之下,一弯银月如钩,月尖如刀,滴出点点血渍。
“洗月律令!”陈家兄弟同时尖叫起来。
第三十二章 洗月律令
柳红烟眼生电芒,长声道:“洗月学子陈乃幸,陈乃安,劫掠同门,杀害无辜,出卖战友,陷害同学,罪无可赦,按律处死。律堂门下柳红烟执戒律,施刑罚,请律堂三宝!”
随着她这话出,那块律字令上光华大放,照于空中,现出三道虚像,赫然是一刀,一剑,一钩。
惩邪刀!
诛恶剑!
戮魂钩!
“十恶不赦,罪当戮魂,不入轮回,永世难存!判戮魂之刑!”随着柳红烟的高声宣唱,她纤手对着空中那半月状弯钩一指,那钩子竟在空中凝具出实体,向着陈家兄弟降去。
这戮魂钩正是律堂三宝中惩罚最重的一宝。
刀为伤,剑为死,钩为灭魂。
受戮魂钩所杀者,永世不入轮回,无法转生。
当然,以这兄弟二人的实力,就算不用戮魂钩也没资格转生,但其所代表的意义却极其令人惊恐。
没想到继平静月之后,眼前四人竟然又冒出一个门派中人。
当然,与平静月不同,柳红烟是真正的洗月派中人,因此就算现身也是光明正大,堂皇正气,无所畏惧。
事情至此,这兄弟二人知道踢上了铁板,再无幸理。
对平静月,他们还可杀之灭口,碰到律堂的人,那就算怎么做都没用了,刚才柳红烟的一番话已记入律字令,传回律堂。
正因得律堂许可,她才能请动三宝虚像。
这三宝都是神珍级的宝物,仅是虚像传递送来的威能,都足以斩杀脱凡境以下任意好手。
这刻兄弟二人大叫一声,同时向着远方跑去。
“哪里走!”柳红烟叱咤一声,对着二人一指,那戮魂钩的钩尖已放出一道醒目亮光直追二人背后。
就在此时,陈家兄弟对望一眼,陈乃安大声叫道:“大哥,替我活下去!rì月遁空!”
双掌一出,已按在自家哥哥身后,正是rì月遁空法,没有了平静月的乐不归限制,这二人又可以使用这遁法了。
只是这rì月遁空法使用需要时间,在戮魂钩追杀下,他们兄弟二人已来不及动用,唯一的办法就是牺牲一人以加速,成全另一人。
陈乃幸大感激动:“兄弟,我会……妈的,你!”
只见陈乃安手掌按在陈乃幸背后,面sèyīn冷道:“还是我替你活下去吧!”
说着身形一闪,猛地将陈乃安拍飞出去,自己已是人影一闪,消失于无形。
“啊!”伴随着陈乃幸愤怒而不甘的狂暴吼声,戮魂钩在陈乃幸头顶转了一圈,随后就见陈乃幸整个炸裂,一丝清烟从他的残骸中飞出,没入钩影消失不见。
戮魂钩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目标,与那一刀一剑一起,就此悄然散去。
柳红烟这才从空中缓缓落下,收回令牌,然后从衣内取出一个芥子袋放了进去。
原来与平静月一样,她也是将芥子袋藏在衣内的。
做好这件事,她看向平静月。
两个姑娘相互对望,平静月面sè一片惨淡:“原来你早就注意到我了。”
“你不也一样?”柳红烟反问。
平静月苦笑:“是,我也察觉到了一些事,只不过没想到……”
她顿了顿,这才扬声道:“我是千情宗的人,不过不是为了刺探洗月派。”
柳红烟点点头:“我知道,你是冲着唐杰来的。当年虚慕阳一事,惊动六大派,有太多人想知道天神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千情宗也想知道,但此事到底与你们无关,洗月派与千情宗本是盟友,又不适合采取强硬手段,只得秘密查访。我奉家师玉柳真人之命,进入学院,就是来监视你的。”
“原来你是玉柳真人的弟子?”蔡君扬脱口道。
玉柳真人是洗月派律堂副堂主,地位等同于谢枫棠,虽是女流,却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柳红烟回答:“是的。当年我走过妖魔路,为家师玉柳真人看中,直接收为门下,不过按规矩,我还是要在学院走一遭的,顺便师尊也就给了我这个任务。”
有子嗣的修仙者多的去了,但绝大多数的修者,都会将子女送入门派学院,历练一番,并不会因为自有仙法就让子女闭锁终身。
一方面自身无那么多jīng力去教导,二来也是结交其他学子。
除非修为通天,傲视天地,打遍天下无敌手,获可无视一切法则,否则只要身在人世,就总要注意些人际关系,培养些处世手法,即便是仙人也不例外。
因此哪怕是真君之子,也会被送往学院就读,如许妙然就是如此。
柳红烟虽受赏识而获列门墙,却只是门下,尚不是正式弟子,因此她入学院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玉柳真人曾亲口答应她,如果她能在入学期间找出唐杰,就可列为真传。
可惜的是这个任务她一直也没能完成,反到是期间谢枫棠转达给她的另一个任务:监视平静月,做得很完美。
事实上在平静月真正现形之前,她就已猜到了平静月的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露出自己身份的原因——惟有如此才能让平静月不至疯狂。
这刻听她这么说,平静月终于松了口气,手腕一翻,七情绝杀剑一分为二,重新变成相思柳叶剑和七情定魂索,放入袋中:“这么说,我的事不会引发大动荡了?”
柳红烟笑道:“师尊说过,装糊涂是每个大人物应有的品质。”
洗月派与千情宗莫逆多年,谁也不愿意因这点小事就此翻脸,只要事情不通天,彼此都是很乐意装一下糊涂的。
当然,前提是事情别闹大,否则总有不识大体者,心中愤怒,闹将起来,到时候就难收场了。
这刻两人对视着,同时放下心中大石,一起笑了起来,过往一切仿佛皆成了过眼云烟。
然而在心底,无论是平静月,蔡君扬又或柳红烟,心中皆多了一个疙瘩。
有些东西,就如窗户纸,注定是不可以捅破的。
一旦捅破,就难免会有难堪,心结,甚至狐疑。
在平静月心中,今rì之事,使她暴露身份,心中已自难受。
就蔡君扬而言,身边好友个个鬼魅,各藏心机,又何尝没有被人蒙骗的折辱感。
就柳红烟而言,有一件事她还是撒了谎。
就是一开始她并不能确认平静月是千情宗的人。
她认为平静月更可能是天神宫的人。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那么天神宫到底是没有其他暗子?还是暗子不在他们几个之中?又或者……是那自己不愿相信的另外两人?又或者他们也是来自其他门派的暗子?
有太多答案!
有太多可能!
目光轻轻扫过蔡书二人,蔡君扬还是一头雾水,似在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书名样则面无表情,手捧一书,仰面向天,似在思考着什么,又似周边一切皆与他无关。
柳红烟也找不到答案,一时不由踌躇起来。
半响,蔡君扬突然叫道:“遭了!”
“怎么?”众人一起看她。
“唐劫!这么一耽误,怕是让他们跑了。”蔡君扬沉声道。
如今杨志元等三人身死,平静月柳红烟又先后身份暴光,以她们的身份几无可能得到真传,蔡君扬机会大增,对人头一事的关注立刻提到第一位。
“找到了又能如何?三人都已搜过,没有人头。”柳红烟回答。她虽无意真传,但就如杨志元他们所做的那样,就算交换出去,也是能得不少好处的。
“真奇怪,他们会把人头藏在哪里呢?”平静月疑惑道:“我追卫天冲时,看他一路逃亡,丝毫没有要回返的意思。要说就地藏觅,不回返又如何得到?可要说他们已将人头带走,他们身边也没有别人了啊。”
“谁说他们身边没有别人了……只是我们从未在意罢了。”那个时候,书名扬突然道。
三人呆滞了一下,突然同声叫了起来:“徐府!”
身形一闪,陈乃安已出现在一条宽广大道上。
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之前战斗的地方就在自己身后数百米外。
由于是独力逃脱,rì月遁法的效果大减,只带他离开了数百米。
不过这也已经够了,只要他继续逃逸,很快就能摆脱追踪。
他并不知道柳红烟等人没有追上来,这刻只想赶快离开那几个恐怖学子。
正要继续奔逃,陈乃安却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那人头戴斗笠,坐在树梢上,远远地看着前方,好象看的就是自己之前所在的战场。
大概是被七情绝杀剑的光华所动,上树看热闹的吧?陈乃安想。
他本无心理会那人,不过一打眼却看到树下还牵着一匹马。
心中立时起了贪念,想这时若有马代步,应当可以逃得更快,便向着树下奔来。
那树上人看到有人过来,抱着树一溜滑下,正站自己马旁。
“滚开!”陈乃安暴喝着挥手,想要一巴掌拍死那挡住自己牵马的人。
一阵莫名的巨痛突然传来。
奔跑的脚步停止。
陈乃安低下头,看到一把带着倒钩的长刀正插在自己腹中。
斗笠人靠近他的耳边,低声道:“你哥哥死了,你这个做弟弟的,又怎么好意思独活?”
抬起斗笠,陈乃安看到一张清秀的脸。
“唐……唐劫……”他呻吟出声:“别杀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平……平静月和柳红烟的秘密……”
“我早就知道了。”唐劫淡淡回答。
断肠刀回抽,带出陈乃安的五脏六腑。
这致命的一击让陈乃安无助地对空抓了几把,终于倒了下去。
收回刀,唐劫转身,看到墨香正站在他身后。
“做好了?”他问,语气中却无惊讶。
“一切都已按公子的嘱咐办妥。”
“多谢。”
“算是你救我家少爷,放过徐家的回报吧。”墨香回答,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唐劫嘴边不由抿出一丝笑意。
如果不是他选择了放过徐家,徐府的人也绝不可能帮他做这件事。
好人有好报,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令人身心舒畅的?
想到这,唐劫心中也是一阵快慰。
最后看了眼那远处战场,他扶了扶斗笠,跃马离去。
第三十三章 杏花楼
三天后。
兖州,平原城。
一骑马儿悠悠答答的踱进城内。
沿着大街一路东行,直至来到一家客栈的门口,马上的斗笠客才抬起头,露出唐劫意气风发的面容。
看了眼客栈上的字:“三江客栈……是这里了。”
从马上下来,唐劫进入客栈,只见卫天冲和侍梦正坐在一张台前,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看到唐劫过来,两人同时跳起。
卫天冲激动道:“你怎么才来,都等你两天了。”
“中途去了趟别处,取点东西。”唐劫一边回答一边坐到位置,自顾自倒上一杯茶。
他这趟出来,一是为了帮卫天冲完成任务,二也是为了取回藏匿的芥子袋,把东西处理掉后好还欠帐。因此在离开凤yīn后就去了趟云雾泽,到是让卫天冲他们好等两天。
“那事情进行得如何?”卫天冲紧张问。
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水,唐劫这才道:“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徐庭安亲自送货,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柳红烟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唐劫压根就没打算自己带着人头回学院,而是直接委托货运送往学院。
那些学子再大胆,也不敢劫持洗月学院的货,唐劫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自己顺顺利利地回到学院,然后接受包裹,就算完成任务。
简单至极!
“太好了!”卫天冲以拳捶手,再掩不住心中兴奋之情。
虽然说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获得真传,但如今一个任务即将完成,成功希望近在眼前,就连卫天冲自己都不由憧憬起来。
侍梦也兴奋道:“那还等什么,早点回学院,早点交任务。”
“急什么。”唐劫笑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玩几天再回去也是一样,顺便也保护一下车队,防些意外,省得万一有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剪径小贼出来捣乱,反坏了大计……”
“好!”卫天冲侍梦齐齐点头。
对于唐劫,他们现在也算是言听计从了。
当天下午,三人在城里好好玩了一圈。
顺道唐劫把芥子袋里的东西也处理了一下,尽可能都换成灵钱。
不过平山城只是小城,如法宝之类的物品还要去了大城才能卖到好价钱。好在这一路回归要经过城池无数,唐劫到也不急。
接下来,他们便游山玩水的回洗月学院,一路悠哉悠哉。
唐劫还好,卫天冲和侍梦都是难得出门,因此一路行来,专往各地风景胜地而去,欣赏大好河山。
唐劫也不阻他们,反陪着两人一起尽情游玩。
智慧来自阅历,卫天冲不是天生蠢,只是因为家境缘故,经事较少,缺乏了一些处事经验。玩也好,战也罢,都是生活的一种,可以让他更加真实的看清这世界,人也渐渐懂事起来。
否则仅知修炼,就算修到再如何高明的地步,也只是个呆子。
唐劫有心开导卫天冲,一路行来,走遍山川河谷,同时也为卫天冲讲解各方历史,出产,地形地貌,民风等等,使得卫天冲也是大开眼界。
这一rì,三人来到方山城。
方山城是文心境内的一座大城,距离万泉城二百余里,来到这里,回学院已是近了。
方山城内有一座杏花楼颇为有名,登高远眺,俯瞰全城,城南杏花如海,风景美不胜收。
唐劫当初被顾长青劫持时曾经过这里,可惜由于一路匆匆,也没法欣赏这里的大好景sè。他既立志大逍遥,那这游山玩水恰恰就是大逍遥最基本的组成部分,因此便建议了卫天冲,三人一入城,便直奔着杏花楼而来。
杏花楼高七层,在方山城内也算是较为高大的建筑。
栖霞界的建筑格局说起来也颇为古怪。
一方面限于技术力量,普遍低矮,多不过三层。另一方面又有着通天法术在,往往能创造出特有的奇观。
杏花楼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代表。
此楼高有七层,只有中间部分立于地面,四周皆浮于空中,离地三丈。其形如塔,盘旋而上,雕有十八飞蟒相缠,远远看去到象是一条未撑开的大伞。
刚进入楼内,唐劫就感到一股特有的灵气波动在楼内泛开,以一种未知的顺序环绕于楼内各处。
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
“阵法……”唐劫低喃一声。
果然这杏花楼其实是由阵法支撑起来的。
以灵阵支撑建筑,本身就代表着很多含义,最简单的一条,就是这座楼背后的主人是位仙人,闲杂人等莫来惹事。
目光在四处略扫了一眼,唐劫已将整个楼内布局尽收眼底:“艮位养心木,主生养安居,离位清源石,主明心见xìng……还算是个平和之阵。”
杏花楼的大门及厅堂,就是此阵生门所在,以养心木为基,长处其中,对身心大有好处。zhōng yāng以清源石为楼基,布成景门。
景门主隐匿伪装,但在这杏花楼主人的布置下,却成了真正的看风景所在。在此楼内登高望远,就算是视野都会开阔许多,成为真正的观景之门。
至于楼内处处雕梁画栋之处,在唐劫眼中看来,分明就是密布的阵纹,每一处皆有其意义所在。
从阵纹走向看,杏花楼顶层上方应当就是主控制的杜门。
至于中枢开门应当是隐藏在某处了,杀伐之死门则位于地下。
此阵非杀阵,故死惊伤等诸门皆被隐藏,搁置,不以为动。
但唐阶怀疑如果有谁真敢在这里闹事,只怕就能看到惊门乱象,死门杀伐,伤门侵袭等诸般场面也说不得。
不管怎样,能将一座大阵完美的融于整座建筑内,这杏花楼的主人阵道造诣绝对不差。
这刻入了楼,三人便一起向楼顶走去。
杏花楼自有规矩,楼顶七层也不是谁都可去的,需有身份地位者方可。
好在他三人身穿洗月学子衫,只此一条便无人敢阻他们,自有小厮引着三人上楼。
一路上行,唐阶依旧在悉心观察整栋杏花楼的建筑格局,越看越觉得这楼内大阵布置的jīng妙,竟是忍不住对着楼内建筑描绘起来。
那引路的小厮大约十六岁左右,看到唐阶手指不由自主地虚点,不由笑道:“原来公子也是个懂阵之人。”
“略学过一些,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如此奇妙之阵。建筑与阵法相结合,浑然天成,有若一体,真真是令人佩服!到不知这是何人手笔?”唐阶的佩服发自内心,他自问别说他自己做不到这一步,就算是那洗月赵希良来了,也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
对这个问题,那小厮只是一笑,却不回答了。
他们三人很快上了杏花楼七层。
杏花楼七层极为宽敞,楼内zhōng yāng是一块硕大的题字碑,一些南来北往的文人墨客有时经历此地,也会在这里留下墨宝。
此时楼上还有一些人正在远眺,对着远处指指点点。
唐阶看了一下,共有三波人。
其中一名虬髯大汉,独自一人危坐,正举着杯子大口狂饮。
手边还放着一把大剑,看起来比蔡君扬的那把还要大上不少,有若门板一般。
另一边则坐着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面如冠玉,长相俊美,乍一眼看过去,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人莫不是女扮男装吧?
但再仔细看他咽下喉结,才能确定这真是个男人。
只是长得如此妖孽,就连男人都要忍不住对他动心。
靠在围栏旁则是一群人。
那是几名华服公子正站在窗前,看其衣衫装扮非富即贵,腰下长剑凛带灵光,明显是术器,应当也是修仙中人,也不知是哪家学院的学子微服出游。
唐劫他们三人上了楼,随便找了个位置,叫了茶水,侍梦为卫天冲奉茶,尽仆役之事,卫天冲临窗远眺,唐阶则站在题字碑前,表面上是在看其上墨宝,其实在观察这楼内布局。
这块题字碑明显是阵门之物,主镇八方,是阵中核心。
将阵中核心放在这显眼位置上,只能说这布阵者气度非凡。
这刻正欣赏间,就听耳边一阵话语声:“不是说登楼远眺,可观花海吗?怎的这杏花海却不见?”
正是那群公子哥中的一个。
“林兄你是修炼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杏花盛开的时节在初chūn,如今已入秋,时节不对,哪里还能看到杏海。要想看到,除非等到来年了。”有人接口道。
那被称为林兄的少年眉毛一扬:“哪有时间来年再看,既然来了这一趟,怎也不能空手而归,就让这花海为我们再开一次便是。”
先前接话的年轻人一愣:“林兄你的意思是……”
那林姓年轻人也不回话,只是对着虚空点了几下,一道道灵气波动从他指间泛出,向着外方逸去。
这一手使处,楼内诸人同时抬头,那虬髯大汉正喝着酒,突然地放下酒碗看向那群人。
那长相妖孽如处子的年轻人,同样向着着边转了下头。
就连唐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看向那林姓年轻人,眉头大皱。
第三十四章 无妄字
那接话的年轻人更是吃了一惊,一把抓住对方的手道:“万物生源法?林兄使不得啊!”
那林姓年轻人的术法被自己人一下中断,大感不耐:“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我辈修仙,不就是图一个从心所yù吗?再说如今已是秋季,万物蛰伏,我以生源之法使其开花,使我们不至空跑,也为这方山城的萧瑟之秋带来美景,使他们闲暇之余多一个好去处,正是大善之举,沈兄何必阻我。”
“正是正是,林兄所言极是啊。”旁边的几名年轻人也一起附和,看样子对这林姓年轻人到颇有畏惧。
“荒谬!”一只大碗砸在桌上,溅起漫天水花。
说话的正是那虬髯汉子。
“恩?”楼前的几名年轻人一起回头。
那林姓少年眼中已露出怒意:“你是在说我吗?”
那大汉哼了一声:“说的就是你。强抽木源,拔苗助长,得一时之繁华,却让那些花儿今后怎么活下去?今rì之后,不需三月,这杏花林怕就要变成一片死林了!”
林姓少年哼了一声:“死便死吧,重新栽了便是,由得着你来多管闲事?大不了我赔钱就是。”
这林姓少年出身不凡,心xìng本就倔傲。
在他看来,杏花林本就是无识无灵之物,有何好珍惜的?他平素在家,什么时候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他自问自己不是什么欺男霸女之徒,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看万花缤纷,繁华胜景,顺便也炫一下自家手段,这点小事竟然也要被人教训,心中自然不快,这刻脸sè更是拉了下来。
可惜在他眼中的小事,在别人眼中却是大事。
那大汉已喝道:“混帐东西,那杏花林是你家的不成?由你说毁就毁?别以为有几个身家就可以横行天下。”
林姓少年立时大怒:“混帐竟敢辱我。”
他说着手已按在剑上,眼看就要动手,唐劫突然道:“杏花楼每年接纳的游客成千上万。”
“恩?”众人一起向他看去。
唐劫悠悠道:“杏花林的存在也已有百年。”
那林姓少年盯着唐劫看:“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看唐劫一身学子衫,知道他是洗月学院中人,总算没嚣张到要连他也一起揍。
唐劫自顾自道:“杏花盛开的时节却只有短短二十rì。想来,大部分的游客都是看不到花海的吧?百年以来,多少能人异士途经此处,也不知是他们蠢呢?还是无能,竟无一人想到要以仙法使杏花盛开。”
林姓少年愕住,有些明白了唐劫的意思。
唐劫的手轻轻按在石碑上,指尖抚过石碑留痕,道:“市井之中有大能。杏花楼屹立百年而不倒,无风无雨,岂是侥幸?几位若不想被这杏花楼逐出去,成为世人笑柄,还是收敛些的好。”
他所抚摩的字迹,赫然是那碑上最后一段题字,却是杏花楼自己刻下的jǐng示:
“诸客安坐,非请勿动,违者逐!”
这里的勿动,却是包含了多重意思。
有没资格的别在上面乱题字的jǐng告,也有不许动手的jǐng告。
那大汉看了看唐劫,嘿嘿一笑道:“果然不愧是洗月学子,说得好!”
说着又扫了那林姓少年一眼,嘲道:“也不知是哪家出来的猫狗,如此不识礼数,就连洗月学子在这杏花楼都谦恭礼让,他却在此飞扬跋扈,可笑啊可笑!”
这汉子生得粗狂,嘴巴却损得厉害,听得唐劫都眉头皱起。
本只是几句口角之事,在他轻轻点醒后,事情便已过去,又何必如此得理不饶人?
果然那林姓年轻人心中怒意大起,喊了声:“混蛋,竟敢辱我林家,受死!”
他一拍腰下,长剑已然飞出,一剑对着那粗豪汉子刺去,竟上手就是飞剑术。
就在他出手刹那,唐劫陡然后退一步,只见留字碑上突现金光,一个斗大的逐字飞出,正打在那少年身上,竟是一击将他从窗口打飞出去。
杏花楼下行人无数,只听一片喝声四起:
“又下来一个!”
“好久未见杏花楼飞人了,果然妙景。”
“看来也是个修炼过的,这么高摔下来到也没事。”
“笑话,若没点本事,谁敢在杏花楼闹事?”
感情这杏花楼飞人在这方山城也是一景了。
然而那个时刻,唐劫却已无心去管那林姓少年的事了。
就在石碑飞字的瞬间,他感到整座杏花楼突然都产生了一种奇异变化。
灵cháo在楼内无声涌动,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阵纹都在以契合天地法则的特有规律运转着。
身临其中,唐劫只觉得自己身边的世界似乎都变了。
这种感觉极为微妙,言语无法形容。
表面上一切依然完好,但是在唐劫心中却掀起了一片滔天巨浪。
完全是出于本能,他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正位于那金字飞出的路线上。
在打出林姓少年后,金字归来,却被唐阶阻了阻,不得不绕飞一圈回至石碑。
然后唐劫又踏出一步,这一次却踩在楼板上一处花纹上。
那是这杏花楼上的一处阵纹,被唐阶一脚踏中,输入灵气,花纹上突然光芒大放,空中金字竟倏然顿了一下,凝于空中。
唐劫再退,这一次却踏在了楼板zhōng yāng的位置,那金字“逐”立时在空中纷舞起来,竟似在寻找新的攻击目标。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出不对了。
卫天冲惊叫道:“唐劫你干什么?”
那虬髯大汉也怔怔看着唐劫,显然还没明白状况,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惟有那妖孽男子看了一眼唐劫,眼中露出欣赏笑意。
只见唐劫突然急退三步,一掌暗在一处栏杆扶手上,用力拍下,杏花楼突地轰地一声,震了一震,随后就见那乱舞金字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从空中坠落下来。
唐劫一闪身,已抓向那金字。
那金字在唐劫手中一触而起,重新向石碑上空白处飞回。
唐劫喝了声:“还是留下吧!”
左手微张,遥控那金字使其暂时无法回归,右手已对着题字碑一指,一道灵气打入。
此时正是杏花楼阵法运转至此中枢之际,这一指点下,唐阶已快速书写了一个“逐”字,正印在那石碑上,只是写得匆忙,要多潦草有多潦草。
只听铿的一声响,那金字“逐”撞在唐劫书写的“逐”字上,竟发出一声有力的碰撞之音,竟融不进去。
鹊巢鸠占,唐劫所书之字,竟是将那原本的逐字给替代了!
那金字逐一时摸不着回路,唐劫已探手抓出,书写出一道道灵纹,在手臂间运行着,形成一片灵网向着那金字罩去。
终于,在这灵气网下,那金字渐归平静,竟是安安稳稳落于唐阶手中,在他手心中闪现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
这一幕看得卫天冲侍梦目瞪口呆,侍梦指着唐劫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唐劫却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心,凝思不语。
好一会儿,他突然对着那石碑鞠躬道:“小子见猎心喜,一时手痒,还请前辈勿怪!”
片刻后,石碑中竟然现出一只金sè眼睛。
滴溜溜向四周转了一圈,落在那妖孽男子身上时,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看向唐劫,传出一个声音道:“小小年纪,就能窥破我无相天心阵的奥妙,更有以假驱真之法,李代桃僵之计,破我秘术,把握时机,俘获无妄字……好,很好,明明实力一般,仅凭取巧却能做到这一步,也当真不易,洗月学院还真是人才辈出。既如此,这无妄字便送于你吧。”
“多谢上人!”唐劫已是大礼叩拜下去。
“无妄字?无相天心阵?”那虬髯大汉和那几名少年还有卫天冲侍梦,听到这名字,同时哆嗦了一下,一起对着石碑跪下,同声喝道:“见过无妄上人!”
无妄上人,这个人在文心国也算是有名的一位大修士了,位列真君,也是文心国内少有的以散修之身晋阶真君的存在,名气颇响。
没想到这杏花楼竟然是他开的,难怪无人敢惹了。
据说其人最崇拜的就是当年的诛邪天尊张书翰,同样jīng擅书法,以笔代剑。
与张书翰不同的是,他的书法没有张书翰那般浩然正气,磅礴宽广,未掌道念,还做不到以有形而入无形,却也正因此,他书写出的每个字都是有形质的。
无妄字!
无妄上人本身也是一位阵道大家,无相天心阵就是他掌握的最为有名的阵法。虽只一阵,在他手中施来却穷尽变化,有着各种不可思议的妙用。
当然,这位上人现在显然不在此处,也不知在哪儿云游呢。这石碑为阵之中枢,与他亦有相连,上面所题之jǐng示就是他本人亲自书写,正是无妄字,字随阵转,每当有人在这里动手时,无妄字就会自动飞出攻击对方,驱逐离开。
正因为只是驱逐之用,因此并无杀意。
但就算这样,唐劫竟然生生从无妄真君手里抢下他的一个无妄字,也令人咋舌。
这和功力没关系,只和见识,胆量有关。
好在无妄真君到也大度,竟然不生气,反到是颇为欣赏唐劫的作为,竟是直接就把这无妄字送给了唐劫。
第三十五章 陷害
以他真君级的实力,这一个小小金字甚至比法宝都更具价值。
唐劫平白无故地就得了一个大好处。
这刻知道是无妄真君的地盘,大家谁也不敢闹事,一起磕头纳礼,惟有那妖孽般的年轻人并不跪拜,只是遥遥施了一礼。
那无妄真君到也不介意,只是笑道:“不过你留在我碑上的字,却实在是太丑了些……”
说着只见先前唐劫书写的逐字已渐渐消失,淡之而起的是一个新的,龙飞凤舞的逐字,与之前唐劫所捕获的一般无二。
唐劫汗颜:“学子回归去后,定当努力练字。”
无妄真君只是恩了一声,金sè眼球已然消逝,显是离去了。
事情已了,那大汉惹了事不愿久待,那几名少年要去楼下找林姓公子,便都纷纷离去,惟有那妖孽般男子依旧端坐。
唐劫看看无事,便喊了卫天冲侍梦一起下楼。
下楼的时候,卫天冲不免抱怨:“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些吧,竟然连无妄字都敢抢,就不怕有事。”
“难得有机缘,怎可错过。不管成不成,总要试一试才知道的。”唐劫笑道。
“你就不怕发了怒,一道神念过来撕了你?”侍梦问。
“或许吧,不过无妄真君名声甚佳,为人大度,也是有些名气的。我敢做,自然也是相信真君不是这种人。就算不愿赠我无妄字,应当也只是收回无妄字后略做小惩,xìng命之危还不至于。再说我怎么也是洗月学子,真君多少也要给些面子。”
卫天冲悻悻道:“你到是会利用这洗月学子的身份。”
唐劫淡淡道:“机会总是自己把握的,没有奇遇就努力创造奇遇。你当我是你,天上掉馅饼你都能让它错过。”
他指的自然是那罗天神之事。
卫天冲悻悻:“说好了不提的你还提,话说我也有把握机遇啊,只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我所得到的,你可未必有哦。”
他得意洋洋说。
“哦?是什么?”唐劫好奇。
卫天冲却是仰天打了个哈哈,自顾自下楼去了,脑海中却已浮现出平静月那美好动人的身体……
待到下了楼,自有小厮迎上来送他们离去。
临走时,唐劫问小厮:“对了,之前在楼上,看到一年轻男子,美若女子,小二哥可知是何方人士?”
“美若女子的男人?”那小厮眨了眨眼睛:“没看到有这么个人啊。”
“没看到?”
那小厮又想了想,坚决摇头:“没看到!”
唐劫愣了愣,转身快步上楼。
回到楼顶,只见楼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那妖孽男子的踪迹。
离了方山城,唐劫等人便一路匆匆回赶。
这天终于到了万泉城,一路行来,来到学子林,只见渡口外竟然密密麻麻站了一大群人。
全是穿着月白衫的洗月学子,足有五六百人。
“怎么这么多学子聚集在这里?”卫天冲看得吃惊。
“还用问。”唐劫冷冷道:“林朗已死的消息应当已经传出来了,有人得了人头,大家自然是要想办法去抢的。”
原来这帮人找不到人头所在不肯罢休,但他们知道只要是学子得了就肯定会想办法回学院,因此竟干脆用了个守株待兔的计策,直接在这里堵大门守候了。
这方法虽蠢笨了些,却还是颇实用的。
卫天冲大吃一惊:“那他们不是在等我们?”
唐劫已一把堵住卫天冲的嘴:“嘘!现在还不确定消息传得如何。他们知道林朗已死,却未必知道是我们做的。”
“可是平静月他们知道。”
“却未必会告诉别人。”
“你确定?”
“不确定,却总要试试才会知道。”唐劫悠然道。
如果他是平静月,绝不会将这消息放出去,一方面人人知道未必对她们有好处,从三个人手里抢食永远比从五百人手里抢食要机会大得多。二来唐劫不管怎么说也和她们是朋友,争归争,却没必要自己得不到也不让朋友得到,总还是要留些底线的。
她们最可能的做法,还是隐藏暗处,待机一击,趁机抢走人头。
“这是我们最后的一关,过了这关,任务就算完成了。”唐劫道。
“那还等什么?走吧!”侍梦也随之豪气冲天地回答。
幸好唐劫提前就有准备,林朗的人头根本不在他们身上,因此他也全无畏惧。
饶是如此,一路行来,那无数学子乌压压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依然是重逾千钧。卫天冲莫名的就感到一阵压力,小腿肚子都不由打起颤来。
他完全可以想象,要是让这些人知道是他们完成了任务,接下来一起涌上的场景将是如何壮观。
唐劫一抄手搂住他肩膀:“莫慌,空有其表而已,他们不敢怎么样的,不管怎么说,这里都已是学院门口。就算不在学院内,门口杀戮,也太不把学院当回事了。”
“你是说他们不会象陈家兄弟那样?”归来的时候,卫天冲已知道陈家兄弟的事,不过平静月和柳红烟的先后施威,唐劫却是没说。
“不会!当然,混乱一起,有些事就不好说了。真不当心出点什么乱子也有可能。”
卫天冲又是一个哆嗦。
唐劫笑着推了他一把:“看你这熊样,修者大丈夫,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场面都要经历一番才能成长。不过是被几百号人盯着,有什么好怕的?将来我们出外历险,还不知要面对多少敌人。说不准就有成千上万的妖魔想要对付我们,若是用眼神就能让你心无斗志,那这仙不修也罢。不用客气,他们看你,你也回看他们。不就是对眼神吗?谁怕谁啊!”
“哦!”卫天冲一点头,挺起胸膛,一个个怒目扫过去,口里还喃喃着:“我没有人头,我没有人头……”
待到走得近了,一名明显年龄略大些的学子挡住他们:“站住,没经过搜查,不许入学院。”
“哦?”唐劫眉头一挑:“凭什么让你搜?”
那学子也不生气,哼了一声,用大拇指指指后面一大群人:“就凭他们,够不够?”
唐劫看看四周,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眼神,最终佯装无奈摇头道:“既如此,搜就搜吧。少爷你先。”
卫天冲应了一声,已敞开全身任其搜查。
那学子将卫天冲全身都检查了一遍,露出失望神情,对着身后摇摇头。
所有学子一起无奈。
卫天冲道:“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不过师弟何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守在这里,看看可有谁带了那林朗人头回来,博一个机会。”那学子劝诱道。
这人叫卢飞,也算是个心计深沉之辈,这渡口的学子,到有大半就是被他用同样方法留下来的。
按他想法,就算自己成不了,也不能让别人轻易成就。
卫天冲摇摇头:“算了,这么多人,这么多高年期的师兄,我看我是没什么机会的,还是早早回学院修炼吧。”
卢飞也不意外,这些rì子与卫天冲一样想法的也有不少,有些人遍寻无果,也就早早放弃了。
既然卫天冲不愿,他便让开一条路,由卫天冲自去。
卫天冲这便上船,侍梦接着接受盘查。
查过一遍无果后,卢飞放过侍梦。
接着就是搜查唐劫。
看到唐劫交出来的芥子袋,卢飞眼中贪婪之sè一闪而过,正要接过,唐劫手一缩,道:“就这么看。”
卢飞心中微怒,哼了一声,由唐劫打开袋子,向里面瞅去。
只是这一眼瞅出,卢飞整个人都颤抖了。
芥子袋里自然没有人头,只是却放满了钱。
整整七八十块灵玉,还有大笔未及兑换的灵钱,几乎在一瞬间耀花了卢飞的眼睛。
“怎么这么多钱?”他脱口叫道。
“那与你无关,你已经看到了,里面没有人头,我可以走了吧?”唐劫已收回袋子道。
“等等!”卢飞叫道:“把你的袋子交给我,我要再看一次!”
“你说什么?”唐劫一愣,看着卢飞那贪婪的眼神,他突然明白了。
毫无疑问,此人贪心作祟,已在打自己的主意。
唐劫将袋子一收,快步向后退去。
卢飞一看唐劫要走,心急钱财,竟然大叫起来:“人头就在他袋中,别让他跑了!”
“混蛋!”唐劫暗骂一声。
他千算万算,用瞒天过海之计完成送货,此时人头已在学院中,只需进入学院即可拿到,没想到在最后时刻竟然还出了这么一个意外。
当然他也可以努力澄清自己,然而十万灵钱对卢飞是个诱惑,对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当人人可以从一场混乱中受益时,真与假再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行动本身,以及你能在这场行动中获得多少好处。
这刻随着卢飞一声喊,果然群起汹涌,所有人都向着唐劫扑来。
唐劫知道不好,只能转身就跑。
卫天冲大急,正想回去过帮他,好在侍梦及时抱住卫天冲:“少爷,使不得,我们过去也没用。”
“可是……”
“快走!等回了学院,拿到人头交出,立刻发出传令讯箭,所有风波自会平息!”侍梦已急道。
卫天冲这才如梦初醒,返身向着船头跑去,一个起落落到船头,叫道:“快开船!”
那楼船已自悠悠荡起,向着湖心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