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东窗事发（一）（新）
“你恐怕不相信，我快要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李察按完发送键后，呆呆的看着手机屏幕，等待着微信回复。
看着对方粉红兔子的头像，他一阵失神。
很快，一个带字方框弹了出来。
“信，怎么不信，你早死早好。每次都开这样的玩笑，无不无聊？”
想象着对方不耐烦的样子，李察忍不住笑了，只是这个笑容很快黯淡。
“也许这次是真的呢？”
“哪次你不都说是真的，结果呢？我估计我要信你，你马上就一个滑稽，呵呵。”方框里除了这句话，还有一连串表示愤怒的表情。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少女的娇笑声。
李察正打算回复。
突然，他按键的手指一下停住不动，然后鬼使神差的移到那个无比熟悉的表情符号，正是一个“给你点赞”的滑稽3d版。
李察叹了口气。
微信马上有了回复。
“我就说吗，你一定是这个样子，还是滑稽，你就这么喜欢这个表情吗？”除了这些话，还有一只得意的兔斯基。
李维笑的很苦。
原本大家萍水相逢，连面都没见过，又何必呢。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不由湿润了。等手指再次移动起来，屏幕底端发信的方框里飞速出现了一排字我喜欢你，这次是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李察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最后，他还是按了发送键。
只是之前他已经让手机进入了飞行模式。
抬眼望着天花板，这家伙无奈的想着，癌症真是一种讨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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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柄底部的柄头，顺势沾了一点龙血墨水，直接映在橡木桌上的黄莎纸上。
一个圆嘟嘟，萌哒哒的表情，出现在微黄粗糙的纸页。
它弧度上扬的嘴角傲而不骄，双眼右视充满着欢乐，使人浮想联翩，而两撇秀眉不经意的轻佻，又一下深藏功与名。
但凡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个神秘的，总带给人欢乐的符号，正是一个最正经不过的滑稽。
可惜，现在目睹它的人别说表情符号，那是连正经的电脑都没摸过。
“客人，这就是您您的个人印章？”穿着侍女裙的褐发女孩，很震惊地朝他面前的男子望去。
只见对方样子很年轻，应该不满二十岁，黑发黑眼，俊朗的五官十分分明。他头戴牛角盔，上身还穿着一副发黄的熟牛皮皮甲。
李察正双眼右视，嘴角微微翘起，眉毛一跳一跳。这神情别致的，活像他印下东西的真人版。
“你觉得坎帕斯城除了我，还有其他人用它吗？”
很明显，李察心不在焉。
他斜视的方向，是后边吵闹的其他人。
冒险者工会，除了这个名字外，无论是气氛，还是各种空间布局都像极了他前世的大型餐厅，只是装潢的有点怪异。
无论如何，天花板上挂着二三十米长的庞大蛇骨，还是挺挑战人的想象力。
正如往常一样，一大片穿着盔甲，带着武器的佣兵来这边吃吃喝喝，互相干扯闲聊，胡吹海侃。
李察细心聆听了一会儿，就转过头对目瞪口呆的餐馆侍女，哦，不，是冒险者工会的服务人员说，“这两天是来了很多人吗，我说的是很厉害的那一种？”
他问的语气有些迫切。
“真的很多。”柜台后边的艾尔莎看了看印着滑稽的讨伐令，很艰难的说服自己，这怪怪的东西就是一个印章。另一边，她很得意地对李察道，“客人，你听说过疾风骑士亚萨吗，昨天就是我接待的他。还有火龙格尔特，诡剑约翰，也都是我……”
艾尔莎一下不说话了。
因为一双饱含暧昧的眼神正盯着他。
李察奇异的目光里满是不可告人的阴谋。
羞红了脸的艾尔莎，狠狠跺了两下脚，娇怒道：“你瞎想什么，不是那种接待……”
半响后。
“疾风骑士，不是听说他去了洛兰吗，还进了那里大名鼎鼎的白玫瑰骑士团，至于格尔特，他似乎到南边，那什么地方……”
“是南边的拂晓城邦，他现在是那边最出名的佣兵团团长，手底下有几千人呢。”艾尔莎解释起来，“至于约翰子爵，已经是东边艾尔的正式贵族了。他来的时候，带着好多穿着熊皮的野蛮人武士，他们真够强壮的。不仅是这几位，听洛兰她们讲，还有飞武士阿尔杰，银枪安格斯，甚至大名鼎鼎的龙之手阿奇柏德都来过这边。就像传说中的一样，他真的是半精灵，而且真的很英俊！”
艾尔莎越说越兴奋，“除了他们，还有不少我没听说过，但真的很厉害的人。简直就像所有出身在我们这边的名人，一时间全都回来了。”
李察却只有沉默。
他这一刻的脸，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不会吧，该不会是她们？
等他回过神来时，艾尔莎已经将一个装满银币的麻布钱袋，“咣”的一声摔在了他的面前。
“你以后可别再开我玩笑了。”她说话时还带着一点怒气，但脸色却一片绯红。
等李察离开工会乱糟糟的大厅，走到外边街道上，突然听到周围传来了一声大喊。
转头一看，左侧前方不远处，一个似乎是武器店的地方，正有人闹事。
一个身高体壮，足足两米开外的光头大汉，正穿着一身板甲，肩抗大剑站在武器店前。
“我可告诉你们，这批武器是我们大哥先订下的。他是谁，不用我多说，大名鼎鼎的飞龙阿瑟，他的坐骑可是一头真正的双足飞龙……”
大汉身高足在两米开外，比周围人群高出一头。膀大腰圆的他，往那一站就像一头人形暴熊，说起话来都是牛气轰轰。
周围很快围了一圈人。
那位飞龙哥显然是个有名的人，有不少人都在议论。
然而，当大汉还要再说下去时。
“你说的废物，该不会是这个家伙吧。”店里的人传来这句话，就将一个打得不成人形的家伙扔到街上。
李察挤进人群一看。这哥们惨啊，一口牙都不剩几个，那头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胀程度都不能猪头来形容了，起码得狮子头。
李察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这时，店里又传来一句话。
“你记着，揍你大哥的人叫努尔曼，雪狼努尔曼，人家可是真正的屠龙勇士，别说你这杂种飞龙了，人家杀过真正的白龙……”
倒吸一口冷气，李察带着纠结的心情掉头走去。
李察的家，在城区外围，靠近贫民区的地方，这是一处四周围有矮墙的院落。
打开门的一刻，李察不由回忆起这半年来的经历。
由于手术失败，他最后还是死于病魔的毒手。却没想到，失去意识之前，他突然感觉身体一轻，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然后，他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
他睁开的第一眼，就望见了一条飞龙似的庞然大物。在之后短短的一天内，他相继见识了高达四十多米，能有数十公里长的围墙，纵宽达到百米的护城河，以及堪比摩天大楼的恢弘神像。甚至走在这边街道上，都能看见各种各样的智慧生命，耳朵尖尖，样貌俊美的半精灵，高达三四米，手臂比他腰粗的牛头人，满嘴粗话，浑身泛着烟火气的矮人……
当他脑海里，属于原来宿主的记忆彻底恢复后，李察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大名鼎鼎的荒原之城坎帕斯。
而他现在的名字也叫李察。
由于穿越以来的身份，只是一个小佣兵，李察这半年来也过的颇多坎坷。
直到那一个惊人的发现！
一回到家里，李察迫不及待地走到卧室，掀开了通向地窖的木盖，来到了他的秘密花园。
从石头台阶走下时，李察闻到了几缕香气。
这些沁人心脾的芳香，来自于三个无比美丽的女人。
没错，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窖，有三个美丽的仿若天使的女人在等着他！
（想了半天，还是改成这个开局，明天开始，每天两更，^_^。）
第二章：东窗事发（二）一更
从石阶下去时，李察顺势点燃了一边墙壁上的油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骤然亮起的灯光，相继映出了这三个女人的轮廓。
她们由东向西，一字排开。
离李察挨得最近的一人，留着一头耀目的金发，五官俊雅，却难掩一身英气；之后的那人，红发如火，艳色绝世，看上去最为成熟年长；再向后去，又是不同，她眉目如画，娴静如一处子，和李察一样都是黑发黑眸。
但她们只能望脸，因为脖颈以下的勾人身躯已经被掩埋在一圈圈的锁链里，像三个被绑在椅子上的硕大虫茧。
望到灯光，美女们不约而同的朝走近的李察看去。
眼神里的愤怒、痛恨、茫然、无奈，那是不一而足。
下一刻，她们忽然感觉那股束缚身体的力量消失了。
离李察最近的海洛伊丝，忍不住晃动了一下身体，她坐下的椅子立刻抖颤不已，就连身体四周的铁索一并咯吱作响，大有挣脱之势。
看着那一圈圈锁链，在那一瞬间全部绷的紧紧，好像它们束缚着的是某头远古凶兽。李察的额角不由冒出几滴冷汗。
饿了这么久，还这么大力气？
李察当即从地窖上去再下来。
又是一转眼，三个美人身上的锁链再度加深了十几圈，已经从捆成粽子进化成了绑成陀螺。
无论海洛伊丝，黛安娜，还是奥德莉，看向李察的眼神都更加复杂了。
而这个复杂的人，现在正做一件事。
李察清扫三人正前方的地面。
剥离了一大片土后，露出底下一块半径能有三四米的大理石板。
覆盖在石板表面的布一掀开，李察就从怀里取下钱袋，心痛万分的将里边四粒宝石样子的晶体，分别嵌进石板上的凹槽。
一会儿后，地窖里光芒大放，光洁的大理石板飞速出现一个六芒星形的图案，各式诡异符文接连闪现。
光芒涌动间，一个由浮光组成的人影出现在石板上空。
这是一个半人半兽的怪人。
他盘膝而坐，身躯悬空而浮。
雄健的人形躯体覆盖着短粗纠结的黑色兽毛，双手如爪，两足似蹄，那脖颈以上，赫然便是一个尖角朝天的公羊头颅。
不消一时半刻，黑羊之王佛拉士的身躯已经全部出现在地窖里。
他的身躯光彩迷离，像是镀上了一层属于时间的辉光。
奥德莉她们瞪大了眼睛，很是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幕。
尤其戴安娜和奥德莉。
她们已经认出黑羊之王的身份，所以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只有通过相应的祭祀才能召唤神明。
但祭祀会在这么简陋的场所举行吗？
过程还这么潦草。
而最不可思议的，还是这位代表着混乱和邪恶的风王殿下，他此刻展现的身躯居然是那么的，那么的渺小！
地窖的上下高度大约有两米，佛拉士是凌空悬浮。就算加上盘腿而坐的姿势，那也顶多只有一米二三，还得去除一双突出的羊角。折算下来，居然只有**岁孩子那么大。
过去见过佛拉士真身降临的奥德莉，这一刻简直吓傻了。
她那次可是望见了一个数百米高的巨人。
不像她们那么大惊小怪，李察却很淡定。
人是他召唤出来的，能不淡定吗？
“羊哥，我今天把你召唤出来，是想问你件事？”
李察热络的打起招呼来。
仿佛面前这位压根不是一位神明，而是某个和他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
不用多说，这随便的态度，气的佛拉士双眼翻白。
“凡人，吾早已知会过你。对待吾，须想对待……”刚要狠狠批评李察，佛拉士突然望向李察的后边，“咦，这不是奥德莉公主？！”
佛拉士那叫一个惊奇不定，像是在沙漠里看到一头活着的鲸鱼。
“你认识她？”
李察也是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羊哥，我听你说，你封印的时候就像睡觉，对外边的东西，是屁都不知道一个。换句话说，这个小美人不会是你那时代的……”
李察感到脑袋昏昏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佛拉士转过头来，同样很纳闷的看向李察。“这女人是谁？我一见到她，就感到浑身晦气！”
“羊哥，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李察试图解释，“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人你都绑到这里来了，你和我说你不知道？”佛拉士万分奇异的看向李察。
“虽然难以理解，但的确是事实。”
李察他脱口而出，“这三个女人是茧里孵出来的。据那只鸟的说法，这里原本出现的应该是强大的魔兽。但按照那方法，将符文蛋埋进去，最后出来的却是三个大大的虫茧。然后，她们破茧而出。”
说完的一刻，李察立刻捂住嘴。
但愿山羊头没有意识到。泄露一些事情的他，不免忧心忡忡。
佛拉士却留意到了几个字眼，“你说鸟？还符文蛋？她们是从茧里钻出来的？难道你说的是斯托拉斯！”
想到这一点，黑羊之王一下明白了什么，“怪不到这女人被她哥哥害死后，我派人去挖她的坟，却什么都没发现，原来是这样……”
但说到这儿，他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又看向正在大口喘气，仿佛逃过一劫的李察。
下一刻。
“你这个无耻的，比臭虫还低贱的家伙！”
佛拉士指着李察，劈头盖脸的一顿大骂。
“你的承诺呢？全特么喂狗了吧？果然除了召唤我，还勾搭上了其他神！怪不到之前询问我咒令的事情，原来早有图谋。我也是笨，居然那么相信你。早该觉察出你小子有一颗黑心……”
“羊哥，你得相信我啊。即使我没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笼子里。但和那只秃毛鸟相比，还是咱哥俩有感情啊。”
由于理亏，李察也不好还嘴。
他选择攻击不在场的无辜人员，转移话题。
“那家伙真不是好人，不，真不是好鸟。看它忠厚老实，没想到鸟毛里全是算计。”
“羊哥，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惨。辛辛苦苦把她们三个孵出来，结果她们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袭击我啊。要不是你教了我咒令的使用方法，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章：东窗事发（三）二更
“该，你这个到处骗人的，满嘴都是谎话的，低贱的连蝼蚁都比不上的混蛋，就该死于非命！”
“话别那么说吗……”
李察试图解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一句还未讲完，对面人已经十句盖过来了。
“一边说投入我的名下，另一边勾搭其他的神。你这叫信仰不坚定，按我的规矩，是要上火刑的！”
……
奥德莉她们一会儿看看李察，一会儿抬头望着那袖珍版的黑羊之王。
打嘴仗，她们见过。
但这人和神打起嘴仗，各自还污言秽语的相互招呼，这真的是头一回。
尤其作为第三者的奥德莉。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望着李察和佛拉士，她感觉自己脑子很乱，想要静静。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儿，我们该谈谈正事了。”李察最后终结了话题，他手指着还弄不清楚状况的奥德莉公主。
“听羊哥你的说话，这个妹子是七百年前的艾尔公主。而她现在的身份，则是秃毛鸟重新复活的古代英灵。”停顿了一下，“这么说，其余两个也是？”
希望这次能成功转移话题。有些心累的李察暗暗祈祷。
“谁是你羊哥，叫我风王大人，混蛋！”佛拉士再一次反复强调。
厌倦了互相谩骂的它也开始认真回答问题。
“你说的不错，这三个女人应该都是。斯托拉斯也被称为英灵之王。它的使徒，都是得到它认可的凡人英雄。但往常的时候，应该出现的只是一两个，这一下就跳出来三个……”
“不，是四个。”李察突然插话，“还有一个，是我后来才埋的。”
他掉头看向奥德莉三人，那叫一脸的不可思议，“看来最近城里的动静，真是因为她们的出现。”
“你是说她们的出现吸引了很多人？”佛拉士突然急切的问道，像是心里的那根炫突然绷紧了，“难道你复活她们的时候，没有布置抵消元素波动的魔法阵，地点也没好好选择。”
“秃毛鸟没对我说这些，他只让我小心点。结果，我却感觉出城太麻烦，干脆把她们埋在城东的小树林里了。”李察悔恨的跺了两下脚。
“至于魔法阵，还抵消元素波动，你觉得我懂那些吗？”
他讲的这些，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佛拉士一脸的惊愕莫名。
半响之后，这位黑羊之王才带着无尽感慨对李察道，“你是真的厉害。知道为了使徒诞生，一般的提前准备是什么吗？”
音量陡然增大，“为了这种事，一个国家可以发兵攻打另一个国家。甚至诞生了千年之久的城市，都可能为此付之一炬。还记得我的那几个使徒，哪一个出来不是千辛万苦，有一次甚至牺牲了数万人！”
“而你竟然告诉我，你因为偷懒，就这么随便找片树林把她们埋了？！”
佛拉士手指着一脸震惊的李察，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半人半兽的他突然由实化虚，变成一团带着微光的风，从地窖出口飘飞出去。
一时半刻后，佛拉士又化风归来，重新凝为实体，然后满脸诡奇地盯着李察。
过了半分钟，佛拉士一动不动，像中了石化术。
他这么一直看着看着，看的李察都不好意思了。
“羊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有一股不妙的感觉，骤然涌上李察的心头。
“你确实够厉害，真的。我降生于世，已经有一千多年，见过的凡人不知凡几。但像你这么厉害的，却一个都没。”佛拉士神情很复杂。
“羊哥，你这是夸我吗？”
“我还能是骂你吗？”佛拉士也不计较称谓问题了，“唉，为什么发现那个秘密的人是你？”
“这是怎么了？”李察咽了口唾沫。
“简单一点说，这件事已经闹大了。”佛拉士有些歇斯底里，“起码有三个天使，已经派生到这边。”
但听到天使这个字眼。
“那帮长翅膀的女人难道不是用作摆设的花瓶吗，有那么厉害？”李察一下脱口而出。
地窖又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佛拉士瞪大眼睛，过了好半响，才再次从惊愕中苏醒。
他陷入了沉思。
“当年，为了对抗光明教廷，我是想着法子污蔑他们。但我手下的一大帮子人，愣是没一个有你敢想的。拜托，有点常识好不好？”
“天堂山的天使，是这片星空下最可怕的使徒和半神。有这样的花瓶吗，我也想弄两个！”这位神灵彻底歇斯底里了。
“这么说，她们很厉害？”
“是厉害极了，当年战胜我的，就是四个天使。现在，一连出现了三个。”
佛拉士摆了摆手，“看来你是在劫难逃。作为天堂山的敌人，我都是这个下场。小子，天使你不知道，天堂山你总该了解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察这一刻恍惚了。
虽然对于天使，他吃了没文化的亏，竟然和这异界的升斗小民一样，把她们误以为什么爱与美的化身。但对天堂山，他还是了解的。
不说别的，光是它的下属机构教廷，那都是吓死人的玩意，更别提这个天下第一势力。
“这特么的，我坑蒙拐骗，都特么惊动天庭了……”
天堂山的定位，还就是和神话里，被孙猴子大乱的天庭没区别。
但他可不是齐天大圣，混个花果山的猴兵都勉强地很。
他们的这一番对话，却让后边绑成陀螺的三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奥德莉，作为和黑羊之王接触过的人，她自然明白这位庇佑窃贼、强盗出名的风王之神有多不靠谱。
而她看不透的李察，现在看来也有了解释。
那就是这个糊涂蛋走了大运，竟然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发现了什么秘密，让他成为了佛拉士和斯托拉斯这两位神明通向人间的纽带。
神器，还是某种传承，抑或早已布置的陷阱？
这个匪夷所思的笨蛋发现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奥德莉思索起来。
（提醒一下，主角目前的脱线，只是由于出身低，接触的东西少，也就是所谓的吃了没文化的亏，而不是笨噢。）
第四章：推断
（双章合一）
争论还在继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就算三个天使来了，我们这不还有四个吗？”虽然意识到药丸，但李察却像落了水的公鸡，还在努力扑腾着。
回头看向奥德莉、戴安娜她们。
“我不懂什么使徒，但照羊哥你的说法，她们身份应该大概对等。虽然数量不等于质量，但实力差距貌似没那么夸张。”
“天使从来不单打独斗。”佛拉士毫不留情的泼了他一盆冷水，“她们除了本身实力惊人，还可以召唤天界的生命，一个能当十个使。你以为我当初陨灭，只是由于轻敌吗？再说了，斯托拉斯复活了她们，可不代表她们会帮你。”
但说到这儿，佛拉士离奇的望了李察一眼。
“你真的是用咒令控制她们的？”
他似乎发现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
李察不疑有他。
“没错。当时她们从茧里挣脱出来，刚一露面，就要和我开打啊。”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你是不知道那情景啊，这些女人突然穿上了不知哪里来的盔甲，还挥出了那么长的剑……”
佛拉士听到这儿，又化为一阵泛着微光的风，他这回绕着李察飞了一圈。
“小子，看来你是成了蜥蜴的尾巴。”
凝回原型，这位羊头人身的神明却开怀大笑。
“果然没错，你身上被种下的是佛拉士的神种之咒。它为了复生，真是够拼的，竟然不惜分裂神力，也要将这种力量送入人世。”
“什么意思？”李察的心又悬了起来。
难道这次不是药丸，是乙烷？
“它将使徒、契兽，以及一切使用神力塑造、改变的生命，其全部的掌控权，已经移交给了你。这种力量，化为了你身体里的一枚咒令。”
佛拉士的那张羊脸满是幸灾乐祸。
“但它是可以被外人夺取的，只要杀掉你，就可以得到咒令，掌握这项神之力。你刚才不是说，一见面她们就要杀你吗，我估计斯托拉斯一定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了她们……”
“但这玩意好像没一点用？”
李察却是诧异。
“这玩意太坑了，我用它的时候太费脑力。当时光是制止她们行动，我就差点晕过去。即使照你说的，在自保的前提下，命令她们无法行动，都感觉体虚无力。尤其我一靠近她们，简直身体被掏空……”
“屠龙的刀，放到樵夫手里，恐怕连根棒子都不如。因为它太重，也太锋利。”
佛拉士满脸都是嘲笑，“而你就是那个拿了屠龙刀，却没法使的倒霉蛋。你实力实在太低微了，以至于连使用咒令的能力都没有。但她们可不一样。”
黑羊之王盯向奥德莉三人。
“这项能力到了她们那边，将变成一件绝世的武器。斯托拉斯那只蠢鸟，有一点我还是佩服的，那就是它制作契兽的能力。虽然它先我一步被天堂山封印，但它遗留的东西，一定比我多。再说了，当初那些背叛它的使徒，应该还有好几个。”
垂涎的口角流涎。
“真好啊，这么一来，这些力量将通过咒令重聚为一个整体。到时候，说不定它重新复活的机会也大了起来。”
李察最后只听到一阵“嘿嘿嘿”的嘲笑声。
“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嘿嘿，嘿嘿嘿嘿，出尔反尔的人，被人利用完了，再一脚踹开，不是大快人心吗？”
“大快人心你个头！”
自认为重新变为药丸的李察，此刻情绪那是非一般的激动。
“羊哥啊，看看形势，别再嘲笑我了。快点告诉我那些天使有哪些能力，还有对付她们的方法。虽然我知道你扑了街，但说不定有点用……”
“这些你问别人吧。”
带着淫荡的笑容，佛拉士的身体渐渐发出亮光，这是它打算离开的标志。
看到这家伙骂了自己一通，就打算这么跑了，李察像被浇了一桶冷水，淋个透心凉。
愤慨之下，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其实，我召唤你的那一天，使用的祭品并不是你想的龙鳄头。”李察很冷静，“那是我用三枚铜币，从旁边酒馆买来的牛头骨。在给你祭祀前，还用它熬了几次汤。”
“你家的牛能长出龙角？”佛拉士看着李察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又不走了，打算再损他两句。
李察平静的反驳，“那是我用木头削的，上边刷上的漆都是偷来的。还有召唤你的这块石板，也是随便找来的。盛着牛头的盘子，压根不是黄金制作的……”
“如果你的目的是为了激怒我，那你可要失望了。”
佛拉士直接打断了他，然后朝李察摇了摇手指头，样子似乎在说你不行。
“早在了解你小子确切身份的时候，我就明白你只能干出一些偷鸡摸狗的事。”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个羊头混蛋！”
李察却突然怒喝，犹如平地骤响的一声惊雷。
“真正用来激怒你的，是以下这些。”
“你这个扑街扑到姥姥家的废神！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能把插了木头的牛头骨当成彪龙之颅，还特么一见面，就叫我什么‘人类的勇士’，说‘你的力量和真诚感动了我’这种肉麻的话！照我说，你以后见人别让人叫你风王了，直接叫瞎神好了……”
“蝼蚁，臭虫，你这个卑微的，压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尘埃，有胆子再讲一遍！”佛拉士生气了，同样回骂。
热闹的菜市场再次开张了。
“我说你是瞎神，是瞎神！你听到没有，你就是瞎神！难道你不仅眼睛瞎，连耳朵也聋了……”
“背叛别人的混蛋，还有资格说人了，你这个蝼蚁……”
“我说你瞎，你还别反驳。到了这种时候，你舍我而去，是打算干什么？除了我，还有谁知道召唤你的方法？呵呵，现在到大街问问，盗贼之神是谁？有哪个人说你！我坦白和你说吧，就是我，也是从一本垃圾的，早就没人看的骑士小说里，才发现你这个山羊头的！”
佛拉士一下不说话了。
李察继续大吼，“就算有人发现你，又能怎么样？特么的，彪龙都被你那几个对头弄灭绝了。除了我，还有别人能召唤你吗？你现在告诉我，你现在开溜了，你说你是不是瞎？伟大的瞎神殿下！”
最后那一句，李察的嗓子都快喊破了。
他这张嘴训神，并让神乖乖受训的无畏姿态，不仅把佛拉士镇住了，连一旁的奥德莉她们都一脸震惊，大感自己的三观又被刷新了一遍。
这简直是绵羊怒吼一声，转过头把牧羊人囚禁起来薅人毛，挤人奶。
沉默。
现在的地窖，再度一片沉默。
沉吟了半响后，佛拉士才再度开口，“即使我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啊。现在的我，不过是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即使有再锋利的爪牙，也没办法施展。敌人又是如此强大……”
他的身躯再度凝实。
“不，你能帮我！”
李察喘气连连，刚才的爆发挺费体力的。
“除了力量之外，你还有作为一个神的知识、智慧和那些经验。我现在最缺的东西就是这些，如果知道孵蛋那么重要，我才不会随便埋掉！”
李察努力不再想自己药丸这件事。
“那你想知道什么？”
“羊哥，和天使交战是不可能的。我段位低，实力差，这不是老鼠跟猫斗，而是蚂蚁和巨龙对打！”
李察决定当一回落到沸水里的鱼，即使下一刻就要被煮熟，但怎么也得甩尾挣扎一下。
“既然打不过，那我就得逃。这就是说，一定不能让她们发现我。从跑路这一点出发，我想知道她们的探查手段？”
“天使可以和召唤来的天界生命共享五官和视野。”
佛拉士娓娓道来：“另外作为半神，她们拥有所有使徒都具备的一项能力，那就是祈祷神言。通过借助天堂山的诸神，她们可以将所有信奉光明教义的信徒，化为自己的耳目。至于她们本身的势力，也就是教廷，我想就不必多说了。”
他最后嘲笑起来。
“光是这两点，逃你也逃不出去。”
“只是这个吗？”
李察却仿佛吃了一惊，“羊哥，传说天使不是能探知过去吗。我的意思是说，她们可以知道一个地方过去发生了什么。比如到了一处街道，直接望见它一天前有哪些人走过……”
“怎么可能？”
佛拉士立刻反驳，“别说作为使徒的她们，即使是身为神明的我等，也没有一个能通晓这属于时间的秘密。”
“果然那些骑士小说都是骗人的，吓死我啦。”
李察露出了喜色。
“那她们的祈祷神言，该不会也是羊哥你的那一种？”
“无论哪种祈祷神言，归根到底都是一种东西。”
佛拉士很耐心的当起说明书，“借助祈祷神言，她们可以利用信仰网络，一方面求助诸神，另一方面连接放开心灵的教徒，后者的记忆将作为一本本提供答案的书。”
顿了一下，“比如说要杀一个人，那么神对于这个人的了解，以及教徒对这个人的记忆，都会在那一刻出现在她们脑海。”
“如果当真这么废，那她们要查找到我，岂不是只能通过间接推理，而不是‘当’的一下，直接知道答案。”李察眼睛亮了起来。
“这分明还是可以用智慧解决的范畴！”
李察满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现在他这条咸鱼，热水炉算是扑腾过去，只差跨越十几座大山跳到海里了。
“可不可以通过那什么元素波动，推测那些符文蛋种下的确切时间，以及准确锁定埋下去的位置？”
“这也是不可能的。”
“向土地、树木，或者昆虫、鸟雀、动物，了解想要的情况？”
“一样不可能。除非早有埋伏，比如设置了一些魔法阵，不然做不到这一点的。”
佛拉士接连给出了李察想要的答案。
第五章：渺茫的希望
李察还是沮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我听说德鲁伊有类似的能力。教廷虽然和这些森林之子不对付，但备不住财大气粗……”
因为这个猜测，他脑袋又焉了下去。
然而，幸运女神仿佛贴在了他的身上。
“那群长鹿角的没那么大本事。”
佛拉士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即使森林之神凯兰真身降临，也做不到你说的事。不是他们的能力不行，而是一般的草木野兽压根就是石头一般的蠢物，问也问不出多少东西。”
“除非那边潜藏着一些开启智慧的生命，不然这一点完全不用顾虑。”
李察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们真的做不到这种事？”
不知怎么了，李察突然望见了前方一缕胜利的曙光。
“哈哈，看来魔法也没那么了不起。收集信息的方法，并没有那么夸张……”
佛拉士作为过来人，却没有他这么乐观。
“即使都如你所愿，我也不感觉你能逃出生天。别太小看天使的本事，如果这个城市的信徒够多，她们等于拥有了无数的耳目。”
“你要知道，祈祷神言的威力是伴随人数逐步增强的。”
李察却笑着摇了摇头，“这却是我最不担心的。”
“无知无畏，说的就是你。”
佛拉士一听到李察这么大胆的发言，登时一脸嘲讽。
他像是看到一只井中之蛙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想飞就飞。
然而，下一刻这位风王殿下惊愕住了。
“他耳目再多又有什么用，如果不知道我的身份，还不是两眼抓瞎。”
李察却感觉佛拉士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这么讲吧，你要去找人，首先得知道这个人的确切身份吧，得明白他样貌如何吧。但现在，能不能发现我就是那个幕后黑手都是问题。”
李察稍带着自嘲笑了笑。
“如果你是那三个天使，你会把怀疑的目光投到我身上吗？”
“这倒是，街上抓小偷怀疑到你，这是正常。”佛拉士也是哭笑不得，“但勾结邪神，创造使徒，你连背锅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不是认识你，我还真不敢相信你能做到那些事情。”
“原本就是这样吗。”
虽然被这样贬低很不开心，但李察也明白恰恰是这种不匹配，才是自己暂且安全的原因。
大象死了，人们一般怀疑凶手是狮子老虎，可不会把目光移到地上搬家的蚂蚁。
“但你既然真是凶手，那必定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佛拉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从这一方面讲，祈祷神言照样能置你于死地。它的搜寻能力，可是第一流的，一点蛛丝马迹都能发现你。”
李察却呵呵冷笑。
一旦到了自己的领域，聪明、机智、智慧这些形容词，可都一股脑回到他的身上了。
“可供选择的信息多，并不意味着都是好事，它同时也将导致选择困难。如果她们侦查的人是羊哥你这种特征明显的，自然效果非凡。而换成我。”
李察微笑着指着自己。
“在坎帕斯城，像我这种的，能有上万人，我不相信她们能一个个排查过去。要说秘密，谁没有秘密。”
“为了不被人察觉，我一直都很小心，现在还时常欠租，被人讨债。这次用来制作的材料，我是分散购买的，还特地去接了一些相关任务掩人耳目。而且，它们都是一些很普通的东西……”
“普通，你说它们普通？”
佛拉士感到不可思议。
“魔法材料是那些容易购买的吗？就我对斯托拉斯的了解，这里一般需要来自艾尔云巅之山的青禾，以及……”
李察同样打断了他。
“现在又不是过去，时代在进步啊。羊哥，你说的什么青禾，六百年的情况我不知道，但现在的话，三枚银币就能买一大把，满大街都是。”
这句话说得佛拉士很不开心。
废话，被人说已经被时代淘汰了，哪个人会一脸开心？
“我不相信龙蛋也便宜成这样。那只蠢鸟制作使徒，可一直要用这个……”
“龙蛋当然稀罕，但火蝾螈蛋可是一把把的卖，人家也是正宗的龙裔。”
李察嘿嘿直笑，“没碰到你们的时候，我都喜欢攒点钱买上一两个尝尝鲜。用它制作的油煎蛋可是一等一的美味。”
说起这话时，他嘴角还流了哈喇子。
“你个笨蛋居然拿火蝾螈蛋冒充！”
佛拉士再次被震惊了。
“这特么简直是笑话，这是制作使徒，制作使徒啊！这怎么可能会成功，你眼睛瞎了……”
然后，他看见李察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那里正有三个如花似玉的，被一圈圈铁链捆住粽子的美人，她们正满目惊奇的看着他们俩。
事实胜于雄辩。
这位窃贼之神只有满脸惊愕，默默无语。
“重点是成功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孵出来的。”
作为胜利者的李察，那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我随便挖个坑，把她们埋掉的原因，也实在因为弄出一个人的费用，约等于一顿饭钱。代价太小，导致我都恍惚了。”
“我也恍惚了……”
佛拉士继续无语的看向李察。
“不对，不对，即使你真用了火蝾螈的蛋，对她们应该也没多大影响！”
佛拉士突然想起了什么。
“斯托拉斯的使徒，身上起码具备三种力量。这最多只减少了龙之力，她们自身的，还有魔铠，都不会减少。另外，火蝾螈作为龙裔，它可增加的力量……”
自言自语的时候，一脸纳闷的黑羊之王不由看向李察，“这一次，可能又被你歪打正着了。”
佛拉士一脸郁闷，他真是奇怪李察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好。
李察这时却感到心里的那块大石，总算不那么堵着了。
“综合这些，目前足够暴露我身份的，恐怕只有以下两点。第一，树林本身有问题，也就是像羊哥你说的，那里万一有什么怪异的动物，或本身有人。第二，目前了解这件事真相的人。”
李察特意停顿一下，“如果那秃毛鸟，在她们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怕这件事告诉了她们。那么知道真相的人，只有七个人。哦，不，是五个人和两个神。”
李察立刻不坏好意的盯着面前的佛拉士。
“羊哥，之前你可出去晃荡了一圈。”
他用一种怀疑别人是小偷的眼神，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位羊头人身的风王殿下。
“你想说什么？”
佛拉士同样朝李察瞪眼。
“别说我没出卖你，就算我把这事到处传个遍，你也别怨我。叛徒，就该有叛徒的下场！”
沦落到被凡人怀疑打小报告，佛拉士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听到眼前这个羊角混蛋又提这茬，李察也不好深究，“算了，我相信羊哥你的品格。作为一个神，即使再扑街，那也是一个神。”
“混蛋，再敢说我扑街，我立刻干掉你！”
“不过是口误，别那么计较吗。”
李察赶忙转移话题。
“至于那秃毛鸟，这就得请教羊哥你了。”
“如果你每次召唤的场所，都是这破地方。”
佛拉士再次当了说明书。
“除非像我刚才那样直接出去晃荡，不然它传不了消息。由于真身受到封印，我们能使用的力量很有限，连心灵感应都失去了。而脱离这里，意识一旦回归本体，那更不可能有所行动。自从被天堂山那群混蛋封印，我们唯一的对外渠道，只有通过祭祀，以降临分身这一条。”
“这么说来，还是得防范这些埋下去的家伙。”
回头看向奥德莉她们。
三个被捆成粽子的妹子，一并对他冷眼相加，像看仇人一样。
李察对她们直接无视。
“羊哥，秃毛鸟的使徒，有类似心灵感应一类的特殊能力吗？我害怕她们做手脚。”
“没听说过，但还是有可能的。斯托拉斯的确无法给予她们这一能力，但如果她们生前本身具有，那现在一样可以使用。”
佛拉士又问道，“你束缚她们，通过咒令给出的命令是什么？”
“出于自卫，我命令你们停止行动。”李察回忆了一下。
“她们杀我的时候，我喊的是这一个。然后运她们过来的时候，额外补充了一句，‘出于自卫，我命令你们立刻停止向外发出信息，包括但不仅包括说话、写字，或用身体撞击四周，发出声响和相关的扰动。’结果，这一路上，我都头痛的不行，好几次都要晕过去，看来她们反抗的很厉害。到了这边，这个命令也一直没解除。”
“那应该没事。”
佛拉士惊奇对李察道，“想不到你对咒令的使用，居然这么入行，完全不像个新手。”
“那当然，我以前闲着没事的时候，背过法律条文，还学过一点修辞学。”
李察得意的笑了起来，当然这种话他是没法说的。
能说的，是以下这些。
“这么讲的话，我最需要担心的，是那个还没孵出来的。”
顿了一下。
“而另两个需要注意的，一个是城东小树林，它那里可能藏着什么东西，另一个是我将她们制服，但还没下第二个命令这段间隔中，她们可能采取的行动。”
看到李察一步步推理，直到现在这个结论，佛拉士也感到惊奇。
和李察在一起时，这位黑羊之王殿下总有一种“这不是很容易，但我怎么没想到”的奇异感觉。
这小子果然有一手。
“就算得出这些结论，你活下来的可能性依然很低。”佛拉士瞧着李察，目光很复杂，“这三条途径，只要有一条泄露出去，你可都不好过。”
“至少比直接等死要好。”李察却很乐观。
虽然还处在药丸的路上，但他可发现些许渺茫的希望。
“从跑路这点看，我有很大机会幸存下来。”
“任何信息都有传递过程。从发信端，到接受端，存在传递时间的问题，还有各种信息缺损的情况。”
“退一万步讲，她们发现我是幕后黑手，到把我解决掉，一样得花时间。”
李察得出了最终结论。
“这场仗还有得打！”
听完李察最后的话，佛拉士不由讶然失笑。
这位羊头人身的窃贼之神没有想过，在一连串接连震惊后，他还能为眼前这个家伙感慨。不过不是因为其奇葩，而是因为想要活命的智慧。
他却不知道李察依靠的可不是什么小聪明。
因为对逻辑学、系统科学、生物学等的研究，在一些方面，李察甚至可以说是独步天下。这个异世界的某些知识体系可是一片荒漠。
再望了一眼后边作为“吃瓜群众”的奥德莉公主。
“那我再为你增加一点砝码……”
第六章：黑箱大法（一）
正当佛拉士发出增加投资的邀请，李察却还在思索刚才的推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李察知道，查漏补缺很重要，那些不注意这一点的反派boss，哪个不死的凄凄惨惨。
“我说，我要为你增加一点砝码。”佛拉士看李察没有理睬，再次提醒。
“羊哥，我看你刚才围着我转了一圈。”
李察却压根不理睬他的话，
“你之前不是说咒令这东西根本没法查看？”
望见他居然还在想，当了回空气的佛拉士只好先按捺蠢蠢欲动的心思。
“咒令的确是没有任何办法查看。但你的不同，由于混杂了神力，我才能窥探一二。但你放心，除却像我这样的真神，不然谁也没办法看出这里的猫腻，即使那些天使也不行。”
佛拉士有些不耐烦。
“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不小心不行。”
李察是既焦急，又无奈，“总之，这一点还是有泄露的可能……”
他现在像是热锅的蚂蚁，越想越急，越急越想。
李察很庆幸他还能这么做，不然真就乙烷了。
“哼，这么说也没错，只要你这家伙又去勾搭其他的神，它还是挺有可能的。”
佛拉士气的冷哼起来。
“让你背叛我，现在倒霉了吧！”
李察却没注意到他的小脾气。
和这位袖珍版的黑羊之王，再探讨了几个关于使徒复活的问题，李察才安心。
“你的问题到底问完没有？”
佛拉士越发不耐烦。
“你这个小子给我听着，我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他用着诱惑的语气，指向李察后边的美女们，“有没有想到控制她们，让她们为你所用？”
这位盗贼之神现在的样子，活像一个朝客人介绍姑娘的老鸨，态度好的都让李察感觉有些吃不消。
但李察还是一口回绝。
“一点也不想，她们太可怕了。你是不知道的那一天的事情，她们的剑离我那边就差那几厘米，裤子当时都被割掉了……”
李察显然心有余悸。
“都说了，这是你实力不济。”
佛拉士好言安慰，“当然，这也怪不了你，毕竟你实力低微。但我却有一种办法，能降低你使用咒令的代价，让她们受到你的控制。”
他琥珀状的羊眼，这一刻眯成了一条线。
李察听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这是真的？”
迫不及待的一回头，却迎来了三道深仇大恨般的目光。
奥德莉、戴安娜，以及海洛伊丝，全都冷冷的盯着他望。如果目光能杀人，那毫无疑问，李察这一刻已经惨遭凌迟，然后持续车裂，被五马分尸。
“还是不了吧，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是我这种正直的人所不愿做的。”
李察吓得咽了口唾沫。
这三个女人的样子，简直是要吃人。
“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凶一点的女人吗。”
佛拉士循循善诱。
他突然又表现出一副气愤的样子。
“被你的话一刺激，我现在有帮助你的冲动。唯有挫败那群鸟人的阴谋，才能祭奠我这么多年受的苦。所以，我决定牺牲一点神力，为你和她们签订一份契约。”
“契约？”
李察诧异的盯着佛拉士望，“难不成是签字摁手印的那种，这里似乎要用到很多高级货，我现在穷，似乎不太买得起……”
“瞎讲，这玩意怎么可能那么复杂。”
早就明白了李察的常识缺乏有多严重，佛拉士也懒得嘲讽。
“只要我链接你们的灵魂，你们的约定就可以各自烙印。再通过你本身的约束力，咒令可以暂时发挥效用。”
这位风王殿下又开辟了自己做推销员的新路线。
“我听着不太明白，好像签订了这个玩意，就能控制她们了。”
李察一边看看佛拉士，一边望望后边的三个美女，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但一定很肮脏。
“到时候，我对她们做什么都可以吗？”
被捆在椅子，被粗厚的铁链绑的像陀螺的三个美女，再一次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
当别人砧板上的肉，滋味确实不是很好受。
“当然不是，契约签订的前提是双方的诚意。”
佛拉士无情的毁灭了李察的幻想。
“如果她们心里很抵触，它是没有任何约束力的。这也就是说，你要求她们的事情，不能太过分，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佛拉士直接又化成了一道泛着微光的风，飘到李察前边时，额外分出四根触角，分别连到李察与奥德莉、戴安娜、海洛伊丝的额头。
感到额头一阵清凉，李察突然听到三个动听的声音。
“你看什么看？”
“咦，我好像能听到你们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
李察当即纳闷起来，“咒令不起作用了吗？”
他这个想法一出来，对面的三个女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他望。
从她们的表情中，李察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她们一定知道我刚才的想法。
“让她们说话吧，总用心灵链接，我可吃不消。”佛拉士的声音又回荡在地窖中，“刚才只是做个小小的测试，看来你们的心灵已经链接上了。”
看着半空这个好似四角海星的风团，李察最后还是听从了这个建议。
“你们可以说话，但不能做出对外放出消息，或做出任何企图谋害我的举动，比如大喊大叫。”编辑了一下内容，李察对她们使用了咒令。
“契约的关键点，是你必须让她们对你感恩。”佛拉士对李察发话。
但下一刻。
“你让我对这只又傻又蠢，又没有绅士风度的猴子感恩，开什么玩笑？”位于右侧，黑发黑眸的奥德莉首先发难。
然后是左边冷峻英气的金发美人海洛伊丝。
“除了无耻和狡猾，他没有一点让我感到敬佩的地方。”
“如此粗暴的对待女人，还是比他高贵的女人，让我接受他的恩惠，这是对我的侮辱。”位于正中，最为年长的戴安娜发出了最后一击。
被她们训了一遍的李察，也是火气上涌。
“那好，这约不签了。但你们别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们，大不了我现在就去自首，看看那三个天使姐姐会怎么处理你们……”
李察立刻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我要是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小子，你再说一遍。”
“无耻！”
“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以为我怕你吗？”
发现事情就要闹掰，佛拉士赶紧打圆场。
“好了，你们别再吵了。”
佛拉士开始拉偏架，他对李察道：“其实让她们感恩，有一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和她们分享你的秘密。如果这个秘密，她们也想知道，那自然就有很强的效果。”
黑羊之王又看向奥德莉她们。
“你们对他真是一点好奇都没有吗？想知道什么，不妨现在就说。”
下一刻。
“佛拉士，他为什么能成为你通向人间的纽带？”
“你们的对话里，似乎提到他发现了什么秘密？”
“为什么他能无视祭祀的礼仪？”
奥德莉、戴安娜、海洛伊丝几乎一同讲完，然后同时愣住，接着相视而笑。
这一刻，那叫一个和气融融，完全没有刚才起哄架秧子的剑拔弩张。
佛拉士也暗道她们确实识货。
李察更是被她们如此之快的反应惊愕住了。
“你们居然好奇这个？”
权衡了半天后。
“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说完这些，你们真的愿意和我缔约？”
佛拉士赶忙回话。
“你想想对她们有什么需求，不能太过分！契约如果达成，那么这一部分能发挥最大的约束力。你可得想快一点，缔结时间太长，我可吃不消。”
第七章：黑箱大法（二）
李察掰开手指，计算了半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第一，她们不能做出任何危害我生命的举动。不仅包括直接动手，还包括各种借刀杀人。”
“至于第二条，那就是当我的生命遭到威胁，她们必须帮助我。”回忆一些法律条文，李察加上了一些限定，“在这一点上，她们付出的努力，至少要和救助她们珍视的人相当，比如她们的父母、兄弟姐妹，真正重视的挚友。”
听到这一句，奥德莉她们的脸色顿时复杂了。
这小子居然想的这么周到！
李察回想半天，又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第三条，那就是她们得当我的老师，负责教育我武艺，包括她们所掌握的各种知识。”
“绝对不能有所保留！”
“教育时的认真程度，不能弱于培养真正的继承人。”
李察知道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虽然，这三个女人已经落伍于时代，但有总比没有强。靠看一堆小说和各种道听途说搜集信息，只会继续倒霉。
毕竟面对未知，他其实也就比一般人好上一丁点。
逻辑学只能判断是否逻辑自洽。科学面对这世界的魔法，能立刻发挥效果的，更恐怕只有一堆方法论。这些虽然有用，但都不能明确告诉他事情真伪。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互联网，那就好了。李察只有叹息。
佛拉士迫不及待的询问奥德莉她们。
“他的条件并不过分，你们的意见如何？”
“如果只是这样，我同意这个猴子的请求。”
“即使是侮辱，现在的情况也不能想太多，形势比人强。”
“我会很严格的对待他。”
三个被绑在椅子的美女，相继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取舍之后，虽然明白不太可能从这一方面找到漏洞，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答应。
倒不是骨头软，而是实在厌恶了这捆绑play的生活。
“那现在是你的事情了。”
佛拉士看向李察，口气很着急。
“快点告诉她们那件事情，我可要支持不住了。”
李察有些不情愿。
“其实，这个也没什么难的。”
“召神的祭祀，其实压根没那么麻烦。什么处女的心脏，巨龙的脑袋，全是骗人的。真正起到作用的，是暗含在这些祭祀仪式里的各种魔法。”
他还举了个例子。
“像羊哥的祭祀，真正起到作用的只是事前的舞蹈。什么方位、日期、斋戒，乃至贡献彪龙之颅这个额外的步骤，全都不必要。”
李察指了指后边的石板。
“他们舞蹈到最后，会手拉手拼接为这个六芒星图案，其中有几个人的身体各自带着类似元素石一类的东西，这对应石板上的那些凹陷。”
李察再度叹息。
这可是他少数几样干货，现在只能这么贡献出来。
“这不可能！”
奥德莉当即反驳。
“如果照你说的，那么对神明的祭祀岂不等于一类可以被人为掌握的魔法？”
这位公主殿下，却看到李察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风团触手这可是盗贼之神自己变得。
事实胜于雄辩。
这位黑发美女只有带着满脸的惊愕，默默无言。
一旁的戴安娜和海洛伊丝同样沉浸在震撼中。
“发现这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享受着她们惊奇的目光，李察有些飘飘然。
“我只是做了一点小小的工作……”
“你说这是你自己发现的？”红发美人戴安娜接过话题，“对了，我记得，佛拉士大人之前提过‘为什么是你发现了这个秘密’。”
她与李维四目相对。
“没想到你这么卑劣啊，不能绅士的对待女人也就算了，还喜欢开这种无趣的玩笑。你撒谎骗我们，有意思吗？”
这话让李察很不开心。
“我怎么就撒谎了，发现它的明明就是我。”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只会是伟大的魔法师。”
戴安娜说话时的态度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只有这些洞悉魔法真理的人，才能探究到这种秘密。但我不相信，这样的人居然会欠人家房租，还被时常要债？甚至做出随便挖坑埋使徒这种诡异到极点，让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不得了的傻瓜的举动……”
这位红发美女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的话还未说完，佛拉士也突然发声。
“小子，必须把这个解释清楚了，不然契约的效果将大打折扣。”
“谁说非得洞悉什么魔法真理，才能研究这玩意？”
听到佛拉士的话，李察只有反驳。
“我明确告诉你，我基本对魔法一无所知，照样发现了这东西。”
然而对面却笑成一团。
她们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小丑。
李察是来了真火气。
“我的确不懂魔法，虽然我研究出的成果似乎正是它的范畴。但难道不了解魔法，就不能研究魔法吗？”
笑声更大了。
“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如果是别人告诉你的，不妨直说，何必呢？”
“就是，就是。”
在戴安娜嘲讽之后，奥德莉也好言劝解，但听着就像一唱一和。
一旁的海洛伊丝虽然一言不发，但看向李察的眼神带上了几分鄙夷。
李察终于受不了。
“你们记住了，我用的是黑箱法！”
“我是不了解祭祀，也不明白它具体的运作原理。”
“针对这种情况，我把这一套体系当成一个封闭的，看不清里边状况，大小也在不断改变的黑箱子，你们也可以将它想象为黑屋子、黑森林、黑山、黑河，反正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了解它里边的情况，并不代表对这些黑东西无能为力。”
“可以通过研究它的输入和输出，间接探索它的情况！”
李察继续反驳。
“输入，就是指给黑箱子的一些刺激。”
“输出，即这口黑箱子对刺激的反应。”
“比如我往里扔了一个苹果，如果它从箱子里出来时，上边多了一个牙印，那我就可以怀疑它里边藏了一个人。”
奥德莉、戴安娜现在却不说话了，笑容逐渐敛去。
李察扳回一城后，乘胜追击。
“按照黑箱法，我以光明教会为例，仔细研究了祭祀的运作。”
“这里教廷的势力很大，他们那帮人又基本每七天举行一次斋礼，每次都祭祀，而且内容多有不同。因此是个很好的案例。”
“我很快发现他们的祭祀仪式，有一些内容几乎固定不变。再结合各种各样描述祭祀的书，比如那些瞎扯淡的骑士小说。”
李察又一次露出了无奈的脸色。
“没办法，我手上只有这点研究材料。”
他接下来说得很大声。
“尽管如此，我还是发现一些特别的内容。”
“祭祀，应该分为两种输入时的刺激。
“一种是有效刺激，它们是暗藏其中的各种魔法。每次祭祀结束，它们必定发生变化。祭祀同一个神时，还一定出现。”
“另一种是无效刺激，完全是为了向神灵展示你的诚心，所谓心诚则灵。”
“之后，我专注研究各种有效刺激。突然发现里边一些东西可以互换，比如舞蹈什么的，基本和魔法阵联系起来。”
“手拉手的人，不过是另一种版本的阵图。”
“而魔法阵这东西，偏偏只要保证材料，以及绘制正确。即使对魔法丁点不懂，一样能分毫不差的使用它。”
“最后试验的结果，就是你们这三个呆瓜。”
李察最后还不忘嘲讽一句。
奥德莉沉浸在他讲述的东西里。
“但祭祀和魔法绝不相同，神明可不像元素力量。”
她显然对魔法有一些了解。
李察自豪的给出解释。
“当然不一样，神明是有自己意志的。”
“所以，才有那些心诚则灵的繁杂仪式。”
“神必须感觉你在尊重他，不然他可不会理你。如果是那些信徒庞大的神，后一种仪式几乎是必须的，这就是排场。”
他忽然停顿。
“但什么神，对后一种无效刺激不讲究呢？”
“我做出了一个设想，那些需要凡人帮助的神。”
“那什么神需要帮助？”
“当然是身陷困境，早已被人遗忘的那些神灵，比如我们羊哥，还有那混蛋秃毛鸟。”
“结果正如我所料。”
李察淡定的讲完了这些。
用这些确凿无疑的证据，他向这里所有人展现了这一切的真正由来。
李察也是郁闷，别人的挂都是自带的，偏偏他的挂只能靠自己开发，就这样还得面临被坑的风险。甚至他做出成就，别人都不相信他。
被误会的人果然很心伤。
这句话一说完，佛拉士的触角就离开了他们的额头。
“恭喜你，契约达成了。”
在半空中，恢复原样的佛拉士笑嘻嘻的看着李察，突然脸色一冷。
“你又在骗我。当时你可对我说，祭祀的秘密是你无意翻书找到的。”
“我靠，你阴我。”
李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绑在椅子的奥德莉她们。
“你让我缔结契约，不会是让我告诉她们这个秘密，好让她们也可以召唤你？”
“太顺利了，我也没想到她们这么识趣，而你又这么配合。”
黑羊之王佛拉士捏着自己的山羊胡须。
“没办法，祭祀的主导权在你手里，想让我消失，我就得消失。”
“我可不认为你这次能活下来。”
这位盗贼之神桀桀大笑。
看到他默认，李察气的咬牙切齿，“我原本以为像秃毛鸟这长相忠厚的不能相信。没想到，你这贼眉鼠眼的，照样满肚子算计。”
“给你一句忠告，看着是好人的，的确可能表里不一。但外貌狡诈的，就非得内心良善？”
佛拉士的身体再次爆亮，声音渐渐减小。
“契约的事的确是真的，希望下次召唤我的人还是你。再见了，可爱的李察……”
等到他完全消失，李察还沉浸在惊讶中。
什么叫阴沟里翻船，他在这一刻算明白了。
沉静许久，突然有声音传到地窖里。
“李察，你在地窖里吧，我直接进来了……”
第八章：要钱不给
“我去，麻烦事真是一个接一个。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李察嘟囔了一句，顾不得收拾石板，就沿着台阶朝上走了。
掀开地窖顶盖的一刻，他望了奥德莉她们一眼，暗念千万别出事。
李察明白只能速战速决。
“克鲁大叔，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刚一出来，他装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手将木板盖上。
“大白天的，你去地窖干什么？”
还待在大厅的中年人，突然笑嘻嘻的说，“难不成里边藏着什么人？”
克鲁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捋着他浓密的，犹如褐色森林一般的卷状胡须，它一直垂到他的胸口。
和大多数坎帕斯人一样，年过中年的他腰如水桶般粗大，还有一个又红又大的酒糟鼻。
这个平素的邋遢大叔，现在却换上了一身新衣服。
“里边当然有人，而且足足有三个。她们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现在正被我用铁链捆在椅子上。”
李察很认真地说，那双大大的眼睛闪烁着。
“你可要相信我，这全都是真的……”
“又在开玩笑。”
克鲁被他的话逗乐了。
“你这个小子，不想说就别说，干嘛编这些不着调的瞎话。”
李察笑了笑。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他默默在心里道。
“克鲁大叔，让你来找我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李察从卧室里走出来，再次开门见山，“直接讲吧，咱们的关系没必要拐弯抹角。”
“还真有事，而且还是不一般的大事。”
这个中年人有些惋惜地看了李察一眼。
“刚才，佣兵团里突然有了一个决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团长他突然宣布加入雪狼努尔曼大人的麾下，从此成为雪狼兵团第十八大队。”
他补充道，“努尔曼大人，你应该听说过吧？”
怎么可能没听说。李察回忆起之前街上的经历，那变成狮子头的飞龙哥可留给了他一个深刻的印象。
“他好像挺有名的，而且脾气似乎不好。”
“脾气不是不好，那是相当的不好！”
克鲁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团长这次和我们见面时，半边脸都青的发紫啊，听说是给一巴掌扇的。就因为团长和他会面时，迟到了半分钟。”
“不过，这不是重点。”克鲁话题一转，重新惋惜的看向李察。
“由于并入雪狼兵团，佣兵团里有好多事需要调整。尤其是努尔曼大人对我们这边的人员配置并不满意。经他一番拣选，好多人身份都变了。撤了三个小队的队长后，还另外提拔了四个，我这次就被选中了……”
“恭喜，恭喜。”
李察随口讲道，“以后我在佣兵团里就靠克鲁大叔你照顾了。”
虽然他也明白自己很快就得亡命天涯了。
然而。
“没有以后了。除了撤换，还有不少人被辞退，比如新近入团不到半年的……”
克鲁很不想说下去。
“你不会在开玩笑吧？”
李察呆愣住了，他还想借助佣兵团的身份跑路呢。
只可惜，对面这个中年人很认真的向他点了点头。
“这么说，我失业了……”
“这么说，你们连遣散费都不给！”李察重重拍打面前的橡木方桌，他正在冒险者工会宽阔的大厅里。
周围乱哄哄的其他人，不少望向这里。
吊悬在天花板上，那条数十米长的蛇骨，正用木然的头颅愣愣关注着这一切。
这即将变成菜市场开张的一切。
“什么都没通知，就把我开除了，这个我不介意。但连遣散费都不给，这也太过分了吧？”
李察持续咆哮。
快要跑路了，他不能一点钱都没有啊。
“不要这么冲动，喊的这么大，干什么呢……”
说这话的年轻男人，话讲中途，就用刀切下身前餐盘里的羊排，叼了一块到嘴里后，“李察，佣兵团不容易啊。”
打了个嗝后。
“得到努尔曼大人的许可，你以为那么容易吗？”
他身边正在用餐的其他人，接连附和。
“就是，就是。”
“你是没看到努尔曼大人是多认真的一个人。”
“我告诉你，我当时都吓呆了。”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劳心劳力，还什么好处都没有。”
这些话还未讲完，这帮漫不经心的牲口突然碰了一次杯，各自干了一大杯麦酒。
看着这帮统一换了身新衣服，并一起购买了昂贵武器的牲口，李察也吓呆了。
尤其环顾四周，李察可望到不少人朝这指指点点。
“你们不要以为抱上一根粗腿，就可以肆意妄为，我们坎帕斯城的规矩都不遵守了吗？”
李察发泄似的大吼。
“无故开除别人，是要给遣散费的！”
“你这个小孩子，还是太天真，太没常识了。”
对面的人一个大帽子盖到李察头上。
“规矩？这是什么规矩？难不成我不给你遣散费，守备军的人就来抓我吗？”
他无耻的样子，惹得周围一片嘘声。
坐在对面的李察，更是气得牙根打颤。
“那好，遣散费这就算了，我不和你要了。”
李察再一拍桌子。
“但历次任务，我每次都上缴的那一部分押金应该可以给我吧？”
“那些钱是放在团长那里的，你应该去找他。”
“我刚才就是从他那边来的。”
李察眼睛眯成一条线，凶的就像一匹狼。
“他可说了，现在团里管钱的人是你们几个。”
“钱是在我这，但给你钱，可是要许可的。至于这许可吗，你得找别人……”
“那你倒说说，我得找谁！”
“团长是不行了，至于其他吗，克鲁他是新上来的，托马他又不在，还有那个谁谁谁。”
年轻人再度喝了一杯麦酒。
“我想来想去，不如你直接去找努尔曼大人。”
“他一定行，只要这位大人同意，这钱我立刻给你，分文不欠！”
“不过你得注意，努尔曼大人的脾气不太好，说话时可能压抑不住自己。”
“但你放心，他出手还是有分寸的，像你这样健康的小伙子，说不定一拳下去，只碎上十几根肋骨，不会惨死当场……”
“我去你的！”
李察打断他。
“这么说，你这是想赖账到底了？”
“谁说我不打算给钱了？”
对方还是狡辩，“我只是说，让你先和努尔曼大人商量，得到他的许可。做什么都得走程序……”
第九章：力倒三犀
“我能见到他，我还来找你！”
李察声量陡然大了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嚷嚷开，让坎帕斯城都知道你们的嘴脸。”
由于争吵的越来越激烈，这时冒险者工会出现了难得的平静。
还在柜台那边的艾尔莎望见李察，立刻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个调戏她的家伙，和这边所有人一样。
“你知道努尔曼大人吗？”
年轻人旁边的一个鹰钩鼻男子，望见工会里的动静，第一次对李察出声。
“他在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已经能力倒三犀，是我们这边出名的少年英雄。”
“之后，他加入血斧兵团，不到三年就成为冰雪的执掌者。”
“要知道一千个人里，才只有一个人能掌握元素的另类变化。努尔曼大人才不到二十三岁，就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甚至堪比那些首屈一指的贵族子弟。”
工会大厅更加安静了。
“努尔曼大人之后还领悟了第二种力量‘狼之魂’。”
“坎帕斯城历史以来，才只有不到一百个战士能掌控两种以上的元素变化。”
“更别提，他之后做出的那屠龙的壮举。”
“你这个无知无畏的小子知道吗，努尔曼大人现在才四十五岁！”
这个人最后对李察狠狠批评。
“你现在却和我说，你要为这点事麻烦这个了不起的人物。”
“你说你像话吗？”
“这是对雪狼大人的侮辱！”
看他说的这么有气势，大厅里又是议论纷纷。
这一刻，有许多人望着李察站立的身影，都感觉他无理取闹。
“是啊，的确不应该要钱？”
“就为这么点事情，闹出这么大动静。”
“努尔曼大人可是我们坎帕斯城的骄傲，要是因为这个人无理取闹，让他厌恶这里，可就太不应该了。”
“这个少年还是太年轻，太不懂事。”
……
然而，下一刻李察拍打起桌子。
“他就是再厉害，和我跟你们要钱有关系吗？”
“难道说他闯荡出这一切，靠的是拖欠别人工资！”
李察最痛恨就是这种人。
你和他讲道理，他和你摆资历。等到说资历的时候，又开始回头讲道理。
“我们聊得是拖欠工资，不是那一位的光荣过去。几位，你们耳朵没问题吧？”
下一刻的工会大厅。
“没错，这两者的确没关系？”
“就是吗，拖欠工资还有理了。”
“我估计努尔曼大人一定不知道这里的事。”
“喂喂，得了吧，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
又是议论纷纷，但整个舆论的风向已经倒向李察。
望见大厅里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有说他们无耻的，有说他们欺上瞒下的，有说他们有辱雪狼名声的，这几位一时间也是头大如斗。
这两天，祭出雪狼兵团的大旗，可是他们无往不利的法宝，没想现在却完全失效了。
这个小子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这么难忽悠？
但这一刻，他们已经逼上梁山，可不能退让分毫，不然“没理”的帽子就落到自己头上。
“你这个家伙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像你这么傻的人，是要没出息一生一世的。”
“不能动点脑筋，揣摩一下我们的意思。你这样子，连努尔曼大人的一点影子都追不到。”
“别忘了，我们可是努尔曼大人的手下。”
这是豁出去了，打算将狐假虎威进行到底。
面对这帮混蛋口出的歪理，李察各自送了他们一个大大的中指。
半响后。
这帮龟孙，到最后钱都没给。李察骂骂咧咧。
走出冒险者工会的这一刻，他满腹牢骚。
该死的秃毛鸟，你骗我也就算了，好歹把话说清楚点。这下好了，我要完蛋，你也好不了。
李察揣着一肚子的忧愁，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
又不由想起之前那些混蛋说的话，尤其白皮老狗努尔曼的光辉一生，他突然有种前途无望的感觉。
是啊，穿越已经足足半年了，自己还是这幅穷酸样。好不容易通过研究祭祀，弄了点外挂，却特么被坑了，还被坑的这么惨。
现在好了，连出头希望都没了，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就得丢掉这条小命。
和他这么一比，人家那才叫天之骄子。
正当这时，李察走到河道边。
站在宽阔河堤上的他，望着一边足足有百米之宽的坎帕斯大河，不由顺着浩荡的河水朝前望去，直到远处群山云集的地平线。
河川终能入海，而我的出路又在哪边？
如此感慨的一刻，李察却听到前边的道路传来几声吆喝，一众行人分开两边后，一支浩荡的队伍缓缓朝他驶来。
看到这支队伍的第一眼，李察就愣住了。
因为队伍为首的，居然是一队数百人的狡马骑士。
狡马是一种形似马，而大上许多的凶猛兽类，它们通体深黑，皮毛华丽的犹如锦锻，长着形似龙类，披着鳞片的爪状四肢。它可是一种昂贵的坐骑。
除却爪牙尖利，力大骇人外，狡马还是风的宠儿，不仅能借助风力使其身轻如燕，还能口喷气团，百步伤人。
在坎帕斯城，李察也不是没见过狡马。但像现在这么多，他却还是第一次见。
好家伙，这又是来了哪个大佬，这能有几百匹。
李察被这队骑士身上那金光铮亮的板甲，一时迷晕了眼睛。
骑乘在狡马上的骑士，每十人一排，朝前并列走着。不仅人全副武装，就连他们的坐骑也都成了铁罐头，被包裹在一片光亮的板甲里。
又注意到板甲上那些枝叶蔓延的玫瑰图案，李察更疑惑了。
叶蔓玫瑰，正是埃多王室的象征，只有隶属于王室的禁军才能使用这种图案！
带着这种震撼，李察像是一块石头，一动不动。
在这个拥有魔法的诡异世界，虽然一般人还是一般人，但那些不一般的，可是相当的不一般。
别的暂且不提，光是最粗浅的肉身力量就已经分出好几个档次。
衡量它的方法一般是与兽角力。
像之前他听到的“力倒三犀”，就是努尔曼同志凭借一身横力，硬生生在拔河比赛中战胜三匹重甲巨犀的战绩。
这种身披鳄鱼状板鳞的巨兽，可都是十几吨的大家伙。能这么干，确实有够了不起，拿来吹也理所当然。
类似这种，还有许多。
但由高到低，一般分五个层次，“退牛之力”、“身压恐鳄”、“力倒三犀”、“败象举鲸”、“与龙角力”。
李察就在退牛之力的边缘，险险达标。
即使如此，光凭力气，他已经不输地球上任意一个大力士。
而如果传闻是真的，那他眼前的这一队狡马骑士，人人都能“力倒三犀”。
几百个全是高手，这什么概念？
放到地球古代，估计能横扫任意一个几千万人的帝国。
我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威风。
看着这浩荡的排场，李察得了红眼病
他的心情那是越发不好了。
然而，正当这时。
第十章：如此之多的代价
李察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扑通”落水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怎么回事？”
“大家快看啊，河里边有东西！”
“是那条河鲨，没错，真的是那条河鲨！”
“你们注意到没有，它好像在追什么东西。”
……
听到周围人的呼喊声，混杂在人群中的李察也和其他人一样，掉头朝后边宽阔浩荡的坎库斯河望去。
只见前方一片白浪中，有一个巨大黑影隐没水下，它背部顶端有一块三角尖鳍露出水面，犹如利刃一般反射冷光。伴随黑影移动，这刀刃般的鱼鳍快速划破水面，荡起片片涟漪，来回切割波涛浩渺的河面。
突然，黑影腾空而起。
一条足有长达二十多米长的怪异鲨鱼，突现在半空中。
它粗壮健硕，呈明显流线型的庞大身躯，在洒下的阳光下，反射出耀眼之极的金属光华，好似镀上了一层白银。
巨鲨腾空的高度足有十五六米高。
带着飞溅起的水花，再次扑通入水后，宽阔的河面绽开了一朵透明晶莹的水莲。这刚刚飞溅出来的白浪水花还没消弭，巨鲨已经再次腾空。
不过，这一次它獠牙外露的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李察望见，那居然是一条身上长满怪异骨板，好似批了层甲胄的尖嘴狗鱼。
再度入水后，巨鲨直接扎入水里，重新化为那团那让人心悸的黑影。
正等河岸边的众人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时，河面突然轰隆作响。
一条条由河水构成的透明鲨鱼，像飞溅的雨点一点，猛地从河面窜出，每一条都能有五六米长。
它们许多嘴里都叼着刚才那种怪异的狗鱼。
一连窜出几千条，连绵不绝，整个河面很快一片血污。
望着前方那团正在翻江倒海的黑影，李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淡水里有鲨鱼，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哪怕是地球也有牛鲨这种咸淡皆宜的奇葩种。
他真正震惊的，还是这条银色巨鲨那诡奇而震撼的捕猎手段。即使穿越了半年之久，但这么震撼人心，犹如传说中水妖现世的场景，李察真是第一次见。
数千条水浪鲨鱼持续不断的跃出跳入，动荡起整个河面，连李察这边高出水面数十米的河堤都受波及。
一道道夹杂血气的水浪扑打过来，撞击到结实的河提上，荡起一大片雪白的水花。
守在河提上的人都被飞溅而过。
李察的肩膀、脸庞，还有头发，沾上了不少水滴，一下湿漉漉的。
久久才从这份震撼中苏醒，李察突然感觉自己很没出息。
李察郁闷的想到，自己连神都见过两个，现在的姿态居然和身边的普通人一模一样，实在是有失穿越者的光荣身份啊。
“殿下，那条银鲨应该就是这些天传的沸沸扬扬的……”
循着声音，李察朝左侧一边望去。
只见十几米外的那一大段河堤，已经被人为空出。
将人群分开的，正是之前那队可能是王国禁军的狡马骑士。
而不知什么时候，他们队伍后边一大排装饰豪奢的四轮马车已经走到前来，现在统一停在路边。
在两边骑士的看护下，有一帮衣着华丽的人正和他一样，站立在这长长的河提上。
李察望见这一群非富则贵的人中，赫然有一男一女居然头戴黄金王冠。
他们样貌十分年轻，都是非一般俊秀美丽，尤其都有一头犹如白金般的柔顺长发。
传说中，埃多王室一个最显耀的特征，就是这一头白金般的头发。
联想到之前的那声殿下，李察暗道这两人该不会是哪个王子和公主吧？
和李察一样，在银色巨鲨的动静消弭后，堤岸边的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这一队来人身上。
类似“那不是龙之手吗”、“那个年轻人是谁”、‘红龙格兰特也在’、“你们看，那周围有一圈野蛮人的正是约翰子爵”这样的声音，那叫不绝于耳。
李察留意了一下，居然听到七八个熟人。
靠，这简直是国王游街啊。
于是，李察刻意朝前钻，同时小心留意这些名人们的动静。
“这怪鲨的一身银鳞不同凡响。”
“何止，它嘴里那些饵食一样不普通。前两天，我抓过一条，那身骨甲连精钢做的剑都无可奈何，轻易不能损害。”
“听这边的人讲，这十几天来，这些怪物是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多了。”
……
李察听到里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突然，这群大人物安静下来。
似乎是人群正中，那好似王子的尊贵年轻人说话了。
“图兰师傅，您怎么看？”
王子看向一边身着黑色星点长袍，手持一柄顶端镶嵌着绿松石长杖的老人。
“殿下，的确如之前所想，这些野兽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元素力量污染了。而且照成这一切的源头，应该正是那一位久已不现世的神灵。”老人捋着自己雪白的，拖到胸前的胡须，渐渐说出了这一通话。
李察看这个老人白须白发，干瘦的一张脸皱纹虽多，看着却极有精神，样子真是像极了传说中的隐世高人，类似魔戒甘道夫、萨鲁曼的那一款。
长袍老人说完这些，还额外补充。
“它于世人中广为流传的名讳，我之前已经与殿下你讲过，正是斯托拉斯。它于八百年前战败于圣光之下，人称为‘死亡神鸟’、‘英灵之王’。”
李察脸色一愣。
这特么来了个懂行的。
那张脸顿时像生吞了十几根苦瓜。
“诸位，在我身边的这位老人，他正是来自艾尔的图兰大师。”王子听到老人的介绍，点点头后，望见后边的人有许多疑惑，于是手挽着老人的肩膀，笑呵呵地说：“他可是这个星空下，最了解诸神秘密的人。”
“殿下，过赞了。”
图兰也不多加推托，又捋着自己的胡须。
“我只是对祭祀之术颇多了解。”
这一刻，簇拥在他们身边的人，纷纷向老人问好。
看着这帮大人物互相打招呼，李察却紧张的耳朵都快竖起来。
然而，他很快目瞪口呆。
只因为在一番寒暄客套后，这位看上去挺了不起，实际估计也挺了不起的图兰大师，指着一边河水道，“我这次应殿下之邀，来到这座城市，本意和诸位一样，只是想知道引动这一切的那位究竟是何身份。”
这位大师接着讲，“他花费如此之多的代价，使死亡神鸟的羽翼重现人世。却偏偏把使徒的诞生之地，选在这片蒙萌在圣光之下的土地，可真是了不起的大手笔！”
“花费如此之多的代价”、“了不起的大手笔”？
听到这一句，李察满脑子都是问号。
将那四个女人种下去，他唯一的付出，只是多吃了半个月的粗面包啊。
第十一章：
越想越不对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李察同时发现这边可是大庭广众，里边这些大人物却丝毫不避讳，这显然只有一种可能他捅的篓子已经大到盖不住了。
李察那叫一个愤恨，如果他口中秃毛鸟在这边，他铁定和它拼命。
下一刻，被骑士包围的人群中，忽然有一位体态宽裕，身上穿金戴金的胖哥们乐呵呵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可能没大家想象的这么复杂。”
“也许布置这一切的人，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妄人，但像骑士小说里说的那样，他莫名走了运。”
“在圣光笼罩之地做栽培使徒的傻事，怎么看都不高明。”
胖哥越说越兴起。
“这个笨蛋不会是连元素波动都不懂，才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吧？我说……”
你可别再说了。
李察已经不敢再听。
他不得不承认，除却个人攻击，这位基本猜中了九成以上的真相。
瞪大眼睛朝里边那些人瞥去，尤其那位图兰大师。虽然通过和山羊头的对话，李察确定自己没那么容易暴露，但总归还是小心点好。
然而，和他料想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听到这位胖哥的真知灼见，一脸仙风道骨的图兰大师却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一眼这位胖哥。
他口气无比笃定。
“没那种可能。使徒的创生，必须需要神灵亲自注入神力。而召唤斯托拉斯神唯一的办法就是祭祀。”
“对于祭祀，早在千年前，我的祖师驭龙者亚德里恩已有训言！”
图兰大师加大音量。
“‘祭祀是对神的礼敬，源于放牧者口述的缔约，千世不变。纵有诸多奥秘，亦无可窥探，唯一以人力可为的，只有遵从、谨记。’”
“至于祭祀这位神的方法吗？”
这个捋胡子的老头背了一通古文。
“‘须以黄金之殿，上呈七色琉璃之台，置放四宝，即不死鸟之飞翎、水龙之独角、神鹫之彩尾、三头犬之毒牙。磕头三十，而后殿外千人持刀自刎，以人血祭奠，直至光芒绽放’。”
“黄金殿宇和那些自杀的死士也就算了。”
“四样珍宝可世间难寻，尤其是神鹫，据说已经从凡世消失，三百年没有一点消息。”
一旁的王子殿下也当即帮腔，他戏谑看向那位胖哥，“我亲爱的鲁道夫，你倒说说，有哪个走运的笨蛋能做到这些？”
也许是这位胖哥人缘不好，其他人也相继嘲讽。
“鲁道夫先生，不知道的东西，还是不要多言。”
“那群市井农夫看的东西，有什么好提的。”
“骑士小说这种东西，真没想到鲁道夫先生你喜欢看啊。”
“喜欢看也就算了，把它当成一回事就不好了。”
……
不仅是他们，很快连外侧的吃瓜群众都加入嘲讽的队伍，相继朝这位险些抓住事情真相的胖哥发出嘘声。
而作为当事人，鲁道夫自以为露怯，只有一脸的尴尬。
看着这位胖哥明明说出真相，却得到这种遭遇，李察心情很复杂。
他只知道这一刻，“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战胜了“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的”。
不由得看向那位依旧在捋胡须，摆出一副仙风道骨姿态的图兰大师，李察心想：“就这水平，也好意思做天下第一，小爷我比你强多了。”
什么不可测探，什么黄金之殿，什么凤羽龙角，什么献祭八百，什么人血祭奠……
全特么是狗屁！
我在那破地窖，用元素石、毛玻璃、魔法阵就把秃毛鸟召唤出来了。干完后，它还屁颠屁颠地说做得好。
李察哭笑不得。
他的目光突然移向挂在腰侧的刀。
刀柄柄头那一个圆嘟嘟，萌萌哒的表情，完全的诠释了他此刻的心情。
于是，李察双目右视，嘴角泛起弧度，眉毛一跳一跳，整个人短暂“滑稽”。
对自己前途的担心，穿越半年却无一点作为的颓丧，还有那些迷茫和不安，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上辈子自从得了绝症，李察就因为不甘心看了许多书，试图找到自救的方法。没想到反过来打开了一扇通向新世界的大门。
他了解到科学诞生之前，古人认知世界的方法偏重于从整体把握。常常在没有搞清楚事物的诸多细节前，就对整体进行猜测和思辨，总结出各种理论观点，并常常将这些思辨和理论当做最后的答案。
直到文艺复兴以后，人类才明白自己认知能力是有限的。
通过研究一两本经典，或相信那些权威，就以为能够洞悉一切真理，其实和关门造车没多大区别。而只有通过严格的观察、实验和归纳检验，才能一步步逼近真相。
穿越之后，通过各种见闻，李察认定了这种说法的真实性。
因为周围人确实在这一方面傻乎乎的，和传说中的进城老农民有太多相似点。
但他对于这个魔法世界，还心存几分敬畏。毕竟这个世界拥有许多超自然的力量，最为典型的就是神魔。
可惜，这一想法很快幻灭了。
无论秃毛鸟，还是山羊头，给他的感觉，都是高人一等的另一种“人”，离全知全能还差得远。
之后，李察的关注点，就集中在象征着智慧和理性的魔法师身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眼前这位图兰大师硬生生打了他一巴掌。
感情这片星空下，最了解诸神秘密的人，还停留在权威崇拜，整天背古文的阶段，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察浮想联翩。
这次栽倒在阴沟里，最主要的原因是可供他了解的资料太少。
在这坑爹的异界，知识可都是不外传的宝贝，轻易不示人。类似公众图书馆那种东西，压根是不存在的。供他研究的东西，居然只剩下xjb写的骑士小说，和一些街头巷尾的坑爹传闻。能总结出祭祀的真相，并召唤出两个神，算是他走了大运了。
但光凭“黑箱法”的粗浅研究，他对祭祀的了解，居然已经盖过了这位星空第一人，这岂不是说他在这条路根本大有可为。
解构异界，难道真的是我的出路？
第十二章：囚徒困境（一）
李察思考许久，脸色越发灿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等他回过神，不远处的众人已相继回到马车里。
这支由数百名狡马骑士护卫的队伍，再度朝前进发。
一路上，有许多人不自觉地跟随他们前进，缓缓成了一股不小的人流。
和这帮人逆向而行，李察感觉自己充满了干劲。
但当他蹦蹦跳跳，唱着小曲，准备回家好好研究时，又一个小插曲发生了。
“李察啊，总算找到你了，我快吓死了！”
已经换上一身盔甲的克鲁，突然从一边人群钻出来，一把拉住李察，走到街边一处无人的巷角。
像极了人贩子绑架懵懂少年。
这个胡须茂密的中年人，迫不及待地看向满脸诧异的李察。
“你刚才是不是找巴特他们要钱了？”
“我和你说，你这次可惹大麻烦了！”
李察发现他满头大汗。
“我怎么就惹上麻烦了？”
“巴特他们后来碰到了努尔曼大人，我当时就在一边。”克鲁大叔急忙解释起来，“他们三个有一个嘴贱，把你的事随口一提，然后大人一人一个巴掌打了过去，还额外赏了他们一脚。”
“你是不知道他们被打的多惨，每个人起码少了三颗牙！”
李察一听就乐了。
“活该，我和这帮混蛋理论的时候，他们整天拿雪狼兵团说事。这下被正主发现了，怎么可能不倒霉。”
李察一脸的轻飘飘。
“难不成我的麻烦就是他们三个？因为怀恨在心，所以他们准备挟私报复……”
“怎么可能？如果是他们的话，事情还好办了。我带你向他们道歉，他们怎么也得卖我个面子。”
克鲁加大音量，一脸的认真。
“你的麻烦是努尔曼大人。他当时揍完他们后，可下了死命令，要把你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什么……”
李察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克鲁大叔，你确定你没听错？”
李察指着自己。
“我碍着他什么事了？”
“难不成他那雪狼兵团，真是靠剥削工资一手建立的？”
“我帮他教训队伍里的蛀虫，他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反过来要揍我……”
克鲁却摇了摇头。
“因为你不给他面子！”
“努尔曼大人当时对我们说，不管你有没有道理，但只要当着大庭广众说这种事，就是不给他面子。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该打。但揍完你后，欠你的钱还是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李察震惊了，半响后嘴里才喃喃出一句话，“这白皮狗……”
克鲁离开时，拍了拍李察的肩膀。
“总之，一切小心。”
“这段时间千万别被人抓住，等事情缓一缓再说。”
“当然，你要是被抓了。”
他带着几分感慨，“就冲我们俩这关系，我一定帮你好好周旋，至少不会让你落下个终生残疾。”
李察还能怎么说呢。
真是人在地上走，祸从天上来！
推开房门以后，李察整个人神情都是恍惚的。
今天的事真是太刺激了，好不容易确立了以后的目标，知道了自己的诗与远方。但下一刻，现实的冷水“噗”的一声，淋遍他全身上下。
李察整个人都错乱了。
好像昨天召唤山羊头的事，就是一场迷离的梦。
没道理啊。
身怀至尊力量，已经引动天下动乱的他，现在却和小混混一样，沦落到被人过街喊打的糗境，简直是太不思议了。
心情烦躁之下，李察准备吃点东西，发泄下这七上八下的情绪。
“咦，我放在这边的面包呢？”
“怎么连香肠都没有了？”
“前天买的培根肉，不会这两天全吃了吧，那足足有十公斤！”
李察有一次将空空如也的袋子撂下，满脸的不可思议。
家里这是遭贼了？
不太可能吧，那贼怎么放着盔甲不偷，光拿粮食……
李察迷迷糊糊地又有了想法。
这是遭老鼠了，还是整群整群的大老鼠！
下一刻，他突然听到一旁的卧室传来了声音，二话不说就拔出刀来，准备砍老鼠。结果，一看到地窖的顶盖，李察痛苦拍了拍脑袋。
怎么把这三个忘了？
但这个刺激，却让李察从身份错乱的痛苦纠结中走了出来。
他的确还是那个震惊天下的家伙。
只是万丈高楼平地起，此刻的他同样也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小佣兵。
掀开顶盖，李察当即闻到一股混杂烤面包和煎培根肉混杂的清香，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吃得好饱啊。”
“果然饥饿是最好的厨师，很久没这么享受了。”
“饱腹的感觉真好。”
……
不知何时，狭小的地窖里多出一张橡木长桌。
虽然海洛伊丝、奥德莉和戴安娜吃的慢条斯理，李察却还是看到长桌一边，那堆成半米高的四叠陶盘。
李察震惊之余，咽了口唾沫。
“大家吃的挺开心的吗？”
他露出一张笑脸，朝地窖里的三人打一个招呼。
看着三人犹如天使般美丽的容颜，李察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啊。打天下的草创阶段，麾下能有这样的帮手，桃园三结义的刘备大兄弟都得羡慕自己。
然而这话一出来，地窖里欢乐的气氛却戛然而止。
海洛伊丝、奥德莉和戴安娜统一放下手里的刀叉，用一种特殊的眼神统一看向李察。
从这三位心腹爱将的脸上，李察读出了诸如“别打扰我用餐”、“你实在烦不胜烦”、“你怎么不去死”这些繁杂的内容。
“你们需要这么敌视我吗？”
李察笑的更加灿烂了，但怎么都透着一股虚伪。
地窖里的其他人还是一言不发。
海洛伊丝、奥德莉和戴安娜木然地看向李察。
尴尬！
非同一般的尴尬！
李察当然注意到这种情形，他从台阶走下来，小心赔笑。
“之前我都说了，刚开始不过是误会。现在我们应该揭开这过去的一页，迎来新的篇章。”
刚推开椅子，准备坐下的李察换了一种思路，开始大讲口号。
但地窖里的其他人依然一言不发。
海洛伊丝、奥德莉和戴安娜继续木然地看向李察。
尴尬！
非同一般的尴尬！
又过了好半响。
已经坐下来的李察叹了一口气。
“你们倒是说句话，难道都变成哑巴了……”
但不管他怎么劝，地窖里的其他人都是一言不发。
海洛伊丝、奥德莉和戴安娜木然地看向李察。
尴尬！
非同一般，一如往常的尴尬！
“啪！”李察一拍桌子，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一刻由于明白了什么，李察知道自己的第一场战争已经无声的打响了。
第十三章：囚徒困境（二）
李察是个很淡定的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废话，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不淡定。
这带给他一个好处。
那就是面临危机时，可以最大程度不慌不乱，思考前因后果。
“如你们所知，我身份低微，是个见识很少的人。但尽管如此，我却大概明白你们三个现在一言不发的原因。”
李察嘴角微微翘起，一双带着嘲讽的眼睛左右扫视。
“我曾听说，有些传承悠久的大贵族历来信奉一条行事准则，那就是面对仇敌时，必须冷眼相对。原本我还以为这只是谣传，没想到它是真的。”
听到这句话后，无论海洛伊丝、戴安娜还是奥德莉，她们一以贯之的冷淡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李察一看到这个，顿时因为猜测正确而哭笑不得。
他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李察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自从一天前，佛拉士说出了真相，李察就开始思考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尤其在思考和奥德莉她们关系，更是举棋不定。想了半天后，李察才决定用最稳妥的那一种办法，采用了博弈的思路。
出于对她们身份的考究，李察认为她们应该符合“理性人”假设。
也就是说，她们应该充满理智，既不会感情用事，也不会盲从，而是精于判断和计算，其行为是理性的。在各种活动中，所追求的唯一目标是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作为被一位神明认可的人，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只能说选择她们的人眼真瞎。
虽然，很鄙视秃毛鸟的鸟格，但李察认为它这点眼光还是有点。
但问题是，理性人与理性人也是有差距的。
李察感觉自己脑仁有点痛。这帮遵循古老教条的女人，和他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对于竞争和合作的认知似乎很粗浅。
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可想而知，他在她们心里的定位。
这可不是好事。
“但在你们作出认定前，我能为自己辩解两句吗？”
李察一脸的认真。
“讲道理，在你们复活这一方面，我出过不少力。甚至可以这么讲，没我这个人，你们根本不可能死而复生。”
现在唯一的方法，只要亲手去教了。李察默默想到。
“讲道理，你并没有真想复活我们。”心直口快的奥德莉公主正面反驳，她打断李察的话，“更别提在复活我们的过程中，你干出了一连串蠢货都不会干的事，如何让我们不恨你？”
这个黑发黑眸的美人现在身穿一身银白色的盔甲。
“我并不认为你我有何恩情可讲。”
“我们真正的创造者，将我们从死亡中拯救出来，并赋予我们新的生命的那个存在，是死亡神鸟斯托拉斯。”
“你只是它干活的一只手，无足轻重。”
奥德莉接连发言，她最后轻蔑地看向李察。
“这一位甚至从一开始就让我们解决你。”
坐在右侧的海洛伊丝，与正中的戴安娜同时点头。
她们一个身着铁灰色铠甲，另一个却一身纯黑，俱是非一般的英姿飒爽。
和这三位光彩照人的美女一比，穿着土气，头戴低俗牛角盔的李察，立刻被衬托出十足的乡巴佬范。
“妈个比。”
李察当即就是一口脏话。
然后，他一只脚站在椅子上，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
“没我研究祭祀，他秃毛鸟现在还关在小黑屋里，怎么把你们三个整出来？”
他骂骂咧咧。
“做人得讲良心，不管怎么说，没我就没你们这一点是不可辩驳的。你们恨我也好，骂我也好，但得记着是我给了你们一条命！”
但他这样子，却是越发入不了对面人的眼。
“那又如何？”
奥德莉针锋相对。
“即使你是我们的创生者，但你也不看看，你带给了我们什么。”
她“嚯”的一下站起来。
“一段不是被你奴役，就是被其他人奴役的人生吗！”
奥德莉呵呵笑道。
“某只猴子还真敢说啊。一见面二话不说就把人绑住，扔柴火堆里，然后直接绑到这地窖，整整四天不给一点食物……”
说来就来，李察额头冒出几点冷汗。
奥德莉的说法，果然佐证他的猜测。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人某一方面确实落后。即使真是绝对的理性决策者，由于认知能力低下，一样做出傻b才会去干的事。
“那还不是你们拿剑捅我的原因，当时我裤子都被你们割掉了。”
李察不让分毫。
“祖传的宝贝都差点遭殃。”
“后来把你们扔这边，还不是你们太凶，我没法不忌惮。”
看来只有打败她们了。李察紧紧握拳。
“这么讲，你也认可我们是仇敌。”奥德莉得意洋洋地做出总结，“既然如此，不妨就以仇敌的方式互相对待。我不给你好脸色，你也别向我献殷勤。。”
“谁说我们非得是仇人？”
李察朝她呵呵笑了起来。
他同时瞥向另两个没说话的，发现她们只是在一旁默默冷笑，知道她们三人的性格绝不相同。
“我不记得我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
李察左右衡量一番。
“将你们绑着这边，是因为你们一开始的袭击行为。”
“后来和你们签订契约，可是有山羊头那个混蛋做见证。我拿一个大秘密来换取你们的帮助，你们自己也同意的。”
“亲爱的公主殿下，请你不要辜负自己高贵的身份，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
李察着重强调。
“从我的角度出发，我有做错什么吗？”
他以胜利者一般姿态，居高临下看向对面的人。
“这不重要。”
奥德莉面对咄咄逼人，不好正面交锋。
“也许我们双方都不错，但立场不同却逼迫我们互相敌对，我们只能是仇人。”
“这么讲的话，你也认为我没做错什么。”
李察攻下一城，开始乘胜追击。
“你说立场，那我就好奇了，你现在是什么立场，而我又是什么立场？”
见李察问出这个问题，奥德莉眼神很坚决。
“我的立场就是杀死你，你的立场就是杀死我，所以我们只能像仇敌一样相互憎恶！”
“公主殿下，那你可就说错了。”
李察嘿嘿直笑。
“我的立场是寻求你的帮助。”
“你说我要杀你？”
“那怎么可能！”
“对我来说，你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就是什么都不干，干杵着当个花瓶，我都感觉赏心悦目。”
“还有晚上的时候……”
发现面前三人面色转冷，李察立刻转换话题。
他眼睛一眯，准备挖个坑让对方往里跳。
早就在看骑士小说时，李察已经留意到这个世界用“不清楚回答不清楚”的说话方式。
“其实，除了对祭祀有研究外，我还对人和人之间的对话很感兴趣。”
“像公主你这种回话的方式，是错误的说话方式。你说出这话的目的，只是为了强调立场，而不是回答问题。”
李察着重强调，“这对解决问题而言，是无意义的。”
奥德莉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刚要反驳，李察突然又道，“请你以一个公主的身份回答我，你这是不是胡搅蛮缠……”
第十四章：囚徒困境（三）
“你说我胡搅蛮缠？”
奥德莉气的眼睛瞪圆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即使她凶恶的如同饿狼，李察也不让分毫。
“明明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论问题，却偏偏意气用事。”
李察特意顿了一下。
“我问你‘我们为什么要相互伤害’，你回答我‘是立场不同逼迫我们相互残杀’。然后，我又问你‘我们各自的立场是什么’，你却说出那个答案。”
“这怎么不是胡搅蛮缠？”
奥德莉也被他绕晕了。
“你这只猴子真是没常识！”
她加大音量。
“不知道我说这话的目的吗？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说明我们必然是敌对的。”
李察打断她。
“为什么我们一定是敌对的？”
他有些翘首以盼。
下一刻，奥德莉气的朝他大吼。
“没有任何原因，因为我们是敌对的，所以我们是敌对的！”
她却看到李察摆出了一个分外嘲讽的表情。
他双目右视，两边嘴角同时翘起，那双眉毛一跳一跳的。
李察明白，对方这位已经掉坑里了。
“公主殿下，你这还不是胡搅蛮缠吗？”
李察继续用脸给了奥德莉一个大大的“滑稽”，持续嘲讽。
“你对我这么说，只是你感觉我们处在敌对的关系上，却从来不思考自己的这一感觉是否正确。”
他摆了摆手。
“我想起一则故事。”
“曾经有人问一位旅人，‘你从什么地方来，又到什么地方去’，那人却说‘我从来的地方来，到去的地方去’。”
“公主殿下，还有一旁的两位，你们是不是感觉这人说的很妙。”
李察发现她们三人神情果然一变，自顾自给出解释。
“那它妙在什么地方？”
“妙在旅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却用这种方式遮掩了过去。”
“公主殿下那句‘因为我们是敌对的，所以我们是敌对的’，其实差不多。”
李察再次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奥德莉公主。
“你一样在含糊其辞，目的只是为了表达你有多厌恶我，但回答的远没有那个旅人巧妙。”
“但用不清楚回答不清楚，根本不能解决问题。你如果真讨厌我，不妨明说，何必用这么胡搅蛮缠吗？”
李察得意洋洋的样子，气的公主殿下想给他一拳。
站起来的公主殿下再次想要反驳，又一下被李察堵了回去。
“请你谨记你是一位公主，然后再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刚才说的那些，是还是不是？”李察额外做出补充，“只要回答是不是就好？”
奥德莉没有回答。
她恨恨地看了李察一眼。
然后，这位公主殿下默默坐回原位……
看到她认栽，李察缓了一口气。幸亏认真听了几节逻辑学的课。
“虽然你伶牙俐齿，但并不代表你是正确的。”见到一边气的牙齿打颤的奥德莉，坐在中间的戴安娜发言，“即使你真是正确的，那又如何呢？大家都是成年人，‘利益’两个字不会不懂吧。”
这位颇为成熟的红发美人，此刻嘴角含笑，流露出不一般的迷人风情来。
戴安娜说完后，另一边的冷艳美人海洛伊丝同样点头。
“有些事，不必说的太清楚。”
“听佛拉士大人的话，你似乎叫李察吧。”戴安娜接过话题，朝李察点了点头，“李察小哥，我们对你冷眼相向，也只是不想彼此间有太多牵扯，不然以后动起手来，免得大家难为情。我们对你狠一点，你对我们也狠一点，这对我们双方都好。”
捋了捋自己赤红如火的头发，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又瞥向身边另外两位。
“你以为我们三人间的关系很和睦吗？大家都是对手，只是现在是战斗的间隙。”
叹息了几声。
“你给我们带来的人生，确实很残酷，无论对你，还是对我们，抑或是觊觎你身上秘密的其他人。”
“言尽于此，我想李察小哥你一定能听懂这些。”
果然到正题了，正等着你呢。
李察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已经像一根被压缩的弹簧，开始默默蓄力。
“能听懂，但不代表我赞成。”
李察看了看她，又瞥了瞥一边的海洛伊丝，顿时明白这两位准备一起上。
这是连车轮战的机会都不给啊。
戴安娜却摇了摇头。
“何必呢？”
这个红发美人对李察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真的以为我那么对你，只是出于本能的厌恶，以及痛恨你对我们的粗鲁行为？”
“不，事实上，我很欣赏你。”
“无论你性情如何，但想出黑箱法，借此洞悉祭祀的这份才华，却无可置疑。”
她接着露出一个残酷的微笑。
话不多的海洛伊丝，很难得讲了一个长句。
“如果你死在我的手里，我会将你的名字铭刻于我的剑上。”
听到她们的话，李察算是明白刚才她们不和奥德莉起哄的原因。
这两位已经明白他的分量，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敌人。
“真没想到，你们对我居然有好感？”他在做发招之前的蓄力。
“如果排除你不绅士的行为，还有那些粗鲁低俗，广泛流传于下等人的低劣习惯。”
戴安娜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其实你还是一个挺有趣的人，至少敢当面大骂神灵的，我只听说过你。”
她的声音很动听，清脆美丽的犹如夜莺。
李察却一脸肃穆。
“所以，你认为唯有亲手毁灭我，才算是对得起我的才华。”
看到对面两人一起笑了起来，李察明白她们铁定误会自己无法接受这份命运，现在在发牢骚。
李察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我再和你们讲一个故事，还请你们不要打断，耐心地听我说完。”
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曾经有两个被关在同一间监狱里的囚徒。”
“他们是一伙盗匪。但抓住他们的士兵，却没有多少证据证明他们的身份。士兵的领主是个很仁慈的人，他不会杀戮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眼看着这两个坏蛋将得到释放，士兵突然想出一个办法，并得到领主的认可。”
“他将这两个囚徒分别关押，不让他们有任何接触。”
“然后分别对他们两人讲，只要先指认出对方的确切罪行，就可以不受绞刑，只需要做十年的苦力。”
“而后一步揭发别人，或根本不打算揭发他人的人，如果受到另外一人的出卖，将立刻被处以绞刑！”
李察最后问道。
“三位，你们感觉这件事的结果是什么？”
此刻，奥德莉、海洛伊丝和戴安娜一起看向了他。
第十五章：走出囚徒困境
原本因为受挫，正恼恨着的奥德莉，现在满脸都是震惊和疑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对于这个不简单的故事，她隐约察觉出李察说它的目的。
所以，她十分好奇他接下来的解释。
但望着李察那张可恶的笑脸，奥德莉公主却不由气的牙痒痒。
一旁的海洛伊丝却基本全是诧异。
戴安娜沉吟半响，谨慎思考许久后。
“李察小哥，不妨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我只是想请你们猜测一下这件事的结果。”
李察朝她微微一笑，目光继续扫视她们三人，卖起关子来。
“它的结局大快人心。这两个恶徒的后果，估计是一个被处以绞刑，另一个也要做十年的苦力。”
戴安娜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察。
“虽然从旁观者的角度，那个幸亏下来的要比死去的更加可恶，毕竟他先出卖了自己的同伙。”
“但这个结局倒很符合现实。”
“狡诈贪婪的人，原本就比那些善良愚昧，信奉所谓道义的人活的更自在！”
这个红发美人语气越发冷酷，除了看向李察，她还瞥过身边的奥德莉和海洛伊丝。
“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缩影。”
“也许，从你将我们复生的那一刻开始，这边所有人的命运就只有互相残杀。”
“这条由鲜血铺就的道路，唯有从中胜出的最强者才能登顶王座，他的阶梯是所有失败者的尸骸！”
戴安娜最后讲道。
“我上边说的这些，应该就是你希望我们给出的回答吧。”
“但不管你接下来的说法如何，我都要和你说一声谢谢，因为你的故事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他人即地狱！”
最后那五个字一被说出来，整个地窖的气氛当即就是一变。
至少，无论奥德莉、海洛伊丝，还是戴安娜，都开始和身边的人小小拉开距离，她们彼此的眼神在半空中交错。发酵到后来，又一齐望向了李察。
看到她们棋逢对手，这一刻互不相让，李察隐约明白这三妞都是不甘于人下的主。
但他所要的气氛，到这一刻也算酝酿完全。
“这位红发的姐姐，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李察表面在纠错。
“我真正想问你的问题，是他们有没有更好的结局。”
他加重语气。
“试想一下，这两个囚犯如果能统一口径，互不出卖的话，那么他们都能幸存下来，一起获得自由。”
戴安娜一口否决，“你觉得他们会这么做吗？”
她朝李察笑了笑。
“不要去试图去相信人性，因为它根本不可靠。”
“今天和你把酒言欢，甚至同榻而眠的人，明天就有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
李察却朝她摇了摇头。
“但我要说的不是人性，而是困境。”
“这个困境是指他们明明有更好的结局，却一同走向了末路。”
“是什么照成他们的悲剧？”
“这才是我们要思考的问题。”
短暂的沉默后。
“我的回答是人类天生的原罪，不知道李察小哥你怎么看？”
戴安娜饶有趣味的望着李察。
李察笑了起来。
“你说的不错，但不够具体。”
“具体来说，摆在他们面前的东西，是两个不同的选择。”
“一个选择是出卖同伴。”
“另一个选择是保持沉默。”
“对于他们而言，选择出卖显然更符合理性，这是他们的最优策略。”
“但就是这个最优策略，照成了他们两人的一切悲剧……”
戴安娜打断他的话，“这场悲剧无法避免！”
“这是另一个问题。”
“但眼下我们要注意的东西，则是一个悖论。”
李察一脸的认真，他分别看向对面三人。
“所有人都不傻，所有人都想赢。而最后的结果，却极有可能是所有人都成了输掉一切的傻瓜！”
李察指着一边的奥德莉。
“适才，公主殿下和我说‘因为我们是敌对的，所以我们是敌对的’，恐怕你们也有这个想法。因为我身上的咒令，你们产生这个想法，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能理解，但我并不认为它是正确的。”
“因为如果我们都这么想，那等待我们的结局，将极有可能是所有人一同走向末路！”
虽然李察此刻说的这些，奥德莉她们心里也隐约明白。但这一刻，当他明明白白的讲出来，还是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效果。
发现她们三人无言以对，李察明白已经到了亮绝招的时候。
“但是，这种囚徒困境一样有破解的办法。”
望见她们三人诧异地盯着自己，李察准备娓娓道来。
“三位，试想一下，如果这两个囚犯相互间能够沟通，那情况是不是要好一些……”
“不要试图去考验人性。”戴安娜再一次反驳。
李察摇了摇头。
“我没考验人性。”
“我只是说在能够互相沟通的情况下，那两个囚犯达成一致的可能性，是不是要比他们不能接触要高一些？”
这一下，戴安娜不再说话了。
“第二，如果这两个囚犯在外边还有同伙，还有亲人，还有朋友。他们即使幸存下来，熬过做十年的苦力。但由于之前的出卖，还会受到其他人的骚扰，要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赎罪，结局又会如何？”
“第三，如果改变前提条件，将绞首变成劳役二十年，并且这两个犯人得在一起干活。那他们达成合作的可能性，是不是又有改变？”
看着对面三个女人都在思索，李察缓缓吐出一口气。
能不能成功，全看接下来的举动了。
半响后。
戴安娜再次发言，她一脸认真地看向李察。
“李察小哥，借这个故事，你真正想说的话是什么？”
李察朝她高高竖起三个手指。
“沟通、尊重与合作。”
“我们面对的情况，远远不是这个故事可以比拟的，它要复杂太多。”
李察摆出诚恳的姿态。
“这留给了我们更多的空间。”
“既然如此，大家不妨互相尊重，彼此合作，有事一起商量。这也是为了所有人的利益都可以达到最大化。”
奥德莉公主再次发言，朝他冷笑，“你觉得它现实吗？
李察不客气的反驳道。
“怎么不现实？”
“打比方讲，我拥有咒令的这段时间，不把你们当奴隶一样使唤，而给你们能够接受的待遇。用它来换取以后你们对我的礼遇，比如不杀死我，只单纯夺取咒令，或杀我夺令时，满足我几个心愿。”
“这难道不现实吗？”
“如果我现在提出它，你们会答应我吗？”
公主殿下再次一言不发。
李察又看向另外两人。
“如果咒令到你们手里，我也建议你们彼此设立一条争斗的底线。”
李察摆了摆手。
“这样的话，哪怕自己处在失败一方，也不至于落到谷底，还能留有一点必要的尊严。”
戴安娜的眼睛也眯成一条线，“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察与她四目相对，逐渐加大音量。
“他人不是地狱！”
“绝不妥协，拒绝互相间的交流与合作，竞争时不留底线的人，才相互是地狱。”
李察的目光突然柔和起来。
“也许你们觉得我有点傻。”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们，善良并非你们想象的那么无力。
“它本身就是一种最优秀的人生策略，只是它的力量需要时间去证明。”
“正因为它的存在，世界才会有希望和未来。”
“而那些自私、敌对和邪恶，也许短时间会带来好处，但正像我那个故事，说不定最后等待着他们的是一齐走向毁灭！”
当然，装完逼后，李察立刻切回原来的状态。
“我打算以后对你们约法三章。”
“我先让一步。”
“在这里向你们保证，除却涉及性命的大事，其他的那些，我会最大程度给予你们尊重和自由。”
“你们教我武艺时，我一样会叫你们师傅，对你们恭恭敬敬。”
“你们如果额外帮助我，我同样也会答谢、回报你们。”
“而我只有一个请求，我不把你们当成我的奴隶俘虏，但也请你们别把我当成你们的仇敌。”
这下，奥德莉她们彻底不说话了。
如果李察一开始直接提出这个条件，她们只会感觉他傻的可悲，居然这么轻信别人。
但经过囚徒困境这一番洋洋洒洒的发言后，三人却感觉他的这一举措，是出于一种比常规的狡诈、聪明更为高级的智慧。
半响之后。
一向沉默海洛伊丝却第一个开口，她脸色很沉重，像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怎么对你，取决于你怎么对我。”
正当戴安娜和奥德莉也打算表态时，情况突变。
一个陌生而动听的女声，突然回响在地窖里。
“有意思，你真的很有意思。”
“怪不到斯托拉斯对我说，你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有时睿智的难以想象，有些却愚蠢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