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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梦归昨人     世城txt下载     世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一章 伤桃花

    但是,在想到那里的时候,我也不得不批评那些城夫人们,批评她们傻得要命,批评她们固执不已,批评她们太钻牛角尖了。而也可能是因为我旁观者清,没有站在她们的角度思虑事情!

    我连庞城主靠近她们每一个女子都会吃醋,又何况庞城主当着所有城夫人女子的面特别提升我为她们的女领主,还冠以城美人的响亮名号。其实那样的事情如果是打在我头上,我可能也会被气得怒不堪言,食寝不安。也许是因为她们可能真的和我一样,都是真爱庞城主至深吧!

    而在那个人命关天的关头,我也不能顾虑太多了,也没有心情理论太多了,我想可能是众多的城卫们包括那个平日里最会行事的小个子厨工他们都被冻得没有了踪影吧!我想到那里的时候,我特别地精神清醒一下,眼睛睁大一下,好抬起自己的头部放眼向东半条楼廊里寻望,寻看,找寻我上一次冒着风雪从睡屋里爬出时候所见的,将我突然惊吓过的那个小个子厨工,和那两个壮实的跟随城卫身影。当我想到他们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回想,回想到那个小个子的厨工劝慰众多城夫人之后无果而无奈的身影,在我的门前打着灯笼来去踱步思量的身影。可是在我爬出了自己的睡屋之中后,我望到了目所能见的那条楼廊的尽头,我却始终都没有再看到那个小个子厨工以及两个壮实城卫的身影。

    我猜测,我不得不猜测,我忍不住要断想,他们三个一定也是被狂风暴雪的侵袭给冻跑了,给吓跑了,给吓得不知所措,而望风远逃了。

    我那时候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我加快速度匍匐前行,因为我还是没有勇气站立起挑战那凛冽的寒风。最主要的是,我身居的位置过高,我害怕狂风突然肆意弯转,倒向,在我的睡屋门前廊角打转盘旋而将我给卷落楼底。那样的话,我会完全得不偿失。况且,正面挑战那狂风暴雪的侵袭真的是过于难堪,过于难忍。

    我想着想着,我就更加刻意地倾斜自己爬行的路线,直接贴着北侧廊壁的壁底前行。而且,在我感觉又爬过了隔壁的睡房门口,爬过了隔壁的睡屋时候,在我爬近到另外的一间睡屋时候,我又一回弯转路线,回想着被小个子厨工吓到的时候,我停留在那个睡屋的门口,向黑漆漆的屋子中央望去片久,耳旁吹卷着狂风和暴雪,我在那里犹豫一会儿的工夫,我决定谁也不要信,还是去进入那间屋中瞅瞅。

    我想,我现在回想,我当时的勇气已经是大到我自己都无法相信,我真的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有些舍生取义之意。

    我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近乎摸着黑,在楼廊里昏暗的灯笼灯光闪耀下手拄着冰雪爬进屋内之后,我将变得有些沉重了的棉被丢弃在门口,径直勇敢地起身进屋。由于爬进那间屋子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那间屋子的南窗关得紧紧,所以不会有任何风险发生,所以即便我顶天立地地站立在屋内,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常的事情。

    我进入那间屋子中后,由于里面光线的亮度漆黑,我只得一步一试,小心翼翼地前行,摸行,跟个盲人一般。

    但是我的目的是明确的。因为我当时,决定进入那间屋子之前也早已经想好,我进入那间屋中一方面为了再次确认那个睡屋里面的女主人,那个城夫人她是否真的在睡屋之中,另外的目的,也就是其二,我其二的想法就是,就是如果那间屋中真的没有主人存在,我可以借走那间屋里的油灯!因为我自己睡屋之中的油灯已经燃尽,已经不能使用,而我不能黑乎乎的一个人摸着黑下楼,

    因为毕竟是昏天黑地的,加上白雪茫茫,狂风不止,我如果连个照路的东西都没有。而且盛情园中近日发生了惨烈的杀戮情景,更加上路面可能到处结冰,我也得注意安全而行。更主要的是,假如我独自进入园中真的发生了什么危险,在大雪茫茫之下,起码还能有那么一丝的光明,方便别人将我找见。再者,当我假如真的成功进入了盛情园中,假如我真的想营救某些城夫人,我也一定少不了必要的照明。

    在我走进那间与我只有一间睡房相隔的睡屋中后,我先是大胆而直接地呼喊,询问,问一问那样地冰冷敞门的屋中有没有人在,有没有人回应。当我听到真的没有人回应的时候,我便直接朝着屋子正中央的地方,大大约与我所住的那间睡屋中的饭桌位置相近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摸动,摸寻,寻找那间睡房之中的饭桌,更意在想象着寻找,可能跟我的饭桌一样,放在桌顶的那间睡屋里面的油灯。

    可是,在我小心翼翼地触摸到了那张桌子的桌棱时候,我继续更加小心地朝着桌表的中央摸动,摸到桌表的盘碗,摸到桌表的菜碟,之后我继续更加小心地摸动,来去摸动,反复摸找,但只摸到那张饭桌的一角缺面,空面,却并没有找到那想象中的油灯。

    在我感觉越发诧异的时候,我变得举动失措,有些慌乱,有些着急,在黑夜中我绕着桌子来去走动半周,在黑夜里我突然失意失神的刹那间,我的脚尖突然踢到一个坚硬的东西,踢得硬响,踢得我心灵激动,听到清脆的灯体滚动声。我欣喜之下,着急地俯身追赶着隐隐的灯体滚动弱声而摸寻,好不容易摸到了那盏掉落地上的油灯,应该是被屋外的狂风吹卷而近时候,被屋外的野灯从桌顶吹掉下去的油灯。

    我当时在摸到那盏灯体以后,我喜出望外,我手脚慌乱地继续追近着那盏油灯,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抱起,又扶正,放稳在那间睡屋的桌顶,之后匆急地点亮,使燃出光明。(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二章 伤桃花

    我随后小心翼翼地提起油灯,提着它绕过屋子中央的饭桌,我努力将油灯提高一些,照向屋子的深处。我发现那里的屋中,睡床顶真的是没有一个活人,却是躺着,侧躺着两具血淋淋的死尸,女尸!我一下子被吓得高高蹦起,跟一具僵尸一样,边蹦边大后退,提着油灯快速逃到屋门口。

    我紧接下去又听到下方阔大的盛情园中凄惨的女子哀叫声,我一瞬间怕得满身冷汗奔流。我停在那间睡屋的屋门口一刹那的工夫,我迎着凛冽的寒风俯身拉起瞬间冰冻的棉被,强拉硬拽着疾奔出屋。

    我那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后方追赶我一样,我见到黑夜中恐怖的那一幕情景我久久地六神难宁,我慌张而混乱地蹚着长长的楼廊之中厚厚的落雪疯狂地朝着楼廊中央的位置跑动,我想着极速地冲跑到那里着急地下楼。但是,但是我一手拽着宽大的半冻被窝遮蔽着风寒前跑,另一手提着更摇晃着闪烁的油灯刚刚向西侧跑出十几步的距离远,我的一脚突然间被地表僵硬的东西给绊住,绊倒,我由于前冲的速度太快,太急,我猝不及防地一下子整个身子前趴摔下,摔落在厚厚的落雪下硬硬的东西顶部,我的那只拉住变得沉重些许了的手臂猛然间抓空,插在深雪里,当我忙乱不堪地抬起那只手臂同时尽力起身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的手指抓住了一具女尸的长发,还牵着她的长发将她的头部,她的上身从厚雪中拉起!在另一只手所提的一瞬定住燃得安宁的油灯灯光光明的照耀下,那个女尸的面孔被厮打得不成模样,血肉模糊!我在见到那样的情景一霎,我一下子就被吓蒙了,吓得蒙圈子了!我果断地丢开手抓着的女尸长发,我还使力将她甩回地面,我身子软软地半跪倒地,瞬间晕过去。

    在那之后,我被吓得短时间内停止了呼吸,又在不知多会儿过去之后,一阵阵的落雪狂风扑打冰冻之下被重新冻醒,醒来的时候还听到了下方园中数百之多的城夫人女子群众悲绝的哭叫声。

    我在那个时候忽然间又是战栗,冷冷地颤栗,怕怕地抖栗,我低头注意的一刻,我发现自己手中那盏油灯恰好竖立着斜插在厚雪中,灯光黄明。我渐渐回神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抬头向前方近处扫视,我猛然间又望见那具被我甩丢在雪地里的血肉模糊女尸的上身,脸孔,我隐约里回想起众多城夫人女子们厮打辱骂的情景,我顿时变得不那么害怕了,不那么恐惧了,倒是觉得一切顺其自然罢了。我在那个时候也忽然地醒悟,那间正对的睡屋您好死去的两具女尸也一定是在众佳丽们厮打残杀时候产生的。我倒是觉得那一切并无所谓了,不足害怕了,我慢慢地起身,重新提起油灯,捡起被窝,一脸平静地绕过那具躺地的女尸,也绕过前方现出的隐隐雪凸之处,我缓慢而小心地将棉被在自己周身裹过一圈,使被底擦着冰雪,我贴着大扇面轮廓的楼廊廊壁忽而望一眼下方白雪茫茫依旧的雪景,我直接越过一间一间的睡屋,移步到楼廊中央的地方,停步在中央的向下楼梯口。

    我在那个楼梯口的地方站立片久的工夫。在那片久的工夫内,我趴身在坚实的廊壁上,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扶住楼梯的楼栏,我感觉那时候冷得虽然更烈了,但是我感觉并没有那么煎熬了。也可能是被那些深夜里的死尸吓的,吓得我热血冲涌,热血沸腾,久久不能平静。

    我站立在那个廊壁的后方,同样响起了另外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白天里与庞城主一同站立的地方,就在那个楼梯的下口之旁,在下方园中数百之多的貌美城夫人们纷纷俯身揉出冰冷的雪球,球石,向我攻击的时候,是庞城主高大、伟岸的身躯为我挡住了攻击,为我守护了安宁。同样,也是那个楼梯下口之旁,庞城主他向满园的佳丽们宣告了我的城美人地位,也同样是从那里以后,城夫人们开始停止对我正面的冲击和敌意,而将胸中的不满和敌意都给转移到了庞城主的身上。

    他默默地承受。

    我也是在那时放眼向下方的雾雪茫茫天空地野里望去,我依然是什么都望不到,却是忽而能够掺杂在风雪狂声里能够听到起起落落的痛呼声。

    我听着她们的呼声撕心裂肺,我听着她们的呼声渴求为生,我听到自己心里发软,我不由自主地扶着楼栏小心翼翼地一级一级下楼。

    我在下楼的同时,我一手打着昏黄的灯笼,一手紧紧扶着楼梯的楼栏,一边轻声呼唤那个小个子的厨工,呼唤那两个壮实的城卫,我很希望他们三个那时候还没有离开盛情园中,我希望他们三个依然停留在盛情园中,能够为我壮一壮胆,为我助一助神,为我鼓舞一下勇气。

    我起初的时候呼唤声音还算响亮,可是越到以后,我越听不到回应,我的喊声越低,越没有底气,尤其忽而照见楼梯的拐角或者扶栏上侧倒的女尸们。

    我在那样的一幕幕悲惨场景下吓得一言不语。

    当我将要离开二楼的楼廊边际时候,我只是放眼向左右的同样为大扇面轮廓的楼廊廊顶放眼望过两眼,望见廊顶的灯光昏暗黄橙,十余米就不能再见光明。

    我顿时更加领悟到了外面风雪的强盛,我越发感触到灾难一样的沽园古城。

    我就那样一个人提着灯笼孤零零地从三层的楼廊边际下落到接近底层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下方的积雪铺盖了很厚很厚,让我已经看不到了地面上白日里积存的那些女尸,其全部被白雪掩盖住。

    而且,而且在我尽力够着灯笼向一层楼廊的廊角地方照去的时候,我就发现那片廊角的角落地方也已经雪积封门,封住了门外目测起码有半米的高度。(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 伤桃花

    那时候,我就越发清晰地感触到,感受到大雪的狂傲,大雪的肆意,大雪的反常。而由廊底被顶部楼廊遮掩看去积雪已经过了半米,那么阔大的盛情园中积雪之厚足以认为更深!想到那里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在一层与二层的楼梯中央地方提着油灯原地不动了。我那时候恐慌无比了。我那时候进退两难了。因为我简直看不到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可以为我壮胆的活生,活物,我害怕我自己一旦进入下方的狂风暴雪雪底便立刻深陷其中,进退不能,更有甚至会跟众多的城夫人女子们一样,我深深陷入厚厚积雪深处的腿脚会被天寒地冻的惨烈境况引得瞬间封冻!我将跟她们一样被死死地冻封了身体在冰雪里,移动不能。而假如庞城主的大忧伤依然加剧,那么我无疑会被冻死在风雪里。

    想到了那些,我更是不敢移动了,我裹着冰冷的棉被,我低头发现我身表的棉被上很快就被白雪铺盖,染白,而且用口吹动的时候我发觉,那落雪很快就冻成了雪块。

    我打着油灯的手臂左右晃动着,摇动着,竭力向下方的一两米只见的风雪里照耀,我根本就看不见雪底任何的足迹,小个子厨工的足迹,两个壮实城卫的足迹,我在转头照向自己身后的一刻发现,我刚刚踩过的楼梯上面留下的自己脚印也几乎转眼的时间里就变得模糊不清。

    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样做了,在那时,不知道我应当采取什么样的办法,谋划,才可以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才能解除自己那时的孤寂,那时的恐惧。

    我直愣愣地站立在那样的风雪里,打着油灯,我自己都变得绝望无比。

    可是,依然深深地记得,就在那样生灵无忘的境地里,就已经到了那种恶劣无比的天寒地冻程度,天空中肆意纷舞扬飘的狂风暴雪依然是簌簌呼啸不止。我感觉在那样的黑夜里,那样的深夜里,不光是我自己,不单单是我自己,我认为每一个庞城主之外的城民都会感觉到自己临近了末世的边际。

    那样的夜晚里,让人看不到任何的生机。

    到了那个时候,我也曾想过庞城主会出现,因为平日里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在我最需要帮助之际,庞城主他会毫无悬念地在恰好的时刻出现在我的身边,给我保护,给我安慰,给我开心。我不知道那个夜晚里庞城主他是怎么了,他是为何而忧伤着,又为什么忧伤得那么彻底,那么入心,那么将所有的城夫人女子与我置于不管不顾之地。

    我感觉那个夜晚整座沽园城都着了魔,跟庞城主一样着了魔,而我们所有的府中女子也都着了魔,我也是。我在那覆天灭地一样的深夜绝地里一个人冒着天寒地冻,冒着狂风暴雪,去经受生与死的考验。

    我那时候也想着退回身去,也想着返回自己的睡屋里,可是自己的睡屋之中没有了南窗,风雪吹卷而进,和外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我也想着退身到其他城夫人女子们的睡房里,可是经历了与我一间睡房相隔的那个睡屋中两具死尸的惊吓,我真的没了勇气再尝试别的睡房里,安度余夜。

    我那时候想着天明,期盼着天色早一些放明,赶紧放明,起码减少我的恐惧,最好是大雪同时变停,天气瞬间回暖,朝阳强烈普照,驱走严寒,将落雪完全照化,一切太平。

    可那一切都是我的想象,都曾在我的脑海里回旋,勾画,却都不过是空想,根本就无济于事。

    在我停立在下方深不可测的厚雪上方驻足犹豫之末,和着呼呼吹往的风雪声响,北方阔大的盛情园中央地方一声声连续而起的哭嚎声响再一次清晰无比地震荡,荡漾,响亮地传遍园野,甚至和着风雪的呼啸传去四方时候,我仿佛一瞬之间听到了希望,看到了光明。

    我在那个位置,那个时候破天荒地感受到了温暖,感知到了幸福。我在那个绝地一般的境界里并不是自己,我可以还有其它的朋友,也可能很多的朋友,而那些朋友们就是,盛情园中央园野里那些等待解救的城夫人们。

    我那个时候听到她们悲壮的呼救声音时候我异常激动,我也不知道那些城卫们,小个子厨工等等跑去了何方。而我那个时候也已经完全顾不上那么多。

    我非常清晰地记得,我那时候在那一次听闻到盛情园中央的城夫人女子们呼叫的时候,我就确定无疑地相信那阔大的园中,那园子的冰天雪地之中一定还有存活者,存活着的城夫人们!于是,我忍不住冲动,我冲动至极地不顾一切起身下楼,却是如何都没有想到,在我毫无防备地抬步下楼,同时前倾身子下去的一霎,我的身子完全失衡的一霎,我的双脚脚底已经被完全冻住!我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时刻突然间倒栽下去,一头扎进下方厚厚的冰雪里!而且,只在我的身躯极度下倾,倾倒向下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脚掌由于身子的下坠而忽地离地,还半滑动着离地,那一次摔得我最冤最傻,我也没想到天气会冷到那样的程度,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当时可把我吓坏了!

    我的头部扎进深雪里不能呼吸,我随后慌乱不已地拼命移动自己的两只手臂在自己的头前,在自己的鼻侧凿地,将自己鼻前,面前的厚厚落雪给凿实!我以最快的速度在自己的头前凿出不大的空隙,使得我头前可以从顶部投下空气,我随后双手手掌愤怒地使力拄地,支撑着身子一次次地弹跳起,弹上半空又平身翻转坠地,将我身外的大片雪地给砸平,砸出可以使我站身的空地!

    紧接下去,我径直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呼气喘着呼吸,进行了短暂的休息。(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 伤桃花

    在我稍微休息回过劲儿之后,我缓慢地起身,在附近的厚雪里找到那盏油灯,我重新将其点燃,使它微弱的光明燃起。

    再以后,我就提着灯笼向我的身外里照,我发觉那大雪之后都已经没过我的膝盖,其也可能是因为我的身躯瘦小,但起码直觉里就能判断出,那积雪的厚度真的半米有余。

    而我在油灯光亮的照耀下蹲低了身子在雪底随便找个位置挖洞,我发现底部都已经结出厚厚的冰层,坚硬如石头的硬冰,而且跺脚感受一下,那底部的冰层不是一般地厚,更不是一般地硬!

    在我由被踏平的雪地地面缓缓地起身时候,我回想着白天里从楼顶楼廊位置俯视而看的盛情园中化雪成水情景,我猛然明白,那厚厚的落雪底部结出的冰层就应该是白日里的化雪雪水突然受冷,而凝结出的厚厚冰层。

    至于那冰层有多么厚,凭我白日里的记忆,其基本都没过了城夫人女子们的膝骨。

    当我想到那里的时候,我忽然间就禁不住吓得颤抖,我想,那么想去的话,那么盛情园内部应该基本都结出了厚可没膝的冰层。那么再加上冰层顶部厚可没我膝盖的积雪,那么盛情园中央地方白日里群聚着的城夫人女子们应该是已经都被积雪掩埋得过了腰,或是更高近****!

    我想到那里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对她们所有的女子钦佩到了极点,到了顶点,我都想象不到她们就为了庞城主的一个改变,她们可以禁忍天寒地冻,可以抗争到那种惨烈的程度,可以折磨自己到达生不如死的地步,可以那样将一切置于完全不顾!我对她们每一个城夫人女子到那时真的是发自肺腑地佩服。

    我随后摒弃了一切的杂念,径直提着小灯笼迎着狂风暴雪的吹袭转朝了盛情园的中部。虽然我仍是被茫茫的大雪遮掩着视线,遮蔽着视野,看不到远处的情况,看不到很远的距离,可是凭借感觉,凭借城夫人女子们的夹杂在狂风暴雪里的呼声,我也能大约找准了方向。

    我在那个时候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些什么,我明白为什么城卫们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劝说无果离开后没有再一次回返园中,那是因为风雪太烈太猛,而且积雪太险太厚。更主要的是,城夫人女子们那时候的性情都太过刚烈,根本没有人可以说服她们改变心态,改变心境。更是因为,我觉得更是因为城夫人女子们的下身已经完全被冰冻在厚厚的冰层之中,别说城卫们,就是庞城主亲临,怕一时之内也找不到好的救策。而想到那里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内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那盛情园中的佳丽们基本上都会凶多吉少。

    我在找准了去往盛情园中央的大致方向后,我便不再犹豫,不再迟缓,不再惧怕,我很想过去和她们作伴,更希望能救出她们之中的一二。

    我提着油灯照亮着跟前的雪景,我最初尝试蹚着厚雪艰难地前行。

    躺在床上,我俩靠一起。

    “芸,你知道我为什么那样讨厌你聊天吗?”

    她瞅瞅我,依然在生气。

    “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继续说了下去,

    “曾经有对恩爱的情侣,其中那女孩儿整天陪伴着自己的白马王子,特别用心。

    后来,两人结婚了,很幸福!

    又过了几年,他们开了一家照相馆,生活清闲、也自在。

    可是,在没有顾客的时候,男主角总会坐在电脑前聊天。最初,女孩儿没有在意,因为她坚信他们的爱情,因为她相信自己的老公。

    但两年过去了,突然有天男主角提出离婚!

    女孩儿一下子震惊了。她无法接受。

    反复追问之时,她才明白,自己深爱已久的老公早于半年前同网上相识的另一女人发生关系,而且怀下了孩子。

    悲伤至极,她选择了放弃。

    离婚后,他们唯一的女儿跟了自己。

    很多年过去,那女孩儿改嫁了。

    而从那天起,她十分苛刻地管教自己的小女,生怕有朝一日女儿步上自己的后尘。

    而那个女孩儿就是我前居的女房东!那个小女儿就是莹莹!”

    听到这里,芸没做声。

    “那一切是我离开前居搬家临走之际,女房东在自己屋里讲给我的亲身教训。她叮嘱我,对象一定找个勤俭持家、又守本分的。

    其实我也挺喜欢莹莹。那女孩儿长得特别漂亮、又清纯,但每当看到她一脸天真的样子,我总有种流泪的冲动,因为感觉她可怜!

    而我之所以这样管你,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假如有天咱们结婚了,我不想悲剧上演!

    我对你的诚心也渴望换来你的真意,就这么简单。”

    话谈到这里,芸还是没什么反应。

    愣了片刻,她转移话题了,叹口气对我说:

    “其实我的境遇也不好。

    我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

    芸望望我,很平静地讲:

    “我是家里捡来的。

    现在的爸妈都心疼我,凡事宠着我,是他们把我养大的。

    记得特别小的时候有个算卦的对我妈妈说,我活不到二十岁!

    但养我的爸妈并没因为那人的话抛弃我,反而倍加爱我。

    我感觉自己是非常幸福的了。”

    “那你没问问你爸妈从哪里捡的你?或许还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我忍不住说。

    “很远的地方,他们也记不清了。

    我已经不打算找了,这样挺好!”

    芸微微低下头。

    我深情地亲吻她的嘴唇,接着劝道:

    “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呢。

    答应和我过平淡的生活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媳妇?”

    芸睁大眼睛瞅我。

    “老公!”

    那两个字她终于说出了口。

    之后,我们两人都乐了。

    反正我是非常开心。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们过着幸福的生活。

    芸又开始认真收拾屋子,我照旧每天做拿手的好饭。

    而且,我们一起擦地,洗衣服。

    深冬来了,冷得不留情。

    在芸的陪同下,我去买了一台电暖风,从早到晚吹着。

    窗户大就是好,白天的时候把窗帘拉开,放进满屋子阳光,我俩便搬个小凳子挨坐在床边,晒得浑身发软。

    但是晚上不爽,午夜的寒气总能透过玻璃散进来,从头绕到脚。

    北国的冬天没有雪是不可以的,今年季末如期到来。

    雪后的世界总是最美丽的,雪景中每个人都被染成最纯洁的。

    我和芸在雪地里放怀追逐,忘记了一切该忘去的。

    又过几日,我爸妈得知儿子有媳妇了,每天一连打好几遍电话嘘寒问暖,有时候芸接。

    我明白他们急着抱孙子呢。

    后来,爸妈在电话里喜欢上芸了,告诉我要抽时间来看她。

    我没当真。

    可是,一天夜晚十点半左右,爸爸突然打来了电话,说他们到迁林火车站了,问我来市里的路!

    挂掉电话时我吃了一惊。

    而怕影响我们休息,爸爸过会儿又打来电话嘱咐我们不用起床,他们打车到市区的一家宾馆了。

    我的心情很是忐忑,他们能接受芸吗?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爸爸就把我们叫醒了,问起床没有。

    我和芸忙着爬起来,简单整理一下屋子赶紧去宾馆接他们了。

    深冬真的好冷,我穿的衣服很少,被冻得直抖。

    见到我的第一眼爸妈都心疼坏了,还能记起那时我冷得一路上弯着身子。

    “怎么不知道买衣服?”

    妈妈责备我。

    “家里有,出来时忘穿了。”

    我回答。

    可事实上,只有我清楚,挣来的钱都给芸买东西了。

    忍着吧,冬天过了就春暖花开啦。

    等进了小王庄我们的住处,爸爸显得很生气,因为屋子里到处冰凉,基本上没有热乎地方。

    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洒进些许阳光,爸爸才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妈妈和芸聊得投缘,不理我俩了。

    我瞅瞅爸,能从他脸上看出对芸的不满。

    “走吧,咱们先去吃饭!吃完了就会暖和很多。”

    爸爸建议。

    “对,喝点儿热粥,看这小手凉的。”

    妈妈拉着芸说。

    我们在南菜市场对面的小笼包店坐下,慢慢享用着。

    等大家的肚子都饱了,爸爸又强行在菜市场给我们买了只烤鸭和好多水果。

    “附近哪里有商场?去给你买件棉衣服!”

    爸爸一直在关心我。

    妈妈不管那么多,依旧和芸开心地谈着。

    “别去了,挺远呢,等有时间我再去买。”

    我拒绝了爸爸的好意。

    “你们在迁林逗留两天吧,来一次不容易。”

    我对爸妈说。

    “我们都要工作,没那么多时间,来看看你俩就行了。下午不是有回去的火车吗?正好晚上到家。”

    爸爸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等我们把买到的东西放回小王庄的住处,天气已经不冷了。

    “爸爸、妈妈,咱们出去转会儿吧,我带你们去公园。”

    “好啊!芸也一起去!”

    妈妈很在乎芸。

    迁林是个小城市,山水秀丽,景致宜人。

    我们坐在公交车上一路欣赏着冬季的迁林余存的风味。

    等来到“黄台山公园”,芸表现得非常兴奋。

    妈妈和芸一样,欢快地跑着。

    爸爸的脚步却如自己的脸色,很沉重。

    我向爸爸示意,不要太彰显了。

    大家边走边望,后来爸妈就把来看我俩变成来看风景了,见地方就问。

    我一一介绍。

    穿过公园,我们来到一座黄色小亭子下,爸爸拿出了相机要给我拍照。

    爸爸还是只关心我。

    一会儿,妈妈拉着芸到了镜头前,要留念。

    爸爸也欣然给拍了。

    我很喜欢那座亭子上的对联:

    黄台六岛塑造人间仙境

    靓水长堤铸成北国江南

    明澈的黄台湖水上浮着群群漂亮的别墅。每年鸟语花香之季,这里确有几分江南的韵调。

    接下来,我们四个跑黄台湖边上,沿着石栏游赏一圈,就回家了。

    中午吃过饭后,爸爸拿出一千元钱塞给芸,作为零花钱。

    下午两点,爸妈就坐公交车赶往火车站了。

    当天晚上,爸爸打来了电话:

    “田,你那里说话方便吗?

    芸没在一旁吧?”

    我从屋里走出去,感觉到了不好的局面。

    “现在可以了,爸爸!”

    “那个女孩儿不行啊,别怪我管闲事。

    爸爸不多讲别的,尽快分了吧。”

    毕竟是过来人,也许他能看出什么。

    “再说吧。”

    我是难舍。

    “她长得也不好,咱们家族都没那么寒碜的。”

    我知道爸爸要面子。

    “好了,我有自己的主见,谢谢爸!”

    我显得不耐烦了。

    爸爸生气,把电话给挂了。

    等回到了屋内,芸坐在床边摆弄着两个小狗狗。平时收拾屋子的时候,芸总会把一只放在我的枕头上,另一只放她的枕头。

    “去干什么了?”

    芸见我进来了,问。

    “同事打来的电话,想约我一起喝酒,我没时间。”

    “哦!对了,你打个电话给爸妈,看他们到家了没有?这么大人了不懂事!”

    芸教育我。

    “呵呵,已经到家了。妈妈发信息着,你放心吧!”

    “那就好。”

    芸回答。

    我望着她,越看心里越难过,便走上去坐在身边抱着她。

    我的头向后,她的向前。

    “大田,你说你爸妈会喜欢我吗?”

    芸还是捧出了最热的话题。

    “会啊,你没见妈妈多在乎你呀?”

    “嗯,妈妈真好!”

    突然想起芸以前说过的话,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又听着那句“妈妈真好”,我的眼睛里不禁翻滚起泪花,她却看不到。

    之后的一些日子里,爸妈仍旧常打来电话。

    而很长一段时间内,爸爸一直反对,妈妈偏于支持。

    又过了几天,妈妈的态度也渐渐转变,应该是向爸爸屈服了。

    可我没有放弃。

    还记得爸妈回家的当天,芸就把那一千元钱交给我了,一分未留给自己。

    而且,芸很懂得攒钱。我每次临上班给她的吃饭钱她总花不完,剩下的全存起来了。有一天她数了数欣喜地告诉我都够二百块啦!

    但令我不高兴的是,她背着我依然玩手机。

    我不明白网上究竟有多少可以诱惑她的东西,让她如此着迷。

    而我也真想好好儿解开那些迷。

    一天夜晚,我假装睡着了。

    芸去厕所的空儿,我转身拿起她的手机,找到“被伤过的心”,发消息问:

    “还没睡吧,你电话号码再告诉我一下,弄丢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破甜甜!”

    我先是一愣。

    “134********”

    匆忙记下后,我又不知满足地翻出“12*7∮.々”,问:

    “老公,你电话号码发给我,刚才整理通讯录时按错了,把你给删啦!”

    “你怎么了甜甜?不是刚发给你了吗?

    哦……

    138********”

    我恍然大悟,“被伤过的心”和“12*7∮.々”乃同一个人,都是王八翔!芸还不算我猜测中的那种特别滥情的人,而隔壁的小伙儿也被我冤枉了。

    紧接着,我拨了“138********”,提示为空号。

    原来如此,想想上回和“被伤过的心”骂过的话,突然明白芸和王八翔早串通好了,一起耍我!

    这时候,芸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我赶紧躺下。

    第二日下班后,天已经黑了,因为是冬季。

    我没心情做饭,带着芸去了南菜市场附近的米线店。

    在班上我琢磨了一天,也想不透那个王八翔为何会令她那样梦萦魂牵。

    “芸,你告诉我‘被伤过的心’究竟是谁?”

    我第一次在饭桌上谈严肃的问题。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芸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就是庞悦翔!”

    她怕我还不清楚。

    “你为什么背着我去爱他?”

    我的声音很大,旁边的人都瞅我们。

    芸起身走出了门外。

    我们来到“人民广场”上,坐在一个角落里。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和翔已经订婚了。”

    芸低着头说,脸上很不开心。

    “她是谁?”

    “那次在网吧里让你看的那个女孩儿。”

    我用心回想,还能记起:

    “大田,你觉得这个女孩儿漂亮吗?”

    “还行,就是有点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再看这张呢?还有这个……”

    “都不错,是你同学吗?”

    “不是,我的一个朋友!她长得就是白啊,对吧?”

    “她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翔喜欢她。

    还记得有次我亲自打车去把她接来,翔当着我的面亲她。后来我们看着僵尸的电影,翔把她搂在怀里……”

    讲着讲着,芸哭了。

    停了一会儿,她继续说:

    “其实我的全名叫李文芸,知道的只有翔一个。

    我最近总和那女孩儿聊天,问翔的情况。

    而我离开张峪口来唐木就是因为翔,我受不了他们。

    我绝望才去见的赵淑杰。”

    芸只管说自己的,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你真贱!王八翔那样对你,你居然还不死心。”

    我的话语没有了分寸。

    “他说还要我!”

    芸泪眼蒙蒙地望着我,一脸天真。

    我被气坏了,起身回家。

    芸紧跟着我。

    到了家里,我一头倒在床上,没脾气了。

    她进了屋,见样子到我身旁,安慰说:

    “大田,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吧!

    大田……”

    “你让我怎么做才可以不再那样?”

    我都快哭了。

    “你走吧,去找他!”

    最后,我摆摆手。

    “我不走,我放不下你。”

    “别说了……”

    我向她示意。

    “老公,我留下来陪你,我哪儿也不去!

    等过完年回来咱们就结婚。”

    她把我拉起来,擦泪。

    “咱们这样不是挺好吗?你何必还总想着他!王八翔都那样对你了。”

    我苦苦哀求。

    “不想了!反正他们也快订婚了,我只是不甘心。

    你对我很好,我不会离开你的。”

    后来一连好些天,芸都不动手机了。

    但突然有一日,芸来电话了,我俩正玩扑克。

    芸叫我别说话,是她妈妈。

    我把耳朵凑近了听。

    “芸啊,家里出事了!”

    一位特别和蔼的母亲发着颤抖的声音。

    “怎么了呀?”

    芸表现得平静。

    “你有时间了多给你爸打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他又赌钱了,借了一百万的高利贷,全输了!

    你爸手机一直关着。”

    当时我惊呆了,猛然记起芸才来的时候告诉过我,爸爸在县里开了家棋牌室。

    我望望芸,她的脸神有些失色。

    “你爸早晨打来一个电话告诉我后就躲起来了,到现在还没开机。

    我计划用咱们庄西的那个加油站做抵押,不知能不能贷五十万款。

    保不好的话,连庄东的加油站都得一起卖了。

    你说你爸,一年到头也不回家几次,就在外边玩。这可让咱们母女三个怎么过啊!”

    说着,芸的妈妈伤心地哭了。

    “妈,别哭了,我先发个信息给我爸。他开机后就能看见!

    我会让他赶紧回家的。”

    之后,芸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芸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信息给她爸,手按得激动:

    “爸爸,你还要我们三个吗?

    你说你从哪儿借钱不行?偏要借高利贷!

    你不想活了也不至于这样吧?你从不考虑我妈的感受,现在她都没法过了。

    开机后先给我妈打电话!”

    发完信息后,芸把手机扔床上,对我说:

    “我爸爸也真是的。

    之前就有一次,家里刚有点儿钱了,他一口气输了四十万,我妈没说他。

    现在居然借起高利贷啦!”

    我在一旁很老实,因为自己帮不上忙。

    “那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也只能问些不管用的话了。

    “哪儿有那么多钱呀!没听我妈妈说吗,保不好就要卖加油站。”

    芸依然很坚强。

    大约深夜很深的时候,芸的手机响了,我俩一起醒来。

    芸的爸爸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里呀?你怎么可以那样啊,你从来不肯回家看看我妈!”

    芸气愤了。

    “芸,我刚给你妈打过电话了。

    爸爸现在不能回家,债主四处找呢!

    钱要马上还,利息很高。”

    芸的爸爸声音低沉。

    “行了,没事了,你在什么地方?别总在外边跑了,这两天就回家去陪陪你妈,也帮着想想办法。”

    对方说完,电话断了。

    芸坐起来背倚着墙,发呆。

    我移到她身边,搂着她。

    “大田,上次我爸输钱就因为三家合伙赢他,他才一下子输了那么多。

    想必这回又是!”

    芸把头贴在我胸口讲。

    “好了,别胡猜了。

    不管怎样,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可是我爸妈呢?家里出这么大事,我不能不管呀!爸爸让我这两天就回家。”

    芸很难过。

    “过完年吧,都腊月初六了。”

    我舍不得她走。

    “不行,哪怕明年再来,我也得回去看看。

    我妹妹还很小,家里就我妈一个,万一要账的去了怎么办?”

    芸在坚持。

    “那你也帮不上忙!说不定他们还会伤害你!”

    “那我也得回去。我是爸妈养大的,他们一直对我很好!

    我应该尽力报答他们,就算把自己卖了我也要帮他们还债。”

    芸越说越激动。

    我太痛苦了,人生为什么会像故事一样演呢?

    我慨叹芸的命苦,我抱怨上天的不公,可怜我们异样的爱情。

    之后的几日,我不再难为芸了。

    她表现得也很乖。

    可是,爸妈那里仍总会打来电话,每次我都出去接,时间长了芸肯定有想法。

    而本来爸妈就反对我和芸,假如现在芸家里的事被他们知道了,我俩便彻底玩儿完了。

    于是,对芸爸爸借高利贷的事我守口如瓶。

    也许是缘分就如此了吧,有天爸爸打来电话,我手机在床上,芸拿起来就接了:

    “田,还没和芸分手吗?

    我托人给你从家里找了个对象,有时间回来见见面吧!”

    我眼看着那手机从芸手中滑落了。

    “芸,怎么了?”

    我急着问,她把内容告诉了我。

    我立刻捡起手机,坚决地说:

    “爸,你们不用给我找对象了,我不会去见面的。

    我也一定不会和芸分手的!”

    挂掉电话后,我瞅芸像变了个人似的,坐在床边发愣。

    她脸上现出从来没有过的悲忧。

    我知道隐瞒不住了。

    我望着她,无话可说。我不明白那一刻她在爱我还是恨我。

    “芸,我爱你,相信我!”

    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面情。她不会懂得在无数个电话的背后我坚持了多久。

    “大田,我想回家。”

    芸抓着我的手。

    “过几天,我陪你一起去!”

    我洞穿了她无助的心,需要人宽慰。

    “不用了,家里有事,别添麻烦了。

    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芸,我不会丢下你,谁也改变不了!”

    她微微点头。

    之后的时间里,芸的状态一直不好。

    她妈妈那儿也常打来电话,说是邻里都劝着和她爸离婚,以不连累母女三口。

    芸习惯式沉默。

    我能看得出,她已经离不开我,不然早走了。

    我们晚上靠在床边的时候我就为她唱歌。

    她一边听着,一边看小说。

    “芸,我会为你写一本书!”

    有天我情不自禁地告诉她。

    她很高兴。

    “你把我写成僵尸吧,我更喜欢了。”

    芸也开起了玩笑。

    而大概是那次她实在不放心家里了,要求我和她去网吧。

    登上网号后,她径直找到一个名叫“樱花草”的,对我说:

    “这是我妹妹的!”

    紧接着,她发出了视频邀请,同时让我躲远点儿,怕被看到。

    等对方接受后,我的色心又开始萌动:

    她妹妹有着难以形容的美貌,特别非主流!

    怪不得芸夸她。

    这时候我都不瞅芸了,一个劲儿地望着她妹妹在笑。而突然眼前的一切证实了芸曾说过的那话:

    “我是家里捡来的……”

    十分明显,妹妹的肤色比芸的白嫩很多很多!

    一会儿,芸的妈妈搬着凳子来到了电脑前,给人的感觉非常慈和。

    妹妹毕竟是小,家里发生了毁灭性的灾难,她仿佛并未觉察到。

    而妈妈见到女儿了固然欢喜,却也遮藏不住满面的悲愁,眼角余留着亮晶晶的东西。很久,她只望着两个女儿开心地聊天,自己定在屏幕前出神。

    一家三人谈了挺长时间,我不忍上前打扰。直到芸肯下线,我们才回家。

    腊八之后,天气极度寒冷,每晚睡觉都冻醒好几回。

    而自从芸接了爸的那个电话起,深夜不再抱我了,她宁可一个人盖着单薄的压风被。

    临走的前两天,芸又不停地玩手机,就如曾经。

    那日下班后我瞅着生气,拨电话给庞悦翔大骂:

    “我******,王八翔!

    你都要和别的女孩儿订婚了还纠缠我老婆,真不是人!”

    对方的回答很沉稳,给人一嘴酸味儿:

    “哎呀,哥们儿,话说清楚好不?

    是你管不住芸,她一天到晚没事找我聊天,让我陪她。

    下午她还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沽园了,想再来我身边!

    不信你问她。”

    “你放屁!傻子都能看出你存心玩她,没教养的玩意儿!”

    “你这人怎么不明事理呢?你先问问芸怎么回事再和我吵。”

    我转身对芸说:

    “你电话约王八翔在沽园陪你了?”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

    芸还没说完,我把电话放外音给她接。

    “我啥时候说回沽园找你了?”

    芸极力放大嗓门儿。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芸?你下午才给我打的电话现在就不承认了。”

    “我没有!”

    芸激动了,

    “庞悦翔,你诬陷我!”

    我把手机夺过来,臭叫:

    “王八翔,我****祖宗上下十八代女的!”

    “啊呀,你都说的些什么嘛,把你网号给我可以不?不信我发给你我们的聊天记录。”

    我真的把自己网号给了他,随即硬拉着芸去了网吧。

    登录之后,马上就收到消息。

    我打开,正是王八翔发来的。他用的是“被伤过的心”,发来的全是拿网号里的“截图”功能裁下来的一页页内容:

    “蹲街捡破烂09:28:51

    老公,你还肯要我吗?

    被伤过的心09:29:12

    要,快回来吧。

    蹲街捡破烂09:29:45

    嗯,他对我一点儿都不好,还打我!

    被伤过的心09:30:07

    是吗?太没人味儿了。

    蹲街捡破烂09:30:52

    就是呀!老公你最好了。

    以后回你身边了好好待我啊,不许欺负我,哼!

    被伤过的心09:31:17

    不会的,甜甜那么乖,我心疼还来不及呢!亲亲(表情)

    蹲街捡破烂09:31:29

    呵呵,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

    “蹲街捡破烂14:32:53

    老公,你要我的话还要芳红吗?

    被伤过的心14:33:08

    我不能娶两个老婆呀,你说呢?

    蹲街捡破烂14:33:44

    那你到底是要她还是要我啊?

    如果你还像以前一样,我就不理你了。

    被伤过的心14:34:09

    老婆,我最喜欢你了。只要你回来陪我,我马上和她分手!

    蹲街捡破烂14:34:25

    真的吗?那我到沽园了联系你,这次不许骗我了呀!”

    看到第二页,我快气爆了,扭头冲芸大喊:

    “你也太幼稚了吧?这样的话你都相信?人家两人都要订婚啦,王八翔会因为你的几行字就和那女的分手?脑子清醒点儿好不好?”

    芸不说话。

    我实在无奈了,最后对她讲:

    “今晚别回家了。”

    从网吧走出来,我在明亮的月光底下徘徊。

    面对着身边发生的一切,我和芸的感情我已经读不白。

    冬天的路上到处都是积雪,我已记不清什么时候又下的了。

    这是一个糊里而糊涂的黑夜。

    走了没多远,我找到一个昏暗的角落,蹲了下来,打开手机和“被伤过的心”聊天。

    “翔,你和芸到底怎么回事?”

    “你也会好好说话?

    其实我们那时候都要订婚了,但因为我和另一个女孩儿好,她离开我了。”

    “你活该!”

    我骂道。

    “不是呀,那也不完全怨我。她以前都跟别人订婚了,结果又搞外恋,还怀孕啦!人家找到她家里去退婚。”

    “那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她要是没有那样的过去,我肯定不找别的女人。”

    “你这样想不配和她在一起!”

    王八翔不吱声。

    “她回沽园了你打算怎样?”

    我问。

    “还能怎样?和她订婚呗!我特别喜欢她。”

    我都分不清这王八的话是真是假了。

    “你家里不反对?”

    “我们两家门当户对,不在乎别的。”

    “芸有多爱我,你知道的!”

    王八翔又补充说。

    “滚!你妈的脚踏两只船,好不了!”

    发完那句我就下了。

    把手机丢进兜里,我站起来想了很多。

    不管芸有什么样的过去,既然我俩开始了,我不希望这感情随便结束。

    我抬头看一眼那月亮,分外地明,明得干冷。

    估摸着时间不早了,我挪动身子,都快冻僵啦。

    这会儿,我才记起了芸,我才发觉自己更冷,冷得无情!

    于是,我撒腿在雪地里跑,一边不住地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身影。

    我恨她,却放不下。

    一路上我见人就问,见像芸的样子就喊,她手机关了。

    来到南菜市场门口,我看到了平日里在那儿卖炸鸡排的师傅,我们已经很熟。

    “你见我对象了没有?”

    “没啊!你们不是整天一块儿出来吗?”

    “哦,没事了。”

    我匆急地离开。

    接着,我直奔小王庄的住处。

    可是,停在门口,我猛然记起房子钥匙在自己手中。

    我的眼睛失去了方向。在屋前的一条小道上来回迈着步,我忽地感觉没有了芸自己是多么孤独。

    我想用尽全力把她挽住,我可以承受外来的一切痛苦,我让她陪我到最后。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我手机来信息了。

    我赶紧翻开,是芸发来的,只有几个字:

    “大田,来接我,好冷。”

    我迅速拨电话给她,通了之后连声问:

    “你在哪里?快说话,在哪儿?”

    “奥特富力城对面的马路边上。”

    挂掉电话,我飞了过去。

    冰天雪地里,芸一个人蹲在路灯旁,头很低。

    我来到她身前,弯下腰,想把她扶起。

    芸撒娇似的哭着,扑在我怀里,说:

    “腿已经冻得立不起来了,你背我回去!”

    我细看,她早哭很久了,脸蛋儿变得红肿。

    我心疼坏了,背起她往家走。

    芸一路哭闹着,不停地报复我,逮哪儿打哪儿。

    我咯咯地笑。

    等进了屋,我把芸扔床上,给她倒热水洗脚,揉腿。

    她才满意了。

    “你知道吗大田,刚才在马路边的时候,有辆车停下来招呼我上去,我没上。车里的人硬把我往上拉,我大声哭他们才放开了我……”

    芸说着,一边擦泪。

    我惭愧死了。我的女人差点儿被人欺负!

    等芸躺好后,我给她盖了两层被子,被角儿掩得紧紧。

    这一天,我休班了,想好好陪伴她。

    我们吃过早饭去公园溜达。

    冬天的这里也变得凄清。我拉着芸的手坐在木椅上晒太阳,我陶醉于所剩不多的温柔。

    临近中午的时候,帮我搬家的那哥们儿又打来了电话。

    别人习惯称呼他“阿猛”!

    “田哥,忙什么呢?”

    “不忙,在公园里闲逛。”

    “呵呵,浪漫啊,田哥!

    兄弟想问一下莹莹她妈的电话你还存着没有,给我发过来行吗?”

    “你还没死心呢?我晕,猛哥!”

    “我就给她妈打个电话,坦白一下,我真挺喜欢莹莹。”

    天哪,这世上有情的男人太多啦!

    我没让阿猛失望,把手机号给了他,任他自己摆平吧。

    我和芸中午在公园附近吃了碗板面,之后刚要去黄台湖,阿猛又打来电话。

    “田哥,以后别跟莹莹她妈联系了,也别提我和莹莹的事了,我不追啦。”

    听着阿猛受挫的语调,我很同情地把电话挂了。

    不用说,阿猛被莹莹她妈摆平了。

    下午,回到家里,我和芸闲不住了,因为第二天她就要走。

    虽然我表现得很忙碌,但浑身早没了力气,收拾两下我便坐在床边不动了,两眼盯着芸一个人细心地整理衣服。

    慢慢地,她裹起了我所有的希望,包里塞满我一切的快乐,她将全部带走,给我留下她没来过我的世界之前完好如初的寂寞和孤独。

    我勇敢地承受着,却还是哭了。

    我没有胆量抬起手来把泪擦下,怕惊扰了她。

    芸很认真,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最后,她打开了自己的钱包,数数对我说:

    “大田,我这里有三百块了,除去坐车的二百元还差点儿,你再给添些帮我妹妹买身衣服回去。我答应她的,可以吗?”

    我点头。

    可是芸没听到我的声音,仰起脸来奇怪时才发现我的泪珠儿。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用力把我抱住。

    “大田,你怎么了?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明年咱们还在一起!

    快别哭了。”

    接着,她把我松开,轻轻地为我擦泪。

    我能看出她心里不好受。

    “走吧,芸,咱们去商场!”

    我攥着她的手出了屋。

    来到商场,我们上了二楼。

    芸看来望去,最后选定一件灰色上衣,自己穿好照镜子。

    “挺漂亮的,你穿着合适,因为身材棒。”

    我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她。

    “嗯,真不错啊!我妹妹也不胖,应该能穿。”

    “再拿一条好看的裙子,帮忙找找。”

    我对售货员讲。

    等芸两件都试好后,不忍脱下来了,一脸开心的表情。

    买完衣服,我们把东西存起来,我又拉着她去了地下的超市,专挑她平日里爱吃的零食装了满满一购物车。

    那一刻,我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

    回家的路上,我们走走停停。芸一个劲儿地抱怨东西买得太多。

    那晚,我一会儿都没睡。

    早上六点的时候,我把芸叫醒,自己也起了床。

    外面的夜空里隐约还闪烁着亮乎乎的星星。

    我们在路旁等着公交车,身边大大小小的包堆成了一垛。

    等来到了迁林汽车站,浑身冻得发疼,我们就近买了两块煎饼。

    而刚咬一口,长途汽车就出站了,我们赶紧钻上去。

    坐在车里也不暖和,芸靠进我怀中。

    车转眼开动。

    吃完了煎饼,芸身子蜷缩着,又睡了。

    渐渐地,窗外的天色放明。

    路旁干秃的杨柳树上灰黑色的鸟窝还是一个,两个,三个……如来时的那样。

    我抱着芸,像在哄小孩子,怕吵醒了她,又舍不得她一直睡下。

    汽车经过丰北的时候,芸的眼睛打开了,问我:

    “到哪儿了?”

    “马上进唐木市区。”

    她坐了起来。

    下了长途汽车,我们直奔售票厅。

    “咱们买九点的车票吧?有八点半的,但车很快要开了。

    我想和你待会儿。”

    芸的话让我温暖了很多。

    我们把行李放在一个角落。

    她坐在我腿上!我身下的凳子冰凉。

    想想就要各去东西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住她的心。

    八点四十的时候,我为她唱起了那首《离别的秋天》,我非常喜欢的歌:

    “轻轻柔柔的风,吹过我的胸口,你我却站在这离别的路口。

    没有一句挽留,没有一句借口,只有影子在随着那时间游走。

    ……”

    她听着,什么都没说。

    又过几分钟,芸站了起来,从包里翻出一大把蛋黄派,一个个剥开,往我嘴里送。

    等吃完后,她又拿出橘子,掰开,一瓣瓣喂我。

    我静静地望着她,嚼着。

    “多吃点儿!”

    她紧盯着我。

    最后,她把我搂住,深情地吻了我的唇。

    我愣住了。

    “大田,我要走啦,时间到了。”

    我匆忙醒来,她已经提起行李。

    我陪她走到检票口,工作人员把我拒之门外。

    我瞅着芸,她向我挥挥手。

    之后,她转身就走。

    在即将消失的那一刻,她突然回头!我能感觉到她在回头,可是头转了一半又扭回去了,扭回去了。

    她给我留下一个一生都忘不掉的,最终没有完成的回头。

    她心里对我有依恋,我明白了。

    也应该只是依恋。

    停在售票厅里,我回味了很久,才去买票往家走。

    一路上,我的内心充满了空旷,什么都没有。

    等开门迈进自己小王庄的住处,我望着屋里的一切,哭了,号啕大哭了。

    我清晰地明白,我送走的不是芸,我送走了一段爱情!

    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重新想起前居木下那个孤独的小屋,如今的这里变得当时一样凄楚。

    坐在床头,我捧起芸给我留下的两只小狗狗,笑了。

    其实没什么,等待明年她再来吧!我等着……

    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芸发给我的信息:

    “大田,回家了吗?你要开心啊。”

    我触动按键,和她聊了起来:

    “媳妇,到哪里了?”

    “我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地方,到张峪口早呢。

    我中间还要倒车,在沽园。”

    “嗯,路上记着吃东西,别饿肚子。”

    “会的,你什么时候放年假?”

    “不知道,应该挺晚,估计腊月二十七八!过年去你家玩吧?”

    “不了,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在那里住着冷。放假回家了就好些。”

    “呵呵,没事啊,一个冬天都要过了。”

    “你家不是沽园县里的?”

    “离沽园二十多里,我们村叫七树庄!”

    “哦,你爸爸还总关机吗?”

    “是的,一直打不通。”

    “那回去了多安慰妈妈,帮着做点儿家务。”

    “嗯!”

    “在家里别出去乱跑,我等你回来呢!”

    我把最关心的话说了出来。

    “知道了,我手机电不多,得省着用,一会儿再聊吧!”

    谈到上面的问题,芸这样回复了我。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我困,睡觉了。”

    她没有回我。

    下午,我照常去上班。

    吃过饭后,瞅瞅表快六点了,我发信息给芸:

    “到张峪口了吗?”

    过两分钟,她说:

    “已经在沽园了。”

    “那你怎么没回家?”

    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沽园下大雪了,可厚啦!

    山路不好走,没有回我们那里的车了,今晚我只能去旅馆。”

    猛然想起那次和王八翔通话时的内容,我若有所悟:

    “……下午她还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沽园了,想再来我身边!

    不信你问她。”

    我失望了。

    “芸,你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既然那里下雪了你就快找个旅馆住下来,好好睡一晚,坐一天车肯定累了。”

    我这条信息发出的时间是下午六点二十,但等到七点五十依然没收到她的回复。

    八点零五分,我拨她的号码打过去,已经无法取得联系。

    芸的手机关了。

    我预料到了不该发生的。

    那夜,我最痛苦。

    第二天,我躺在家里的床上没力气了,因为到上午九点的时候她还没开机。

    也许是我真的爱她吧,我纯得近于绝望至死。

    大概十点左右,芸的手机打通了。

    “喂!”

    我听见了她熟悉而沉重的那个字。

    “你怎么回事?”

    我压抑不住了。

    “我手机昨天掉地上摔坏了,开不了机啦。

    今天上午刚修好。”

    她明白我想问什么。

    但是我很怀疑,因为她现在用的手机是我给新买的,当时阿猛陪着,况且沽园的雪下那么厚,不应那么巧在那个时间里落在地上还坏了。

    “你现在在哪儿呀?”

    “车上啊,往家走呢。”

    电话里传来寒风呼呼的擦过声。

    “再有多久能到家?”

    我不希望两个人相处被彼此质问着,可我一直都在那样做。

    “才上车,半个小时吧。”

    “嗯,先给妈妈打个电话,别让着急。”

    “知道了。

    大田,不要胡想了,我会用心爱你的!”

    “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记着常联系。”

    说完,我把电话挂了。

    我不清楚芸的哪一句话该信,也许本来都该相信她。

    从那以后,我的情绪消沉了很多。

    芸在的时候即便会有争吵,也是可以快乐的。

    我又尝试着一个人静下来,习惯无味的生活。

    但从现实的结果来看,我们的悲剧尚没有宣判,于是我也在想方设法鼓励自己,继续,一定坚守下去。

    我们开始经常聊天,在网上。

    芸还是很快活的样子。

    她听我的话,在家陪着妈妈,做饺子的时候告诉我,洗衣服的时候对我说,出门去奶奶那里了也怕我不知道。

    “奶奶是不是非常喜欢你?”

    有天我问芸。

    “不啊,但起码不讨厌。

    她一个人住,有时候孤单!”

    “你奶奶就你爸一个儿子?”

    “嗯。妈妈对奶奶挺好,每过两天总去看望。”

    “妹妹呢?放假了吗?”

    “早放了!她在家不好好学习,整天上网和男生聊天,我得管着点儿。”

    芸对妹妹不满意。

    “应该的,才多大呀!妹妹不懂事,这么小就迷恋那些东西,容易吃亏。”

    我不太会说话。

    “前天来要账的了,我妈妈和他们谈了一个下午。”

    芸讲到。

    “解决了吗?”

    “没有呗,只能拖着了,我爸爸又不在家。

    能过一天算一天吧!”

    我听了难过。

    之后的日子里,我和芸每天都打电话,她还把家里的座机号码给了我,但轻易不允许打,因为她妈妈嫌烦。

    慢慢地,我们又找到了在一起时的感觉,和现在比起来没有太大的分别。

    马上年底了,我想所有的人都在为过年做准备。

    从小长这么大,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过年,家家喜气洋洋的。

    过年可以吃平时吃不到的,过年可以玩平时玩不到的,那是我们小时候的年代。

    “芸,过完年什么时候回来?”

    我的心切。

    “如果家里的事能摆平,得农历四月初,因为春天地里农活儿多,加油站忙。

    妹妹很早就开学,爸爸不在家,往年我都要帮着妈妈度过春季。”

    “那么晚呀!还等三个多月啊,今年破例吧?”

    “过完年再说,还不知道怎样呢。”

    芸回答我。

    因为基本上每日我都去上班,不可能总陪着她,而我确实也应当给她适度的自由空间,于是下班了上线的时候看到她在我没太大反应。

    可是慢慢地,就如我们相识之初那样,和她说话总要等段儿工夫才回我信息。

    我本能地认定她又跟王八翔聊呢。

    有天我觉得没意思,自己去了网吧,听着歌曲,一会儿顺便把网号登上了。

    “蹲街捡破烂”在,但过了很久都未主动理我。

    “芸,最近在忙什么?”

    我问到。

    “没有啊,家里待着。

    我爸爸昨晚回来了!”

    她告诉我。

    “真的?商量高利贷的事了吗?”

    我的心替她松弛了很多。

    “今天早晨五点多他就走啦!”

    不用说,肯定是解决不了,芸的爸爸又躲了。

    “小白脸儿,干吗和我抢啊?我跟老婆聊得好好的。”

    这时候,“被伤过的心”突然给我发来了消息。

    “你******以后说话用嘴可以不?别总让我觉得和放屁一个味儿。”

    我的话十分难听。

    “呵呵,小白脸儿,都没外人,不必伤和气。

    其实我太感谢你了,替我照顾老婆两个多月。

    我老婆说了,你对她很好。

    临走的时候你还给她买那么多东西,可你知不知道她从你那儿回张峪口所见的第一个人是谁?

    就是我!哈哈……”

    王八翔得意地笑着。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在问我吗?我老婆没告诉你她回沽园的当天晚上陪我了吗?大包小包的……是我去车站接的她呀,笨蛋!”

    我心里不是滋味。

    “大傻瓜,别做白日梦啦!她爱的是我不是你呀!”

    最后,王八翔给了我一个鄙视的表情。

    有趣,一场做不来的游戏!

    我把同王八翔聊天的记录原原本本地发给了芸。

    “大田,不要听他胡说!他在骗你,他想拆散咱们!”

    “麻烦你以后别再联系王八翔可不可以?”

    我指杀要害。

    “是他总缠着我,我一上线他就和我说话不停。”

    “那就不要上线,或者把他拉黑!”

    “拉黑不管用。他知道我网号的密码,他会登录我的号把自己重新加上。”

    芸绕过了第一个方案。

    “我那样难为你,你都不肯给我密码!他却能轻而易举地了解你的全部。

    看来我真是多余。”

    “不,大田,你别说了。

    那网号的密码是他设置的,那号也是他帮我申请的。

    我想过改密码不和他聊了,可上面的密保问题我回答不了,不能改。”

    芸解释着。

    “那你尽量不要再上那个号了,我给你申请新号码。”

    过了片刻,她说:

    “好!你申请的那个号给我把红钻、黄钻和紫钻都开通了吧,我有用。”

    “可以!”

    我豁出去了。

    在网吧的当天我就把那些事给办了。

    后来,芸算很给面子,开始上我给的号。

    我内心平衡了。

    她只把十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加上了。

    而那个网号大约成为了我俩的“情侣码”,反正我是仅和她聊,从其回复速度上想象她也没私下里开小差。

    但是,她并未停止登录“蹲街捡破烂”!

    再接着,芸抱怨自己在家无聊,想玩游戏,要充币,我很大方地满足她了。

    我用心去填补她的空虚,以占据她和王八翔谈天的机会。

    可慢慢地,给她充币就成了一件泛滥的事情,我强忍着。

    还是那个问题,王八翔给的网号每天依旧当空高高挂着,我有意拉弓将其射下,却发现无比困难。

    我做不到,芸更完不成。

    退一万步讲,假如庞悦翔所说的一切属实,从他的角度看,芸是一个难得的痴情女子。

    我被夹在这模棱两可的爱情里,喘息。

    有时候,我总会沉思,王八翔希望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已经拥有即将订婚的芳红,他曾经得到过芸,更从未失去她的心,我不否认。

    或许是上一辈子我偷了他的鸡,也可能是抢了他的鸭,才让我这一生遇见了芸也逢上了他,开始任其摆布。

    而且,我感觉自己像在被王八翔牵着走,越陷越深,越陷越迷糊。

    中毒什么样子?如我。

    接下来,我有动作了,十分苛刻地要求芸,不许她总打电话。

    还记得我那条命令发出刚一天就生效了:

    之后的好些日子,我给芸致电都畅通无阻。

    我欣慰地以为芸是因为听我的话。

    “蹲街捡破烂”的密码到现在还获知不了,我心里堵得慌。

    但是,芸不可能给我,王八翔更指不上!

    现在我给芸申请的网号已经形同虚设,我都懒得上,别说她了。

    如今我关注的焦点全在“蹲街捡破烂”上,我想王八翔也是。

    而眼下的情况对我非常不利,王八翔手里握着大锤,随时可以将我在“蹲街捡破烂”里砸黑!

    那样的话,他就自由了。

    一天上午,我躺在床上发狠,作出了一个能用天文数字衡量的决定:

    破解“蹲街捡破烂”密码!

    太疯狂了。

    想想密码长度多可达十六位,每位还能设定几十种字符,乘在一起吓人。

    我真没那么大信心,也只试试算了,被逼的。

    我并不傻,依照芸另外两个号的密码去猜,起码有点儿根据。更因为芸的网号密码都带特点,和现实贴近。

    “n-i-w-a-n-w-o-y-u-n-1-2-3”

    “y-u-n-a-i-x-i-a-n-g-9-9”

    我回忆着芸一个字母一个数字地告诉我密码的情景,开始慢慢尝试:

    yunaixiang88——

    不对。

    yundengxiang99——

    错。

    niyaowoyun456

    ……

    niwanwoyun!!!——

    都不是。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坚持着,真费劲!

    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我肚子饿了,想放弃,却猛然记起芸说过的话:

    “那网号的密码是他设置的,那号也是他帮我申请的。”

    我又鼓起勇气发狠:

    xiang123

    xiangyaoyun!9!

    xiangzuishuai88

    ……

    将近一点的时候,我重新沉静下来思索,觉得这密码应当是芸和王八翔两人意愿的综合,于是我心中有了把握:

    yuxiangtongle66

    ainiyisheng777

    ……

    越来越跑题。

    最后,我对那密码做了小小的变动,把数字向前移:

    123xiangqutian

    88xiangpeiyun

    ……

    在我将要绝望的那一刻,灵感来了:

    123xiangwanyun——

    成功了!

    我手机的屏幕一下子切换到了好友界面!

    太兴奋了,我简直神啦!我第一次取得创造性的成就!

    而把三个密码比较起来发现,它们很是相似:

    niwanwoyun123

    yunaixiang99

    123xiangwanyun

    从密码上就能断定,他们起初也不是特别纯洁的爱情。

    可恰在我自豪不已的时候,我登录的“蹲街捡破烂”突然下线,我奇怪,再次登上。

    正巧收到一条消息:

    “后天来吧,我妈妈不在家!”

    “被伤过的心”发的。

    “来你妈妈个屁!”

    我当即回复过去,紧接着又自动下线了。

    这会儿我感觉到了,应该是芸和王八翔聊天呢,把我顶下去了。

    因为那时一个网号不能同时在两地登录。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也顶!

    而且,只要看到有消息过来,我就骂回去。

    后来,我觉得自己用手机登录反应太慢,不好玩儿,于是索性跑到网吧里。

    等匆忙充了钱,我点几首爱听的歌曲,随即开始登录“蹲街捡破烂”。

    网吧里速度就是快啊,最先我登上去过几秒便被顶下来,我又不慌不忙地爬上去,把王八翔弄得晕头转向:

    “老婆你怎么回事?一会儿骂我,一会儿亲我的!”

    笑死人了。

    再接着,**来啦,我刚登上去就被顶下来,我刚被顶下来立刻登上去……最给力的时候是我把鼠标停在那个固定的位置,背靠着座椅,头戴着耳机,眯着眼睛半睡的样子,一个手指头就搞定,嘎嗒嘎嗒点个不停。

    就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忽然来了短信。

    我慢腾腾地从兜里拽出手机,微微打开眼睛,却傻了,是芸发来的:

    “你******不想活了是不?

    闲得蛋疼登我网号!犯贱!

    让你老爸从家找对象去。”

    我把耳机扔一边,气喘吁吁地按动键面,没头没脑地臭叫,但信息写完后我并没发出去。

    我拨电话给芸,这样说的:

    “媳妇,你什么意思?

    我正睡觉呢你来了信息,无缘无故骂人!

    你不爱我也不至于那样说话吧?”

    反正我对她开始失去感觉了,能继续与否已经无关重要。

    “对不起大田,我刚没看清,发错人了。”

    芸的态度前后相差天上地下。

    我认为那个时候她的真实面目暴露了。

    芸不是我渴望的温文尔雅之类。

    还有,通过这件事我才感知了芸对王八翔的爱有多深!

    也许王八翔始终都是诚实的好孩子,他之前说过的一切全是真的。

    我有些后悔了。

    从那以后,我对芸不抱有太大希望了,只一时之内觉得缠绵悱恻而已,只一时之内朦胧里仍在缠绵过去。

    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会放开她,早晚的事!

    破解了“蹲街捡破烂”的密码后,我曾想过利用它离间芸和王八翔,却又发现自己没那么大兴致了。

    而且,我内心十分清楚,他们两人的警惕感很强啦,只要稍有些许不对劲,就会马上电话联系弄明缘由。

    我仅是白费力气算了。

    后来的第二天,王八翔直接夺了我的大锤,当场把密码敲碎了。

    即便我有天大的本事也如大海捞针一样,不可能再破解得了也不会再去奢求那个密码。

    就这样,我任凭他们肆意纵情,不做挣扎了。

    芸依旧像往常那般殷勤地关心我,每天不停地打电话给我,发信息同我,聊天和我……我麻木了,情不自禁地问自己,我为什么还能享受这些优厚的待遇?我更迷茫了。

    我曾无数回在梦里寻求忘情水,无须人来陪,只静静地喝下一杯,不想谁忘了谁。

    “大田,你实话对我说那次登我网号的是不是你?”

    “是我,你早已猜中了。”

    “我和庞悦翔聊天了。我希望有我的生活,可以给一点儿自由吗?”

    “去吧,我不管你了。”

    “谢谢。”

    “不用!你应该知道,假如有天我告诉你不再管你了,那表示我已经放弃你了。”

    “不,大田,不要那样!大田……”

    这是我编织给芸的一个美丽而疼痛的梦。我期待着某一天我们的对白真的走入她的梦境,让她突然惊醒,惊醒……能够将一切看清。

    但那终究只是一个梦,可能仅属于我的那个梦。

    之后没过两天,芸的电话又打不通了。

    那是一个下午,我从三点多一直等到深夜,芸都没开机,事前并未告诉我缘由。

    她越来越奇怪了。

    而等到开机后,我什么都没问,她也什么都没跟我说。

    我们的交往变得平静了,感情随之平淡了。

    其间,芸还是常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要账的又去了,她爸爸悄然回家又匆匆离开了。

    我不清楚面对这样的境况芸的内心有何变化。

    马上就要过年,我们也快放假。

    有天芸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个白天都联系不上人。

    傍晚,我双手不听使唤地拿起手机,登上网号找到王八翔。

    “芸在你那里没有?”

    我问。

    “没啊,我一天都打不通她电话了。”

    “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我很气愤。

    “我骗你干吗?她要是在我这儿,我还会闲着和你聊天吗?”

    王八翔的语气分明示意我冤枉了他。

    “小白脸儿,你一定不知道呢,芸的情人可多了。

    说不好现在她又和谁在一起!”

    “你放空气!”

    我半信半疑。

    “哎呀,我什么时候跟你讲过假话?

    你可能都想象不到,我俩恋爱的时候,芸上厕所每次还让我陪着!”

    这王八翔嘴里可真兜不住话。

    “芸和我住的时候,换衣服窗帘都不拉,也不怕被人看见!

    太不自重了。”

    我不知不觉犯起傻来。

    “这样的女人可不能当老婆,谁娶谁上当!”

    听王八翔说到这里,我像喝了**汤一样回复:

    “我早不想要她了。”

    “小白脸儿,其实芸从你那儿回来已经找过我好几次了。

    前两天晚上她就在我家睡的!”

    我彻底失望了。

    我正坐在床边晒太阳,芸打来了电话:

    “大田,你对庞悦翔说什么了?”

    我一听,情况不妙。

    “什么时候?没有吧……想不起来啦!”

    我吞吞吐吐。

    “庞悦翔将你和他的聊天记录发给我了。

    什么叫我换衣服从来不拉窗帘?

    什么叫我不自重?”

    芸生气极了。

    我晕,那个狗王八,比狐狸还精!

    “他也说你了。

    他说你这样的人谁娶谁上当,还说你回张峪口陪过他好几次了!”

    我恼怒了。

    “你胡说!你们的聊天记录里没有!我只看到你说不想要我啦!”

    芸难过透了。

    “王八翔说过的话他会发给你吗?

    我只是没有留下聊天记录而已!你应该相信我的!

    他还说你情人太多了……”

    “够啦!两个混蛋!都是没良心的。”

    芸开始呜咽了。

    我镇定了很多,没去安慰她。

    “没人要我了。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啦,连你也失去了!”

    芸最后这样对我说,接着把电话挂了。

    我确实一心想着放弃她,放手这模糊的爱情。

    那天直到深夜入睡的时候,我都没联系芸。

    可能我是真下狠心了。

    那件事过去好几天,芸一直把手机关着。

    我慢慢地忍受,一种有些负罪的煎熬。

    我那句话一定是不该说,我不该脱口而出不想要她了。

    芸想必是真的伤心,不然不会这么久都不开机的。

    我静静地回味着我们的过去,从相识到相恋,又相知在一起,还彼

    此温暖了一个严冷的冬季。我去不去挽留她,再给不给她机会?

    我犹豫了。

    而芸说过的明年还来,之中的她究竟会到哪一年才能找寻?

    忘掉一个人,释怀一段感情,就在转眼之间吗?

    也许是,芸那辗转反复的丢舍纠葛背后有着难以抉择的东西。贫与富之差,可能已经超越了爱或不爱的距离。

    她心灵归属的,应该是解救爸妈与妹妹命运的那个谁。

    “大田,如果加油站卖了的话,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马上得搬走。”

    “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爸妈会带着我和妹妹。”

    “加油站全卖了可以偿还高利贷吗?”

    “恐怕现在已经不能。

    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帮助爸妈,我还要我妹妹上学,她还很小。”

    “可那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问题!我只靠上班养活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你。”

    这是我和芸在一次偶然的聊谈中说过的话。

    我那时无心,她一定有意。

    “我有个叔叔在首都搞房地产,很有钱,但他不会借给我一百万!”

    “那能借你多少?”

    芸急着问。

    “几万已经不错了,叔叔对我不是特好。”

    ……

    我细细地回想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去,到底是什么原因使我如此将她抛弃?

    以前芸背叛我的事情吗?可我没有确实的根据,一点儿都没,最多也只是王八翔的空口说凭。

    我要继续等吗?等到我千方百计寻到真正的证明吗?

    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

    如果有天想离开一个人了,干什么一定要找出致命的理由呢?

    到腊月二十四那天,芸依旧没有任何音信。

    我又动情了,希望和她再续一回,最后的一回。

    我片刻不停地拨电话给芸,结果跟前几日一样,她像真的消失了。

    我忧心我们的爱已不能回到过去。

    匆忙跑出小王庄的住处,我直奔网吧里。

    我把芸的两个网号连同自己的全部登上,瞅着屏幕发愣。

    这时候的“蹲街捡破烂”萧瑟了很多,没有人再将它的头像点亮,只我一个曾经的过客驻足下来默默守望着。一切的欢颜笑语、爱恨偏合都悄然荡散在这条虚飘无定的路途之末。看尽了两岸的繁花,争落了遍地的残果,是否还有谁把那触目惊心的一尾余恋记得。

    芸的“我们都害怕被伤害”里,有太多不认识的网友,我逐一询问:

    “你好,知道芸在哪儿吗?”

    “芸是谁?”

    ……

    “你和这号的主人熟吗?”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芸的对象,她失踪了!麻烦你告诉我她的下落。”

    “对不起,我不清楚啊。我们只是网友,离得很远。”

    ……

    “你好,请问是张峪口的吗?”

    “嗯,沽园。怎么了?”

    “你一定认识芸吧?她最常去什么地方?”

    “抱歉,你找错人了。咱们以前聊过吗?”

    ……

    “打扰一下,我是芸的男朋友。她不见了,能帮帮我吗?”

    “呵呵,真的?怎么搞的,连老婆都看不住!”

    “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好几天都找不到她的人啦。”

    “别急,电话打不通吗?她家是哪里的?”

    “芸一直关机,七树庄的!”

    “再想想办法,我帮不了你。”

    ……

    “小兄弟,你和芸什么关系?”

    “她是我一个特别好的姐姐,什么事?”

    我终于发现一丝线索。

    “怎么称呼你?”

    “叫我轩轩。你是哪里的?为什么找她?”

    “我是芸的对象,唐木的。

    我们吵架着,她因为生气关机,我联系不上她了,特别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我姐姐不会。

    我这里有她的电话,你打打试试。

    记住了,一定别说我告诉你的!

    132********”

    “谢谢小兄弟!非常感激你。”

    我忙着拨那号码给芸,手机上提示其归属地为张峪口,却同样关机。

    原来芸一直有另外一个号。

    而自从芸关机开始,她家里的座机也打不通,“樱花草”也再没上过线。

    我开始百般猜测,莫非是芸家里出事了?

    她爸爸欠下那么多钱,已经年底了,要账的做出一些过激报复并非不可能。

    越想我心里越不安生。(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伤桃花

    那时候,我一霎之间感觉到满身冰冷,严冷,剧冷,我又如之初那样感觉到狂风的肆意和吹摇。我被狂风吹得摇摇摆摆,忽而低低高高,最终嗵的一番坠响溅出四外里开花一般的雪雾,雪飞。我侥幸落进了外围的高高雪厚上。

    我在落雪雪中的一霎虽然有些担心,担心自己身下的雪层下方又是僵硬的冰石躯体,我怕我再一次被硌伤,因为我那时候已经是伤痕累累,满身伤处。但还好我坠落到底的过程里,我都感觉到自己身下软绵绵的,蓬松松的,我摔落地安然无损。而且,紧接下去的时刻,我忽然间就感觉不到了那么强烈的风吹。我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在了一场温暖的怀抱里,其实就是雪抱里,厚厚的高雪围抱里,其抱在我的周围,为我挡住了严寒,风寒。

    我躺在厚厚的落雪里短暂地喘息,短暂地歇息,短暂地享受平静和安宁。只不过唯一不美的就是上方纷纷扬扬的大雪冰晶一直在执着地,密密麻麻地向我扑盖,或者是给我提醒,提醒我不能躺在那里长久的沉睡。不然的话我很可能被大雪完全掩埋,而后被冻成冰尸,就像身外附近那些貌美如花的外围城夫人。

    于是我慢慢地挣扎,不停地挣扎,一次比一次努力地挣扎,挣扎地移动身躯,翻转身躯,扭动着自己越发强烈地感觉快要被冻僵的身体艰难地站身,缓慢地站立,又一次钻身出深深的雪抱之外,探身进凛凛的寒风吹袭之中,继续勇敢地迎接挑战。

    在那样的茫茫雪海里,在那样的深深黑夜里,我是多么得困倦欲睡,疲惫欲眠,但是我都不敢。我努力地支撑着,鼓舞着自己,让自己做得坚强,也是因为我根本就别无选择。

    我在缓慢至极地从雪抱里直起身后,我眼望着自己眼前没有了一丝的光明,而且眼睛弱弱地睁开着,却都不敢睁大。有时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把眼睛打开了,突然就收到冲面而去的群群雪冰扑打,扑眼,扑得我眼睛一阵阵酸。而在我睁开眼睛看着前方,望着各处到处漆黑的时刻,我的耳旁夹杂在呼啸的声音里,我可以清晰刺耳地听闻到就在我近旁的许多城夫人女子更加激烈高昂、尖锐悲凉的呼叫,呼啼。我能感觉到她们的痛苦,因为那时候的我,又何尝不是?况且,起码我还长着可以行走自如的腿脚,而她们的腿脚那时候都是有不及无,有了反倒成了一种牵绊和束缚。但假若她们不是所有人的腿脚都被封冻在了厚厚的冰层里,倘若她们的腿脚可以被瞬间断去,我想她们都会选择立马爬行离去,离开那个风雪弥漫的盛情园中,身子拼死也会爬出城府,爬去沽园城之外,去感受温暖的气息。

    而在那时候我站立在风雪里想得又有些不着边际,想得又有些多了的时候,我被一阵雄风猛烈地吹袭,吹醒,吹得满身颤抖,吹得我禁不住打个骤烈的寒战,我甩一甩头顶积压厚厚的沉雪,我甩一甩眼睛,眨一眨眼睛,我再一次放眼向身外去看,向自己满身上下细看,我越发清醒地发现,发觉,我已经什么都看不清。

    我下意识地忙乱之下,手忙脚乱地各向犹豫地移动,摇动之下,我才想起了我的那盏油灯,想起我身外之初一直存在的那些微弱的光明。我回想之中,记起了是在被那个我后方根本看不到身影和身形的女疯子抻住冻被底部拽扯和摇甩的时候,我丢掉了手提的那一盏宝贵的灯。

    我之后继续回想着,追想着,在茫茫雪夜里凭借猜测而着急地爬身在雪厚上,跟跳水泳动一样奋力地拨甩手臂,拨开层层白雪,奋勇地游动。我在迷迷茫茫的,可谓是密不透光的大雪雪海里寻找那一盏油灯,那一点光明。因为我须要它的照亮,才有可能进入城夫人女子们深处,也才有可能找到回去的路,离开的路。

    我在经历了那一番疯狂女子的牵扯抻拽甩撞而侥幸留生后,我就变得有一些犹豫了,有很多恐惧了,我感觉其人简直就不是常人,就跟魔鬼一样。而我究其根本,悟其所为,她也只不过是为了一展棉被,驱寒舒暖罢了,至甚。

    可是其人那时候都已经沦落到不管不顾的地步,毫不顾惜一切了,不再顾惜身外之人的死活,只是急切地求生了。

    我那时候也不好过多地责备其人,我也找不到她是谁,在那样茫茫的黑夜雪海中。我当时在附近的雪海里奋力地划雪,泳动之刻,我也是忽而觉得诧异,诧异那个女子她为什么能够侥幸存活在城夫人女子们的外围地方,却还没有被封冻,没有被冰冻,而还能有足够的生机和活力。那么她为什么不跑出女子的冰尸重围呢?我那会儿忽而推测。而应该是她也害怕自己走不出那半人多高的重重雪厚吧!她于是躲在群人冰尸的重重包围底部躲避风寒,躲避飞雪,求得安宁,等待天明,期盼雪停。更或者,也可能只是她同样双腿没有挣脱来突然的天寒地冻,她的腿脚同样被死死地冻封在了冰层底部,而仅仅是她的上身可以弯下,可以俯身,或者是可以趴身到那些被冻得,挣扎得身躯七扭八歪九斜的雪厚盖落中女尸的身下底部,而勉强存生。

    我那时候,在风雪茫茫之中,只得是胡乱地爬行在厚雪顶部,向着我已经转了方向的四处爬动,摸动,更多地借助那些城夫人女子们忽而发出的尖锐叫声,去尝试着一次次调整方位,扭转角度,去刻意地靠近那声音的传出之处,去尝试着努力地回到那外围的城夫人女子冻僵之处,之外围,之那围,因为我就是在那里被那个不知真相的疯狂女子抓住,也是在那里拼死挣扎,更是在那里丢失了我的那盏油灯。(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伤桃花

    我起初的时候冒着风雪,行进地慌乱,忙乱,错乱,也是因为我当时刚刚从死亡的悬崖边际回身,回头,我脑海里还满满的都是关于那情景的恶幻,关于那情景的阴影,我真的受惊至极。当我在奋力一心地手臂拨动着雪厚行动,趴身行动到我的内心有了方向,有了朝向,而只朝向那盏油灯的光明时候,我一点一点地清醒,摸索着,摸行着,倒猛然觉得找到那盏油灯其实并不是难事。我随后每在风雪里爬行一小段的距离,就听一听呼啸的狂风中夹杂着的城夫人女子们的吼声,呻吟声,一阵接续一阵的声音。有时候那声音会被狂风吹卷得偏移方向,我便趴身在冰凉的雪厚上趁机稍微喘息,稍微攒力,在一阵阵的女子乱叫声音的方向确定了之后,我便直接朝着那个方向奋勇地爬行,挥摆手臂泳动,因为即便我朝向的位置稍微有一点点偏差,有一些偏差,起码大致的方向是对的就足够,只要是我能到达了那些城夫人女子们聚积的盛情园中央边际处就足够,因为我之前已经使用自己曾经身表裹得严严实实还冻得如同坚甲一样的被角铲开一条,或者干脆就可以说差不多一圈的雪道!那雪道就将城夫人女子们的外围给紧紧环绕,而且,而且那差不多一圈,而又不够一圈的雪道的一处末尾地方,近处末尾地方,就是我被疯女人呜呜直叫着抻拽住冻被后角的地方,也是我挣扎着丢了那盏油灯的地方。我只要能成功地再次进入那窄窄而深长的雪道,我只须顺着雪道摸行,摸行到雪道的末尾,我就能够将那盏油灯找到。况且,假如那盏油灯依然燃着,依然现出光明,哪怕微弱的光明,那都是大好的事情!

    我想到那里了以后,我刚刚想想到那里,身体在风雪冰冻的摧残之中刚刚趴行泳动到最有信心,最有激情,我的侧身突然间下倾,****,头侧先是偏倒,直接翻落连翻落着,落进第一感觉中的深沟里。而在我的脑海感觉才将自己落身的地方判断为一道深沟,我的下身便哐的一阵硬响摔着了地,我马上下意识得清醒,清醒自己像是行进的方向稍偏,我已经滑落进那其实并没有多么深的雪道里,我自己铲出也挖出的雪道里。尤其在紧继其后的一刹那间短促的时间后,我的身躯顺势刚刚翻滚得缓慢一些,我的头部带着身子突然间就撞住了坚硬的东西,右侧坚硬的好几处东西上,应该就是那外围的城夫人女子们的冻僵肢体上!我紧随其后再一次听到距离自己再近不过的女子城夫人们绝望的嘶吼声,听着无比地近,好像就在身旁,就在跟旁一样,我冷不丁地全身打颤,我突然间又忍不住想到了那个距离我一样很近的疯女子,疯女人,我赶紧手脚忙乱得抓爬滚转,忽而狠狠地拄一拄旁侧外围冻僵女子的肢体,借一借力,我支撑着着急地起身,一边刻意地倾斜身躯,斜靠着另一侧外围的厚雪,雪厚,我做出躲避的姿态,准备好闪避的心态,我再一次悄声地喘息。

    我在悄声喘息的空儿里,我被狂风暴雪扑袭着,吹袭着,我越发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疲累,自己的疲惫,满身酸痛,满身伤痛,而且忽而一阵阵地体表,头表,全身外表一道道地刀割一样的伤痛!我想那应该就是我在铲雪将要一周,估摸着将要到达尽头的时候,被那个后方的看不清听不明的疯女人抓住后角以后狂乱地折磨和折腾之中破开的伤口,撞击出的创口,所生。被风吹,被雪蜇,而加剧了的痛!

    我那时候也不敢多想什么了,我也不确定那个疯子一样的人物她得到了我身表的冻被,的绵绵软软的湿被,的可以抵御一些严寒了的厚被之后,她满足了没有,她消停了没有……我倒是希望她可以自那以后可以紧紧地,严严实实地盖上厚被好好地打个盹儿,好好地睡上一觉,停止折腾。

    我想到那里的时候,我觉得那些,觉得那一切还是有一些可能,我于是渐渐地恢复了一些胆量,我重新鼓舞自己的信心,我尝试着再一次坚强。

    我随后迎接着刺骨的寒风风吹,承受着没了冻被的这次,冷上几倍了的冰雪扑打,我执着地一次次被冰雪侵入,却还一次次努力坚持打开的眼睛,缓慢地转动着身躯和头部朝左右,朝前后尽力地看,竭力地望,发觉自己什么都看不到,都看不清,只是能够隐约里还有些清醒地察觉到有一些密密麻麻的细小冰晶落在脸上给我提醒,防我困睡,促我坚持。

    我接下去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坚强,坚守着顽强,热血在体内冲涌着,并渐渐沸腾着,我缓慢地弯腰,忍受着疼痛俯身,半跪身,跪行加爬行在雪道里,靠着雪道的外侧,感觉着女尸僵硬的雪身所在的另一侧,找准了方向朝着我最后铲雪铲到尽头的那一端,竭尽全力瞪着眼睛半贴着地表,认认真真地寻找,小心翼翼地前行着寻找。

    我那时候的心向是明确了的,信心是极足了的。我那时候悄悄前行着,尽力不做出大的响动爬行着,我回想着我被那个疯东西固执地拉拽着的时候,我的上身是没有做出多大动作的,我那一时的注意力全都凝集在了自己的身后,自己的下部,我推测着我那时候的油灯出手,脱手只是一个意外,只不过是偶然间从我手间滑脱,它是不会被丢出多远距离之外的。我那时候越想越肯定,越发坚定自己的判断。我于是更加快速地,可以用焦急到神速去形容,顺着事先挖出的雪道直奔那雪道的尽头。我一点儿都不敢偏离雪道,一点儿都不敢再耽搁。。。。。。。。。。(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七章 伤桃花

    当我悄身地行进了感觉已经足够长的雪道之后,我心里发虚,渐渐地放慢前行的速度。由于我的下意识里判断,那条雪道的尽头应该要到了的。

    当然,我也不敢打绝对的保票。只是,我从自己速度放慢的一刻开始,我就开始凝集注意力到自己的手掌上,更到自己的眼睛上,我用手指犹犹豫豫地扩大范围向左右,向雪道的边际之处摸动,忽而向雪道的边缘顶处也摸动,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我更加多地是在自己手臂伸出去的同时近聚精会神地注目细望,望过前方,望过自己手臂每一处触摸到的地方,甚至低头贴眼睛试图辨认那任何的我手指碰触到的东西,虽然那茫茫的、密密麻麻的、漆黑的雪夜里我真的什么都望不到,但唯一一点我当时确信着,我能望见黑夜之中透过厚厚的雪雾可能照出咫尺光明的我那盏宝贵的油灯。

    我一边给自己鼓舞着,一边坚定着自己的信心,我继续朝前方顺着雪道慢慢地行进。我那时候到了我行进一点儿距离,我伸出一次手臂,每眨动一回眼睛,都能碰到,摸到,或者说是看到那盏油灯,我的期盼之情太热太浓。

    但是,真的没有想到那时候的情景还真的不是我所料想的那样。因为我身子半跪半爬地前进着,我的手臂最后向前触着狭窄的雪道前方雪缘突高,一下子高耸起,我的头部在慌张之中左右伸动之时猛然间撞到高高的雪厚雪体里,撞得我满头雪花,雪厚,撞得那左右和前方的雪厚纷纷塌落下,我都没能找到那盏油灯,更没有看到那盏光明。

    到了那个时候,我忽然间全身泄气,泄力,有些茫然失意。我那会儿就有些不顾一切地停止运动,径直倾斜身子,倾倒身子,倒卧在雪道的边际,倒靠在雪厚的边际,认真地回忆。

    我觉得那时候我那盏油灯就是在那个地方丢失的。我回想着我记起那盏油灯不再之后,之前就在原地挣扎,并没有移走出多远的距离。而那时候我被疯人向后狂野地抻拽着,我只不过是尽力地向着前方挣脱,最多就是向着前方伸展手臂,我尝试过一次次地前行,与那疯人的抻拽之力相反,我一心期盼着朝前方爬走,逃走。而在我想到那里的时候,我猛然间冲动,再一次翻身调转身子爬上雪厚,胡乱地抓扬着附近层层的冰雪担忧地找寻,更是眼睛拼命地一眨都不眨,找寻那盏油灯。而在我无论如何都没能找到那盏光明的时候,以后,我简直就是诧异极了,惊慌透了,我的举动失措,我开始想象着那盏油灯的光明应该是被压盖在了雪厚之下,或者是被我胡乱折腾试图逃生之际给斜插进了厚雪中部,内部。我发狂地刨动,刨雪,刨得自己身外大片的范围内冰雪纷扬,冰雪四射,冲飞。

    当我奋发着超然的精神和力量感觉自己都将前方的高高雪厚给刨塌,蹚平,拨出深深的、广阔大片的低矮雪道了之后,我又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的时候,我还是没能发现那盏油灯,更是没有望见那油灯发出的一丝光明。倒是迷迷糊糊之中,我突然间发觉自己举动异常失措,自己的动作过度强烈,震动,动作太大,太引得注意,或者注目,我猛然间心里麻颤,我突然间身体发寒,更胆寒!我突然间记起了那个疯人可能就是仍然在我近处!我怕我又一番惊扰了她!

    我想到了那里的时候,我猛地向前蹿身同时在小半空调转身躯转身,如同一只猛犬一样,我身子落地地一霎,我已经迅速地转向,手脚一同趴地,趴在厚厚的冰层之上层层的落雪顶部。

    我落地地一霎极度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强睁着自己的眼睛,因为我感觉我那时候的前方好像又有什么在蠢动,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更看不清。

    我在迷迷茫茫着凭借感觉判断想象着,我感觉我应该就在那个疯人的近处,而且同时我也深深地意识到,那个疯人更有可能就在我的近处,我们应该又在各自准备一场惨烈的激斗。

    我们谁也看不到谁一样,我们谁也望不见谁一般,但我就是强烈地感觉到其人就在我调转过方向之后的身前,头前,其像是忽然间被我感觉到之后,其也变得一动不动!

    在我想象到那里的时候,我脑海里一阵阵地回记起不久前与她争斗过的情景,我内心里勾勒着茫茫雪海里其人疯野的争抢画面,勾勒着我被她折磨到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当时地步,我尝试着给自己以鼓舞,鼓动,我决意要同她小斗一斗,不然,我吃得亏就太多了,而且吃了还得兜着走。

    我随后屏住呼吸,闭眼一会儿专注地听,我听着盛情园中部城夫人女子们的呼嚎声响渐渐息弱,应该是她们又一次陷入了绝望,低压压地开始静静承受风雪吹寒,保存力量。而我那时候的耳旁随着那些中央城夫人女子们的沉静,我听到越来越纯净而清晰的风声雪声,可是在风声雪声的各种声音都听得很快耳熟能辨之后,我耳中猛然冲进一股微弱的呜呜声,而且那声音由于太近,时断时续着,被我听得非常肯定。

    我那时候感觉里,那个疯人就在我的近旁,可是我偏偏就不见那盏油灯。我当时心里就疑惑万分了。我在缓慢地打开眼睛,转动眼睛朝前方半面的角度全都扫视一圈,忽而尝试着向前探探头部伸伸眼睛扫视,最终肯定根本就没有那盏灯的踪影。

    我不得不试想别的可能,猜测别的可能,而我头脑深思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种结果,那就是油灯已经熄灭,被吹灭,被盖灭,或者是灯油燃尽。想到那里的时候,我顿时慌住了,恐慌了,在那茫茫雪海黑夜里,我彻底无助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伤桃花

    我之后忽然间没有勇气做什么争斗了,我那一刻只是急切地想知道那盏油灯身外何处,我不想我的一样破灭,不然我将一直沉浸在黑夜之中,既帮不到那些渴求生存的城夫人女子,更帮不到自己,会迷失了自己,甚至丧失了自己,的生命。

    我忙乱之下就顿时变得不再那么沉寂,不再那么小心,而又一次大胆地拨动身前的落雪,扬洒身外的积雪,我尝试着更期盼着每一种可能,找寻到那盏油灯的可能!因为只要我找到了那盏灯,我才可以将其重新点燃。而假如真的是里面的灯油燃尽,或者洒干,我那时候再认命都为时不晚。

    我越想越激动,越发举动失寸,越发行动忙乱,投入,更专心。我一遍又一遍地翻腾身前的落雪,翻腾身后的落雪,左右的落雪,由于我肯定那盏油灯一定就在那里的近处,因为那里就是我之前铲出的雪道尽头,就是我丢掉油灯的地口。

    可是在我又是经历了不短的一些时间寻找,翻找,又一回累得我气喘吁吁,手臂酸痛,更折磨得自己满身的伤处剧痛,我在趴地静下去短暂休息的一霎,我依然就没能翻腾出那盏油灯,更未寻到或者说摸到那盏灯行踪的任何蛛丝马迹。

    我就剩下了诧异,心里满满的诧异。

    我紧接下去更加肆意,更加狂野,更加不管不顾,我朝着右侧城夫人女子们站身的大群位置外围靠近,我开始愤怒地翻腾那里近旁的雪厚,每一处高高的雪厚,我一片低低的雪厚,一点儿紧挨一点儿粗里有细,忙里有闲地执着找寻,甚至不放过任何的一丝角落,我无比地认真。

    我那时候心里抱着坚定的信念,我坚信那盏油灯它不会凭空地消失不见,它不会自己毁灭掉,也不会自己躲藏,我就坚持着一定要把它找到。

    我那样鼓舞着自己,要求着自己,逼促着自己,我后来不知不觉地就距离那城夫人女子们外围的冻僵冰尸越发地近,非常地近。近到我在翻腾厚厚的落雪时候,三番五次地翻打到做出乱七八糟姿态的冰尸女子们的肢体上,手脚上,很多时候就城夫人女子们女尸的垂地手臂误认为了那盏油灯,将城夫人女子偶尔有露出冰雪一半儿的一只脚掌也当成了那一盏油灯,奋力地摸动,着急地摸辨,恶狠狠地抛弃掉,再继续寻找。

    再接下去,我就不知不觉地忽然感到自己距离那些城夫人女子们的冰冻尸身实在是太近,过度地近,近到我的身躯总是紧紧地蹭着其人的尸身,蹭落着其冻僵肢体表面的积雪,厚雪,我自己的头部,我自己的头发也时而地蹭撞,蹭得顶部厚厚的积雪一团团,一堆堆地向着我的头顶,向着我的脖颈压盖,掩埋,冰冻得我更深更甚,我忽而打个冷战,依旧继续不管不顾。

    我回想着那时候我翻找得太过仔细,太过较真,太过入神,我那时候好像是完全忘记了自我,当然就更自然地忘记了身外的一切一样,我当时几乎把那盏油灯,把它的光明看得等同性命一般重要,一般紧要,紧要到我无法舍弃,更不能丢弃,将其看成我在风雪茫茫黑夜里唯一的依靠。

    我之后就更加狂妄地寻找,就像是彻底扫荡一样,不放弃任何的一块可能地方,沿着城夫人女子们外围冰尸的边际逆向雪道努力地倒腾,逼迫着,寻找。我甚至很多时候就摸着城夫人女子们的尸身腿脚,在她们的身下钻来撞去地翻找,而且我的动作回想起来一定迫超常强大的,猛烈的,剧烈的,扬得我身外的雪花雪雾哗哗啦啦扑扑打打着,那同样被冻得僵硬的冰雪相互击打冲碎声音之大曾一股股地遮过黑夜里寒风暴雪呼啸吹卷声响之烈,在我的耳边阵阵激荡。我回想着那会儿的自己仿佛成为了,更应该可以肯定地说已经成为了整片盛情园中最为狂野之人!我那时候的力势之猛超越了一切。

    但是即便那样,即便我那时候再勇猛,再威武,我将附近几乎所有的落雪都绝对倒腾过一个遍,都认真而谨慎地摸过一个遍了之后,我依然没能找到那一盏油灯,连油灯的尸身,油灯的破碎,都没能找到。

    我那时候忽然间就情绪失控了,就疯狂撒野了,我涌动着全身几乎所有的力量,我全身上下四处冲撞着,我一次又一次地俯身捧起一团一团的厚雪向着满天满地挥扬挥洒,我恨不得那一瞬间将那盏油灯的可能碎亡后的每一粒骨灰都给翻找出,我要使出我最后的努力,最后的狂野拼命挥找的时候,我再一次恶狠狠地,愤怒满身,满心,满脑地俯下身去就起一大堆雪厚向着前方,向着上方,向着左方和右方奋力地扬洒出去,扬洒得力度巨大,扬洒得速度至极的一霎,一个突然的刹那间,顷刻,我愤怒睁开的双眼前方骤然间钻出了一团光明,咫尺距离而近的熟悉光明,刺眼光明,惊心光明,振奋光明,我激动加冲动无比之下,使出最后几乎所有的气力腿脚使劲,全身前冲着猛烈得前扑,在那再熟悉不过的一团光明于黑夜茫茫的雪海里一瞬出现并移动的一霎,我直接双手够着那里将其准确而凶狠得抓住,捉住!同时,我出于为自己壮胆,我发出恐怖凶残狠烈的震耳叫声,呲牙咧嘴的怒叫之声,我忽然间就感觉到自己准确抓住的那盏就是油灯,而且油灯在我的疯狂嘶吼声音叫得震慑到整片盛情园中一片安静,鸦雀无声的一霎,那盏油灯一下子被放松,被什么东西给释松,那油灯地后方同时同样响起一阵猛烈的蹿动响,之后那里瞬间又无声。

    我一下子就惊诧到了顶点,我在耳边传近那盏油灯后方的巨动,在感觉到自己双手稳稳抓住并朝我自己紧拽的油灯突然被释松,被放手一刻,我忽地发愣,愣在那里,愣停。(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伤桃花

    我的吼声吼过之末,我的双手抱着那盏油灯,冰凉而光明显眼的油灯,呆愣愣地回想之前,我有些迷糊地猜想着那个一定是跟我一样抓住油灯的人,猜想她的位置,她的样子,她的举动。我一边回想着自己的如疯似狂一般的跳动,转动范围,折腾过的范围。而虽然说我在寻找那盏油灯的时候过于急切,也是不管不顾,拼命地扬雪翻腾加折腾,但我细想之中我活动的范围也并不是非常地大,也只不过是在近处,在那道我铲出的雪道末端近处,在外围被冻得坚硬的女尸尸身的跟旁翻动,仔仔细细地翻动,过度认真地翻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角落而翻动,所以自始至终我也并没有移转过太大的范围,没有挪出太远的距离,所以我尝试着猜想那个释手我手里油灯的怪类会是何物,是谁。

    而事实上,在那个时候我觉得,在风雪茫茫之夜里,盛情园内除了白日里那些貌美如花的城夫人女子们,最多加上可能存留的某个城卫,是不会有别人存在,更不会有别的什么怪类。而且,而且由于我行动的范围并没有多大,还在那道我自己铲出的雪道末尾,我相信,我坚信那个释手我手抓油灯的人也就只可能是那个疯人,那个抢走我身外冻被的疯人,那个为了我身外冻被取暖而狂野无束,将我折腾得生不如死,将我折磨得伤痕累累之辈。

    此外,我在风雪茫茫之夜里意外得手自己那盏油灯的一刻,在我猜测着那个疯人之末,我已经完全地领悟到自己手里的油灯并没有破碎,并没有灭,它依旧安静地燃着。

    我那时候心里忽然就暖暖的了,希望复燃了。我随后匆急地后退身子,躲开那块是非缠绕之地,在油灯光明微照之下,撤推着层层雪厚,远离,一边环绕着外围的千奇百态冻僵城夫人们的躯体,退去。

    本来那时的雪厚是高可及腰的了,本来雪厚是很难以撤推而动的了,但是在我当时意志刚刚坚定下去努力并极力后撤的一霎,我忽然间感觉到背后一霎厚实,又猛地虚空!之后的一刹那间,我整个上身后仰而随即整条瘦小的身躯顺势后翻过去!在我感觉里短暂的时间中猛然前身摔地而面部贴地,贴碰在硬实的冰地上的一刻,我匆乱地移动手抓的油灯向着四外小范围里照去,忽然感觉有些清晰,发觉身外的地方有些熟悉,而在我随后努力地抬起头部朝左右寻顾的时候,我看到身外的落雪都已经被清空,而空地之外还是高高的雪厚,而我挣扎着起身也扭身朝后望去的那会儿,我起身蜷曲着身子前伸着油灯向着空地之外照去的时候,我恍然大悟,我已经到达了雪道的首部,我已经停留在之初靠近盛情园中央城夫人女子们的地处,就是我从盛情园楼阁之中下地,而铲开高高的雪厚第一次靠近城夫人女子们的地方,也或者说,我已经围绕着城夫人女子们,将雪道开辟了一周,我回到了原处。

    接下去,我忽然间驻足。

    我当时获得了短暂的平静,短暂的安宁之后,我又一次被身外的寒风吹得冰冷,吹得扎骨,吹得径直蹲低了身子,被外围的高高雪厚和雪厚之下高高的城夫人女子们冻躯遮蔽着,我还越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满身上下都将要没有知觉,都将不属于自己,都已经散了架子一样,我越发犹豫。

    我想,我深深地思索,我那个时候为什么要下楼,进入那茫茫雪夜里。我那时候隐约里领悟,我所要达到的,不只是希望解救那些城夫人女子们,我想要解除的,更应该是那种冰天冻地绝境里面的孤寂。

    我虽然深深地感受到了那个风雪呼啸的盛情园中要远比自己盛情园楼阁睡屋里面温度严酷数倍,但那里有许许多多女子陪伴我严冷,陪伴我孤寂,也更有存活者的声音,给我希望,给我力量,继续坚持下去。

    所以,我极度蹲低着身躯,忽而冷得向后方高高的雪厚里钻一钻身躯,努力抗争着严寒,却不忍离去。

    我那时候双手紧紧地抱着油灯的躯体,抱着它微弱的光明,我越发感觉到自己懒得动弹,难以移动,我忽然就意识到,我很快将变成盛情园中央外围的城夫人女子们一样的僵硬冰尸!我冷不丁地害怕,紧张,全身使力,努力,竭力想要使得自己站起。但突然间,就在我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在油灯的光映下有了一丝恍惚而动的时刻,我身外的天空中大雪好像一瞬之间猛然再度变烈,变得异常猛烈,伴随而至的自然就是寒风,震耳地吹刮着,肆意地席卷着,而且愈卷愈烈!

    我清醒地记忆着,在那个突然的时刻,冰雪宛如沙砾一般乒乓作响着击打在我的身外,我冰冻而坚硬的衣表、肤体上,更狂野地冲击在前方密密麻麻的城夫人人群中央。在那一霎之间,冰雪风暴宛如惊涛骇浪一样将整片盛情园给掩盖,淹没!我的身躯战栗不停地半起半哆嗦着,本来已经冷得几乎没有知觉的身躯被更加冷酷至极的冰雪冲袭得伤疼遍布,又一次神奇般地有了知觉,有了感知,感觉到身后的高高雪厚被层层剥蚀,被层层吹掀,我艰难地回身借助油灯的光照俯身下望到底,突然发现我身后刚才的高高雪厚已经迷迷糊糊之中被狂风吹卷而空,我身后没有了雪厚的遮掩!我在那一时候猛然醒悟,我自己仿佛孤零零地迎接着狂风暴雪的吹寒。我一下子意识到那一瞬间的可怕,那一瞬间的恐怖,那一瞬间的惊险!滴水成冰,在那样的境魄里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情。那时候的恐怖,那时候的危急,才算真的史无前例,空前。

    我当时猛然间一个浑身抖颤,我全身突然涌起一股力量,一股冲动,移动着冰凉的身躯向前,向着最近处的,唯一可以仍旧遮蔽风寒的前方盛情园中央密密麻麻的城夫人女子们中间。我那时候已经再也承受不住狂风暴雪的铺天盖地吹寒,我那时候每一刻每一分都可能被冻僵在严寒中,孤零零的一身。(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 伤桃花

    当我脚步生涩,身躯生硬地即便竭力,仍旧应该缓慢至极地靠近了前方密密麻麻的城夫人女子们外围,我费力地拱起双手,举着油灯,借助其表面散发出的光明恍恍惚惚照耀,射亮,我惊心动魄地发现距离自己并没多远的跟前原本白雪厚落的冰冻女尸们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变成了好像一丝不挂的裸露身形,晶莹剔透,光赤唯冰的身表,已经是一具具名副其实的冰尸,身外的厚厚白雪都被强风给吹没!只剩下她们千奇百态的身姿,和身外裹着的僵硬冰层,光溜溜,亮晶晶。

    我那时候眼睛极度睁大着,又忽而被狂风吹酸着,我忙乱地紧闭眼睛,我惧怕严寒吹出我的泪花,我还是惧怕严冷冻伤我的眼睛。

    可是当我终于靠近了,也贴近了外围密密麻麻的城夫人女子们的冰尸时候,我在急促渴望向前之余,我又一次不知所措了。因为我回想着,自己已经围绕着密密麻麻的城夫人女子们人群的外围看过一周,也根本就没有找到可以进入城夫人女子们中央的入口,所以在那一时那一刻,我很清楚地意识到,我很快将要变成与外围城夫人女子们一样的,一具举着油灯光明的冰尸。

    我在万般无奈,不知去向的一霎,我已经没有过多的时间猜想的一霎,我被愈演愈烈的寒风暴雪从背后冲袭着,我恨不得一下子钻进前方人群的中央里。而在我猛然间有了那一种冲动的时候,我有些冲动难忍,腾出一只捧住油灯的手奋力前伸着,抓动,我那时想着自己可以翻越外围冰冻的层层城夫人女子们的冰尸尸群,而到达群人矗立的中部,深处,去躲避严冷。但是,在我努力尝试的时候,发觉自己身体并没有那么灵活了,手臂也明显不听使唤,身子更是有些移动不自然,我尝试了好几次,都攀爬不上去。而且,前方的女子们冰尸尸身做出千姿百态,她们体表还只剩裸露的滑冰,我如果执意攀爬上去,向着人群深处挺进,很有可能身躯被滑摔下地,更有可能被卡在什么地方不能动弹,逃脱不能,我将随后很快被冻僵,死得窘态鲜明,可笑至极。再加上人群顶部的寒风暴雪吹卷更烈,我越发地没有了勇气,之后马上打消了那种念头。

    可是,身后的严寒阵阵侵袭,毫不停息,我也几乎没有分毫停歇的机会!我随即慌乱地再次俯低身子,蹲低身子,向着城夫人女子们冰冻尸身的相接缝隙里蜷进,短暂地躲避着狂风和暴雪攻击。但即便是那样,我依然逃脱不了被冰冻的可能,躲不开风险,挽救不住自己的性命。我在一股股强劲的雄风呼啸吹过我的背身,吹飞我的乱发之余,我感觉自己的整个背身正在一层一层地冰冻,一层一层地向身内结冻,我越发地动弹不能。我那一霎感到自己的生命垂危了,感到自己也将变成跟前的一条条光溜溜的结冰冰尸,融进他们的行列,与她们为伴。但我想到那里的时候,我就又突然地不甘,不甘心就那样卑微地亡去,懦弱地亡去。

    而且,在我那时候感觉到神智越发迷糊,越发模糊,身子越发飘浮的一刻,我听闻到后方大约我睡屋的方向嘎吱一声响烈的脆响!随后片久的工夫,我的身后近旁一阵剧烈的坠物砸地响,砸得我后方雪花雪雾飞溅向前,冲过我的头侧向北方、远方继续冲溅!随后,我听闻到我背后偏右侧的后方楼阁上部长笛一般的风吹咆哮,震耳鸣啸!我神思敏转之际,我猛然间猜测,揣度,猜想那个我身后的方向有可能就是盛情园楼阁高高的三层楼廊东部边际地方,我自己的睡屋之处!那里,由于我南侧开着南窗,由于夜风狂暴凶猛,而径直向北冲动我的阁门,吹断我的阁门,吹落我的北侧阁窗,而将其猛烈地吹落到地,还被北方盛情园中肆意吹卷着的雄风接迎着,使坠落我的后侧近旁……

    我想到那里的时候,我忽然猜想那一切都是宿命,都是我的苦命,而即便我没有下身到下方的盛情园园野之中,我缩身在开着南窗的自己睡屋之中,我一样会难逃一劫,甚至死得惨烈。或许,那一时刻蜷进城夫人女子们冰尸缝隙里苟存的我,那会儿应该感到几分的庆幸。

    也或许是,天意真将亡我。亦或许是,天意执意戏弄我。我那时候承受着空前的严冷,禁受着可怕的危急,我内心里渐渐翻涌出勇气,莫大的勇气,我坚强着,努力。我要努力拯救自己,也没有忘记拯救盛情园中依然存活着的城夫人们。

    但是,在那样愈加壮烈的天寒地冻里,我已经越来越听闻不清城夫人女子们中央内部的声音,听闻不清她们竭力哭嚎的声音,听闻不到她们拼死挣扎的呼叫声音,仿佛那一切都被淹没在风声里,雪声里,渐渐平寂。

    在那样的时候,在那样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我开始焦头烂额地谋想我的出路,我的生路,我的去路。

    在那样的境界里,我在风雪铺盖吹卷淹没里,我已经没有再大的动弹距离,没有再远的逃亡去地,而留在我脚下的唯一活路,就是到达城夫人女子们的深处里。

    我在那样焦迫不已的时刻,我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寻救策,在我身体渐渐冰冻,在我神智渐渐迷糊到难以支配自己行动的紧要关头,我的整个人开始松散,精神涣散,我又一次深深地感觉到生命垂危,生命将尽,生命无助,我在几乎完全堕落下去的一霎之间,我的脑海里猛然有了同感,有了一种奇怪的同感,一种非常相似,近乎雷同的归去之感,我的眼前随即猛然浮现出大雪茫茫挥挥洒洒而落的画面,而坠的画面,而在那风雪铺盖之中我被疯人抻拽着冻被各向胡乱扔撞的危急画面,我感觉到满身剧疼,感觉到万劫不复一样,最后感觉到那个疯人终于将我身外的冻被,将我颈部一圈的冻被给摔得冰碎抻拽而走之后,其仿佛就从底部远退,从城夫人女子们的冻身下部抽退!(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伤桃花

    我猛然一惊,猛然清醒,猛然间眼睛大睁一下,猛然灵机一动,而全身一股振奋,而突然想到了妙策,而使出浑身力量蹲低身子,蹲碎后身结出的冰晶,而极度蹲低到底部,将近贴住底部的冰层,而随即着急地前伸同样冰冻的手臂,前伸自己手捧的油灯,前伸自己的头部和眼睛,借助灯光的照射而焦急地找寻,找寻底部冰冻的城夫人女子们的肢体缝隙,而同时腾出自己的一只手臂焦急地摸寻,只要寻到可以容入的空隙,我便不顾一切地钻入进去!

    才开始的时候我钻得困难,钻得不熟练,而后越向内部逃脱越感觉到身外的风吹变小,变浅,越感觉到身外的寒冷减弱,变淡,我的动力于是更强,更大,更意志坚定下去,有些义无反顾了。

    同一时候,在我向内越发狂妄地进入时间里,我越发清晰地听闻到自己前方,随后左右方女子们的呼吟声。忽而,会有女子从我身旁颤颤不停地抖动,嘴里发着呜呜叫声。我提着油灯,继续向深处越发缓慢而小心地进入。

    那时候,我几乎是爬行在城夫人女子们的腿脚之间,爬行在寒冷的冰雪之中,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前方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会是什么样的状况,我那时候只是越发肯定,我的前方越发地被狂风吹卷不透,我的身顶有了城夫人女子们冰冻尸身的遮掩,也覆落不了太多的雪厚,我越发地有兴致向前。

    到了那个时候,我隐约里发觉自己好像脱离了生命的危险,我不再那么神情紧张,我渐渐地放松心情,放松警惕,渐渐地忽略人群之外,头顶上方呼啸依旧的狂风暴雪,而开始渐渐地专注于城夫人女子们人群中央的情况,专注于她们的处境。

    我那会儿还记得我从盛情园楼阁顶部决意下楼的初衷,我还是希望能够解救那些与我苦命相般的女子们的。而在那个时候,在那样恶略的处境内,我更加觉得解救她们的重要,的必要,是因为在那样惊险的绝境下,起码人多了可以互相搀扶,臂助,多一分力量,涨几分胆量,或许大家都可以留生。

    而在我越发深深地进入盛情园中央的时候,我忽而就听闻到阵阵怪异的叫响,忽而忙乱,忽而紧张,忽而逃窜,忽而沉静的动作余响,好像我身外的世界很离奇,很诡秘,所有的人都处在绝境里,又都神情高度绷紧着,有点防范之意。

    我想,在那个大雪簌簌扬扬铺盖而下的黑夜里,我手捧的油灯光明也根本就照亮不出咫尺之外的距离,而她们之中的存活者一定是听闻到了或者是感觉到了我的移动声响,感知到了我的爬动,钻动之响,她们或许惊奇,或许诧异,或许猜忌。我也根本就不知道,在那原本数百之多的城夫人女子里面,会究竟有多少依旧存活着的城夫人女子。而在我距离她们越发地近,越发地临近时候,我的爬动声响就渐渐地被她们几乎全部感觉到,并渐渐地被淹没在她们愈加响烈,震耳复起的哀叫声音里。那声音在人群内部听闻着,远远盖过了人群之外的风雪之啸,远远地钻耳致痛,远远地扰乱心志,远远地使我变得慌乱,变得忙乱,使我左顾右看着,抬头低眼着,不知不觉地停爬在冰凉的雪地上,停滞不前。

    我在那个时候越是听着她们的嚎叫,越是情绪躁乱,我忽然间感觉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城夫人外围的冰尸遮掩风寒之内,还有许许多多顽强的求生者,顽强的生命,在抵抗着严寒。

    我那个时候就感觉到自己心里完全不再孤单,不再害怕,不再无助,我感觉到阵阵的希望,和莫名的温暖。我那时候更加不再绝望了,我开始一点一点,一股一股地充满信心,相信我们大家终可以抵御得过那冰寒,而得以存活。

    只是,我们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黑夜还能有多么漫长,不知道那时候的风雪还能够扑落多久,不知道庞城主的忧伤还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我在层层高耸着的城夫人女子的尸身、活身掩蔽之下,趴伏在底部喘息着,短暂地安宁着,却又不敢长时间地停息。我忽而移动手臂向着左右,向着前后试探着抓够,忽而就抓到冰凉的东西,又感觉到其强烈地抽走。我知道那时候的盛情园中央女子们即便有一些存活者,她们也都是神智半醒的,她们也多是神智狂癫的了,她们应该是没有抱出多余的希望,她们都只是在静静期待着天明,渴求着雪停风宁罢了。因为,即便我那时候趴身在地表感觉她们的身躯高耸而高大,她们之中应该是绝大多数者的膝盖以下部分腿脚都被冰冻,被冰封在冰雪厚层以下的,而我在冰雪之上,应该是非常侥幸的了。

    我随后开始静静地思索,思索她们之中会不会有,可以被我简单从冰层之下救出者。

    我想,一旦我从冰冻之中救出了某个女子,或者是某些女子,她们一定会无比感激于我!起码,我们可以一同抵御风雪,甚至想到谋生的好办法,并肩齐行。起码,就算我们不逃出密密麻麻的城夫人女子人群深处,我们一起聚集着,互相鼓舞着,也能够心里感觉到温暖,也能够彼此多一些勇敢,彼此多出几分存活下去的信念。

    我于是短暂地歇息片久,便继续借助微弱的油灯光明照耀,而继续向着群人半冻冰层内部的所剩上半部腰身身群里摸寻空隙,继续向深处钻进。而且,在我动作由于刚刚停缓而感觉到满身极度寒冷的时候,我便更加不顾一切,也是异想天开地朝着人群的更密集之处,群人肢体间更狭小的缝隙里钻爬,以使得风吹不到我自己,以使得雪扑打不到我自己,我越发地自认为,我得到了安宁。(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伤桃花

    可是,在我栖身于群人肢体之间刚刚片久的工夫,我身外群人的肢体忽然间移动,骤然间闪动,坚硬地朝向我的身外生硬而懒散地撤走。顿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外一片虚空,一阵严冷,紧接下去就是顶部狂风暴雪吹卷而下,袭击我的整个头部、背部。马上,继之而至的便是外围城夫人女子们狼嚎一般的惨烈呼叫声,寒叫声,苦叫声。

    我那时候也被突如其至的冻寒给冻得忍不住尖叫一气,叫得我精神抖擞,叫得我身外附近茫茫雪夜里的城夫人女子们有些不寒而栗,不是因为寒冷而战栗,因为她们随后的片久时间里,之后的片刻时间里,随后的好一会儿工夫里,都变得突然死静一般,一言不语。

    我那一时忽然间就感觉到怪异。我在回回荡荡的狂风肆意声音里认真地分辨,之后细细地听辨,都没有听闻到那些刚刚极度兴起的城夫人女子们的撕心裂肺苦叫声音。那一切使得,仿佛在狂风吹卷激烈的茫茫雪海里,我突然间变得孤寂,变成了我自己,变得我居然也是忽然间不寒而栗,加之因寒而栗,我的身子止不住地抖动,悄悄地战栗,一边快速匆急地转动眼睛朝自己身外一遍又一遍反复观看,重复听辨,可是我都听闻不到周围附近的女子叫声。

    我当时疑惑不已,我很是不懂,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那些城夫人女子们都突然地鸦雀无声,销声匿迹。我之后手捧着油灯朝自己的左右前后犹犹豫豫地照耀,照射,都看不到什么移动的躯体。我被狂风暴雪继续扑打着,迷糊着,我忍不住细细地回想,回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在我近乎绞尽脑汁回想之末,我也没有感到周围发生什么大的异常,风吹凶猛依旧,落雪纷舞如初,而唯一出现了一丝怪状的,就是我,就是我被突如其至的风寒侵袭,我情不自禁地在人群中央发出了一阵短促的尖吼。我想到那里,我忽然紧张,忽然全身顿停,不敢再动,不敢做声,甚至恨不得立刻将自己手中油灯的光明熄灭,以使得旁人完全看不到我,甚至我那一瞬间都想着自己可以突然消失,消失在城夫人女子们的人群里,消失在阔大的盛情园里,以使得园中,使得人群之中得以回复平常的气息,也使得我可以过活得平静,心宁。但那一切终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也并不是可以改变了的状况,我猛然间停留在那个冰雪之上的人群内部,茫然失措,有些惊慌。我那时候有种走不得,留不能的难堪。

    可是起码那时候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在风雪弥漫的严冷黑夜里,我在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内部苟且着,我脱离了被外围的狂风很快吹动的风险,我感觉我有可能能够保留住自己的性命,我的勇气和信心复燃。

    接下去,我开始不得不思索我下一步的安排,我不得不考虑我的去向,我须要坚定我自己的信念,我须要坚定自己是去为了营救那些依旧存活着的城夫人们,我须要坚强地面对所有,我更须要禁受住,抵抗住一切意想不到的逆境困扰。

    我随后诧异之余,移动身躯朝身外的小范围内转过,忽然间又是禁不住冷颤一下,我感觉到自己站立在群人的中央,又有些独自承受风寒了,她们所有的身躯都离我而远,而风雪再次肆意无束地向我扑坠。我感觉自己又有些孤单了,有些被冷落的感觉,即便我在群人的包围之内,我感觉比以前还要孤单。而细想一下,她们有可能是因为听闻到了我的声音,听闻到了我因寒而尖叫出的奇怪声响,或者是对于她们近旁者而闻是陌生的声响,她们都比我还感到诧异,比我还感到怪异,在茫茫的风雪交加深夜里。她们应该是在奇怪那样的绝境天地里,会有什么人还敢于冒着生命于不顾而进入盛情园里,并且进入盛情园中央她们众人的尸身、冻身包围里,她们也应该是从我怪异的声音里,并没有听辨出我究竟是谁。

    我接下去由于极度寒冷,而不得不再一次尝试着摸找,找到一些可以遮蔽风寒的空隙,而试图使自己钻身过去,挤身进去,再慢慢思量对策。我于是就随意朝准了前方的一个角度,而双手紧紧地捧着油灯,而边照边靠近着,边着急着,也想要打破那种凄冷寂落的氛围。在我捧着手里的油灯向着一个角度逐渐靠近,而很快照见前方一堵雪墙似的东西时候,由于光照的范围有限,我随后左右移动一下油灯,终于照出了那个前方角度里呈现出的白雪覆落之物轮廓,之身形轮廓,而那个轮廓的高度刚刚与我相当。但其物看上去根本就一动也不动弹。我忍不住觉得奇怪,觉得那些城夫人女子们声嘶力竭的冰痛叫声就传出自盛情园中央地方,但是在我眼睛看去,近乎中央地方的城夫人女子的尸身也像被完全冰冻住了一样,也像是被冰冻成了冰尸,我就忽然感觉到情况的离奇,感觉到周围的阴森。而好奇至极,疑惑至深,我随后慌乱而急促地挥舞自己前方的油灯向四外里照耀,向近处极力去照耀,我发现许许多多也是千奇百态的女子身形被厚厚的落雪覆盖着,也全是一动不动。而其中身形最高者,也比我高不过多少,几乎与我平高,与我头顶平齐。我明白那是因为城夫人女子们膝盖以下的小腿多被冻封在应该是坚硬而深厚的冰层里,但我脚踩在冰层之上,才显出我本来瘦小的身躯没有矮出她们多少而已。

    可是,我最奇怪的是她们都在我手中油灯光亮照近的一霎变得毫不动弹,我从之前她们一阵又一阵的尖昂呼啼声音里猜想,她们应该是故意的,或者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不然就是我的耳朵声音听错了。但那样的可能性极低。

    我随后不得不尝试着打破周围的怪异,更不得不尝试着将一切澄清,我不能那样不明不白地停留在风雪里,停留在群人冰尸的外围包裹里,我也想能够弄清真相,我坚信那些城夫人女子之中还是有存活者存在的。只有那样,才能不枉费我不辞劳苦从盛情园楼阁上部下楼到园中,也才能使我在盛情园园野之中的天寒地冻绝境里找到安慰。

    我之后又是胡乱地移转身躯在群人深处,一边匆急地移动手握的油灯向着自己身前的范围内仔仔细细地照耀,很快就使得我手中的油灯光明照见自己前方一座肥厚的白雪身形,照见其仍是一动不动,也可能是照得其一动不动。

    我之后就更加诧异。(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伤桃花

    我接下去将自己手中的油灯向着前方的肥厚白雪身形移近一些,慢慢地移近一些,之后我将手中的油灯顿停,我再继续眨动着眼睛注目地望,望见前方的白雪身形显得更加肥厚,却同时显得更是一动不动!唯有大朵大群的冰冷雪花被狂风肆意吹洒着从其身前擦过,从我那油灯的光明前方扑打而过,使我越发看不清楚,那座白雪身形的状况。

    我之后不得不再一次艰难地移动自己冰冻的腿脚,使得自己的身躯继续向着前方靠近一点点,使得我手捧的油灯光明再次努力地向着那座白雪身形移近一点点,直到贴近一点点,直到我的油灯外表近乎抵住了那座白雪身形的外体,顶住了其被冻得白雪结冰了的形体,我接下去使得自己手捧的油灯划着其冰冻的坚硬外体表面,缓慢地移动油灯的位置,我同时竭力向前倾斜身子,努力在眨眼之余放眼视线,渐渐地随着油灯光亮的照耀再一次将那座白雪覆落的身形轮廓看过一个遍,看得确定无疑,我随后在认清前方无可置疑的白雪覆落身形之后,我径直移转油灯的位置,径直将其光明的最亮之处照射向那座肥厚冰冻白雪身形的上部,近头部,我想更加仔细而确切地看清。我先是看到了那座白雪身形的颈部,继而继续看到其肥厚的冰雪包裹下颌。但是在我将油灯的光明直接向上逼近其面部的时候,我发现两道闪亮的冰晶顺着其大约两侧脸颊的方向朝下方伸展下去。我那时候眼见之余,不禁紧张一下,同一时候由于自己眼睛过度专注而又经风吹,我眼中冲涌出两股湿漉漉的冷泪。其流出眼角片久,便结冻在我的面部。我接下去慌乱地连续眨动好几番眼睛,以挤出我眼中的湿泪,以免得眼中湿漉漉的泪花在我眼表结冻,冻瞎我的眼睛。我之后继续随着油灯光亮的上移而恰恰专注到跟前白雪身形的面部以上,鼻尖以上,随后眼部,我忽然间发现其面部两侧的晶闪闪冰长恰恰出自其身形的眼部,应该也是就从其人眼中流出,出而成冰,一层层慢慢地冲开覆落的白雪而不停地在表面结出冷冷的亮闪闪冰晶。我之后感觉更加地诧异,我再度前倾身躯,近乎向前倾倒,倒伏在肥厚的白雪覆落身形外体上,一边将手捧的油灯向着白雪身形的眼前再近不过地照耀,我一边更加注目地前望,几乎聚精会神地细望,我在油灯的光明照得前方到最亮程度的一霎猛然间望见白雪覆落的肥厚身形头部上端的深处,那两股冰冻的泪条的始处,白雪重重的包裹之下其两只眼睛位置的黑洞里,被照出一眨一眨亮闪闪的冰冷眼睛!

    我忽然间一愣,有些不是很确定,有些毛骨悚然,有些大为吃惊,随后我再稍稍使力向前倾斜身子,当时自己没有太清晰地察觉,但事实上我在最后一次前倾身躯的时候,我的头部,尤其我的脸部向前够到了油灯的最近处,我的眼睛紧爬在油灯的上部,而且同一时候,我两手里紧捧的油灯向前移到了那座肥厚身形的两只眼睛之外深深的黑雪洞的洞口!那一切都是我后来才醒悟出的!而事实上的我还是极度迷糊着,我最后一回极度前倾身躯,只不过是为了将黑洞深处那一眨一眨像是在泪流的眼睛给看清,看得准确,看得我心里回暖一些,看得我真的找到盛情园暴雪狂风扑洒之中真正存在着的活口!但是在我越发近距离地贴近那座肥厚的白雪身形到极限,在我的脸庞贴近着手捧的光明油灯到再近不过的时候,我的耳旁风雪呼啸之外,我突然间听到一股剧烈而响脆又急促的破雪声音,破冰声音,随后是猝不及防的出身声音,扑身又扑面而至的冰雪冲撞声音!那短促而突然的冰雪碎扑之势将我冲得措手不及,冻眼迷离,将我冲得头脑迷糊,蒙昏,将我冲得禁不住出口再一次高叫,又一次惊叫,加之尖叫,惧叫,惑极而叫!可是,我的叫声叫出之初,之中,在我本就迷惑不已之下,我猛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腰间凶狠无限地伸出了一双大手,就在我身前被骤然间扑打出坚硬密集又略带锋利的冰雪碎块,碎花之后!那双能够被感受得确定无疑的大手在刚刚碰触到我的相对柔软许多的腰身以后,其就毫不犹豫,更是毫不停歇地继续使力,向其两手臂之间收拢!其感觉上倔强无比的冷酷手臂毫不手软地掐紧我原本瘦小的腰身向内坚决地勒动!我那时候一下子开始恐慌,恐慌到极度,我忽然间好像全身都有了力量一样,我忽然间好像全身都恢复了敏锐的知觉一样,我在感觉到腰身的掐痛胜过冰冻之痛,更胜过身表的伤痕之痛后,我突然间就全然不顾,放喉竭力地呼喊,以致于拼命地哭喊,极有在表达不幸遭遇,表达生命遭受危急之中强烈的呼救之意!但是,只是,不过是身外的茫茫雪夜里狂风呼啸得更加猛烈,大雪簌簌沙沙又啪啪而坠的群落声响也过于嘈杂,我的即便到达声嘶力竭了的奋力呼唤,求救的唤叫声音,一直都被淹没在狂风暴雪的肆意吹扬里,更被掩埋。直到我的呼救声喊应该是根本就没能传出多远,没能传出盛情园园野之外,所以完全地无济于事,而空空地自娱自耍像是!可是,然而,在盛情园的群人,冰尸,冰身围挤之内,那些外环密密麻麻的城夫人女子冰冻尸身的包裹之内,盛情园中部的城夫人女子们之中的存活者们,那时候一定可以完全听闻到我的呼救声,而事实上其也一定是听闻到了我的呼救声音,因为紧随我身前的剧烈扑冲冰雪碎块、碎花从我的身表、身后击落下去之后,更紧随那个披着洁白雪厚的凶残之人从破冰破雪之内伸钻出魔爪一般的手臂将我瘦小的腰身紧紧掐住,死死掐紧之后,我的耳旁掺杂着无比熟悉了的风吹雪舞之声冷不丁地骤然间钻刺进更加响烈和震耳的冰雪破碎,破飞声!就在我的近旁,就从我瘦弱身躯的前后左右。(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伤桃花

    我紧接着毫无防备地,毫无反抗之力地,楚楚可怜地瞬间再一次淹没在锋利也冰冷的混乱破冰,碎雪攻袭里,打不开眼睛,展不开身躯,即便极度竭力地蜷紧身躯,缩紧身子保护,可是我的满身上下仍旧是仿佛一刹那间被攻袭得遍体鳞伤,伤痕累累,甚至感觉里好似,体无完肤!

    在那样的身临绝境之下,我本来就已经是苦不堪言,痛不欲生,可是如何也想不到那一切混乱交集之中,猛然间从我的身躯前方发出仿佛久违多年了的女子尖呼声,哭啼声。但最为可怕的是,其人的恐怖凄冷的高叫声音刚刚响起,我的身外一圈,随即很快一圈圈,很快外围密密麻麻、完完整整的一环环城夫人女子们凄惨悲壮的绝望呼嚎声音尖锐而突然地震起!我的耳旁冷不丁地被震颤,颤动得我整个人精神一霎清醒到极限,清醒到我再清晰不过地将盛情园园野之中的众多的城夫人女子声响给听到,给彻底无疑地听到,使我完全确信了园中依旧存在着的存活者,而且是为数不少的存活者,我那一刹那间虽然是感觉生不如死的状态,可我内心里猛然间回暖一样,我感觉我在那一短暂的时刻里找到了自信,找到了希望,不再迷茫,在迷迷茫茫的风雪呼啸深夜中!

    可是,紧接下去的又是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在我经受着又一轮猛烈而惨烈的冰雪破碎合力冲击之后,在我竭力忍受住满身上下,全身内外的冰痛折磨以后,我的痛苦和磨难刚刚从高峰垂落一半,我的身前骤然间也随着城夫人女子们高昂到巅峰的尖锐震耳的呼叫声音回落而骤然间传起我正面相对的那个,我的油灯光明极力照向深处的女子嘹亮彻底的警叫声音!那声音离我最近,也被我听得最是乱耳惊心!那声音里面传示着其人强烈的悲喜和兴奋,那声音里更夹杂着,也更暴露出其人对于我的嫉妒与仇恨!那声音一遍不止一遍地随着其人一双手臂在我瘦弱的腰身两侧夹紧而传扬向外,向我的身外,更向其人本身的四外里,激激荡荡地明确宣告——

    她就是那个贱小芸!

    我的耳旁一遍也是一遍地回荡着那句句简单、短促、饱含惊喜和亢奋的重复呐叫!只是那叫声被急促地呼出两遍之后,我的身外就突然间再一回感受到了一圈,数只,甚至十数只恶力魔爪的冲袭,击抓,将我的从头到脚可谓是一丝不漏地给抓遍,捉遍,捉得我猝不及防,抓得我蒙头蒙脑,抓得我百感交集,欲罢不能,欲争无词,欲言且止!因为紧随其后的一个猛烈瞬间,我的满身上下就清晰无比地感受到碎烂无痕的破裂,破灭,神行俱毁一样!

    我能够刻骨铭心一样地牢记自己那一时刻的惨痛。然而那一切还远远未停!

    在我又一番的惊恐受袭之余,我的满身上下每一寸衣表,每一块身表,每一段肉骨都开始被奋力无限地向外拉扯,撕扯,抻拽,分离,毫无顾忌!

    我当时彻底被惊慌了!

    那些在身外近处的存活者城夫人女子们从四面八方伸出她们冰冷而锐利的魔爪,又朝着向外的四面八方将我撕拽。我很快就感觉到身形分裂了一样,很快就感觉到无与伦比的肉骨离苦,离痛,痛过了身表的伤痛,痛敌了透心的冰痛,我被吓得魂不附体,神不能集。自己的精神完全顾及不到,像随着满身的肉骨分离而急剧地涣散而去!

    而且,在那些愈演愈烈的肉骨撕裂和精神涣散之余,我的耳旁一阵阵地忽然响起那些冰凉零碎的冰雪声音扑打而过后的外围密密麻麻城夫人女子们尖锐激昂的疑吼声音,钻耳痛心——

    真的是她?

    是那个最枯瘦烂丑的小鬼?

    赶快到我这里好好瞧一瞧你,贱女人!

    随后,可谓是此落彼起一样,那些外围的城夫人女子们在不约而同地破开身表的冰雪而出,而现出本身,钻出手臂,更发出震耳的口声之中,我那原本的身前地方,那个原本被我捧着油灯照出黑洞深处一眨一眨眼睛的最先伸出魔爪掐紧我腰身的女子忽地铿锵刚烈地摇摆着头部尤其嘴巴朝着满园的城夫人女子们气息急促地排解疑惑——

    我看得一清二楚,确定无疑!被手捧的油灯光明映照照射,她紧紧贴在油灯灯表的面孔,就是那个平日里最招摇不自量的小芸!就是那个被庞城主宣封城美人的自不知耻小女人!

    顿时,我在听闻到那个身前女子的坦白,的批露之后,我忽然间感觉到自己满身羞惭,短暂的羞惭,无颜,感觉到自己一无是处,不可饶恕,不能被容忍,最主要的是无处可以藏匿,虽然在茫茫的风雪铺盖吹卷还遮掩的黑夜里,我感觉到自己被暴露无余,感觉到自己那一刻不仅被群人抻拽撕扯住,更好像是我身外近处的黑夜里骤然间亮出了一双又一双犀利的眼睛,可怕的眼睛,如同我油灯光明所照射出的,那双深深雪洞里一眨一眨而动,而更应该是对我注目而望的眼睛,一圈圈,很快就一片片,一群群,在茫茫的风雪黑夜里眨动,像星星,密布,我就更加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被暴露。

    而那种强烈的感觉在被我的竭力掩饰和压制之下,在我又是经过果断地自制而将自己颜面置于完全不顾,任凭其人的语言,的眼光,如何过度而尽情地将我吞噬,将我冷嘲,将我视若粪土,我竭力把一切都拋之身外,心外,觉得那一切也都不再有所谓之余,我本来可以短暂安宁的身,的心,忽然间又一次淹没在骂声里,清醒在残虐里——

    那还有什么可以质疑的!

    那就肯定是那个贱小芸啦!

    她比咱们任何一个姐妹都坏,她最是大摇大摆地与咱们争抢男人!

    真是报应呀!

    原本我还嫉妒贱小芸会比咱们都过得安生,活得幸运,这下她也要完蛋啦,跟咱们一样的遭遇!(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 伤桃花

    真是的,原本我还觉得自己会死得很冤屈,很不值,可事实上能和这个贱小芸,啊不,应该说能和这个相比之下至高无上的城美人一同被冻死在狂风暴雪里,也就无可憾言啦!

    也不是哈,你们说得都只是一种可能,仅仅一种浮夸的可能,而实际上,还有一种摆在身前的可能,那就是,这个走过好运的贱女人可能比咱们死得都早,她应该要很快死去!

    对,对,对……她不是一直都看似自命清高吗?她不是一直都看似自尊无比吗?现在就让她在咱们的身前痛痛快快地死去一回,她一定就不如往日里嚣张了,她也就不再有那样的机会了!

    简直是极言绝词,她怎么配得上和咱们一起死去?在这漆黑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在这风雪茫茫弥漫的天色里,她死在这样的天寒地冻绝境里,是不会有人再质疑她另外的死因!

    言之有理,咱们让她快快地死在这里,她将会片久的工夫结冻,被冻成冰尸,哈哈哈哈……

    那都还愣着干什么?大家一起协力!

    我的耳边被风寒吹冻得宛如刀削一般,一片片削疼着,我的双耳里乘着风雪一阵阵,又几乎一同一样快速地冲钻进身外外围城夫人女子们比那时的天寒地冻还要寒冻的言语,我磨牙嚼齿着感觉惨烈无比地忍受着其人向着四面八方应该同样是咬牙切齿般使力抻拽出的的肉骨离痛,我那一刻恨透了整个世界,更恨透了盛情园中所有的女子,也同时恨透了庞城主其人!我在那样的极境里一万个渴望自己可以征服一切,征服身外的天寒地冻,征服身外的无情城夫人女子们,我渴望拥有那样的力量,而将她们全部摧毁掉,报复!

    可那时候的我,如何努力都做不到那一切!可那时候的天寒地冻程度至深,无论如何感觉,都不是人力可以左右,可以改变,可以逆转!可那时候的身外城夫人女子们更是如何都没能现出一丝心软!

    但是,但是在我已经无力抵抗,已经绝望认命,已经放弃挣扎的一个最后的时候,我突然间,隐约里感觉到身外一圈城夫人女子们对我身表的拉痛虽然没有减轻,但好像已经停止加剧,没能将我的肉骨彻底分离!紧随其后,我听闻到身外城夫人女子们咯吱咯吱的磨牙响动,生脆而凶狠,而顽强,而不甘示弱!而那混杂在一起的躁乱声音之尾又能渐渐使我感觉到其人的无能,无力,空是心有余!

    我在隐约的诧异里,在越发清晰的怪异里哽咽两下喉咙,想要出声,想要求饶,想要继续将短暂的幸运留住,甚至延续,但我又感觉到自己身表的每一毫肌肤都被撑紧,像大鼓,像鼓皮!我根本就发不出声音。

    而在那样的无助境地里,我唯一所剩的就只有头脑、思维,可以去推敲,去琢磨,尽力去觉悟。我最开始的短暂时间里,很难思悟出根本的原因,也是因为我在那个时候已经完全丧失了意志,已经全然磨灭了信心,我时刻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等待着生命的绝迹,可以说视死如归。

    只是,只是纵然的在那个时候头脑迟钝,思维缓迟,但接下去的好一会儿时间里,我一个人横浮在半空里,被四外中密密麻麻的城夫人女子们混乱的手爪极力抻拉着,我很吃惊地发觉,察觉,更越发清晰地感觉到,我在那一时刻的短暂幸运真的得到了延续,延续得使我莫名!

    我不得不,我百般牵强加努力着强撑,强撑着自己继续,继续不得不尝试着慢慢平静下心情,而重新绞尽脑汁细细地思索,感悟,深悟是什么原因导致我身外众多的城夫人女子们咬牙切齿着奋力,却依旧没能将我的肉骨抻达极致而分离,我越发深彻地,一遍一遍思寻。

    在我身躯横向地被抻浮在冷空里的同时,我隐约里感觉到自己身躯在被抻拽到极致之外,我的身躯隐约里被抻高,被拉高,我感觉自己渐渐地整体升高,越发显露而空荡荡地被迫迎接最为刺骨冰冻的寒风。

    而突然间,我被冰雪寒风冻吹至极之下,我回想着自己身外的层层雪厚下的城夫人女子们都猛然间破雪而出,回想着她们几乎整齐一致地朝着我的身躯所在位置抓伸,更回想着她们用力过急,过猛,将我的身躯肉骨给抻拽得剧痛,再回想到她们将我的身躯肉骨抻拽到最痛之后其人们的近乎一致表现,我猛然间有所觉悟,悟得自己身外一大圈的城夫人女子们在那完整的过程里她们本身的抻力变化也是随着其人的身躯后移,下移,以致手臂极力高抬而变!我隐约里开始变得很快琢磨那些风雪茫茫黑夜里城夫人女子们肢体所发生的变化,可能发生的变化,以及其变化到极致时刻的根本,我再一次联想到白日里城夫人女子们膝盖以下的融化雪水,联想到黑夜中天寒地冻忽临之际城夫人女子们顽强拒抗在黑夜里的群身,联想到其身下,其多数膝盖以下骤然结出而膨胀的冻冰,联想到那些使她们猝不及防的冰冻,那些将她们膝盖部位完全冻死,冰冻,并且将其膝盖下方的腿脚也全部冻封的情景,我忽然间感悟,有所领悟,城夫人女子们之所以将我的肉骨向外抻拽到极致,抻拽到最缓,而停止了向外的抻拽之力的原因,是她们的膝盖以下部位完全被冻死,以使得其膝盖不能正常弯曲,不能正常弯折,其身向后只能是极力倾斜,却做不出过大的动作向后,将我的肉骨抻拉到分割。我在那样的时刻里只能那样想象,尽力揣度自己没有径直被分身的原因,揣度自己的短暂侥幸得以延续的根本。

    我在那个时候,由被极力抻拽身躯向外极力地拉扯,到被抻抬着身躯向上到至高点之后,我感觉自己整个人轻浮浮的了,内心里都已经虚空空了似的,我不知道接下去将会是怎样的一种结果。我的肌肤在那个时候满身上下依旧被剧烈抻绷着,绷紧着,我想着向下方,向四外里扭头看一看方向,看一看身外的外围情景,都变得不能够,而实际上由于在被群人的各向极力抻拽过程里我的两只手臂已经被朝着相反的方向拉动,抻离,我两手之间原本颤颤哆哆捧住的那盏油灯早已经滑落,坠落到地,应该是。所以,在那样的风雪茫茫深夜里,即便我想着转身望见外围的那一切乱状,也肯定是不可能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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