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风尘过客
此后的rì子里,赵正每天都会匀出一到二次下副本的机会进入黑暗迷窟,在里面寻找宝箱。他第一次时进入黑暗迷窟便误打误撞找到了宝箱,可之后再进入,却连宝箱的影子都没找到。
每次赵正进入黑暗迷窟,传送的地点都是不同的,而且每次走的路也不尽相同,看来这黑暗迷窟的面积真是大得吓人,简直就是一座巨大无比、四通八达的迷宫。赵正原本还打算考记忆将黑暗迷窟中的路线记下来,可进入几次之后,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因为里面实在是太复杂了,凭记忆根本记不下来,就算记下了,也很难拼到一起。
这天早晨,赵正照例来到了客栈门前,拿着大扫帚打扫门前的道路,将沙石跟落叶扫到一旁。就在他扫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道路尽头涌现的沙尘,他以为是有路人骑马经过,便停下了手中的扫帚,驻足观望。
只见南边的方向,沙尘渐行渐近,道路两侧的草丛受到强风吹拂,抖动不止,沙沙作响。当沙尘逼近到一定程度之后,赵正双眼一眯,望见了一道隐于沙尘中的身影。
这道身影正在奔跑,速度快逾奔马,脚步声密如敲鼓,咚咚咚响个不停。见此情景,赵正吃惊不小,只有第四重天以上的高手才能有此速度,恐怕连以轻功见长的沈落霞都要差上一星半点。
那道人影的速度极快,数息间便已经冲到了近处,当临近客栈之后,他稍稍放缓了速度,那些脚步所带起的烟尘,也随之有所变淡。
赵正望着那溅起的沙尘,在心里暗道:“这个人轻功虽然高,但也不是绝世高手,真正的绝世高手飞奔之时绝不会如此狼狈,弄得到处都是尘沙。轻功修炼到极致,完全可以做到飞檐走壁,踏雪无痕。”
那人从沙尘中走出,显得风尘仆仆,他身穿着一身黑sè深衣,头戴着竹篾跟棕丝编成的斗笠,斗笠外沿垂下一圈黑纱,将他的面容完全遮住。也不知道这圈黑纱是用来挡风沙跟灰尘,还是用来隐藏身份。黑衣人停在了客栈门前,抬眼望了一眼门匾,又瞅了瞅立在原地的赵正,迈大步向门口走去,看来是要住店或者吃饭。
赵正当了这么久的店小二,每天都会见到形形sèsè的过客,已经培养了一定观人的眼力,他打量了一下黑衣人,隐隐觉得对方有些可疑,像是道儿上的武人。
“你是这家客栈的店小二么?”黑衣人走到近前之后,淡淡问道。从他那罩脸用的面纱之中,隐约shè出两道慑人的目光。
“没错,我就是店小二,客官您里面请。”赵正单手握着扫帚,摊手指向客栈,“不知道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我奔波数rì,身困体乏,打算在贵宝地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再离开。你给我开一间干净的房间,准备一顿早餐,再给我烧一盆洗澡水。”黑衣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粒银子,随手丢给了赵正,出手倒是十分阔绰,“这是你的赏钱。”
赵正当这个店小二只是无奈之举,他本人可不是阿谀奉承之辈,接到了赏钱之后,也未露出如何如何高兴的神sè,只是淡淡的翘了翘嘴角,便引着黑衣人进了客栈。
赵正开口询问黑衣人早上想吃些什么,黑衣人似是对这方面的事情并不在意,吩咐让他自己张罗,尽管好酒好菜地侍候,不必细问。赵正知道了这不是差钱的主顾,便不再问了,准备待会儿好好点一桌好菜宰这人一下,给客栈多创造点效益。
“赶路贵客一位,开一间‘宇’字号房,留宿一天,明早既走!”赵正进了客栈后吆喝了一声,随后走到了柜台前,从正在打算盘的笑面鬼手中接过了一把钥匙。他握着钥匙,回身对着黑衣人笑道,“这位客官随我来,你的房间在这边。”这客栈里面用《千字文》为房间排序,这“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是前八个房间,房间的摆设都是客栈内最好的,全是上房。
黑衣人默默点了点头,跟在了赵正身后。
就在这时,掌柜的沈落霞从自己的闺房内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她轻轻抚弄着自己那挽着双灵蛇鬓样式的秀发,目光随意地在楼下扫了一圈,立即注意到了那位神神秘秘的黑衣客人。她柳眉一挑,那黑衣人龙行虎步,气势凛然,落脚处铿锵有力,显然是个练家子。
这家客栈是个黑店,专门挑落单的邪道中人或者好sè之徒下手,沈落霞一眼就看中了这位黑衣人,打起了黑衣人的主意。
“小赵,‘宇’字号房的床铺坏了,你还是带着这位贵客来‘天’字号房好了。”沈落霞扶着刷着朱漆的横栏,冲着下面嫣然吩咐道。
赵正身在楼下,一直没往上面看,此时听到声音才知道掌柜的出来了。他抬起了头,望了一眼掌柜的那修长有致的身段,应了一声。他感觉很奇怪,那“宇”字号房他昨天刚打扫过,里面的床铺明明是好的,可掌柜的却说床铺坏了,这其中一定有蹊跷。他念头一转,幡然醒悟:“连我都看出这黑衣人有古怪,更何况是掌柜的,估计掌柜的是想要对他下手,所以将这黑衣人安排到了‘天’字号房。‘天’字号房紧挨着掌柜的闺房,如果要下黑手的话,显然更方便一些。”
这些事情暂时不是赵正该管的,他按下种种猜测,从王二手中换了钥匙,含笑为黑衣人引路。
黑衣人也在抬头看着沈落霞,他听到赵正的话,收回了目光,跟着赵正走了。
到了楼上,赵正在前,黑衣人在后,迎面遇上了笑意盈盈的沈落霞。
“这位客官,我是这家客栈的掌柜沈落霞,如果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看在小女子开店不易的份上多多包涵。”沈落霞嫣然一笑,其笑容犹如百花绽放一般,刹那间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sè,这世间仿佛只剩下了她的笑容。
“掌柜的客气了,你这家客栈装修朴素,地方干净,我很满意。”黑衣人淡淡道。
“五湖四海皆兄弟,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知道兄弟尊姓大名,来自何处,要去哪里?”
“免贵姓王,单名一卓字。我是从沧水府来的,打算去白茫府拜访亲友。”黑衣人答道。
在《策马江湖》的世界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国家名为大炎国,占地面积极广,雄霸于天地之间,周边虽然也有不少邻国,但那些都是附属小国,不成气候,需要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大炎国的行政区划分为五个等级,依次为省、府、县、乡、村。
红尘客栈所在的位置是青木府,北出中关即可到达广袤寒冷的白茫府,如果顺着官道南下则可到达鱼米之乡沧水府。而青木府、白茫府、沧水府三府,统一规划在四大省之一“北倶省”的管辖之下。
名为王卓的黑衣人自称自己是从沧水府来的,那里距离此地可不算近了,足有百里之遥。
“客官远道而来,想必一定很累了,就在我这小店里好好休息休息吧。”沈落霞说话间笑着探出了白皙的手掌,抓向了王卓罩脸用的面纱,“这屋里又没有风沙,客官不用再戴这这个了。”
王卓见此举动,立即伸出手掌挡掉了沈落霞的手,并退后了一步,淡淡道:“我这个人面上有疮,容貌丑陋,唯恐吓到旁人,所以常年都戴着面纱。掌柜的还是不要动我这个面纱才好。”
“原来是生疮了,客官可真幸运,我祖上都是医生,留有一良方专治各种疮,你不妨让我给你看看你的脸,没准我能治好。”沈落霞说着一翻手腕,玉手又以另外一个刁钻的角度伸向了王卓的面纱。她此举只是要试探对方,并不想惹怒对方,所以手上并未使出内力,只是平平常常地伸过去而已。
“我这恶疾已染多年,遍访了无数名医都没能治好,已经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治疗了,掌柜的好意我心领了。”王卓又退一步,躲开了那只玉手,说话时的语气沉重了几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沈落霞识相地收回了手,她知道对方说什么也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了,再试探下去只怕会打草惊蛇,眼下还是收手为妙。她不动声sè地转头望向了赵正,“小赵,别愣着了,快带这位贵客进房间休息吧。”
赵正应了一声,领着自称王卓的男人到了天字号房的门前,用钥匙拧开了锁头,将王卓带了进去。赵正进屋后用抹布擦了擦座椅,请王卓坐下,随后出了屋,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茶壶。他为王卓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将茶壶放在了桌子上,又离开了。
如此反复进出几次,赵正又是准备早饭,又是准备洗澡水,这才将王卓打点好了,擦擦汗离开了天字号房。
王卓吃饱喝足之后,关上了房门,抬手在浴盆中抓了一把,试了试水温,随后解下了斗笠,开始宽衣解带。
就在这时候,天字号房墙壁上的一副山水画出现了异动,左下角的山峦乱石出现了一个豆粒大的小孔,这个孔周围都是复杂的线条跟笔墨,所以极难分辨,乍一眼看过去绝对无法发现。在这个小孔之后,躲着一道敏锐的目光,目光的主人正是沈落霞。
为了探清楚目标的身份,沈落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打开了古画后面的暗格,通过小孔偷偷向隔壁屋观看。她之所以故意让赵正把黑衣人领到这个房间,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小孔之中,黑衣男人摘掉了斗笠,将其丢到了床上,露出了真正的面容。他年约四十,神sèyīn沉,下巴上满是胡茬,脸上有一些疙瘩,但是绝无什么脓疮,可见刚才那番话只是用来搪塞沈落霞的而已,估计连名字都是假的。黑衣男人的脸上有个比较显著的特征,在他的右脸颊上面,有个黑sè的痦子,痦子上长着一根颇长的汗毛。
沈落霞眼皮一跳,隐约觉得此人有点面熟,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黑衣男人左脱右脱,很快脱光了衣服,泡进了宽大的浴盆之中,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静静享受。
“他的身子骨不怎么健硕,那个活儿倒是挺长的,还有屁*股也不错,蛮圆的。”沈落霞心中对于黑衣男人品评论足一番,缓缓放下了古画,堵住了小孔。
沈落霞起身自立,美眸流转,回想着在哪里见过这张脸,眼中忽然间就是一亮,想到了此人的身份。她快步走向柜子,拉开抽屉,又拉开了底部的暗格,从中取出了一沓黄纸。这些纸张上画着一个个男人的人头像,在下面标注着名字跟银两,竟然是一沓悬赏令。沈落霞在一沓悬赏令中翻找一阵子,从中抽出了一张。
只见这张悬赏令上面的人头像的右脸颊上也生有一个长毛的黑痦子,而且眉宇间也跟那黑衣男人一般无二。
在人头像的下面,赫然写着:
乙级要犯王鸠,江湖绰号翻山毒鸟,悬赏金七千两。
经过衙门调查,此人曾于普庆五年三月毒杀赤阳府李员外一家,将李员外一家的钱财盗取一空,作案后潜逃至今。如有提供重要消息者,赏银五百两,如有可逮捕此人者,赏银七千两。在各地省、府、县级官府均可领赏。;
第十七回 江湖黑话
屋内是全封闭式的,没有窗户,就连门也紧闭着。屋内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摆在桌子上的油灯,红枣大的火焰跳跃着,照亮周围丈许大的方圆之地。
这里不是别处,乃是红尘客栈的一间密室,位于厨房的墙壁后面,需要扭动橱柜中的机关才能开启。这间密室在平时不会开启,只有在有重大事情商议,或者处理尸体时才会开启。
沈落霞坐在椅子上,一改往rì的散漫与悠闲,柳眉含煞,脸sè严肃。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将那水嫩的肌肤照成了一种柔和的橘红sè。在她的对面,坐着人屠子,人屠子跟她一样也是一脸严肃之sè,甚至更加凝重。
店里的人屠子、宋快嘴、王二等人,都注意到了今天早上来的那位客人,也知道掌柜的试探过那位客人,现在掌柜的将人屠子单独叫到了密室,证明这是要对那位客人下手了。
如果是对付一般的客人,当然没有必要担心,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位黑衣客人实力相当不俗,武功俨然在沈落霞之上。
沈落霞沉默片刻,终于开了口,正sè道:“那个‘点子’在黄纸上有面相,‘萝卜头’值白银七千两。”她所说的是江湖上的黑话唇点,旁人听起来云里雾里,内行人却能明白此中的含义。
所谓的“点子”,意指的是下手的“目标”,“黄纸上带面相”指的是遭到了官府通缉,“萝卜头”指的是脑袋,连起来理解就是这个黑衣男人是个在逃犯,砍下脑袋送到官府能换七千两白银。
“点子硬不硬?”人屠子双目一凝,杀意霍霍。他这句话的意思是问这个黑衣男人的身手如何。
“何止硬,简直扎手。”沈掌柜微微摇了摇头,额前柔顺的发丝随之轻摇。点子扎手,既是指目标极难对付,不便下手。
“点子硬就一起上,我的菜刀很久都没见血腥了。”
“那人绰号‘翻山毒鸟’,你可听说过?”
“似乎有过耳闻,他是使毒的行家?”
“他善打毒镖,轻功也极高,一对一的话,我必输无疑,如果我们一起上的话,也难免有人要受伤,就算成功拿下了他,也会惊动店里的客人,非得露馅不可。”沈落霞微微摇头,美眸隐隐出神,心里在酝酿种种计较。
“那给他下药呢?”人屠子又问道。
“他本人是用毒的行家,蒙汗药那种下三滥的毒药恐怕会被他尝出来,如果要下药的话,就得下点无sè无味的药。”
“你是说‘无香软骨散’?”人屠子眼睛一亮。
“恩。我们客栈里的药,只有这个是无sè无味的,不会被人察觉,不过这种药的效力很低,只能降低武人的三成功力,就算那个翻山毒鸟着了道,也得冒相当大的风险才能做了他。”沈落霞虽然有毒药可用,但脸上的忧sè并未减少。像是翻山毒鸟王鸠那种高手,就算少了三成功力,仍然极难对付。
“掌柜的,实在不行的话,这笔‘单子’就别做了,可别在yīn沟里翻了船。我这么说倒不是害怕那个什么狗屁的翻山毒鸟,我只是担心你会有个闪失。”人屠子为人长得高大,声音也很粗犷,哪怕说这种关心人的话时也是瓮声瓮气的。
“谢谢你能这么关心我。”沈落霞笑了笑,朱唇向上微翘,唇间露出一排干干净净的贝齿,简直迷死人不偿命。
人屠子看着沈落霞的笑脸,呆在了当场,目露明显的痴迷。
沈落霞的笑容渐渐淡去,就当没有看见人屠子的表现,继续说道:“那个翻山毒鸟做过的案子我听人说过,那李员外做的是干净买卖,并不是道儿上的人。翻山毒鸟在李员外家里的饭菜中下了毒,将李员外全家都给毒死了,死者当中有好几个人还只是孩子。此人罪大恶极,既然来到了我的店里,我就决不能让他活着出去。这笔‘单子’,我是不会放过的。”
沈落霞虽然是温婉的女流之辈,但是这番话说得却是极其坚决,不容一点回旋余地。
“既然掌柜的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劝你了,免得显得我婆婆妈妈。掌柜的你要怎么做这笔单子,尽管吩咐好了,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尽管让我去做。”人屠子拍了拍胸口,打包票道。
“我晚上试试用美人计勾引他,看看他上不上钩,如果他上钩的话,事情就好办了,如果他不上钩,你就替我在他的晚饭里动动手脚。”
“好,一切全听掌柜的安排。”人屠子瓮声应是。
“恩,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我们出去吧。要是我们两个再待下去,外面那些人非得以为我把你给吃了不可。”沈落霞笑了笑,仪态万千地站起身,伸手按在了青瓷油灯上,一转灯座,就听脚底下藏着的绷簧嘎巴作响,紧闭的暗门瞬间开启。
门外既是红尘客栈的厨房,另一名厨师正在掌勺,屋内油烟翻滚,犹如罩上了一层迷雾。厨师应该是听到了背后的声响,不过就装成没听见,仍在惦着大勺。
沈落霞走向了门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对了,这次干活的时候叫上小赵,让他在一旁看着。他在这里已经呆了有些时rì,该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了。我听说宋快嘴说小赵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人又肯下苦功,每天进步神速。让小赵加入的话,以后也许能帮上忙。”
“好,这次干活给他的机会立‘投名状’,让他彻底加入我们。整天对他藏着掖着的,我也有点腻味了。”人屠子点头答应道。
沈落霞不再言语,抬起宽大的袍袖,挡在了嘴前,免得油烟呛人,一路离开了厨房。
人屠子目送着沈落霞离开之后,这才走向了橱柜,打开柜门,将手伸了进去,抓住最深处的一个碗,用力拧了一下。墙壁的机关再次被触动,轰然关闭,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缝隙。
……
rì头渐渐向西沉落,到了吃饭的时间,红尘客栈的大堂热闹起来,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赵正在客人之中穿梭,一会儿端菜,一会儿端茶送水,忙得团团转。
沈落霞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坐在了三楼的围栏上,一边喝酒一边轻声哼起了唱词:“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chūn愁,黯黯生天际。草sè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沈落霞嗓音优美,再加上这首词曲调婉转如水,字句jīng致凄美,所以听起来格外悦耳,当真是一种宜人的享受。她的歌声刚一响起,楼下的声音立即减小了许多,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上方,其中几道目光更是露出了迷醉之sè。
古代娱乐项目少,唱歌与听歌已经是非常好的娱乐,民间爱乐之风盛行,只要唱得好听,就算忽然引歌高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赵正跟众人一样,也望向了上方。只见掌柜的凭栏依靠,手里握着一个瓷白sè的酒壶,身姿勾勒出凹凸有致的修长曲线,仿佛一具浑然天成的艺术品一般,在伊人那对美眸之中,流转着迷醉的目光,朱唇一开一合间,飘出优美的歌声。
穿越之前,他经常能够听到各种音乐,所以不觉得是什么奢侈的享受,但穿越了之后,他连着几个月都没能听到音乐,此时听到沈落霞的歌声,只觉得犹如天籁一般,当真是一种享受。
赵正缓缓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直到歌声戛然而止,他才重新睁开了眼。
大堂里的客人们还没有听够,歌声一停,马上就不干了,纷纷起哄,要求沈落霞再唱一首。
沈落霞唱词时也不忘做生意,让这些人花钱点菜,若是钱花得到位了,就勉为其难地再唱几首。客人当中有钱的可不少,当即有人连着点了几盘好菜。沈落霞这才重新展开歌喉,接着唱了几首词。
其实,沈落霞今晚凭栏唱词可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是另有目的,她想要借此举动勾引黑衣人王鸠,只可惜王鸠没有上钩,对于她的歌声不加理会,始终闭门不出。沈落霞勾引男人是讲究技巧的,她知道如果是能引上钩的男人,只需稍微卖弄一下风姿即可勾搭成功,如果是不能勾搭上的男人,就算脱光光送上门也没用。经过这番试探,可以看出来那个王鸠属于不会上钩的男人,没必要再去勾搭了。
沈落霞唱了半天,嗓子已经有些累了,她闭上嘴唇,怨怨地看了天字号的房门一样,暗想道:“哼,这家伙该不会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点吧?既然你不中美人计,那我就只能蛮干了。”
沈落霞翻身下了围栏,任凭楼下的男人再起哄也不唱了,她居高临下,朝着大堂里的赵正吩咐道:“小赵,你替我去厨房传话,让人屠子今晚卖卖力气,给店里的客官做点‘好菜好饭’。”她这句话在旁人听起来无甚大碍,可实际上暗含寓意,意思是让人屠子在酒菜里给那位王鸠下毒。
赵正对于江湖暗号一无所知,依照命令到厨房里,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下这段话。
“好嘞,我保证今天晚上的饭菜喷香喷香的。”人屠子怪笑了几声,拎起手里雪亮的菜刀,重重地剁在了菜板上。;
第十八回 月黑风高杀人夜(上)
夜已深沉,人已疲乏。
客栈外秋风瑟瑟,店内的门窗全都紧闭着,大堂内的桌子上以及厨房内各自点着一盏油灯,除此之外,屋内再无光源。整个客栈里静悄悄的,不管是客人还是店员全都躺下休息了,只有寥寥几人除外。
今天人屠子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神经,故意将赵正给留在了厨房,找了一大堆活给赵正来做,不让赵正休息。
赵正起初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人屠子,可是仔细想想,却又想不出是哪里得罪了人屠子,而且人屠子为人爽快,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今天晚上留他在这里干活,只怕是另有隐情。
赵正使劲睁着上下直打架的眼皮,驱赶着困意,默默地擦着厨房的灶台。等到灶台被擦得干净发亮之后,他将油腻腻的抹布用清水涮了涮,拧干后挂到了墙上。
“任大哥,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回去睡觉了。”赵正打着哈欠问道,话里其实是在试探人屠子的目的。
“呆在这里别走,待会儿还有个‘活儿’给你干。”人屠子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脸上隐有忧sè。
“什么活儿?”赵正剑眉一挑,察觉不妙。
“黑活儿。”人屠子抬眼看着赵正。
赵正闻听此言,心里一凛:“人屠子这么说,莫非是要将这家店的事情向我摊牌?恩,肯定是这样,他们一定是盯上了那位黑衣客人,打算在今晚下手,然后顺便让我知道一下他们在暗地里做的事,拉我入伙。可那位黑衣客人武功不俗,凭他们几个,能对付得了么?唉,希望他们别出什么岔子。”他念及至此,装傻道:“黑活儿是什么活儿?”
“黑活儿就是指见不得光的活儿,只有背地里才能干。”人屠子模棱两可地解释道。
“这个活儿不能现在做么?我有点困了。”
“不能现在做,因为‘货’还没有送来。”人屠子那对豹眼一扫,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缝隙,那后面就是厨房的密室。
“既然这样,那我就陪你等一会儿好了。”赵正不动声sè,去屋外找了把椅子回来,与人屠子面对面坐好。他心里多少有点坎坷不安,人屠子口口声声有黑活儿交给他,某非是让他待会儿杀人么?如果那样的话,可就有点难办了,虽然他知道这家客栈只杀恶人,可是只要是杀人,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实莫说是杀人,他以前连鸡都没杀过,所以压力格外地大。
人屠子牵挂着沈落霞的安危,赵正担心黑活儿难做,两人各有心事,均是不愿意说闲话,紧闭着嘴巴。
厨房陷入寂静,只剩下窗户缝中溜进来的风声嗖嗖响着。
桌上的油灯发出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孔,也照亮了菜板子上那把刀。
……
月黑,风高,杀人夜。
沈落霞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浑身上下一动不动,犹如尼姑入定一般。在她的右手边,摆着一柄收鞘的短剑。
她今晚的穿着打扮与平rì大为不同,身上穿着一套黑sè短褐,浑身紧绷利落,衣摆非常短,下半身是一条长裤,脚上没穿鞋子,露出一对光溜溜的玉足。她的头发盘成了数圈,用黑sè头绳扎起,哪怕在剧烈运动的情况下,她也无需担心头发会散乱。
这样的打扮,正适合用来在夜晚杀人,黑sè的衣服能够隐藏身形,利落的打扮方便于动手出招。
杀人是一件压抑的事情,杀一名高手更是如此。
自从开店以来,沈落霞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危险的对手,虽然她已经命人在酒菜中给那王鸠下了“无香软骨散”之毒,让王鸠的外功修为大打折扣,可她还是十分紧张,心跳的速度始终很快。
沈落霞花费了大半夜的时间,终于将情绪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可以动手了。
现在正是午夜,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能够在王鸠熟睡的时候取了他的xìng命。
沈落霞缓缓睁开了眼睛,在这黑暗之中,她的双眸发出了极淡的白光。她抓起了身边的短剑,将其拔出了鞘,剑身上带着淡淡的寒气。她握剑站起,飞身一跃,抬手扳住了房梁,翻身落到了横梁柱上。这横梁柱不细,足以供人在上面行走,只是横梁柱与棚顶之间的空隙很窄,只能蹲着前进。
沈落霞脚上光着,踩在横梁柱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她慢慢往前移动,走到了横梁柱的尽头,对面是一块挡着的木板,她探手抓住木板,将其拉开。这也是在建造客栈之初故意动的手脚,为的是方便沈落霞能够偷偷潜入客人的房间,如果是从门窗潜入的话,无疑会增大风险。
木板上面涂抹着油,拉开时发出的声响极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木板打开后,两个房间就联通到了一起,只需顺着横梁爬过去,即可到达天字号房。
沈落霞透过通口向下望去,黑暗中响着王鸠的鼾声,对方的鼾声频率没有丝毫变化,看来是没有被惊动。时间一久,唯恐有变,要下手就得干脆利落。她抬起左脚,从通口伸了过去,踩在了隔壁屋的横梁上,接着把手跟头也探了过去。
这通口并不大,也就只有纤瘦的人才能穿过去,如果是人屠子那种人高马大的身材,可就过不去了。
沈落霞到了隔壁屋的横梁,将短剑背于身后,从横梁上跳了下来,在落地之前,她的手一抓,扳住了横梁,使身体悬在了半空。她停稳之后,这才松开了手,真的落在了地上。她柔软的脚底踩在地上,发出了比拉开木板更大一些的声音。
“碰。”
这声音放在平时不大,可放在这夜里,就跟敲了一下鼓面一样清晰无比。
沈落霞屏息凝神,细心观察王鸠的动静,屋里黯然无光,她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王鸠的轮廓,只见王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显是没有受到惊动。沈落霞见状,心中一喜,如果能够在王鸠睡梦中下手那是最好不过,可以避免许多危险。她迈动轻步向前走去,脚底落在地上连一点声息也没有,就跟夜猫探路一样。
就当沈落霞接近到床头一米外的时候,她的脚脖子碰到了一根连接在床脚跟椅子腿上的一根细线,这细线隐匿在黑暗中,根本难以看到。细线受到冲击,牵动了两端悬挂着的两个铃铛,只听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好!”沈落霞花容失s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没想到这王鸠竟然如此小心,在睡觉之前会在屋内布下这种陷阱。之前她虽然通过小孔观察过王鸠,但一天之中只是偷偷看了几次,每次的时间都很短,并没有看到过王鸠在屋内布置这些东西,否则的话,她又怎会不加以防范。
书中代言,王鸠身背几条命案,遭到各地官府通缉,已经养成了小心行事的习惯,每当在外露宿时,都会在身边横起几条细线,一旦有人趁他睡觉之时接近他,就会触动这些细线上的铃铛,引起响动。
沈落霞听到铃声,以为这是什么危险的机关陷阱,连忙一个翻身跳到了后面,侧过身体缩小面积,将短剑竖在胸前,双目来回扫视,观察屋里的情况。可是除了铃声响动之外,这屋里再也没有出现其他异动。
铃声惊动了熟睡的王鸠,王鸠猛睁双眼,甩头看了一眼自己房间中的黑影,他不用猜也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心里一下子涌起无尽的杀意,探手在被窝里一抓,取出了身上的镖囊,朝着沈落霞的方向甩了过去。
镖囊只是一层薄薄的布,这么用力一甩,里面的十几把飞镖立即刺破了镖囊,犹如满天星一般四散飞开。
王鸠外号翻山毒鸟,轻功跟下毒的本事都极是厉害,浑身上下百余把飞镖全都涂了毒,只要中上就有生命危险。
沈落霞深知王鸠的毒镖厉害,不敢小觑,立即向后翻身躲避,施展开铁板桥的功夫,向后仰成了九十度,她只觉冷风拂面,几把毒镖贴着她的面前飞了过去,“嘟嘟嘟”钉在了墙壁上。
王鸠抓住沈落霞翻身闪避的空当,将手按在了床板上,作势就要起身。他现在是躺着的姿势,在战斗中可是大大的不利。
沈落霞却并不给王鸠起身的机会,她躲开毒镖之后,柳腰一用力,仰到后面的身子骨又直了起来。她手腕一翻,将短剑的剑尖瞄向了前方,玉足一踏,窈窕的身子飞身冲上前。她是一介女流,比拼力气自然不如男人,但轻功却是极佳,几乎是眨眼间就冲到了王鸠的身边,一剑刺了过去,直奔王鸠的面门要害。
王鸠暗暗心惊,不敢再起身了,腾出双手去对付沈落霞,将左手按在了右手的手臂上,触动了藏在袖子中的机关绷簧,就听嘎嘣一声,从他的袖子中激shè出一道锐利的锋芒,竟然是一道杀气腾腾的袖箭!
袖箭是一种机关型暗器,平时捆在胳膊上,一按绷簧,即可将里面的袖箭shè出去,这种机关的力道极大,足以将人的身体打穿。王鸠身上的飞镖全都涂了毒,可唯独袖箭没有涂毒,因为这种暗器一旦打在人的身上,就足以致命,没必要再涂毒。;
第十九回 月黑风高杀人夜(下)
沈落霞通过小孔暗中观察王鸠的时候,曾经注意到王鸠的袖子沉甸甸的,知道里面另有玄机。她甫一见到王鸠抬起手,立即使用巧妙的身法进行闪避,身体向下沉落,并打了个转,形成了盘腿下蹲的姿势。
就见黑暗中寒芒一闪,袖箭钉在了墙壁上,刺进去足足两寸,袖箭的尾巴嗡嗡晃动不止。
王鸠的两条袖子里面都有袖箭,shè掉右袖的,紧接着换成了左袖,再度瞄准了床边的黑影。
沈落霞缠着的双腿反向用力,身体重新拔高,飞身形高高跃起,她抬手抓住了房梁,单臂用力,将身体吊了起来。紧接着第二根袖箭顺着她的脚下飞过,这次钉在了门板上,竟然把厚厚的门板打了个对穿,嗖一声飞到屋外消失不见。
王鸠左右手上的机关只能发shè一根袖箭,用掉之后,两个机关就废掉了,在这种生死交锋的情形下,绝无时间来重新填装新的袖箭。他一手探入腰间按在镖囊上,另一只手按在床上,又要二次起身下床。
沈落霞步步紧逼,手臂上用力一荡,身体落向了王鸠,手中的短剑直刺下去,用出了《投怀剑法》中的一招“rǔ燕归巢”。她所学的武功当中,轻功跟点穴手法最为纯熟,这剑法只能算是一般,可这黑暗之中无法视物,点穴功夫派不上用场,所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用剑法迎敌了。
这门《投怀剑法》是由一名女xìng先辈所创,只能用短剑施展,不能用长剑施展,剑法讲究近身欺敌,一招一式都要想办法贴近敌人的身体,就像是在投怀送抱一样,只不过这门剑法送去的不是温柔,而是死亡!
王鸠从镖囊中取出三枚棱形毒镖,扣在了手指缝隙中,另一只手撑起身体,向床边翻了过去。沈落霞的剑已然杀到,嗤地一声轻响,割破了王鸠的后背,顿时血花飞溅,落了满床。
王鸠拼着受了一剑,总算是下了床,可还没等出手还招,便感觉后脖颈上吹来一阵凉风,敌人的速度竟是极快。他大惊失sè,一咬牙往前扑出,手腕向后一甩,碰运气丢出了三枚毒镖。
沈落霞刺向王鸠后脖颈的这一招叫做“侍女浇花”,招式由上至下,倒拿剑柄,姿态极是美丽。
王鸠是倒打飞镖,没有准头,飞镖悉数打空。他的后脖颈没能躲过沈落霞那一剑,被刺破了表皮,好在他速度够快,身体向前冲出,没有让短剑刺得太深。
沈落霞紧咬不放,乘胜追击,又使了《投怀剑法》中的一招,将短剑递了出去。
王鸠背后直冒冷汗,知道再不出绝招应敌,非得命丧于此,当下再不保留,拼着内力大损使用了一门保命的招式,名字叫做“提气冲霄,雄镇八方”。
武人淬炼自身,寻求身体能够达到的极限,每当突破一个极限,即可到达一个崭新的境界。武人的第一重境界名为“打熬力气”,第二个境界名为“铁骨铜皮”,第三个境界名为“通窍活血”,第四个境界名为“开田内壮”。
当武人到了第四重天之后,小腹中的丹田会发生质变,容量大增,内力会随之暴涨,与之前发生天差地别的转变。当内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即可在拳脚中将内力打出,在招式中生出暗劲,或者是将内力聚于一点,发出类似于隔空打牛的无形打击。
这招“提气冲霄,雄镇八方”,既是一个消耗大量内力的内家招式,施展开来之后,浑身五十个经外奇穴迸发出内力冲击,借此来将欺近到身边的敌人击飞。如果是普通人受到这种内力冲击,当即就会内脏受损而亡,可见这股冲击力的威力之大。
“喝!”王鸠气沉丹田,暴喝一声,双手向下猛压,将浑身由上至下的内力向经络内逼出,可他刚一运力,立即发现了不妙之处,丹田内的内力仿佛受到了压制一般,无论如何也调度不起来。他惊惧不已,暗暗想到:“糟糕,糟糕,我恐怕是中了能够压制内力运行的毒药,这可如何是好。”
抓住王鸠惊诧的瞬间,沈落霞的短剑一下子刺入了王鸠的胸膛里,她在黑暗中无法判断刺入了哪里,为了保险起见,得手之后,立即收剑暴退了一步,横剑守护住了上半身。
王鸠是肋下中剑,五脏已经受了致命伤。他惨叫一声,盛怒不已,临死前展开反击,双手伸入镖囊,取出了八把毒镖,朝着黑暗胡乱打出,八把毒镖分先后打向了不同方向,发出尖啸的破空声。
沈落霞瞳孔一凝,飞身进行闪避。
“咚咚咚……”
黑暗之中,八把毒镖只发出了七声钉入墙壁的闷响!
……
红尘客栈的厨房内,人屠子与赵正二人守着一盏油灯,已经等待多时。人屠子有些百无聊赖,从橱柜中翻出了一把菜刀,在椅子上放上一块方条形的磨刀石,沙沙沙地磨了起来,磨一磨,就拿起来用手指试试刀锋,在上面轻触几下。
赵正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人屠子磨刀,心里愈加沉重不安,担心人屠子待会儿会逼他杀人。
江湖是个血雨腥风的地方,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都得双手沾满鲜血,哪怕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有时候都难免要出手杀人。赵正想要在江湖中闯荡,将来早晚都会面临杀人这种事情,可就算他有了心理准备,当这种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压抑。
赵正幻想着动手杀人时的样子,那雪白的刀锋割破皮肉,鲜血染红他的视线,死者的双眼睁得老大,眼底的一根根血丝都清晰可见。
“小子,你很有胆sè。”人屠子磨完了刀,用大拇指摩挲着薄如蝉翼的刀锋。
赵正心思乱转,人屠子忽然打破了沉寂,把他给吓了一跳。他“啊”了一声,平复了一下虚惊之后,才接口问道:“此话怎讲?”
“深更半夜见我人屠子磨刀而不害怕的人,就是有胆sè。”人屠子森然望向赵正,晃了晃手中的菜刀,雪白的刀刃上映出了赵正模糊的脸孔。
“呵呵,其实我有点害怕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赵正干笑道。
“你不该怕,男人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不该怕。”
“我也想要什么都不怕,可是很多时候不由自主就会害怕。”
“你还小,缺乏历练,等你以后见多了大场面,就不会再害怕了。”人屠子抬起眼,意味深长地看着赵正,正sè道,“小赵,你已经在红尘客栈呆了一个多月,算是我们的自己人了,有些话,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赵正心中一凛,已经把人屠子接下来的话猜到了七八分,可他还是佯装不知,接口问道:“什么话?”
“小赵,其实我们的红尘客栈是一家黑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宰一个两个人。我不是在吓唬你,这是真的,待会儿就会有尸体从上面送下来,我今晚的任务就是割下这人的脑袋,留着用来跟官府换悬赏金。而你今晚也有一个任务,等我把这人的脑袋割下来之后,你要负责将尸体通过暗道运走。”人屠子沉声道。
赵正闻言,不但没有惊讶,反而一下子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运送尸体虽然瘆人,但总比亲手杀人要容易一些。
“你小子的胆sè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我说这里是黑店,你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人屠子奇怪地看着赵正。
“我只是被吓呆了而已。”赵正连忙解释,接着装傻问道,“任大哥你该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里怎么会是黑店呢。”
“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么?”人屠子一挑粗大的眉头,脸sè前所未有的郑重。
“不像。”赵正摇了摇头。
“我刚才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我们这里确实是黑店,今晚也确实要杀人。我跟你说这些话,就是想要拉你入伙,让你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这件事情上,你是没有商量余地的,不管你答不答应,都得跟我们一起干。待会儿你去运送尸体,就算是立投名状了,立了投名状,你跟我们就是一伙人,将来我们要是被人揭发,让官府抓了,那你也得跟着受牵累。”
赵正咽了咽口水,表现出很惊骇的样子,连连点头道:“任大哥放心,掌柜的待我如此好,给我饭吃,给我新衣服穿,不管她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虽说你们干的是杀人的勾当,但我想你们也不是胡乱杀人,对吧?”他有此问,一半是装出来的,另一半也是想要再次确认一下,这个世界中的红尘客栈跟游戏中的红尘客栈是不是一样的。
“你说的没错。我们红尘客栈确实不会乱杀无辜,而是有着自己的规矩,我们只杀三种人,除了这三种人之外,绝不去碰。”人屠子竖起三根粗壮的手指,一一数来,“我们一杀贪恋女sè的sè鬼,二杀作恶多端的歹人,三杀想要杀我们的人。”
赵正闻言放下了心,这家客栈果然只杀恶人,不过这三条规矩,倒是游戏中没有的。
对于这三条规矩,赵正有自己的看法,第一种人只是被沈落霞的美貌迷住而已,虽然有些过错,但错不致死,连这种人也杀,倒是有点偏激了。第二种人倒确实是该杀,毕竟有那么句话,杀恶人既是行善。杀第三种人是自卫行为,倒也无可厚非。
三条加在一起,赵正除了第一条之外,其他两条都能认可。他点点头道:“如果只杀恶人,那这家店就不算是黑店了,我愿意加入你们,替你们出一份力。”
“好,今天晚上你立下投名状之后,就彻底是我们的一份子了,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人屠子笑了笑,露出一嘴的黄板牙。
“咚!”
还没等赵正来得及回话,就听厨房隔壁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人屠子闻声脸sè一变,握着菜刀猝然起身,凝目望向了有几道细缝的墙壁。
赵正顺着人屠子的目光望过去,心中暗想道:“自从刚才开始,人屠子就在有意无意地看着这墙壁,某非这墙壁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第二十回 投名状
人屠子反握菜刀,凝神望着墙壁,这样过了片刻,只听墙壁里面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铃声响动。人屠子听到铃声,面sè立即一缓,放松了不少,他长吁了一口气道:“这墙壁里面有间密室,密室内有几条暗道,其中一条暗道直通三楼的天字号房,专门用来运送尸体。上面晃荡铃铛,既是说已经得手了。掌柜的今晚杀的是天字号房里面那位客人,那人是个通缉犯,手下做了不少的案子,是个大jiān大恶之徒,死不足惜。”
赵正目露恍然之sè,这墙壁里果然藏有密室。
在游戏里面,红尘客栈也是有密室跟密道的,不过游戏毕竟是游戏,场地较小,跟现实中的红尘客栈有相当大的出入,密室的位置有所改变。
赵正看着墙壁上的缝隙,在心中暗道:“这个世界跟游戏终归有许多出入,我以后不能把游戏中的事情当圣典来用,只能是加以借鉴,否则早晚得吃大亏。”
人屠子快退了几步,回身将手探入了橱柜中,扭动了里面的一个碗。
只听墙壁发出嘎吱一声响,那道缝隙瞬间开启,弹开了一道门。门里面漆黑一片,也不知道都藏着什么东西。
人屠子单手握刀,凝神戒备地走进了密室,赵正紧跟在了后面。人屠子朝着黑洞洞的墙角指了过去,淡淡道:“尸体就在那边。”
赵正望了过去,厨房内的灯光照进来一点点,给这间屋子带来淡淡的光亮,只见墙角那边躺着一具身穿白sè中衣的尸体,尸体的肋下染了一大片血。赵正倒吸了一口冷气,头皮隐隐发麻,他从小到大,只见过两次尸体,像是如此近距离观察一具尸体,还是第一次。
人屠子一晃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然后一转油灯灯座,将密室的门又给关上了。
豆大的火光燃起,将密室照得亮堂堂的,墙角那具尸体的样子变得更加清晰了。
赵正望着尸体,第一次发现死亡是如此接近自己,又是如此的残酷。
人屠子提刀走近墙角的尸体,俯下身,将刀架在了王鸠的脖子上,然后抓着王鸠的脑袋,将王鸠的脸抬了起来。王鸠的双眼瞪得老大,嘴角流着血丝,下巴上满是黑胡茬,右脸颊上长着一个带有长毛的古怪痦子。
“你看看这张脸跟通缉令上的是不是一样。”人屠子探手入怀,抓出了一张通缉令,一抖手,将其展开。
赵正投眼看去,通缉令上面的人头像,赫然跟尸体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块长毛的黑痦子最为明显。通缉令的人头像下面,写着王鸠的姓名,以及悬赏的金额。
“恩,是一样。”赵正点头答道。
“这个人是个江洋大盗,人送绰号‘翻山毒鸟’,杀的人绝对比我这个人屠子杀得还多,死了绝对不冤枉!”人屠子说完,手上猛然用力,将王鸠的尸体按倒在地,高高地举起了菜刀,对准了王鸠的脖子,一刀剁了下去!
人的颈椎非常坚硬,凭借菜刀绝对无法一刀斩断,可人屠子下刀十分巧妙,手腕微微顺应着颈椎的缝隙扭动,刀口迅速下切,竟然仅用了一刀就将王鸠的脑袋给剁了下来!
大量的鲜血从王鸠的尸体中涌出,血点胡乱喷在人屠子的脸上跟身上,使得人屠子显得更加凶恶了,当真如地狱里的上刑鬼吏一般。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地扩散全屋,直往人鼻孔里面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太突然,赵正惊叫了一声,倒退了数步,险些摔倒在地。
“脑袋还得留下来送去官府领赏,身体你拿去埋了吧。”人屠子将脑袋捡起,放到了桌子上,指了指地上狂涌鲜血的尸体说道。
赵正大口呼吸两下,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以前看过不少恐怖片,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多看了几眼尸体之后,渐渐恢复冷静。他刻意不去看死者的脑袋,只盯着没有脑袋的尸体,默默点了点头。
江湖无宁rì,人海多汹涌。江湖本就是个处处杀机的地方,若是连一点血腥都见不得,那也不用谈什么闯荡江湖了。
人屠子在尸体身上翻找几遍,将尸体身上带着的东西都取了出来,其中包括两个藏在袖子中的镖囊,几个银锭,以及一些火镰、小刀一类的零碎。人屠子捧着这些杂物走向了墙边,用脚挑开了一个柜子,将这些东西统统丢了进去,随后从柜子里抓出一柄小锹。
人屠子握着小锹走到了墙边,用手在墙壁上摸索一番,找到了一处小孔,伸出手指在里面按了一下。
这密室里原来还另有玄机,只见地板上忽然陷下去一块,打开了一条通道的入口。
人屠子将小锹递向赵正,指着地道入口说:“顺着这条地道往前走,走到尽头,出去之后便是乱葬岗。你在乱葬岗里找个地方把这个尸体埋了,回来之后就彻彻底底是红尘客栈的人了。我在这里备好酒菜等你,你回来之后,我们哥俩好好痛饮一杯!”
赵正打起了jīng神,点了点头。彻底加入这家黑店之后,他跟掌柜的关系也应该会变得更好一些,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就能学到那门罗烟步了。他走向地道口,接过了小锹,将其背在了身上,然后抓住了尸体的双脚,将尸体拖入了地道口,丢了下去。
“地道是直的,你只要闷头一直走下去就行了。”人屠子叮嘱道。
赵正没有回话,顺着地道的楼梯走了下去。
地道里面漆黑无比,也不知道有多深,又有多远。
人屠子很不厚道地关上了地道的入口,连头顶那点光源也消失了,赵正沉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好在他去过很多次黑暗迷窟副本,对于黑暗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倒不会被黑暗吓到。
赵正俯身抓起了尸体,摸索了几下,找到了尸体的双脚,将其向前拖去。他的手上沾了不少温热的血,光凭触感便能感觉得到。他拖着尸体向前走,只觉得莫名的诡异,心里毛毛的。这辈子他做过的最诡异的事情,恐怕就要属这件了。
赵正一边走着,心里生出各种古怪念头,一会儿幻想尸体忽然活了过来,一会儿幻想有不知名的东西去拍他的肩膀,一会儿幻想有鬼怪朝着他的脖颈吹凉风,他胡思乱想半天,实际上就是在自己吓自己罢了。
也不知道是地道特别长还是时间过得太慢,赵正觉得自己拖着尸体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了尽头,前面的黑暗中是一条死路。
赵正放下尸体,在前面的墙壁上摸了几下,摸到了跟入口一样的木梯子,他顺着梯子爬上去,在头顶摸到了一块木板,用力一推,木板被掀开,木板上落下许多浮土,还把他的眼睛给眯了。赵正眨眨眼,用眼泪将砂砾给挤出去了,然后将头探出了出口,四外张望了一下。
外面比地道亮一些,月光洒满大地,依稀可以看见近处的景物,只见一座座坟头起起伏伏,数量可不算少。坟头边上杂草丛生,还生长着不少干枯的树木。
每一个坟头下面,都意味着埋葬着一具尸体,光是想想就让赵正感觉凉飕飕的。
这种鬼地方,越是久待就越是瘆人。赵正咽了口唾沫,爬了下去,抓住尸体,用单手将其揽在身上,接着重新爬了上去,将尸体丢到了外面。他这些天勤练不缀,力气大幅增长,来回搬运一具尸体也没有觉得劳累。
赵正爬到外面,关上了木板,拖着尸体寻觅一圈,找了个合适的空地,挖了个颇深的土坑,将尸体埋了进去。虽然他知道这个叫做王鸠的男人死不足惜,可还是找了个粗壮的木叉代替墓碑,将其插在了坟前。
“你生前喜欢害人,可你死后应该明白了死亡的痛苦,下辈子希望你能痛改前非,别再害人了。”赵正在崭新的坟前驻足,感慨颇深地说道。
赵正在夜风中休息了一会儿,力气恢复之后,回到了地道出口,摸黑回到了客栈密室。他爬上梯子,用力捅了捅上面的木板,上面很快有了回应,有人打开了木板。
密室中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人,王二、宋快嘴等人全在,而且桌上还摆了几盘热菜,两壶美酒。
“王先生,宋哥,怎么你们也来了?”赵正灰头土脸地爬上来,望着众人问道。
“小赵,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的胆sè跟心xìng远远超于同龄人,将来长大了,一定能有所成就。”王二赞赏有加地笑道。
“今天这顿饭是庆祝你正式入伙,我们当然都得来了。”宋快嘴坐在椅子上,嘴里嚼着一粒花生米,显是已经吃了不少酒菜。
“恩,以后我就是这家客栈真的的伙计了,有什么活的话,尽管吩咐我去做吧。”赵正客气道。
几人围拢上来,拉着赵正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并且帮着赵正把身上的血迹洗掉了,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宋快嘴拉着赵正的手走向了桌边,嘴上不停地夸赞着赵正进步神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众人围坐在一起,准备大吃大喝,赵正倒了一杯酒,打算向众人敬酒。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一定是掌柜的来了。”王二笑着猜测道,不过却猜错了,进来的人并非沈落霞,而是店里的另一名店小二。
“我去掌柜的闺房去找掌柜的,掌柜的没给我开门,在门里吩咐我去叫赵正过去,听那口气还挺急。”小二一进门便说道。
“掌柜的叫赵正过去做什么?”人屠子纳闷道。
“我也不知道。”小二摇摇头。
赵正看了看众人,站起身道:“既然掌柜的叫我过去,那我就过去看看,各位继续吃,不必等我。我回来之后,再向各位敬酒。”;
第二十一回 吸吮
赵正提着一盏油灯,踩着柔和的灯光一路来到三楼,走到了沈落霞的房门前,依照客栈内的暗号,抬手扣了几下门。
“谁在敲门?”屋内传出沈落霞的声音,这声音跟平时一样悦耳,不过比往rì多了几分疲惫。
“是我,小赵。”赵正皱眉答道,他听出了沈落霞声音中的异样。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么?”
“恩,只有我自己。”
“好,你进来吧。”
赵正依言用手拉开了屋门,门刚刚开启一道缝隙时,他便呆住了,屋里面没有点灯,沈落霞一个人盘坐在地,背对着他,脑袋耷拉着,看上去有气无力,柔若无骨。
“掌柜的,你……”
“快点进来,然后把门关上。”沈落霞侧过了脸,在灯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那白皙肌肤上的汗珠,以及她那起伏有致的脸部轮廓。
赵正不明所以,依言迈步进了屋,顺手把门关上了。
“你过来,坐到我的面前。”沈落霞话音不重,但是带着一股发号施令的口吻。
赵正心生狐疑,提着油灯绕到了沈落霞前面,定睛向沈落霞望去,只见沈落霞左边肩膀上有一处暗红sè的伤口,面积看上去并不大,但是流了很多血,几乎染透了沈落霞的半边身子。一部分的血落在了地上,就像是一片片落花,这些血统统都是暗红sè的,看上去与正常的血有些不太一样。
沈落霞的脸sè很是苍白,没有半点血sè,仿佛大病了一场似的,几缕秀发沾了汗水,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掌柜的,你受伤了?”赵正惊问道,手中的油灯晃了两晃,“我、我现在就去叫任大哥他们过来给你看伤。”
“不必了,你一个人留下来帮我就可以,就算把他们都叫来也没有用。”沈落霞虚弱地说。
“我能帮你什么?”赵正很是奇怪,当注意到地上那些黑血的颜sè时,心中灵光一闪,暗想道,“难道掌柜的中了毒?”
“想必人屠子已经跟你说了我们的事情吧?”沈落霞不答反问。
“恩,任大哥已经说了,这家客栈是黑店。”
“我今晚去刺杀那个叫王鸠的逃犯,他是个用暗器的行家,我虽然成功杀了他,但是自己也受了伤,中了一枚毒镖。我运功逼出了大部分的毒血,但还有一部分残留在伤口里,逼不出来。我叫你过来,是想要让你替我将毒血吸出来。你放心,这种毒只有融入血液之中才会发作,只要你不将毒血吞进嘴里就不会有事。”沈落霞抬眼凝视着赵正,她的目光就像是一柄柄利刃,悬在了赵正的周身四处,封住了赵正的去路。
赵正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得倒退了一步,这世上的毒药有成千上百种,也不知道那王鸠用的是哪一种,如果说是厉害的毒药,只要是沾上一点都会中毒,更何况是吸到嘴里!
“掌、掌柜的,我好歹为你工作了四个多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吸*毒这种事情,还是请您去找别人来做吧。这店里这么多客人,我们去抓一个过来不就是了么?”赵正慌乱之下,善恶观产生了动摇,一时间没有考虑到,如果是抓别人过来吸毒,既会害了那个人。他是个善良的人,若不是因为受到死亡的威胁,是不会想到这种馊主意的。
“你不相信我?”沈落霞目光一凛,抬起了右手,在她的手指间,扣着一枚明晃晃的棱形飞镖。
“我、我当然相信掌柜的。”赵正嘴里直发苦。
“相信我,为什么还这么害怕?我都跟你说了,这种毒药吸入嘴里是不会有事的,只要你在吸*毒的时候注意别咽下去就是了。我之所以不选别人,单独选择让你来帮我,是因为……我中镖的地方是左rǔ上方,我找人吸*毒,难免会有肌肤之亲,我希望给我吸*毒的是个顺眼的男人。我想来想去,这客栈里面也就只有你最顺眼了,而且你还是个孩子,总比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强上一些。”沈落霞提到左rǔ一词时,频繁眨了眨眼,显得有些尴尬。虽然她是个放浪形骸的女人,但只要是女人,就是会害羞的。
听到这番话,赵正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郁闷,他没想到自己长得英俊还会惹来这样的麻烦,摊上了为人吸*毒这种事。他现在实力不济,根本无法违背沈落霞的命令,不管沈落霞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得硬着头皮去吸*毒。如果他敢拒绝的话,估计沈落霞下一秒就会把手中那枚毒镖shè向他。他现在只能祈祷沈落霞句句属实,不要让他吸了毒之后中毒身亡。
“既然掌柜的这么说,那我就豁出去了。”赵正苦涩地说,俯身将油灯放到了地上,坐在了沈落霞对面。
灯火跳跃着,光芒内只有他们两人,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二人世界,光芒之外的纷扰已与他们完全无关。
沈落霞迟疑了一下,这才抬起右手,捏住了黑sè短褐的左衣襟,将其缓缓拉下,露出了里面的白sè中衣。她早已经是过来人,习惯了在男人面前宽衣这种事情,放下了羞涩之心之后,手上的速度渐渐加快。
黑sè短褐的上衣被脱下,滑落到了地上的血泊中。沈落霞继续脱身上的中衣,玉手一拉之下,露出了白皙如凝脂的左肩,以及肩头上紫sè肚兜的吊带。由于中衣的布料与伤口以及黏在了一起,这一拉之下引起了不小的痛楚。沈落霞呻*吟了一声,一咬嘴唇,将左半身的中衣完全扯开,露出了小半边的身子。她肌肤白皙,肩头带伤,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白羊一般,格外引人怜惜。
沈落霞身上的伤口就在左*rǔ上方,紧贴着紫sè肚兜的边缘,在灯光的照耀下,那肚兜上的花纹清晰可见,在肚兜包裹不住的地方,更是露出了圆润丰美的半片酥*胸,那诱人的弧度,足以勾起男人小腹中的**。
虽然酥胸半露的美人就坐在眼前,可赵正此时却没什么心情去欣赏,心里就跟打鼓一样咚咚咚直响,生怕这一口吸下去之后会丢了小命。可眼下不吸是死,吸了却还有几分活路,他只能选择吸了。
“别婆婆妈妈的,动作快点。”沈落霞痛得直皱眉头,没好气地瞪了赵正一眼。
赵正脸sè一苦,别无选择地向前爬了过去,将嘴巴对准了沈落霞肩头上的伤口,可是因为两人离得太远,无论他怎么伸长脖子,嘴巴距离那伤口始终是差上了半分距离。
“你离那么远做什么,难不成怕我吃了你么?”沈落霞又白了赵正一眼,抬手抓住赵正的衣领,将其拉到了身边。
赵正猝不及防,身体一下子扑向了沈落霞的娇*躯,几乎是坐在了沈落霞盘着的双腿上。他只觉一股温柔热乎的香气扑面而来,浑身上下接触到的地方,无不是绵软万分,虽然他现在命悬一线,可还是难免心生旖旎之念。
“我用点穴之法封住了毒液流动,但这是有时间限制的,你动作快点,不然我今晚就真的要香消玉殒了。”沈落霞也觉有些尴尬,侧过头不去看赵正,嘴上不住地催促道。
赵正贴着沈落霞的身体,只觉得对方的双*rǔ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传来软绵绵的触感,弄得他有点心猿意马。他心里暗想道:“如果吸了毒血会致人死地,那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了。这点肌肤之亲,就当成我临死前的犒劳好了。”他怀着赴死之心,一手扶住了沈落霞的玉颈,另一手握住那浑圆如玉的肩头,嘴巴朝着肩上的伤口落了下去,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毒血。
那毒血的味道充满咸味,不是很好,赵正含在嘴里,朝着一边吐了出去,然后再吸第二口。反复五六下之后,他感觉舌头有点发麻,心里一下子沉落到谷底,暗道:“她果然是在骗我,就算不把毒血咽进肚子里,还是会中毒的,这下可糟糕了,没想到我壮志未酬,却死在了起点上。”
赵正暗暗记恨起沈落霞来,甚至动了跟沈落霞拼命的念头,可还是没能撕破脸。
沈落霞见赵正停下了动作,出言催促了几句,话里话外隐隐有威胁之意。
赵正见事已至此,就算撕破脸对自己也毫无好处,索xìng把心一横,将沈落霞伤口中剩余的毒血也吸了出来,吐在了地上。只见沈落霞伤口中的血渐渐由黑转红,就连血的味道也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好了,毒血已经被吸出去了,你停下吧。再吸下去,我身体里这点血就要让你吸干了。”沈落霞抬手轻轻推开了赵正,然后在身体上诸多穴位连点数下,她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身体中的血液恢复了原本的流速,脸上渐渐恢复了血sè。
沈落霞内力耗尽,身体空虚至极,解开穴道之后,再也无力支撑,一下子向旁倒了下去,用手臂撑在地上才不致倒地。
“小赵,你把我扶到床边靠住,然后去抽屉里把金疮药跟白布取出来,替我将伤口包扎好。”沈落霞有气无力地说。
赵正还在担心自己的身体,他细细感受了一下,发现体内并无更多异样,就是舌头麻掉了而已。他见中毒症状没有加重,重新燃起了希望,依照沈落霞的命令,抱着沈落霞上了床,任其靠上了雕琢着凤穿牡丹花纹的床柱。
沈落霞靠在床柱上,触动了左肩上的伤口,引发了钻心的剧痛。她疼痛难当,一咬嘴唇,险些痛得掉下泪来。她虽然是习武之人,但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伤。
赵正默默呆在一旁,感受自身的变化,可始终没有发现更多的异常之处,暗暗猜测道:“莫非她没有骗我,这毒只要不咽到肚子里不会有事?”
赵正由悲转喜,大着舌头说:“我好像真的没什么事。”
“我都说了,这毒只要不融入血液里就没有事。”沈落霞侧过头,虚弱地白了赵正一眼。
“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赵正欢喜非常,心生劫后余生之感。;
第二十二回 木人屋
“别傻笑了,快替我敷上金疮药。”沈落霞颤声催促道。
“额,好的,金疮药在哪里?我去帮你取来。”赵正开心地问道。
“在梳妆柜的第三格里面。”
赵正依言走向了梳妆柜,拉开了第三格。这里面的东西可是不少,瓶瓶罐罐足有十多个,还有一些包扎用的白布。他将贴着“金疮药”标签的黄sè药瓶拿了起来,又抓住了一条白布,匆匆回到了床边,开始替沈落霞包扎伤口。
金疮药有止痛效果,敷上药物没多久,沈落霞便好受了许多,紧绷的表情松了下来。
赵正接着拿起了白布,绕着沈落霞的左肩缠了几圈,打了个结,帮沈落霞包扎妥当。
沈落霞看了一眼左肩上的白布,抬手拉起中衣衣襟,将其盖住,随后望着赵正吩咐道:“今晚的事情,你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别人问你,你就说来我的屋里听了一番训话,别的什么也没做。”
“掌柜的放心,我会管住自己的嘴巴的。”赵正点头道。
“不光要管住嘴巴,还要管住心,你就当今晚什么也没发生过,把今晚的事情全都忘了。”
“好……我马上忘掉。”赵正苦笑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幕幕那么深刻,就算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是忘不掉的。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出去吧。出去之后,替我向人屠子他们传话,让他们去收拾一下王鸠房里的行李,看看都有些什么,还有不要来打搅我,让我好好休息一晚。”沈落霞靠在床柱上,缓缓地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是。”赵正应诺转身,犹豫了一下,将地上的油灯捡了起来,妥善地放在了桌子上,留着给沈落霞照明,然后走向了门口。
“站住。”沈落霞忽然叫住了赵正,尴尬道,“你扶我躺到床上,这样靠着不舒服,也没法休息。”
赵正没有因为吸毒而中毒,现在心情大好,倒是很乐意做这件事。他立即转回了身,来到了床边。
沈落霞很不愿被人摆弄来摆弄去,面sè泛起桃红,转过了头。
赵正一手揽住沈落霞的玉背,一手从沈落霞的大腿根部伸了进去,双手用力,将沈落霞抱了起来,平放到了床上。
沈落霞躺下之后,再不言语,抬手摆了两下,示意赵正离开。
赵正这才出了屋,留下沈落霞一个人休息,直奔后厨密室。
人屠子他们还留在密室里,一见赵正回来,立即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
赵正按照沈落霞的吩咐编了一番说辞,隐瞒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听罢之后,王二离席前去收拾王鸠的房间,其他人留下来,继续给赵正庆祝。赵正举起酒杯,向众人一一敬酒,席间跟大家有说有笑。赵正入伙之后,大家也不用再向他隐瞒什么了,一向多嘴的宋快嘴拉过赵正,讲了许许多多以前在客栈里发生过的事情,其中包括他们做过的案子,以及被杀者都是些什么人。这些江湖轶闻颇为有趣,赵正很喜欢听。
众人呆在厨房的密室里面,闹腾了足足大半夜,这些人当中,喝的酒最多的人是人屠子,话说的最多的人是宋快嘴,赵正还是保持着以往低调的作风。
笑面鬼王二怕大家喝多,耽误明天的工作,宣布散席,将都有些喝醉的众人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余下的几天里,沈落霞很少出门,就连吃饭也是让别人送到房间里,连续将养了数rì,她的气sè才逐渐转好。
笑面鬼王二偷偷拿着王鸠的脑袋去了一趟七宝县,在官府里换了七千两的赏钱。据他所说,他每次拿通缉犯的人头换赏钱时,都是派遣另一个人出面去的,并不会亲自抛头露面。
红尘客栈虽然建在中关道上,可是在周边的几座县城,都有自己的眼线跟人手。平rì里这些人都无所事事,在县里吃吃喝喝,只有关键时刻才会派上用场。红尘客栈每年养这些闲人可是会花掉不少的开销,但这些钱花得都很值。
王二把赏钱带回来之后,依照沈落霞的吩咐,将钱按出力的大小分给了众人。赵正因为运送尸体有功,得到了足足一百两的赏钱。事后,王二又私下找到了赵正,偷偷多塞给了赵正三百两的赏钱,说这是掌柜的吩咐给他的,但并没有交代理由。
赵正拿着钱略一思量,立即猜到这是他冒险吸*毒所换来的赏钱,他为沈落霞吸*毒,也算是变相救了沈落霞的命,拿这笔赏钱可以说是当之无愧。只不过,比起这点赏钱,他更愿意要那罗烟步的修炼方法。
……
赵正每天辛苦修炼,rì积月累,实力再度提升,已经到达了9级,只差一步之遥即可突破瓶颈,到达第二重天境界!到那时候,他的实力将会发生质的变化,身体表皮会变得结实许多,变得更加耐打,与人交战时能够占不少的便宜。
更重要的是,他的仇人钱捕快就是二重天境界,他到了二重天之后,距离那报仇之rì就遥遥可望了,可以开始正式计划如何报仇。
由于等级提高,赵正每天获得的积分也更多了,增加到了每天18分,他将多余的积分留下来,渐渐积攒到了三百多分,可以兑换下一个副本了。
在剩下的几个癸等副本当中,赵正最喜欢的是木人屋副本,因为在这个副本中能够锻炼实战经验,他想报仇的话,实战经验是必不可少的,否则他学到的小擒拿手永远都是个花架子,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武功都是学起来简单,用起来难,想要将一门武功熟练掌握,就得花费大量的时间跟心力,除此之外,再无捷径。哪怕是天资奇高的武学天才,也只能依靠战斗来不断成长,因为有些东西是悟不出来的,无论头脑多聪明也没有用。
这天晚上,赵正留下了足足五次进入副本的机会,偷偷来到了屋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闭目进入了系统之中。他直接点入了木人屋副本,花费了三百五十积分,将这个副本彻底解锁。就听一段音乐响起,木人屋副本变成了可进入状态。
赵正查看了一下副本介绍,然后进入了调整界面,调整起这个副本的两个选项。
木人屋副本中,一个选项是木头人的兵器与武功选项,宿主可以为木头人设定兵器,还能将自身已经学会的武学安装在木头人身上;另一个选项是时间选项,宿主可以为木头人调整休息时间,每当木头人打斗到一定时间之后,就会停下手上的攻势,给宿主休息的时间。
赵正将木头人设定为空手,并将自身所学的小擒拿手安装在了木头人身上,这样就可以跟木头人用小擒拿手切磋了。时间方面,木人屋的时限是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可以随意进行分配。赵正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副本,心里有些没底,为了保险起见,他将时间定为了二十分钟,每隔二十分钟之后再休息二十分钟,这样一来足够他恢复力气了。
调整妥当之后,赵正将意念沉入了木人屋副本,眼前一黑,身体向着神妙的虚空中坠落,失去了重感。等回过神,他已经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木屋之中。
这个木屋比空明静室更大,占地足有五百平米之多,宽敞的空间足够两人放开手脚战斗。木屋通体都是木制,无论是棚顶还是地面,全都是清一sè泛黄的木板搭建。木屋中没有灯光,墙壁四面八方都有敞开的窗户,明媚的阳光从窗外shè入,照得屋内铮明瓦亮。木屋内没有任何摆设,只有墙角放着布包跟水壶等补给品。在木屋的正zhōng yāng,站立着一个木头人。
木头人约莫一米八的身高,比赵正足足高出一头还多,它的身上没有衣服,头部、躯干以及四肢全都由木头连接,关节处带着机关,整体结构看上去十分jīng密。木头人的脑袋光秃秃的,脸部有一对小黑孔担当眼睛,但黑孔里并无眼珠,里面黑洞洞的,十分深邃,也不知道藏着什么。在木头人的胸口上,用朱砂大字写着“武”,显得气势非常。
木头人见到赵正之后,浑身的关节立即动了起来,速度快如闪电,毫无停顿滞泻之感,就跟真人的动作一样流畅。木头人张开双手,拉开架势,身体重心向下压去,竟然比赵正更像个合格的武人!
赵正见状,只觉得惊奇不已,好奇地打量着木头人,却没有急着动手。
木头人凝视着赵正,将手缓缓伸向前方,并拢四指,对着赵正动了动,仿佛在说:“还愣着做什么,快进招。”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木头人虽然有趣,但看两眼也就够了,他来这里可不是观光来了,而是为了练武!他也拉开了架势,双手成掌,一手在前一手在后,脚下向前一步步靠近木头人。他没有经历过实战,心中难免紧张,越是接近木头人,身上的压力就是越大。
木头人以不变应万变,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赵正走到方圆一米之内,才猛然间出手,向前大跨了一步,将手伸向了赵正的手腕,使用的正是小擒拿手中“抓腕压臂”的招式。;
第二十三回 摔摔打打
见木头人的手猛然伸来,赵正大感慌乱,脑海中闪过了面对这种招式的破解之法,手腕一翻,想要反过来去抓木头人的手腕,狠狠的来一招“倒背如流”。只可惜他的动作慢了一拍,终究没能躲开。
木头人顺利地抓住了赵正的手腕,大幅度旋转了一圈,另一只手伸出,扣在了赵正的肩头上。赵正胳膊受到旋转,超过了骨节的承受范围,产生了钻心的剧痛,只能顺着木头人的动作改变身姿,把腰弯了下去。木头人一手捏住赵正的手腕,一手压着赵正的肩膀,绕身形来到赵正背后,双手使劲拉扯。
“哎呦……”赵正痛得直咧嘴,甚至都听到了胳膊里传来的“咔吧”声,若是木头人再用力弯下去,这条胳膊非得错位不可。
木头人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保持这个动作数息之后,双手一松,向后退了数步,重新摆开了架势。原来,它并不会一味地狂攻烂打,一旦分出胜负,便会退让到一边。
赵正咧咧嘴,揉了揉吃痛的肩膀,从地上撑了起来,怒视了木头人一眼。
木头人又做出了那种挑衅的手势,向赵正招招手,仿佛在说:“小子,你过来打我啊。”
赵正一瞪眼,活动了两下手脚,确保手脚无恙之后,摆出起手式,重振旗鼓向木头人走去。这一次,他打起了十二分的jīng神,在心里酝酿了一套进攻招式。
当双方接近到一米之内后,赵正一下子猛扑上去,双手分别抓向木头人的手指,使了一招“罗汉折枝”。正所谓十指连心,只需制住一根手指,便能制服一个敌人,虽说木头人不是真人,但想必也会遵循真人的身体构造。
木头人见双手向自己抓来,不慌不忙地进行拆解,在左手大拇指被抓住的一瞬间,左手全部张开,将赵正的手死死握住,右手向前一伸,搭在了赵正的肘部,双臂一角力,用“别肘”的手法,将赵正反压在了身下。
赵正又是痛得直咧嘴,额头上滴下了豆大的汗珠,受制的骨节都快散架了。
木头人二次得手,再度退向一旁。
赵正脑中闪过了趁着木头人退后时偷袭的念头,但立即打消了这种想法。实施偷袭实在是太不光彩了,更何况木头人是在陪他练功,现如今击败木头人并不是目的,好好练功才是目的。
赵正调整好之后,再次扑向了木头人,又再次被木头人的巧妙招式所制服,连一招都没能挺过去。赵正跟宋快嘴也用小擒拿手打过很多场,相比之下,木头人的实力竟然比宋快嘴高得多,隐隐有二重天的境界,在招式的使用上,也比宋快嘴jīng妙得多,就像是一位在小擒拿手上浸yín了多年的高手。
木头人的实力越高,赵正能够得到的经验也就越多,所以赵正对木头人的实力很是满意。
……
二十分钟过去了,木头人打到一半,身体忽然一僵,迅速倒退数步,改成了老实站立的姿势。
赵正本想要伸手擒拿木头人,但是却扑了个空,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了木头人每隔二十分钟会暂停攻势的事情。他松了一大口气,擦了把汗,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他喘着粗气,在脑海中回忆刚才交手的经过。木头人进攻的方式,给了他不少的启示,让他知道了几个招式的实战用法,以及面对敌人的进攻时,应该如何拆解。
赵正休息得差不多了之后,感觉有些口渴,站了起来,走向了墙边的补给品。走到半路,他望见了窗外过分明媚的阳光,心里莫名一动。
空明静室与黑暗迷窟两个副本,全都是封闭的,无法到达外界的空间,可这个木人屋却有好多的窗户,似乎能够翻窗户到达外面。赵正好奇心大起,走向了窗户,只见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抬手向外伸去,还没等伸到窗外,就被一股无形力量给阻隔住了,再也无法寸进,原来这副本还是封闭的,根本不能出去。
不过想想也对,既然是副本,自然都是封闭的,游戏中是如此,这里也应该是如此。
赵正放下了继续探索的念头,俯身拿起水壶猛灌了一口,盘膝坐地,继续休息。
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一晃而过,屋子中间的木头人就跟注入了灵魂似的,忽然活了起来,将头扭向了赵正。
赵正浑然不惧,站起身,凝神走向了木头人,在木头人对面摆开架势,双方又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赵正虽然参悟到了一些招式的用法,但还是太稚嫩了,又被木头人虐待了一通。
这一晚上,赵正连续进入木人屋五次,起初三次将休息时间调整成二十分钟,到后两次时,他咬了咬牙,将休息时间缩减为十分钟,这样一来,大大增加了跟木头人交手的时间。
连续进入副本五次,算起来的话,赵正跟木头人交手足足十个多小时。这十个多小时里,他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连一次都没能胜利,仅有一两次碰运气跟木头人拆解了几招,但也仅仅是拆解了几招而已,到头来还是被木头人用双手擒拿在地。
虽然木头人下手很有分寸,可比武切磋还是难免会受伤,赵正在这十多个小时中可没少吃苦头,要不是因为离开副本之后,身体会恢复到进入副本之前的状态,那他的骨头架子非得散掉不可。
此后的rì子里,赵正每天都会分出一两次下副本的机会去跟木头人交手,每次都毫不例外地被虐得很惨。
在这种摔摔打打的过程中,赵正不断积累着实战经验,他变得越战越勇,也变得越战越巧,原本所学的那些花架势,渐渐变成了实打实的招式,初具了一定的攻击力。虽然他还是每次都输,但是输得越来越漂亮了。
……
晌午,阳光明媚的晌午,这样的好天气下,似乎连秋风也不那么冷了。在红尘客栈前的中关道上,零零散散地铺着几片黄sè落叶,秋风一过,那些落叶就会飘起来在空中起舞。
赵正站在客栈的门口,向远方的景sè眺望,距离那位邪道中人前来投宿只有半年的时间了,半年之后,不管他偷没偷到那本《九脉六元经》,他都会离开这个小地方,投身于更广阔的的江湖之中。他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当然不能浪费了这么个好机会,一定要好好闯荡一番才行。
就在赵正这样想着的时候,道路尽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踢踢踏踏的,很是清脆。
赵正闻声望过去,只见一人一马悠悠而来,马是白sè的马,人是红sè的人。
骑着白马的是个身穿火炭红sè短褐的女孩,女孩年纪不大,身材很是小巧玲珑,估计也就十五六岁,跟赵正是同龄人。红衣女孩骑得很快,当接近了红尘客栈之后,勒住了缰绳,放慢了速度。
赵正一直盯着红衣女孩,待到了近处之后,才看清了红衣女孩的样貌轮廓。
红衣女孩头上扎着“丱发”,这种发型是将长发束成一左一右两个圆团,看上去十分俏皮可爱,是未婚少女经常用的发型。她的脸上罩着一层红sè方巾,看不到下半边脸的样子,只能看到鼻梁以上的部分。她的双眼很大,灵动有神,眼珠黑漆漆的,眼白却白得没有一丝杂质,一双睫毛又弯又翘,彷如一对黑羽。透过上半边脸的肌肤可以看见,她是个很白净的女孩。她的白是那种白里透红的白,白白的肌肤下面,带着充满朝气的红润。
女孩的衣服颜sè如火,穿这种颜sè衣服的人,一定特别开朗。
在女孩的背后挎着一个布包行李,在腰间悬挂着一柄跟衣服颜sè相配的红sè宝剑,剑穗的末端拴着一枚圆润发亮的红玉。
这样的路人实在是少见,古代治安很差,很少有女人会单身赶路。更何况这是一个武功横行的世界,危险程度又比通常的古代高了许多。
这位女孩不仅单身赶路,而且穿着十分张扬,实在是太显眼了。
红衣女孩轻骑到了客栈门前,翻身下马,打量赵正两眼,脆声问道:“你是店小二?”
“没错,我就是店小二。不知道客官是要住店还是打尖?”赵正打起jīng神招呼道。
“打尖,吃顿饭就走。”红衣将缰绳塞进了赵正的手里,“我吃饭,我的马也要吃饭,你给它喂点干草跟黄豆,再喂点清水,可别怠慢了它。”
“你放心,我肯定把这马当成自己媳妇那样细心照顾。”赵正冷不丁见到一个同龄女孩,说话时便随意了许多。平rì里他跟一群年长的人接触,说话时难免有些拘谨,总是客客气气的。
“呵呵,你怎知它是母马。”红衣女孩笑着走进了客栈。
赵正牵着白马到了后院,栓在了马厩中,然后匆匆回到了客栈,前去招呼那名红衣女孩。只要是男人就喜欢跟漂亮女孩打交道,他自然也不例外。
红衣女孩见赵正回来了,也不客气,直接吩咐道:“给我找一张靠窗的座位,上一盘芦笋三素,一盘素菇烧豆角,一碗南瓜绿豆汤,再来一碗米饭,菜要少放油腥,我这个人喜欢清淡。”
“明白了,你随我来。”赵正引着红衣女孩走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一边走一边说,“芦笋我们店里没有,不如给你换成醋溜白菜如何?”
“乡野小店,我也不能要求太高了,换就换吧。”红衣女孩道。
赵正将女孩带到桌边,拿下肩膀上的白抹布,将座椅擦拭了一遍,然后去厨房报菜名去了。他有心自己招呼这位同龄的女孩,所以将喂马的工作推给了其他的店小二。
菜做好之后,赵正将几样香气四溢的素菜一一端到了红衣女孩的桌上。
“闻上去还不错,比我想象中的好。”红衣女孩对着每一样菜都嗅了几下,食指大动,抬手去摘脸上的面罩。
赵正站在一旁,手持托盘,故意留下来欣赏女孩的玉容。他下意识地觉得这女孩一定长得极美,这又是所有男人的习惯。;
第二十四回 苍天在此
摘下面巾,红衣女孩露出了真容,她的下半边脸跟上半边脸一样漂亮,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唇如丹朱,挑不出半点瑕疵,让人观之心动。
赵正盯着红衣女孩的脸,忽然觉得很面熟,再一细细想来,立即想起了这女孩的来历,许多关于这女孩的记忆,纷纷映入脑海。
这个世界中的许多人跟游戏中的人物长得都一样,所以赵正才能认出这红衣女孩的身份。
红衣女孩在游戏中的名字叫做李珍珍,来头极大,父母是赫赫有名的“追风鸳鸯侠”,家传一门名为“夫妻鸳鸯剑”的剑法,说她是个天之骄女一点也不为过。
李珍珍的背景很大,成就也不小,到了游戏的后期,她的武学修为已经超越了父母,成为了一代女侠,因为她善于用剑,又喜穿红衣,被江湖人送了个响亮的绰号“火凤剑仙”。
在游戏中,李珍珍是个任务型NPC,在她的身上可以接到许多任务,这些任务大都跟行侠仗义有关。李珍珍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她喜欢四处闯荡,打抱不平,遇到什么事情都想管一管。在游戏中,她颁发的任务全都跟行侠仗义有关,一会儿是让玩家陪她铲平一个山寨,一会儿是让玩家陪她到处抓贼。
通过赵正之前的观察,这个世界与游戏中的种种事情有九成一致,想必这位“准女侠”也不例外,应该也跟游戏中一样,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
在《策马江湖》之中,有个游戏美女排行榜,李珍珍在其中名列第五,人气非常之高。赵正做为资深玩家,对于这个榜单上的美女们了如指掌,这些美女当中,他对于李珍珍是很有好感的,因为他跟李珍珍是同一类人,他也很有正义感,也很喜欢多管闲事。
只可惜现在李珍珍还小,还没到发布任务的年纪,更没有被卷入什么大事件当中,赵正找不到什么好办法跟这位“准女侠”搭上关系。
李珍珍吃了两口豆角,发现赵正还站在身旁,并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便放下筷子质问道:“你干嘛盯着我看?”
“我也想把这对眼珠挪开,可是这眼珠一看到你就像是被黏住了似的,怎么也挪不动了。”赵正回过了神,嬉笑道。
“黏住了?为什么会被黏住?”
“因为这对眼珠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人。”
李珍珍这才明白了对方盯着自己看是因为自己的美貌,虽然她还小,虽然很多很多人都夸过她的美貌,但她还是蛮喜欢这种引人瞩目的感觉。不过喜欢归喜欢,一个姑娘家进餐的时候,还是不喜欢有人在旁看的。
“锵!”
李珍珍拇指一弹,将腰间那柄红sè宝剑弹出了鞘,这柄剑的剑鞘是红sè的,剑锋竟然也是红sè的,并且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气,剑一出鞘,热气立即散开。哪怕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柄剑绝非凡物。
“如果眼珠挪不开了,我可以用这柄剑帮你。”李珍珍没好气地瞪了赵正一眼,眉梢间嫣然含煞。
“不劳客官贵手,我这眼珠忽然又能动了。”赵正可不想被赫赫有名的“火灵剑”刺几个窟窿,苦笑了一下之后,转身退开。他现在并不急于结识李珍珍,因为他现在实力还不够,等到他以后有了足够的实力,再去找这位李珍珍交朋友也不迟,反正江湖就这么大,总有见面的机会。
李珍珍见店小二被吓跑了,大感威风,嘴角一扬,用拇指将露出一小截的剑锋又扣了下去。这柄剑极具威势,出鞘时犹如狂龙出海,回鞘时犹如猛虎归山,李珍珍年纪尚幼,拿着这柄剑竟然给人一种无法驾驭的感觉。
赵正离开之后,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得到空隙时,就坐到远处空着的座位上,隔着老远欣赏着李珍珍的背影。这女孩的正面好看,背影也同样好看,身段婀娜多姿,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光是看着就是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享受。
就在这时候,客栈门外又进来一群新客人,脚步声叮叮咣咣,一听就知道是一群男xìng客人。赵正将目光从李珍珍的后背挪开,望向了门口,只看了一眼便大皱眉头。
来人竟然是赵正的老冤家对头钱捕快,这位捕快带着另外三名捕快一起进了客栈,其中一人手上拉着一条绳子,绳子那头捆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罪犯。那罪犯披头散发,灰头土脸,显得狼狈至极,看样子年纪应该不小,至少也有三十多岁,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罪才被捕快们打成这样。
钱捕快之前就来红尘客栈找过麻烦,他一进来,立即引起了店内众人的jǐng觉。笑面鬼王二担心店小二们不会招呼,亲自出马,走出柜台,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不知道是哪阵风把您几位贵客给吹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今天不管您几位住店还是吃饭,价钱全都减半。”王二抱拳笑道。
“我们哥几个出去抓人回城,又饿又渴,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钱捕快说罢,抓过王二的肩膀,将王二拉到了近前,低声道,“老子今天是办公事,吃公饭,可不是来找你们晦气的,更不是来找你们掌柜的。你们好酒好菜侍候着,老子保证不为难你们。”说完松开了手,将王二推到了一边,然后吆喝着,领着同行的人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其中一名捕快将罪犯踢倒在地,喝令罪犯不许起身,然后才坐了下来,将捆着罪犯的绳子捆在了桌子腿上。
“几位官爷稍后,先喝点茶解解渴,酒菜马上就给您几位送上来。”王二笑着应承了几声,退了下去。走到半路,他将赵正跟另一名店小二叫到了身前,吩咐赵正去厨房点菜,吩咐另一名店小二上楼通知掌柜的一声。
赵正心里仍然记恨着钱冲,不情不愿地答应了王二的要求,走向了后厨,筹备钱冲等人的酒菜。
王二不放心钱冲这个人,所以没有离开,仍然留在大堂里坐镇,以防万一。
钱冲这些人吆五喝六,大声喧哗,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吸引来许多人的目光,就连坐在角落里吃饭的李珍珍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
……
赵正强压怒意,到厨房里点了几道菜,等人屠子把菜做好之后,一一端到了钱捕快几人的桌上。他自知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所以表面上没有表现出对钱冲的憎恨,神sè一切如常。
钱冲也没把赵正当回事,他甚至已经忘了曾经打过赵正一巴掌的事情,上菜时一直在跟几位同事有说有笑,甚至连看都没看赵正一眼。
赵正不愿意跟仇人啰嗦,一直闷声不吭地上着菜。在这期间,他偷眼打量了钱冲几下,在心里暗暗记下了钱冲的身材,这样做是为了早有准备,等将来找钱冲报仇的时候,心里能有个谱。
武人决斗,决定胜负的不仅仅是境界层次,实战经验,心理素质,天时地利也是关键中的关键。事先了解对方的身材长短,也能多少增加一点胜算。
赵正在心里衡量了一下,钱冲这王八蛋要比副本中的木头人稍微高一些,若是将来与钱冲交手的时候,可得注意一点。赵正一边想一边将手里的熘肝尖放到了桌上,这是最后一道菜,这张四方桌已经被各sè菜肴摆满了。
就在这时候,那位浑身浴血的罪犯忽然往前一拱,张开了嘴巴,死死咬住了赵正的裤腿。
赵正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用力拔起脚,将那位罪犯的嘴巴给甩掉了。他的裤腿沾上了罪犯嘴巴里的血,被染得通红。他冷不丁被人咬了一下,心里微微有些动怒。
“小兄弟……求你帮帮忙,找人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他们几个官差胡乱抓人,不分青红皂白,硬是说我杀了人,要抓我去官府治罪。如果我死了的话,家里的老娘就没有人照顾了。小兄弟,求求你行行好,找人救救我!”罪犯抬起头,沙哑地嘶吼道,他的双眼睁得老大,眼中布满血丝,显得激动不已。
可以看得出来,这位罪犯是实在走投无路,所以才会贸然向一名无权无势的店小二求助。
赵正闻听此言,认为事有蹊跷,心中怒气顿消,静待罪犯的下文。罪犯刚才说的那番话还太简短,不足以弄清来龙去脉。
“小兄弟,求求你替我找人伸冤,这些官差合起来诬陷我,说我杀了人,其实我根本没杀过人,甚至连死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罪犯喊得声嘶力竭,双眼滚落两行染血的泪水。
客栈里二十多号人听到了罪犯的话,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边,均都有些好奇,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正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似乎是这个罪犯受到了钱冲等人的陷害,蒙受了不白之冤。不过事情还只是一家之言,不能贸然确定。
罪犯张开通红的嘴巴,还想继续说下去,可那几名捕快却不干了,一个个勃然大怒。其中两名捕快站了起来,一前一后围住罪犯,抬腿猛踢起来,嘴上还骂道:“赶紧闭上你的狗嘴,乱嚷嚷什么呢!再乱说话,看我不割下你的狗舌头!”
两个捕快都是练家子,脚上的力道极重,连砖头都能一脚踢得粉碎,更何况是踢人。罪犯被踢得骨断筋折,惨叫连连,嘴巴里呕出一大口血来,喷在了地上,显得触目惊心。
“你们几个乱抓好人问罪,将来一定会遭报应的!”罪犯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诅咒道。
钱冲闻言站了起来,一脚踩在罪犯的背上,压低了身子,指了指罪犯的脑袋说道:“哼,是你杀了人,要报应也是你这个杀人犯该遭报应!”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你们所说的那个死者我根本就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杀他?再说我这几天一直在山中打猎,从未踏足七宝县半步,又哪来的机会去七宝县杀人?分明是你们几个抓不到真凶,便抓了我这个无辜的人来顶罪了事!你们几个猪油蒙了心的坏人,早晚会遭报应的!”
“你这个狗杂种看事情倒是挺准的,整件事让你猜了个仈jiǔ不离十。”钱冲冷笑一声,脚下加大力气,使劲碾了几下,将罪犯碾得惨哼不止,“你猜得没错,县里那案子耽搁了半月有余,县太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下令催了数次,让我们想办法早点结案。想要结案,就得有人伏法才行。这个伏法的替死鬼就是你!”
“我没有杀过人,凭什么抓我伏法!”
“你杀没杀过人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几个说你杀了人,那你就杀了人!那个人就是你半夜入城杀的!你贪图死者身上的钱财,动了歹念,谋财害命,然后连夜逃出了城!我们在你家里发现的那把刀就是证据,现在铁证如山,证据确凿,你就算长一百张嘴也辩白不清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乖乖跟我们回去等着斩首谢罪!若是再给我惹麻烦,我让你临死前也不得消停!”钱冲狞笑数声,脚上再度加大力气。
“畜生!畜生!你们这些官府的鹰犬!你们含血喷人,乱抓无辜,一定不得好死!”罪犯的小命已经没了大半,可还是愤愤不平地叫骂着。
“他妈的,不知死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回去之后就说你拘捕,迫不得已才将你杀了!你一个小小的猎户,死了又有谁管?”钱冲动了怒,抬脚猛踩冤犯的脸,将那张本就满是鲜血的脸踩得血肉模糊,连皮肉都掉了下去。
另几名捕快见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这边,抬手指着周围的人,嚣张跋扈地喝道:“你们看什么看?难道说你们跟这个杀人犯有关系么?是不是想跟着回衙门一趟?”
周围的赶路人哪敢跟官府作对,全都把头拧了回去,继续吃饭,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苍天何在……苍天何在……”冤犯在暴风般的摧残中呻吟道。
“让你再喊!让你再喊!竟然敢耽误本大爷吃饭,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钱冲使劲用脚跺着冤犯的脑袋,每一脚落下,都会导致血珠飞溅。
赵正一直就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虽说他对于事情还不完全了解,但也看出了大概,从钱冲这些人的言谈举止来看,那位罪犯一定是被冤枉的,根本就没有杀过人!
他感觉异常愤怒。
又一次,他目睹掌握法律的人在滥用法律。
又一次,他见到无辜的弱小者受到欺凌。
又一次,他因为没有力量而只能袖手旁观。
那位冤犯说的没错,苍天何在!老天若是真的有眼睛,怎么会让世上有这么多的不平之事?老天若是真的有心,怎么能忍心看到这世上发生这么多的生离死别?
赵正的心在熊熊燃烧着,可是身体里却充满了无力感,连动都动不了。他看着钱冲一脚脚落下去,他发现钱冲脚下所践踏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已,同时也在践踏着他的良心。他缓缓转过了头,去看柜台后面的王二,他知道客栈里这些人本质也都是好的,他希望客栈里的人能够出手管管这件事。
王二皱着眉头,往rì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显然他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但并没有出手管的意思。
红尘客栈不能为了这点事得罪官府,否则客栈就没法开了。红尘客栈以往收拾的那些大jiān大恶之人,可全都是在暗地里做的。
赵正看出王二不会管,其他人也不会管,不禁悲从中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是一个好人,一个看到有人做坏事心里就不舒服的好人。
“苍天何在……苍天何在……”冤犯仍在低声质问着,不过声音越来越小了,这小小的声音回荡在大堂里,变得无比清晰。
赵正想要捂住耳朵,不去听这声音。
就在这时候,一个浑身火炭红的身影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回过了身,望向了钱冲等人,说了一句赵正想说却没实力说的话。
“苍天在此!”;
第二十五回 有凤来仪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所有人侧目,那几位捕快更是眉头一皱。
李珍珍在万众瞩目中款款走向捕快们,她此时已经戴上了红sè面巾,俏脸上含着千层的煞气,步履间带着绵绵的威势,手里紧握着火灵剑的剑鞘,鞘中宝剑早已跃跃yù试。
赵正见到李珍珍出面,心头立即一跳,李珍珍素来爱管闲事,由她出头的话,一定能解决此事。只是……李珍珍现在年纪还小,尚未成名,也不知道修为境界有多高,有没有能力战胜钱冲这些人。
“父母常jǐng告我说世道险恶,人心不古,我以前还多有不信,今rì一看,父母所说之言果然不假,这世上的混蛋可真是不少。”李珍珍冷眼扫视了一圈四位捕快的脸庞,停在了捕快们的身前。
捕快们一听李珍珍暗指他们是混蛋,一个个气不打一处来,全都跟触怒的黑狗似的,瞪起了眼珠子。另几位捕快立即就要发作,但被钱冲一抬手拦了下来。
钱冲上前一步,嘿嘿怪笑了两声,眯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珍珍几眼,尤其在李珍珍的小蛮腰上多转了几圈,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目光中不怀好意。
“看什么看!别用你的脏眼睛看我。”李珍珍柳眉一挑,脆声叱喝。
“呵呵,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偏偏跑到了这荒郊野店来撒野?你把你家在哪告诉我,哥哥我送你回家。”钱冲嬉皮笑脸道。
李珍珍美目一凝,脸上怒意更胜,冷冷道:“我没心情陪你胡扯。”
“可是我有心情,而且心情非常之好,我这个人只要见了漂亮的小姑娘,心情都会非常好。”钱冲眼中的邪意更浓。虽然李珍珍带着面巾,但仍能从双眼跟脸蛋轮廓判断出李珍珍长得很俊俏。
“我问你,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无辜的?”李珍珍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冤犯,喝问道。
那冤犯闻言立即出言辩白,连连声称自己是无辜的,旁边几名捕快闻言不悦,猛踢冤犯数脚,险些把冤犯打得断了气。
“他也许有罪,也许没罪,还得带到衙门里审问一番才能知晓。我们之所以抓他,是因为他形迹可疑,嫌疑重大。”钱冲说着上下看了看李珍珍,啧啧几声,“我看你孤身一人,手拿宝剑,也有点形迹可疑,看来得把你也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才行。不过你放心,对于不同的嫌犯,我们有不同的规矩。像地上这位五大三粗的嫌犯,直接丢到大牢里就行了。但像是你这种娇小可人的嫌犯……嘿嘿,我看还是带回我家来审问比较好。”
钱冲言罢,其他几名捕快都跟着坏笑了几声。
李珍珍是名门侠客之后,从小到大一直娇生惯养,父母跟亲人都将她视作掌上明珠,细心照料,真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有人敢对她说出这种无礼的话?她一听钱冲言语间如此无礼,再也按耐不住,“呛啷”一声拔出了火灵剑,剑尖一引,平指向前,右足悬在了半空,随时准备踏出。这姿势,正是“淑女剑法”的起手式“仙女指路”。
李珍珍的父母是赫赫有名的侠侣“追风鸳鸯侠”,这个绰号跟通常的绰号不同,并非单指一人,而是指这对夫妻两人。这对侠侣的成名剑法是男女合力使用的“鸳鸯剑法”,这套剑法分为两套,一套是女方使用的,另一套是男方使用的,女方使用的是“淑女剑法”,男方使用的是“君子剑法”。
淑女剑法跟君子剑法合并施展,便是完整的鸳鸯剑法,若是分开施展,也能自成一套剑法,同样威力不俗。
李珍珍自幼就开始研习鸳鸯剑法中的淑女剑法,至今已经小有所成,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胆敢独自一人偷偷离家出走,闯荡江湖。
钱冲见李珍珍手中的火灵剑通体红sè,不像凡物,加之李珍珍摆出的架势颇有英气,毫无破绽,心中的轻视之意大大消减。另外几名捕快彼此交换眼sè,也都有些意外。
客栈众人见这边事情不妙,似乎要动手开打,纷纷离席避退,有胆小的人甚至当场付了饭钱,立即离开,免得招惹麻烦。大堂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有李珍珍跟几名捕快站在当中,其余人等都退到了一旁,连赵正也不例外。
“小妮子,你对着官差拔剑,莫非是想要造反么?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钱冲恐吓道。
“我对事不对人,不管你们几个人是谁,只要你们做了坏事,我就一定要出手教训你们一下!”李珍珍说着挽了一个剑花,剑身在她面前舞得花团锦簇,一团闪亮亮的红光凝聚在一起,犹如一团炽烈的火焰。
“哥几个,我去会一会这个小妮子。待会儿拿下她之后,把那柄宝剑拿去当了,换了钱大家花。至于她本人嘛……嘿嘿,带回去我们几个轮番审问,不怕她不老实。”钱冲sè心不改,坏笑数声,张开双掌向前走去。他善于使用一门名为“天残地缺掌”的掌法,平时抓差办案只用双掌对敌,从不使用兵刃。
另外几名捕快嬉笑着应了几声,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他们也看出来这个女孩似乎不好对付,可还是只能先让一人去试试这小女孩的功夫高低,不能一上来就是展开围攻。一群大男人围攻一名小女孩,这种话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小妮子,可否赐个芳名?”钱冲笑着问道,与那李珍珍已经越走越近。
“你这种人不配知道本姑娘的名字!”李珍珍心中动怒,再不搭话,使了一招“花前月下”,抖动手中宝剑,顿时红光大作,笼罩钱冲的上半身,钱冲避其锋芒,闪过两道凌厉的攻击,探出两张蒲扇大的手掌,一上一下,分两路向李珍珍攻去。李珍珍剑招余势未歇,身体婀娜一转,向下压低,手中剑画了道弧线,转向去刺钱冲的小腿肚子。
钱冲只觉对方身影一闪便化解了自己的攻势,身法jīng妙无比,远胜于他,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去,隐隐觉得不妙。他再一见红sè宝剑朝着自己的下盘削来,惊得魂飞魄散,连忙来了个鹞子翻身,险险地扑了出去,落在了一把椅子上面。
下一个瞬间,红sè的剑芒滑过,削在了地面上,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便刺入了坚硬的砖石之中,可见这柄宝剑有多么锋利。
李珍珍还是首次与人正式搏命厮杀,这一开打便占据上风,心中说不出的兴奋与高兴,玉足点地,追杀上去,以一招“一叶知秋”去点钱冲背上的命门穴。她的宝剑本就锋利无比,再加上暗暗附着了内力,若是刺在命门穴上,当时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小命。
李珍珍缺乏经验,出手没轻没重,只是按照以往所学在施展剑招,倒不是真的想要了钱冲的命。她虽然动了怒,但还没有动杀心。
钱冲只觉后背热气袭来,感觉不妙,立即以一招“翻天覆地”进行应对,手掌猛拍在椅子上,身体借力翻了出去,从李珍珍头顶飞跃而过,落在了李珍珍背后。
李珍珍一剑刺中了椅子前的桌子,剑锋划过,桌子面立即出现一道深深地痕迹。她手里这柄宝剑当真是势不可挡,碰到什么,什么便被破开。李珍珍知道钱冲就在自己身后,转身进行追击,又是一剑过去,剑招轻灵无比。
钱冲无力招架,只能且战且退,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这女孩年纪不大,剑法怎么这么厉害,每一招都暗含多种变化,无数的后招,一个不留神就得着了她的道儿,这可坑死我了。”他艰难地与李珍珍拆解了七八个回合,期间试探着用了一招空手入白刃,可不仅没能夺得火灵剑,反而险些送掉了手臂。他心生怯意,大喊道:“哥几个再不出手就见不到我了!”
几名捕快闻言,再也顾不上什么丢脸不丢脸,一起亮出家伙,团团围了上去,几个大男人一起进攻李珍珍这个小姑娘。
在一旁观战的人全都皱起眉头,有人更是低声说了句“好不要脸”。
赵正虽然跟李珍珍并无交情,可只要是男人就不会希望这样一个好女孩有所闪失,所以十分担心李珍珍出事。他有心要上去帮忙,可凭他这点斤两,连一名捕快都打不过,上去只能添乱,毫无益助可言。
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已经惊动了客栈的掌柜沈落霞,她打着哈欠站在了三楼,凭栏向下观战,竟然没有半点要插手阻拦的意思。
站在赵正一旁的笑面鬼抬头望向了沈落霞,打了几个手语,询问沈落霞的意见。
沈落霞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表示。
笑面鬼得到了沈落霞的首肯,悄悄拿过了柜台上的算盘,抬手将算盘上的铁珠子一一扣了下来,捏在了手里,随时准备发出。他是个账房先生,平rì里净是跟算盘打交道,手上练了两种有关算盘的功夫,一种是拿算盘当成武器伤人,另一种是拿算盘珠当暗器来用,两种功夫都已经浸yín多年,火候颇深。
再说大堂正中的情况,几名捕快合起来围攻李珍珍,救下了狼狈不堪的钱冲,扭转了颓势。李珍珍仗着宝剑锋利,一剑刺穿了一名捕快手中的判官笔,把几名捕快吓得够呛。几名捕快心生畏惧,担心自己的小命,再也不把李珍珍当成小女孩看待,出手越来越狠辣。一时间,刀光剑影与拳拳脚脚将李珍珍罩在当中,情况凶险至极。
李珍珍现如今是三重天的修为,完全凌驾在这些捕快之上,可是她双拳难敌四手,打得越来越吃力,额前鬓角已经渗出了香汗。她感觉到捕快的攻势在渐渐缩小,各路攻击距离自己周身要害越来越近,心里有些慌了,暗想道:“不好,不好,他们人太多,再这样下去我非得吃亏不可,眼下只有用‘有凤来仪’先重伤他们当中的一人才能震慑住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
李珍珍兵行险着,手中剑招忽然变化,放弃了周身四处的防御,不去理会左右两侧跟身后的攻击,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身前那名捕快上面,持剑攻了上去。她的速度骤然提高,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连出了十几剑,这些剑合成了一招,悉数攻在了一名捕快身上,逼得那捕快连连后退,让出了一条路给李珍珍。
在众人的眼中,李珍珍化作了一道火红的影子,从捕快的包围圈中一闪而过。
李珍珍轻盈地跳到了圈外,一抖手中的宝剑,几滴鲜血落在地上,剑是红的,血也也是红的!
那名首当其冲的捕快愣在了原地,手中的雁翎刀嗤地一声断成两截,上半截落在了地上,他的左手四指出现了一道红线,接着四指齐齐掉落,只剩下大拇指完好无损,他的身上也紧接着出现了数道红线,红线中狂涌血水,瞬间将官差服染得通红。
“啊!!!”受伤捕快惨叫一声,凄厉之极,跪倒在了地上,丢下手中雁翎刀,握住了残缺的手。
其余几名捕快骇然失sè,全都看得傻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jīng妙,这么犀利,这么美丽的剑招!
“漂亮!”站在楼上的沈落霞忍不住拍手叫好,朝着下面那招人喜欢的红衣女孩问道,“好妹妹,你刚才用的那一招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一二?”
李珍珍侧过头冷眼看着几名捕快,淡淡答道:“有凤来仪!”;
第二十六回 一见如故
但凡是喜欢仗势欺人的官差,本质上其实都是懦弱的。钱冲等人也不例外,这些人见势不妙,立即萌生了退意,几个人护住受伤的同伙,战战兢兢地看着李珍珍,在他们的眼里,李珍珍已经不再是一名柔软的小女孩,而是一名危险的女煞星!
“臭丫头,你竟然胆敢重伤官差,这可是杀头的死罪!你难道嫌命长么!”钱冲外强中干地叫喧道。
“我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如果我下手再重一点,那位现在断掉的就不止是手指,而是脑袋。”李珍珍缓缓抬起手中的火灵剑,剑尖遥遥指向钱冲等人,这小小的动作把钱冲等人吓得退后了数步。
“臭丫头,有种你呆在这里别走,我们这就去七宝县里搬救兵,等到官府的大队人马到此,看你还能逞什么威风!”钱冲扶起受伤的同伙,四个人一起退到了门口。
“呸,你才有种呢。我是黄花大闺女,哪来的种?”李珍珍啐了一口,她年纪虽小,可也知道所谓的“种”指的是什么。
“走!我们快回衙门搬救兵。”钱冲四人哪还有闲情逸致跟李珍珍斗嘴,一个个狼狈地逃出客栈,一溜烟跑没影了。
李珍珍的目的在于救人,而不是想要伤人xìng命,没有去追钱冲等人,放他们逃了。她初入江湖,首战告捷,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有如清风吹玲,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听到这笑声,围观的人们才猛然间想起来这位还只是个女孩,甚至都没有成年。胆子大的纷纷夸赞起李珍珍武艺高强,年少有为。
钱冲等人已经逃走,笑面鬼扣在手指间的算盘珠没能派上用场,将其悄然间揣在了兜里。
李珍珍心情大好,得意地扫视了众人一圈,然后将目光投在了冤犯的身上,快步走到了冤犯身边,挥剑割断了捆在桌腿上的绳子。
“这位大叔,你没事吧?”李珍珍俯下身来问道。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不然我今天非得被这几只鹰犬折磨死不可。”冤犯感激涕零,支撑着身体爬起来,对着李珍珍重重磕了个头。
“大叔你快快起来,你行此大礼,我一个小辈哪能担当得起。”李珍珍连忙抬手扶起了冤犯,冤犯身上的血污粘在了她身上,但她却一点也不以为意。
李珍珍扶着冤犯坐到了椅子上,给冤犯倒了一杯茶水,详细地问起了事情的原委。
冤犯缓过气来,将来龙去脉讲述一遍。其实事情的过程很简单,他是居住在附近的一名猎户,平rì里以打猎为生,与人为善,从不生事。今天不知怎的,家里忽然闯入几个官差,不容分说将他打倒在地,不分青红皂白,硬是说他杀了人,要拿他回去问罪。他当然不能任人冤枉,出口与其辩解,但钱冲等人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不由分说对他一顿拳打脚踢。他不堪其苦,只能乖乖跟着钱冲几人一起走了。
冤犯一路上从钱冲几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杀人案件的大概情况,得知七宝县里死了一个人,死者家属势力颇大,一直在催促官府尽快破案。衙门里的捕快都是酒囊饭袋之背,连续调查多rì也没有弄出头绪,连犯人的影子都找不到。碍于上面的压力,钱冲等人决定找个替死鬼来顶替真正的杀人犯,尽早了结此案。
如果在七宝县内抓人,难免会惹来一些麻烦,所以钱冲几人决定到县外抓个替死鬼,随意选中了他这个倒霉的猎户。
冤犯深知一旦落入官府大牢,必然再无翻身之rì,所以趁着几名捕快吃饭的时候,冒险对旁人说出了自己的冤情。他如此做也只是拼一把而已,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想到苍天有眼,让他遇到了李珍珍这位好心人。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李珍珍听完之后,气不打一处来,恨恨说道:“这几名捕快实在可恶,他们如此目无王法,乱抓好人,想必以前也一定做了不少的坏事,这次一定不是初犯。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该这么便宜他们几个,应该多在他们身上留点‘记号’,让他们长长记xìng。”
在冤犯讲述以往经过的时候,客栈里的客人早已经散去大半,任谁都能猜到,官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再过不久就会带大队人马前来捉拿红衣女孩,谁还敢留在这种是非之地。
沈落霞见李珍珍出手救人,功夫又这么好,心里生出好感,决定帮李珍珍善后,料理掉一些麻烦的事情。她吩咐店小二捡起了捕快遗落的手指头跟断刀,将其妥善收好,接着打发掉了其他没有走的客人,退掉了房钱,免得人多口杂,给李珍珍惹来麻烦,最后取出金疮药、止痛药等药物,给那冤犯一一服下,保住了冤犯的小命。
做完这些,沈落霞将李珍珍叫到了一旁,私下里说道:“好妹妹,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喜欢你的为人跟功夫,愿意出手帮你点小忙,免得你在那些鹰犬的爪子里栽了跟头。”
“帮我?”李珍珍初生牛犊不怕虎,摇头笑道,“没那个必要,这件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全包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呵呵,那好,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还不好办?我……”李珍珍说得轻松,可话说到一半就没词了。她的初衷是想要帮助冤犯翻案,证明冤犯无罪,可这又谈何容易?官府岂会听她一家之言?难道全靠武力解决?哪怕她全身都是铁,又能碾断几根钉子?
李珍珍干巴巴地闭上了朱唇,全然没了主意。
沈落霞笑了笑,柔声道:“好妹妹,听姐姐的话,别跟官府硬碰硬。遇到这种事情,能够把无辜的人救走已经不错了。以我之见,你现在立即随我进屋,我让人给你烧一盆热水,你将脸上跟手上的血迹洗掉。你这身红衣服太过惹眼,也得换掉。如果你手头上没有衣服,姐姐有几件衣服可以送给你先将就一下。你换好行装之后,拿着这笔钱将这人带走,连夜离开七宝县,赶往安全的地方。有了这些钱,足够这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沈落霞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塞在了李珍珍的手里。这笔钱对她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她之所以拿出这么多钱,多半是冲着李珍珍的面子,倒不全是为了帮那猎户。
李珍珍离家出走,身上自然也带了不少的钱,可如果将钱给了这名冤犯,她就没有钱花了。她略一犹豫,想起武林儿女做事应该干脆利落,便不再客气了,将钱抓在手里,抱拳道:“多谢姐姐解囊相助,这笔钱算我向你借的,等以后我手里有闲钱了,肯定加倍还你。”
沈落霞笑笑,不置可否。
“姐姐……我有一事不解,你跟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出手帮我?”李珍珍有些纳闷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沈落霞笑着反问道。
“因为我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呵呵,姐姐我同样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都是同道中人,我不帮你帮谁?”
李珍珍一想也对,既然她能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挺身而出,那么别人也能为了她挺身而出,再加上她看沈落霞长得美丽,人又温柔,便信了沈落霞的话,放下了戒备之心。
“好了,你若是信得过我,就随我上楼去吧。我找个房间给你方便洗漱。”沈落霞说着走向了楼梯口。
李珍珍已经相信了沈落霞,立即跟了上去。
在沈落霞的安排下,店小二们给李珍珍准备了一盆热水,送入了李珍珍的房间。
李珍珍一个人呆在屋里,用水洗掉了手上跟脸上的血迹,换上了自带的另一套粉sè衣物,连面巾也换成了粉sè的,这一下改头换面,就不大容易被人认出了。
换好衣服,李珍珍推门而出,沈落霞仍然站在门外。
“好妹妹,此地不宜久留,你赶紧带着那人走吧。”沈落霞建议道。
“姐姐,我这一走,官府的人会不会为难你?”李珍珍担心道。
“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可是地头蛇,一般人动不了我的。”沈落霞很是喜欢这个小妹妹,抬手轻抚了几下李珍珍的头说,“你就放心的走吧。等你走了之后,我会替你打点好一切的,保证官府到了我这里之后,一句有用的话也问不出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李珍珍学着江湖中人的样子,向着沈落霞一抱拳,然后大步走向楼梯口。走到半路,她忽然停了下来,回首问道,“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沈落霞,你呢?”
“我叫李珍珍,这个名字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别告诉别人,我的父母正在到处抓我呢,我可不想落在他们俩的手上。”李珍珍吐了吐舌头。
“恩,我答应你,绝对不告诉别人。”
“多谢姐姐,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再来看你。”李珍珍嫣然一笑,提着宝剑下楼了。
在客栈众人的帮助下,那位冤犯也换了另一套衣服,以便掩人耳目。宋快嘴拉来了客栈的马车,载着李珍珍与冤犯两人绝尘而去,消失在客栈门。
送走李珍珍之后,沈落霞将客栈里的人叫到了一起,一抖手张开了一张通缉令。在通缉令上画着一名女xìng的头像,头像下面写着辣手妖猫这个绰号。
“你们几个记住这张通缉令上的人脸,待会儿官府的人若是来了,你们就说之前那位救人的姑娘长成这个样子,以此来蒙骗官府中这些人,让他们误以为犯案的是这个在逃犯‘辣手妖猫’。另外,那位姑娘会带着那人往西面逃走,这件事你们也不能说出去,就说她是往北面去的,这样官府就抓不到她了。我说的话,你们记住了么?”沈落霞顾盼神飞,扫视众人。
“明白了。”
“放心吧。掌柜的。”
“那位姑娘年纪轻轻就有侠义心肠,我们帮她是应该的。”
包括赵正在内的人们纷纷应是,接过了沈落霞手中的通缉令,一一传阅,将那通缉令上的脸型五官记住。
沈落霞所料不错,等到了晚上,官府果然派来了十多号人马,前来追拿李珍珍,为首的乃是七宝县的王捕头。
红尘客栈里面的客人早就都让沈落霞遣走了,店里剩下的都是自己人,这些人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合伙糊弄这些捕快。因为沈落霞跟捕头私交甚厚,王捕头没有为难沈落霞,打听到想要的消息之后,连夜就带人离开了。;
第二十七回 铁骨铜皮
捕快们走了之后,客栈内再无风波,赵正回到房间睡觉,人平静地躺在了床上,心却平静不下来。他的心里,仍在惦记着白天里那位来去匆匆的红sè身影。
“她为什么是一个人出来的?她的父母‘追风鸳鸯侠’呢?她能安全逃走吗?官府会不会抓到她?”赵正的脑海里转过各种念头,所有的念头都拴在同一个人身上,李珍珍的红sè倩影仿佛在他的脑海里跳起了舞。
这是一见钟情么?
当然不是,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快爱上另外一个人。赵正之所以惦念李珍珍,只是对于李珍珍有种好感而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有正义感的女孩子,对方的身上有种独特的人格魅力在吸引着他。
当然,李珍珍身上的魅力不仅仅是人格魅力而已,她那清丽脱俗的容貌同样打动人心,让人只看一眼就能牢记终生。
赵正很希望能够再见到李珍珍,不过目前看来,李珍珍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他想要再见到李珍珍,就得努力提升修为,然后参与rì后那几个震动武林的大事件。只有在那时候,才有把握一定能再次遇到李珍珍。
赵正想到此处,忽然笑了一下,他发现男人跟女人之间就像是赛跑,女人远远地跑在前面,男人在后面拼命追赶,男人虽然很累,但却乐此不疲,享受着追逐本身的过程。
在胡思乱想中,赵正渐渐入睡,呼吸渐沉。
……
待到第三天,宋快嘴乘着马车回到了红尘客栈。他声称已经把李珍珍跟那名冤犯一家送上了路,李珍珍现在正护送着这一家人赶往安全的地方隐居,他本来要与其同行,但是被李珍珍拒绝了。
听到李珍珍跟那一家人安然无恙的消息,客栈众人都很高兴。
之后的rì子里,七宝县的捕快们来了两次,每次都是打听有关李珍珍的事情,但每次得到的都是老一套的虚假消息。这些捕快被蒙在鼓里,自然不可能抓到李珍珍,甚至连他们张贴出来的通缉令都是错误的,画上的人头像跟李珍珍的实际样貌相去万里。
自从看到钱冲在客栈里殴打冤犯之后,赵正对于钱冲的憎恨与讨厌更强烈了,他认为钱冲留在世上就是个大祸害,甚至动了杀掉钱冲的念头。
正所谓杀恶人既是行善,杀掉钱冲对这个世界有利无害,杀掉钱冲一人,能够变相地救很多人,是大好事一件。
赵正习武的初衷,有一半是为了一己私yù,想要大展宏图,笑傲于武林,另一半则是为了能够惩jiān除恶,打抱不平。他经过了几天的深思熟虑,下定了铲除钱冲这个恶人的决心,他要用钱冲的脑袋当正式步入江湖的投名状!
为了打败钱冲,赵正修炼得更加努力了,大大缩减了进入黑暗迷窟的次数,每隔多rì才进入一次碰碰运气,把省下来的机会,全都用在进入修炼用的副本上面,比如空明静室或者木人屋。
在一滴滴汗水的见证下,赵正的修为rì新月异,自身实力跟实战经验节节攀升,先是扎马功突破极限到达了第三层,接着小擒拿手也连连突破极限,跟着到达了第三层。扎马功层次的提升,代表着赵正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门修炼方法,已将这门修炼方法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小擒拿手层次的提升,代表着赵正已经掌握了运用这门武功伤人的技巧,已经能够发挥出这门武功的杀伤力了。
小擒拿手跟扎马功同是下品武学,但层次更多一点,一共有五层,赵正现在修炼到第三层,已经算是小擒拿手方面的半个高手。他能在这么快到达这个层次,完全得益于木人屋副本的帮助,在跟木头人对打的过程中,他学到了很多很多东西。
木人屋副本里面那个木头人,绝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虽然它的修为境界只有二重天,但对于招式上的运用jīng妙无比,无人能及,它所施展的小擒拿手,绝对是五层巅峰的程度!
赵正与木头人交手了这么多次,就没有一次能够讨到便宜,全部以失败告终,在木头人面前,他根本不堪一击!
木头人现在所施展的还只是下品武学小擒拿手而已,可以预见到,如果给木头人装备上更加高等的武学,木头人的实力将会变得更加可怕!而可以与木头人反复交手的赵正,也将获得更多的实战经验。
在对于赵正的帮助上,木人屋这个副本,绝不亚于空明静室。
……
这天早上,赵正照常找了个没人的机会进入了副本中,在空明静室里进行修炼。他保持着扎马的姿势,双臂前伸,巍然不动,鼻孔遵循着玄妙的规律,缓缓吐纳,不徐不疾,一股股气流随着他的吐纳在身体里进行着循环,走遍身体的奇经八脉,犹如水流一般,温润着所过之处的血肉,将其变得更加强大。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赵正还没有要累垮的趋势,身体虽然剧烈颤抖不止,却还是能够坚持得住。
今天也不知怎的,赵正的修炼状态格外的好,若是换做平时,他万万不可能一次xìng坚持这么久,可是今天却像是心血来cháo一般,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
赵正紧咬牙齿,挑战着自己的身体极限。他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犹如惊涛拍岸一般,一下下地拍击着他,要将他给击倒。他浑身的温度节节攀升,汗水透体而出,已然浸透了一身布衣。他的双臂跟双腿都在隐隐作痛,骨节跟筋腱仿佛要断裂一般。
赵正又苦苦坚持了几分钟,终于到达了身体所能承受的临界点,他的身体向下坠去,身体上仿佛有万斤之重,在这重压之下,他的吐纳呼吸被强行压制住了,情况就跟那rì跟宋快嘴比拼力气时一般无二。他停止了呼吸,紧守着身体里最后一口气,他知道若是这口气泄掉了,自己必然会垮掉。
若是换做平时,赵正不会这样坚持,一定会跑去休息,可是今天不行,他隐约感觉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若是能够突破这层困难,就将打开通往武学新境界的大门!
赵正深知这口气不能泄掉,可是不换气的话,他早晚还是会垮掉,想要有所突破,就只能拼力将压在身上的这座山推翻,然后借机吐纳!他在这紧要时刻,终于领悟到了这决定xìng的一点。
“啊!!!”
赵正眦目yù裂,猛然间暴喝了一声,身体骤然拔高,向上高高跃起,在半空中旋转数圈,双拳狂舞不止,仿佛要将那座压在身上的无形大山粉碎。在此过程中,他的吐纳终于重新展开,呼吸变得悠远绵长,身体里也获得了新生的力量。
随着赵正激烈地出拳,他浑身的汗水随之飞溅,洋洋洒洒地落在四周的地面上。
赵正从空中落下,踩在了湿漉漉的汗水上面,浑身又是一震,再度摆出了扎马步的姿势。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变了,完全变了,身体里像是着火一般,熊熊燃烧着,滋生出不同以往的力量。
人一旦突破自己的极限,就将到达新的境界!
赵正终于突破了第一重天,迈入了第二重天的大关,身体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犹如凤凰浴火一般,在熊熊烈焰中超凡重生!
赵正浑身上下发出了密集的爆豆之声,砰砰作响,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激烈蜕变,一根根骨节经过蜕变,变得更加坚固更具韧xìng,仿佛一根根铁棍一般。在这个过程中,赵正体内产生了一阵阵剧痛,随着骨头蜕变位置的转变,疼痛位置也在随之转变,一会儿是脑袋,一会儿是手臂,让他苦不堪言。
爆豆之声越来越响亮,到后来已经犹如擂鼓一般,最后所有的骨节一起响动,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赵正体内的剧痛消失了,紧接着皮肤开始产生异变,传来强烈的烧灼感,只见他的皮肤开始猛烈收缩,紧绷到了一起,周围的皮肤被拉扯之下,出现一道道褶皱。收缩的位置跟骨头蜕变时一样,也在不断改变着位置,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只见赵正浑身的肌肤不受控制地急剧改变,他在此过程中,只能顺着皮肤的拉扯改变动作,以此来缓解不适之感。
这个过程又持续了好一阵子,当赵正的皮肤全都经过了一番收缩与舒张的过程之后,才慢慢停了下来。
赵正这才得到了喘息的功夫,查看了一下自身的改变,从表面上看,他的皮肤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表面溢出了一些平rì里藏在表皮下的污垢,但如果抚摸起来就会发现,他的皮肤变得更加细腻了,也更加结实了,就算用指甲用力去划,也不会被划破,甚至连印都不会留下。他现在的表皮虽然不能挡住刀剑,但抗击打能力无疑提升了许多许多,还有他的骨头也增强了不少,不会在剧烈冲撞中轻易折断。
赵正苦练多rì,就是为了这一刻,他付出那么多辛苦,终于如愿以偿地到达了第二重天,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也仿佛在恭喜赵正一般,适时地响了起来。
【提示:宿主经过刻苦修炼,到达了新的武学境界“铁骨铜皮”,为此将获得800点积分,并且会解锁相应的壬等副本。】
赵正扫了一眼提示内容,心中喜意更甚,感觉就跟捡了一个大便宜似的,多达800点积分,足够开启两个癸等副本了。不过开启副本倒不用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跟机会。他将提示关闭,继续检查自身实力上的变化,看了数眼之后,忍不住向前猛挥了一拳,拳头破空而出,力沉势猛,虎虎生风。
赵正一拳收回,只觉力道比之以前强横了接近二分之一,堪称飞跃一般的进步。他点开自身的属xìng界面,内功跟外功果然双双增加许多,内功已经达到了27点,而外功也达到了19点。扎马功是内家功法,所以在内功方面增加比较多。
赵正满意地点点头,关闭数据面板,在空明静室里练起了全套的小擒拿手,想要看看自己打拳时的效果。
他身随意走,不断变换位置,双手频频挥出,一会儿抓握,一会儿转折,一会儿击打,每一个动作都是伤人的招式。他突破境界,不同于以往,再次施展起小擒拿手,感觉招式间连贯了许多,有了一种挥洒自如的感觉,以前很多做不到位的地方,顺水推舟般一下子就做到位了。
“碰!碰!碰!碰!碰!碰!”
赵正越练越快,拳脚间发出连绵不绝的闷响,在空明静室内回荡。他打得畅快淋漓,将完整的小擒拿手打了一遍,收功停下,长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沉寂片刻,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双目中爆闪出一道jīng光。
“钱冲!你的死期就快到了!”;
第二十八回 壬等副本
钱冲身有二重天的修为,赵正现在也已经有了二重天的修为,双方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再遥远,只要再进一步,赵正便有实力跟钱冲一较高下。
赵正若是想要杀掉钱冲,有两条方案可供选择,一是依靠绝对的实力取胜,等到武学修为完全凌驾在钱冲之上后再动手,二是使用巧计,以有心算无心,设计害死钱冲,这同样能够达到目的。
两条方案相比较,赵正还是较为倾向于第二条,因为第一条方案所需时间太慢,他有些等不及,还是想点计谋,早点铲除钱冲比较痛快。赵正跟众多年轻人一样,都犯急功近利这个小毛病。
赵正按下了报仇雪恨的心思,将意念沉入了脑海中,查看起有关新副本的情况,他刚刚解锁了壬等副本,当然得好好看一看了,各种副本的功能,可是直接影响着他rì后的发展。
……
壬等待解锁副本:
炼丹房:武人提升修为有多种方式,除了正常练功之外,吃灵丹妙药也是一种重要的提升方式之一。炼丹房内会为宿主提供一应俱全的炼丹用具,其中包括丹炉、石榴罐、坩埚子、研磨器等等。宿主可以携带各种炼药材料进入炼丹房中,但除了炼药材料之外,其他物品皆不能带入。
由于一部分丹药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炼制,所以炼丹房特别设定了一种有别于其他副本的进入规则。炼丹房副本不会像其他副本那样每次自动还原,宿主在炼丹中途退出副本之后,炼丹房会保持这一刻的状态,等到宿主下次进入炼丹房副本时,可以接着上一次的cāo作继续炼丹。宿主可以利用这一点来炼制需要长时间炼制的丹药,通过反复多次进入炼丹房的方式来把丹炉中的丹药炼制完毕。
解锁所需积分:1200点。
劈砖场:此副本专用于修炼外家硬功,场地设定在一处露天练功场,场内摆放九百九十九组砖头,每一组的砖头数量可以在进入前自行设定,宿主在此可以尽情地劈打砖头,锻炼掌力或者修炼铁头功。
解锁所需积分:1000点。
九曲盘山路:顾名思义,此副本设定在一条曲曲折折的盘山路下,这条路道路平坦,首尾相接,共有二百里长,路上零零散散地设置了一些路障。宿主进入此副本之后,将随机获得一匹马,马匹品质高低不等,宿主需要骑马在道路上奔跑前进,每隔十里地将会获得一部分金钱奖励,跑得越远能够获得的金钱奖励就越多。
解锁所需积分:1500点。
碧波潭:这个副本位于一处水质干净清澈的水潭,水潭中全是毫无威胁的草鱼,并无危险生物。在这个水潭中,可以锻炼水xìng,也可以修炼一些跟水有关的武功,比如“轻功水上漂”“分水掌”“水灵心经”等等。
解锁所需积分:900点。
野猪林:特此声明,此副本具有相当大的危险xìng,低于15级请不要进入!
这个副本是一片面积极大的树林,林中生活着一群危险的野猪,这种生物极易被激怒,遇到宿主后有很大可能xìng对宿主发起攻击。树林中除了野猪之外,还生长着一种名为“淬体果”的灵果,服下这种灵果后有提升根骨的效果,不过一生中只能吃一枚,再吃第二枚时,不仅不会提升根骨,反而会适得其反,身中剧毒。
宿主在野猪林中得到淬体果之后,可以选择直接吃掉,或者保留在系统仓库中,留作他用。如果宿主已经解锁了花圃仓库,还可以将得到的淬体果移植进去,以此来延长保存时间。
进入此副本,可以zì yóu携带一件宿主现实中的兵器,武器在副本中遭受的磨损,会在退出副本之后恢复原样。
解锁所需积分:1100点。
……
赵正将五种新副本的效果仔细地看了一遍,对每个副本加以分析,这些副本当中,对他最有用的当属“炼丹房”这个副本,因为他玩了好几年的《策马江湖》,熟知游戏中各种灵丹妙药的材料配方,对于炼制时间跟方法,也知道大概。他现在欠缺的,只是实际进行炼制丹药的技巧,对于这方面,以后可以找个药师学习,并不是什么难事。
赵正回忆起游戏中种种药物配方,越想越是兴奋,因为这些药物各具奇效,对于武人的帮助非常大,善加利用的话,能够为他rì后的成长铺平道路,成为莫大的助力。
这些灵丹妙药的配方,对于各门各派来说,都是绝密之物,绝不外传,但对他来说,这些配方就跟乘法小九九一样没有丝毫秘密可言,拈手即来,随随便便就能写出几十篇!
赵正若是拿这些药方出去卖钱,很容易就能大发一笔横财,不过有没有命花这笔钱可就说不定了。各个门派的秘药配方如果泄露了,一定会下大力气加以调查,要是查到了是赵正泄露了配方,赵正的下场一定会很凄惨、很凄惨。所以这些药方,他自己知道就行了,如果需要就私下炼制一些,最好不要随意泄露,否则很容易就会惹火上身,得不偿失。
在这个世界中有很多种灵丹妙药,比较常见的有疗伤的金疮药,恢复气力的小还丹,填饱肚子的果腹丹等等;比较罕见,并且具有神奇药效的有“洗髓丹”“还童丹”“大力金刚丹”等等;此外还有效果比较特殊的丹药,例如改变声音用的“化声丹”,改变容貌用的“易容丹”,短时间假死的“黄泉丹”等等。
在诸多的灵丹妙药之中,赵正眼下最想要炼制的是一种名为“虎骨丹”的丹药,这种丹药以虎骨为主要原料炼制而成。武人服下虎骨丹之后,能够显著地提升力量跟修为,效果非常之好。
虎骨这种材料虽然昂贵,但终归是能买到,不像其他的灵丹妙药那样材料稀缺,难以凑齐。
这种虎骨丹本是八大门之一猛虎门的秘制丹药,从不向外流传,就连门内中人,也只有长老一级的人物才能有资格知道配方。猛虎门除了让门内弟子服用虎骨丹提升修为之外,每年还会拿出一定量的虎骨丹到外面贩卖,以此赚取大量金钱。若是猛虎门的现任掌门知道一个客栈的店小二懂得虎骨丹的炼制方法,非得急得失眠不可。
赵正打定了闷声捞好处的主意,准备在下次有机会进城的时候,买几副炼制虎骨丹的材料,回来进副本炼制几粒出来尝尝。
除了炼丹房副本之外,其他几个副本的功能也相当不错,劈砖场能够锻炼硬功,九曲盘山路能够练习骑马,碧水潭能够用来锻炼水xìng,野猪林可以碰运气找灵果吃。
赵正恨不得把所有的壬等副本都解锁掉,不过他的积分就这么点,只够解锁一个壬等副本,既然炼丹房副本是眼下最实用的壬等副本,他当然要首选解锁这个副本了。
赵正手里现在的积分有一千多点,距离解锁炼丹房副本还差一些,得过些天才能解锁,不必急于一时。他关闭了副本介绍的页面,留在空明静室里面继续修炼,足足度过了这二十四小时的时间。
……
深秋的早晨带着微微的凉意与湿气,空气中满是清新的味道,闻一下说不出的提神。院子里光秃秃的树干上凝结了滴滴露水,晶莹剔透,映shè着美轮美奂的晨光。东方天空已经大白,阳光蔓延到红尘客栈的后院里,照在一名少年人的脸上。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赵正。
一天之计在于晨,他起了个大早来到院里,“碰碰碰”地打了一套小擒拿手,打完之后,睡意已经完全消失,jīng神抖擞万分,浑身龙jīng虎猛。
赵正最后一招打完,收回了手,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身望了过去。
来人约莫四十来岁,脸上挂着笑容,头戴着店小二的帽子,原来是宋快嘴。
“小赵,练着呢?”宋快嘴笑问道。
“恩,早上起来没事,就打了一套小擒拿手提提神。”赵正答道。
“我最喜欢你小子的勤快劲,店里另外两个店小二跟你一比,简直就跟懒猪一样。”
“呵呵,他们有时候也会练两手。”
“你学这小擒拿手有多少天了?”
“快两个月了。”
“招数可都练熟了?”
“多亏宋大哥教得好,已经基本练熟了,只是有些招式间的转折有些不连贯。”赵正谦虚地答道。实际上,他已经在木头人的调教下将小擒拿手练到了第三层,这可不是“基本练熟了”这么简单而已,已经算是小有所成了。
宋快嘴点点头,伸了个懒腰,说道:“我有好多天没指点你了,趁着今天有空,我跟你过两手,指点指点你。等你跟我过的招多了,用招自然也就连贯了。”说罢,他活动了几下手脚,拉开了架势,探出了双手,等着赵正进招。他以为赵正还跟一个月前一样不堪一击,满心只想要好好教教赵正,若是他得知了赵正已经达到了二重天的境界,恐怕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悠哉悠哉了。
“多谢宋大哥赐教。”赵正眼前一亮,心中跃跃yù试。他才刚刚突破二重天境界,很乐意跟别人过过招,测试一下自己成长了多少,拿宋快嘴来当测试标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二十九回 你是妖怪
赵正也不客气,立即在原地摆好了起手式,对宋快嘴发起了进攻,跑动之中,下盘稳如泰山,速度快逾奔马,转瞬间就杀到了宋快嘴面前。
宋快嘴眉毛一挑,赵正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让他有些意外。他来不及多想,后发而先至,用了一招“三手两意”,探手去抓赵正的手腕,不过这第一招却是个虚招。这招“三手两意”一共分为三个动作,这三个动作可以在虚虚实实间转换,可以是两个虚招,一个实招,也可以两个实招,一个虚招,此中变化多端,专用于迷惑敌人。
赵正目光凛然,紧盯着宋快嘴的手,在他那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下,时间仿佛放缓了一般,宋快嘴出手虽然飞快,但却逃不过他的眼睛。赵正依照这些天来跟木头人切磋时的经验进行拆解,不去管这招“三手两意”是虚是实,直接进行反击,使了一招“顺手牵羊”。
他先是任由对方抓住自己左臂,然后迅速进行转身,同时伸出右手反抓住对方的手臂,用双臂的力量牵制对方一只手臂的力量,这样就不致落了下风。紧接着,他左手向上顶,右手抓着对方的手臂向下拉,进行反向运转,让宋快嘴的手臂反背到了身后,然后借着转身这个动作,拿捏着宋快嘴的手臂,站到了宋快嘴的斜后方。
宋快嘴只觉自己电闪间便被制住,极力想要挣脱,可被制住的右臂忽然间传来一阵钻心剧痛,哪还能动弹半分?
“承让了。”赵正一击得手,心里非常高兴,停顿了两秒左右,就松开了自己的手,退了一步。
宋快嘴今早本是想要教导赵正如何施展小擒拿手的,结果刚一交手就被赵正给收拾了,这让他大感丢脸,脸上隐隐发烧。他不能相信赵正的实力已经超越了自己,认定了是自己疏忽大意,没有打起jīng神,所以导致一招被制。这样想来,他嘴上讨便宜道:“不错,不错,我故意露出破绽给你,你立即就想起了我教你的这招顺手牵羊,看来你没有忘记我前些天对你的教导,一直在勤练小擒拿手。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很不错了,从下一招开始,我可就不故意露出破绽了,你小心点。”
宋快嘴说着,身形一动,忽然间冲向了赵正,使了招“金丝缠腕”,攻势凌厉之极,而且打了赵正一个猝不及防。
赵正只觉劲风扑面,依稀间判断出了这招是什么,若是按照宋快嘴之前对他的教导,他现在应该用“倒打一耙”进行拆解,不过根据他跟木头人战斗的经验来看,若是敌人势头激进,应该避其锋芒,挫其锐气,然后在对方招式用老之后加以反击!
在半吊子宋快嘴跟木头人两者之间,赵正当然更相信木头人一些,他当即急退两步,躲开了宋快嘴的攻势。
宋快嘴一招打了个空,愣了一下,接着就要变换招式,而这正是两个招式承启转合间最为薄弱的时机!
赵正抓住这个时机进行逆袭反扑,也使了一招金丝缠腕,一把擒住了宋快嘴的手腕,大喝了一声,猛然拉动宋快嘴,将宋快嘴拉得一个趔趄,趁着宋快嘴重心不稳的时候,他侧身一让,同时用手臂死死压住宋快嘴的肩胛骨,使其无法再起身。他们两人正在切磋,所以招式全都是以制服为主,若是换成真正的厮杀,这一招可就没这么温和了,完全可以下狠手将对手的关节掰脱位,甚至是直接将骨头掰断!
宋快嘴被压在地上,面露不可思议之sè,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只觉得自己仍然躺在床上做大梦。他知道赵正很聪明,学东西很快,但是再快也不该在短短一个多月就超过了他这个师父!
要知道,赵正的本事可都是他教导的!人就算是再聪明,有很多东西也是学不会的,只能在实践中成长。学武更是如此,只有进行过许许多多次的实战,才能让招数变得流畅灵动。可是这个赵正,竟然光靠着自己领悟,就达到了这种程度!
他学小擒拿手多少年?
十年不止!
赵正学了多长时间?
不到两个月!
这已经不是快于不快的问题了,这已经超越了常识!
在宋快嘴心中正在翻江倒海的时候,赵正再度松开了手,倒退了一步,不卑不亢地说了句“承让”,然后再度摆出了起手式,浑身上下竟然有了几分武林高手的气度!
在这一瞬间,赵正的身影似乎与木头人的身影重合到了一起,那从容不迫的气势,那一丝不苟的动作,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木头人胸前那个鲜红的“武”字,仿佛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里!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巧合而已,这小子又不是妖怪,怎么可能学得那么快?”宋快嘴不敢相信赵正成长如此之快,一咬牙,从地上弹了起来,再次拉开了架势,可当他看到赵正此时的气度时,却一下子打消了之前的判断,因为“巧合”无法制造出一个武人的气度!
“宋大哥,小心了!”赵正连下两城,已经打得放开了手脚,此时只觉小擒拿手的三十六招已经融化在了心田,随他施展,随他使用,每一招,每一式,就跟如臂使指一样简单。他不再被动反击,改为了主动出击,一招“手到擒来”去抓宋快嘴的手腕。
宋快嘴依照自己对于武学的理解,出手进行反制,可哪成想,赵正这招在中途生出变化,由“手到擒来”转变为了“罗汉折枝”,一把扣住了他的食指!
正所谓十指连心,一旦手指被制,那就跟胳膊被制没什么两样。
赵正微微一笑,单手紧握宋快嘴的食指,轻轻一折,宋快嘴那边就痛得咧起了嘴。他用一只手抓着宋快嘴的手指,另一只手闲了下来,没什么用处,索xìng一下子背到了身后,整个人看上去悠哉悠哉,仿佛闲庭信步一般轻巧。
宋快嘴一看赵正如此托大,气得不行,立即开始反击,想要腾出手去抓赵正的手腕,可赵正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立即掰动他的手指,往后面跨了一步,他手指吃痛,只能跟着赵正的动作移动,也往前跨了一步。
赵正拿住宋快嘴的手指,左跨一步,右跨一步,竟然让宋快嘴毫无反手之力。跨出了七八步之后,他觉得玩够了,停下脚步,松开了手,鞠躬道:“多谢宋大哥指教。”
还用再切磋下去了么?
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除非两人改变身份,改为让赵正教导宋快嘴。宋快嘴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可是很要脸面的一个人。
两人都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yù*望,全都收了招,站在了原地。
“小赵,你是什么妖怪变的?”宋快嘴重新审视起赵正,一脸惊讶之sè。
“宋大哥说笑了,我怎么会是妖怪变的。”赵正哑然失笑道。
“不是妖怪的话,怎么可能学得这么快?你才学了一个多月的小擒拿手而已,可现在连我这个师父都不是你的对手了!”宋快嘴虽然不是赵正的正式师父,可小擒拿手毕竟是他教给赵正的,自称一句师父当然也无不可。
“是宋大哥你让着我。”
“屁话!我才没让着你呢!我刚才可是全力出手,没有放一点的水!”这句话说完,宋快嘴都有些脸红了。
“那是宋大哥你教导有方。”
“还是屁话!客栈里另外两个店小二也跟我学过小擒拿手,怎么没见他们两个超过我?要知道,他们两个入店的时间比你长,学的时间也比你长。”
“那就是因为我比较勤快,所以才进步这么快。”
“你这是在骂我懒?”
“小弟怎敢……”
“你小子进步得也太快了,真是有点反常,让人摸不着头脑。”宋快嘴皱起眉毛,疑神疑鬼地看着赵正。
赵正心头一跳,他可不愿因为进步太快惹来麻烦,必须得找个说辞才行。想来想去,他觉得只能将自己到达第二重天境界的事情公布出去了。
他在客栈已经呆了半年多,以这个时间长度到达二重天境界并不奇怪,这世上的武学天才都能达到这个速度,甚至比这更快,在孩提时代就能到达二层、三层乃至更高的武学境界!
前一阵子出现的那位李珍珍,就是在跟赵正同龄的情况下到达了三重天境界,以这个实力,已经可以在江湖中小小的崭露头角了。
赵正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二重天境界,一定会让客栈中人感觉惊讶,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也许能够借此让沈落霞高看他一眼,增进双方的关系。
念及至此,赵正彻底坚定了公布修为的决定,望向了宋快嘴,装出有些憨傻的表情,挠了挠头道:“宋大哥,前两天我在修炼的时候,身体里忽然感觉有些异样,骨节劈啪作响,剧痛不已,然后皮肤忽然皱到了一起,就像有人在使劲拉扯似的,可把我给吓坏了。自从那天之后,我感觉我的力气大了许多,而且反应也快了许多。你说我今天打败你,会不会跟那天发生的异样有关?”
宋快嘴闻听此言,眼睛一点点放大,嘴巴一点点张大,滑稽极了。;
第三十回 岂是池中物
“莫非……你到了二重天的境界?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迹象,全都是武人修炼到二重天之后的表现。我问你,你出现了那些异样之后,身体里的力量是不是一下子增加了许多,而且肌肤上渗出了一些污垢?”宋快嘴难以置信地问道。
“恩,确实有这些情况。”赵正点头道。
“那就没错了,你这孩子一定是突破了一重天的瓶颈,到达了二重天的境界。”宋快嘴两眼放光,一拍拳头。
“二重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宋大哥你还停留在一重天而已,我如果已经修炼到了二重天,这进步未免也太快了吧?”赵正继续装傻充愣。
“你这孩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宋快嘴老脸一红,替自己辩解道,“练武是要讲究根骨的,根骨不佳的人就算刻苦修炼,进步也会相当缓慢,就跟乌龟爬一样,而根骨奇佳的人正相反,他们只需简单修炼就能一rì千里,让人望尘莫及。故此那些武林泰斗在收徒弟的时候,都会挑选根骨奇佳的孩子当徒弟,不会收那些根骨很差的孩子当徒弟。”
“原来如此……那是不是说,我的根骨很好,所以才会进步得这么快?”赵正故作惊喜道。
“只有到达四重天境界的武人,才能够将内力注入别人的身体中,对根骨进行检查,我们客栈里可没有这样的高人,还无法为你检查根骨,但你既然进步这么快,就算不用查也知道你的根骨一定很好。”
“我用半年多达到了二重天,再过半年的话,我岂不是要超过掌柜的了?”赵正明知故问道,实际上他心里知道不至于会这么快。
“武人每一个境界之间的差距都犹如鸿沟,从第一重到第二重是最容易的,但后面可就不容易了,别说是半年到达第三重天,就算再用一年到达第三重天也算是飞快了。”
“原来是这样。”赵正点了点头。
宋快嘴眼珠一转,略一思量,忽然抬手按住了赵正的肩膀说:“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得让掌柜的知道才行,你现在就跟我去见掌柜的。”言罢,他立即拉着赵正回身走向了楼房的后门,根本不容赵正拒绝。
赵正道出实情,也正是为了引起沈落霞的注意,便没有挣脱,欣然跟着宋快嘴去了。
宋快嘴拉着赵正一路飞奔,直奔楼上,踩得楼梯碰碰直响。现在还是清晨,许多人还在梦乡之中,不少人被声音惊醒,在房中发出了一声声叫骂。宋快嘴顾不得那些,直接拉着赵正来到了沈落霞的闺房门前,用暗号敲了几下门。
“大早上的也不让人安生,我还没有起床呢,有什么事情这么急?”沈落霞带着慵懒之意的声音从屋中传来,但却并没有脚步声随之而至,她似乎仍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愿起身开门。
“掌柜的,我有好事要告诉你。”宋快嘴兴奋道。
“什么事情这么急?”
“外面人多耳杂,不方便说,等你开门我再告诉你。”
闺房里沉默片刻,随后传来沈落霞略显幽怨的声音:“如果你的事情不值得我这么早起来,我定不饶你,你就等着受那穴道被制之苦吧。”
一听穴道被制一词,宋快嘴打了个寒颤,但随即放松下来,隔着门笑道:“掌柜的放心,我保证这件事很重要,值得你破例提早起床。”
女人起床之后要梳妆打扮,琐事繁多,远比男人拖拉,不论古今皆是如此。沈落霞在闺房里磨蹭了好半天之后,这才款款拉开了房门,她此时已经洗漱完毕,梳好了头发,换上了一套月白sè的袄裙,脸上略沾粉黛,显得清淡雅致。
沈落霞看了看门外的两人,让身到了一侧,淡淡道:“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两个人依言进了屋,宋快嘴将门关上,然后拉着赵正对沈落霞说道:“掌柜的,我们客栈里出了一位武学天才!”
“武学天才?谁是武学天才?千万别跟我说是你。”沈落霞白了宋快嘴一眼。
“当然不是我,而是小赵这孩子!”宋快嘴拉过赵正,将赵正推向了沈落霞面前。
赵正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些的沈落霞,直视着那对仿佛要把人吸进去的美眸,憨笑道:“掌柜的,我在宋大哥的指点下苦练了半年,就在前两天到达了第二重天的境界,身体里的力量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宋大哥说这件事非同小可,特地带我来跟您说一声。”
“你到了二重天境界?”沈落霞眉宇间闪过惊异之sè,打起了jīng神。
“恩,我突破了二重天境界之后,连宋大哥都不是我的对手了。”赵正仰着稚气未脱的脸,老实答道。
“你这小子……怎么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宋快嘴老脸一红,不轻不重地抽了赵正后脑壳一下。
赵正揉了揉脑袋,笑着闪身躲到了一旁,以防那宋快嘴再打他。
“别在我的房间里嬉闹。”沈落霞叱了一声,然后对着赵正摊开了手掌说,“小赵,把你的手伸过来给我看看。”
赵正依言将手伸了过去。沈落霞抓住了赵正的手,翻来覆去的查看。肌肤相亲之下,赵正感觉沈落霞的手既温柔又温暖,只有女人的手才能给人这种舒适的感觉。
“恩,你现在的肌肤皮质坚韧,紧致细密,确实是二重天武人的表征。”沈落霞点点头,相信了赵正的话,收回了那只芊芊柔荑。
“掌柜的,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小子仅仅修炼了半年就到了这种境界,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武学天才。”宋快嘴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还是我慧眼识珠,一眼看出他是个好苗子,主动栽培他,教他武功,不然的话,他可就要被埋没了。”
“宋大哥说的是。”赵正苦笑一下,对着宋快嘴做了个辑表达谢意。
沈落霞没有理会宋快嘴,上下打量了两下赵正,问道:“你说你现在已经能胜过你宋大哥了?”
赵正点了点头。
“宋快嘴疏于修炼,你胜过他也不出奇,我来亲自试试你的身手,看看你到底练到了什么程度。”沈落霞主张道。
“这不太好吧。掌柜的金枝玉叶,我怕我出手没轻没重把你伤了。”赵正犹豫道。
“要是你能有本事伤我,我不但不责怪你,还会给你赏钱,断根手指一百两,断胳膊断腿五百两,你就放心出手吧。”沈落霞笑了笑,摆出兰花手悬在了身前。她在轻功以及点穴两方面武学的造诣最高,在轻功方面钻研的是罗烟步,在点穴方面学的是“兰花点穴手”,这两门功夫走的都是轻灵优雅的路线,结合起来恰到好处,相辅相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正不再婆婆妈妈,一抱拳之后,也摆出了起手式,凝神戒备。
赵正练武至今,一直在跟宋快嘴跟木头人交手,可无论是宋快嘴还是木头人,所使用的都是小擒拿手的功夫,难免有些单一。今天他总算是有机会跟其他种类的功夫交交手了,心里实在有些跃跃yù试。
沈落霞观赵正没有一丝惧意,心中暗赞了一声,脚下踏着罗烟步,飘然飞向赵正左侧,绕着赵正转起了圈。
赵正眼前一花,有些跟不上沈落霞的速度,勉强捕捉着沈落霞的残影,主动发起了攻击。他的实力本就不如沈落霞,若是不主动出击,那就更加没有胜算了。他一手抓向沈落霞的影子,可却连个衣袂都没抓到,只抓了个空。
沈落霞踩着青烟袅袅的步伐绕到了赵正背后,发出咯咯娇笑,看上去就像是在嬉闹一般。
赵正惊得后背汗毛乍起,生怕背后遭到袭击,当机立断向前扑出,随后回身就是一抓,可仍然什么都没抓到。
“你反应倒是挺快的。”沈落霞话音刚落,人已经再度离开原地,飘然绕到了赵正一侧,素手一翻,向下罩去,伸出五指要去点赵正肩头上的穴道。
赵正探手反击,手掌电闪般伸出,要去抓那荷藕般白腻纤细的手腕,可还没等抓到,沈落霞就已经中途改变了招式,素手一转,在他的手背上轻抚了一下,这一下用力极轻,但却正好打在了中渚穴上面。一股劲力直透穴位,赵正只觉胸口中血气翻涌,传出强烈的不适感,头脑隐隐发晕。
沈落霞这一手已经放水了,不然的话,赵正非得当场昏迷过去。
赵正晃了三晃,昏厥感渐渐消退,他摇了摇脑袋,重新打起了jīng神。
沈落霞权当这是早晨起来舒筋活骨了,飘然踏前一步,又攻了上来。她施展开兰花点穴手的功夫,一对素手在半空中翻来覆去,一刹那间变换了十多个手势,手掌的残影犹如一片片白sè花瓣从上方飘落,罩住了赵正大半个身子。
赵正只觉眼花缭乱,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与其进行拆解。
沈落霞故意留手,没有使出全力,不然的话,只需一指头就能让赵正失去战斗力。
赵正小擒拿手抓了半天,却连一下也没能抓中,十几招过去之后,倒是被点了七八个穴道,浑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麻木一会儿眩晕。
二十多招之后,沈落霞发现自己身体有些出汗发热,便停了下来,轻轻一跃,跳出了圈外。
“别打了,你的实力我已经清楚了。你能用半年的时间修炼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难能可贵。更何况你白天还得干活,并无多少修炼的时间。如果说你有足够的时间,应该能取得比现在更高的成就。你确实算得上一个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呆在我这个小小的客栈,真是有点埋没你了。”沈落霞点头道。
“掌柜的,多亏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我才知道自己还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并没有觉得红尘客栈埋没了我。”赵正肃然道。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江湖险恶,虽然我这里不是什么武学门派,但好歹不会害你,在你的武学修为超过我们这些人之前,就安心继续留在客栈里好了,等你把我们这些人都超过去之后,再离开这里不迟。等到那时候,你到了江湖里起码不容易吃亏上当。”
“多谢掌柜的成全。”赵正抱拳感激道。
“宋快嘴,你下去吩咐人屠子跟王二两人,让他们两个有时间的时候多指点指点小赵,将来小赵能够有所成就,你们也能跟着沾光。”沈落霞转头望向宋快嘴吩咐道。
“用不着他们两个,我一个人来教小赵就行,你看我不是把他教得挺好么。”宋快嘴嬉皮笑脸地说。
“你也不嫌害臊,这么大一个人了,没用上半年就被一个小孩子超了过去。”沈落霞白了宋快嘴一眼,jǐng告道,“我刚才的话你一定要给我带到,不然看我不收拾你。”
“嘿嘿,知道了,知道了,等会儿下去我就让人屠子跟笑面鬼腾出时间去教小赵。”宋快嘴笑道。
“好了,你们两个下去吧。两个臭男人呆在这里,屋子都快被你们俩给熏臭了。”沈落霞一摆衣袖,下了逐客令。
宋快嘴跟赵正跟沈落霞道了别,一起离开了这间房。
在关门的刹那,沈落霞用余光多看了走在后面的赵正一眼,一直目送着赵正消失在视线之外。房门关闭之后,屋里只剩下了她自己。
“仅用半年的时间就到了第二重天境界,放眼普天之下,能够有这般修炼速度的人,绝不超过千个。这孩子有如此天赋,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小小的客栈,投身于更加广阔的武林江湖。”沈落霞望着寂寥的门口,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