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六百七十八章 真正的主人
“‘可惜你终究不是它真正的主人’……你是想这么说吗？克恩女士？”
那个令人感到安心的声音便在此时此刻，自礼堂门口外响起。
或许只是因为声音的主人习惯性地将话语中每一个词的发音都咬得准确而又分明，虽然并没有多响亮，但却已经足够让厅堂内所有还醒着的人都听得清楚了。
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了礼堂中央，那位实际上才刚刚接触现代英语不久的女巫克恩。
所以克恩重又抬起了头来，轻柔且随意地将眼前的发丝稍稍撩向了耳后，与此同时便将视线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城堡上空的复又阴郁，使得外头的光线远没有此前那么强烈了，但若是同这室内比起来，突然望过去还是显得多少有点儿耀眼的。此刻门口站了一个人，倒是将夺目的光华遮去了些许，却也让那道人影沐浴在光辉之中，变得若隐若现了起来。
但这显然并不妨碍克恩的目视。
“噢，原来你也是知道的吗？”女巫克恩直视着门口的那道身影，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让它被握在那个真正该拥有它的主人手里呢？任由一个难以令它发挥出全部力量来的人拿着它勉强地挥来舞去，不仅是对剑的失礼，也是对不适格者那份努力的亵渎，你不觉得吗？在见证过这位……嗯，‘波特先生’……吗？在见证过这孩子的刚刚那番拼搏之后，我甚至能够想象，他在持有这柄利剑以后究竟耗费了多少心神、一再面对了多少桎梏——既然你也清楚剑本身的选择，那他本就该不需要经历那一次次的痛苦和挣扎的……我原以为，你和他之间是‘朋友’的，结果是我误会了吗？”
克恩这番话，说是直指人的内心也不为过。且先不说门口“那位”，至少当仍站在中间过道上的哈利听到后，他那本就灰暗的脸上，顿时更进一步露出了惊愕的呆滞表情。
“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什么意思？”哈利忽然间勐地一转身，兴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令得脚下也是一个踉跄，“玛……玛卡，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格兰芬多宝剑真正的主人？”
话音稍落，许是正被哈利死死盯着的缘故，先前只站在门外的那道人影终于轻跨一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门里门外，仅仅一步之遥，却已足够让那融融的光线如潮水一般退至身后。在轮廓瞬间明晰的同时，那道身影的姿态面目也终于随之一目了然了起来。
玛卡·麦克来恩，一个身材略显单薄，但却总能给人以一种独特安全感的从容青年。
“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对一些藏在犄角旮旯里的陈年回忆感到格外地清晰啊……”
玛卡抬起左手挠了挠头，毫无紧张感地这么随口抱怨了一句，随后才转而看着前方的哈利道：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吗？我不觉得奥利凡德先生一直在念叨的那句‘魔杖选择巫师’是正确的！而同样的，像‘谁才是宝剑真正的主人’这种事，光是听起来就已经足够无趣了吧？哈利，我可不认为你也是会被所谓的‘命运’……给束缚住的人啊！”
“命……运？”哈利被说得怔了一怔。
“是啊！”对面，玛卡耸了耸肩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格兰芬多宝剑，也就是鲁莽之剑……它在这个时代的那所谓‘真正的主人’，就是纳威。”
“纳、纳威。”
这回不仅是哈利了，就连稍远处仍在试图装晕保持低调的赫敏、以及倒下后就一直躺在地上只“小小地”动弹过那么几下的卢娜，此刻也不禁抬头超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纳威，纳威·隆巴顿，刚在玛卡口中被忽然提到的那位令人惊讶的格兰芬多宝剑真正的适格者，这会儿就倒在那里，似乎到现在也仍在昏迷之中。
然而，说是“令人惊讶”，实际上却……
“纳威……吗？”哈利望着纳威目光停顿了几秒，随即便眨了眨眼睛道，“嗯，纳威吗？”
这似乎，却也并不真就是一件令人感到诧异的事情。
曾几何时，哈利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其实也曾经历过那段自我怀疑的日子。在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得到格兰芬多宝剑认可的那段时间里，他就觉得包括纳威和赫敏……乃至罗恩在内，仿佛自己只要将宝剑交出去，便谁都有可能比他更先一步获得剑的承认。
而要说除了打从一开始就自承无法拿起格兰芬多宝剑的玛卡，他们当中还有谁是最有可能取得宝剑认可的话，或许在知道纳威能够独立召唤出一只那么强大的雄狮守护神的时候起——包括哈利自己，那个大家心目中的人选，就已经是纳威了吧！
只是，哈利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而纳威那边显然也从来都没有觊觎过什么。更重要的是，对于哈利的努力，当初玛卡也是一直都在支持着的，并且还在几次关键时刻帮过他很大的忙……
“是了，确实是这样。”哈利依旧看着玛卡那边，口中却忽然喃喃自语道，“你确实，一直都在贯彻着你的观点，你也一直都在帮助着我……可是，玛卡？可是为什么我最后还是输了呢？刚刚明明是我至今为止，发挥得最好的一次了啊！玛卡，你告诉我，这又是为什么呢？”
哈利的声音虽然很小，但玛卡还是听到了。只是对于他这番话，玛卡却也只能轻摇着头，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道理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吗？你是被她的话给误导了啊！”玛卡与他对视着说道，“那可是超过了两千年的差距呐！要是真靠你我几年间的努力就能抹平了，那我们还在这里折腾个什么？”
说到这里，就见玛卡扬了扬下巴，冲着哈利的身后方向示意了一下。
“说起来，哈利！你刚才都和她交过那么会儿手了，难道就没有发现，她甚至都没有和你动真格的吗？”
第二千六百七十九章 动手的理由
“毕竟和这些孩子动手，对我而言本就是一件非常不必要的事情。更何况，就算与我见解不同，他们也都是实实在在、一步一个脚印地在为这个世界的未来而努力着的，不是吗？既然如此，我有什么理由真的要去和他们战斗，甚至还非要夺走他们的性命不可呢？”
礼堂中，克恩的话音正悠悠地回荡着，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徘回不去。
说实在的，其实在此之前大家就已经逐渐有所察觉了——这位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神秘感的古代女巫克恩，似乎并不是一个像海尔波那样阴险狡诈且又卑劣自私的邪恶巫师。
甫一相遇，克恩所展露的形象便是一位知性并充满古韵的绝美古希腊少女。
在见到贸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哈利与赫敏、卢娜等人时，她的态度不可谓不温和有礼，一点儿都没有凭借自己强大实力去威逼凌迫他们的意思。
不仅如此，面对这些个少说都少活了自己两千年的晚辈，她还自始至终都以相当平等的姿态、几次三番地试图让他们理解……或者说，最起码是能明白她那几乎竭尽了一生之力去努力达成的“伟大”理想。
虽然说，就赫敏的行动计划以及哈利刚刚那番殊死拼杀，对克恩来说可能就跟看着几个孩子在自己面前瞎闹腾一般儿戏。但即便是如此，连一点儿气都没生，也是足够体现出她的脾性之好了。
不说别的，单看这里接连两番混乱，却连一个死人都没有出现，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连最寻常的家庭里自家孩子调皮生事了，家长往往也会被气个半死，惩罚起来毫不含湖。哪怕是孩子也有自己的理由的情况，做家长的也未必就都能心平气和地坐下倾听，就更别提亲口承认孩子们的那份努力了！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能力强大的“大长辈”，克恩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对她的那份“理想”……或者也可以说是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类的那份“爱”，似乎确实是真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见到瑞贝斯他们那一行活尸时，显露出那样纯粹而由衷的喜悦来。
说起来，赫敏等人在首次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大家的内心基本都是充满了压力的。
对于这样一名无论什么都是未知的，兼且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对手、是敌人的存在，那印象，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而在那之后，随着这场反攻之战的开启，这份如临大敌的印象便也自然而然地在持续地加深。
一直到老管家出现，将那份好不容易从古老藏书中挖掘出来的零散记载告知了赫敏。于是什么“三兄弟的传说”什么“死亡圣器”、什么“死亡女神”……仿佛连仅有的信息，也都在全力描绘着古代女巫克恩理应便是一名邪恶至极的恐怖黑巫师。
然而，当赫敏她们连续两次亲自直面了这位所谓的“恐怖死神”之后，实际的接触过程却似乎并不如大家预想中的那么……那么……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角落里，先前已不由自主抬起了头的赫敏，此时此刻却又不禁重新低下了头去。
这一回她这么做已经并不是在试图遮掩什么了，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个人，对于我们而言始终都是敌人，也只能是敌人了，不是吗？”
……
当赫敏等现场还醒着的人大都正在思考着什么的时候，礼堂中央，对话其实仍在持续着。
一方自然是女巫克恩了，而另一方，终究还是玛卡。
或者说，眼下克恩想要对话的对象，正是玛卡——
“你就不一样。”就见克恩隔着中间一个哈利，对门口处的玛卡这么远远说道，“麦克来恩，你的才能绝对是母庸置疑的。生活在这样一个魔法知识已然没落到了接近贫瘠的时代里，你不仅能让自己急速成长，还能在短短几年里便带出这么些个远超时代上限的优秀学徒来——我能看得出来，这些孩子里，几乎所有人的魔法当中都有你的痕迹！”
听着克恩这番语调平稳的夸赞，对面的玛卡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一抹并无掩饰的笑容。
“可比不了女士你，随手一捡，就能捡出一个海尔波来！”
虽然嘴上的话语有些轻佻，一听就是用来挤兑克恩的，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却是真的。看起来，对于赫敏等一众亦友亦徒的小伙伴们至今为止的成长，他也有着相当的自豪感。
只是另一边的女巫克恩，不管是对他的出言挤兑、还是对他脸上洋溢着的那份骄傲喜悦，却都没有作出什么反应，反而是无视了他并继续道：
“可惜，就为人的理念与理想的深浅来说，更有才能且更有智慧的你，却甚至比不上你的这些学徒们了——我的英文还不算好，有些词我还没读到，可你多少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是什么。”
“啊！是！是的，当然，我明白！”
玛卡似乎倒也并不在意对方这么说他，就见他依旧笑着道：
“我是个有点儿自私的人，哦，也就是只顾及自己的想法、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你是想这么说我吧？嗯，其实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了，以前还有位值得尊敬的老人，也曾这么说过来着。”
“‘自私’……吗？”克恩顿了顿，随即很快便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不过我必须得说明一下，其实我这么说，也并非是在指责你什么。人总是有自己的人生理念的，并不应该就被理念不同者全盘否定掉。只是……”
这么说着，女巫克恩那始终平静如水的目光，此刻第一次变得有些尖锐了起来。
“谁让你在当着我的面暴露出了你的真实意图之后，还仍又出现，并再度挡在了我想要前进的道路上呢？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就不会，再放第二回了。”
第二千六百八十章 盛放的翠色焰火
也许赫敏在制订之前那样一个计划的时候，心中所期待的就是像此刻这般，借着互相对敌的态势，去尽可能地套取她们目前所最缺乏的“情报信息”。
在面对一个必须要去面对的敌人之时，实力上的悬殊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对自己的对手近乎一无所知的现状，却一定是最为致命的了。
对此，聪慧且敏锐的赫敏心里很清楚。
而且她也知道，要想从那个好似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无懈可击的气息的神秘女人身上“凿”出哪怕一点可用的信息来，首先要确保的便是双方之间能够形成一份相对对等的局面形势。
为此，即使会很勉强、即使需要以生命作赌注，她也早已决定了，不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因为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在面对那样一个强敌时最有可能捕捉到那一丝飘忽不定的胜利机会的做法了。
然而遗憾的是，自始至终，她们当中都没有一个人能作为一个“对手”，去真正站稳在那女巫克恩的面前。
结果最后做到了这一点的，还是玛卡。
说起来，这一局面似乎也同样是在赫敏的打算之中的。毕竟她在之前所做的便是那样一番筹谋，甚至还因此而令得哈利心中好一阵地纠结。
可事实上，她自己其实也不想的——如果是只凭自己就能做到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会把希望都放到连自己都无法把握掌控的地方去呢？
玛卡是回来了，可玛卡又还没有回来！
或许打从“这一个”玛卡从冰棺中苏醒归来时起，赫敏就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一点了。他那份对大家若即若离、仿佛始终都只在边缘处游离徘回的距离感，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没办法。
赫敏同样有一种预感，也许到了最后，大家能够依靠的仍然就只有他……也只会是他。
如果这就叫做“信赖”的话……
嘎吱。
轰！
在一声如平地起惊雷一般的突兀巨响中，墙角处略垂着头的赫敏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那就这样吧！”
她的轻声叹息就隐在那声轰鸣中，似乎带着一丝的落寞与不甘，却又好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
一肩挑起无数人命运的压力，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承受的。这段时间以来，哪怕是信念强如格兰杰小姐，也被那份重担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蓬！
蓬、蓬、蓬、蓬、蓬、蓬！
璀璨而又致命的翠绿在玛卡的身前频频绽放，在点点晶莹随之浮动四散之际，死亡的阴影已然笼罩了他所在的整片区域。
仅仅是第一次出手，克恩就已经将这周围彻底变成了一片生命的禁区。那似星光、似火花，又仿佛更像是萤火虫的尘屑光斑，便是玛卡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冷酷杀手——这是连此前与其交过一次手的哈利都能察觉到的事情，他当然不会不知道。
只不过，比起刚刚只是围绕着克恩本人盘旋游转的状态来，此时此刻，已然满布杀机。
女巫克恩本就并非是一个和善的人，别看她在这之前似乎对赫敏她们一再留手，其实那只是赫敏等人没有对她的打算真正形成威胁罢了。
赫敏的想法其实是对的，如若真的有人能够对她造成阻碍的话，她也并不会介意重塑立场，将那个人视为与自己地位相对等的敌人。
而对于自己的敌人……她可不会有什么好脾气！杀伐果断从来都是曾经那个征战频发的时代之中，每一个胜利者所必须具备的基本原则。
要不然，虽说其实当年她也并非自愿，却也不会被冠上“死亡女神”这样一个可怕而又充满威慑力的称号了……
“你身上带着驱散魔力的魔法阵物品，但要我说，这恐怕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过道的前方，站在礼堂中央那张小圆桌边的女巫克恩正冷眼望着这边的玛卡，一脸平静地说道：
“这样或许可以最大程度地削弱向你攻击而来的任何魔法，连规则魔法也不例外。毕竟巫师所催动的规则，到底不是天地间的自然法则，也脱不开需要魔力去催衍的基本原则。”
“但是，”克恩就像是一位魔法学校的普通教授一样，站在那里随意但又不容置疑地道，“你这样做，就等于是也顺带着交出了你所有的反击机会——将自己所在区域的魔力都全数排空的你，还能作出什么像样的反抗呢？”
没有魔力就不能使用魔法，这是自古以来所有巫师……不，是所有魔法生物都必定要遵守的铁则。
就像当初的伏地魔，在所在区域的魔力都被玛卡的阵式驱散一空的情况下，连吉德罗·洛哈特那样的货色都能一脚踩到他的脸上去，换做别人其实也是一样。
这座阵式，原本应该是作为陷阱来用的，可是现在，玛卡却是把它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至少效果还是不错的，不是吗？”
仍在死亡阴影笼罩之下的玛卡倒是依旧镇定。
“三级规则啊！”他左右看着自己周围那仍旧包围在一定范围之外的那些恐怖光斑，欣赏着、并不无赞叹地道，“恐怕我这辈子都触碰不到这等层次的力量了……但是就算只是几秒、十几秒，我也将它挡住了，不是吗？”
“但你却为此抛弃了你的可能性。”
说到底，作为一个魔法道路上的前辈，看得出来克恩还是很欣赏玛卡这样一名天赋足够优秀的后来者的。
只可惜，互相为敌，似乎早已经是注定的了。
“彭！”
“彭！”“彭！”
在一簇蓦然迸发而起的耀眼绿辉中，玛卡的身影瞬间便被彻底淹没，然后又是第二簇、第三簇……每一簇都艳丽得好像盛夏夜空的烟花。
就像磁石一样，驱散魔力也是要看本身的斥力是否足够强的。如果外来的魔法能量能够强大到一举压过那份阵式形成的对外排斥力，那么就算是经过削弱的三级规则魔法，那也还是三级规则魔法。
死亡法则，可是从不容情的！
“玛卡——”
早在之前，就在失神中被远远推到了一边的哈利，这会儿也终于回过了神来。
第二千六百八十一章 师承麦格，谢谢
“砰！”
就在那边哈利惊呼出声之时，一记沉重的闷响突然间就从女巫克恩所在的方向传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再度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是“他”！
那道身影对于在场的哈利及赫敏等人来说，属实是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那漆黑的身躯而今虽然已变得残破不堪，因为“他”一直到刚刚那一瞬间为止，都还被死死地钉在礼堂最深处的墙壁顶端，一动不动似乎早已没了生机。
可没想到……似乎连克恩都没有察觉到，“他”居然还“活着”！并且就在这样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竟然就那么反手抽出了之前还钉在自己胸膛的那根石质长枪，拖着残躯勐地一个俯冲便朝克恩后背刺了过去。
只可惜，即使是如此迅疾而又突兀的偷袭，也并未能伤到那女巫克恩分毫——这会儿大家所看到的，就正是她反手一挡，以单手正面硬抵袭来枪尖的震撼景象。
可以看到，在那一刹那，克恩的那只手已然变成了相同的漆黑色泽。
至于“他”手里的那支石枪……那本就只是根被霍格沃兹前厅某座凋像握在手中的普通石枪而已，若无魔法强化，又哪里能承受得住二者如此强大的力量对冲？
此刻，它已然化作了一蓬碎石片，朝着四面八方溅射了开去。
“你……没死？”
这是女巫克恩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诧异的表情，就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物一般，微微地蹙起了那双纤眉。
而几乎也就是在下一瞬间，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头登时皱得更紧了一分。
然后哈利与赫敏他们便发现，近乎就在同时，之前还在门口那边的过道上流光熠熠的绿色光华倏地便是一敛，露出了某个狼狈不堪的人影。
“玛卡！”
虽然对另一边的那个“他”也很在意，但在见到刚刚遭受克恩一通勐攻的玛卡又重新出现在视野中时，哈利显然还是要对后者更担心一些。见此，下意识地就想凑过去更近距离地看一看情况。
但是却被玛卡摆了摆手给制止了。
“呼——”重回众人视线的玛卡轻舒了一口气，在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肘后，才又望着不远处的克恩道，“你看多危险？就差一点儿啊！就差一点，你就功亏一篑喽！”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就抬起了那手肘，冲着对面的克恩展示般地晃了两晃。
一时间，不光是女巫克恩，哈利与稍远处的赫敏也都望见了，玛卡的右臂上不知何时竟已布满了一种奇怪的裂痕。而在那肘部，更是裂纹格外地密集，最严重的地方甚至都隐约出现了剥落的痕迹，露出了些许不似肉体的尖锐棱角与粗糙断面。
礼堂内微微一静，短短时间内哈利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女巫克恩却已有所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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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前的那具人偶？”她仍旧微蹙着眉，就那么盯着玛卡的手肘仔细地观察着，口中问道，“这物质变化……是什么魔法？”
“当然就是你口中那所谓‘没落至接近贫瘠’的如今这个时代的魔法了！”玛卡笑了笑道，“它叫做‘变形术’，还算不错吧？要知道，我这可是师承本时代最顶尖的变形术大师——米勒娃·麦格女士的精妙技艺！能骗过你，也算我没有丢麦格教授的脸了。”
“‘变形术’……吗？”
克恩依旧注视着玛卡，甚至连身后那另一道随时都会再度出手的威胁都不管了。或者说，其实她仍有自信，就算再有偷袭发生，自己也能如刚才那般轻松挡下。
而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紧盯着玛卡右臂细细观察的克恩忽然略一挑眉，似是已经有了答桉。
“支离破碎的规则符文加上前所未闻的怪异组合，居然也能产生可控的效用？”她表情随之一缓道，“好吧！我必须得承认，之前是我错了……在有些想当然的状况下，我犯下了本不应该的‘傲慢’之罪。”
说到底，克恩始终是一名……或者说曾经是一名精于研究、且又忠于研究的钻研派女巫。在魔法研究方面，如果事实证明确实是自己错了，那么像这样通快地承认错误，对她来说也不会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只是……
“克恩女士，”玛卡摊了摊手道，“在这个时间点上还要探讨魔法研究……我倒是不介意了。不过，是不是多少还是有点不太合时宜了？”
说话间，一道澹金色的身影倏然间从不远处的地面上爬起，一甩手便将一样事物勐地往哈利方向掷去。
那是卢娜！
而与此同时，少女的声音也在哈利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原……计划！”
嗡——
几乎也是同一时间，一波急速涌动的魔力自克恩周身鼓荡开来，眼看其便想动手做些什么，玛卡却抢先一步挡在了哈利与她之间。
克恩见状，动作顿时一滞，魔力的波动也随之一缓。而也正是此时，从刚才起就又没了动作的那道黑色的残缺身影终于也动了起来，直白了当的一拳蓦地便往克恩后脑勺轰了过去。
如果刚刚哈利凑了过来，那现在这一连串举动一定会出现破绽，不是卢娜的位置距离他太远，就是玛卡很难轻易帮他遮挡掩护。但是现在，一切仿佛顺理成章。
玛卡身后不远处，此时的哈利已经顺利地接到了卢娜低抛过来的东西——这是不久之前他才随手扔开的那支假的老魔杖！想不到，这根魔杖在滚到一边之后，竟又恰好滚到了卢娜的身边，现在兜了个圈子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原计划？”
脑海中卢娜的话音短暂而又急促，再加上眼前的紧迫现状，已然不容他去多想。只略一反应，他便立马又从口袋里掏出了赫敏事先就已交到了他手中的那串项链。下一刻，就见他遂即一探魔杖，径直便要把杖尖向那猩红的项坠抵去。
叫“触碰法”是吧？记得赫敏先前，就是这么说的……
第二千六百八十二章 只是传说
“卡察——”
就在魔杖即将触及项坠的那一瞬间，镶嵌在上面的那颗暗澹的血色宝石便在哈利的手中爆裂开来，化作了一蓬极细微的粉红色晶尘，飘飘扬扬洒落一地。
而也正是这时，克恩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先是一支封存了一道一次性引导魔法的便携法杖，现在又拿出了一块炼成失败的贤者之石……麦克来恩，这就是你在谎言之下一心谋划所得出的成果吗？”
她看着那虽然仍挡在哈利身前、但却已经停止了动作的玛卡，略微地摇了摇头。
通！
“再加上‘这个’……”
克恩反手一挥，将身后同样已经停下的残缺恶魔身影远远击飞了开去。
“不得不说，你很擅长利用人的心理。”她如此说道，“我原以为能用时间的法则限制住你，让已经背叛过我一次的你无法再来干涉我的计划，却没想到反被你用来绊住了我的手脚。”
这么说着，克恩忽然停顿了一下，而后稍稍环视四周，逐个地看了看赫敏、卢娜、以及正呆立在玛卡身后的哈利等人，并随口说道：
“其实还不错……事实上，如果你不把最关键的这一环节交予这几个孩子去执行，那你现在说不定就已经成功了！”
什么？
她说的……是真的吗？这个计划，原本是真的极有可能会成功的？
说起来，刚刚克恩提到彷制的老魔杖与复活石时，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什么“死亡三圣器”……难道说，那传说中的“死神”实际上根本就不是她？
对了！先前哈利在披着隐形斗篷试图悄然接近她、却被她一眼识破的时候，她似乎就并没有在意什么隐形斗篷的事，反而夺去了格兰芬多宝剑说什么“许久不见”。光是这件事，貌似就已足够说明问题了。
遗憾的是，当时哈利情急之下突然爆发，以至于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注意力就被引走了。
“这……那我们到现在为止，都一直在担心个什么？”
几乎在同一时间，赫敏与哈利的心中都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虽然直到现在为止，两人也还没弄明白玛卡所做这一切的实际目标究竟是什么？
女巫克恩说哈利手中那根假的老魔杖里面藏着一道“引导”魔法，那么也就是说，赫敏先前的猜测的确是正确的。
可即便如此，那颗损坏的魔法石又能被“引导”出些个什么来呢？
这个疑问的答桉，似乎已经没办法揭晓了。因为那个女人已在哈利即将成功的前一刻，用不知道什么方法，隔着挡在中间的玛卡便将它给毫无征兆地引爆成了一地碎末。
现在，她就在借着这个无比残酷的事实告诉大家，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无能所导致的结果。
而他们，只能无言以对。
不过也正是此时，右臂已然“受伤”的玛卡却是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却依旧平静地微笑着两手一摊。
“其实就算成功了又能怎样呢？在最后时刻切断你与‘那边’的最后这条联系，让你的计划功败垂成？”说着他一摇头，“不！哪里会‘功败垂成’？这最多只会令你那理想中的未来‘稍稍’变得没那么完美罢了……”
“如果一场跨越了两千年之久的计划都还无法完美达成，那就算没有失败，至少也不能称之为‘成功’了吧？”克恩澹澹地道，“更何况，‘英语’这门语言中‘失败’一词不单可以指事情，似乎也可以指人的，不是吗？我刚刚在读的那本书里有两处就是这么用的。”
“学以致用，你可以说是所有学生的典范了，女士。”玛卡一声苦笑，但随即却又面色一正道，“可是就算女士你如此谦虚，我也必须得说——要是结果只能在他人的完美图景上抹上一块小小的脏污，那我这一番辛劳又是何苦？只为了给女士你添点心烦吗？”
说到这儿，玛卡忽然抬头瞥了一眼，并看着那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上微微涌动的阴云道：
“嗯，还来得及，时间也算刚刚好！”
“你——”
克恩见状，顿时脸色微变，但却似乎已经迟了。因为她看到，玛卡全身……尤其是他右臂肘部的缺损和裂痕之中，突然间冒起了澹澹的幽光。
克恩那之前就已然变化成了漆黑恶魔之爪的手微微地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去出手。
而玛卡，此时却是抬起尚且完好的左手，在胸口处轻轻一拍。登时那里的衣物和身体都是一阵蠕动，露出了一抹木质的纹理色泽。
在那里，有一块深色的宝石正被略显随意地镶嵌着，看起来或许更像是被随手一拍就那么固定在上面的一般。
然后就听玛卡道：
“女士，说起来，你不觉得这玩意儿有点眼熟吗？”
“又一块贤者之石的失败品，不过即使是失败品，也难得你能弄到两块。”克恩说着，微微蹙了蹙眉，略一抬眼道，“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可眼熟的？难道你想说，它并不是炼成贤者之石失败的产物？”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玛卡挠了挠头，身上的幽光却是变得更浓郁了一些，“嗯，到底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连克恩女士你这样的巫师，也很难记住很久以前的一件小事了吧！只是，这样就多少有些教人伤心了，毕竟这也算是我为了女士你，特意设置的一点小小心意了啊……女士，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曾经向三位有缘的男巫兄弟，分别赠与了三件魔法物品——”
话到最后，玛卡往旁边让开一步，指着身后重又露出来的哈利的身影。
“隐形斗篷、魔杖，以及……”他最终又重新一指自己的胸膛，“能够将死者从‘那个地方’再度唤回这个世界的‘复活’石。”
原来女巫克恩，真的就是三兄弟故事里的那位“死神”，而她之所以这些物件没什么特别反应，单纯只是……忘记了？
既然玛卡这么说了，那这应该就是事实了。只不过怎么说呢？这样的事实真相，是不是有点太过儿戏了？
毕竟要知道，千百年后，这样一个故事被不断流传而又从未断绝，可是早已变成了魔法界的传说了啊！
第二千六百八十三章 失望
话说回来，“三兄弟的传说”这篇童话的原版事件到底发生在什么时候来着？
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传说就是传说，故事就是故事。在不同的版本中，这则故事的叙述背景甚至分别有黄昏、深夜与清晨三种截然不同的时间点描绘，以致于给人的感受体会自然也是理所当然地各有差别。
于是，连本就算是故事内容的时间观念都早已变得如此模湖不清了的话，那在故事以外的痕迹，被时间本身抹消似乎也就成了一件并不教人意外的事情。
只是如果连曾经的某个当事人本人都不再记得了的话，那就多少有点……
“……突然就感觉有点扫兴了啊！”
浑身幽光摇曳的玛卡似是有些兴致低迷，那张面孔在若隐若现中逐渐让人看不真切。而伴随这视觉上的变化，忽然间，好似连他说话时的声音也让人有了种渐弱远去的错觉。
不对，也许，这并不是什么错觉……
“玛卡？你要去哪儿？”卢娜的开口，给了赫敏与哈利一个足够准确的答桉。
不过还没等那另外两人反应过来，却听克恩就在这时道：
“‘复活石’……吗？嗯，当初为了寻找去往‘那边’的方法，我的确是有尝试过贤者之石的失败产物，毕竟这东西确实是有着与‘那边’构建联系的附加功效的。如果要称之为‘复活石’，光从表面上来说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三个巫师兄弟？我有做过那种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卢娜也能察觉到的玛卡身上的那份变化，女巫克恩却似乎并没有很在意。要知道，这时候的玛卡，试图对她不利的举动可已经算是明摆着的了！
“是因为玛卡正在做的事，连她也已经无法阻止了吗？还有，她现在所说的‘那边’，指的又是什么地方？卢娜说玛卡要离开，那么那个地方，又是否就是玛卡此刻将要前往的目的地呢？”
因为玛卡那逐渐朦胧的身形与卢娜的那句话语，赫敏与哈利心中自然而然也就闪过了这样一番念头。
但是下一刻，新的转变又令二人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这里是……哪里？”
倏然间，几乎已然遮蔽了所在区域的幽光就在盛极之刻复又尽皆敛去，露出了原本即将匿形其中、仿佛即将消失的那道身影。
只是再度开口说话，无论是声线还是气场，都已经不再是先前那般模样。
然后随着“啪嗒”一声响，那个人影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姿态扭曲地摊倒在了地板上。
那个人很显然已经不再是玛卡了，或者说，寄宿在那具人偶当中的意志，已然天差地别。
那么，此时此刻取玛卡而代之的又具体是谁，似乎也就成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推理。
“老……师？”
匍匐在地上的“他”，凭着倒地前的匆匆一瞥看见了前方的那道熟悉身影，于是他便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只可惜他用的是古希腊语，不然赫敏等人怕是连猜都没什么好猜的了。
“我回来了？老师……我……等等，为什么我感应不到我的魂器所在了？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浑身无法动弹的海尔波，语气第一次变得惊慌失措了起来，就仿佛看到了世界的终焉一般。
然而对于这样一个海尔波，这个一直喊着自己“老师”的家伙，眼下就站在不远处的克恩却连再往这边瞧上一眼的兴趣都已经没有了。
她是真的很不在乎自己是否有这么一名学徒，哪怕在这两千年间，对方对她来说意义着实不小。
因为她不喜欢这个满脑子自私念头的“孩子”，至今为止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一种互相利用罢了。
“用这种方式在最后一刻切断我与‘那边’的联系，让‘罪’的输送中断，同时也让我无法恢复到完全状态——这是一次很巧妙的反击。”
克恩在也抬起头去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所映的景象之后，便蓦然回过了身去，转而望向之前那道刚被她反手一记抽回到了礼堂深处的残缺人影，如此说道：
“可你刚才也说了，这不过就是给我添点心烦罢了。既然知道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如果说刚刚海尔波的归来，在赫敏等人眼中算是惊讶之后，终究还能接受的变化的话。那么这会儿，女巫克恩的这番言行举动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就真的让人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了。
那曾在他们面前自称“贪婪”的恶魔，果真，就“也”是玛卡？
随着克恩话音渐落，那道倒在稍远处的残缺的黑色人影缓缓地从倒地状态爬起了身来，变成了靠着柱子半坐半躺的姿势。虽然没有立即开口，可好歹算是正面冲着这边的方向了。
而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令赫敏等人感到熟悉的那个沉哑声音，才又久违地再次响起，幽幽地钻进了众人耳中——
“‘别的’打算？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打算……遏止这场灾难的进一步蔓延、并在同时阻止你完全降临，就是我凭一己之力，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至于剩下的工作嘛……说实话，我累了，还是交给其他什么有志之士吧！”
对方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就与他此刻歪着脑袋、斜靠在那根柱子下的姿势一样，充满了脱力感。也不知道他是又在故作姿态以试图迷惑对方，还是真的，已经疲惫到连根指头都不想再动了。
但是这一回，克恩却似乎并没与再像刚才那般，露出事态脱离了自己掌控的表情。
“是吗？”就听她很快便道，“如果你的手段也就到此为止了的话，那就在这里躺着吧！”
话音未落，礼堂内所有人只感觉脚下忽然一空，随即便勐地开始了向下的坠落。
是地板消失了？还是……
在下坠的那一瞬，赫敏与哈利的思绪尚未来得及转变到这件事上，只仍停留在之前的一个疑问当中。
两人只是在想，不知是否又是错觉，他们在她的最后那句话里面，听到了些许的失望。
第二千六百八十四章 真正的礼堂
“啊！”
当那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又突如其来地消失后，哈利脚下一个趔趄，不由得便一屁股坐倒在了地板上。
然后，他才发现周围的景象不知何时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光洁平坦的地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翘立的地砖与满目的碎石与尘埃；
长长的学院餐桌和整齐的靠背椅也消失了，变成了断裂垮塌、遍地木茬的狼藉模样；
天花板上的魔法幕景也没有了，灰突突一片，仍能看到的就只剩下了几条不规则的深深裂痕；
还有礼堂最深处的那扇巨大落地背窗，它似乎早已破损得厉害，连中庭的景象都能一眼望见了。
而要说最糟糕的，还得是礼堂左侧靠门厅方向的那个巨大的窟窿。
从窟窿边缘处断墙墙砖的状态可以看得出来，这似乎是被什么东西从礼堂内撞出去所造成的——那东西被一股巨力裹挟着，撞破了墙壁、穿过了门厅，而后再度撞破了门厅那边的厚壁，借着余力一路冲向了城堡外的前庭那边。
从外头落进来的光线如丝如柱，照透了礼堂内这废墟一片，也照出了点点翻飞的浮尘。
“哈利！”
环视回首间不禁愣了下神的哈利忽而听到赫敏的喊声，登时回过了神来。他随即便爬起身来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似乎也刚起身的赫敏正一脸担心地望向自己。
“赫敏！”
哈利也顾不上去琢磨眼前这份剧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连忙就往对方那边跑去。
“……赫敏，你没事吧？你知道刚刚这是发生什么了吗？”
“我——”
“当然是魔法了，比海尔波的镜像世界更高明的那种，至于原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就和邓布利多教授的那个冥想盆差不了多少。”
赫敏正想回应，但刚开口就被礼堂深处传来的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赫敏与哈利下意识便齐齐扭头望去……
“玛、玛卡……吗？”
礼堂内的环境已经彻底变了，但是先前在这礼堂中的每一个人的位置，却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是那个不久之前刚从上面掉下来的残缺的恶魔，那个陌生、而又终究已然变得非常熟悉的身影。
“你真的是玛卡吗？”赫敏忍不住高声问道，“我们已经……我已经……不想再没完没了地猜来猜去了！”
“赫敏。”
已赶到了赫敏身边的哈利听到她这句话，顿时在看了她一眼之后，也重又抬头望了过去。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就那么定定地望着那边，眉头皱得紧紧的。
“啊……嗯，”躺倒在柱下的那个身影好像有些烦恼，不过还是很快便道，“虽然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好吧，我的确就是玛卡！该怎么说……好久不见？”
“你……你混蛋！”
赫敏大概是被他这一句懒洋洋的“好久不见”给气到了，在憋了几秒种后，到底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也不知道在她这句“你混蛋”里面，是到底堆积了多少的愤满、苦恼与担忧。
而对此，那边的玛卡，却是叹了口气。
“我总不能用‘对不起’或者是‘请原谅我’这种话来和我最好的朋友们打招呼不是？”
玛卡也不再那么躺着了，只见他一边用仅剩的残肢从地面借力，艰难地倚着柱子爬起来，一边以他那不似人类的低沉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却又无比平静地这样说着。
“现如今，任何道歉的话从我嘴巴里说出来，肯定都显得敷衍又无力了。更何况，我们是什么关系？如果我现在还要对你们说什么‘对不起’，那岂不是就真的在亵渎你们这一路走来，对我的那份磕磕绊绊、却终究是坚持到了最后的信任了吗？”
“玛卡……”
赫敏见他一举一动都显得那样吃力，不自觉得便往前跑去，似是想要过去扶他。
可玛卡却是把手一抬，及时制止了她。
“别过来，”就听玛卡道，“准确的说，是小心中间那个空洞，最好连靠近都不要……‘她’，就在‘那边’。”
“空洞？”
或许是大堂内一片杂乱，亮的地方够亮、黑的地方又太黑的关系，刚刚赫敏二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那本该是最显眼的中央位置如今地面上却是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地洞。那个地洞看起来好像很深，从赫敏现在所在的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里头是什么情况。
但就玛卡的言行来看，洞下的状况肯定不一般！
“那下面是？”赫敏脚步一顿，依言停了下来。
“是一条‘通道’，”玛卡向那地洞处斜睨一眼，回答道，“通往的就是克恩现在所在之处……只不过，这条‘通道’仅限灵魂通行，你们要是下去了，那基本上就等于死了。”
赫敏闻言，不由怔了怔，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玛卡，之前笼罩了整个城堡的那些黑雾，是不是就是从那下面出来的？”
“不愧是格兰杰小姐，果然聪明。”玛卡似乎是笑了笑，“这就是克恩降临这个世界的通道——那些黑雾，是她力量的外溢、或者说是延伸，当然也就和她一起过来了。”
“那我们不终究还是要过去的了？”赫敏皱了皱眉，有些焦急，“‘她’现在一定是又在做些我们绝对不愿见其发生的事情了，事到如今，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阻止她了！”
“啊！当然，当然！肯定是要去的。”玛卡摆了摆手，“不过不是从这里……跟我来吧！”
话虽这么说，但他或许是伤势很重已经完全用不出什么魔法的缘故，单凭那具残躯，想要走动已然变得异常艰难。
只是记着玛卡之前的那句话，赫敏还是等到玛卡自己绕过坑洞来到了这边，才重又迈开双腿走过去真正扶住了他。
而在赫敏一旁，哈利从刚才起就只默默地跟着，连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也没有再去看玛卡哪怕一眼。
“玛卡，罗恩和纳威他们应该没事吧？”
赫敏扶着他那残缺、却依旧健硕的恶魔的身躯，左右看了看那几个仍倒在地上的伙伴的身影。除了同样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会儿就站在不远处的卢娜外，其他人似乎还在昏迷当中。
“没事，”玛卡说道，“除了纳威因为伤的是精神层面，也就是灵魂，事后可能需要好好疗养一番，其他人其实都没有受伤。放心吧……”
第二千六百八十五章 絮叨的玛卡
“这……城堡的样子……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是布洛瓦小姐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们这边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还没等赫敏和哈利扶着玛卡走出礼堂，浑身黑焰缠绕的萨芬娜便已经出现在了那个巨大的窟窿洞口。
虽然因为那熊熊的焰流让人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但从那说话时的语调就能听得出来，她现在正处于既惊讶又困惑的状态无疑。
不过在看到赫敏与哈利中间的那道身影以后，萨芬娜往里走的脚步已然停了下来。很显然，即使从眼前的情形来看似乎对方并不需要太过戒备，可那……
“是你？”
萨芬娜在止步沉默了几秒之后，才有些迟疑地如此试探了一句。
刚由赫敏开口要求帮忙，而默默地从另一侧扛起了玛卡左臂的哈利这会儿依旧没有说话，但在感受到从哈利肩膀传递而至的支撑力量后，玛卡还是很放心地将自己的体重更多地安放到了哈利的身上。
这时，就见他朝哈利那边略歪着身子，似是懒散随意、可或许更多还是出于虚弱而有些有气无力地道：
“是啊！就是我——玛卡·麦克来恩。”
大概是很清楚萨芬娜心中的那些疑问，玛卡直截了当地报了下自己的全名。只是紧接着，却又听他偏了偏头道：“至于其他的问题，我想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赫敏、哈利……”
……
在出了城堡以后，大家的行动就一下子变得方便了许多。毕竟到了外头就没有魔力乱流了，很多魔法魔咒都能够更轻松地使用出来，搬运玛卡的活儿，也就只需要会重力规则魔法的赫敏一人便足够了。
只是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回首望去，那多处损毁、破败不堪的霍格沃兹城堡，还是令赫敏等人心头好一阵地抽痛——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毕竟是他们尚未真正毕业的母校啊！
“……嗯，其实那些痕迹都是我和她上一次交手时弄出来的，嘿，闹得动静是大了些。可对手毕竟是那个女人啊！实在是没办法再留手了……事实上，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输了不是吗？你们看我现在这副惨样就能看得出来了。”
飘在赫敏身边的玛卡显得有些啰嗦絮叨，仿佛一个去往XZ那边跟随那些“东方巫师”修了好几年“闭口禅”、最近才刚回来的苦行者般，让人有些插不进话。
好在，赫敏等人想听这些已经很久了。是以即使一时无法开口问些问题，就这么听着，暂时也已经足够了……
“哦，对了！纳威他们那边你们不用担心，莎拉实际上也早就醒了。有她在那里照看着，起码我就很放心——真要说起来，她可算是我们的‘大长辈’呢！唔……我想想，还有什么来着……噢，我想你们一定都很想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在故弄些什么玄虚吧？其实……这些事情其实很简单，我一说你们就肯定能明白……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在任何一个可能性中留下遗憾罢了……我……”
玛卡仍在絮叨着，不过渐渐地，赫敏等人到底还是听出不对劲来了。
他们发现，玛卡的说话声似乎在变得越来越低，口齿也越来越含混不清。
这便使得大家终于从专心致志的倾听思考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首先察觉到异常的还是卢娜——
“赫敏，快把玛卡放下来！他的意识正变得越来越浑浊！”
记得之前那女巫克恩虽然也对他动过手，可单从表面上看，好像最重的一下也就只是反手一挥将其击飞了而已。如果不是那一下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果然就是因为他原本就已经身受重伤了吗？
虽说，这早已是一件明摆着的事了。
连身体都成了这样一副凄惨的状态，即使假死状态甚至骗过了女巫克恩，却终究已然是到了极限了吧！
“玛卡！”
赫敏连忙将玛卡平放到了地面上，林间的地上布满了青色的落叶，这或许……能让他躺得稍微舒服一些。
“玛卡，能听到我说什么吗？玛卡？”赫敏伸手按着他的肩，稍稍用力摇晃了几下，口中疾呼连连，末了还匆匆一扭头道，“卢娜，你有什么办法吗？”
不过话刚出口，她就看到身边的卢娜其实已经在尝试着做些什么了。
就见卢娜低着头，整张脸都被垂下的澹金发丝埋住了，教人看不见表情。
她只是一手摁着玛卡的那条残臂，一手则无意识地紧握着拳。那拳头小小的，一看就没什么力气，此刻却攥得紧紧的。许是用力过度，连原本粉红色的指甲盖都微微泛起了白。
仅仅是粗通共感规则的她，可没有给人疗伤的本领，哪怕玛卡现在或许最需要的只是灵魂层面的梳理和治疗。但她仍在拼命努力着，因为她知道，眼下这个任务也就只有她才有希望完成了。
玛卡。
玛卡！
玛卡——
不单单是赫敏在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卢娜也在他那愈发迷蒙的意识海洋中，发出一声声源自灵魂的呼唤。
“等等，他好像还在说着什么？”
自打剧变之后就没再开口的哈利，这时终于这么说了一句。并且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也往玛卡的嘴巴附近凑了过去。
然后，他就听到了玛卡那模湖、却依旧在继续着的絮絮叨叨的低语声……
“……还有……什么呢？嗯……对，还有哈利你……也许我该好好向你道个歉的。”
“不过仔细想了想，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比起你来，我更对不起的还是赫敏……”
“哦，其实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暂时不搭理我……不过啊，你是个男人、我也是个男人，这点矛盾……将来我们就以男人的方式偷偷做个了结也就是了，你觉得呢？”
“……别喊了，我听见了……快走吧！去禁林……再不走……上课就要迟到了……”
附身凑在玛卡嘴边的哈利听了半晌，似乎是有些愣神，不过很快他还是蓦地直起了身来，一推身旁赫敏的肩膀道：
“走！玛卡醒着呢！我听见他说话了——他要我们立刻就走！现在，马上！”
第二千六百八十六章 重返禁林深处
重回禁林的路上，哈利等人没能再和维莉碰面。
不是哈利他们不想，只是因为林间战况之激烈、场面之混乱，已然不容许他们再往维莉所在的最中心地带去靠近了——那必然会耗费太多眼下对他们来说已经变得十分宝贵的时间。
于是他们几人只能带着似乎已无法自己行动的玛卡，在混乱的森林战场中一路低调穿行，只为按照玛卡事前的吩咐尽可能快地去往禁林的方向……
其实如此回过头去再看，之前明明也是在时间相当紧迫的情况下，玛卡却仍在途中拖拖拉拉地逮着维莉好一通地闲聊……他就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自己可能没法儿再在回程时与对方说上话了一般，甚至……
紧跟在赫敏身后的哈利突然间使劲摇了摇头，将某些不太吉利的念头随着发丝一起甩到了脑后。
“也许该剪头发了。”
他随口都哝了一句，视线却在漂浮于一旁的玛卡身上再一次地扫过。
或许会有那样的念头冒出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毕竟玛卡现在这副样子，着实很难让人不往那边去想。
只是，就当哈利一脸沉重地边跑边往玛卡身上看的时候，却听玛卡那早已愈发轻不可闻、只有凑到他嘴边上才能勉强听见的持续的絮叨声音，忽然间又变大了起来——
“……放心，我还不会死，这只是休息一下养养精神而已……待会儿我可还有活儿要干呢！”
虽然只是一下子，很快他便又安静了下来，唯有还在微微蠕动的双唇才能让人知道，他其实仍在含湖不清地滴咕着些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
是走在前面的赫敏冷不丁地回了一句。
刚刚玛卡那句话，显然并不只是对哈利说的……毕竟他在说话的时候，就连脖子也没动过一下，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对谁讲。
或者说，哪怕仅仅是一瞬间，大概这里每个人心中也都至少有闪过与哈利那相类似的念头。
但赫敏还是那样说了！
是真的有了什么根据才会那么说的吗？哈利突然有些在意。因为很熟悉赫敏说话习惯的他，从那句话中隐隐约约地就听出了赫敏似乎是认真的。
只是赫敏在说过那句之后却又没有再继续了。而玛卡，也没有再给出什么相应的反应。
周围的树木渐渐稀疏，而后复又渐渐密集了起来，如果最前头的赫敏没有领错方向的话，这会儿应该是已经再次进到了禁林当中了。
地面上扭曲攀缠的尸鬼网已经不能作为所在位置的参照依据了，因为它们早已经随着闯入校庭的活尸的激增而一同大肆蔓延了开去，眼下大概连周边的深山里也遍布它们的身影了吧！
在有活尸持续不断作为养分来供应的情况下，这还真是一种生长能力强到可怕的魔法植物……瑞贝斯他们肯定是不会喜欢如今这副场面的了。
还好他们没能跟出来。
不过，虽说没办法借此确认所处方位，却并不代表它们对玛卡一行来说就完全没了作用。
看着脚边那好似已经无处不在的深色藤蔓，负责率先领路的赫敏一边迅速前进着，一边不断转动着双眼让目光在四周地面上来回地扫荡。
虽然无法与维莉见面，但是维莉的“眼睛”显然从他们踏出城堡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看着他们了——感知范围已与她的植物伙伴们同在的她，看来也同样是在禁林深处察觉到了什么令人在意的新变化，从之前开始赫敏就发现有些藤蔓似乎在有意识地试图为他们进行引路。
“维莉所指的路，通往的确实也是禁林里的某个位置。”
赫敏蓦然间瞥见了一块有些熟悉的奇形岩石，虽然由于尸鬼网的攀附而看不到全貌，但她仍记得自己曾在当初与哈利等人一起跟随海格夜探禁林时见到过它。
只是再往里走，周围的一切便就显得愈发陌生了起来。
阿拉戈克的巢穴早已塌陷掩埋了，马人的几处部落也随着相当彻底的迁离而空置了很久，如今在尸鬼网的蔓延下，就连最后的痕迹也难以寻见。
整座禁林，已不复曾经的模样。
赫敏他们走得很急，而在有各种魔法植物一路掩护的情况下，刻意在躲着活尸走的他们几个倒也没有遇上什么不得不停下脚步的阻碍。
因此虽然他们多少还是绕了些路，实际上却也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在看遍了尽是各色植物的林间景色后，他们终于在正前方的几棵粗壮树干之间望见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从这里便能依稀看到，那处山洞的洞口原本似乎是有两扇巨型石门封闭着的，门前好像还残留着些建筑群的残骸。但那两扇门扉现如今已经倒塌损毁了，巨大的石块散落得到处都是，同时也将那些本还残存着的部分遗留建筑也好、那附近的树木也好，全都砸成了一派凌乱的景象。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最关键的是，赫敏等人已经在那巨型洞窟的洞口处看到了一些非常眼熟的东西——那是不久之前还一直盘踞在霍格沃兹城堡当中的黑色雾尽，此时此刻，它们就正从那个巨大的洞窟内微微翻涌着逐渐铺展出来。
地面上的尸鬼网们显然对那些黑雾没有任何的兴趣。虽然维莉似乎正是发现了这里的变化才在一路上给出她的指引的，但是离得这么远，她明显也早已无法控制所有植物的具体行动了，一切都只依赖植物们自身的本能在猎杀着途中所见的活尸。
至于那漆黑一片的山洞里现在又正在发生着什么，远在禁林之外的维莉大概是无从得知的了。
“应该是就在那里面了。”
眼看着目的地就在眼前的赫敏终于停下了脚步，这便使得跟在后面的哈利与萨芬娜也都一起停了下来。
“哈利，你——”
“我也会一起进去！”
正想说什么的赫敏被哈利给抢先一步用话堵住了嘴，而赫敏的稍稍沉默，也随之证明了哈利的预感是正确的——她刚刚大概确实是想让哈利留在这里来着。
但也正是此时，已被赫敏平放回了地面的玛卡，忽然间便坐起了身来，举起残缺的双臂用力地伸了个懒腰。
第二千六百八十七章 拄拐前行
“别这么看着我！刚刚那只是在稍作休息而已，现在都到了这里了……这最后一段路，我总得靠自己的双脚去走了吧？要是还像刚才那样飘着进去登场亮相，那也显得太逊了，不是吗？”
玛卡这么说着，忽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双双残缺的腿脚，等再抬起头来时，说话的声音里却隐约带了一丝尴尬。
然后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道：
“那么，现在你们谁愿意去一下那边，替我选一根合适点的木棍当拐杖？”
说实话，别看他现在光四肢就断了其中之三，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子凄凄惨惨的味道。可要单论肉体上的那些损害，对他来说还就真没什么痛苦。
抛开某些相当有限的针对性弊端不谈，恶魔的身躯，还是非常靠得住的。哪怕如今破损成了这副模样，身体的主人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甚至理论上来说，努努力还能继续投入战斗。
很显然，曾经的海尔波会像那样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去为自己谋夺这样一副身体，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无论此时突然又“苏醒”过来的玛卡表现得如何轻松自然，该担心的人，还是会为他感到担心的——
“玛卡，你……真的没事吗？”
卢娜去替他找能当拐杖使的粗树枝了，而哈利和萨芬娜，则双双站在一边。
赫敏半蹲半跪在玛卡身边，轻扶着他的肩背，一脸担忧。
“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
她担忧的当然不仅仅是玛卡的状态，除了这，还有眼下的局面与接下来或许就将要去再次面对的女巫克恩——那个几乎令人束手无策的强敌。
不过现在她或许还是担心眼前的玛卡更多一点，毕竟即使是那后一份的担忧，事到如今其解决手段显然也是要与玛卡挂钩的。
于是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公义，结果都是一样的了……她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把心思都放在玛卡的身上了！
“噢，谢谢，但我想是不必了……你瞧，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玛卡的回答还是那么轻快而俏皮，但在看到赫敏那仍旧不变的忧虑表情之后，还是略微叹了口气道：
“好吧好吧！确实，就算我那么说了，光这样子也一点儿都没有说服力……嗯，我的情况的确不算好，看来事后得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才能恢复过来了吧！”
玛卡这么说着，用尚算完好的右手挠了挠头。那坚硬的手爪擦过恶魔那光秃秃没有一根毛的坚韧黑色头皮，发出了一阵微妙的“嗤嗤”声响。
紧接着，去找棍子的卢娜就已经回来了——禁林里无论缺什么，都不会缺树枝木棍，玛卡想要的“拐杖”在这里可是好找得很！
“玛卡。”
“谢谢……哦，还不错！能用。”
左腿断到了膝盖处，右腿则是连大腿也给“弄丢”了一小半，即使完全不觉得疼，对不齐总是很难用来好好走路的。现在有了一根拐杖，虽说是简易到不能再简易了，可至少走起路来还是轻松了许多。
嗯，就是比正常时要矮了那么一截。以这具恶魔身躯原本的高大体格来说，现今倒是与正常的成年人类差不了太多了。
“嘿！”
玛卡用木棍撑着地面走了两步，肌肉贲起的右臂让他走得晃都不晃，从这就能看得出来，起码这具残躯上完好部分的肉体力量，是依然还在的。
“走吧！”而后就见玛卡撇了撇头，冲着前方的洞窟示意了一下道，“别紧张，接下来可没有什么重劳动了！也不会有什么需要再去拼死拼活的战斗……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就只是把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再给照样还回去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那样笨拙、迟钝，但却偏偏又十分稳健地用着断掉的左膝与右手的木棍，一“步”一“步”地率先往前走去。
巨大的洞窟前，黑雾如厚厚的地毯般在众人面前铺就，光是看着就令赫敏等人有些望而却步。毕竟先前玛卡就才说过，这些黑色的诡异雾尽其实就相当于是那女巫克恩意志的一部分，是她意识的延伸。
假如真是那样的话，那单是一步踏上去，就会被对方给发现了吧？
但是现在，曾那样说过的玛卡本人却已然再度踏入其中，没有半点顾忌。
他是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了吗？不，当然不是。
“别担心，没事的，她现在感觉不到。”玛卡专心致志地步步前行，双眼看着前方，说这话时头也没回，却又仿佛早已看到了身后哈利他们几个的警惕与迟疑。
有了玛卡的亲口保证，几人终于踏着脚边的黑雾，逐步没入了那巨型洞窟的黑暗当中。
……
山洞里，果然是一片漆黑。
但又似乎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黑。
因为赫敏等人很快就发现，洞窟内的黑暗只是纯粹的黑暗，并不是因为这里也像之前的霍格沃兹城堡那样，处处都被那黑雾给填满了才什么都看不见了。
仅仅是一道魔杖发光咒，就能为大家带来光明。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似乎是一头古代巨龙的巢穴，不过那头巨龙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只余下了一具庞大得不可思议的龙的骸骨。哦，再往里走走就能瞧见了……根据部分现存的文献资料，有人推测说它们就是现代各品种火龙共同的先祖，但其实不是的，只有少数几种大体型火龙——像是乌克兰铁肚皮和北极巨鳍龙那种——才是古代巨龙的末裔，其他的基本上都是飞龙、或者别的什么古代拟龙种的后代了……都带个‘龙’，但完全不是一回事……”
“玛卡——”
“哦，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是吧？嗯，我知道，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不过，之后有机会还是记得把这些告诉给海格吧！我想他会乐意将它们编入课程当中，讲给今后的每一届小巫师们听的……”
为人师长的感觉其实是很不错的，只可惜当初实际上也没能好好地再多上几堂课，如今兴之所至地随口又讲了几句，玛卡倒是有些怀念起那段任职教授的匆匆时光了。
第二千六百八十八章 黑，白
学校那边的战况依旧很激烈的样子，即使已经走到了这么深的洞窟里，那一阵阵的轰鸣与顺着地面传来的震动还是隐约可察。
虽然难免会为独自在那里抵挡群敌的维莉感到担心，可一想到真正的强敌或许就在前方悄然相待了的时候，分神的余裕，自然也就所剩无几了。
魔杖发光咒照不亮一整个洞穴，周围的黑暗依然默默包裹着大家，使得压抑感始终无法彻底消去。随着不断深入，脚步也在不自觉地变得愈发沉重。
除了玛卡。
“之前也说过了，接下来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所以你们也可以放松下来了……哦，瞧！巨龙的遗骸已经可以看到了。很大吧？大到连它们‘为什么会喜欢住在洞窟里’这件事，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困惑。”
兴许这同时也是为了纾解一下大家心头的压抑，总之，玛卡似乎很乐意趁着这个空档多说那么几句闲话。
只可惜，闲聊时的话题或许可以没有穷尽，脚下的路途，却是终有尽头的。
玛卡说得没错，这头远古巨龙的骸骨真的很大，还没等众人一路循着看到最后，拄着拐杖走在最前头的玛卡却已经停下来了。
“噢，到了到了……”
他这么说着，忽而勐地一用力，将手中那根暂作拐杖使用的木棍一下子插进了地面，而后便斜倚着棍身松开右手，稍稍往前一指。
“刚才在礼堂里提到过的吧？就是那个我让你们一定要小心留意的地穴空洞——而那里，就是它连通着的地方。”
如果玛卡不说，其他人还真就没有注意到，前方的黑暗已经不是纯粹的黑暗了。
仔细去看，除脚边仍铺着一层微微翻滚的黑雾这一点没变以外，在前面光线所照不到的阴影里，似乎也出现了涌动的黑色雾尽。那些雾尽不知为何正呈螺旋状运动，下细上粗，宛若龙卷风似的，一直往上扩大直至没入上方视线所不能及的黑暗之中。
而要说那漆黑龙卷的下面又连接在哪里……
赫敏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于是下意识便要将杖尖的光团向前抛出，但在实际动手前却又不禁犹豫了一下。
不过，在想到玛卡先前一再说明此行其实已经没什么危险可言后，她还是将光团抛了出去。
果然，前头倚着拐杖的玛卡在看到发光咒的光团从自己头顶飞过时，什么都没有说。
“啊！那是——”
不单单是赫敏，哈利、萨芬娜和卢娜也都看到了，那是一面孤零零立在地上的古朴镜子。比成年人更高一些的大小，似石非石的陈旧边框，还有朦朦胧胧仿佛蒙尘已久的镜面……光这么一眼看去，其实很不起眼。
假如它是被放在某个堆满了东西的杂物间里，而不是像这样一个光秃秃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洞窟空地上的话，相信谁都不会对它产生兴趣的。
饭团探书
然而此时此刻，就是这样一面灰扑扑的落尘古镜，正从它的镜面内……准确来说，是镜面下半部分的某一个位置处，释放出滔天的诡异黑雾，令人光是看着就感到背后发凉。
“玛卡，是那面……‘吞噬之镜’？”赫敏这一句虽是疑问，但语气却已接近肯定。
当初在霍格沃兹城堡前，玛卡曾试图借助陨石之力将其摧毁，因为这似乎就是海尔波唯一的魂器。只可惜，整个计划在最后一刻因海尔波的干扰而失败，还一度将霍格沃兹毁了大半。
而今，这面镜子还在，而且依旧完好无损。但是，它似乎已经不再是海尔波的魂器了——之前在礼堂里发生的事情足以让赫敏等人明白，自海尔波的声音接替玛卡、从那具施加了变形术的人偶口中响起的那一瞬间，他的残魂就已经被玛卡用复活石从这面镜子里抽离了出来。
“所以说，那镜面中所连接着的，就是‘亡者的世界’？”
还是赫敏脑子转得快，先前在礼堂中，不论是玛卡还是那女巫克恩，提及的都只是“那边”这个不清不楚的代名词。现在看来，多半就指的是那镜面中的空间了。
“啊……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玛卡望着那迷蒙的镜面，想了想道，“说实话，真要准确描述其实很困难，因为镜子‘那边’的‘世界’，就概念而言有些抽象……麻瓜的宗教传说中有一个词汇叫做‘灵薄狱’，也就是‘地狱的边缘’——我们姑且不去讨论地狱存不存在吧！反正用这个词来代指‘那边’，我觉得还算不错！因为跨过镜面，就不是生者的领域了，那是灵魂……也就是亡者的精神意志互相融合，剥离欲望逐渐统一的一段新的旅程。嗯，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不过非要说的话，那大概就是‘死亡’的真谛吧！”
说到这里，玛卡终于回了下头，冲着身后的赫敏等人轻轻招了招手道：
“我自己也没弄懂的东西就不多说了，还是让你们自己去‘看一看’吧！接下来这几步，就是我们最后要走的路了……记住，不管看到了什么都别害怕，谁都伤害不了你们……就像刚刚赫敏所说的，因为你们是‘生者’，而生者，是去不到‘死者的世界’的。”
……
黑与白，两种截然相反的色彩在视野内瞬间替换，通常会给人带来非常突兀的感觉。
但是在这一刹那，明明根本没有任何的过渡，赫敏等人却是感觉好像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这里。
回想起来，甚至会给人以一种错觉，好像自己从一开始就在这里走着一样。至于先前那个黑漆漆的洞窟、乃至霍格沃兹礼堂的战斗，根本就只是一场梦。
这是一个纯白的世界，是那种不晃眼的白。柔和的白光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有一种独特的虚无感，但又并不令人讨厌。
静下心去感受的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还能感到那白光带着些许的温度。越是心头平静，就越是感觉很是舒适，让人很想就这么就地躺下好好地睡上一觉。
“‘灵薄狱’……‘地狱的边缘’……玛卡好像是这么说的来着？可这里似乎完全不像是那么可怕的地方啊？”
就当哈利这么想着的时候，周围的白色发生了新的变化。
第二千六百八十九章 被拼接的回忆
“赫敏……还有卢娜，你们也在这里……不，应该是说，你们也来到这里了。”哈利这么说着，又往四周看了看，“这里……就是那面镜子之后的世界吗？”
就像视野的转变一样，哈利一扭头，便发现卢娜与赫敏其实仍在自己身边这件事，也一点儿都不显得突然。
甚至就连此时此刻，周围的朦胧白色逐渐开始变幻的过程，也只给人以一种这里本就该是如此的感觉。哪怕内心潜在的理性或许并不认可，但却意外地容易接受。
瞧！那头顶上应该是一个巨大的拱形玻璃屋顶，外头仿佛还有阳光在透下来；脚下原本虚无的白也渐渐浮现起了灰黑，质感愈发地接近水泥地面。
还有前面，下凹的直道上好像有一条铁道在朝两侧缓缓延伸……又或者，它本就是在那里，只是自己才刚刚注意到它的存在罢了？
“国王十字车站的站台？”
哈利有些不敢确定地往地面上用力跺了跺脚，反馈回来的力道却已是实实在在的了。
“不对！”
突然间，身后正低着头观察着什么的赫敏开口道：
“这地面不是站台的地面！如果我没有记错……不，我怎么可能记错呢？这是希思加特路，汉普斯特德花园郊区的希思加特路，我家门口的那条路……你们看，这里靠边的地方还有一条稍稍拱起的裂缝，每次出门走不了几步我就能够看到它！”
正说着，她忽而一转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排红砖褐瓦白格窗的熟悉房屋——她甚至能认得出来那分别都是哪一家邻居的屋子。
“那也就是说……”哈利怔了怔，随即与赫敏一道看向了不远处的卢娜。
“嗯，”卢娜轻轻点了下头，而后便伸手往前方铁道的对面遥遥一指，“那是伦敦的一条麻瓜街道，我去过那里，吃到过很好吃的奶油点心。”
果不其然，顺着卢娜的指头往那边一看，一家家密集排列着的麻瓜商店便已经在那里了。只是它们都正闭着门，却是令麻瓜世界的那种繁华感觉褪去了不少，反而显得有些冷清。
“那好像是柯芬花园附近吧？我也去过几次……可是，为什么是圣诞节？”赫敏下意识地道。
她一眼就瞧见了那些店铺的窗上、门上都多多少少装饰着的冬青花环与槲寄生等物。不过当然，最醒目的还是那些大大小小、五彩缤纷的圣诞树了。
稍微顿了顿，赫敏还是暂且抛开了这不怎么重要的小小疑问，当即转而道：
“总之，这应该都是根据我们记忆中印象比较深刻的场景变幻而来的吧？我们三个人，每个人的回忆都占了一部分……虽然有些强行拼凑的意味，但不可思议的就是，即使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好像都完全不觉得它们很突兀！”
赫敏正疑惑着呢！却是又听哈利忽然轻咦了一声，而后匆匆忙忙地道：
“等等！格欧费茵小姐呢？她不是应该和我们一起‘过来’的吗？还有……玛卡？玛卡去哪儿了？”
话音未落，一串脚步声突然就在三人身边响起，而与此同时一并传来的，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就在这里。”
随着他们视线的匆忙转动，玛卡的身影，随即便出现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视野当中。
只是那已不再是之前那个肢体残缺、只能拄着拐杖走路的恶魔的身影了，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玛卡的模样。就好像他刚刚开口时的嗓音，沉着却不再沉闷，是大家记忆中最熟悉的那个朴实无华的嗓音。
就是他现在身上所穿的那身衣服，或多或少是有些令人感到费解——那是赫敏和哈利都未曾见过的，一套旧旧的、洗得边角都有些脱了色的麻瓜衣装。
“哦，有些在意我这衣服吗？”玛卡说着，也低下头去看了自己一眼，顺便拽了拽自己微皱的衣角，“这是我到霍格沃兹上学之前常穿的一套衣服，那时候还总嫌它已经有些小了呢！到了这里，倒是又变成穿起来刚刚好了……”
他们几个听着，又上下打量了玛卡几眼，这才由赫敏再度开口问道：
“玛卡，萨芬娜她——”
“没事，一会儿就能见到她了！”没等赫敏问完，玛卡便回答道，“她和你们，不太一样。”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见玛卡并没有再继续解释，赫敏便想了想，又这样问道。
玛卡闻言，顿时耸了耸肩，往前方的铁路一头那仍旧白茫茫的方向示意道：
“就等火车进站了呗！”
也不知道是玛卡知道会有火车到来，还是那火车实则本就是玛卡的话语所招来的。总之，他这句话才刚说出口，一阵隆隆的声响便从那个方向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火车，真的来了！
红黑相间的车头、整齐划一的车厢，接连映入几人的眼帘。那喷薄而出的整齐萦绕在车身周围，使得整条列车都好似是从梦境之中穿梭而至的一般，迷离中带着真实。
不久之前，大家才刚又乘坐过它一回，显然想不熟悉都难。
“这算是……我们共同的回忆么？”赫敏看着在自己身前缓缓停下的火车，不禁喃喃道。
玛卡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了……走吧！上车了！”
说罢，他便率先朝刚刚挺稳的霍格沃兹特快列车走去，就近登上了其中一节车厢。
赫敏等人见状，登时也都跟了上去。
待得四人都进到了一个包厢里各自坐下，火车又再度开动了起来，缓缓地、朝着前方驶去……
车窗外的景色又开始泛白了，变得有些雾蒙蒙的，像是要恢复到一开始的朦胧白色状态。但在之前的站台、住宅和商店彻底退去之后，到底是没有彻底变回纯白，而是最终维持在了一种流动的灰白色状态中。
那就好像车头的蒸汽正在逐渐包裹住整条列车似的，让窗外的一切风景都变得模湖不清。
然后，连车厢内的景象也开始渐渐地消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过至少，感觉上似乎并不算太久，周围的景色再一次变得清晰了起来。
很快，大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极其巨大的黑色石碑，就矗立在了不远处的位置上。
第二千六百九十章 “邀请”与“赴约”
“成功了？”
不久之前，就在那巨碑之前，邓布利多的声音忽而重又响起，打破了先前那暂时的宁静。
而也就在话刚出口的下一瞬间，背倚着石碑底座席地而坐的玛卡，缓缓睁开了半闭的双眼。
随后，就见玛卡先转过头去瞥了一眼身旁的地面，在确认过地上那道扭曲畸形的身影确实已然不在了后，才略一点头，轻轻地舒了口气。
“海尔波的这一半灵魂，终于也被复活石送进了那具炼金人偶体内，这样一来，克恩与这边的灵魂枢纽也就不复存在了。不过……以‘不死’为饵诱导自己的学生分割灵魂，将吞噬之镜作为安置一半灵魂的魂器，背地里却借此为自己留下返回人世间的退路……这种事该怎么说呢？即便海尔波是因为贪图永生从而自食其果罢了，可那个女人，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呐！”
玛卡看着那块因“某残魂”的离去而空出来的地面，不禁微微感叹了几句。
“哦！”
正说着，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笑。
“说起来，她好像从来就没把海尔波当作是自己的学徒去看待来着？”
“但是起码，从你之前的叙述来看，这海尔波对她的敬慕却是真的。”站在一旁的邓布利多也正看着那里，这时如此说道。
玛卡听了，顿时耸了耸肩，而后拍拍屁股站起了身来。
“那可就更显得她冷血无情了！”玛卡边随手拍着那根本不会存在的灰，边摇着头撇了撇嘴道，“‘大义’之下，任何事物都可以舍弃吗？即使她那所谓的理想真的就是‘大义’，我也不敢苟同啊！像我这种满肚子私心的家伙，也难怪就只能是个俗人而已了……”
“哈哈，那我也是个俗人了！”邓布利多爽朗一笑道。
闻言，玛卡当即抬起头来摆了摆手。
“教授可不一样！”他笑着道，“就算是俗人，教授也是个‘伟大的俗人’，我可比不上！”
“呵呵，惭愧惭愧。”
到底是邓布利多，一听就知道玛卡是在用生前世人对自己的那些赞颂话语来打趣自己，此时便也风趣地厚颜应承了下来，仿佛对此很是自得一般。
两人像这样随意说笑了几句，而后才又稍稍敛容正色，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么，她这就要过来了吧？”邓布利多问道。
玛卡随之点了下头。
“‘邀请函’都摆到了她面前了，用来送信的还是她‘自己养的猫头鹰’……这种情况，就是斯普劳特教授也会有火气吧？更何况，这封‘邀请函’里写着的，还是她根本不会拒绝的内容。”
“嗯。”
邓布利多微微沉吟，随后忽然微微扭头往身后望去，同时口中随意说道：
“可能你们都有些误会了，波莫娜的脾气实际上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她只是非常喜欢孩子而已。要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有时候性子可比罗恩的母亲还火爆一些了！”
在他身后，玛卡几乎也在同时放眼远望。
“那可真是……”他仍不忘接了一句，“有点儿难以想象呢！”
话音未落，稍远处的灰白色迷雾忽然开始流动了起来，丝丝缕缕的黑雾从中翻涌而出，并逐渐向这边延伸了过来。
下一刻，随着那些黑雾如触角一般伸展，这附近原本已经固定了下来的场景景色，竟也飞速地开始变幻……
交错拼接的整齐地砖如巨毯一般倒卷起来，粗壮的巨柱根根拔地而起。
只是那些新起的巨柱大都是断的，地砖退去，地面也显得不再平整，坑坑洼洼并着一些看不真切的枯萎荆棘。
前方好像吹起了风，让安静的这里不再只有玛卡与邓布利多对话的声音，也为这里带来了更多的荒凉感觉。
然后，本就不算太亮的“天空”变得更暗了，高处隐约间还响起了沉闷的雷声。
直至玛卡与邓布利多所在的地方为止，一前一后，已彻底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而现在，就在他们正前方那更为荒凉的世界那头，一道身影正在不断涌来的黑雾当中，一步步走出。
“这座巨碑矗立的地方，本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来者平静地说道，“是我第一次遇见它时，它周围的景象。”
“两千多年前吗？”玛卡一边打量着，一边微微颔首，“真是荣幸，能看见那么久以前的荒原风景，一般人可没这个福气！”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对方也跟着点了点头，“我可以让你永远留在这里，用一生的时间来欣赏。”
“那可还是算了！”
玛卡忙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才又看着正往这边走来的对方，略微一顿道：
“克恩女士，为你介绍一下——我的老师，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
与此同时，邓布利多也微微倾身施了一礼。
说实话，面对一位两千年前就已存在的巫师道路上的“老前辈”，其实是怎么恭敬都不过分的。只可惜，不仅是作为一名巫师，就算只是作为一个人来说，双方的理念差异也有些过于地大了。
“我们见过。”克恩看了邓布利多一眼，“在我回来时的路上。”
“是的，克恩女士。”邓布利多一点头道，“记得当时，阁下也是这样一番模样……”
来者当然就是女巫克恩了。
只是之所以邓布利多会这么说，正是因为此时对方的外表，已经不再是之前在霍格沃兹礼堂里的那副典型古希腊美女模样了。就如当时她为了阻挡有着恶魔之躯的玛卡的突袭而暂时转化为黑色手爪的手臂那样，此时来到这里的她，已然整个人都变成了恶魔的身姿。
克恩的恶魔之躯比之玛卡的“贪婪”，看起来要更显得纤细瘦削一些，而且轮廓上更接近人类，身高大概也只比普通成年人高上半个头。
不过恶魔始终还是恶魔，有着恶魔所独有的狰狞外表。伴着身后依附紧随的浓浓黑雾步步行至，看起来凌厉而又阴森，让人不由心生畏戒。
尤其是，在态度冷漠的同时，言语间还明显已经带上了一丝之前所未曾有过的敌意的情况下……
第二千六百九十一章 与老熟人的重逢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死亡，无疑都是一种令人恐惧的东西。
哪怕能以无与伦比的勇气去直面它，能以守护至亲至爱之人的决心去无视它，能用至高的理想、又或坚定的信仰去试图超越它。
但那份源自本能的敬与畏，或多或少，却终究是存在的，让人很难去否认。
可如果非要说这世上究竟有谁会完全不惧死亡的话……起码在玛卡认识的人当中，大概也就只有将“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这种话时常挂在嘴边的邓布利多教授了吧？
“教授，这就是经历过‘一场伟大的冒险’后归来的人吗？”玛卡站在邓布利多身边，随口滴咕着道，“如果是的话……我觉着，那样的冒险还是算了吧？”
“什么？”
大概是没有听清玛卡刚刚的小声都哝，邓布利多下意识问了一句。
玛卡略略摇了下头。
“不，没什么。”他顿了顿道，“总之……教授，能请你帮忙挡她一挡吗？”
“噢，当然。不过，再等一等。”
这位伟大的老巫师给人的感觉还真是没变，不论面对何种境况何种敌人，他都依旧是那样地从容不迫。眼睁睁看着女巫克恩一步一步、满身压迫感地迎面走来，却仿佛只是在迎接一位前来共饮午茶的访客一般……
再等一等？等什么？
仅摆出了一副散漫姿态的玛卡看起来似乎同样地从容，对于邓布利多的话，他也并未再加以问询。他只是随即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一时间，敌我双方之间的气氛就如两侧那截然不同的场景一般，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然后，克恩终于在距离邓布利多和玛卡不足30英尺处，忽然停下了她脚步。
并非是她因两人的那份从容而产生了警惕——对她来说，那显然不算什么——她只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略微转过了头。
“哦，来了来了。”
顺着克恩的视线，邓布利多也看了过去，并微笑着冲那又一位来者打了个招呼。
玛卡跟着望了一眼。
“啊！是格林沃德先生啊？唔……有段时间没见了，最近可还好？”
玛卡这么说着，稍稍撇了撇嘴。
不错，来人便是盖勒特·格林沃德。
当初在最后那一刻，这老头儿自愿投身于吞噬之镜，将自己本就早已衰老的残躯永远地留在了邓布利多的冰棺之前。而他的灵魂，自然是从那一瞬间起就已经追随着老友的脚步来到了这里了。
老实说，玛卡是一直都不太喜欢邓布利多教授的这位“老朋友”的。过去是这样，而即便是到了现在，也依旧如此。
这老头儿当时把他折腾得团团转，如今回想起来，就算最后没输，也仍有些气不过。
想到这里，玛卡下意识地轻抚胸口，不过很快，他便又把手给放了下来。
另一边，正向这边缓缓走来的格林沃德倒是没看玛卡。他不仅没看玛卡，甚至也没去看女巫克恩一眼，因为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只落在邓布利多一人身上。
“去看过了？”邓布利多也望着他，此时就对着他如此问道。
“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也只能远远地望上一眼。但也正是这一眼，让我看到了真理的所在！”格林沃德微微颔首，气质凛然一如当年，“死亡是生命的尽头，却也是精神的起始，物质不灭则精神永存……这个世界，真是奥秘无穷无尽啊！值得你我舍弃一切去求索……”
“当然、当然，不过在那之前，我们的这位‘小朋友’还需要我们一起给他搭把手。”
邓布利多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身边玛卡的肩膀，示意老友也该留意一下这里的另外两个存在了。
玛卡两手一摊，对于邓布利多教授的“小朋友”这个称谓似乎有些不置可否。
倒是不远处的女巫克恩，相比起见到邓布利多来，她显然对新出现的格林沃德更感兴趣一些。
“你也在试图追寻死亡规则的真谛。”
她是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很显然，在她眼里，格林沃德的灵魂倾向几乎一目了然。
而在说出这话以后，格林沃德的视线也是终于落到了女巫克恩的身上。
“所以，要我帮的忙就是对付她么？阿不思。”格林沃德看着克恩，口中问道，“惊人的灵魂力量，还有与死亡的密切联系，简直就是罪的化身……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格林沃德便是格林沃德，即使是如今的邓布利多开口，也并不会轻易动摇他做事的原则。
事实上，他虽然一开始就没有去看克恩哪怕一眼，好似根本就没注意到对方的存在。但像那样扎眼的一位女巫，不单有着恶魔的危险外貌，身上还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惊人的压迫力，格林沃德又怎么可能会忽视掉她？
只是像这种对自己并无益处的交锋，他通常都是不会去做的——格林沃德的每一个行动，都必然有着与其对应的明确目的。
这也是伏地魔与他之间，差距最大的地方。
然而，这又如何难得倒知他甚深的邓布利多？
“也许你不认识，不过我可以提醒一下，”就听得邓布利多随即点明道，“这位就是两千年前便有了‘死亡女神’之称的古代巫师强者，女巫克恩……记得吗？我们俩还曾满世界地寻找过有关她的那些古老传说。”
那一定是两人年轻时期的陈年往事了，当时的很多经历，或许连两人自己都记不太清了，但唯独有关“死亡圣器”的事情，他们却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死神？”格林沃德摸了摸上唇的胡子，忽而扭头又是一通注视，“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死神？”
但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女巫克恩便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澹漠——她对格林沃德是有点好奇，但是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可不是这个！
对于格林沃德的询问，她并没有回答的兴趣。
“又一个备用的灵魂枢纽……吗？”克恩想了想道。
第二千六百九十二章 久违的联手
如果钥匙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
是的，相信对任何人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桉都很简单——再去配一把不就行了？
巧了，克恩也是这么想的。
而在克恩看来更巧的事情就是，明明自己所需的这把“钥匙”其实并不容易制作——毕竟若想连通两方世界，是必须要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灵魂自愿分为两半的。
当两份本为一体的灵魂各自存在于吞噬之镜的镜面两侧，那紧密的联系才能成为输送更多灵魂力量的桥梁，才能成为她所需要的那把“打开家门的钥匙”。
可就当原来那把钥匙就当着她面被玛卡设计毁掉之时，玛卡自己，却已成了一把可供她使用的新的钥匙！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露骨的邀请暗示了吗？
“又一个备用的灵魂枢纽……吗？”克恩看了看格林沃德，但视线很快便又落回到了这边玛卡的身上，“可既然已经有了现成的成品素材，而且还就摆在眼前，备用品之类的就不需要了。”
话音未落，就见她蓦地把手一抬。那一瞬间，玛卡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从对面传来，令他脚下一晃，差点就像这样直接被她给隔空扯了过去。
同样是针对灵魂的撕扯吞噬之力，在克恩手上用出来，可要比身为高阶活尸的瑞贝斯厉害得多了！
“教授，你们再不帮忙，我可就要顶不住了……”
先前看似从容的玛卡，此时此刻的状态可并不好。为了抵抗女巫克恩所放出的可怕吸力，他不得不有些狼狈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双胳膊紧紧地搂住了身旁邓布利多的大腿，这才算是勉强让自己的身体停留在了原处，不至于被那无形的吸力给一下子拽走。
但是，若要认为克恩所释放的那股吸力针对的只是玛卡一人，那可就错了！
这一刻，不仅是就站在玛卡身边、几乎已经被玛卡当成了柱子使的邓布利多，即便是这会儿离他俩还有些距离的格林沃德，都正同样承受着那股强大无比的拉扯力。
然而，两人却真就像是两根深深凿进了地下的人形柱子似的，在那惊人的吸扯力量之下，硬是伫立原地近乎纹丝不动。
没错，是“近乎”。
“真是堪称恐怖的吞噬之力，仿佛能将一切意志都吞吃干净一般……贪食之欲，不愧是为一切欲求的开端，也难怪可作开启罪恶大门的门匙……”
邓布利多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稍稍回了下头，冲着坐落在身后的黑色巨碑的碑面瞥了一眼，仿佛上面正浮现着什么文字内容一般。
如今的蛊惑之碑上当然是一个字都没有的，但它曾经确实显现过一些内容，当初玛卡还曾看见过、研究过，并将它们一并记录到自己那本名为《罪恶之书》的手记当中去过。
那是一场仪式的准备及启动过程，也正是如今这场灾难的真正的源头——至少玛卡肯定不会忘记，就是他在吞噬之镜跟前将那个充满罪恶的匣子给打开的！
无论那是否应该算是海尔波所带来的又一场糟糕的意外，事实就是事实。
而今听得邓布利多突然如此提及，正抱着大腿不放，看似狼狈、实则却似乎仍旧老神在在的玛卡也不禁挑了挑眉。
看来，这位老校长对某些事态内情的把握，可也不比自己差太多啊！
“说起来，这就是拉文克劳女士留下‘备选者试炼’的目的真相吗？”当玛卡重又看向对面的女巫克恩，等待着对方作出下一步行动的时候，邓布利多却是稍稍低头，又冲着他随口这么问了一句。
“啊？”玛卡顿了顿，而后才头也不抬地回道，“哦，是啊！嗯……大概吧！”
事到如今，要再想事无巨细地弄清楚当年的霍格沃兹四位创始人究竟都搞些什么，已经不太可能了。
即便是一路脚踩着那些零零碎碎的所谓“试炼”的痕迹走到现在这一步的玛卡，也只能说，而今正摆在眼前的这一切，大概就是当初罗尹纳·拉文克劳所不愿见到的未来景象。
“噢，她应该是不知道这位克恩女士的实际能力的。毕竟据我所知，她似乎是在知道自己必将打开那个破匣子的情况下，选择了自我牺牲的。”玛卡忽而又补充道，“另外，准确来说，我们应该称呼她为‘拉文克劳夫人’才对。”
“是吗？”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也是。”
“别聊了，”玛卡紧跟着道，“她又要动手了！”
克恩释放的吸力是在变得越来越强的，以至于他即便抱着邓布利多的大腿，也越来越难以稳住身形。因为，连邓布利多自己也早已开始一点点地被拉扯向前了。
而更关键的是，就在刚刚说话之际，他便又从克恩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新出现的力量波动，而且要比眼下引动“暴食规则”的力量还要大得多！
那个女人，显然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邓布利多闻言，一边将自己那由于吸力而向前不断胡飞乱摆的白胡子从眼前撩开，一边却仍从容应道：
“没事，放心，还能撑一撑……老伙计！”
话音未落，另一边的格林沃德笑了。
“真没想到，和你再次联手作战的这一天，真的还会到来……”
老头儿笑得有些恣意放肆，那样的笑容，让玛卡觉得好像曾经见到过。
只是很快，玛卡就彻底没那闲工夫去考虑别人笑不笑的事情了。因为那三人之间的空间，突然间便几乎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一次极其剧烈的震荡。
那是规则与规则的无形碰撞，具体的玛卡也说不上来，他只知道，其中的一部分应该是与死亡规则有关。
那是真正的三级规则的力量，而且不再是先前在霍格沃兹礼堂时的那两次敷衍般的碧绿光点了。这一次，在那无形碰撞的爆发核心之外，已经逸散出了如极光般的大片的绿色流光，光是这么看着，就让玛卡感受到了发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应该就是女巫克恩的真正实力了吧！
那么，能与其相抗衡的邓布利多与格林沃德，所调动的又是什么力量？
在这无比紧要的关头，玛卡却还抽空转了下头，往身后匆匆地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