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针锋相对
第211章:针锋相对
翌日,顾倾城一早起来,去看完老祖宗,陪老祖宗用过早膳,就想去一心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正准备带着飞鸿飞雁离开皇宫,闾左昭仪派人来传话,让顾倾城去一趟钟粹宫。
昨日自己刚刚去了冷宫,闾左昭仪便迫不及待的传见。
莫非已打草惊蛇?
“好。”顾倾城觉得也应该再会会母亲那位好闺蜜了。
便带着飞鸿飞雁,跟着来人去钟粹宫。
当初她第一次进皇宫,便是来这钟粹宫,那时是闾左昭仪让她来退亲,她与闾左昭仪还好一番唇枪舌战呢。
后来闾左昭仪又在这里设下鸿门宴,给她准备了女儿红毒汤。
几番较量,闾左昭仪都输得一败涂地。
老祖宗寿宴上,本来她和南安王与父亲,力求让陛下承认自己是南安王未来王妃。
可是没想到自己却当众退亲,令闾左昭仪和南安王颜面扫地。
闾左昭仪该怎生的恨极了自己,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啊!
而昨天自己又去了冷宫,闾左昭仪此刻怕是又做贼心虚,心惊胆颤了吧?
钟粹宫虽然宫人无数,见到顾倾城只略为行礼,既不让坐,也不奉茶,便自行退出殿堂。
胆大包天,不知好歹的顾倾城,以为自己晋升安平郡主,就不把她们娘娘和南安王殿下放在眼里。
居然敢当众退亲,钟粹宫的宫人自然与闾左昭仪同仇敌忾。
闾左昭仪在殿中央正襟危坐。
“见过左昭仪娘娘。”顾倾城向闾左昭仪行礼。
“奴婢拜见闾左昭仪娘娘……”飞鸿飞雁也异口同声跪拜闾左昭仪。
闾左昭仪提手让顾倾城起来。
看着面前那一模一样的飞鸿飞雁,显得疑惑道:“你们是?”
“奴婢飞鸿。”
“奴婢飞雁。”
飞鸿飞雁异口同声回答。
顾倾城也解释道:“她们是老祖宗赐给倾城的侍女。”
“……你们倒是长得一模一样,本宫怎么从来不知道,老祖宗有这么一对妙人?”闾左昭仪看了飞鸿飞雁一瞬,略为疑惑道。
稍顿,又漫声对她们道:“都起来吧。”
飞鸿飞雁一左一右,站在顾倾城身边。
见闾左昭仪请她们郡主过来,既不让人奉茶,也不赐座,飞鸿飞雁互看一眼,心生不满。
闾左昭仪看着脸露不满的飞鸿飞雁,又道:“你们俩暂且出去,本宫要跟安平郡主叙话!”
“娘娘,老祖宗嘱咐,要我们寸步不离的保护好郡主。”飞雁嘴里喊娘娘,眼睛却看着前方。
并未把什么娘娘放在眼里。
“对,我们不能离开郡主半步,否则被老祖宗知道,会怪责奴婢。”飞鸿也道。
安平郡主昨日在闾左昭仪曾经住过的紫宸宫发现床底埋尸。
虽然顾倾城说是死者报梦,她们俩后来想想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安平郡主肯定知道闾左昭仪某些事情。
飞鸿飞雁便对闾左昭仪心存芥蒂,不相信闾左昭仪,怕她会暗害郡主。
闾左昭仪一拍椅子扶手,怒声道:
“放肆!本宫不但是左昭仪,与顾倾城的母亲毕竟有姐妹之宜,你们以为本宫会害她不成?”
飞鸿飞雁不为所动。
顾倾城遂吩咐她们出去:“你们先出去候着吧,闾左昭仪只是和我闲话家常罢了。”
飞鸿飞雁才勉为其难的出去种粹宫外候着。
宫外的宫人们对飞鸿飞雁没有好脸色,飞鸿飞雁也针锋相对,竟然是毫不畏惧。
“好啊,顾倾城,连你的丫头都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你带给本宫的震撼,可谓层出不穷。”闾左昭仪毫不客气的看着顾倾城道,“本宫都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王碧君的女儿,还是什么妖魔鬼怪呢?”
“妖魔鬼怪?”顾倾城淡然反问。
虽然闾左昭仪并未赐坐,顾倾城便负手悠闲的站着,眸色淡定的看着闾左昭仪。
顿了一下,徐徐道:“娘娘是否做什么亏心事,才害怕妖魔鬼怪?”
“放肆!”闾左昭仪又重重一拍椅子扶手,本来想跳起来,想想她手上的把柄,又按捺住。
却仍然疾言厉色的喝道:“顾倾城,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本宫召你进来,是要和你好好说话,你敢接二连三的对本宫不敬?”
“好……”顾倾城声音慵懒,不卑不亢道,“闾左昭仪娘娘既然要和倾城好好说话,倾城就洗耳恭听。”
“好你个顾倾城,竟然出尔反尔,你不是答应两年后才退亲吗?如今只过去几个月,为何却主动巴巴的退亲?!”闾左昭仪狠狠道。
“娘娘不是一向觉得倾城一个乡下丫头,只会给娘娘丢面子,早就盼着倾城回来退亲吗?如今倾城主动退亲,正顺了娘娘之意。”顾倾城淡然道,“怎么?如今竟然舍不得倾城这个乡下丫头了?”
“放屁!”闾左昭仪气急败坏,也不管自己的仪态,连粗口都爆发,所有雍容风度都崩溃,“本宫还会舍不得你?”
“那不就结了,早点退亲,别碍娘娘的眼。”顾倾城撇撇嘴道。
“本宫当日,确是召你回来退亲,可本宫不是要你在老祖宗寿宴上,当着天下人面前退亲!你还质疑当初这桩亲事的真假,你是存心让本宫以及南安王颜面无存吗?”闾左昭仪咬牙切齿道。
所有的雍容华贵,早已经颓败。
眼神充满恨意的瞪着她,恨不得将她撕碎。
“当时是你们在老祖宗寿宴提起,我也只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回复,并非有意令娘娘与南安王殿下没面子。”顾倾城解释。
稍顿,又道:“虽说是答应两年后退亲,可闾左昭仪早就迫不及待的想毒死倾城,那就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顾倾城一边说,懒洋洋的擦擦鼻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乡下丫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退亲,才真正打本宫的脸!”闾左昭仪眼里充满怨毒。
“若倾城此举真的令娘娘觉得丢脸,那倾城在此说声抱歉。”顾倾城又慵懒的给闾左昭仪揖礼道。
“本宫看你迫不及待要退了这门亲事,其实,是勾搭上了陛下,想攀皇帝那棵高枝了吧?”闾左昭仪眸眼聚敛,阴测测的问。
“娘娘此话何意?”顾倾城收敛起慵懒,冷然道。
“顾倾城,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是早勾搭上陛下,才瞧不起南安王了吗?”闾左昭仪从牙缝拼字。
“勾搭陛下?”顾倾城怒极反笑,“娘娘眷恋后宫的荣华富贵,说不定却是哭着笑,你以为每个人都喜欢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吗?”
“……吃人不吐骨头?顾倾城,你这是污蔑皇宫,污蔑陛下啊。”闾左昭仪笑得人。
“娘娘喜欢断章取义,倾城也没办法,可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不是傻子。”顾倾城又冷冷道。
闾左昭仪厉声道:“别怪本宫没劝你一句,爬得越快,攀得越高,摔得越快,死得越惨!”
顾倾城煞有其事的点头:“明白,谢谢娘娘教诲。”
“好了,废话莫说!你既已退亲,本宫也助你在皇宫捞得个郡主身份,你算是烧高香了。把那些信件都交还给本宫吧?”闾左昭仪道。
慵懒的伸出那双雪白绵软的柔荑。
“别说倾城没把信件随身携带,”顾倾城斜睨着闾左昭仪:“此刻倾城把信交还娘娘,恐怕就要横着走出这钟粹宫了吧?”
闾左昭仪最终目的,是想拿回自己手上的信。
“顾倾城,你又想玩什么花样?”闾左昭仪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
一直努力维持的雍容华贵,变得扭曲丑恶。
“倾城从来没玩过什么花样,一直以来,娘娘出招,倾城只是接招罢了。”顾倾城不卑不亢道。
眸眼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清泉,波澜不惊的迎视闾左昭仪像怒豹的眼芒。
半晌的角力对峙。
闾左昭仪终于软了下来,毕竟受制于人。
而且她还要探她昨日到底去冷宫有何目的。
闾左昭仪的容色慢慢柔和,逐渐变得更加的温柔。
“倾城啊,你一天到晚在皇宫招花引蝶,试问哪个男人不喜欢拈花惹草?”闾左昭仪温婉道,“你就算没有勾引陛下之心,不也是在引人犯罪吗?”
见顾倾城脸色漠然,顿了一瞬,她又显得苦口婆心道:
“你也知道后宫并非外人想像那般风光,华丽的背后却是哭着笑。
这万一陛下舍不得你,强留宫中。你这年纪轻轻的,一辈子就毁在这皇宫了。
你昨日也去了冷宫,当知皇宫的女人凄凉,若打入冷宫,更是生不如死。
你即便对本宫有什么误会,你若掉进这火坑,试问本宫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亲?”
闾左昭仪说到最后热泪上涌,提袖子印了印眼泪。
顾倾城心道那是鳄鱼之泪,并不为其所动。
“倾城没有招花引蝶,也不想勾引任何人。后宫佳丽三千,娘娘不去提防她人,倒是防备起倾城。娘娘太抬举倾城了?”顾倾城语气疏离道。
“不管本宫是否想多,本宫就怕陛下对你心怀不轨。
你自幼失怙,本宫与你母亲情同姐妹,本宫不代你母亲看护你,谁来保护你。”闾左昭仪声情并茂。
顾倾城简直要抱腹大笑!
保护自己?真难为她如此恬不知耻的说出那句话。
当初一心想让自己回来退亲,又想方设法置自己死地之人。
若是与母亲有半分姐妹情谊,会如此对好姐妹的遗孤吗?
闾左娘娘可真是会演戏!
顾倾城心里头像明镜似的。
“娘娘请倾城过来,除了想要回信件,就是想警告倾城,不要在皇宫出现,怕陛下会对倾城有非分之想吧?”顾倾城道。
闾左昭仪不置可否。
“娘娘放心,倾城断不会与娘娘争夺陛下的恩宠。”顾倾城一本正经道。
“不仅这样,本宫如今,倒是真心想成全你和余儿。”闾左昭仪又叹口气道。
脸色慢慢涌上愁容。
顾倾城略为蹙眉的看着她。
闾左昭仪由高高在上,到晓之以情,最后打起与母亲情谊的感情牌,演技可真是入木三分。
“成全我?娘娘不是一向认为,倾城配不起南安王吗?”顾倾城倒是有些意外。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本宫以为你在乡下长大,什么都不懂,才觉得你配不上余儿。”闾左昭仪已经换了另一副慈祥的面孔,“如今看来,你不但知书识礼,而且多才多艺,还心地善良,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女子。”
顾倾城嘴角冷笑。
闾左昭仪脸上带着母亲的忧戚,又道:
“余儿对倾城痴心一片,你退亲当晚,他就入宫,在本宫面前信誓旦旦,今生今世,非倾城你不娶,只有你,才能成为他南安王王妃。”
顾倾城听闾左昭仪如此一说,心里对拓跋余也就更多了一分愧疚。
她的脸色稍暖。
“天下的母亲,可以与任何人水火不容,可以斗赢天下人,在自己儿子面前,却永远是输家。”闾左昭仪又容色寂寂道。
“母亲?”顾倾城心里冷然嗤笑。
她心里又想:
是啊,天下女子可以赢尽任何人,在自己儿女面前,永远是输家,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性命。
凝香苑床底那个女人,到底是自己为了儿子自愿投缳,还是被人生生吊死?
顾倾城看着闾左昭仪的眸眼,有寒芒掠过。
闾左昭仪继续道:
“倾城,若余儿真的用他的真心,打动了你,我当然要接纳你这个儿媳妇。
未来之事,谁也说不定,也许咱们还会是一家人,本宫还会是你的婆婆。
所以那些信件,在你还未交还给本宫之前,一定要好好妥善保管。
切勿泄露出去,你心地善良,余儿无辜,你也不想伤害对你痴心一片的南安王,不是吗?”
闾左昭仪既怕自己得了陛下恩宠,又担心自己手上那些信。
软硬兼施,打出各种感情,想方设法把那些信要回去。
“可是,倾城由始至终,并不想高攀什么皇孙贵胄,也从未真正想过,成为南安王王妃。
亲事既退,便断不会再接受南安王殿下,请娘娘转告殿下,不要把心思放在倾城身上。
老祖宗身体无恙后,倾城也会尽快离开皇宫。”
“难道倾城就一点都不喜欢余儿?”闾左昭仪又颇为痛心的问,“在倾城眼里,南安王竟是如此不堪?”
“并非南安王不好,是倾城不敢高攀。”顾倾城淡然道。
“倾城呀,本宫知道我们多有误会,本宫好歹算是你的长辈,有什么误会,大家说开就不要再搁在心里了。”闾左昭仪柔声道。
“只要娘娘不误会倾城就好。”顾倾城淡然道。
稍顿,闾左昭仪再颇为关心道:“听说你昨日去给冷宫那些女人诊病,那种肮脏而且闹鬼的地方,你即便是医者,也得顾及自己的身子,切勿被传染了什么恶疾。”
“倾城是医者,倒是不怕什么恶疾。”顾倾城道。
稍顿,却显得心有余悸道:“只是冷宫闹鬼,却着实令人恐惧。”
闾左昭仪见顾倾城犹自心惊的表情,不由得紧张的问:“莫非,冷宫真的有鬼,你也见过?”
“……倾城倒没见过,只是听那些女人说有几个白衣长发的女鬼,经常伸着长长的舌头,在冷宫里飘来荡去的,哀怨的嚎叫,尤其是雷雨天,叫得甚是凄凉。”
顾倾城说话间,不由自主的抱着自己的手臂,仿佛那些厉鬼随时随地来袭。
“……真的有伸着长长舌头在飘荡的女鬼?尤其是雷雨天?”闾左昭仪雪白的柔荑不由得紧紧握起来,僵直身子,却故作镇定的问。
顾倾城看看四周,生怕女鬼就来到身边,咽了咽口水。
才点点头,蹙眉道:“确有其事,那里有好几个女人被那女鬼吓疯了,即便是清醒之人,也都快精神崩溃了。”
闾左昭仪也不由得心头颤抖:“一直听说冷宫闹鬼,只以为是传言罢了,没想到确有其事!”
顾倾城又呐呐道:“还好,这些年冷宫的鬼没出来为祸。可是,以后,以后就难说了。”
“……此话何解?”闾左昭仪紧握拳头,颤声问。
顾倾城不无惶恐道:“本来……冷宫大门都贴着镇鬼的符纸,可惜昨日倾城进去,不小心把那符纸撕破了,也不知道那些女鬼会不会跑出来,在皇宫里吓人。”
“区区女鬼罢了。”闾左昭仪强作镇定道:“本宫让陛下请太乙真人把冷宫重新封印,再厉害的恶鬼也不能为祸人间!”
“娘娘千万别强自出头。”顾倾城好心劝道,“别说此刻厉鬼可能已经逃离冷宫,若娘娘出面让陛下请太乙真人封印,只怕厉鬼怀恨在心,会对娘娘不利。”
闾左昭仪心中对那厉鬼不无恐惧,见顾倾城言之有理,也只得颔首。
她观察顾倾城的神情,应该不知道冷宫里的秘密,于是又伸手问她要信件。
“倾城既与余儿退亲,便如当初之约定,把信件退还给本宫吧。”
顾倾城不好意思道:“娘娘,那信,是母亲留给倾城唯一的信物。既是亡母的一番心意,倾城怎会随便带在身上,一早就藏在稳妥的地方。”
“顾倾城,”闾左昭仪脸色陡然下沉,“你要出尔反尔?”
顾倾城淡然笑道:“娘娘放心,倾城怎会是出尔反尔之人。”
闾左昭仪真气得恨不得撕碎顾倾城那张倾国倾城的笑靥!
“本宫当日成全你筹办老祖宗寿诞,让你出尽风头,还得到安平郡主的封赏。
人前人后,你顾倾城里子面子都赚足了。
你如今有了老祖宗和陛下倚仗,就想甩开余儿,还不想退还信件?”
顾倾城看着恼羞成怒的闾左昭仪,依然浅笑嫣然道:
“娘娘还是耐心稍等吧,当初倾城想着两年后再退亲,那些信件,都远在朋友之手。
如今既然提前退亲,通知他们把信送过来,路程遥远,也要一定时日,怕是得中秋过后,信件方能送到。”
她想着凝香苑的木樨花,应该中秋时节才是最馥郁的吧?
“你这样推辞的借口,看起来无懈可击。”闾左昭仪切齿道,“可是,本宫还敢相信你吗?”
顾倾城摊开双手叹道:“倾城留着信件没用,迟早要交还娘娘的。娘娘不相信,也得相信啊。”
闾左昭仪心内暗恼:你留着信件怎会没用,你不就是凭着信件要挟本宫,才捞得了这个安平郡主之位吗?
闾左昭仪见软硬兼施,顾倾城都不为所动,想拿回信件,恐怕已是无望。
再也无法隐忍,气急败坏道:“你是想本宫与你鱼死网破吗?”
“哦……鱼死网破?”顾倾城拖长声音,挑眉看着闾左昭仪,“娘娘想如何鱼死网破?”
闾左昭仪恼羞成怒,狠狠道:
“顾倾城,你私底下叫冯左昭仪做姑姑,你们到底是何交情,什么关系?
冯左昭仪一向自命清高,再怎样喜欢你,也不见得一见面就对你关爱有加,亲如己出。
敢称她为姑姑?你难不成就是她王兄辽西王冯朗的女儿,北燕小公主?
若本宫在陛下面前参你们一本,说你根本不是王碧君的女儿,而是北燕辽西王的孽种,当初被诛灭五族的漏网之鱼。
冯左昭仪一直包庇,暗中养在乡下,如今才出来报仇雪恨,意图颠覆大魏。
陛下可以喜欢任何人,宠爱任何人,但陛下绝不会姑息任何危害江山社稷之人。
宁可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顾倾城,你说陛下,会放过你和冯左昭仪吗?”
顾倾城不无震惊的看着闾左昭仪。
半晌后,不得不佩服的点点头,闾左昭仪若真的如此做,也真是够她和姑姑受的。
“娘娘,你可真比倾城想象中还要阴毒啊!”顾倾城不由得喟叹:“你如此会编故事,为何不去编撰几本戏曲,兴许会博得听客茶余饭后的一笑!”
“顾倾城,你以为本宫不敢去跟陛下如此禀报吗?”闾左昭仪微微挑起下巴道。
“认识我母亲之人,包括娘娘你,都知道我长得和母亲几乎一模一样。”顾倾城淡定从容道,“辽西王的小公主?从何说起!”
“话在本宫嘴里,本宫说你像,你就像!本宫说你不像,你就不是王碧君的女儿!”闾左昭仪眸光阴鸷。
顾倾城淡定从容道:
“子虚乌有的事,倾城根本就不怕,陛下自会相信倾城。
闾左昭仪娘娘如此污蔑,陛下只会认为娘娘是为了那些信件,而做的狗急跳墙之事。
到头来陛下和所有人都会看到那些信件,娘娘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引火烧身。
你做的所有见不得人之事,就会一一曝露人前!”
闾左昭仪看着顾倾城淡定从容仿佛洞悉一切的神态,又气又怕又怒。
再也坐不住,跳起来指着顾倾城,气急败坏的喝道:
“本宫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顾倾城,就凭你如此不敬本宫,本宫立刻就可以治你的罪,将你赐死钟粹宫!”
“娘娘你若是敢治倾城的罪,就不会只在此张牙舞爪了。”顾倾城睥睨的看着闾左昭仪道。
转身欲走。
闾左昭仪蹬蹬蹬的疾步走下殿来,伸手拦住顾倾城。
“你可是说好了,中秋过后,一定交还所有信件?”闾左昭仪眸眼聚敛,沉声问。
“中秋过后,定当奉还!”顾倾城伸出手,“绝不食言!”
两人互击了三掌。
击完掌,顾倾城头也不回的走出钟粹宫,与飞鸿飞雁离开。
气得身后的闾左昭仪,把殿里的东西都砸了,却是拿顾倾城无可奈何。
她的那些宫人,听见殿内又砸东西的声音,面面相觑,又暗暗喟叹:
怎么每次那个顾倾城一来钟粹宫,都气得娘娘砸东西?
娘娘心情不好,就会拿她们出气,只盼着那顾倾城不再来钟粹宫。
顾倾城离开钟粹宫,想着闾左昭仪最后那番要挟的话,不由得一阵后怕。
若闾左昭仪真的在陛下面前如此污蔑自己和姑姑,陛下虽然一时器重自己,可皇帝是多疑之人,更不容任何对大魏不利之事。
到时候宁可信其有,自己死倒也就罢了,姑姑如此倾心对自己,反惹来无妄之灾的话,她不但愧疚一辈子,还万死难赎其罪。
这个闾左昭仪,手中有害死母亲的女儿红毒药,母亲的死,到底与她有没有干系?
怎样让她原形毕露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襄王无梦
第212章:襄王无梦
话说那日拓跋安排冯熙和花木兰等人押送善款去灾区,离开大营,便被一个头戴白纱笠之人引到郊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拓跋和侍卫以为又是杀手,或者是九幽地府来刺探之人,一直追了出去。
到了郊外,拓跋的剑已经拔出来,飞身递到那人背后。
他冷冽道:“说!你到底是谁,为何引本王至此!”
那戴白纱笠之人背着拓跋,幽幽道:
“乱世之中,将帅难寻。高阳王大将军如雄鹰振翅翱翔,玉儿愿做一片云彩,追随雄鹰,恣意翱翔。此生唯愿永伴君侧,纵天崩地裂,此志不渝。”
拓跋心里微微喟叹:玉儿?
他的头开始涨大,难道又是哪个爱慕者?
“你到底是谁,再不说,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拓跋架在她脖子上的剑下略为用力。
那人悠悠转过身,缓缓拿开白纱笠,幽幽的看着拓跋。
赫然就是刘宋山阴公主刘楚玉。
“……山阴公主?”拓跋错愕的看着眼前人,收起剑,淡然道:“公主找本王,就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之话?”
“无关紧要之话?红尘匆匆弹指间,不过半年时间,高阳王大将军,就将玉儿忘得一干二净了?”刘楚玉泪盈于睫,带着失望道。
“……半年?”拓跋微微蹙眉,“公主言下之意,是本王曾经见过公主?”
“洛阳城中牡丹园,郊外十里望夫崖。”刘楚玉泪眼看着拓跋道。
“洛阳城中牡丹园?郊外十里望夫崖?”拓跋喃喃。
拓跋再回想着当日在洛阳城内牡丹园遇见锦绣和她的侍女,后来那被他故意打伤的马匹狂奔至郊外十里的望夫崖,锦绣和她的那个侍女坠下去……
“……噢,原来,你竟是锦绣那个丫头!”拓跋恍然大悟。
看着刘楚玉,拓跋遂又负手冷哼道:
“原来,并非锦绣主动来勾引本王,是堂堂山阴公主在背后策划!”
“殿下能对锦绣念念不忘,却把本公主忘记得一干二净。亏我还向殿下去信透露殷孝祖要追杀殿下的消息,没想到殿下的心里,竟然一点都没有玉儿。”刘楚玉眼泪泫然欲滴,黯然道。
“……信?什么信?”拓跋错愕的看着刘楚玉,一脸懵然。
“玉儿飞鸽向殿下传信,提醒殿下殷孝祖派了九幽地府的杀手,在殿下回平城的沿途路上追杀殿下。”刘楚玉惊愕的问,“难道,殿下竟没收到?”
“那一路上,本王确实是九死一生。可是,本王却没收到公主什么信。”拓跋坦言。
想了想,再向刘楚玉拱手道:“但山阴公主既有此心,不管那信为何没收到。本王都先行谢过公主。”
“原来,殿下竟没收到我的信!”刘楚玉几乎摇摇欲坠。
她容颜清秀,聪明伶俐,又有江南女子的温婉,此刻更显得我见犹怜。
“公主是我大魏贵客,这里地处荒郊,为了公主的安全,还是尽快回离歌别院吧。”拓跋礼节性道。
“高阳王大将军,不但骁勇善战,还绝顶聪明。”刘楚玉又羞赧的问,“难道,就不知道玉儿,此番来大魏之意?”
难得单独见拓跋,不尽诉衷情,刘楚玉怎么轻易就离开。
“嗯,太子和公主来大魏之意,本王自然知道,希望公主能在大魏觅得佳婿!”拓跋敷衍道。
“……本公主的佳婿,就是高阳王殿下您呀。自从洛阳一见,玉儿就对殿下念念不忘,午夜梦回,都是殿下的身影。”刘楚玉羞红着脸压低声音表白,“是以才偷偷跟着太子皇弟来大魏,千里迢迢,只为见殿下一面。”
拓跋想也不想,毫不犹豫道:“谢谢公主的抬爱,但本王绝不会成为宋的乘龙快婿!”
“……为何?只因宋魏两国势成水火,长年开战?”刘楚玉道,“我们联姻,自此两国化干戈为玉帛,是两国之幸,万民之幸啊。”
拓跋略为苦恼的挠挠头,这刘楚玉和锦绣一样缠身。
他转了一下身子,叹口气,才又面对刘楚玉:“公主别幼稚了,宋魏是虎狼之争,水火不容,即便宋和魏联姻,最终,也改变不了要开战的命运。”
“两强之争,胜负只在一念之间。历朝历代,国与国之间,靠联姻和平相处的例子层出不穷。宋魏之间,怎么就一定水火不容啦?”刘楚玉道。
“公主说这些话之前,先得问清你父皇的真实意图,看看他是否真的就不觊觎我大魏。”拓跋道,“历来靠联姻息刀兵,虽得一时半刻安宁,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后还是兵戎相见,除非一方消灭了另一方。”
刘楚玉看着拓跋绝美的俊颜,良久,幽幽道:“殿下是否对我大宋耿耿于怀,嫉恨殷大将军对您的追杀,始终放不下,才不愿与玉儿联姻?”
拓跋摇摇头,斩钉截铁道:“即便联姻两国能化干戈为玉帛,也只能是其他皇子与公主联姻,本王是绝不会与公主您联姻的。”
“高阳王殿下是不希望自己的婚约被政治绑架?只要殿下心里有我,我爱你,就没有那种被政治联姻的枷锁了呀。”刘楚玉痴痴缠缠。
拓跋不容置喙道:“可是本王心里,根本没有公主!”
刘楚玉被拓跋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绝,仿若雷击,身子摇摇欲坠,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紧紧握了握拳,尴尬的别过脸。
稍顿,转颐过来,容色寂寂的问:“是玉儿蒲柳之姿,配不上高阳王大将军吗?”
“公主温婉清秀,知书识礼,蕙质兰心。”拓跋直言不讳,“只是本王心里一早就有人,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
他不想隐瞒刘楚玉,免得他在大魏与自己纠缠不休。
“……殿下是敷衍玉儿吧?若殿下心里一早有人,为何至今不娶妃纳妾。”刘楚玉紧紧盯着拓跋追问。
“是否娶妃,那是本王的私事,好像不必告知公主。”拓跋冷然道,已经没有太多耐性。
拓跋对自己毫无情意的拒绝,刘楚玉储满的泪水,终于无声滑落。
拓跋非但没有一点怜惜之情,反而郑重其事的对刘楚玉道:
“若公主真的把心放在本王身上,本王劝公主还是趁早打消此念头。
要么在大魏另择佳婿,要么打道回国。我拓跋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爱你,更不可能娶你。”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刘楚玉眸眼里充满幽怨,“殿下就那么狠心?”
“公主芳心错付,就当本王心如铁石吧。”拓跋硬起心肠道。
不再看她,却微微侧头,大声道:“战英,送山阴公主回离歌别院!”
战英和侍卫们走出林子。
拓跋再抱拳,对刘楚玉道:“本王还有军务处理,恕本王不能送公主回去了。”
拓跋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刘楚玉伤心欲绝的回到离歌别院,还在门口便气冲冲的问迎上来的侍女:“太子殿下呢?”
还未等侍女回答,她已经心急火燎的跑进堂内,见刘子业正在和随行而来的棋友对弈。
她气得完全没有了公主仪态,一把扫翻他们桌上的棋子。
太子的棋友见公主发怒,吓得赶紧溜了出去。
“皇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失心疯?谁欺负你了?”刘子业惊愕的看着怒容满面的刘楚玉。
刘楚玉怒视刘子业,眼眸里有泪光潋滟。
“你今天好像去见拓跋。”刘子业又恍然的跳起来,略为整理他漂亮的大红袍,紧张的问:“是拓跋欺负皇姐了?快告诉皇弟,他是如何欺负你了,本太子帮你去讨回公道!”
“欺负我的人”刘楚玉本来想说是拓跋欺负她,可一转念却气冲冲道:“可不就是你!”
“呵呵呵……怎么可能是你皇弟?”刘子业笑嘻嘻道。
刘楚玉却揪着刘子业的耳朵,仿佛要将自己的委屈伤心失望愤怒全部发泄在刘子业身上。
气冲冲的问:“是不是你干的?”
“哎呦,疼!皇姐,你皇弟我都已经是太子了,你还敢揪我耳朵!”
刘子业一边叫一边挣脱开来。
又错愕的问:“什么是我干的?”
“你装!继续装!”刘楚玉再挥拳来打刘子业。
刘子业一个漂亮飞旋,躲闪开去:“什么装?皇姐,你皇弟我一天到晚干那么多事,你指哪一件?”
“我当时写给拓跋,让他提防殷孝祖派去杀手的那封信,是不是你截下来的?!”刘楚玉恼怒的看着刘子业。
刘子业从来还没见过温婉的皇姐发那么大的脾气,他咽咽口水,想着措辞。
嘻嘻笑道:“那个呀……确是我的侍女蔓儿,她们不小心射了那信鸽下来,又一不小心烤了吃,我让她们以后赔皇姐一只就是了。”
原来,果然是皇弟把那信截了下来,怪不得他知道自己向拓跋通风报信。
若非他把信截下来,拓跋收到自己的信,他知道自己对他的一片真心,即便是为了感恩,也不会如此薄情的拒绝自己了。
她不再责骂刘子业,却颓然跌坐椅子上。
一直憋在心里的委屈,拓跋断然拒绝她的锥心之疼,各种心酸一起涌上心头,此刻爆发出来,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刘子业见皇姐哭得伤心,微微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的问:
“皇姐,到底是拓跋拒绝了你,还是他羞辱了你。你告诉皇弟,我去找他算账!”
“找他算账?你嫌皇姐丢人还没丢够吗?”刘楚玉仍然趴着哭泣,一边哭一边道:“都怪你,就是你把我给他的信截下来,才导致我与他无缘!”
刘子业见刘楚玉还是那么伤心的怪责他当初截她的信,他又有理有据道:
“拓跋毕竟是咱们大宋的劲敌,他已经兵不血刃就夺取了我大宋盱眙,又害死了殷将军的宠妾。
殷将军要追杀他,于情于理,都是好事。你身为大宋堂堂长公主,怎能吃里扒外,和那个锦绣一样,出卖自己的家国。
父皇还不知道此事,是皇弟我偷偷瞒下来呢,否则父皇不知会如何的生气了。”
刘楚玉哭了一会,也就不哭了,抬起头,擦擦眼泪,茫然的看着离歌别院的庭院。
过了一瞬,她自嘲的笑道:“罢了,也许,我真的与他无缘吧。”
刘子业又开导他皇姐:“皇姐也不必灰心,本太子有个主意。”
“……”刘楚玉无语的看着他,无精打采的眸眼里问什么主意。
“你皇弟我,打算在大魏摆擂台对弈。”刘子业道。
“……摆擂台对弈?”刘楚玉扬眸问。
刘子业点点头,坐在刘楚玉对面,兴致勃勃道:
“若本太子赢了,便可以任意娶北魏一名女子;若你皇弟输了,皇姐就任意嫁北魏一位皇子。”
刘楚玉有些心动。
随即冷冷的问:“若是和局,没有输赢呢?”
“和局的几率不大,当然,你皇弟想令那盘棋,变成和局,只需你皇弟手下留情即可。”刘子业充满信心道。
他想了想,又道:“如果是和局,条件依然不变,你皇弟我既可以任意娶北魏的女子,皇姐也可以任意嫁北魏任何男子。”
“北魏与本公主年龄相当,而且还未娶正妃的皇子皇孙,只有拓跋余和拓跋。”刘楚玉沉吟道。
刘子业点头道:“那时皇姐可以向魏帝提出与拓跋联姻,拓跋别说没有正妃,连侧妃都没有一个,魏帝不可能拒绝两国联姻,拓跋也不敢逆旨。
如此一来,咱们姐弟皆可以得偿所愿,和自己的爱人双宿双飞。”
刘子业想想就眉飞色舞,开心的哈哈笑起来。
刘楚玉蹙眉问:“顾倾城与拓跋在老祖宗寿宴当日的表现,你觉得,她会是拓跋的心上人吗?”
“城儿确实是任何男人心目中的心上人。”刘子业冷哼道:“可本太子不会给拓跋机会!”
刘楚玉又道:“顾倾城原本是拓跋余的娃娃亲,老祖宗寿宴当日,顾倾城虽然主动退了娃娃亲,但拓跋余却当着天下人的面,信誓旦旦的要以自己的真心,重新追求顾倾城,此生非顾倾城不娶。这两人皆是皇弟的劲敌,你自问有胜算吗?”
“拓跋余那是痴心妄想!”刘子业又不屑道。
顿了一下,他又问刘楚玉:“皇姐,你今天去见拓跋,到底怎样了?”
刘楚玉脸上顿时了无生趣,幽幽道:“他已另有所爱,已然斩钉截铁的告诉我,永生永世不会爱我,更不会娶我。”
刘子业也有一瞬的沉吟,想了想摇头道:
“拓跋那是气咱们大宋派人追杀他,他故意自命清高,气皇姐。
只要皇姐一口咬定,非拓跋不嫁,相信魏帝为了两国福祉,也不会拒绝联姻。
拓跋就算再自命不凡,圣旨一下,他也不得不从。
男人嘛,女人只要柔情似水,体贴入微,总能打动他的。”
刘楚玉听刘子业如此安慰自己,心里也就好过些。
过了一瞬,遂又问刘子业:“皇弟就志在必得,一定能赢?”
刘子业又自负的笑道:“皇弟我胸有成竹,北魏并无弈棋高手。”
刘楚玉嗤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不定,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弈棋神人,轻而易举就赢了你!”
“能赢鬼才之人,怕是还未出生吧?”刘子业小心翼翼的扶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
稍顿,他又收敛的点头道:“当然,若棋圣风清流在,恐怕本太子就是手下败将了。不过还好,此人淡泊名利,从来不会参加比赛对弈。”
刘楚玉心道:皇弟在江南被称为棋坛鬼才,想在棋局赢他之人,除了棋圣风清流,恐怕还真的未出世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弈棋擂台
第213:弈棋擂台
刘宋太子刘子业自从被顾倾城所救,早就心生爱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倾城在老祖宗寿宴上又有那么多出色的表现,更释奴止戈,慈悲济世,不但大魏举国对她赞颂,还成为天下女子的楷模。
他一辈子没见过像顾倾城那么完美的女子,仿佛几辈子以前,他的魂就被顾倾城拿捏住。
那样的女子,实在是天下难寻。
不娶到顾倾城,他誓不罢休。
他和刘楚玉在离歌别院说完话,真的就直奔大魏皇宫,与魏帝商讨,他要在大魏国子太学摆弈棋擂台。
若一月内有人能击败他,刘宋便将长公主许与大魏联姻。
若无人能胜他刘子业,他便要向大魏求娶任何女子。
至于求娶谁,他倒是没有言明。
若最后是和局,他既可以娶心上人,他皇姐也可以嫁意中人。
拓跋焘是个老狐狸,知道刘太子既有心摆擂挑战,肯定是自恃棋艺精湛,稳操胜券,才敢在大魏摆擂台。
于是在金銮殿上答应他摆弈棋擂台的请求,但他大魏也有条件。
拓跋焘道:
“首先,宋要撤走驻扎在太行山附近的十万兵马。
若宋太子输了,宋长公主与大魏联姻须附加一项,就是刘宋要以十座铜铁矿作为嫁妆。
若魏输了,宋太子要娶大魏任何人需得奉上十座城池为聘礼。
满足以上这几个条件,大魏才能答应刘太子摆擂台的请求。
若这些条件不满足的话,刘太子,你的请求便作罢,你还是乖乖回建康吧,省得你父皇母后惦记!”
“十座城池做聘礼,或者十座铜矿做嫁妆?”刘子业笑道,“陛下胃口好大啊!”
拓跋焘不置可否的看着刘子若,捋捋颌上微微翘起的胡须,点头道:
“朕近日心情好,胃口自然大好,不但能吃得下,还消化得好!
刘太子既然拿不出这区区聘礼和陪嫁,就不要摆什么弈棋擂台。
在大魏好好游游山,玩玩水,再打道回建康,也免得你母后对你牵肠挂肚,派十万兵马来保护你,劳民伤财!”
就连金銮殿上的群臣都觉得皇帝对刘宋太子的请求提出的条件苛刻。
没想到刘子业竟一口答应了。
刘子业微笑低喃:“也是,区区城池只是身外之物,怎能与她相提并论,即便拿天下与她交换,也未尝不可!”
遂对拓跋焘道:“本太子答应了。”
群臣无不窃窃私语:这样的条件刘宋太子竟然应允?
“你答应了?”拓跋焘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子业,蹙眉问。
刘子业再肯定的点头:“区区十座城池的聘礼和十座铜铁矿的嫁妆,我大宋还是拿得出手的。”
拓跋焘又缓缓摇头,道:
“太子可别高兴太早啊,太子签约,恐怕您父皇不认账,单凭你太子的钤印恐怕不行,需得加盖你父皇的玉玺,此约定方算达成!”
“好,就依陛下所开的条件,本太子都允了。咱们先签约盖本太子的钤印,一边开擂台对弈,一边八百里加急送合约回建康,让我父皇加盖玉玺,如此就不会耽误开擂台了。”刘子业爽快道。
众大臣面面相觑,都觉得刘宋太子不但心急,还犯傻了。
“刘太子,你如此心急,到底想娶我大魏哪位美人?”拓跋焘也不无疑问,蹙眉问:“朕的掌上明珠,上谷公主?”
刘子业狐媚的眼睛微微一弯,却不正面回答。
微微一笑,道:“陛下,本太子与陛下有约定,不管本太子想娶大魏任何人,只要你们无人能赢得了本太子,陛下届时便要本太子得偿所愿。”
稍顿,又道:“当然,若本太子不慎输了棋赛,本太子的皇姐,也可以随意嫁给大魏任何人。嫁妆嘛,自然也不会少。”
拓跋焘陡然想到刘子业在老祖宗寿宴上见过倾城,听禀报他还资助一心堂十万担粮食。
莫非他竟然觊觎倾城?
“刘太子,你若想娶大魏的公主,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绕,你到底想娶谁?”拓跋焘冷冷道,“大魏的美人多不胜数,可不是随便哪位佳人,都能让你娶走的!”
“陛下,这棋局还未开始,泱泱大魏就怕输不敢接了吗?”刘子业带着轻蔑道。
“哼,你少给朕来什么激将法!”拓跋焘依然冷哼。
刘子业又微微摇头:
“这样的合约,横看竖看,都是我大宋吃亏。
本太子即便赢了,要娶走你大魏的一个美人,也得十座城池做聘礼。而且我们输了,你们不但得到我们大宋长公主,还有十座铜铁矿做陪嫁呢。
这么大的赢面,难道陛下都拒绝?
陛下想想,魏连年征战,得战死多少勇士,才得到十座城池。
而十座铜铁矿,又能打造多少甲胄?”
拓跋和拓跋余,都觉得这个刘子业可能是想打顾倾城的主意,但碍于在朝堂上,不能随便说这些猜疑之言罢了。
拓跋翰却和群臣一同赞成:
“父皇,刘太子若是输了,我们大魏得一个公主还有十座铜铁矿的嫁妆。
若是没人能赢他刘太子,刘太子也会备上十座城池给我们大魏做聘礼。
十座城池,需要牺牲我大魏多少好儿郎才能换取,如此唾手可得的买卖,我们大魏是占大便宜了!”
很多朝臣跟着拓跋翰附议:“对啊,这样的好事,是我们不能拒绝啊……”
拓跋却道:
“皇爷爷,所谓便宜莫贪,兵不厌诈。
说不定刘太子知道我们有意南伐,以此拖延时日,韬光养晦。
却厉兵秣马,一举攻我大魏措手不及。到时候,就不是丢失十座城池了!”
“高阳王殿下,赫赫威名的飞鹰大将军,不怕千军万马两军对垒的战场,竟怕本太子这小小擂台?”刘子业蔑视拓跋,“难道大魏,就真的没弈棋好手,不敢与本太子一决高下?”
“刘太子,不觉得自己太目中无人了吗?”拓跋冷冽道。
“哈哈哈……确实有那么一点。”刘子业嬉皮笑脸道,确实显得目中无人的微微昂首。
“通常目中无人的狂妄之徒,都会输得很惨!”拓跋气定神闲道,“刘太子小心浅水翻船!”
“好,大魏是否真的有能人,本太子就拭目以待!”刘子业又妩媚的笑道。
那样的媚笑,气得拓跋不愿意去看他。
刘子业见拓跋不愿意理自己,又对拓跋焘道:
“陛下,本太子还以自己性命作保,在擂台对弈期间,我大宋绝不会对大魏发一兵一卒,否则本太子任由大魏处置。”
拓跋焘还在沉吟,群臣又嚷开了:
“两国联姻,缔结盟好,休养生息,对两国的老百姓都是百利而无一弊啊……”
“就是,这刘太子开出的条件,我大魏横看竖看都没有吃亏!”
拓跋焘看看所有赞成的臣子,遂点头下道:“好,刘太子,不管你葫芦里卖什么药,觊觎我大魏哪位美人,这擂台,大魏就接下了!”
“陛下果然英明!”刘子业拱手道。
拓跋焘再道:
“不过刘太子也不要得意太早,虽然刘太子在棋坛上素有鬼才之称,我大魏未必就没有能人异士。
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不定刘太子铩羽而归,赔了公主又折了嫁妆!”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刘子业道,“立刻签约!”
刘子业未经刘宋皇帝答应,就用太子钤印签下约定,在大魏国子太学开设弈棋擂台,引来平城全城震撼,蜂拥围观。
一边八百里加急送回建康,让刘骏加盖玉玺。
没几日,刘宋皇帝刘骏一看太子签下如此约定,气得暴跳如雷:
“这败家玩意,竟未经老子同样,就把我长公主和大好铜铁矿拱手送人,真是气死老子也!
而且他即便赢尽大魏棋手,娶得美人归,我大宋还得拿出十座城池作聘礼。
这样蚀本的合约,老子不认账!”
刘骏气得有气出没气进,文穆皇后和殷贵妃在一旁小心翼翼伺候着。
“十座铜铁矿能打造多少兵器甲胄,这大宋若给太子当家,岂不两天就给他败光了?”殷贵妃却适时的在一旁煽风点火:“就算赢了人家,还要赔上十座城池,这都是什么笨脑袋才想得出来的馊主意!”
“气死老子了!”刘骏捶胸顿足,“这十座城池,得咱们大宋多少人拼死拼活才能挣来,这个败家子,竟轻轻松松就给签了!”
文穆皇后安慰皇帝刘骏:“业儿棋艺精绝,身边又有能人异士,他能向北魏挑战棋局,应该稳操胜算,兴许,给咱们大宋娶回个公主呢。”
“要十座城池,才能娶回来个公主。无论输赢,还要输掉十座铜铁矿,也是败家玩意!你身为他母后,竟还帮着他!”刘骏拍案而起。
“……那业儿合约已签,难道毁约吗?”文穆皇后忧心忡忡道,“他人在北魏,若是毁约,恐怕就回不来了呀。”
“他爱怎么折腾就折腾,即便他死在北魏,老子也不为他收尸!”刘骏随手打落桌上杯盏,咆哮道。
旋即又指着文穆皇后厉声骂:“就是你平日里纵得他无法无天,每日就知道玩物丧志!你看看,还未让他接手江山呢,就把十座城池十座铜铁矿给败出去了!”
文穆皇后没办法,又拿出刘子业写给刘骏的信,刘骏气哼哼的挥手不接信。
一顿后,又咬牙切齿的叫:“念!”
文穆皇后便拿信念道:
父皇,见字如唔,儿臣料想父皇肯定不赞成儿臣此举,以为儿臣失心疯了。
但儿臣欲娶之人,并非普通公主可比,得此女可得天下。
天下都唾手可得,区区十座城池作聘礼,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咱们可以将蛮荒之城给他大魏。
若父皇还是不首肯,就拿儿臣的封地抵作聘礼吧。
不管父皇是否答应,这擂台,儿臣已经摆下了,请恕儿臣先斩后奏。
不孝儿臣业儿顿首。”
“……荒谬!赘言连篇!什么得此女可得天下,他究竟被什么妖女迷惑了?”刘骏依然咆哮摇头,“这个逆子,气死老子了!”
殷贵妃见皇帝已经气得差不多,对刘子业也心灰意冷了。
才又展颜道:
“臣妾看太子也是被人迷惑,中了北魏的美人计,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是不会回心转意的。
如今即便强行将他带回来,他得不到美人,难免不会对陛下心生怨恨。
太子的封地也有二十座城池,又或者我们将太子的那些封地收回来,将那些蛮荒无人去的小城池当聘礼给他大魏,也未尝不可。”
殷贵妃是要皇帝心痛城池,心痛铁矿,对刘子业彻底绝望,废了他太子之位。
若能以十座铁矿或者城池,换取废黜太子,让她的儿子取而代之,她殷贵妃何乐不为。
刘骏看着文穆皇后,狠狠道:“那逆子是铁了心要摆那个擂台了?”
“……好像已经摆下了。”文穆皇后也叹道。
“败家玩意,看他回来,老子怎样收拾他!”刘骏咬牙切齿道。
“皇帝要收拾谁啊?”刘骏的母亲宋太后柱着龙头拐杖过来,森严的看着刘骏。
“母后,都是你们把那逆子,纵得无法无天!”刘骏不免埋怨他母后几句。
“业儿怎么了,他不就是想娶个心爱的女子吗?十座城池就十座城池,他既然把那女子说得那么好。兴许,那十座城池,还能换回二十座城池呢。”太后又微笑道。
刘子业这个长孙,其实是被这个太后宠坏了。
“好,到时候就给他大魏十座蛮荒城池!”刘骏勉为其难道。
最后,鬼使神差,刘骏竟然同意在合约上盖上玉玺。
殷贵妃见刘骏同意刘子业在北魏设下的棋艺擂台,刘子业肯定会暂时留在魏境。
赶紧招来他的兄长殷孝祖,密谋商量,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刘子业杀死在魏境。
到时候,便推说是北魏将其杀害。
殷孝祖当初在拓跋自洛阳回平城一路上的追杀,便是透过江南流星帮联系上九幽地府的鬼王。
已经有合作经验了,虽没有成功诛杀拓跋,也是将拓跋逼得九死一生,险象环生。
这次他又亲自与九幽地府的鬼王接洽,许他百万两黄金在魏境诛杀刘子业。
带来的定金,就是二十万两金灿灿的黄金。
九幽地府的鬼王看着黄金,诡异的声音道:“殷将军好大的手笔!”
“鬼王,希望咱们这次,能合作成功!”殷孝祖抱拳道。
“世事无绝对,即便本王,也不敢夸下海口。若是行动失败,我九幽地府的人也必将损伤惨重。这定金”鬼王沉吟道。
“想在九幽地府手底下逃生之人,实属硬骨头。”殷孝祖爽快道,“若刘子业能逃此劫,便是天意,这定金,就不用退了。”
鬼王再衡量了一下,最后答应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亲人相聚
第214章:亲人相聚
话说顾倾城去了冷宫又与闾左昭仪在钟粹宫一番针锋相对后,闾左昭仪听说冷宫的鬼可能走了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心里便忐忑不安。
没想到,这几晚睡觉,隔三差五,竟真的就活见鬼了!
她晚上也让宫人将宫灯全部燃点起来,还贴了镇鬼符纸。
这样,即便有恶鬼,也不敢跑进她钟粹宫了。
到了夜间,闾左昭仪看着明晃晃的灯火和服侍左右的宫人,终于安心的睡去。
正睡得香甜,服侍她的近身宫人,好好的,一个个竟倒在原地睡着了。
“青萝姐姐……我是青烟妹妹啊……”哀怨绵长的声音在闾左昭仪耳畔响起。
她陡然惊跳起!
只见眼前烟雾缭绕,空中飘荡着一个白裙逶迤曳地,长发披垂,遮着半张脸,伸着长长红舌头的女鬼。
冷宫的鬼果然跑出来作祟了!
还闯进她的钟粹宫!
她吓得瑟瑟颤抖,几乎喘不过气来!
半晌方颤抖的指着那女鬼,壮着胆子,哆嗦道:“……你你你,你是青烟?”
“二十年不见,妹妹好想姐姐啊……”那女鬼幽幽哭道。
莫非,真的是青烟寻上门来了?
“你……你真的是青烟?”闾左昭仪又半信半疑的问。
“青萝姐姐,床底下那个洞又黑又闷,青烟挺着个大肚子在里面,很难受啊……”那名叫青烟的女鬼在空中飘飘荡荡幽怨啼哭。
闾左昭仪听得心惊肉跳,惊骇的瞪着烟雾缭绕的女鬼。
“……你快走吧,姐姐以后多烧些冥钱给你!”闾左昭仪匍匐着,颤抖道。
“青萝姐姐,这二十年,你风光无限,妹妹却无名无分,成了孤魂野鬼,不能投胎转世,好凄凉啊……”那女鬼如泣如诉,哀哀的抽泣。
闾青萝又惊又怕的哭道:“青烟,你不要来骚扰姐姐,姐姐马上给你做法事,为你超度,你就能投胎转世了。”
“青萝姐姐,我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忍心吊死青烟,你好狠心啊……”那女鬼满腔怨气的呜咽着。
长长的身子飘荡过来,在闾左昭仪眼前晃来晃去,阴风阵阵。
还伸出长长的手臂,狠狠的抽了闾左昭仪几个耳光,将她打翻地上。
闾左昭仪连滚带爬倒在地上,吓得直抽搐,一边跪地磕头:“青烟啊,你原谅姐姐吧……”
一边忏悔,一边扯下床上被褥,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瑟瑟颤抖的不敢再看。
“青萝姐姐,你好好等着,青烟还会再来的……”女鬼凄凄惨惨戚戚的哭着,飘飘渺渺的向窗外飘走……
女鬼飘走,闾左昭仪也吓得晕了过去。
翌日,她的近身宫女梅子看见倒在地上裹着被褥脸色苍白的闾左昭仪,扶她起来后问她是否晚上做噩梦才会滚倒地上。
闾左昭仪一看铜镜里自己的脸色,竟像鬼一样惨白。
她赶紧往脸上扑胭脂,手却哆嗦着,脂粉一直掉落。
后来,还是梅子帮忙,才给她打好胭脂。
粉红的胭脂好不容易才盖住她死白死白的脸。
她浑身发冷,阴冷的问她们:“你们昨晚,可曾听到什么,看见什么?”
“没有啊,我们不知怎么的,竟然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像不省人事一般。”梅子有些疑惑道。
闾左昭仪看看她们,确定她们没有说谎。
就让梅子去准备了香烛,本来想去冷宫拜祭青烟。
后来想想冷宫都是些疯子,又怕被别人知道些什么,便在钟粹宫的庭院焚香拜祭。
“……娘娘这是拜祭哪位先人呢?”梅子问。
闾左昭仪没好气的看着她:“本宫的宫规,不该问的,务必三缄其口!”
梅子见闾左昭仪不高兴,也不敢再多嘴好奇。
闾左昭仪不敢禀报陛下,又命宫人对钟粹宫诸事不得向外宣泄,否则杖毙!
而后赶紧命梅子去召来兄长闾望,商量着请道士驱鬼。
闾望看着脸色像鬼的闾左昭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娘娘确定,那真的是青烟?”闾望不无疑惑问。
“真的是青烟啊,她什么都说得出来,应该不会假!”闾左昭仪颤抖道。
仿佛青烟随时随地会过来索命。
“二十年过去,好端端的,青烟怎么会跑出来?”闾望又狐疑的问。
闾青萝咬牙顿足道:“都是那个顾倾城,害人不浅!她要做好人,跑去冷宫给那些疯女人看病,却将封印冷宫的镇鬼符纸撕破,让冷宫的鬼都跑出来了!”
未了,她又狠狠道:“那死丫头天生就是本宫的克星!”
“她要做好人?”闾望阴冷道,“老夫就让她好心没好报!”
闾左昭仪见闾望仿佛胸有成竹,遂又紧张道:“当务之急,大哥得赶紧请道士给青烟做法事超度,免得她又来纠缠本宫啊!”
“娘娘放心。”闾望安慰闾左昭仪一番后离开钟粹宫。
回到府里,马上在祖宅请来道士驱鬼超度青烟。
第二晚平安无事,闾左昭仪以为是自己祭拜和大哥请道士超度青烟有效,也自安心睡觉。
没想到第三晚上,闾左昭仪刚刚睡下,又被幽怨的哭声叫醒。
“青萝姐姐……你以为烧点香烛,请大哥超度我,就能弥补你的罪过了吗?”那愤怒哀怨绵长的声音又在烟雾缭绕中飘荡。
闾左昭仪整个人弹起来。
感觉到骇然!
看着那空中裙子曳地足有一丈长的女鬼,吓得滚倒地上,双手合十跪拜。
瑟瑟颤抖道:“青烟妹妹,你就原谅姐姐吧……”
“唔……外面下着雷雨呢,姐姐如此吊死青烟,会吓坏余儿的。我是你的亲妹妹啊……姐姐怎能如此狠心啊……”
“青烟妹妹,姐姐错了……”闾左昭仪哭着跪地求饶,“你就原谅姐姐吧……”
“青萝姐姐,凝香院的桂花飘香了,我得去摘来给余儿做桂花糕,余儿最喜欢吃桂花糕了。”青烟女鬼又飘飘荡荡道,“姐姐也下来一起吃啊……如此,咱们姐妹亲人,就可以一家团结了……”
“好好好,做桂花糕好……”闾左昭仪跪在地上哭着,糊里糊涂道,“姐姐陪你一起吃,咱们姐妹团聚。”
青烟女鬼又哀怨的飘自窗口走了。
闾左昭仪清醒的时候想想,陪她一起吃,姐妹团聚,莫不是要下地府陪她?
越想越心惊胆战!
翌日那些宫人还是不知道晚上发生什么事。
她又在庭院以桂花糕拜祭。
这样平安的过了两晚,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青烟女鬼又来了,不但青烟来了,身边还飘荡着另外两个女鬼。
“青萝姐姐……青烟在地下好寂寞啊……”青烟哀怨道,“你比青烟在人间多快活了二十载,很快就到青烟的忌日了,姐姐那时便要下来陪青烟了,青烟等着你啊……”
“不不不,青烟妹妹,你原谅姐姐吧……”闾青萝跪在地上瑟瑟颤抖的磕头哭道。
另外一个个女鬼幽怨的嗓音厉声道:
“闾青萝,我是王碧君,你还我命来!”
又一个女鬼飘至她身前,狠狠的甩了她几个耳光:“闾贵人,也是时候你要还香秀一个公道了!”
“你们……你们快走……”闾左昭仪又惶恐的叫道,“否则本宫请太乙真人收了你们!”
“闾青萝,恶有恶报,你欠下的孽债,终究要还!”几只女鬼在哀怨怒吼中飘然而去。
闾左昭仪这一吓,几乎就一病不起,惶惶不可终日,脸色惨白得像厉鬼一般。
后来这些,便都是后话先提。
而顾倾城在医庐,总会陡然间就和飞鸿飞雁三人开怀大笑。
旁人和医女不知怎么回事,灵犀她们问顾倾城。
顾倾城却神神秘秘的笑道:“好像有人活见鬼喽。”
“活见鬼了……”医女们莫名其妙。
那日顾倾城离开皇宫,与飞鸿飞雁又去一心堂。
一心堂十几口大锅正煮着粥,热气腾腾,烟雾氤氲。
有些已经吃过粥的老百姓,便在帮忙。
可是,一心堂几日前就混进来几个扮做新子民的奸细,却是顾倾城防不胜防。
“郡主姐姐回来了。”铁蛋带着泰山和暮雪,在垭口迎着顾倾城。
“铁蛋,在这里住得习惯吗?”顾倾城爱怜的抚摸着铁蛋的头。
“嗯!”铁蛋点点头。
顾倾城又悄悄在铁蛋耳畔道:“姐姐给你带了皇宫的糕点,等一下你跟飞鸿姐姐进去吃。人太多了,不够分,你别让大家伙都知道了。”
“谢谢姐姐。”铁蛋嘴角噙笑。
顾倾城又摸摸他的头道:“吃完就跟师傅去好好练功,知道吗?”
“嗯。”铁蛋抿唇点头。
飞鸿识趣的拉着铁蛋进去,悄悄让铁蛋吃着糕点。
飞鸿飞雁知道,这个铁蛋与郡主肯定有什么特殊关系,否则姐姐不会在那么多孤儿中带他回来。
还对他特别的关照。
这些灾民和新子民,一直以来,有病有患都无钱看诊。
如今顾倾城只要得空就会帮他们诊治。
她正在大棚专心给老百姓看诊……
“小……倾城……”身后一把嘶哑的声音,颤巍巍的呼唤,仿佛攀越了万水千山。
好耳熟的声音!
顾倾城倏然回身,果然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个头发胡子花白,身体壮实,风尘仆仆的铁爷爷。
“……铁爷爷!”嘴里激动的低呼一声。
泪雾一下子涌上眼睑,她丢开手上所有物件,跑过来扑进铁爷爷的怀抱。
“小倾城!”铁爷爷激动的拥抱着顾倾城,颤声道,“你可想死铁爷爷了!”
“小倾城也好想铁爷爷啊!”趴在铁爷爷的肩膀,她又看到另张熟悉的脸。
那人纤瘦的身子被铁爷爷高大的身躯挡住。
顾倾城随即又惊喜的喊了声:“上官姑姑,您也来了?”
顾倾城离开铁爷爷怀抱,又像小鸟依人般扑向上官飞雪的怀里。
“倾城,姑姑好想你啊!”上官飞雪轻轻拍拍顾倾城的背心。
没想到,铁爷爷和上官姑姑一起来找自己了。
“来,咱们进屋说话。”顾倾城吸吸鼻子里的鼻涕,一手一个,拉着铁爷爷和上官姑姑进医庐里面。
“飞鸿飞雁,灵犀……”顾倾城招呼所有人,向她们介绍,“你们快来,见过我的铁爷爷和上官姑姑。”
一众医女彬彬有礼的给客人见礼:“见过铁爷爷,上官姑姑……”
“好好好,都起来……”铁爷爷和上官飞雪也友善的看着她们,示意大家不必拘礼。
医女们见顾倾城来了亲人,都热情的斟茶递水拿糕点招呼着。
“飞雁,赶紧去,把铁蛋找回来!”顾倾城忙打发飞雁去找铁蛋。
医女们又知情识趣的退开,让他们说话。
原来,铁保一收到蝴蝶儿带回去的消息,知道小倾城找到自己的孙儿,便迫不及待的赶来找顾倾城。
迫切想了解自己儿孙的状况,还想见见自己素未谋面的孙儿。
慕容复不放心铁保一人出来,便让上官飞雪一起,有个照应。
他们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没两日,就赶到了平城。
“小倾城,你在都城所做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这孩子,可真是我们的骄傲啊!”铁爷爷看着顾倾城,激动道。
“是啊,倾城,我们来到都城,问起一心堂医庐,你都不知道,全城的老百姓是如何的夸赞你啊。”上官飞雪也抹着泪,“这要让你师傅和奶娘都来看见,可不把他们高兴坏了!”
“铁爷爷,上官姑姑,”顾倾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胸前的秀发,笑道,“倾城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分内事罢了。”
“孩子,这就已经是很好了呀!”铁爷爷满意的颔首。
“哎,老铁,你看看,几月不见,咱们的倾城,是不是又长大长高了。”上官姑姑一边酌茶,一边开心道。
“可不是,咱们的小倾城,是越大越漂亮喽!”铁爷爷捋须道。
这时候,铁蛋听飞雁说来了个铁爷爷和上官姑姑,立马飞奔回来。
从后山练武场一口气奔回来,进到内堂几乎一个趔趄栽倒地上。
幸亏他马上站稳。
见到郡主姐姐和一个老爷爷在说话,他看着那老者,喘着粗气,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铁蛋,来,”顾倾城拉着铁蛋,让铁蛋跪在铁爷爷面前,“这就是咱们爷爷,快,叫爷爷。”
“……爷爷。”铁蛋叫得很轻,又有些怯怯,仿佛大声一叫,会把爷爷吓跑了。
铁爷爷看着铁蛋酷似他儿子铁瑛的五官,看着他脖子上那半片铁片。
那是他亲自打造的圆铁,后来一分为二,与儿子一人一半……
“……孩子,我的孙儿……”铁爷爷一把搂住铁蛋。
“爷爷……”铁蛋又激动的喊道。
金蝶银蝶飞回蝴蝶谷,只简单几个字告诉铁爷爷找到孙儿,却未说铁爷爷的儿子已经不在人间。
铁爷爷还不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死去。
“铁蛋,阿爹阿娘呢?”铁爷爷抚摸着铁蛋的头问。
空气中仿佛一下子凝结了一层寒霜。
顾倾城极度不忍心的把铁蛋父母离逝的事告诉铁爷爷。
铁瑛想到自己分别那么多年的儿子,竟成永别。
紧紧抱着铁蛋,不禁悲从中来,老泪纵横,悲声道:“没想到爷爷半截身子埋土的人,连你阿爹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天可怜见,却还能见着我的乖孙儿!”
“爷爷……”铁蛋第一次尽情的哭了起来。
如此悲戚的见面,不仅铁爷爷他们掉泪,顾倾城和上官飞雪,还有那些医女也伤感的落泪。
她们看见铁爷爷爷孙团聚,也想到自己的亲人,就更加的泪奔。
阿七他们见铁蛋匆匆忙忙赶回医庐,也随后赶回来。
见到铁蛋的爷爷来了,也自然替他高兴。
“你们就是铁蛋的师傅啊?”铁爷爷看着阿七和山猫他们,拱手感激道:“老朽在这里多谢诸位师傅对铁蛋的悉心教导了!”
阿七他们赶紧回礼:
“哪里哪里,铁老英雄客气了,我等能做铁蛋的师傅,都是沾了安平郡主的光……”
他们一番客气寒暄,喝茶吃点心。
铁爷爷知道铁蛋只是小名,大名他儿子一直等着爷爷给他起。
铁爷爷沉吟半晌,道:“凡铁要成器,需得千锤百炼,方可有所作为。就叫……就叫铁铖吧!”
铁蛋高兴的点点头。
“铁铖好!”顾倾城走近铁蛋,抚摸着他的头:“咱们的铁蛋,从此有大名喽!”
顾倾城又问了师傅和奶娘他们的近况,知道他们都好好的,她才放心。
“铁爷爷,上官姑姑,你们暂时,就住在一心堂吧。”顾倾城道,“正好,一心堂有很多老百姓要照顾,我一时之间,也照顾不过来。你们呀,就帮我管管。”
铁爷爷和上官飞雪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皆含笑点头。
“倾城这又要回皇宫照顾老祖宗,又要忙一心堂,两头奔波,确实忙不过来。”上官飞雪道,“那好,我们就暂时住这里,帮你照顾一心堂。”
幸好当初拓跋搭建一心堂的时候,建了很多房间,医女们给他们腾出房间,打点妥帖。
这样,铁爷爷和上官姑姑暂时就在一心堂住下了。
顾倾城安排好铁爷爷,又去给病人们看诊。
晚上,顾倾城也不回皇宫了,留下来同铁爷爷他们叙话。
第二百一十五章:半夜行凶
第215章:半夜行凶
闾望一早派来混进大棚的那几个奸细,果然见顾倾城有至亲来访,立即去禀报他们的主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们的主人,自然是闾左昭仪的兄长,兵部尚书闾望。
闾凌这日因为闾左昭仪活见鬼,闾望请道士为青烟超度,他也告假离开军营回府。
“顾倾城,这次看你还能不能嚣张!”闾望狠狠道,与一旁的闾凌互相看了一眼。
“踏破铁鞋无觅处!”闾凌也冷笑道:“当初翻转王家村却找不到顾倾城的亲人,没想到她的软肋,竟自动送上门来!”
“顾倾城受宠,红透半边天,娘娘又授之以柄,咱们轻易杀她不得。”闾望道,“她自己不怕死,但她的亲人,她却会顾忌。如今那些风尘仆仆的亲人,怕是已洗干净脖子等着咱们呢!”
闾左昭仪一直被顾倾城要挟,如今她提前退亲,又推托说中秋节后再归还信件。
闾左昭仪表面上答应等中秋之期,可是信件在顾倾城手上,她哪里还有这般耐心?
而闾望与妹妹闾青萝是休戚与共,早就派人到一心堂医庐,混进难民群中,密切注视顾倾城的动态,希望能找到她的软肋。
当初派人去她老家都找不到,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还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吗?
只要抓到她那些亲人,顾倾城就会乖乖把信件归还,到时候再将她灭了。
闾望一听禀报,自然是喜出望外,立刻让闾凌暗中带人,连夜去一心堂抓顾倾城和她的亲人。
也得亏今晚顾倾城在医庐,若是铁爷爷他们独自在医庐,他们刚刚长途跋涉,睡得死,恐怕早就着了闾凌他们的道。
因了铁爷爷他们的到来,顾倾城倍加的想念师傅和奶娘他们,几乎阖不上眼。
半夜里听到远在一心堂百丈外有密密麻麻快步奔走的脚步声,顾倾城便知道不妥。
黑夜里如此鬼鬼祟祟的脚步声,而且听脚步声有轻功,绝不会是老百姓,必然是自己的敌人。
细听之下,来人有二三十人之多。
与他们硬碰硬,即便自己加上铁爷爷和上官姑姑还有阿七几位师傅,他们武功了得,勉强能应付。
但大棚那边有那么多老百姓,有老有少,他们随便抓住些人,自己就得弃械投降。
心念电转,也不开灯,赶紧起来摸到铁爷爷和上官姑姑房间。
铁爷爷和上官姑姑正睡得香甜呢。
顾倾城让他们悄悄起来,又让飞鸿飞雁悄悄叫醒医女们,大家自顾倾城房间躲进密道。
顾倾城是最后一个进入密道,临进去前,她自后窗外放了支响箭。
响箭在空中爆开一朵红色火焰。
那是拓跋留给她的紧急求救信号。
拓跋之前留下的那些侍卫由凌云带队,一直在竹林里暗中保护,自从砍伐竹林搭大棚,凌云便与侍卫退到更远一些的后山。
但只要一心堂有危险,顾倾城放响箭,他们便立刻飞来。
扮作黑衣人的闾凌带着一众杀手,本来想摸清地形再闯进一心堂抓人,没想到却看见里面射起响箭。
那显然是求救信号。
也就是说,他们暴露了!
是顾倾城警惕,还是一心堂里面有什么高人?
闾凌心道即便顾倾城求救,等救援之人到来,还有一段时间。
时机稍纵即逝,他要趁这短短时机,带人进去先抓走顾倾城和她的亲人再说。
他们挥舞着银光闪闪的刀剑,强行劈开一心堂大门,闯了进去。
挨个房间找,却没见一个人影。
难不成,他们竟飞天遁地了?
这时候,强而有力的脚步声已经飞快的由远而近,包围一心堂。
闾凌知道救援人员转瞬即到,一跺脚,大喝一声:“撤!”
他领着那群人刚刚退出一心堂,在大院中,凌云已经带人拦截住他们。
而屋内的顾倾城也带着铁爷爷和上官飞雪铁蛋飞鸿飞雁他们杀出来,里应外合,反而将闾凌他们包围。
闾凌对拓跋的侍卫非常熟悉,方才凌云和侍卫们来得急,也不掩脸,闾凌一眼就认出他们是拓跋的侍卫。
他万万没想到拓跋竟然派人在附近日夜保护顾倾城。
顾倾城本就是凌云的救命恩人,他又知道顾倾城不仅仅是安平郡主,而是高阳王王妃。
侍卫们对顾倾城是发自内心佩服得五体投地,凌云是侍卫之首,武功最高,为了保护顾倾城,竟是不要命的杀着。
闾凌也是杀手之首,凌云自和他卯上。
闾凌武功毕竟比凌云稍胜几筹,凌云很快就渐显下风。
可是他不顾自己受伤,只紧紧缠住闾凌,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却不可小觑!
闾凌眼看凌云不仅难缠,其他来救援的侍卫也是个个武功高强,竟将他带来的死士杀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
他心里更加焦急!
说不定拓跋看见信号弹马上就到,他们一暴露,整个闾家肯定完蛋!
他见势不妙,更无心恋战,只想赶紧逃走。
于是厉啸一声,一招狂风扫落叶的狠着,如神龙摆尾又狠狠斩了凌云一刀,逼退凌云,带着杀手奋力在大棚方向杀开一道口子。
继而窜到大棚里一把抓住睡在地铺的十几个老百姓,一个个杀手把刀剑架在老百姓脖子上要挟。
闾凌压低嗓音喝道:“快退后,否则杀了他们!”
凌云胸前受伤,血流不止,却带着侍卫围追堵截。
此刻还不知该不该退后,正在犹豫间,闾凌快刀一挥,当即宰了一人算作警告后。
那老百姓身首分家,头颅像萝卜般滚地。
旋即,他的快刀又架在一名老百姓脖子上。
“救命啊!……”
老百姓看见明晃晃的刀剑,又看见已经杀了一个人,人头滚落,血流满地,当即吓得哭叫起来。
其他被刀剑架在脖子上的老百姓也吓得哭喊起来。
人们奔走逃命,大棚一片混乱。
双方厮杀的人,一时之间停了下来。
“半夜偷偷摸摸不敢见人的狗贼!”凌云忍痛怒道:“你们跑不掉的!”
其余的侍卫又将他们团团围住。
侍卫们正要举剑去捉拿那些黑衣蒙面杀手,闾凌的屠刀又再举起,眼看又一无辜之人命悬一线,被恶徒宰杀。
顾倾城猛然喝道“且慢!”
凌云低低道:“郡主,别放虎归山!”
顾倾城瞥了凌云人的伤口一眼,倏然出针为他止住血。
再看着那举刀为首者,凛然道:“放了老百姓,你们走吧!”
稍顿,再冷厉的警告:“你们若敢再伤他们丝毫,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凌云与侍卫们也不敢逼得凶徒太紧。
闾凌的刀依然架在那老百姓脖子上,其余杀手也抓着老百姓一直退后,直至他们认为顾倾城他们不敢追上来,才弃老百姓逃跑。
闾凌带着幸存的杀手逃出一心堂。
那些杀手本以为终于逃过一劫,没想到却全部中了闾凌出其不意飞射而来的毒镖。
“为什么?……”他们倒地时死不瞑目的瞪着闾凌。
“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闾凌冷厉道。
再飞快的将他们的脖子一个个抹了一次,确认杀手们彻底死了,他才放心。
说不定拓跋转眼就带兵杀到,到时候,他带着这些受伤的杀手,很难逃脱。
只有杀了他们,他一个人,才容易脱身。
他杀了闾望豢养的那些死士,立马脱掉夜行衣,擦干净剑上的血,正待离去。
陡然,便听到飓风般的马蹄声,是拓跋带着大批人马向一心堂赶来。
闾凌大惊失色,赶紧逃遁。
也暗自庆幸自己方才当机立断,否则带着这些受伤者,实在没把握逃走。
他身手敏捷,武功高强,在拓跋的人马将要展开对一心堂附近包围前,便逃离,悄悄潜回闾府。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还是错失,不但没抓到顾倾城的亲人,还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了那些辛辛苦苦培植起来的死士。
“是拓跋?”闾望只恨得咬牙切齿:“拓跋什么时候与顾倾城勾搭上了?!”
“在老祖宗寿宴,他们卿卿我我,我就看出来,他们有问题了。”闾凌恼恨道。
闾望又狠狠捶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难怪,顾倾城那么绝决要与余儿退亲,原来他们早就勾搭成奸!”
“大哥,要将此事告诉余儿吗?”闾凌蹙眉问。
闾望思忖半晌,微微摇首道:“不焦急。”
“……为何?”闾凌不解的问。
“余儿对那顾倾城痴心一片,如今告诉他,只会令余儿和拓跋鹬蚌相争,届时,倒是东平王渔翁得利。”闾望老谋深算道。
闾凌愤愤不平道:
“可是,拓跋如此紧张顾倾城,不光派侍卫在附近日夜守护,他自己一接到信号弹,也带人飞马赶来。
由此看来,他们的奸情并非一朝一夕!细想起来,怕是顾倾城还是余儿的娃娃亲,他们就勾搭成奸。
这极地狼根本就不把南安王这个八皇叔放在眼里!”
闾望再思忖良久,遂叹道:“罢了,顾倾城红颜祸水,不但与拓跋勾勾搭搭,还勾引陛下。这样的妖孽,不要也罢!不能让儿女情长连累了余儿的大好前程,余儿与她的娃娃亲,早退早好!”
这边顾倾城也只能让人埋葬了那被杀的老百姓,要给他们家人赔偿的时候,他们死活不肯要。
说这些都是意外,不能怪郡主。
顾倾城更加的难过,安抚了老百姓后,和铁爷爷他们离开大棚回到一心堂。
一边命医女为受伤的侍卫疗伤,见凌云带伤站在垭口外面等候拓跋的到来。
顾倾城劝道:“凌云,你已经受伤了,还是赶紧进去,我先给你缝合伤口。”
凌云摇摇头:“郡主已为属下止血,伤口已无大碍。属下失职,没能抓住行凶歹徒,卑职要等高阳王殿下到来处置。”
“你别一根筋,咱们可以到屋子里边疗伤边等殿下。”顾倾城道,“再说,你也没有失职,最起码,你赶走了凶徒。”
见凌云还是岿然不动,顾倾城又佯怒道:“难道本郡主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凌云这才恭恭敬敬道:“诺,郡主。”
他还是细心的留下没受伤的侍卫在外面等候高阳王,自己随顾倾城进内堂疗伤。
而拓跋果然是听到一心堂发出信号弹后,裹挟着滔天巨怒,领着战英他们飞驰而来。
还在路上,便看见闾凌杀人灭口的死士。
拓跋令人包围附近搜查,又让人检查那些死者到底是什么人,而后心急火燎的带人直奔一心堂。
拓跋飞马来到一心堂,还在马上看见侍卫便大声喝问:“郡主怎么样了?!”
“大将军放心,郡主没事!”侍卫马上禀报。
拓跋马不停蹄一直奔至一心堂大堂门口,才飞跃下来,直接扑进去。
顾倾城刚刚给躺在床上的凌云缝合伤口,手上满是血迹。
拓跋眼里根本看不见屋子里面的其他人,只看见满手血迹的顾倾城。
他扶着顾倾城,紧紧盯着她,脸色铁青的问:“不是说没事吗?怎么一手的血?!”
“我真的没事。”顾倾城浅笑道,抬眸看看躺在病床的凌云,示意手上的血是凌云的。
拓跋就着灯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见她确实安然无恙,手上的血也不是她的,才旁若无人的一把将她拥进怀里,重重叹道:“吓死我了!”
顾倾城见拓跋如此紧张,屋子里有那么多人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轻轻将他推开。
拓跋这才看见屋子里除了凌云还有其他人。
顾倾城遂向拓跋引见:“你快来,见过我铁爷爷和上官姑姑。”
其实,早在铁爷爷和上官姑姑来到一心堂,拓跋就收到禀报,也知道顾倾城在蝴蝶谷的亲人出来了。
拓跋赶紧以晚辈的礼节见过前辈:“见过铁爷爷,见过上官姑姑。”
铁爷爷和上官姑姑见顾倾城与来人如此亲昵,而且来人人中龙凤,器宇不凡,定非普通人物。
“小倾城,这位是……”铁爷爷心中似懂非懂。
“铁爷爷,上官姑姑,这就是高阳王飞鹰大将军。”顾倾城忙给他们介绍。
“……哦,是高阳王飞鹰大将军呀,久仰殿下威名,应该是咱们给殿下见礼啊!”铁爷爷略为惊愕后,赶紧见过拓跋,“见过高阳王殿下。”
“见过高阳王殿下。”上官飞雪也忙揖礼道。
“你们是倾城的长辈,不必跟本王见外。”拓跋赶紧伸手让他们起来。
这样,铁爷爷和上官飞雪都心知肚明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仿佛有些纠结,有些苦涩,竟是顾倾城看不懂的表情。
见顾倾城真的安然无恙,拓跋也放心。
刚刚缝合伤口的凌云翻身下床,跪在拓跋面前拱手道:“高阳王大将军,属下失职,却殿下责罚。”
拓跋看见凌云的伤口,便知凌云已经尽全力。
于是扶他起来,暖声道:“郡主安然无恙,你就没有失职,本王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这时候战英来禀,路上那些被杀死的杀手,似乎是被同伴杀人灭口。
他们并非当初追杀拓跋的那路杀手,似乎都是被人豢养的死士。
却是死无对证,无迹可查。
他们一时之间陷入沉静。
“小倾城,你估计那些杀手,都是什么人?”铁爷爷脸色凝重的问顾倾城。
“老铁,”上官飞雪不等顾倾城回答,已经道:“那肯定是要将倾城置之死地的敌人!”
“铁爷爷,上官姑姑,你们甫一出来,就来了那么多杀手。”顾倾城沉吟道,“他们有备而来,估计是冲着你们而来,想抓住你们要挟我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们岂是他们想抓就能抓到的!”上官飞雪恨恨道。
铁爷爷却不无担忧道:“小倾城,若我们成为你的掣肘,我们还是离开回蝴蝶谷吧,别负累了你。”
“老铁,我们也非泛泛之辈,”上官飞雪反而摇头道:“那么多坏人想害倾城,她一个人势孤力薄,我们更应留下来,起码有我们在,还能帮帮她呀!”
拓跋见铁爷爷和上官姑姑如此担忧倾城,遂安慰道:“铁爷爷,上官姑姑,你们放心,本王一定会再加派人手,确保倾城的安全的。”
顾倾城也莞尔笑道:“其实,上官姑姑说得不错,有你们在,倾城还多了帮手呢。”
上官飞雪方才说倾城势单力孤,如今想来,有高阳王殿下,倾城并非孤身作战。
看着高阳王,有些尴尬的干笑着。
铁爷爷却依然担心道:“敌暗我明,防不胜防。高阳王,小倾城,你们就想不到这幕后之人是谁吗?”
“想置倾城于死地之人太多。”顾倾城苦笑道,“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是谁。”
铁爷爷和上官姑姑更加的担心倾城了。
拓跋一直蹙眉沉吟,这时却对凌云道:“凌云,你把你们打斗的过程,全部演说一遍。尤其是与你对阵的为首之人,把他的招式慢慢使出来。”
“诺!”凌云应诺。
便一五一十把他与为首者打斗的招式慢慢演练出来。
当凌云演练到那人最后那狂风扫落叶犹如神龙摆尾凌厉的招式伤他时,拓跋霍然道:“回龙斩!”
“回龙斩?”凌云也陡然恍然:“殿下的意思,是……”
凌云不敢说出那猜疑之人的名字。
“闾凌!”拓跋冷冽道。
“闾凌?”顾倾城虽然有些惊愕,却也意料之中,“车骑将军闾凌,闾左昭仪的弟弟?”
“回龙斩是闾凌的绝学。”拓跋微微颔首:“神龙见首不见尾,回眸一斩已毙命!”
“早听说闾左昭仪的弟弟闾凌武艺高强,连凌云都被他重创,果然名不虚传。”顾倾城也点头道。
“背后行事之人,通常会掩饰自己的武功,可在关键时刻,却不由自主的使出自己真正的武学。”拓跋分析道,“看来那时,闾凌是急于逃遁。”
顾倾城点头道:“闾凌他们原本不知你派人来保护,见我发射信号弹,又见凌云他们那么快就赶过来,可能是怕你也闻信赶来,才急急的撤退。”
凌云也回想着那黑衣蒙面人的身形,点头道:“如此想来,那为首者的身形和口音,确实像车骑将军闾凌。虽然,他当时是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音。”
“回龙斩一招毙命。”拓跋看着凌云胸前的伤,“你只是中他一刀,死不去,已然是幸运!”
凌云顿足惋惜道:“可是卑职无能,未能当场抓住车骑将军,也不能入他的罪啊!”
“狐狸的尾巴既已露出来,总有机会逮住他的!”拓跋冷冽道。
稍顿,又冷笑道:“闾凌这两日向本将军告假,称其姐姐闾左昭仪身体抱恙,要进宫看望。而铁爷爷与上官姑姑恰好此时出来,也正好给了他行凶的契机!”
顾倾城想着闾左昭仪迫不及待要拿回信件,也浅笑道:“闾左昭仪现在怕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迫不及待要置倾城于死地啊!”
“不管如何,这里都不安全了。”拓跋对顾倾城道,“杀手防不胜防,你以后更加要小心,一有危险,就立刻给我发信号弹。”
顾倾城默然的点点头:“你放心,倾城是九命猫,不会轻易死去。”
拓跋让凌云增加人手,照旧安排人暗中守护在一心堂附近,最后,才一脸凝重的离去。
顾倾城送拓跋离去后回到内堂,铁爷爷便问:“高阳王走了?”
顾倾城点头,脸上情不自禁的漾起甜丝丝的笑。
上官飞雪和铁爷爷互相看了眼,脸色颇为凝重。
上官飞雪开门见山问:“……倾城,你和高阳王在一处了吧?”
顾倾城有些羞赧的点点头:“对,我们已经在一处了。”
铁爷爷和上官飞雪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怪异了。
“铁爷爷,上官姑姑,你们不喜欢高阳王吗?”顾倾城看着他们凝重复杂的脸色,浅声问。
“……哦,不,小倾城喜欢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会不喜欢。”铁爷爷赶紧笑道。
“对呀,我们就是担心人家高阳王,以后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对倾城那么好。”上官飞雪也强撑起笑容道。
原来铁爷爷和上官姑姑是担心拓跋对自己不好。
“铁爷爷,上官姑姑,你们放心。拓跋对我,真的很好。”顾倾城忙安慰他们,“此生,倾城是跟定他的了。”
其实,他们的缘分,又岂止此生?
只是,也不能跟铁爷爷和上官姑姑解释太多了。
顾倾城遂让他们小心照顾自己和铁蛋。
大家便各自去安睡。
其实此时,也差不多天亮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下毒嫁祸
第216章:下毒嫁祸
翌日一早,铁爷爷上官姑姑他们便和老百姓一起烧火煮粥蒸馒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倾城起来后也想过来帮忙。
大家见顾倾城亲自帮忙做早饭,老百姓个个又都争着来帮忙,不让顾倾城沾手。
“郡主您快歇着,等一会吃了早饭,您还得为大家伙看诊呢。”
“对对对,这些粗重活咱们干就行了,郡主还得帮大家伙看诊呢。”
“好好好。”顾倾城无奈的笑着。
不多久,香滑的粥和香喷喷的馒头都好了。
老百姓又道:
“郡主一起吃粥吧,这粥真的很香呢。”
“来,试试这馒头,也很香。”
顾倾城心里有暖流滑过。
接过老百姓递过来的粥和馒头,温婉的笑道:“好,咱们一起吃。”
顾倾城和大家伙美滋滋的吃着,其乐融融……
人太多,要分批熬粥蒸馒头。
顾倾城和这些新子民是第一批吃粥的。
顾倾城吃完馒头,擦擦嘴道:“乡亲们,等你们的田地分下来,就可以耕种,以后就能每天吃到这样的粥和馒头,甚至更好的肉食。”
“好好好……”
“咱们的郡主,可真是活观音啊……”
老百姓的赞誉声又不绝于耳。
粥棚人来人往,人们又忙着继续煮粥蒸馒头。
顾倾城走到大棚,之前染病的人群就安排住在那里。
她温婉道:“来,大叔大婶,我再帮你们复诊,看看你们的身体可好了。”
“谢谢郡主……”灾民们看着漂亮的郡主一点都不嫌弃他们,个个都非常感激。
顾倾城看了好一会病人,忽然间,外面乱哄哄的人群哗然。
有些人大叫:
“不好了,有人中毒了……”
“安平郡主毒害灾民啊……”
“快来人啊……死人了……”
顾倾城一听,赶紧疾步往外走。
只见大批老百姓,他们刚刚吃过粥,却一个个舌硬、流涎、恶心、呕吐、抽搐、口吐白沫、四肢麻木、心跳减慢。
也有些肚痛如刀搅的抱腹打滚。
“小倾城,他们怎么都中毒了?”铁爷爷浓眉紧蹙,低沉着脸对顾倾城道。
顾倾城看着中毒者,不禁骇然:“怎么回事,我方才还吃了粥和馒头,怎么没事?”
“莫非有人下毒?”上官飞雪也脸露隐忧道。
“铁爷爷,上官姑姑,肯定又有人想兴风作浪。”顾倾城低声对他们道,“这件事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铁爷爷和上官姑姑皆心道: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倾城自出都城,每日里都要经历什么刀光剑影,阴谋陷阱啊!
顾倾城见铁爷爷和上官姑姑不放心,又道:“你们放心,我会处理。”
土狗大牛和山猫他们吓到脸色煞白,跪在顾倾城面前。
“郡主,我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只按照平日那样煮粥,怎么就中毒了呢?”土狗看着那么多倒在地上的人,嘴唇都吓得哆嗦道。
这时,悄悄在暗中保护的凌云,见一心堂发生大的骚乱,以为又是杀手作祟,赶紧带着侍卫赶来。
见那么多人中毒,他紧张的问顾倾城:“怎么了,郡主?他们都中毒了?”
顾倾城点点头,来不及多说多问,先探探中毒的人,又跑去搅动那些粥,嗅了嗅。
这粥被人下了断肠草!
她暂时还不敢把被人下了断肠草之毒告诉大家,以免引起更大恐慌。
自己的血,倒是可以解毒。
但那么多老百姓中毒,即便几个自己的血,也不够。
只能加上能解断肠草之毒的羊血鸭鹅血,才能解所有人之毒。
“灵犀!”顾倾城大叫一声,“你们都过来!”
“郡主!”灵犀等医女也迅速来到顾倾城面前。
顾倾城看看凌云,道:“凌云,你派几个侍卫和水灵一起,去多买些活羊和鸭鹅回来。我要这些动物的血解毒,你们速去速回,千万不要耽搁了!”
随即又对水灵道:“水灵,你赶紧去取钱!”
“好,我这就去取钱!”水灵赶紧应道,跑回去拿钱。
凌云也赶紧拱手道:“好,属下立刻派人与水灵一起去,不会耽误郡主救人!”
水灵和几个侍卫到最近的农舍买羊和鸭鹅。
凌云带着其余侍卫守护在顾倾城身旁,看看还有什么能够帮上忙。
“郡主,我们真的没有下毒啊?”老四可怜巴巴道。
“放心,我知道你们没下毒,没有中毒的,赶紧起来帮忙,把中毒者集合在一起!”顾倾城又肃然道。
老四他们赶紧爬起来,与没中毒的老百姓将中毒者集中起来救治。
“哎!……”那些帮忙煮粥的老百姓见郡主也不责骂他们,个个唉声叹气,愧疚的看着顾倾城。
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有那么多人中毒了。
安排人去买羊,顾倾城赶紧给那些中毒者先施针,阻止毒气攻心。
“灵犀,你们快带大伙儿一起,”顾倾城一边施针,一边对医女们道,“先帮忙催吐、洗胃,让他们把肠胃里的食物都吐出来!”
所有人一起动手,先将一个个中毒者灌清水,又或者抠喉咙,让他们吐出食物。
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断肠草的毒得以缓解,暂时无生命危险,再灌以羊血,就性命无虞了。
有些衣衫褴褛的灾民,他们没有中毒,却又开始叫嚷着:
“就是顾倾城下毒害人!”
“顾倾城骗了那么多善款,然后谋财害命,侵吞巨额善款。”
顾倾城一听这些话,不像普通灾民能说得出的,料想定有什么人又想害自己了。
她看了那几个叫嚷的人,一边帮中毒者催吐,一边对飞鸿飞雁低声道:
“看紧这些叫嚷的人,他们一定不是什么灾民,定是又有人想兴风作浪了!”
飞鸿飞雁赶紧过去,铁蛋也带着泰山和暮雪过去,暗暗盯着那些叫嚷的人。
闾望派来的那几个奸细,昨晚闾凌失手,他们隐藏在新子民里,总算没有暴露,继续监视顾倾城医庐的举动。
他们今天也正巧喝了有毒的粥,正没了半条命。
见有人嚷嚷,他们也哼哼唧唧,有气无力的和那些肇事者一起叫起来:
“顾倾城要毒死我们啊……”
“什么活观音,什么安平郡主,就是骗人善款啊……”
她刚好给那些人洗胃施针,却见那几个中毒却一直愤愤不平的怒骂者,他们脖子上,竟然没有黥过字的痕迹。
那些新子民,虽然洗去黥字,或多或少总有迹可循,而他们的脖子却是光溜溜的。
她心里掠过一丝疑团,冷然的问他们:“你们脖子上没有黥字,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凌云和侍卫一直跟在顾倾城身旁帮忙,也顺便保护,见顾倾城对那些人质疑,也陡然警觉。
凌云细看之下,他们虽然中毒,却一个个精悍,竟是练家子,心里更加起疑。
与顾倾城递了个眼色。
那几个混进来的奸细,互相看了几眼,眼神闪烁道:
“……我们,我们不是奴隶,我们是灾民。”
“对……我们是逃难来的灾民,没想到却被你这个所谓的活观音害死啊……”
“所谓的安平郡主活观音,是招摇撞骗的……”
这几个奸细还想煽动人心。
“住口,再胡言乱语,小心我的剑下无情!”凌云“锃”的拔剑指着他们。
跟着凌云的侍卫也拔出剑来。
那些人看着凌云他们明晃晃的剑,终究害怕起来。
顾倾城眸眼如开刃的刀锋,自有股凌厉的震慑力:“你们几个都是平城口音,却竟然说自己是黄河逃难而来的灾民?”
“对!我看他们不是普通人,倒是身怀武功的练家子!”凌云也点头对顾倾城道。
旋即对那些人怒叱:“说!你们到底是何居心,竟然冒充灾民?你们不要命了?!”
凌云的眸眼开始聚敛,随时随地就要捉人。
“……没有天理啊!我们身中剧毒,生死攸关,难道我们想自己毒害自己不成?”一奸细不敢看凌云与顾倾城的眼睛,低头哭道。
“我们可是个个都中毒,就要死了呀……”
有些黄河逃难来的灾民,指着他们道:“安平郡主,他们说话的口音,根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不是从黄河逃难过来的!”
凌云与侍卫将他们围起来,怒道:“好大的胆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混进来有什么目的!不说实话,立刻让你们没有机会再说!”
那几个奸细见凌云要抓他们,没办法,只得又道:
“……我们,我们确实不是灾民,只是平城附近的穷老百姓,只因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想来混碗粥喝罢了。没想到,却要了命啊……”
难道,这几个中毒者真是附近穷得揭不开锅的老百姓?
可是,他们分明是身怀武功之人!
“……你们真的是附近的穷老百姓?”顾倾城冷笑道。
“不敢欺瞒郡主,我们真是附近的穷老百姓啊……”
顾倾城对凌云道:“凌护卫,将他们带进一心堂,好生看住他们,待调查清楚,他们真的是附近的穷老百姓了,再放他们!”
“诺,郡主!”凌云拱手领命。
那几个人见势不妙,想逃跑,这一逃窜,却露出了武功,被凌云他们逮住,结结实实的绑起来。
“安平郡主绑老百姓啊……”那些被绑的奸细要哀嚎起来。
“还装!”凌云一脚踹倒那人。
那人又可怜兮兮的哭叫着:“没天理啊,我这中毒没了半条命,现在还被顾倾城打啊!”
凌云气得出掌如刀,在他后脑勺一劈,那人便晕过去。
余者吓得不敢再乱叫。
顾倾城略为思忖,向凌云打了个眼色,低声道:“先将他们绑起来,锁进我的房间,好生看管!等这事了啦,再慢慢审!”
顾倾城要引蛇出洞。
昨晚那些杀手,就被他们的同伙杀人灭口。
如果那幕后之人真的是闾凌,包括这些人也是他指使的话,知道这些混进来的人,落入她的手,他绝不会让他们活下去招出闾家来。
凌云自是明白顾倾城之意,更加明白她因何要将他们锁紧她的房间。
而其他那些没中毒却叫嚷的人,一直嚷嚷不停的骂。
没有中毒的老百姓却又大声维护顾倾城的清誉。
“你们住口,不准诋毁郡主!”
“你们不要含血喷人,郡主是活观音,那么好心肠的人,怎么会下毒害我们!”
“你们都被顾倾城骗了,她侵吞了你们的善款,连口肉都不给你们吃,只给你们吃稀粥啃馒头!”一个衣衫褴褛之人,声音带点稚嫩的叫道。
“就是啊,顾倾城故意毒杀大家,好私吞善款啊……”
“大家不要被顾倾城骗了啊……”
这些人说得有板有眼,绝不是普通的灾民或者新子民。
凌云本来又想带人去把那几个人抓起来。
却在这时,一心堂外,车马嘈嘈切切,尘土飞扬,赶来了众多衣冠楚楚的鲜卑贵族和达官显贵。
前面开路的是常山王贺兰九真、大司空独孤忠诚,户部尚书闾望包括车骑将军闾凌等等。
紧接着是东平王拓跋翰,刑部尚书陆丽,大司徒崔浩,大司马高允等朝廷重臣竟然统统来了。
他们竟然不约而同的联袂而来!
还有一拨令顾倾城料想不到的人,竟是太医院的院判宋远道。
紧接着一前一后相继而来的两拨人马,竟是拓跋和拓跋余。
其他人来,是收到匿名信而来。
拓跋和拓跋余则是自己的侍卫见大批重臣赶往一心堂,便紧急向高阳王和南安王禀报。
见来了那么多人,顾倾城心下更加雪亮又有人忍不住出招了!
柳如霜没那么大的煽动力,能出动那么多贵胄重臣。
是闾左昭仪急不可耐,还是东平王故技重施?
顾倾城看着大家,也不着痕迹的瞥了闾凌一眼。
凌云早就悄悄走到拓跋身边,低声的禀报方才抓住几名奸细之事并关闭在郡主房间。
闾凌一直暗暗注意拓跋和凌云,可是拓跋和闾凌仿佛根本没留意闾凌的存在,看也不向他看一眼。
顾倾城迎上去,这些重臣贵胄,来得倒是真快,而且还那么的齐人。
这些人里面,有些是释放奴隶利益受损的贵族,有些又是被人利用的旁观瞧热闹者。
顾倾城迎上去,拱手一揖,向他们见过礼。
她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不动声色道:“诸位王爷,诸位大人,不知今日太阳,打哪边出来,竟引得那么多贵人联袂大驾光临。我这小小医庐,竟然蓬荜生辉了!”
拓跋余道:“倾城,本王方才在路上,见众大臣皆往你的一心堂赶,才听说这里有很多人中毒了?”
“对,我们也是收到禀报,说安平郡主的一心堂有成千上万老百姓中毒,才赶了过来。”崔浩也看着顾倾城道。
顾倾城看着他们,点点头:“确有其事。”
常山王贺兰九真一副义正辞严道:“安平郡主,听说这里的灾民不仅中毒,而且正正是你下毒,想毒杀灾民,谋取善款!”
“对,本司空也收到禀报,说你安平郡主企图毒杀灾民,谋夺善款。”独孤忠诚也疾言厉色道。
拓跋余却瞥着他们,冷冷道:“常山王,大司空,这些子虚乌有,没凭没据的话,你们身为朝廷重臣,可以信口胡说吗?”
常山王和大司空独孤忠诚被拓跋余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之间梗住。
顾倾城对拓跋余投去感激的眸光。
再转眸冷然看着常山王和独孤忠诚他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顾倾城淡定从容道,“倾城也是刚刚才知道灾民中毒,没想到,诸位大人就来了!”
拓跋和拓跋余来后,身穿大红绣袍的刘子业和刘楚玉,竟也坐着奢华马车急促而来。
刘子业本来就想来找顾倾城,告诉他自己在国子太学摆擂台,还打算约她明天去太行山游玩。
半道上竟听到一心堂的消息,情急之下亲自挥鞭赶马,风驰电掣而来。
卜天生自然是紧紧尾随。
一心堂大院早已经拥挤不堪,没地插脚。
他们只得坐在一心堂垭口外的马车上,撩起帘幔,默默看着一心堂大院,静观其变。
刘子业担心之情,溢于言表:但愿城儿逢凶化吉!
如此小小一心堂,竟然重臣贵胄汇集。
第二百一十七章:昭然若揭
第217章:昭然若揭
顾倾城看看一心堂,再对大家冷然道:
“如今还不知幕后下毒之人是谁,只是倾城已经抓起来几个冒充灾民的奸细,此刻正关在一心堂内,待倾城为这些中毒者解毒后,再慢慢审问,即便那些奸细与下毒之事没有干系,也是居心叵测,心怀不轨!”
顾倾城的眼角余光,瞥见闾望闾凌脸色不由自主的骤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拓跋也目光如炬的睃巡着大家,一个个看过去,也不着痕迹的看了闾望闾凌他们一眼。
这时,崔浩道:“既抓到可疑之人,届时慢慢审讯,不怕他们不招供。当务之急,是先救人要紧!”
拓跋翰看着太医院院判宋远道,对大家道:“既然宋院判那么巧,也赶来了,就赶紧去看看,老百姓都中的是什么毒。”
“诺。”宋远道对拓跋翰揖礼应诺。
遂去检查那些中毒者。
而后对大家道:“诸位殿下,诸位大人,他们确实是中毒。”
“所中何毒?”崔浩问。
“他们呕吐、抽搐、口吐白沫,四肢麻木,看上去,应该是中了断肠草之毒。”宋远道抱拳道。
“断肠草?……”
所有人都惊叫起来,这可是剧毒啊!
刑部尚书陆丽抱拳道:
“安平郡主,本官是接到匿名信,说你这里的灾民都中毒了,说你企图毒杀大家,而后侵吞巨额善款。”
顾倾城淡定从容道:
“诸位大人,倾城这里刚刚有灾民中毒,我都还未反应过来。
诸位王爷大人便早收到匿名信,这不是太蹊跷了吗?
倾城从来没毒害任何人,当日倾城劝陛下释放降民,这或多或少损害了很多贵族们的利益。
也许,就出现了我毒害灾民,想侵吞巨款的把戏吧!”
“郡主是说,有人想陷害你?”陆丽问。
“昨夜一心堂遭歹人袭击,如今这里的老百姓又被人下毒。”顾倾城凛然道,“这样要置倾城于死地的连环毒计,不过是小人伎俩罢了!”
这时候,方才嚷嚷的那些衣衫褴褛的灾民又嚷嚷道:
“顾倾城收到千万善款,却只给我们喝这些清粥,这么多的善款,就算是顿顿吃肉,都绰绰有余了!”
“就是嘛,如今竟连粥都舍不得给咱们吃,要毒杀咱们,侵吞巨款,真是人面兽心啊!”
“顾倾城就是打着活观音之名,骗取大家的善款,其实却是中饱私囊,想将千万善款占为己有!”
铁蛋想让泰山和暮雪去咬他们,两只雪狼正作势欲扑,却被飞鸿飞雁阻止了。
如此情形,泰山和暮雪再咬伤人的话,安平郡主就更加百口难辩了。
方才那名衣衫褴褛者,一见泰山和暮雪呲牙裂齿,作势来咬他们,嘴里低叱一句:“畜生,想咬爷,等一会爷就宰了你炖来吃!”
紧接着他又捏着鼻子,憋着喉咙,放声大叫:“顾倾城还想放狼咬人啊……”
“是啊,顾倾城还要纵狼行凶啊……”又有人附和。
只气得铁蛋咬牙切齿。
飞鸿飞雁互相看了一眼,方才若真的让雪狼扑去咬他们,郡主就百口难辩了。
又向铁蛋打眼色让他牵紧雪狼。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安平郡主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再有人胡言乱语,诋毁郡主名誉,本王立刻杀无赦!”拓跋余震怒道。
他的侍卫已经锃锃锃的拔剑出来。
那些嚷嚷之人,才暂时住口。
“将方才嚷嚷之人,统统拿下!”拓跋陡然大喝一声。
战英等侍卫即刻过去拿人。
那些叫嚣者一个个的低头缩脸,却不敢去看战英他们。
拓跋翰却阻止拓跋拿人:“儿,这灾民即便卑贱,他们中毒有怨气,叫冤的权力倒是有吧。儿一声令下就拿人,是否太过仗势欺人了?”
拓跋看着拓跋翰冷笑道:“三皇叔什么时候,如此关心这些新子民的疾苦了?”
“三皇叔是为了儿的声誉着想。”拓跋翰不阴不阳道,“别等一下,民间又传出高阳王是极地狼之恶名,惹陛下不痛快。”
拓跋也不理会拓跋翰的阻止,厉声道:“安平郡主下毒害人?简直荒天下之大谬!他们恩将仇报,在这里挑事,肯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又看着他们,对战英喝道:
“将一干人等围起来!一个都不准跑!等一下将他们一个个审问,将他们剥皮抽筋,看他们哪个敢不招!”
那几个原本就低头缩脸蓬头垢面的灾民,一听拓跋说要将他们剥皮抽筋,下意识就撒腿想逃。
可是侍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困,一个个吓得瘫软地上。
侍卫便跑过去,将他们围起来。
一个个低头伏地,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
“人命关天,这成千上万人都躺下了,得赶紧救治啊!”高允担心道。
宋远道看看顾倾城,嘴角微微冷笑,抱拳道:
“安平郡主不是神医吗?怎么看着那些多中毒之人,却束手无策,难道这中毒,真的与安平郡主有关?”
“放肆!”拓跋电射过去,一巴掌狠狠扇给宋远道。
他盛怒之下,竟将宋远道的牙齿打落两颗,和着血喷了出来。
众人无不骇然!
“宋远道,你当知安平郡主在老祖宗及陛下心中的地位!你身为太医院院判,在事情未明确之前,竟敢胡言乱语,污蔑安平郡主清誉,信不信本王一剑就将你结果在此!”拓跋再怒斥宋远道。
即便宋远道被打得牙齿脱落,也浑身颤抖的跪在拓跋面前恭谨的认错。
那可是出了名心狠手辣的极地狼!
“是卑职鲁莽失言,请高阳王大将军恕罪。”
“你要请求恕罪的是安平郡主,不是本王!”拓跋凛然道。
“诺,高阳王殿下。”宋远道拱手道。
继而向顾倾城揖礼抱拳,忍辱吞声道:“安平郡主,请恕卑职方才的冒犯失言。”
“宋院判只要不是别有用心,倾城也不会计较。”顾倾城伸手道,“大人快快请起吧。”
这时候,水灵和拓跋的侍卫们已经买了羊和鹅鸭回来。
顾倾城看看一个个恨不得将她撕碎的贵族,道:
“诸位大人心中可能还有疑问,所有的问题都请稍后,救人要紧!”
所有人见顾倾城如此说,当下也是救人要紧。
“快拿盘子,把这些羊和鸭鹅都杀了,接住所有的血!”顾倾城对飞鸿飞雁她们道。
灵犀她们飞快的拿盘子出来,让大牛他们赶紧宰羊杀鹅,将血放在盘子里。
羊血鹅血放出,顾倾城也暗暗刺破自己手指,混进动物的血里,便和医女们给中毒者灌血。
刚才已经给中毒者催吐,现在又给大家灌血,其中还混进顾倾城的血,中毒者瞬间便好起来。
所有人不得不暗暗佩服顾倾城的医术。
所有人在大棚忙成一团救人的时候,闾凌悄悄溜进一心堂内。
人们都忙于救人,嘈嘈切切,好像没有人有空留意闾凌的去向。
闾凌摸进一心堂,再确定身后没有任何人跟踪。
“快放了我们……我们真的是附近的老百姓……”一个房间内传出嚷嚷声。
他知道那是关押那些冒充灾民的奸细房间。
可惜,他不知道,那是顾倾城的房间。
自然不知道里面有暗道。
而且他很庆幸,人手不够,原本看守的人都去帮忙救人了。
他打开门,果然是他们派来的那几个人。
那些奸细一见闾凌,以为闾凌来救,喜出望外。
有人情不自禁的低低叫道:“车骑将军来得好,快救咱们走吧。等一下顾倾城腾出时间,就要审讯我们了!”
闾凌见房间里面确实只有那几个奸细,身后也无任何人。
遂点点头,作势拔刀割断他们身上的绳子,却立刻抽刀抹断一人的脖子。
“车骑将军为何要杀我们?”一人连滚带爬的躲避着。
“只怪你们愚笨,落进顾倾城的手里!”闾凌冷酷无情道。
当他第二刀正出手的时候,拓跋的赤霄剑架住了他的快刀。
闾凌陡然看见拓跋的赤霄,看见拓跋的脸,他像被雷劈一般,肝胆俱裂!
拓跋怎么凭空就出现在他面前,他明明已经检查,没看见房间还有其他人,更没听到任何人到来的声音!
他不知道拓跋已经躲在顾倾城房间的密道,等候他多时了。
“车骑将军要杀人灭口,也太心急了吧?!”拓跋冷冽的看着闾凌道。
闾凌知道事已败露!
拓跋嘴上说话,剑下绝不留情,两人打至医庐大堂。
拓跋凌厉无比的杀向闾凌,电光火石间逼得闾凌用了回龙斩。
拓跋一招返璞归真破了他的回龙斩,剑顺势架在闾凌脖子上。
“就是他!”站在那里观战的凌云叫道:“昨晚夜袭医庐,斩伤属下的正是这招回龙斩!”
“闾凌,你还有何话可说?!”拓跋看着闾凌冷笑。
“事已至此,末将无话可说!”闾凌见事情已昭然若揭,只得甩刀。
他飞快的想着保存闾家之策。
罢了,为今之计,只能自己一力扛了!
外面,崔浩是大司徒,除了那些王爷,在这些官员中职位是最高的。
他看着顾倾城问:“安平郡主,如今老百姓的毒已解,是时候将那些奸细带出来审问,看看到底是谁下毒了。”
“大司徒所言甚是。”顾倾城揖礼道。
闾望睥睨着顾倾城,冷笑道:“做贼喊贼,莫不是自己毒害老百姓不成,见事情败露,又假仁假义的救人?”
拓跋余冷漠的看着他舅舅,语气疏离道:“尚书大人,注意你的措辞!”
闾望见拓跋余偏帮顾倾城,也就暂时收声。
顾倾城不以为然的看看闾望。
再对众人道:“我早上也喝过粥,那时的粥,肯定是没问题的。下毒之人,应该就在这些后来接触过粮食和水之人。”
近百名煮粥派粥挑水帮忙之人,一个个跪下去,哭道:
“郡主,我们真的没下毒啊……”
“这人来人往,还真不知道谁在前面干活,谁在后面干活啊。”人们都面面相觑。
“你们放心,你们没做过的,不必害怕,我不会让你们受冤枉的。”顾倾城安慰他们。
陆丽看着他们,又对顾倾城道:“那么多的人帮忙,这下毒之人,郡主打算怎么查?”
“诸位大人莫急,这里是医庐,有药王坐镇。倾城相信,药王会帮忙查出真相。”顾倾城淡定从容道。
“哼!真相?只怕是毒杀未遂,又想让什么人做你的替死鬼吧?”常山王又冷厉道。
“常山王,请注意你的用词!安平郡主再怎么说,也是老祖宗的救命恩人,陛下亲封的安平郡主,你对郡主不敬,就是藐视陛下!”拓跋余却冷冷的看着常山王道。
顾倾城对拓跋余又涌起一丝感激。
她淡定从容的笑笑:“南安王不必担心,清者自清,倾城不怕别人冤枉。”
顾倾城又转颐对飞鸿飞雁道:“去带那几个奸细出来!”
飞鸿飞雁正要领命进一心堂。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高允看着沉稳的顾倾城,颔首道,“安平郡主,果然是处变不惊啊。”
“谢谢大司马赞誉。”顾倾城浅笑着向高允福身道谢。
这时,拓跋的声音道:“安平郡主心地善良,光明磊落,自然是处变不惊!”
众人看过去,只见拓跋自一心堂大步流星的走出来。
他的侍卫凌云押着五花大绑的车骑将军闾凌,和那几个瑟瑟颤抖的冒充灾民的奸细。
闾望一见,登时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几乎栽倒地上!
“诸位大人,昨晚车骑将军闾凌半夜就带着杀手袭击一心堂,企图杀害安平郡主。”拓跋凛然道,“如今又指使人下毒,企图嫁祸安平郡主,其心可诛!方才还杀人灭口,被本王逮了个正着!”
闾凌见事已败露,却无畏道:
“高阳王大将军,诸位王爷,诸位大人,我闾凌一人做事一人当!
末将一直暗恨顾倾城不识抬举,胆敢当众与南安王退亲,令南安王殿下颜面无存!
确实早就派人过来监视顾倾城,就是想杀之而后快,替南安王殿下出口憋气!
昨晚,末将确实是带人袭击一心堂,本想杀了顾倾城,可惜未能得手!
此事是末将一人所为,与任何人无关,更与南安王殿下无关。
闾凌久经战场,从不怕死,敢作敢当!但指使人下毒之事,绝非末将所为,请高阳王大将军仔细调查!”
所有人无不哗然!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拓跋冷厉道:“本王自会将你交给陛下,你别妄图有人能保住你!”
“罪将自知死罪难逃,也不敢心存侥幸。”闾凌道,“但是罪将犯下之事,罪将不会逃避。不是罪将所为,即便是剥皮拆骨,也不会任由高阳王屈打成招!”
拓跋余走到闾凌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胸口,气得直跺脚:“舅舅,你竟敢伤害倾城?谁让你擅自为本王出头?!”
“余儿,舅舅就是不忍心你被顾倾城当众退亲,颜面无存。”闾凌看着拓跋余心疼道。
“糊涂!”拓跋余又气得甩开他,“幸好倾城安然无恙,否则本王也不会放过舅舅!”
顾倾城看见拓跋余对自己如此情深义重,又不由得对他涌起一丝愧疚。
闾望知道闾凌方才那一番言语,是想独自扛下一切罪过,以免连累整个闾氏家族。
只心疼得肝肠寸断。
此刻却也不得不装做毫不知情的样子。
痛心疾首的看着闾凌道:
“闾凌,你怎么如此糊涂!即便你心疼余儿,也不能擅自伤害安平郡主,那可是老祖宗的救命恩人啊!
安平郡主的娘亲与左昭仪娘娘情同姐妹,幸亏郡主吉人天相,你说郡主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娘娘如何对得起郡主死去的娘亲!你如此鲁莽行径,为兄也不会饶恕你!”
闾望此言,既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又怕顾倾城恼羞成怒,与闾左昭仪撕破脸,将那些信件交给陛下,故而出言稳住顾倾城。
拓跋和顾倾城见闾凌言之凿凿,对派来奸细监和昨晚夜袭顾倾城之事供认不讳,却矢口否认指使人下毒。
如此看来,指使人下毒,真的另有其人。
拓跋对刑部尚书陆丽道:“陆尚书,不管下毒之人是否闾凌指使,但闾凌方才对昨晚带人袭击安平郡主,还杀死老百姓之事供认不讳,请陆尚书将闾凌先关押天牢,听候陛下处置!”
“诺。”陆丽拱手领命,先行带人将闾凌带走。
闾望也紧接着离去,急急的去皇宫将此事和闾左昭仪商量。
看看还有没有挽救闾凌的机会。
第二百一十八章:铩羽而归
第218章:铩羽而归
闾凌被押走后,崔浩看着顾倾城道:
“安平郡主,方才闾凌承认带人企图截杀郡主,却打死不承认指使人下毒之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咱们且不说能否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毒。
方才那些灾民嚷嚷,说你收到千万巨款,却只给灾民喝稀粥。说你筹到这么多的善款,就算顿顿给灾民吃肉,也绰绰有余。
莫非,你真有贪墨巨款之嫌?”
顾倾城微微嗤笑,迎视崔浩的质疑,她的眼眸澄澈干净,令人一看之下顿时自惭形秽!
当初拓跋的父王太子晃就是崔浩命手下去举报。
顾倾城淡然道:“大司徒,倾城确实筹到千万善款,但有一半的善款,此刻已得到陛下的恩准,正在去赈济黄河水患灾民的途中,还有部分,正去新子民多的地方设立安置点。”
“……哦,有这回事?”崔浩错愕道,继而恍然。
近日他忙着撰写国史,自然不知道善款的安排。
顾倾城微微点头。
大司空独孤忠诚却冷哼道:“已经去赈济黄河水患的灾民?怎么本司空不知此事,更未见朝廷派任何官员赈济?”
“对,本王也从未听说朝廷派人去赈济!”常山王也撇嘴哼道,旋即问身旁的大司马高允:“大司马,您可知道此事?”
大司马高允也显得茫然,却只是默默的摇摇头。
“诸位大人看看!”常山王咄咄逼人道,“朝廷赈灾,连三司都不知情。难道郡主在狡辩?”
顾倾城环视所有人一眼,再看着常山王。
恍然冷笑道:“原来陛下私底下要做什么事,都是要向诸位大人请示,诸位大人点头同意了,陛下方可执行?”
独孤忠诚和常山王恼羞成怒的瞪着顾倾城。
“倾城说得不无道理,司空大人和常山王是觉得,陛下有任何决定,都需要向您老人家请示吗?”拓跋余明显恼怒的问。
方才他舅舅闾凌闯下的祸,已令他恼羞成怒。
“殿下千万别误会本王。”常山王贺兰九真,陡然觉得拓跋余冷峻的脸很恐怖。
独孤忠诚也怯怯道:“南安王殿下误会老臣了。”
拓跋翰冷冷的瞥瞥拓跋余,再对顾倾城道:“安平郡主这是断章取义,即便本王,也不知朝廷派人赈灾,不怪任何人不相信!”
顾倾城斜睨着拓跋翰,冷冷道:
“非是倾城断章取义,只是诸位大人咄咄逼人。
赈灾带着巨款,难道你们要陛下敲锣打鼓,沿途告诉山贼强盗,朝廷有巨款前往灾区,让盗贼前来洗劫吗?”
拓跋翰又阴阳怪气的看着顾倾城道:
“即便真有其实,谁知你的那些善款,到底有多少能落到灾民手里?”
顾倾城冷冷的看着拓跋翰,语气冷锐入骨:
“东平王和诸位大人,若觉得倾城有贪墨之嫌,大可以去向陛下禀报。
又或者想查善款的用度,大可以去找冯左昭仪娘娘要账本查看。
有关善款的所有钱财和账目,倾城一概不经手。娘娘的帐,也会按时给陛下查阅。”
“安平郡主伶牙俐齿,能言善道,说不定陛下也被你蒙骗!”大司空独孤忠诚冷哼道。
“大司空言下之意,是说陛下昏庸无能,才会被我这个小女子所蒙骗了?”顾倾城冷笑道。
“你……”大司空独孤忠诚气得指着顾倾城的手指都发抖,“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子!”
高允见大家纠缠在顾倾城是否贪墨上,应该毫无意义。
既然顾倾城说有一半的善款是她和陛下商量着送去灾区,那就是真的。
否则顾倾城绝不敢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胡说八道。
“好了,诸位大人。”高允肃然道:“善款之事,相信安平郡主不会信口开河。既是郡主和陛下对善款作出了妥善的安排,诸位也不必再揪着此事不放。否则,就真的等着挨陛下的板子了。”
高允之言,令崔浩也有愧色,方才就是他自己挑起这个话题的。
一直冷眼看着他们的拓跋,终于又凛然的开口道:
“陛下早命本王安排人护送善款去灾区,诸位大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来本王和陛下没征求你们的许可,你们不爽快,才一个个的来医庐闹事了?”
拓跋此言一出,吓得所有人都面如土色。
“高阳王殿下别误会,我们怎敢左右您和陛下的决定呢。”常山王赶紧道。
独孤忠诚也谄媚道:“就是啊,既是高阳王殿下亲自经手此事,必然不会有假。”
鲜卑那些贵族一时之间拿顾倾城没辙。
大司徒崔浩,也尴尬的微微垂眸。
稍顿,崔浩对顾倾城道:“安平郡主,善款之事,是老臣误会郡主了。可是安平郡主,你打算如何洗清自己没有下毒的罪名呢?”
顾倾城看了拓跋翰一眼,又看看被战英围起来那些叫嚣之人,淡然一笑。
走到那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像乞丐的几个人面前,在他们跟前走了一圈。
所有人都看着顾倾城的一举一动。
顾倾城嘴角微微一笑,大声道:
“下毒之人,他的手沾过断肠草,无论如何,都会有残留物。
断肠草只需一点点,便能致死,将他们的手,泡在水里,让他们喝下自己碗里的水,下毒之人立刻便能原形毕露!”
她已经嗅到在这几个人的身上有断肠草的气味。
顾倾城说这话时宋远道却略为蹙眉,心道:
断肠草只沾手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残留啊?
而且那个人若是已经洗过手的话,就更加没有余毒了,又怎么会令那人中毒呢?
她这些话,唬唬不懂医术之人或者可以,想骗他,却是难!
但既然顾倾城在查下毒之人,用什么手段,那是她自己的事。
他刚刚才被高阳王打落几颗牙,若再有半句妄言,岂不连命都没有?
“端水来!”顾倾城又向医女们叫道,并指着被围起来那些没有中毒却起劲嚷嚷之人,“从他们开始!”
这时候,一盆盆的水,已端到那几个蓬头垢面的人面前。
刚才嚷嚷那些人,已一个个的颤抖哆嗦起来,有两个的手已经在暗暗在衣袖内擦拭。
顾倾城一把捉住那两个在衣袖内擦拭的手,看着那两双洁白的手,冷笑道:
“你们俩还真是做贼心虚,毒已沁入你的肌肤,即便你擦拭衣裳,也擦不去那毒素。
除非你的手泡浸在水里半个时辰,否则那断肠草之毒,是洗不去的!”
顾倾城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宋远道嘴角冷笑。
那俩人惊骇的看着自己洁白的手,毫无中毒迹象啊?
他们低着头,大声嚷道:“你冤枉我!”
“我冤枉你?”顾倾城一把扯下他们蓬头垢面的假头发,又撕开他们又脏又破的外衣,竟露出小厮的打扮。
“福来,双喜?”战英瞪着那两个人,气得颤抖道:“怎么会是你们?!”
那两人见顾倾城识破自己的身份,吓得浑身像筛糠。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拓跋怒火中烧的看着那两个小厮大声喝道,一脚将他们踢翻。
“殿下饶命啊……”福来和双喜磕头如捣葱。
“饶命?看本王怎么收拾你们!”拓跋的眼神再搜索其他灾民,看看还有没有他意料中那熟悉的身影。
顾倾城这时,又倏然抓住其中一人。
那人蓬头垢面,肮脏的头发几乎全部遮住了脸。
“放手!”那人低叱。
他被顾倾城捉住双手,却用力一振,便把顾倾城抖开,几乎把顾倾城摔倒。
好大的力气!
侥是如此,还是那人隐藏自己的力气,怕被人发现身份,否则,顾倾城非被甩出去不可。
顾倾城被他甩开,顺手一把扯下那又脏又旧的外衣,露出里面的锦衣华服。
再飞快扯下他蓬乱的头发,露出梳理整齐的发髻和一张粉雕玉琢的脸。
“……老九,果然是你!”拓跋裹挟着滔天巨怒。
原来这些衣衫褴褛的灾民,都是拓跋丕和他的那几个小厮所扮。
拓跋见灾民中有拓跋丕身边的小厮福来和双喜,便预感到与拓跋丕脱不了干系。
果然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伪装成灾民的拓跋丕。
当然,那幕后之人却是故意显得震惊。
“……坏坯子?”顾倾城看着面前的男孩愤怒道,“竟然是你?”
拓跋已经怒不可遏的夺过一名侍卫的马鞭,走到拓跋丕身前,狠狠一鞭抽在他身上。
裹挟着雷霆之怒的一鞭下去,直透骨肉,殷红的血透过破裂衣裳涌出来。
“啊……”
只痛得拓跋丕眼冒金星,皮开肉绽,忍不住大声狂叫起来。
拓跋带着泰山压顶的震怒:“老九,你这混蛋!竟敢下毒害人,你不交代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看我不将你们剥皮拆骨!”
拓跋丕一阵剧痛后,看看拓跋暴怒的脸,显然是很害怕他的大王兄。
身子瑟瑟,眼神闪烁,有些愧疚道:“我,我不知道那,那是毒死人的药,我以为是,是泻药。”
“泄药?!”拓跋怒火中烧,再一鞭打下:“你这蠢货!千百条人命,几乎就丧命在你手上,你究竟被什么人利用?!”
拓跋的鞭子再度扬起来,狠狠的抽在拓跋丕的屁股上:“我今日就替父王打死你个不知好歹的蠢货!”
三鞭打得拓跋丕早已经栽倒在地上,皮开肉绽,眼冒金星,耳朵嗡嗡。
带着狂怒的拓跋,下手之狠,那可是非同小可!
“好了,殿下暂息雷霆大怒,先问清楚再说吧。”顾倾城低声喝阻,“打死九王爷,只会令幕后之人更加得意!”
赶紧拉着拓跋的手,拿开他的鞭子丢回给他的侍卫。
再这样打下去,真的会将拓跋丕打死。
“丑八怪,爷不用你求情,爷不会轻饶你的!”
拓跋丕见顾倾城拉着拓跋为他求情,他不敢对拓跋发脾气,却把气出在顾倾城身上,反倒恼羞成怒的对顾倾城大叫。
“你还敢嚣张跋扈?!”拓跋又回身拿过另一侍卫手里的马鞭,想来打拓跋丕。
见顾倾城眼神阻止,才收住雷霆大怒。
“丑八怪,别假惺惺的做好人!”拓跋丕又跋扈的叫嚣。
顾倾城微微弯腰,在拓跋丕耳畔低声道:
“好,那就让高阳王将你打死,看看一个失去丈夫又失去唯一儿子的母亲,会不会生不如死!”
拓跋丕紧握着拳头,却顿时住口了。
只是仰着头愤怒的瞪着她。
拓跋又将那几个小厮都拉出来,将他们一个个踢翻地。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拓跋拔出剑。
几个小厮吓得瑟瑟发抖。
拓跋环顾了附近一眼,见有张小桌子,喝道:“将桌子踢过来!”
他的侍卫便将桌子移了过来。
“将他俩的爪子放上桌子,本王要先剁了他们的狗爪,再剥了他们的狗皮!”拓跋狠戾道。
拓跋已经开始作势欲斩。
“高阳王殿下饶命啊!……”两个小厮吓得磕头如捣葱。
随即又向顾倾城哀求:“安平郡主饶命啊……”
他们的手,被侍卫摁在桌子上,随时就被高阳王剁去。
拓跋丕也看得心惊肉跳,脸色骤变。
而附近的铁蛋,竟然比拓跋丕他们还要恐惧!
只见他吓得瑟瑟颤抖,看着马上要受刑的那两个人,瞪着一双黑白分明恐惧的大眼睛,整个人软倒在地上抽搐。
顾倾城一见铁蛋吓成那样,她知道铁蛋肯定受过什么刺激吓坏了。
赶紧向拓跋打个眼色,让他先停止审问。
而后赶紧扶着铁蛋,轻拍着他安慰:“铁蛋别怕……”
铁蛋依然怕得整个人缩成一团。
顾倾城纵然有一丝疑惑,不知铁蛋为何会怕成那样,但想来铁蛋是父母惨死,自己是奴隶时又被凌辱的缘故。
而这时候,她也没过多的时间去想铁蛋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赶紧让飞鸿飞雁扶铁蛋回一心堂屋子里。
铁蛋进屋子,回到铁爷爷身边,才安稳些。
顾倾城没发现,拓跋余盯着瑟瑟颤抖的铁蛋,眸光变得异常冷锐。
铁蛋进屋,拓跋的一只脚踏上小桌子上,姿势娴雅的看着那几个小厮,风轻云淡道:
“福来,双喜,你整天跟在九王爷身边,不但没将主子带好,还让他学坏!你们是否早就想试试剥皮拆骨的滋味了?”
拓跋的剑,挑开了福来手上的一丝皮,殷红的血泌了出来……
“啊……高阳王殿下饶命啊!我们不知道那是毒药啊!”福来头磕在桌子上,大声求饶。
“高阳王殿下饶了小的吧,奴才真的以为那就是泻药啊。”双喜也哭着拼命磕头,磕得桌子啪啪作响。
拓跋冷冷的看着他们,再度举起手中剑。
福来赶紧大声道:
“我们陪九王爷在外面玩蟋蟀,有人给了我们一个大包袱,里面有那些破烂衣服和假头发,有一包药,还有一封信。
信上说安平郡主以救济灾民之名募捐到巨款,其实是将巨款据为己有。
千万巨款,灾民们顿顿都可以吃肉了,安平郡主却只给灾民喝稀粥馒头。
让我们扮成灾民去捉弄安平郡主,给安平郡主的粥里下泻药,给她一个教训。
我们先扮做灾民来一看,安平郡主果然只煮粥给灾民,除了几个馒头,真的连块肉都没有。
觉得那送信之人说得没错,安平郡主可能真的把善款据为己有。
便以帮忙煮粥掩护,将那些所谓的泻药都放进粥里。”
“那信呢?!”拓跋放下脚冷厉的喝道。
双喜又哆哆嗦嗦道:“那人让我们看完信就烧掉,免得留下什么证据。”
“一个个怎么就蠢得如此厉害!”拓跋向他们挥起剑,眼看就要斩下他们的双手。
顾倾城又赶紧拉住他:
“高阳王殿下请息怒,九王爷他们已蠢到被人轻而易举就利用了,你若还将他们都杀了,更加死无证据,正中那恶人的圈套,那指使之人岂不开心到笑死?”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战英,将那几个蠢货拉下去,每人重打二十大板!”拓跋对战英喝道。
拓跋的侍卫将那些小厮拉下去打板子。
顾倾城看着所有人,淡然道:“我知道,那指使九王爷之人是谁!”
大司马高允喜道:“安平郡主知道?”
“是谁?”崔浩也问道。
“他就是当日指使上谷公主,在孔明灯撒磷粉来陷害我之人。”顾倾城冷笑道,“如今,他不过又故技重施罢了。”
“哼,说得有鼻子有眼,那他究竟是谁?”常山王微微仰脸,冷冷问。
“对,倾城,你若知道那人是谁,本王定将他捉回给陛下,让陛下发落!”拓跋余痛恨道。
“他就在这里!”顾倾城深深的看了一眼拓跋翰,嘴角牵起一丝冷笑。
所有人的眼睛都跟着顾倾城看着拓跋翰,大家心道:
难道当初指使拓跋灵陷害顾倾城和如今指使拓跋丕下毒陷害顾倾城的,都是东平王拓跋翰?
“安平郡主,你看着本王是何意?”拓跋翰冷笑,“难道你怀疑本王?”
“我可没说就是东平王所为。”顾倾城也带丝诡异的笑道,“难道东平王做贼心虚?”
“哼,安平郡主不要含沙射影,你要是有证据,不妨拿出来!”拓跋翰负手道:“本王不怕任何怀疑!”
“对,安平郡主别尽说些没影的事,你要是有证据,可以拿出来啊!”常山王冷冷道。
顾倾城不管常山王,如利刃的眼芒扫过拓跋翰,又停留在其他人脸色。
所有人此刻都不愿意顾倾城看着自己,怕自己被牵连。
顾倾城再掷地有声道:
“这幕后之人,背地里唆使小孩,下毒害人,又想嫁祸倾城。此人即便身份尊贵,却是狐鼠之徒!
俗话说事不过三。
你本就是丧尽天良之人,如今又作恶多端,草菅人命。今日,顾倾城就向你下战书了。
不管你多么的位高权重,倾城都与你势不两立!
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尝尽所有恶果!”
拓跋翰牙关微微紧咬,看着顾倾城,半晌后赞誉道:“安平郡主方才轻而易举就让丕儿原形毕露,确实有些小聪明!”
“这都要托东平王之福,倾城才会变得头脑清醒,福至心灵,偶尔有些小聪明罢了。”顾倾城看着拓跋翰的眸光,有盈盈碎芒。
“安平郡主岂止是小聪明,您可是大智大勇啊!”高允呵呵笑道。
崔浩也看着顾倾城默默颔首,这女子确实不简单!
其他利益受损的鲜卑贵族则脸色铁青。
拓跋与他的倾城早就心有灵犀。
听倾城的语气,难道真的是三皇叔拓跋翰?
拓跋冷冽的看着拓跋翰,牙关紧咬!
高允说得对,他的倾城可不是简单的小聪明,她是有大智慧的女子!
她聪明睿智,心思缜密,拓跋打心里敬佩她。
他的倾城不会轻易怀疑人!
而一旦她怀怀疑了,那人便真的可疑!
顾倾城也不再看拓跋翰,又向大家一揖,冷然道:
“诸位大人兴致勃勃的收到幕后之人的信而来,如今应该很失望吧?
既然已经没什么热闹好瞧,我一心堂简陋,没什么好招呼诸位大人,诸位大人就请回吧!”
安平郡主已经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崔浩和高允他们也不禁讪讪然:自己何尝不也被人利用了一把?
崔浩客气道:“也罢,既然老百姓已痊愈,幕后之人,安平郡主心里有数,那我们就不打搅安平郡主了。”
说罢,领头离去,高允等人也相继而去。
那些以为能将顾倾城置之死地的鲜卑贵族,一个个无功而返,悻悻而去。
一心堂外,刘子业见顾倾城淡定从容的找出下毒之人后,他惊喜满意的笑了。
看着超凡绝伦的拓跋,却陷入了纠结。
拓跋如此维护城儿,他绝对是喜欢顾倾城!
拓跋这个人做朋友,无疑是忠诚可靠;但是他做仇敌,却是诡计多端而且冷血暴戾!
刘子业绝不想要这样的敌人!
但偏偏,自己与拓跋天生就是死敌!
可拓跋落在刘楚玉的眼里,无论是温润如玉,又或者狠厉暴戾,都是最有魅力的男子。
刘子业在离开前写了封信给顾倾城,而后在人们没离开前,便悄然离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长兄为父
第219章:长兄为父
顾倾城看着皮开肉绽的拓跋丕和那几个小厮,对拓跋的侍卫道:
“把他们带进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拓跋和侍卫自是明白顾倾城要给他们疗伤。
拓跋亲自将拓跋丕拎进去,丢在一张手术床上。
这一砸下,又痛得拓跋丕龇牙咧嘴,手舞足蹈的叫。
顾倾城见拓跋丕张牙舞爪的乱动,如此即便想给他治疗也不行。
又对侍卫道:“把他摁倒!”
拓跋抬抬下巴,便有四个侍卫将拓跋丕的手脚摁住。
顾倾城心道,她只是需要摁住拓跋丕的手脚,一个小孩子罢了,需要出动几个人吗?
正思忖间,拓跋丕啊的大叫一声,那几个摁住拓跋丕的人,被拓跋丕甩了出去。
他也随即跳下床。
“一个黄口小儿,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居然摁不住,居然有那么大力气!”顾倾城这才知道这小小男孩,竟有如此神力。
那么方才拓跋丕甩开她时可是没有用全力了!
“丑八怪,你才是黄口小儿!”拓跋丕向顾倾城狠狠的张牙舞爪。
拓跋手里拿着马鞭,走到拓跋丕跟前。
却不用鞭子抽他,反而一挥手,扇了他一个耳光,竟用巧力将他打翻回床上。
若他下重手,拓跋丕又得像宋远道一般,掉落几颗牙齿。
侥是如此,也把拓跋丕半边脸打肿,痛得呼天抢地。
“……你凭什么打我,你又不是父王!”拓跋丕捂着脸,对拓跋又哭又骂:“父王死了,你们就一个个欺负我和母妃,我恨你们!”
拓跋丕其实意指拓跋和太子妃欺负他的母妃。
“凭什么,凭我长兄为父!”拓跋指着他,恨铁不成钢道。
拓跋丕听了拓跋此言,倏然想到自己的父王。
对拓跋又敬又怕,顿时蔫了。
脸上却又出现一抹悲凉。
“老九,”拓跋拍拍手中的马鞭,再向拓跋丕冷冽道:“郡主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听什么,再敢有一丝不敬和撒泼,小心王兄鞭子无情!”
拓跋丕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看着拓跋,终究是暂时安静了。
那几个被拓跋丕甩飞的侍卫,爬起来重新摁住拓跋丕。
拓跋便退至一旁。
只冷冽的盯着拓跋丕。
拓跋丕不敢反驳他王兄,却对顾倾城怒目圆睁:“丑八怪,你到底想怎样?!”
顾倾城冷冷的看看拓跋丕,却对飞鸿飞雁道:“先剥了他的狗皮!”
“……剥,剥皮?”拓跋丕吓得怪叫,虽然不敢用他的神力,却还是挣扎道:“谁敢动爷试试!”
飞鸿飞雁也不管他怪叫,便脱开拓跋丕的衣裳,露出血淋淋的鞭痕。
白白胖胖的屁股上,殷红的鞭痕特别的耀眼。
拓跋丕虽然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可那毕竟是男子的屁股,拓跋不想让他的倾城去看。
不由自主的伸手想拉开她。
顾倾城抬眸去看拓跋,她的眸眼清湛流沔,澄澈干净得能倒影出拓跋的模样。
美人美目流沔,使人冥迷,所谓一顾倾城也!
拓跋看着如此纯洁心无杂念的眼眸,陡然觉得自己十分的污秽,不由得惭愧的放手。
“丑八怪,你敢动爷试试?”拓跋丕屁股外露,扭过头来看着顾倾城,带着羞涩和惧怕的骂。
顾倾城手里本来拿着膏药,见拓跋丕冥顽不灵,遂拍拍他的脸问:
“坏坯子,方才你大王兄打你三鞭,你服还是不服?”
顾倾城刚好拍的又是拓跋方才打拓跋丕那半边脸,痛得他登时从牙缝里吸气,以为顾倾城又整他。
拓跋丕本来是心中有愧,见顾倾城要对他用刑,他呲牙裂齿道:“爷不服!”
“不服?”顾倾城又在他受伤的屁股狠狠一拍:“我看你服不服!”
“啊……啊……”痛得拓跋丕大叫一声。
这个冥顽不灵的坏坯子,不教训他,他还真是嚣张跋扈了。
“你可知道你王兄打你之意?”顾倾城再问拓跋丕。
“丑八怪,你死开,不要你碰爷!”拓跋丕又羞又愤的厉声叫道。
顾倾城肃然道:“这第一鞭,打你罔顾那么多人命,拿别人的性命当儿戏!”
“丑八怪,总有一天,爷抽死你!”拓跋丕痛得破口大骂。
将拓跋方才命他不能对郡主不敬的警告抛之脑后。
“还敢犟嘴!”顾倾城又重重的拍了他的屁股一下,拓跋丕又杀猪般的叫起来。
“这第二鞭,打你自小就知道锦衣肉食,不知人间疾苦,不知粮食的珍贵。
你这些毒药下去,白白糟蹋了多少粮食?那些都是农民一把汗水一把泪种出来的米粮,灾民连吃都没有,你竟然就糟践了!”
“爷就把它糟践了,你又能怎么样?”拓跋丕又撕心裂肺的叫。
顾倾城越想越恼火,又大力拍在他屁股的伤上:
“那第三鞭,是代替你父王打你这个愚蠢被人利用的儿子!
你父王一世英明,积德行善,却生了你这个被人利用去祸害人的儿子。
你丢尽了你皇爷爷的脸,丢尽了你父王的脸!”
拓跋丕的眼里逐渐有惭愧,可是仍然像怒豹的瞪着顾倾城。
“你居然还敢不服?!”顾倾城又大力揪了一下他的耳朵。
拓跋和侍卫在旁边看着,他们还没见过顾倾城如此的愤怒。
顾倾城再端起药膏,对拓跋丕道:“行刑!”
“……丑八怪,我是九王爷,你……你敢对本王用刑?!”拓跋丕端出王孙的身份,又惊又惧的叫。
“剥皮!”顾倾城狠狠道。
“你敢!”拓跋丕大声喝道。
顾倾城将膏药涂抹在他伤口上,药刚刚落到伤口上,碰触到伤口,肯定生疼。
“你坏坯子敢祸害那么多灾民,糟蹋那么多粮食,我怎么就不敢了?”顾倾城又揉了揉那些鞭痕,“看好了,姑奶奶抽你的筋!”
拓跋丕又痛得尖叫:“你再敢折磨爷,看爷不将你这破医庐一把火给烧了!”
气得顾倾城又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你这冥顽不灵的坏坯子,被人利用,蠢笨如猪,还一点都不知悔改,方才就该让你大王兄将你剥皮拆骨!”
“老九,你把王兄方才的话当耳边风了?”拓跋风轻云淡的看着拓跋丕道。
拓跋丕被摁在顾倾城平时为病人准备的手术床,倒真像动刑。
顾倾城那一巴掌下来,痛得拓跋丕冷汗直冒。
但拓跋丕看着似乎风轻云淡的拓跋,却生生的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一声。
药涂抹在鞭痕上一会儿,便开始觉得鞭痕上凉丝丝的,没那么疼了。
拓跋丕仍然满腔愤怒的瞪着顾倾城:
“丑八怪,别以为你方才替咱们求情,爷就感激你,总有一日,爷将你干掉!”
“呦……有志气!”顾倾城冷冷道,“小坏坯,有本事,就学聪明些,不再被人利用了,再来找我拼命,姑奶奶等着你!”
顾倾城重重的在他挨鞭子皮开肉绽的地方拍了几下。
拓跋丕痛得恨不得一口将顾倾城的头咬下来。
自从拓跋丕被揪出来下毒陷害顾倾城,就一直盯着拓跋丕的铁蛋,后来惧怕行刑回到内堂。
此刻已恢复正常,守在那里,紧握着拳头,恨不得将拓跋丕劈了。
见拓跋丕被顾倾城折磨得够呛,铁蛋才没那么咬牙切齿,最后紧握的拳头,才慢慢放开。
过了一会,拓跋丕被抽的鞭痕也就不那么痛了。
顾倾城也早开始给那些小厮上药。
拓跋丕也终于知道方才顾倾城是给他上药,并非剥皮拆骨。
心里的愤怒,也稍减,却依然把顾倾城恨得咬牙切齿。
“老九,你们能想起来,给你们送东西的人,长什么样吗?”拓跋忍着怒火问拓跋丕。
拓跋丕和小厮一个个看着拓跋,怯怯的摇头。
拓跋丕道:“那人就长得跟普通人一样,没什么特别之处。”
“那封信呢,果真烧了?”拓跋又盯着拓跋丕问。
拓跋丕垂首点点头。
“其实,我大概知道幕后之人是谁。”顾倾城道,“恐怕去给九王爷和其他大人送信之人,都被他灭口了。”
拓跋看着她,蹙眉道:“真是他?”
顾倾城点点头:“当初在老祖宗寿宴,九王爷拿蜂蜜水泼我,我也还击回去,让他瞧见。也许他知道九王爷对我耿耿于怀,便推了九王爷做枪头。”
拓跋脸色冷冽,痛苦的闭上眼睛。
“放心,他总会栽在我们手上的。”顾倾城道。
拓跋再睁开眼睛,冷冽道:
“他敢指使老九来一心堂捣乱,想害死你。本王就再不再念什么情分,有些事,也差不多是时候了结喽!”
顾倾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如此痛快的事情,一定不能落下我!”
“那是自然。”拓跋颔首道。
顿了一下,他再问:“你方才怎知是老九他们所为,若查不出谁下毒,你可就很难洗脱这下毒谋财害命的罪名了。”
顾倾城指指自己的鼻子,浅笑道:
“你忘了我的鼻子,天生比狗都灵敏?
断肠草我太熟悉了,即便那人身上余下一点味道,也能引起我注意。
坏坯子他们骂得有板有眼,不像普通灾民,我锁定了他们身上的味道后,再看看他们的手,他们当时还拼命想擦去手上的痕迹。
那么干净整洁的手,哪会是奴隶的手,便料定他们是乔装打扮,连那蓬头垢面的头发都是假的了。”
“郡主真是太聪明了……”医女和侍卫们都向顾倾城竖起大拇指赞赏。
拓跋丕看着顾倾城,眼里也有了些异样的神采。
“对了,你说闾凌行刺,果真是他一人所为吗?”顾倾城又问拓跋。
拓跋冷哼道:“当然不是,闾凌所为,闾左昭仪和闾望一定参与其中。只是闾凌却一力承当,牺牲他一人,保住闾氏家族,还真是条硬汉!”
“陛下会如何处置闾凌呢?”顾倾城仿佛自言自语道。
拓跋分析:“闾氏家族盘根错节,这几十年来,势力越来越大,皇爷爷即便顾念八皇叔和闾左昭仪的面子,不杀闾凌,为了你,也会将他流放。”
拓跋丕被拓跋丢上马车带回去。
在回太子府的马车上,拓跋颇为认真的问趴着的拓跋丕:
“老九,你口口声声叫郡主姐姐做丑八怪,她真的很丑吗?”
“当然,她就是个丑八怪!”拓跋丕提起顾倾城,仍然骂骂咧咧,咬牙切齿。
“呵呵……丑八怪。”拓跋不禁呵呵失笑,缓缓点头:“丑八怪好,丑八怪好啊!”
若真是丑八怪就好啦,丑八怪就没人会觊觎,他就安心了。
可是他的娘子又怎会是丑八怪呢!
回到东宫太子府,他拎着拓跋丕直奔如意阁,把拓跋丕丢给如良娣。
如良娣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心疼的抚摸着那些鞭痕,泪水夺眶而出: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本王打的!”拓跋冷冷道,“今日没打死他,算这小畜生命大!”
如良娣素知拓跋疼爱这个弟弟,即便他再调皮,也从未出过如此狠手。
如今若不是自己的儿子惹出什么大祸,拓跋是不会打他,而且出手那么的狠。
“……丕儿,你说,你又闯什么祸了?”如良娣心疼的看着拓跋丕问。
拓跋丕畏畏缩缩不敢吭声。
拓跋却指着他怒骂:“你以为你不敢说,你几乎害了安平郡主,又几乎害了成千上万灾民的性命,你的良心就能安了吗?”
“……安平郡主?成千上万灾民的性命?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向胆小怕事的如良娣吓得面无人色。
“我的好弟弟,拎着大包断肠草去安平郡主的医庐,将毒药下在粥里面,企图毒害那些老百姓。”拓跋咬牙切齿道。
“我的天啊!怎么会这样?”若良娣吓得一头栽倒地上。
拓跋又对拓跋丕怒斥:“断肠草之毒,可谓无药可救!若不是安平郡主医术高明,那成千上万灾民被你毒死,皇爷爷还不将你碎尸万段?
你死也就罢了,还会连累你母妃跟着你一起死,你这个被人利用的蠢货,什么时候脑子能变得聪明些!”
“……断肠草?丕儿,你到哪里弄什么断肠草去毒杀灾民?”如良娣痛心疾首的对拓跋丕哭道。
“……我,我不知那是毒药,我以为是泻药,想,想去捉弄那个丑八怪。”拓跋丕低垂着头,不敢面对他的母妃。
“丕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的不争气?是谁给你毒药,让你去害安平郡主啊?”如良娣哭泣道。
拓跋丕却默默摇头。
他真的不知那幕后之人是谁。
“这也怪父王和你这个母妃太宠溺老九,才宠到他无法无天。”拓跋冷冷的看着如良娣和拓跋丕道,“男子汉不能溺爱,否则没出息!”
“确实是我管教不严,才令丕儿闯下弥天大祸。”如良娣擦着眼泪。
拓跋丕见拓跋责怪她母妃,又振振有词道:
“爷没冤枉那丑八怪,她口口声声说有爱心,却只是给灾民喝稀粥,啃馒头,连口肉都不给他们吃,算什么爱心?她分明就是存心骗善款!”
拓跋气得又掴了他一巴掌,扇得拓跋丕脸上又有几个指印。
如良娣爬起来又心疼的抱着儿子,却又不忘数落拓跋丕:
“你这逆子,还不知悔改,惹你大王兄生气?”
拓跋又指着拓跋丕厉声骂道:
“你个混账东西,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你可知几十万灾民,一人一口粥,就得多少银子?
还吃肉,将你的肉剁了给灾民吃就有肉吃了!
你一天到晚在太子府锦衣肉食,怎知外面的疾苦?
安平郡主把皇爷爷和老祖宗赏赐的金银全部都拿去赈济灾民,每天还为病人免费诊病,一心为民,心地善良。
你竟然还血口喷人,你的良心是不是给狗吃了,父王怎么生了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
你若不是本王的亲弟弟,就凭你如此污蔑安平郡主,本王立时就将你剥皮抽筋!再一剑将你结果了!”
如良娣从未见拓跋如此生气,吓得脸色惨白。
赶紧挡在拓跋丕面前,生怕拓跋盛怒之下,真的就拔剑杀了拓跋丕。
“丕儿,你怎会变成这样,怎么越来越不懂事啊!”如良娣搂着儿子痛哭。
拓跋再看着拓跋丕道:“养好伤,好好反省!过些时日,跟王兄到军营,好好锻炼!”
“……去军营?那就是要上战场了?”如良娣更吓坏了,哀求道:“殿下,丕儿不到十岁,还没有战马高呀。”
“没有战马高?”拓跋冷哼,“本王五岁就上战场,十岁就领兵打仗了!”
拓跋头也不回,丢下话就走了。
身后的如良娣,倏然双腿一软,又一头栽倒地上。
她的身下,竟然是一滩殷红的血,裙裾也早被血染红了。
显然,她是一直强撑着。
拓跋丕吓得大惊失色,赶紧抱着他母妃,颤抖的喊:“母妃,你怎么了?丕儿给您请御医!”
“……丕儿别担心,母妃没事。”如良娣有气无力道,显得非常虚弱。
服侍如良娣的宫人也赶过来,扶住如良娣,脸上有些羞赧。
低声对拓跋丕道:“九王爷,你放心,良娣每个月都会这样子,好好躺着休息就好了。”
“丕儿,你要懂事,若母妃有个什么好歹,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可怎生是好。”如良娣心疼的抚摸着拓跋丕的小脸,泪如雨下。
拓跋丕心里乱成一团,却更加的恼恨顾倾城了。
第二百二十章:相约出游
第220章:相约出游
拓跋等人离去后,飞鸿才得空拿刘宋太子给顾倾城的信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倾城接过信看着:
城儿,方才来一心堂,本想约你明日去太恒山做我们的向导,却机缘巧合看了一出好戏,恭喜你又令想嫁祸你的人铩羽而归。
想来你昨夜被人偷袭,今日又被人下毒嫁祸,虽迎刃而解,心里终究是憋屈的吧?
那明日我们还是按计划去太恒山散心吧。
城儿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
好了,不附赘言,明日本太子一早在皇宫外恭候城儿。
刘子业上。
顾倾城不禁失笑:“不反对就当我答应,你也没给机会我拒绝啊!”
但她原本就答应陪他姐弟出游,也只能履诺。
不一会拓跋焘便知道一心堂老百姓被人下毒,还有闾凌带人夜袭顾倾城之事,气得暴跳如雷。
闾左昭仪也知道他的弟弟危在旦夕,更加忧心如焚,不顾被陛下责骂的后果跑去向陛下求情。
拓跋焘怒不可遏的对跪在面前的闾左昭仪道:“你弟弟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死罪难饶,你还敢为他求情?!”
闾左昭仪一听陛下说死罪难饶,吓得珠泪涟涟,声泪俱下道:
“陛下,闾凌比余儿大不了几岁,余儿自幼与这个舅舅最贴心,闾凌一向更加是心疼余儿。
他是不忍心顾倾城当众退亲,令余儿堂堂南安王颜面无存。试问皇帝的儿子被当众退亲,他这个舅舅怎能不心焦啊!”
“……你还帮他砌词狡辩?!”拓跋焘迟疑一瞬,遂又冷厉道,“杀人偿命,朕也不能罔顾国法!”
“陛下掌管人间生杀大权,闾凌是生是死,只在陛下一念之间。”闾左昭仪又软软哀求:“闾凌这些年为陛下出生入死,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立下赫赫军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正正是朕执掌这生杀大权,才不能徇私枉法!”拓跋焘语气疏离道。
“顾倾城总算是安然无恙,不过就是杀了几个降奴罢了,闾凌在战场上立下的军功,又岂是几个贱奴可比啊!”闾左昭仪拼命磕头:“陛下就看在臣妾服侍陛下多年,还有余儿的份上,对闾凌从轻发落吧。”
闾左昭仪这几日撞鬼,脸色惨白,加之又为闾凌担忧,更显得我见犹怜。
拓跋焘也不禁涌起柔情来。
闾凌虽鲁莽,终究是为了要替余儿出气。
而且,侥幸倾城那丫头平安无事。
如此想着,心头便软了些。
但闾凌要杀倾城,等于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岂能不震怒!
“……闾凌这些年确实立下赫赫战功,就看在他立下那些军功份上,死罪虽免,活罪难逃!”皇帝终究没斩杀闾凌,只褫夺他的军功,将他流放边疆为奴。
闾凌被发配流放,总算没连累整个闾氏家族。
但侥是如此,闾左昭仪却恨不得撕碎顾倾城。
在钟粹宫一边砸打东西,一边狠狠的咒骂顾倾城。
谁也没有料到,闾凌后来在发配边疆的路上,遇到戴着面具的鬼王,那几个押解闾凌的衙役被鬼王所杀,而闾凌,从此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此乃后话。
拓跋焘又将所有去一心堂的大臣召来痛骂一顿:
“不要以为朕不知你们安的是什么心!你们觉得安平郡主请旨释放降民,损害了你们这些权贵们的利益,就欲置安平郡主于死地!
安平郡主善心可昭日月,此刻有一半的善款,如果路上不耽搁,应该已到了灾民的手里。
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国家栋梁呢,一个个都做了什么?
是呼吁所有人捐款?是有什么赈灾良策?又或者拿出自己的财产救济灾民了?
你们什么都没有做,却去构陷一个一心为民的弱女子!
这个幕后之人,当初就利用灵儿的侠义之心,要在老祖宗寿宴上陷害安平郡主。
如今又利用丕儿的年幼无知,去毒害灾民。
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只会利用孩子作恶,简直卑鄙无耻!
朕不管这幕后指使之人是谁,朕一旦查出来,哪怕是朕的亲儿子,朕也绝不手软!”
殿下所有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更知道安平郡主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陛下的话,很快传到顾倾城那里。
当她知道皇帝如此痛骂群臣,就像被人欺负的孩子,父亲去为自己出头讨公道。
心里那股暖流,又融化成泪水,簌簌滚落。
刘子业在大魏的国子太学摆下弈棋擂台,短短几日,所向披靡,大魏的棋手似乎连他带来的棋友都敌不过。
根本还用不着他亲自出手。
拓跋丕在医庐下毒闹事后,刘子业留信给顾倾城,翌日便如信中所言,一早就来皇宫接顾倾城去太恒山。
等候在皇宫外的几驾马车,不但奢华,还侍女侍卫将军一大群,甚是招摇。
几乎全城轰动,围观。
顾倾城见刘子业如此阵势,不禁咋舌。
但料想人家太子出行,安全重要,带这么多人保护,也在情理之中。
刘楚玉向顾倾城点头强颜欢笑,整个人却掩不住明显的郁郁寡欢。
一袭五彩凤凰锦袍,比山阴公主还要华丽的刘子业则笑眯眯的请顾倾城上他奢华的马车
随后,刘子业姐弟一起上马车,与顾倾城同乘。
飞鸿飞雁则和其他侍女坐另外的马车。
三人上车坐好,刘子业姿势悠然的斜靠着背垫,捋着胸前一缕长发,妩媚的笑道:
“城儿昨日,几乎又被人冤枉,虽化险为夷,却步步惊心。看来北魏想取城儿性命之人,不计其数。”
“怎么,太子殿下幸灾乐祸了?”顾倾城笑道。
“嘻嘻嘻……确实有那么一点。这样,你对北魏就心灰意冷,心甘情愿跟本太子回江南了。”刘子业坏坏的笑道。
“跟你回江南?”顾倾城微笑问,“江南有什么好?”
“江南可漂亮了,”刘子业像哄孩子般笑眯眯道,“保证城儿流连忘返!”
“江南真有那么美吗?”顾倾城撇撇嘴。
一直郁郁寡欢的刘楚玉,这时却点头道:
“安平郡主,江南真的很美,说实在话,北魏都城,只有皇宫的建筑勉强还过得去,但北方的景致,却真的不如江南。”
“哦?”顾倾城略显讶异。
却也是意料之中。
江南景色秀丽,早已闻名遐迩,顾倾城又怎会不知。
但在她心里,世间再没有比一揽芳华更美的地方。
只是刘楚玉不知道罢了。
稍顿,她笑道:“江南再美,也不如自己的家乡。”
在顾倾城心里,一揽芳华仿佛千万年前就居住着,自然是她的家乡。
刘楚玉颔首道:“爱自己的家乡,人之常情。”
“家乡再美,也早有看腻之时。”刘子业却不以为然:“城儿真应该去江南走一趟,看看广陵的烟花三月,金秋浪涛,看看江南小桥流水,烟雨风情。”
顾倾城眼前便出现一幕幕江南的旖旎风光。
“好,若有机会去江南,我便去拜访你们,也让你们做向导。”顾倾城浅笑道。
“本太子在北魏设下弈棋擂台,北魏若输了,城儿便跟我回江南可好?”刘子业又看着顾倾城笑道。
顾倾城并未在意他话中深意,以为他是随口一说。
于是笑笑道:“太子殿下也太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了吧?你以为大魏,就没有懂弈棋之人?”
“城儿训导得对,擂台刚刚开始,本太子便志在必得,也着实是太目中无人了。”
刘子业虽然说得谦虚,那表情却还是不把大魏放在眼里。
顾倾城看看刘楚玉,又对刘子业笑道:“太子殿下别太得意,小心赔了公主又损财。”
所谓一顾倾城,再顾倾国,便是城儿了!
顾倾城的一颦一笑,对刘子业都是莫大的魔力。
他轻摇羽翎扇,又怜又爱的看着顾倾城。
如此神韵的刘子业,活脱脱就是梦中的彼岸花。
那姐姐也是如此的看着小蝶。
顾倾城一时之间走神,回过神来,遂又问他:
“太子殿下当初来我一心堂医庐,便是被人追杀。
为何太子殿下出行,不隐秘行踪,却是如此的招摇,就不怕再引来杀手追杀?”
“城儿是我的福星,有城儿在我身边,即便本太子被大卸八块,你不是还能将我缝补回来吗?”刘子业无所畏惧道。
“你这么招摇,不要连累我才好。”顾倾城嗔笑。
那轻颦浅笑,皆可爱至极。
刘子业的媚眼更添妩媚。
原本郁闷的刘楚玉,她的眸速闪过一丝狡黠。
看着顾倾城道:“安平郡主放心,有这么多的侍卫,还是在大魏都城附近,想来杀手不会那么猖狂。”
“就是,”刘子业又笃定的拍着胸口道,“有本太子在,哪怕我被剁成肉酱,都会保护城儿。”
顾倾城想到梦里那个叫彼岸花的姐姐,她对自己那么好,为自己剜眼抽筋,那份情,令她感动到心疼。
刘子业无论是表情还是言谈,或者对自己的关爱,都一如梦中那个彼岸花。
面对如此的刘子业,顾倾城也不由得满怀感动。
嘴里却轻嗔:“你呀,别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行了。”
“放心……有本太子在,绝不会少了城儿一根汗毛。”刘子业笑嘻嘻道。
刘楚玉见刘子业与顾倾城谈笑风生,又勾起她的心事,落落寡合的撩起帘幔开外面的景色。
“……公主看上去,好像有些郁闷,是大魏的水土不服吗?”医者之心的顾倾城,关心的问刘楚玉。
“哦,谢谢安平郡主关心,不是水土不服,只是离国日久,颇为想念母后罢了。”刘楚玉强颜作笑道。
顾倾城默默点点头,刘楚玉之言,也勾起她思念蝴蝶谷,和蝴蝶谷那些亲人。
铁爷爷和上官姑姑虽在一心堂,可不知师傅和奶娘她们如今都怎么了?
离开蝴蝶谷已经几个月了,她真的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他们了。
“是啊,故土总是最难忘。”顾倾城喟叹道。
但自己既然做他们的向导,也不能跟着思乡令气氛沉闷。
顾倾城看看刘子业,又看看刘楚玉,打趣道:
“自古穿牡丹凤凰的,不是公主就是皇后,没想到太子殿下却乐此不彼,穿戴比你皇姐还要华丽,真可谓别开生面。”
“没办法,我这个皇弟,从小就跟我争衣裳穿。”刘楚玉终于展颜。
料来,她们姐弟感情肯定非常的深厚。
“……跟公主争衣裳?”顾倾城失笑道,“你们姐弟若是同一样打扮,还真是雌雄莫辩呢。”
说到雌雄莫辨,顾倾城遂又想到雌雄同体的彼岸花,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难道,他们姐弟俩就是曾经雌雄同体的彼岸花?
彼岸花的故事令人心碎,同心一株,却相见无期。
如今他们终究是分开,能见着对方的面了。
可是他们却是姐弟,不能相爱!
这时刘子业又笑嘻嘻的张开大袖,打断了顾倾城的思忖:“城儿难道不觉得,我比女子还美吗?”
“嘻嘻……美则美矣,就怕,别人对太子殿下误会,以为太子殿下有其他癖好。”顾倾城低低的掩嘴笑道。
“城儿真是会说笑,”刘子业拿扇子敲了顾倾城一下,“本太子的最大癖好,就是臭美!”
他顿了一下,又看着笑意盎然的顾倾城,不无委屈道:
“为何女子可以打扮得花枝招展,男人打扮得漂亮些,就不容于世俗?”
“俗世陈规陋习多不胜数,比如男尊女卑,比如道德伦常,这些都是千万年传下来,有好有坏,很难改变。”顾倾城道。
“哼!什么破规矩,总有一日,本太子要独树一帜,令世人耳目一新!”刘子业哼哼唧唧的摇着羽翎扇。
如此的刘子业,倒更像桀骜不驯的魔尊彼岸花了。
顾倾城一时默然。
这时刘楚玉看着顾倾城,忽然道:
“安平郡主,听说高阳王殿下不但给你拉了很多募捐,你日前夜间遇刺,他还鼎力帮你抓到凶徒。
你被人下毒嫁祸,他还非常愤怒的鞭笞了那下毒陷害你之人。
他对你如此庇护,莫非你们……”
刘楚玉最后的表情,欲言又止。
有明显探听他们关系之意。
迄今为止,顾倾城觉得她与拓跋的关系还不适宜公开。
于是微微浅笑:
“……公主别误会,高阳王殿下帮我召集商家募捐,是奉陛下之命。
他之所以如此保护倾城,是奉了老祖宗之命。
而且,他怒然鞭笞之人,是他的弟弟,高阳王是恨铁不成钢。”
“……哦,是这样。我,我怎么会误会,高阳王殿下与我也不熟。”刘楚玉脸上微微泛红。
顾倾城半开玩笑问:“听说公主要与大魏联姻,公主看上大魏哪位皇子皇孙了?”
刘楚玉微讶,没想到顾倾城会问那么敏感的话题,有些羞赧的垂首。
刘子业却收起羽翎扇,脸带不屑道:“本太子的皇姐独具慧眼,当然是一早就倾心于拓跋那小子了!”
顾倾城轻轻的哦了一声,心下了然。
拓跋人中龙凤,俊美绝伦,哪个女子不爱慕?
这也是意料之中。
“安平郡主,高阳王乃人中龙凤,举世无双的美男子,安平郡主难道就不动心?”刘楚玉又直接问顾倾城。
顾倾城看着刘楚玉,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的问自己。
看刘楚玉的心思,确实是喜欢拓跋,也看出自己与拓跋的端倪,想试探口风罢了。
顾倾城淡然道:“高阳王目空一切,非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公主他瞧不上眼,倾城区区四品尚书郎中的女儿,怎敢高攀高阳王。”
刘楚玉半信半疑的默默颔首。
“他高阳王算什么东西!”刘子业却嗤之以鼻,“如今城儿是安平郡主,而且名动天下,是他拓跋高攀不上咱们的城儿!”
顾倾城微笑摇首。
说话间,他们浩浩荡荡的车驾已到了太恒山。
早前拓跋就带她来过太恒山,如今给他们做向导,也算熟门熟路。
他们一行在山脚下马车。
看着美如画卷的太恒山,又想起当日与拓跋来此的一幕幕。
太恒山背后的那些秘密军事基地,如今都怎样了?
他的父王还在那冰窟里,什么时候能给他昭雪,入土为安?
第二百二十一章:仙姬公主
第221章:仙姬公主
还未进入太恒山内,刘子业便拉着顾倾城飞跃上一处高峰,先大概浏览一下景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刻初秋时节,山上花木金绿相间,犹如一幅多姿多彩的锦绣画卷。
刘子业摇着羽翎扇,悠然道:“果然是人天北柱,绝塞名山。叠嶂拨峰,气势雄伟,堪称北国万山之宗主!”
“危峰过雁来秋色,万里黄沙散夕阳。”顾倾城也喃喃道。
刘子业看着那山腰的栈道,问顾倾城:
“这些栈道,就是当年道武帝发兵数万,在这里劈山凿道,作为进退中原的门户吧?”
顾倾城颇为讶异的注视刘子业:“看似只知道玩乐的太子殿下,没想到对大魏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
今日的天气,并非阳光明媚,而是阴霾满布。
阵阵阴冷掠过面颊,令人心里头情不自禁的郁闷。
天峰岭与翠屏峰之间,其间石壁万仞,涧底流水,夺口而出。
刘子业又指着那边道:“那里青天一线,如今飞瀑,晴岚缥缈,烟雾纷飞,妙趣横生。咱们得去看看!”
“那是金龙峡,我们先下去,我再带你们过去吧。”顾倾城道。
顾倾城想下那小山峰。
“城儿,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刘子业脚步不动,拉着顾倾城的袖子问。
“……什么日子?”顾倾城问。
“今日是七夕。”刘子业情深款款的看着顾倾城道。
“……是吗?我平日里根本没记什么节日。”顾倾城微笑道。
“七夕虽为女子乞巧,却也是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所谓来复,是去而复活,七乃重生也,轮回循环。”刘子业道。
“……轮回循环?”顾倾城被他说得有些糊涂,错愕的看着媚眼带笑的刘子业。
“我曾数度梦见与城儿的前生。”刘子业情深款款道,“所以我选今日和你一起出游,若前生咱们有缘无份,今世再续前缘。”
顾倾城看着刘子业,本想跟他说自己也确实梦见过他,但又怕他误会。
“梦魇罢了。”顾倾城故作淡然道,“太子殿下想多了!”
转身飞下山峰。
“好城儿,等等我。”刘子业张开大袖,一如凤凰般追下来。
在空中又抓着顾倾城的手,两人轻飘飘的飞落下来。
落地后,顾倾城马上挣开他的手。
刘楚玉落落寡合,百无聊赖的站在马车旁心不在焉的看景,心里挥之不去的,却是拓跋对她毫不留情的拒绝。
“今日天气阴霾,不是最佳的出游日子。”顾倾城对刘楚玉道,“影响了公主游山的心情吧?”
“……没关系的。”刘楚玉回过神来,强颜欢笑,“反正在平城又没其他事,正闷得慌。”
这时候,道上又飞驰来一行人马,隔了十几丈后面还跟着几辆马车。
为首鲜衣怒马之人,正是帅气逼人的拓跋。
刘楚玉一见拓跋,原本郁郁寡欢的脸,陡然阳光明媚。
刘子业看看拓跋,却瞟了一眼顾倾城。
顾倾城也有些错愕的看着拓跋。
莫非他知道自己陪刘宋太子和公主游太恒山,又吃醋了,才追了过来?
拓跋一个漂亮潇洒身姿飞落马,紧张的看看顾倾城,仿佛怕他的娘子真的被刘子业看蚀了。
而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刘子业,冷冷道:“刘太子,今日天气阴霾,你们怎么还有兴致来游山玩水?”
“高阳王大将军,您不也是有好雅致吗?”刘子业脸上淡然疏离,看着拓跋没有半分喜悦。
“太子殿下,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拓跋似笑非笑道。
“高阳王殿下,彼此彼此吧?”刘子业互不相让,与拓跋针尖对麦芒。
他们的气氛好不融洽。
顾倾城心道:这个醋坛子真的是追过来的?
拓跋就如此不信任自己?
他不是说怕幕后之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刘楚玉却看着拓跋展颜道:“难得高阳王殿下不约而同到来,人多热闹,玉儿正好可以请殿下给我们介绍一下太恒山风景。”
拓跋早前拒绝过刘楚玉,心里毕竟有些尴尬。
见刘楚玉倒像忘记那回事一般,也只得勉为其难客气道:“好,本王自当尽地主之宜。”
这时,跟着拓跋马后的两辆马车侍卫也到了,就停在拓跋身边。
马车上先下来几名身穿西域奇装异服的侍女,而后出来一位锦衣彩服,蒙着面纱的女子。
那女子虽蒙着面纱,却珠翠满头,公主装扮,衣裙逶迤,下马车有些累赘,几乎就摔下去,整个人栽进拓跋的怀里。
她顺势情意绵绵的看着拓跋。
拓跋将她扶住,也不看她,与她保持距离,语气淡然道:
“仙姬公主这身衣裙,看来不适宜游山,还是留在山脚观景算了!”
那仙姬公主离开拓跋的怀抱,粗略的看看太恒山,点头道:
“本公主没想到这太恒山竟如此陡峭,殿下稍等一会,本公主再换套衣裙。”
仙姬公主虽蒙着脸,说话却干净利落,有域外人的直爽豪迈。
刘楚玉看着仙姬公主与拓跋情意缱绻,莫非,拓跋爱上的人是仙姬公主?
顾倾城刚刚也言道高阳王非是倾国倾城的公主瞧不上眼。
“几位请稍等,本公主还是换套方便的行装吧,不会耽误大家时间!”仙姬公主有些歉疚道。
转过身,她手脚灵敏的跳上马车,她的侍女也快速的跟她一起进入马车。
只一瞬间,仙姬便换了套浅紫色西域轻装出来。
整个人又清爽得如新绽的荷花。
仙姬公主的动作,也真是快得出人意料,就像变魔术一般。
顾倾城琢磨着,也许她这一身衣裳本来就是穿在方才的彩衣里面。
她的身法如此的轻灵,那方才跌倒在拓跋怀里,是故意的了。
顾倾城嘴角微微挂起笑意。
顾倾城凝视仙姬公主,她妩媚火辣的眸眼,她的身形和戴着面纱的样子,却颇为熟悉。
“仙姬公主怎么带着面纱?”顾倾城疑惑的问。
那仙姬公主,这时候也打量着顾倾城。
“哦,本公主之前刚来到平城,水土不服,脸上长豆子,所以一直带着面纱。”仙姬公主道。
“倾城略懂医术,若仙姬公主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瞧瞧?”顾倾城热心道。
“谢谢安平郡主了,本公主的脸,已经基本好了。就不劳烦安平郡主了。”仙姬公主语气疏离。
人家是公主,如此回绝了,顾倾城也不好就一定强迫着要去看人家的脸。
可是,还是不无疑惑的看着仙姬公主。
仙姬公主身边的侍女对顾倾城道:“咱们公主是担心太阳会晒伤新长出来的肌肤,才一直戴着面纱。”
顾倾城浅笑,却仍然盯着那熟悉的眸眼:“今日天气阴霾,没有太阳,不会晒伤公主肌肤。”
“安平郡主既说无妨,那就取下面纱吧。”仙姬公主对侍女道。
“是,公主。”仙姬公主的侍女帮她取去面纱。
拓跋和顾倾城看着拿开面纱的仙姬公主,两个人都目瞪口呆了。
顾倾城的心里更加狠狠的咯噔一下!
原来,那仙姬公主不是别人,正是顾倾城在最早的梦魇里,那个毫不留情处罚玉小蝶的霓裳上仙。
后来与拓跋共同的梦里,霓裳上仙竟是九重天的霓裳公主,对白无瑕一见钟情,竟与白无瑕拜堂成亲。
她的这副面容,也正正是天上人间风十三娘的容颜!
难怪,顾倾城看她即便戴着面纱,但那眸眼,是那么的像风十三娘。
她到底是风十三娘,还是仙姬公主?
顾倾城看看霓裳上仙,又看了一眼刘子业。
这些人都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如今却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难道,自己真的跟他们有什么千万年的纠缠?
顾倾城震惊的看着仙姬公主,一时间竟似魂不守舍。
“倾城,你怎么了?”拓跋一个箭步过来扶住她,紧张的问。
拓跋知道她见到仙姬公主,就是九重天梦境里的霓裳公主,肯定吓了她一跳。
他低声在顾倾城耳畔道:“梦境里的人,都是飘渺虚幻,别去想就行。”
“嗯。”顾倾城轻轻嗯了声。
拓跋没有客气的称顾倾城为安平郡主,而是亲密的叫着。
而且他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冷厉,目不斜视。
但一转眸看顾倾城,却温柔得能滴出水。
山阴公主和仙姬公主眸眼皆有异色!
“高阳王如此的担心安平郡主,是本公主吓着安平郡主了吗?”仙姬公主看着顾倾城和拓跋道。
“你真的是仙姬公主?”顾倾城惊愕的看着仙姬公主问。
仙姬公主微微张开大袖,笑盈盈道:“怎么,安平郡主,你觉得本公主不像公主,是冒牌货?”
她年纪比顾倾城大,生得大眼高鼻薄唇,雍容高贵,身形婀娜,抬腕扬眸,便有西域女子的烈烈风情。
“……风十三娘,你搞什么鬼?!”拓跋惊愕的看着仙姬公主道。
“……风,风十三娘?”仙姬公主一脸错愕,略略蹙眉道:“高阳王殿下,您说谁呢?”
“难道你要告诉本王,你不是天上人间的风十三娘?!”拓跋不可思议道,语气陡重。
仙姬公主一副莫名其妙,不禁失笑:“本公主是如假包换的于阗仙姬公主,怎么会是高阳王殿下口中的,什么……什么风十三娘!”
仙姬公主的容颜虽像风十三娘,她的声音确实不是风十三娘。
拓跋看着仙姬公主的表情,就像仙姬公主当他是傻子!
顾倾城也不无疑惑的看着仙姬公主。
仙姬公主见拓跋不相信,她也颇为不满。
“来人!”仙姬公主叹口气,又将她的侍女和侍卫长叫上前,“你们告诉高阳王殿下,本公主是谁!”
那些侍女和侍卫长,分别恭恭敬敬的对拓跋道:
“高阳王殿下,这位就是我们如假包换的仙姬公主。奴婢自幼侍奉公主,怎会不知道公主长什么模样?”
“对啊,我们公主,并不是高阳王说的什么风十三娘。”
“卑职身为于阗右将军,受大王所派,一路护送仙姬公主来大魏和亲,这就是咱们的仙姬公主啊!”
仙姬公主轻轻挥挥手,她的侍女侍卫遂退下。
“高阳王殿下,还有疑问吗?”风十三娘不无委屈的看着拓跋道。
拓跋看着娇嗔的仙姬公主,她虽和风十三娘长得一模一样,也一样的妩媚。
但风十三娘身上隐约有风月场上的风尘,而仙姬公主则有高贵的神韵。
她们最大的区别,还有声音!
拓跋半信半疑:“也许是本王看走眼了。”
“高阳王殿下独具慧眼,相信不可能看错。也就是说,确实是有个长得像本公主的什么风十三娘。”仙姬公主浅笑道。
“这世间上,或者确实是人有相似。”拓跋道。
顾倾城点头道:“别说是高阳王误会,连我几乎都以为公主就是风十三娘。”
“如此说来,改天,本公主真的要去会会那个风十三娘,看看她到底有多像本公主。”仙姬公主又笑道。
她比起刘楚玉江南女子的婉柔,更多了几分域外女子的凛冽风情。
“公主仪容高雅,又有西域女子的特有风情,倾城也是看错了。”顾倾城浅笑道。
仙姬公主的声音,却真的有别于风十三娘。
顾倾城见仙姬公主一开口就能叫自己。
又再深深的看着仙姬公主,带着深意问:“公主一早,就认识倾城吗?”
仙姬公主眸眼深邃的看着顾倾城,淡淡道:
“老祖宗的寿宴上,安平郡主舞惊天下。又开一心堂施医赠药,救济灾民。若有人不认识安平郡主,那她真是孤陋寡闻了。”
“仙姬公主过誉了。”顾倾城微浅笑道。
“原来高阳王殿下,是与仙姬公主相约而来。”刘楚玉脸上有些讪讪然的看着拓跋与仙姬公主。
拓跋还未说话,仙姬公主却自嘲道:“山阴公主可别误会了,仙姬哪里能请得动高阳王殿下相陪,咱们也是刚刚在路上遇上的。”
“……哦,本公主有何误会的。”刘楚玉嘴角微微翘起,浅笑道。
刘楚玉又看着顾倾城,心里又嘀咕着:
拓跋既然不是陪仙姬公主而来,那便是担心顾倾城而来了?
看他刚才看顾倾城的眼神,就应该确定了。
她不由自主多看了顾倾城几眼。
“这样说来,高阳王殿下是追着我们的步伐而来的喽?”刘子业似笑非笑的看着拓跋。
拓跋负手,表情疏淡道:
“来者是客,你宋太子来了我大魏,你的安危,虽与大魏无关。
可毕竟客人有什么闪失,主人家心里也难过。
陛下见安平郡主陪你们游山,怕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特让本将军来保护。”
拓跋如此一说,刘子业和刘楚玉心里便释然。
刘子业礼节性的拱手道:“好,谢谢魏帝和高阳王殿下的关照。既然和仙姬公主也遇上,那就一起去看看太恒山景色吧。”
这样,大家一起进入太恒山。
山道不宽敞,容不下那么多人护驾。
拓跋只带着战英和凌云几个精锐侍卫。
刘宋太子只带了卜天生和近身侍卫。
仙姬公主也带了为数不多的贴身随从。
余者因山道不便,大多留守在山脚下随时待命。
原来拓跋焘一听御林军穆铖禀报,刘子业去皇宫接顾倾城一起去太恒山。
他当下琢磨,刘宋太子怎么跟倾城也相熟?
莫非,他要摆什么弈棋擂台,真的是觊觎倾城?
但他此刻还没有时间去追究他们是如何的相熟,立马让御林军传令,让拓跋带些人跟着去,免得他宋太子在大魏有什么伤亡,刘宋把帐算到大魏的头上。
再者,倾城跟着他,也不安全。
若是为了保护刘子业的安危,拓跋才不愿意去保护他!
但他的倾城跟着他一起去,他就不能不去了。
拓跋带人赶到太恒山脚,却遇到了也来太恒山出游的仙姬公主。
太恒山树木繁茂,阴凉无比,加之没有太阳,秋高气爽,游山玩水,也相当舒适。
一行人感觉还挺惬意。
这惬意,并非景色,最主要是有喜欢的人一同出游。
刘楚玉暗暗靠近拓跋,心里犹如脱兔,狂跳不停。
仙姬公主更加大胆的紧紧相随,仿佛与拓跋成双成对,竟把刘楚玉挤出后面。
刘子业自然粘着顾倾城。
拓跋自是很不爽的行至倾城身旁,将刘子业隔在左边。
第二百二十二章:危机四伏
第222章:危机四伏
感觉到空气中醋意泛滥的顾倾城,呵呵干笑道:“呵呵……山里的气候,果然更加凉快!”
刘子业收起原本摇曳的羽翎扇道:“对,哪怕外界七月流火,山里却清凉无甲子,寒暑不知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拓跋冷然无语。
他们来到金龙峡,天气仿佛越来越阴霾,金龙峡的水雾如烟,在空中飘荡,迷迷蒙蒙。
附近的迷雾仿佛越来越浓。
顾倾城和拓跋相互看了一样,陡然一齐停止脚步。
顾倾城是感觉烟雾不对,一只手指横在鼻子下,顿住脚步,向拓跋打了个眼色。
拓跋立马屏住呼吸。
拓跋眸眼一闪,倏然一脚扫向右边的刘子业,将他扫倒地上。
刘子业前面的枯叶堆里,正有支箭矢对准刘子业!
拓跋的去势未断,继而又将身旁的顾倾城扑倒。
他动作急促,凶猛,快得令一行人还未反应过来。
当然,除了卜天生。
他在拓跋扫倒刘子业的同时,也警觉起来,拔剑守护在刘子业身前。
拓跋扑倒顾倾城的同时,嘴里大声喊道:“有刺客!”
顾倾城的头撞到地上的枯叶上,虽然有他的手托着,但枯叶里有枯木枝顶着背脊,仍是一阵剧烈的疼。
顾倾城顾不得疼痛,也叫道:“小心毒烟!”
顾倾城嗅到烟雾有异,而拓跋则嗅到附近的杀气。
所以刚才他们同时顿住脚步。
拓跋曾对顾倾城说,他非常的机敏,刺客想刺杀他,委实不容易。
哪里有杀气,他立马就知道。
果然,他们又遇到刺杀!
其他人才猛然醒悟过来。
附近枯叶底下,绿叶丛中,黑衣人和箭矢在拓跋将顾倾城扑倒的一瞬间,一起发动,向他们袭过来。
拓跋急速的扑倒顾倾城,躲过飞射而来的箭矢,随即厉啸一声,那是他向附近侍卫报警的信号。
拓跋扑倒顾倾城躲过箭矢,紧接着一个扫狼腿,又把仙姬公主和山阴公主同时推向不同的方向,躲过飞射而来的毒箭。
她们倒下的时候,箭矢从她们头上越过。
“……有,有刺客?”仙姬公主惊惶的叫,吓得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爬过来拽着拓跋的衣袖。
山阴公主刘楚玉一边捂着鼻子,她的剑已经出鞘。
刘子业也捂着鼻子,他的羽翎扇陡然露出一把把冷森森的钢刃。
原来他不离手的羽扇竟是锋利无比的兵器。
拓跋的侍卫已经用蒙脸布捂住了鼻子。
黑衣蒙面人一露头,顾倾城还躺在地上,银针已经疾射过去。
几声闷哼,有蒙面人中针,稍顿一下,却仍然向他们扑过来。
所有人都向杀手迎敌,仙姬公主却仿似六神无主,紧紧拽住拓跋不放。
顾倾城就在他们身旁,见仙姬公主装着一副害怕的样子,一边迎敌一边冷冷道:
“仙姬公主大漠儿女,什么场面没见过,有必要装吗?”
“本公主是真的害怕。”仙姬公主好像声音都颤抖。
拓跋却倏然在仙姬公主后脑勺一击,仙姬公主闷哼一声倒地,她没料到拓跋会将她打晕。
拓跋当机立断将她打晕,否则被她缠住,只会碍手碍脚,反而被刺客杀死。
“快把你们的公主抱出去!”拓跋向仙姬公主的侍卫喝了声。
将仙姬公主丢给她的侍女。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像蚂蚁一样,出其不意在地上的巢穴里冒出来。
顷刻间竟将拓跋他们重重包围。
杀手们除了全力截杀刘子业,便是拓跋。
卜天生已经最先挂彩,却仍然死死保护刘子业,却被杀手将他与刘子业分开。
“大家快退出树林!”拓跋一边与刺客搏击,一边大声道。
再奋力的一轮斩杀,面前的黑衣人倒下一片。
“快走!”拓跋猛然拉过顾倾城,一转身,将她抛出包围圈。
顾倾城顺势飞出树林,疾步往外走。
她确实不能死!
奶娘含辛茹苦将她养活,师傅自幼对她孜孜不倦的教导,几位姑姑多年来耳提面命,老祖宗对自己情同祖孙,所有的恩情,她还未报恩。
她母亲和外公他们的大仇还未报,她绝不能死!
拓跋看到她飞逃的瞬间,她飞逃起来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他万分欣慰:他的娘子已懂得逃生,这样就好!
她自知武功不高,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她在他身边,他会分心,这样反而害了他。
可是在他心里某个角落,却希望她和自己并肩作战。
就像那次在一揽芳华!
手拉着手,生死与共,也是一种幸福。
容不得拓跋多想,杀手已经将他和刘子业重重围住。
这些杀手是九幽地府的精锐,为殷孝祖所请,志在杀死刘子业。
没想到拓跋也同时出现在刘子业身边,这样,拓跋和刘子业便皆成为截杀目标。
九幽地府事先已经有了一套周密的刺杀计划,在崎岖隐蔽的山道行动,更将目标与他们的侍卫阻隔开来。
这样他们纵然有千军万马,也无用武之地。
即便刘子业或者拓跋再英勇,也是双拳难敌百手。
何况杀手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亡命之徒!
杀手成功的分成几组,将拓跋和刘子业包围厮杀,与他们的侍卫分隔开。
拓跋和刘子业一下子变得孤立无援。
拓跋还可以应付自如,刘子业则左支右绌,身上开始挂彩,血染锦袍。
顾倾城跑出杀手包围圈,却猛然又顿住步伐回转身。
拓跋没有出来!
她原以为他将她跑出来后,自己也逃出包围圈。
身后刘楚玉在侍卫的保护下杀出了重围。
被拓跋击晕的仙姬公主也在侍卫的保护下将仙姬公主带了出来。
飞鸿飞雁虽然也不同程度的受伤,却总算也逃跑了出来。
顾倾城飞身上一棵大树上,居高临下往那决斗的地方看去。
刺客分成数拔,一重又一重困住拓跋和刘子业,把他俩逼往金龙峡。
她再看那金龙峡,她记得那峡谷,是相连拓跋父王被冰藏的那个峡谷。
那峡谷云雾缭绕,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顾倾城心中大震,脊背湿濡。
飞身下树,便想赶回去。
好不容易在刺客手底下逃生出来的飞鸿飞雁,拉过顾倾城。
飞雁紧张道:“郡主,咱们快走吧!”
“对,郡主,刺客太多了。咱们赶紧跑!”飞鸿也拉住顾倾城的手不放。
“你们先离开!”顾倾城冷静道。
顾倾城把身上的银针全部拿出来准备好,便往拓跋那个方向疾奔回去。
郡主要杀回去,飞鸿飞雁又怎能袖手旁观,也跟着顾倾城往回跑。
“你们快离开!”顾倾城神色冷凝的喝住她们,“这是命令,你们去了不但送死,还会碍手碍脚!”
飞鸿飞雁听顾倾城说那是命令,而且嫌她俩碍手碍脚。
她们有一瞬的迟疑。
但见顾倾城飞身跑进去,焦急得泪水滚下来,紧紧追随。
飞雁断然道:“郡主以身犯险,奴婢怎能置身事外!”
“无论生死,我们都与郡主不分开!”飞鸿也视死如归道。
顾倾城拿她们没辙。
与此同时,刘楚玉见她皇弟没杀出来,也和顾倾城她们一起杀回去。
埋伏在太恒山里的杀手太多,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位置,将想去救援的侍卫击倒。
即便此刻是大军来援,地理位置,也不利于大军展开。
拓跋既要自救,又要救刘子业,这样就渐渐吃力。
拓跋一边对敌,一边对身旁的刘子业冷冷道:
“刘子业,杀手是冲你而来!你故意大张旗鼓出游,还刻意让倾城做你的向导,引来杀手,知道大魏不会不顾安平郡主和你的安危,你想借大魏之手,帮你解决殷贵妃派来的杀手,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刘子业身上已中了几刀,血汩汩的流着,也不否认:“高阳王果然睿智!但看这势头,不仅本太子是刺客的目标,你这个高阳王大将军,也是他们的肥羊!”
顾倾城与刘楚玉等人又杀进去。
顾倾城的武功不敌杀手,却仗着她轻功和银针厉害,以树林掩映,往拓跋的方向疾奔过去。
顾倾城银针飞射,刺客中针却仍然一往无前的杀向顾倾城。
顾倾城手上的银针用完,她身上无任何兵器。
倏然一把朴刀自顾倾城身后左方拦腰劈来,眼看就要将顾倾城斩为两截。
电光火石间,顾倾城的手臂被人拉住,以风驰电掣之势往右拽了过去。
险险的躲过那一刀!
她抬眸去看时,竟看到拓跋余肃然的脸。
“快躲!”拓跋余稳稳挡在顾倾城面前,手中剑已经和几名刺客缠斗上。
顾倾城也没有时间想拓跋余因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及时的救了自己。
见拓跋余为他挡住了刺客,她一把夺过拓跋余身后侍卫身上的箭囊,又借助树林掩护,往拓跋和刘子业他们的方向腾飞。
“倾城快回来,别去送死!”搏斗中的拓跋余见顾倾城视死如归的往刺客截杀拓跋的方向跑,在身后大喝。
顾倾城哪里肯听!
这时,围堵拓跋和刘子业的刺客,又向他们打出几颗火磷弹。
“快躲!”刘子业吃过这火磷弹的亏,大叫一声。
此刻面前是瞬间就能将他们炸得灰飞烟灭的火磷弹。
身后是万丈峡谷!
不往后跳,无疑灰飞烟灭!
往后跳,也粉身碎骨!
百忙中拓跋瞧见峡谷下一丈处突兀出如半月状的一块山崖。
“跳!”拓跋毫不犹豫,拉着刘子业赶紧跳下去。
再往下,便是金龙峡的万丈深渊,无路可退!
“嘭!……”
火磷弹在他们跳下去的瞬间就爆炸,火光四起。
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泥土树叶被炸飞,地上深陷坑洼,旁边那些枯叶顿时燃烧起来。
杀手见拓跋他们跳下那半截悬崖,又紧追不舍的跳下来。
地形和人力,对拓跋和刘子业都非常不利。
稍有不慎,他们便粉身碎骨。
凡事有利有弊,也正正因为地形狭小,容不下太多人,也容不下那么多杀手。
这样拓跋便能将来人一一斩杀。
奋不顾身的顾倾城,和已经杀出一条血路的卜天生以及战英他们,向围困拓跋他们的刺客杀过来。
顾倾城徒手射箭矢,竟然百发百中,射倒十几名杀手。
她射出箭矢的力度远比不上当初拓跋射狼,却认穴奇准,每箭皆射中刺客要害。
撕开一条血口后,顾倾城便看见刺客向拓跋他们扔火磷弹,眼看着拓跋与刘子业被逼得跳崖,她顿时肝肠寸断,眼泪瞬间就涌上来。
拓跋方才将她抛出去时,她就不应该逃走!
即便是死,她都应该与拓跋生死与共!
也不知此刻拓跋是否已经坠下深渊,她不管前面熊熊烈焰,就向峡谷飞身跃下。
“危险,不要去!”紧追顾倾城而来的拓跋余大叫一声。
拓跋余一边喝止顾倾城不要去冒险,奋力两剑挡开杀手,在她身后一抓。
却只抓住她双臂间的披帛,披帛的材质是薄沙罗,软滑的披帛在他手中滑过。
他眼睁睁的看着顾倾城飞身下万丈深渊。
空中的顾倾城蓦然翻身回眸,感激的看了一眼拓跋余,对她浅浅而笑。
他怔愣望着,顾倾城的黑发在空中飘荡,幻化出繁花似锦,她的笑靥,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她凌空飞降的模样,美得如九天圣女,生生逼退世间所有繁华。
拓跋余的眼里,只剩下她的谲滟,和她一往无前的勇敢。
可惜,她马上就要香消玉殒!
他等待了那么多年的姑姑,美丽善良的倾城,将永远消失在他面前!
“倾城!”拓跋余心如刀割,凄厉的爆叫一声,想去追顾倾城时,可惜又被杀手缠上。
他毫不留情,对围向自己的刺客痛下杀手。
顾倾城飞身跃下,却猛然看见拓跋与刺客在突兀出来的山崖上决斗。
他没有死!
她喜极而泣,降落在拓跋面前。
拓跋难以置信,他娘子莹白如玉的容颜,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的眼眶一瞬间通红:“你不要命了,蠢东西!”
这时杀手飞起一脚,将身上受伤的刘子业踢下峡谷。
刘子业若被踢下去,非粉身碎骨不可!
顾倾城倏然一抖手臂,她身上长约半丈的披帛一甩,迅速卷住刘子业的腰身。
她再大力一拽,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居然把刘子业拽起来甩到悬崖上面。
悬崖上面赶过来的卜天生稳稳把刘子业接住。
崖上面的杀手眼见拓跋勇猛无比,他们只怕又不能杀了刘子业和拓跋。
也不顾半月崖处还有他们的同伴,竟向拓跋掷下几颗火磷弹。
拓跋避无可避,跳下万丈深渊前想抓起顾倾城把她往上丢,送她上去。
顾倾城却紧紧抓住他的双臂不放,两个人一起飞坠峡谷。
似刀的风,在他们耳畔刮过。
“傻瓜,你为何又回来送死?”拓跋紧紧抱住她,心疼的骂。
“我们是夫妻,自当生死相随。”顾倾城依偎在他怀里嫣然浅笑。
虽说生死相随,但他怎能让他的倾城死!
拓跋在飞坠中快速的看峡谷可有什么落身处。
两峡终年雾气,尽长着苔藓,竟无任何可以依附之物!
难道他们夫妻竟然要葬身于此?
身边的风越来越冰冷,越来越接近下面那千年寒冰谷底了。
若一直坠下去,他们将粉身碎骨!
便在拓跋与顾倾城以为必死无疑时,峡谷上空陡然传来“咕咕咕”的大雕厉叫。
只见拓跋那金雕,夹紧双翅,俯冲而下,在拓跋与顾倾城眼看就要掉落万丈深渊之际,倏然张开双翅,接住他们。
拓跋与顾倾城落在老金背上,两人砸下来的冲击力自是非同小可。
而且两人的重量也不是一只金雕能同时负载的。
一下子压得老金往下急坠。
也亏得此金雕力大无穷,在急坠了一瞬后,随即振翅凌风飞翔。
金雕平日里载拓跋一人尚可,毕竟两人加起来的重量实在太重,非常的吃力。
便在他们暗暗庆幸有老金来救之时,杀手见拓跋跳崖,以为拓跋必死无疑,没想到看见金雕去救。
杀手又相继向金雕打出火磷弹,弹与弹在空中碰撞爆炸燃烧,拓跋用身体紧紧护着顾倾城,火焰落在拓跋和老金身上。
吓得金雕“咕咕咕”的厉叫,身子剧烈抖动躲避火焰,老金身上的羽毛滑溜,如此陡然倾斜,两人竟又自老金背上掉下冰河。
但无论如何,他们的下坠速度得以缓减。
接近冰河上方有一株斜飘出来的树桠,他们落在枝丫上。
跌势又得以缓冲。
便听到枝丫“嘣”的一声,树丫断折,他们往谷底坠下去。
顾倾城眼看拓跋身上有伤,手臂又被方才的火磷弹炸伤,这一砸下去肯定又是重伤。
在他们落到冰河的瞬间,顾倾城倏然扭转身子在底下,让拓跋摔下来压在自己的身上。
他们重重的砸在冰河上。
顾倾城刚才砸在树丫上,背脊已经疼得钻心。
如今比她几乎重两倍的拓跋又砸在她的身上,顿时压得她缓不过气来。
“傻瓜,你是不要命了?”拓跋赶紧抱起顾倾城。
“拓跋,我疼……”顾倾城脸色惨白,在他怀里气若游丝。
拓跋的眼泪夺眶而出,滚烫辛涩的泪,落在她的脸上,烫伤她的心。
“娘子,你不可以死!”他悲恸的吻着她,更多大滴大滴的泪,落在她的脸上,浸湿顾倾城的脸。
拓跋的泪,不是懦弱的泪,而是心如刀割的泪。
顾倾城闭上眼睛,歇息了一瞬,方才的疼痛逐渐缓过去。
软声道:“傻瓜,我死不了。”
拓跋一听顾倾城此言,又喜极而泣,上上下下的摸着她的身子。
“快让我看看,伤哪里了?手脚筋骨可有断?”拓跋赶紧又摸索着她的身体。
见顾倾城没有外伤,又扶她起来,紧张的道:“快给自己把把脉,看看是否有内伤,这样摔下来,还被我压着,五脏六腑怕是都碎了吧?”
顾倾城抬手,温柔的抹去他的泪。
“傻瓜,看你紧张的,若没有老金在中途背着,减缓冲击力,咱俩肯定必死无疑。”顾倾城抬眸看着头上树丫,微笑道,“如今我们只在树丫上掉落下来,不过丈余,怎么就五脏六腑都摔碎呢。”
看着还能说笑的顾倾城,拓跋顿觉得连空气呼吸起来都是甜的。
老金一脸愧疚的站在他们身旁。
他们坠下万丈深渊,竟然有惊无险!
死里逃生的两夫妻,紧紧拥吻。
“娘子,我们果然命不该绝!”拓跋拥抱着顾倾城激动道。
“这都是老金的功劳。”顾倾城抚摸着老金道。
老金一副惭愧的耷拉着脑袋。
拓跋见状,又安慰道:“老金,别内疚了,你已经尽力,若没有你在中途来救我们,我们肯定就死翘翘了。”
他们对老金嘉许一番。
老金才又雄赳赳气昂昂起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七巧之夜
第223章:七巧之夜
这条千年冰河山脉,是贯通拓跋军事基地那边的冰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冰河很冻,拓跋先往空中发了颗绿色的安全信号弹。
那代表他们安全的信号。
拓跋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早就知道这是通往基地的冰河,背着顾倾城往军事基地方向走。
此刻悬崖上面的杀手逃的逃,没逃脱的也被拓跋的侍卫和拓跋余绞杀殆尽。
大家正紧张的看着峡谷下面。
无奈峡谷云雾缭绕,若隐若现,万丈深渊,他们看不见谷底的情况。
上面的拓跋余和战英见拓跋发射安全信号弹,总算长舒一口气。
战英也熟悉这里的地形,见高阳王安全,料想他会经过冰河回后山的军事基地。
便告诉拓跋余和刘子业他们,高阳王和安平郡主暂时安全,他们会自行下去接应,请拓跋余先行送刘宋太子公主和仙姬公主回都城。
拓跋余知道顾倾城安全后,为了刘宋太子公主和于阗公主的安全,也只得先护送他们回都城。
战英等侍卫见拓跋余他们离去,便悄悄回到军事基地,带人下去冰河接拓跋。
冰河是万年寒冰凝聚,冷入骨髓。
拓跋赶紧背着她离开,往军事基地走去。
拓跋身上不但挂彩,他的手臂被火磷弹炸伤,看上去血肉模糊,很是可怕。
“……拓跋,你又受伤了。”她眼泪滚落。在他背上,抚摸着他的伤,心疼道。
回到军事基地的谷底,她赶紧离开拓跋的背脊,撕开拓跋的衣袖,虽然是皮外伤,却是血肉模糊得人。
顾倾城又割破自己的手,就着手上的血,涂抹在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奇迹却发生了,拓跋的皮肉,居然很快愈合了。
顾倾城手上的一滴血,滴在那山间,血与土壤相融,立刻长出一嫩芽,嫩芽飞快的生长,顷刻间长成一株蟠桃树,并开出娇艳欲滴的蟠桃花。
拓跋和顾倾城都惊骇的瞪着那株蟠桃花。
顾倾城骇然的低声道:“我以前只知道我的血能解百毒,愈合伤口,却不知道落在土壤里,还能长出蟠桃花。”
“这确实太神奇!”拓跋又惊又喜的看着他的倾城。
这时,战英带着侍卫坐着吊箱下来,果然便看见高阳王以及安平郡主。
“大将军,安平郡主,你们还好吧?”战英他们紧张道。
“我们都没事,放心吧。”拓跋道,“刘宋太子他们呢,派人护送他们回去了吗?”
“南安王也来了,属下请南安王护送他们回都城了。”战英道。
“……南安王?”拓跋蹙眉:“他怎么也来了?”
“我也见到他,我几乎被杀手劈成两截的时候,就是南安王及时赶来救了我。”顾倾城道。
她这会倒是有时间琢磨拓跋余怎么就那么巧来救援了?
拓跋冷哼:“他倒是来得及时!”
“南安王见你们被火磷弹逼得跳下峡谷,他一怒之下,手刃了很多杀手呢。”凌云道。
而后众侍卫又跪下来,战英道:
“是我等无能,被杀手拖住,令殿下身处险境,几乎……”
战英没把不吉利的话说下去。
“好了,请罪的话不用说了,大家到现在还未吃午饭呢,肚子都饿瘪了。”拓跋道,“赶紧回去开饭!”
侍卫们马上起来,能来军事基地的侍卫,都是拓跋忠心耿耿能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之人。
一行人回到那四合院的农舍。
吃过简单的午饭,拓跋对顾倾城道:“今日七夕,我们正好就在外面玩一宿。”
离开拓跋的军事基地,他们去了太恒山脚下的神武郡。
到神武郡的时候,还未到傍晚。
北岳太恒山脚下的神武郡,一个小小郡城,自然远不及大魏都城平城繁华。
可它底蕴深厚,依附太恒山,人文荟萃,游人如织。
走进古风醇厚的神武大地,有种古朴雅韵,青砖墨瓦,似走进一幅浓郁的泼墨山水画。
拓跋带顾倾城进城,找了处地道菜馆吃饭。
“那么早吃晚饭?”顾倾城笑道:“方才没吃饱吧?”
“确实没吃饱。”拓跋笑笑。
又握着她的手,暖声道:“别看小小神武郡,这里的七巧节晚上可热闹了,不亚于都城,所以要早些吃饭,带你去瞧瞧热闹。”
“……七巧节很热闹吗?”顾倾城好奇问。
拓跋错愕的看着她:“倾城,难道,你从来没过过七巧节吗?”
顾倾城挑着饭粒微微摇头,有些遗憾,眼神却又充满憧憬:
“乡下人过节也没什么讲究,蝴蝶谷外的村民们,人们吃饭都顾不上,哪有心思过什么七巧节。”
“娘子,”拓跋握着她的手,万顷柔情道:“你以前错过的,我都会陪你一起找回来。”
“有很多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顾倾城喟叹,“就像我与母亲,我都未曾与自己的母亲见过一面,便永远错过了。”
拓跋看着顾倾城,欲言又止。
顿了一下,他叹口气,道:“已经不在的亲人,我们确实无法找回。但仍然在生的亲人,你总会与他团聚的。”
“……团聚?”顾倾城蹙眉,拓跋怎么用了个团聚的字眼:“在生的亲人,除了父亲,还有谁?”
旋即恍然道:“对啊,奶奶!这几日,奶奶也该到了。”
拓跋默默微笑,也不解释。
只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倾城乖,先吃饭。”
“瞧瞧你,又当我是孩子。”顾倾城失笑。
“在我眼里,我的娘子永远是可爱的孩子。”拓跋温柔的抚了扶顾倾城的鬓发。
这样温柔的抚摸,竟是如此的熟悉,仿佛千万年就深深的印在顾倾城的心里。
她的眼前,陡然又出现白无瑕的身影,他就是喜欢如此的抚摸小蝶的头。
顾倾城的眼眸又开始湿润。
吃过晚饭,他们出了饭馆,天还未黑,街上已经挂满喜气洋洋的灯笼。
夜景繁荣,人头攒动。
这里的人,不认识他们。
他拉着她的手,放嘴里亲了亲,无拘无束的走在大街上。
“在这偏僻的郡城,没人认识我们,我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拓跋开心的低声道,“如果在都城,就不能像如今这般自在了。”
“你就不怕有人跟踪咱们?”顾倾城笑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拓跋开心的拉着她往街上走,比顾倾城还显得兴奋。
大街商铺门前,都是卖巧的东西,几乎所有人都出来走动,观看别人巧手下的小玩意。
“没想到七巧节竟是这般的热闹?”顾倾城倒有些出乎意料,惊喜道。
“是啊,真的与都城不相伯仲。”拓跋点头道。
“对了,皇宫也过七巧节吗?”顾倾城笑问。
“宫里那些娘娘,难得有显露巧手的机会,自然也过七巧节。”拓跋道,“她们会极尽心思的做些新奇玩意,哄皇爷爷开心。”
“做皇帝真好,不但被那么多女人捧在手心,还有杀伐之权。”顾倾城嘻嘻笑,“难怪那么多人不择手段。”
“别把我算上。”拓跋悄悄在她耳畔道。
街上有姑娘们在结扎草人,给草人穿花衣裳,谓之巧姑。
有煮糖浆画糖人画的,画得惟妙惟肖。
他们也让那手艺人画了自己,他们拿起对方的糖人画,分别把对方吃了。
“娘子,如今你就在我肚子里,跑不了啦。”拓跋轻轻拍拍自己的肚子。
“彼此彼此。”顾倾城也笑嘻嘻道。
街上有拿彩线在结同心结,乞巧能找个永结同心的如意郎君。
又有用大碗盛清水,而后将豆苗,青葱等物放入水中,看月下投物之影来占卜巧拙之命。
有穿针走线,竞争高低;有剪窗花比巧手;有制作灯笼比手艺。
有叫卖磨喝乐小泥偶,磨喝乐这种小泥偶多为荷叶半臂衣裙,手持荷叶。
拓跋也买了一对做工精致的磨喝乐称作牛郎织女的小泥偶,两人一人一个玩耍着。
“拓跋,为什么这玩意叫磨喝乐?”顾倾城手拿织女问。
“磨喝乐是佛祖释迦牟尼的儿子,梵文译音传到中土,人们就把他们泥塑成七巧小泥偶。”拓跋道。
他们走到一专门制作灯笼的摊档,拓跋看看跟随在附近的战英一一眼。
战英心领神会,赶紧走去给了些钱那老板。
拓跋就自己画画,制作起灯笼。
他画的是顾倾城在海棠花下飞舞的画面。
顾倾城也拿来画纸,画了幅拓跋在海棠花下舞剑的画。
他们分别制作成灯笼。
人们见他们的灯笼画郎才女貌,栩栩如生,竞相索取。
男的不惜重金索买拓跋那画有绝世佳人的灯笼。
女人也不惜拿头上珠花相换,希望换到顾倾城手上那个绝世俊男的姿容。
拓跋对那些男人道:“这是我家娘子,别说你们只是出重金,就算是金山银山,我也不能相让。”
“这只是一个灯笼罢了,公子怎么就不近人情呢。你还可以再画嘛。”某男道。
“我娘子的灵气凝聚灯笼上,即便是一幅画,一抹影子,也不能随便送人。”拓跋喜滋滋的把灯笼提起来。
另一边的顾倾城,那些姑娘也是苦口婆心的想让顾倾城让出手上灯笼。
“这是我家相公,他可是醋坛子,即便是他的画像,你们恐怕也受不了他的醋味。”顾倾城非常珍惜手上灯笼。
“不让就算了,不过画像罢了,有什么稀罕的!”
“就是,不过是一破画像灯笼,有何稀罕的……”
女人们悻悻而去。
拓跋和顾倾城提着自己做的灯笼,挽着手,观看各种巧手比赛。
顾倾城织了一只会飞的纸鸢,别人看着她的纸鸢会飞,都好奇的来观看。
又有姑娘们央求顾倾城传授技艺。
顾倾城也大方告诉她们,那会飞的纸鸢,不过是用细丝线操控罢了。
而后,顾倾城将纸鸢挂在拓跋腰间,对拓跋道:“以后你南征北战,这只纸鸢,带着我的心,陪你一起出征。”
拓跋拿起纸鸢,深情的道:“我便带着纸鸢,不离不弃。”
拓跋看那些女子在编织手链,式样奇特漂亮。
别人告诉他那是同心手链,要有一对,是爱人互相给对方编织的。
拓跋便开始编织,顾倾城也编织。
别看拓跋一个男人,只会拿剑,他编织的同心手链看上去还不错。
顾倾城对他赞不绝口。
两人互相给对方戴上。
“娘子,我们虽然早已永结同心,但这同心手链,是我们七夕夜亲自编织,意义非凡。这同心手链,任何时候,都和我们一样,不离不弃。”拓跋一边给顾倾城戴上,一边道。
“这是我们亲自给对方编织的同心手链,我怎么舍得丢弃。”顾倾城也给他戴上同心手链。
稍顿,忽然又道:“拓跋,我们约定好了,只要发现这同心手链离开我们手上,便表示我们遇到危险了。”
“好,我明白了。”拓跋拥着她旁若无人的吻着,“我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
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快到半夜,夜色乌云密布,眼看要下雨了,他们方余兴未尽的匆匆散去。
拓跋带顾倾城到一小别院,顾倾城知道那是拓跋隐藏在神武郡的住处,也没多问。
刚回到别院,果然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转眼,雨声渐渐大了,打得檐头的铜铃铮铮作响。
冷雨伴随着初秋的寒风,从微启的窗户中飞溅进来。
烛台上的烛火一弯腰,“嗖”地一声吹灭了。
屋子里陡然一片漆黑。
白日里阴霾密布,夜里大雨便至,气温像是骤然就下降了。
拓跋轻轻起身,把窗户关严实,重新点燃烛台,回到顾倾城身边躺下。
顾倾城笑道:“今日七巧节,莫不是牛郎织女相会场面太凄凉,连老天爷都哭起来了?”
“可不是,一年才准许见一次面,要是我,怕早就疯了,连天庭都拆了呢!”拓跋呵呵笑道。
顾倾城不禁想起同心一株却不能见面的彼岸花,难怪他要捅破天穹。
两人又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若是他们都死了,那他们相聚的日子却真是太少了。
“拓跋,你说,今日的杀手,是冲你而来,还是冲着刘子业?”顾倾城不无顾虑的问。
“我和刘子业都是杀手的目标。”拓跋道。
“难道他们又是刘宋派来的?刘宋殷将军要取你性命,却怎么敢取他们太子性命?”顾倾城沉吟道。
“殷大将军的妹妹是最得宠的殷贵妃,育有几个皇子,她才巴不得刘子业死在大魏,他的儿子好取而代之呢!”拓跋道。
“原来如此。权力的角力,实在是太可怕了。”顾倾城心有余悸道。
拓跋看着顾倾城,认真道:“你呀,别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好,那刘子业也不是省油的灯!”
顾倾城撇撇嘴:“你呀,就是醋坛子。”
“哼,刘子业知道你在我和皇爷爷心目中的地位,他知道即便大魏不在乎他的生死,却不会置你的安危不顾。”拓跋冷哼道,“他故意大张旗鼓的和你出游,引来杀手,欲借大魏帮他剪除殷贵妃派来的人。”
“……真的是这样吗?”顾倾城目瞪口呆,“刘子业也会利用我?”
拓跋捏捏顾倾城的鼻子:“所以呀,你别看他对你掏心挖肺,魔尊彼岸花,骨子里毕竟魔性难驯!”
顾倾城一时之间陷入沉默,刘子业真的会利用自己?
“娘子,若今日咱们都死了,我最遗憾的,就是还未能光明正大的娶你为王妃。”拓跋又吻着她。
“是啊,我当时以为你坠下万丈深渊,必死无疑,你都不知我有多伤心难过。”顾倾城脸上戚戚。
拓跋只紧紧将她拥进怀里。
劫后余生的他们,更珍惜和对方相处的每一瞬间。
稍顿,顾倾城幽幽道:“拓跋,我们那个共同的梦,九重天上那个霓裳公主,就是如今的仙姬公主。”
“对,那个霓裳公主和仙姬公主简直一模一样,也像极了风十三娘。”拓跋点头道,“我到现在,还怀疑她们是同一个人!”
“我最早梦见她时,她是白无瑕的师妹霓裳上仙,是瑶台仙山的执法上仙。
就是她说小蝶是白无瑕的桃花劫,也是她逼得小蝶剥皮削骨。
后来的数次梦境,她都出现在小蝶与白无瑕的梦中。一直要将小蝶置之死地。”
“那,我们就不跟仙姬公主接触。”拓跋道。
顿了一瞬,又摇头道:“不,本王还是让皇爷爷将她遣回于阗,就说大魏没有适合她的皇子!”
“没有用的,她既然已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这就是命数,摆脱不了的。”顾倾城叹口气。
顿了一下,顾倾城又疑惑道:
“她堂堂于阗公主,即便没遇到过什么行刺,也见过大场面吧。
当时遇到刺客,却装得害怕的要你保护。这个仙姬公主,看上去一点都不简单!
只盼她不要像梦中对付小蝶一样,对付我就好了。”
“她敢!看我不把整个于阗给灭了!”拓跋咬牙道。
“嘻嘻……真是凶狠的极地狼。”顾倾城朦朦胧胧道。
顾倾城这一整天下来,已经很累,说话间已经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梦回千年
第224章:梦回千年
她又做着梦魇,仿佛回到了千万年前:
小蝶身穿白狐裘,一路往北极飞翔,天空的雪越来越大,漫天飞舞的雪花就象她飘飞的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知道是天气加剧的寒冷,还是她的心冰冷,只感到寒意彻骨。
纵然有千年狐裘加身,也不禁冷得发抖。
她一边飞,却一边落泪,嘴里痛苦的喃喃:“师傅,别怪小蝶……”
往下看时,已是白雪皑皑,一望无垠的白色世界。
小蝶抬头四顾,寻找活物。
但见囤满脂肪肥嘟嘟的北极熊在冰海边嬉闹,还有冰雪上一只只扭动着可爱步伐的小企鹅。
小蝶俯身降下云层,放眼看去,渺无人烟。
传信鸢带着她,掠过那片彻骨冰凉的雪域,飞向一片雪域森林。
那一片雪域森林,一棵棵古树虬枝峥嵘,盘根错节。
那些树像挂着五颜六色的冰晶,仿佛花朵儿正旖旎盛绽的时候,骤然就被冰封住。
花枝树叶早与冰雪融为一体,在半透明的冰雪下隐隐透出原本的花形颜色,宛如姿态各异的水晶冰花,在阳光的折射下,更加美轮美奂。
凛冽寒风吹过,水晶冰花发出叮叮当当像风铃般好听的声音。
森冷古老的雪域森林,不但不令人感觉可怕,反而像梦幻般美妙。
传信鸢在她身前扑闪双翅,寻找霓裳上仙的方向。
小蝶跟着传信鸢,向着积雪深处走去。
地上积雪过膝,她左顾右盼,希望霓裳上仙快点出现。
倏忽间,她看见远处白雪中的一抹紫色,那抹紫色如风卷残云般掠到她面前,激起雪花飞溅。
曾经雍容高雅的霓裳上仙,一头青丝竟变成了白发。
此刻她白发飞扬,面色晦暗,眉间一抹黑色,嘴唇紫黑,竟然不人不鬼!
顾倾城在一旁,骇然的看着满头青丝变白发的霓裳上仙,又看着面容焦急的小蝶……
“玉小蝶,你果然仁义,竟一人来赴约!”霓裳上仙冷眼看小蝶,虽然暗暗惊佩,语调却依然冰冷。
“霓裳师叔约小蝶来此,不过就是要小蝶的命罢了。”玉小蝶淡淡道,“小蝶已来,请上仙放了汤哥哥和朗哥哥吧!”
“别叫我师叔!”霓裳上仙拂袖怒叱。
顿了一瞬,又不无疑惑的问:“你果真没通知你师傅?”
“自然没有。”小蝶淡然的摇摇头。
“好!”霓裳上仙嘴里道好,陡然向小蝶爆射出一把冰魄**针。
小蝶没有躲避,生生咬牙领受。
霓裳上仙睥睨着顾倾城,不禁露出一丝胜利的冷笑:
“玉小蝶,这是万年寒冰加上神农鼎淬炼的冰魄**针。世人只知神农鼎能炼出旷世神药,却不知万物相生相克,神农鼎还可以淬炼出天下无药可解的奇毒。你就认命吧!”
冰魄针射进玉小蝶体内,小蝶瞬间脸色惨白,连肌肤也开始冒着雪花。
眼看自己就要死了,小蝶更加舍不得师傅。
师傅若知道自己死了,他得有多伤心啊!
霓裳上仙将冰魄**针射进玉小蝶体内,还是不放心,双掌又陡然发出一股紫色光芒,封印住小蝶的仙力,令她动弹不得。
小蝶也没任何反抗。
急得一旁的顾倾城直跺脚:那小蝶怎么那么傻,她到底要救什么人?!
小蝶见霓裳上仙不让她叫她师叔,也就叫她上仙。
“霓裳上仙,我既然一人前来赴约,便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玉小蝶打颤道。
“果然是有情有义,难怪无瑕千万年,对你痴心不改!”霓裳上仙冷冷道。
“我的汤哥哥和朗哥哥呢?你把他们怎么了?”小蝶冷然看着霓裳上仙。
“玉小蝶,你竟然如此关心你那两位哥哥,一个人前来赴死。”霓裳上仙又冷哼,“却狠心抛下视你如心肝宝贝的师傅,我真替无瑕感到不值!”
“霓裳上仙,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小蝶想到师傅,又心疼得落泪。
“难为无瑕苦等你千万载,你却选择别的男人而离开他!”霓裳上仙指着玉小蝶怒斥,“由此可见,你根本不值得他爱,不值得他为你受尽千万年相思之苦,孤独寂寞的过了那么多年!”
玉小蝶不禁怒道:“霓裳上仙,你以汤哥哥和朗哥哥他们性命胁迫。到如今你还在说这些凉薄的风凉话?亏你曾经是世人敬仰的瑶台上仙!”
霓裳上仙狠狠扇了玉小蝶一个耳光,打得玉小蝶嘴角泌血,脸上的雪花顿是抖落。
玉小蝶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顾倾城想过去救小蝶,却触摸不到她的身体,她摸到的只是空气。
她想掴霓裳上仙几个耳光,却犹如打在空气中。
只见霓裳上仙扇了玉小蝶耳光后,再抚摸着自己的白发和状若巫婆的容颜,咬牙切齿道:
“玉小蝶,是你令我堕仙成魔,才变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
你不但是我的克星,还是无瑕的桃花劫!
你这个桃花劫,只会伤害无瑕,令他万劫不复!”
“什么克星,什么桃花劫?你堕仙成魔,是你咎由自取。”玉小蝶冷冷道。
“你就是无瑕的桃花劫,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你执迷不悔的跟他在一起,只会害死他!”霓裳上仙又声色俱厉道。
“师叔,你为何会变成这样?小蝶何曾得罪于你,你竟三番五次要取我性命?”小蝶痛心疾首的看着段霓裳。
“你别叫我师叔!玉小蝶,你简直就是我的克星!你毁了我的一切,你还占据了无瑕整个心,千年万载,纠缠不休!”
段霓裳怒不可遏,白发飞扬,面色晦暗,嘴唇紫黑,状若巫婆。
小蝶早已冷得颤抖,无可奈何的冷笑。
霓裳上仙悔不当初的瞪着她咒骂:
“我真恨当初选徒大赛,误以为夏娉婷才是无瑕的桃花劫,不惜一切拉下夏娉婷,助你到了无瑕身边。
没成想,我竟然为你做了嫁衣,亲自把你送到无瑕身边。
原来,你才是无瑕的桃花劫!你才是他苦等千万载念念不忘的女人!
无瑕既已是你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你竟不知羞耻罔顾伦常勾引师尊,令他名节受损仙德有亏。
无瑕才华横溢,风华绝伦,天之骄子,苍生的擎天柱!
我岂容你这个桃花劫断送了他的性命,毁了他千万年的仙誉!”
小蝶带着疑惑的看着霓裳上仙:“霓裳上仙口口声声说我是师傅的桃花劫,简直就是欲加之罪!”
“欲加之罪?”霓裳上仙冷厉道:“师尊羽化前遗命:琅琊谶语,桃花情劫,痴痴缠缠,至死方休。瑶台任何人等,遇到无瑕的桃花劫,必须杀……无……赦!”
“……琅琊谶语?桃花情劫?至死方休?”小蝶喃喃自语,悚然而惊。
又焦急的问:“我师傅……可否知道,我就是他的桃花劫?”
“他当然知道!自从在桃花坞与你重遇,他就知道!你的容颜刻在他心里千万年,他岂能不知?”霓裳上仙狠狠道。
“师傅……”玉小蝶的泪簌簌落下来。
霓裳上仙又疼心道:
“一直以来,无瑕的姻缘石都在藏玉阁存放,自从找到你,他便拿回去封印起来,目的,就是想保护你。
如果我估计没错,连你的姻缘石他都做了手脚,才能瞒过众位师兄弟,让你进了瑶台。
我几次三番想问他拿你们的姻缘石来看,他都拒绝。”
霓裳上仙紧接着又指着她厉声叫:“这一切,还不是为了要保护你这个魅惑了他千万年的妖魅!”
小蝶大为震撼,原来师傅早就知道自己是他的桃花劫,他本该遵师遗命杀了自己,而他竟然一直瞒着大家。
若小蝶真的会害死师傅,那小蝶真的百死难赎了。
师傅,你对小蝶的好,今生今世,怕是不能报答。
只盼来生来世,小蝶能不离不弃。
段霓裳见她神色悲凉,似是对无瑕充满内疚。
这样就好,让她心甘情愿的赴死,也就对得起无瑕了。
于是道:“两害相权取其轻,玉小蝶,为了苍生,为了无瑕,我不得不将你处死,你也休怪我狠心,你就当是为了你的师傅牺牲自己吧。”
“师傅,小蝶再也见不到师傅了。”小蝶心里默默的念着师傅,一任泪水奔流成冰。
“如今,你可是心甘情愿的赴死?”霓裳上仙再问。
玉小蝶道:“如今小蝶肉在案上,是否心甘情愿,还有区别吗?”
“哼!算你识趣!”霓裳上仙冷哼。
玉小蝶道:“你既要挟我来这千里冰封的冰天雪域,想来,你把汤哥哥和朗哥哥藏在这里了?”
她听见自己便是师傅的桃花劫,已心如死灰,再没了之前仍抱一丝求活的希望。
“放心,我段霓裳并非滥杀无辜之辈。”霓裳上仙运功举掌封了雪域森林的结界。
当霓裳上仙正提着小蝶要迈开步伐,倏然,霓裳上仙警惕的扭头向远处大喝一声:
“谁!”
话音刚落,就出掌击打过去。
“师傅,是我!”一道身形飞闪而出。
顾倾城看过去,不正是一身锦服蛮横无脑的贺兰明月?
“……是你?”霓裳上仙冷厉道:“夏娉婷,为师只让你给玉小蝶送信,谁让你也跟来了?!”
看起来,她对夏娉婷这个徒儿也没有多大好感。
“……徒儿担心师傅,所以跟了过来。”夏娉婷看上去对霓裳上仙还真是一副紧张担心的模样。
霓裳上仙虽然不相信夏娉婷的话,但自己堕仙成魔,沦为魔道,不人不鬼,夏娉婷仍然对这个师傅不离不弃,倒是令她有几分感动。
当下不再出言责罚,疾步如飞,拎着玉小蝶往不远处的冰崖走去。
夏娉婷走在段霓裳身边,好言相劝道:
“师傅,小蝶师妹毕竟是瑶台弟子,神尊的徒弟。
您要是杀……杀了小蝶师妹,神尊怪罪起来怎么办?
徒儿看那什么桃花劫,什么琅琊谶语,也是琅琊阁主故弄玄虚,危言耸听罢了。”
“休得多言,否则立刻给我滚!”霓裳上仙狠狠横了夏娉婷一眼。
玉小蝶见夏娉婷口口声声为自己求情,不由得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夏娉婷也向她默默点点头,意思好像在说会想办法救她。
顾倾城看着夏娉婷,心里却想:那小蝶可真单纯,那夏娉婷能安什么好心吗?
她们走至雪崖前,小蝶便看到汤哥哥和朗哥哥被冰封在雪崖里。
“汤哥哥,朗哥哥!”玉小蝶激动的喊了句。
他们被霓裳上仙封印在冰崖里,动弹不得。
可身体动弹不得,眼睛却看得见,耳朵听得见,还能讲话。
“小蝶,汤哥哥没事。”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道。
“丫头,朗哥哥也好好的,你放心!”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道。
顾倾城定睛去看那所谓的汤哥哥和朗哥哥时,那器宇轩昂的汤哥哥,不就是自己的大哥顾卿?
而那书生模样的朗哥哥,竟是那儒雅书生秦少卿?
顾倾城震惊得目瞪口呆:顾卿和秦少卿也出现在玉小蝶的生命里?!
“这两个人,你想换哪个的性命?”霓裳上仙显得冷酷无情的问玉小蝶。
“我两个都要换。”小蝶虚弱道。
“你一个人就想换他们两个?”霓裳上仙嗤笑。
玉小蝶心想,既然自己是师傅的桃花劫,琅琊阁谶语非虚,她已是视死而归。
“汤哥哥和朗哥哥当初与我桃园结义,福祸与共,我两个都不能放弃。
夏桀残暴不仁,汤哥哥好不容易灭夏建商,施仁政德化天下,是个难得的好皇帝。有这样的好皇帝,乃社稷苍之幸。
朗哥哥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安国兴邦,也是不可多得的国家栋梁。
他们俩皆是黎民百姓的磐石,我要他们都活着离开!”
玉小蝶说到夏桀残暴不仁,汤哥哥好不容易灭夏建商时,一旁的夏娉婷紧握拳头,咬牙切齿的怒视着玉小蝶还有那个汤哥哥和朗哥哥,眸眼里全是怨毒!
“武王成汤,军师诸葛明朗,你们可都听到了?你们这个义妹,对你们这两位义兄,可真是有情有义啊!”霓裳上仙对困在里面的两个男子道。
“霓裳师叔,你不要伤害小蝶妹妹!”成汤大声叫道。
“霓裳师叔,如今我们还尊你一声师叔,请你放了丫头,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诸葛明朗也凛然喝道。
“如今本仙要取你们性命犹如探囊取物,你们竟然还敢大言不惭?!”霓裳上仙对那两个怒吼的男子冷厉道。
她双手往前一爪,冰封着的成汤和诸葛明朗被吸出来,甩在地上。
即便出了寒冰窟,他们被霓裳上仙用仙法封住,还是动弹不得。
霓裳上仙又斜睨着玉小蝶,抚摸着她几乎已凝结成冰的脸,不无怜惜道:
“玉小蝶,即便杀了你,你一个冤死的未婚姑娘,来生,你还是会纠缠着无瑕不放。
唯有再杀你一个知己,以夫婿之名与你合葬,陪你上路。
黄泉路上你不再孤单寂寞,来生也就不会再缠着无瑕不放。
你们千万年的孽缘纠缠,便由此终结!”
“不!霓裳上仙,你不能杀他们任何一个,我要他们活着离开!”小蝶凛然道,“否则,我纵然化作厉鬼,也决不放过你!”
“霓裳师叔,你快放了小蝶……”
武王成汤和军师诸葛明朗一叠连声的叫。
霓裳上仙不理会他们的嚎叫,像听笑话般看着他们。
诸葛明朗看着玉小蝶,动容道:“丫头,你竟然为了救我们,只身前来赴死?”
“小蝶妹妹,你不能为了我们枉送了性命,你快离开,回去找神尊,不要管我们!”成汤悲痛道。
“朗哥哥,汤哥哥,小蝶能为你们做的,怕也……只有这最后一次了。”小蝶虚弱的看着他们。
想到自此再也见不到师傅,她的泪水又如冰珠簌簌滚落。
诸葛明朗猛然抬眸,厉声对段霓裳吼叫:
“霓裳师叔,我们都是瑶台弟子,你纵然堕仙成魔,明朗还尊你一声师叔。
如果您一定要杀丫头,请您把我也杀了吧!
将我与丫头合葬,黄泉路上,让我陪着丫头,让我们魂魄相依!
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您!”
“师叔,你杀了本王,放了小蝶妹妹吧。她是无辜的,你如此妄动私刑,会遭天谴的!”成汤也怒不可遏的向霓裳上仙厉声叫。
“本上仙已然遭天遣,又何惧再添几条!”霓裳上仙抚摸着自己的满头白发,脸色阴翳道。
稍顿,她看着他们,不无恩赐道:“也罢,看在你们都是瑶台弟子帝王将相苍生社稷的份上,本上仙就饶过你们,只杀玉小蝶一人!”
玉小蝶终于放心,但想到自己马上要死了,却不能见师傅最后一面。
她泪流满面,肝肠寸断道:“朗哥哥,告诉我师父,小蝶对不起他,让他一定不要伤心难过。小蝶原是不该离她而去的,小蝶对不起他。若有来生,小蝶一定不离不弃,终生厮守。”
“死到临头,还敢对无瑕生此妄念!”霓裳上仙怒叱一声。
段霓裳微微弓身,霍然自胸中墟谷掏出乾坤鼎,施法双手一搓,乾坤鼎一直旋转,慢慢变大降落雪地上。
霓裳上仙再一掌,把玉小蝶打进鼎内,并催动乾坤鼎三味真火。
“不要烧小蝶,小蝶最怕火!”诸葛明朗对霓裳上仙吼道。
“段霓裳,你会不得好死的!”成汤也厉声吼叫,泪水滚落。
熊熊烈火在鼎内燃烧,小蝶眼前又看到她和娘亲在桃花坞被烈火焚身的惨烈场景,她吓得瑟瑟发抖。
“不要……不要烧我娘亲……”这种触目惊心的火焰,令她怔愣忘却逃生。
而且她根本也逃不了。
冰魄**针早已在他体内游走,她已然冷彻骨髓。
如今外烤内冰,冷热相煎,一时之间却死不去,那滋味竟是生不如死。
“丫头!不要怕!快醒醒!”诸葛明朗暴喝一声。
乾坤鼎内的玉小蝶听到外面的断喝声,猛的抖起精神。
求生的本能,令她拼力想挣开霓裳上仙的封印,无奈却力不从心。
此刻乾坤鼎三味真火,烈火焚身,身上肌肤被烧得血肉模糊。
而且冰魄**针令她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在乾坤鼎内冰火烤着。
这时,诸葛明朗倏然自雪地上轻松弹起。
霓裳上仙惊悚的看着他:“你,你怎么能挣开本上仙的封印?”
诸葛明朗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神秘的笑,喃喃道:
“遥看碧影九重天,
剑雨刀霜碎华年。
若得玉蝶桃花宴,
俯首六界赛神仙。”
“……你到底是什么人?!”霓裳上仙惊愕的凝视诸葛明朗,想看清楚诸葛明朗的真实身份。
诸葛明朗哈哈哈的笑得疏狂:
“哈哈哈……段霓裳,小蝶乃千万年桃花仙胎,掌管九天圣泉的圣姑。
渡劫落在尘世间,更与女娲娘娘倾注了万年修为的补天彩玉融为一体。
乾坤鼎的三味真火,只会将她淬炼为不死不灭之身。
凭你段霓裳,怎能杀得了玉蝶桃花仙!”
“……玉蝶桃花仙?”霓裳上仙骇然的看着诸葛明朗,终于若有所悟:“你……你,你竟然是琅琊阁主?”
“……琅琊阁主?”成汤也骇然的看着诸葛明朗,颤声道:“就是能预知未来的琅琊阁?”
就在此时,段霓裳又大惊失色的看着森林外的结界,对乾坤鼎内的小蝶怒叱:
“玉小蝶,我还以为你真的视死而归,信守承诺,原来,你还是通知了无瑕!”
第二百二十五章:你舍我护
第225章:你舍我护
诸葛明朗一听白无瑕到来,嘴角翘了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霓裳上仙一瞬间的震惊过后,立即向乾坤鼎内烈火焚烧的小蝶再拼命的摧动三味真火。
火势更加猛烈!
乾坤鼎三味真火与神农鼎淬炼的冰魄**针,一冷一热令毒气更快攻心,小蝶一下子僵死在乾坤鼎内。
乾坤鼎能炼化世间万物,进去便化为灰烬。
即便是诸葛明朗和成汤想冲进去,顷刻间也会化为灰烬。
自身难保,又怎能救出小蝶?!
他们正束手无策,只见白无瑕已箭一样电射进来,人还未到已远远一掌击飞霓裳上仙。
霓裳上仙象飞絮一样砸在一棵巨树上,震落树上冰雪,冰雪如彩色冰晶簌簌落下,几乎把她覆盖。
一大口鲜血自她嘴里喷薄而出,喷洒在雪地上,红白相间,像梅花一样妖艳谲滟。
白无瑕想也不想就直接飞进乾坤鼎。
身后的霓裳上仙在雪堆里拼命的哭喊着:“无瑕,不要!你不能去……”
白无瑕自然是置之不理。
看着体无完肤的玉小蝶,白无瑕只心疼得泪珠簌簌滚落。
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声音霎时已嘶哑:“小蝶,你怎么能忍心离我而去!”
小蝶再也无法回应他了。
白无瑕滚烫的泪滴落在玉小蝶的冰冷脸上:
“姑姑,你不可以死!无瑕等了姑姑三万年,才等到你回到我身边。
你怎么那么傻,一个人来赴死,你怎能再次丢下无瑕!”
他抱着毫无知觉的她准备逃出乾坤鼎。
乾坤鼎三味真火能炼化世间万物,岂是能说逃便能逃的。
小蝶乃九重天桃花仙胎以及女娲娘娘万年补天灵玉护体,才不至于灰飞湮灭。
白无瑕虽是神尊,却也侥幸有六万年仙气护体,运起神功才逃出乾坤鼎。
小蝶虽然被白无瑕救了出来,却已昏死过去,全身更如冰般僵硬,体无完肤。
白无瑕伸手一吸,把冰雪堆里的段霓裳吸到面前。
白无瑕的眼眸,一刻也没有离开伤痕累累的玉小蝶,看也不看被摔得吐血没了半条命的霓裳上仙。
白无瑕脸色铁青,只冷然向段霓裳伸手道:“解药。”
“哈哈哈……无瑕,纵然你是神尊,六界战神,玉小蝶也回天乏术了。”段霓裳惨兮兮道。
她即便摔得半死,此刻看着被烧得不似人形,僵死的玉小蝶,也开心的哈哈大笑。
一旁的夏娉婷也开心的笑起来。
“解药!”白无瑕终于看着她怒道。
段霓裳又哭又笑的摇头:
“神农鼎能炼制旷世神药,霓裳也能淬炼出世间无药可救之毒!此中奥秘,无瑕怎会不知?
**针蚀骨**,如今已游走于她五脏六腑,加上乾坤鼎的三味真火。
这一冷一热,双管齐下,巨毒早已功心,任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我终于除掉你的桃花劫了。
哈哈哈……无瑕,你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救不了你的好徒儿!救不了玉小蝶了……”
“你疯了!”白无瑕冷冽道。
“是!我是疯了,千年以前,就为了无瑕你疯了!”霓裳上仙凄然的哭道。
白无瑕不再理她,便用仙力稳住僵硬的小蝶,坐在她背后,欲为她吸出**针。
霓裳上仙见状,震惊的挡在他面前阻止:“你要做什么?你想帮玉小蝶吸出毒针?”
“……”白无瑕一言不发,只一挥手,将拦在自己面前的霓裳上仙打翻出去。
这时,早已解了封印的诸葛明朗,看着奄奄一息的玉小蝶,焦急的对白无瑕道:
“神尊,丫头危在旦夕,再不赶紧吸出**针,她顷刻便如冰破碎,立时殒命,灰飞湮灭。
当务之急,只能以神尊万年修为,吸出冰魄**针,再以瑶台仙池圣水浸泡,治疗乾坤鼎三味真火之殇。”
段霓裳一听诸葛明朗之言,骤然失色,疯狂大叫:
“不!无瑕,你不能为她吸出**针,不可以!神农鼎淬炼的冰魄**针,如影附体,会跟着你的吸力进入你体内,此毒无药可救,即便你是神尊,也会死的!”
旋即,段霓裳又看着诸葛明朗,似乎醒悟出什么来,霍然指着他厉叫:
“是你!琅琊阁主,你故意让我知道神农鼎淬毒秘法,其实并非想要玉小蝶死!这一切,竟是你的阴谋,你处心积虑要害死的,竟是无瑕神尊!”
诸葛明朗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如此便算是默认了。
只紧张的看着白无瑕与玉小蝶,看看白无瑕是否置玉小蝶的生死于不顾。
白无瑕不理会霓裳上仙的疯狂呼叫喝阻。
只冷冽的瞥了诸葛明朗一眼。
即便知道这一切是诸葛明朗的处心积虑,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即便以自己的命换小蝶,他又何曾有丝毫犹豫!
白无瑕迅速自小蝶身后,双手画了一个圆弧,随着滑动,陡然霞光熠熠,他专心致志的为玉小蝶吸出毒针。
诸葛明朗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这时,紧跟着白无瑕身后的,还来了那个酷似李双儿的阿狸和一男子。
顾倾城认得那阿狸是李双儿,也认出她身旁的男子,就是李双儿的哥哥顿丘王李峻。
阿狸的眸眼依然狡黠,震惊的看着白无瑕面前遍体鳞伤惨不忍睹的玉小蝶。
“小蝶姐姐……”阿狸掩脸哭道,接着问她身旁的男子:“不归哥哥,小蝶姐姐真的死了吗?”
“阿狸,别担心,有神尊在,小蝶不会有事的。”那眉宇带着煞气的狐不归低声道。
夏娉婷一见那两人,霍然紧握拳头,咬牙切齿道:“阿狸,狐不归?狐族的两只妖孽,竟然都来送死了?!”
狐不归和阿狸冷冷瞥了夏娉婷一眼,似乎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阿狸嘴角冷笑:“夏娉婷,我们来了又如何,难道你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夏娉婷便想向他们扑过去。
霓裳上仙却狠狠瞪了夏娉婷和阿狸她们一眼,低叱道:“你们吵吵,若是惊扰神尊,我一个都不饶!”
夏娉婷和阿狸登时住口。
这样,众人便紧张的看着玉小蝶和白无瑕。
人在全神贯注修炼闭关或者运功疗伤,都不能出其不意打搅,否则轻者走火入魔,重则当场丧命。
此时白无瑕毫无防备,众人也在全神贯注小蝶的伤势。
白无瑕双举掌紧紧贴在玉小蝶背上,将她体内细如游丝的**针一根根吸出来。
**针顺着他那股吸力,瞬间钻进他的手掌,游走于他体内。
他一边运功吸针,一边运气护体。
若非他有六万年的修为,早就和小蝶一般僵硬。
侥是如此,他身上也逐渐冒出雪花,脸色惨白。
看得霓裳上仙肝肠寸断,又不敢打搅。
神农鼎淬炼的冰魄**针无药可救,这毒转嫁到无瑕身上,即便他是六界战神,也将命不久矣!
谁也没料到看似事不关己冷冷看着的夏娉婷,慢慢向白无瑕靠近。
竟出其不意,陡然拔出幽冥剑,刺向专心致志为小蝶吸针的白无瑕。
幽冥剑十步内可伤人于无形,剑一出绿幽幽冷森森之光大炽。
守护在白无瑕身旁,一心系着白无瑕的段霓裳,见幽冥剑刺向白无瑕……
她想也不想,倏然飘身挡在白无瑕身后,幽冥剑刺中她,与此同时,她双掌也凌厉的击向夏娉婷。
如此变故,众人皆骇然震惊!
段霓裳大怒下双掌劈向夏娉婷,夏娉婷震飞出去,连连吐血。
若非段霓裳刚刚被白无瑕打得重伤,仙力折损大半,此刻夏娉婷焉有命在?
而霓裳上仙也跪倒在地上,身上汩汩流血,脸色更加乌黑。
她强撑一口气,五指成爪,就想再结果了夏娉婷:“畜生!你竟敢刺杀神尊?”
霓裳上仙堕仙成魔,眉心嘴唇指甲皆黑,此刻更像魔爪。
白无瑕虽没被幽冥剑刺中,也已然一身霜雪。
此时玉小蝶身上的冰魄**针已完全转嫁到他的身上。
他收气将小蝶抱在怀里,见状冷冷道:
“罢了,我曾答应过妹喜留她一命,她国破家亡,曾为堂堂夏朝公主,想为他父王夏桀报仇,也是人之常情,且让她自生自灭吧。
有其师必有其徒,这就是霓裳你的报应!”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夏娉婷凄然的哭道,“娉婷国破家亡,身受凌辱,生死又何足惧!”
白无瑕没有看她,只是微微蹙眉,惨白的脸上有丝歉疚。
白无瑕本欲就此带小蝶离去,见一头青丝变了白发的段霓裳为他挡剑,血流不止。
原本修炼千年的她,本就已堕仙成魔,此刻身上残余的仙气更加消失殆尽。
终究念及霓裳是他师妹,便凌空向她射出仙气为她止血疗伤。
白无瑕身中奇毒,又再为段霓裳渡仙气疗伤,他的脸上开始冒着雪花。
而段霓裳的白发却逐渐变成了乌丝,也恢复了红润。
段霓裳看着自己的白发恢复青丝,抚摸着自己的脸,心酸的哭道:“无瑕,你为何还要耗损修为救我?”
白无瑕冷冷的看着段霓裳:“你本已堕仙成魔,若再不知悔改,只会加重你的罪孽,下十八层阿鼻地狱!”
段霓裳看着白无瑕泣不成声,不知是愧是怨。
夏娉婷见白无瑕方才脸露愧疚,又声嘶力竭的对白无瑕怒骂:
“神尊,为什么是你!是你将施妹喜送到我父王身边,是你要施妹喜颠覆我大夏王朝,我恨你!”
雪地上除了白无瑕和早已奄奄一息的玉小蝶,众人皆向她看过去。
顾倾城也看着她,心道原来这个酷似贺兰明月的女子,是夏桀的公主夏娉婷,她和玉小蝶又是怎样的恩恩怨怨?
难道一切皆因为白无瑕?
夏娉婷拍打着冰雪,又凄厉的哭道:
“我为什么要对你痴心如此,不顾堂堂公主之尊,为讨你欢心,赠城济民,纡尊降贵,只为留在瑶台做你的徒儿,长伴君侧!
可是无论我为你做得再多,不惜赔了祖宗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你都不屑一顾!
你心心念念的,只有玉小蝶那个贱人!她不过是桃花坞一个小小村姑,怎及我堂堂公主!
是我害死了我的父王,害得几百年的大夏朝覆灭!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神尊,你杀了我啊!……”
“……畜生!神尊已将玉小蝶身上的毒针吸进自己体内,怕也……命不久矣。”霓裳上仙痛心的怒斥夏娉婷,“你再胡搅蛮缠,小心为师一掌毙了你!”
可是夏娉婷的话,对于霓裳上仙而言,倒似有同病相怜之感,再者白无瑕也说过要饶了她。
段霓裳终究没狠下心来杀死夏娉婷。
夏娉婷一听白无瑕将命不久矣,又爱又恨的看着白无瑕。
至此,顾倾城大概差不多都明白了他们之间的纠葛和恩怨情仇了。
此刻玉小蝶体内的毒针已被白无瑕完全吸出来。
白无瑕身体如寒冰,额头也开始冒着雪花。
而小蝶虽然吸出毒针,身体已不僵硬,却仍为乾坤鼎三味真火所伤,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奄奄一息。
白无瑕再也管不了他们,抱起被烧得血肉模糊的小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风驰电掣般飞往瑶台,降落在他专属的那个瑶池。
守池弟子见神尊一身霜雪,还抱着玉小蝶进入瑶池,皆掩嘴惊呼。
大有神尊此举委实是惊世骇俗。
白无瑕挥手拚退守池弟子,于池边轻轻褪去小蝶身上破碎的衣衫,只剩亵衣,小心翼翼抱起小蝶下瑶池。
冰魄**针吸出来,再经过仙池的浸淫洗涤,小蝶逐渐有了轻微的呼吸。
她原本被烧得惨不忍睹的肌肤也逐渐脱落,像剥壳鸡蛋一样,露出一层更加白皙细嫩的肌肤,滑嫩得宛如凝脂,像水晶娃娃般嫩白可爱!
而她的额间,竟长出了一朵不大不小,粉嫩的蟠桃花!
白无瑕嘴角微笑,他的圣姑,终于真真正正的回来了!
他冰冷的泪滴落在玉小蝶的脸上。
像冰粒一样的泪砸得小蝶有了意识。
小蝶悠悠醒转,见自己衣不蔽体,和师傅浸泡在冒着热气的仙池里。
她原本烧得血肉模糊的肌肤也完全好转,更胜从前!
师傅虽穿着衣服,且浸泡着滚烫的仙池,却仍显得寒冷脸色发白,额头鬓发也冒着雪花。
白无瑕即便有六万年神功护体,还是难敌神农鼎淬炼之毒。
“……师傅,你一向是个小火炉,这是怎么了?”她骇然的问。
她从没见过师傅会发冷,更没见过师傅几成冰人。
她倏然想起自己中了霓裳上仙的冰魄**毒针,又被她打进乾坤鼎,受三味真火焚烧。
于是又大惊失色道:“师傅,莫非你……把我体内的毒针,吸进你的体内了?”
“小蝶,你……没事就好。”白无瑕强忍着寒冷,软语温言。
伸出冰冷的手,轻轻给她梳理了一下有些湿乱的鬓发。
“师傅,小蝶终究是害了你!”玉小蝶痛不欲生。
眼泪簌簌落下,握着师傅冰冷的手,抚摸他冰冷的脸。
一时之间,她还没留意自己的眼泪与别不同。
“傻孩子,别担心。”白无瑕柔声道。
声音温润得能摧肝断肠。
站在仙池旁的顾倾城,也忍不住落泪。
“原来霓裳师叔所言非虚,小蝶真的是师傅的桃花劫,真的会害了师傅。”玉小蝶失声痛哭。
“不是的……不要听她危言耸听,师傅不会有事的。”白无瑕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整个人也越来越虚弱。
小蝶看着白无瑕强自支撑的笑容,心如刀割。
湛蓝澄澈如蓝宝石的眼珠微微一转,出其不意的就封了白无瑕的所有穴道,令他动弹不得。
而后于他身后发掌想再次将**针吸出来。
“……没用的,方才我用内力吸针,毒针早已炼化成气,融进我的血液里,已是吸不出来了。”白无瑕怜惜道。
“不……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要救师傅!”玉小蝶一听白无瑕此言,更加全力施为吸针。
吸出来的竟是师傅的精血,冰魄**针果然与师傅的血液融为一体了。
小蝶见状,立刻停止不敢再吸,却更加肝肠寸断,泪落如雨。
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泪,竟变成了一朵朵蟠桃花,漂浮在仙池上。
她大惊失色,看着飘浮在池水上面一朵朵娇艳的蟠桃花,她赶紧摸摸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掌心。
落下来的眼泪,竟然就是蟠桃花。
而且她还摸到自己额间的蟠桃花!
她更加骇然道:“师傅,我的眼泪……”
小蝶一边道,手掌一弯,拨起一波水,水在空中幻变成一面澄澈的镜子。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的额间真的长出了一朵粉嫩的蟠桃花,更趁得她美轮美奂。
“小蝶,你本乃桃花仙胎,九重天圣姑。”白无瑕脸色惨白道。
“桃花仙胎,九重天圣姑?”小蝶抚摸着自己的脸,喃喃道。
空中的镜子又恢复水珠,落入池中。
小蝶猛然又想起什么,自发髻后拿出一把扇状饰物。
那精美小扇在她手中轻摇,变成一把桃花扇。
扇上画着一株娇艳的蟠桃花,桃花树下是白无瑕和玉小蝶相依偎,上面还题了几个小字:来生再续桃花缘。
“这是师傅在桃花坞刚见小蝶时,亲自为小蝶做的桃花扇。”小蝶念着扇上的字:“来生再续桃花缘?难道,我们真的是缘定三生?”
白无瑕摇头微笑:“哪止是三生,我们是生生世世。”
小蝶又溢出了桃花泪。
稍顿,白无瑕欣慰道:“你如今经冰与火淬炼,瑶池万年仙泉洗涤,便是不老不衰,不死不灭之身了。”
玉小蝶一听师傅说自己是不死不灭之身,顿时燃起希望。
遂收起桃花扇将其缩小重新插回脑后发髻,立刻运仙力封住师傅穴道。
再举右手往左腕一挥。
腕上裂开一道口子,她捏着白无瑕的嘴,强行把血灌进他嘴里。
小蝶肝肠寸断的看着脸色惨白的白无瑕,若不是因为自己,师傅就不会中毒!
“没用的小蝶,你不要耗费自己的血了。你的血虽能解百毒,但神农鼎乃上古神器,霓裳本就是六界第一淬毒高手,神农鼎能炼制旷世神药,她也能淬炼绝世冰毒,天下再无解药,哪怕喝你的血,也是治标不治本。”
白无瑕欲阻止,却苦于被小蝶控制了穴位动弹不得。
虽治标不治本,喝了玉小蝶的血,白无瑕的脸色也暂时稍缓。
霜雪逐渐融化。
“即便是流光我的血,小蝶都要救师傅!”玉小蝶看着师傅略为转暖的身子,又惊又喜道。
“好了,小蝶快停下……”白无瑕无力的阻止。
“师傅,你生,小蝶陪你守护苍生。你死,小蝶与你灰飞湮灭。”小蝶万斛柔情的看着白无瑕。
直至白无瑕头发脸上的冰雪全部融化了,小蝶才停止给他灌血。
而她自己,已经脸色惨白,倒在白无瑕怀里。
白无瑕的泪,又落在她的脸上。
小蝶摸摸白无瑕,入手依然冰冷。
她焦急却虚弱道:
“师傅,此刻冰毒恐怕已侵入你五脏六腑。小蝶的血怕也只能是延缓冰毒扩散,并不能完全解毒。这可怎么办?”
“小蝶不要难过,生死有命,如果我们真的逃不过此劫,也是天意。”白无瑕淡淡的笑道。
玉小蝶坚定不移道:
“不会的,万物相生相克,小蝶坚信定有解毒之方。
无论天涯海角,刀山火海,翻天覆地,哪怕把六界八荒都翻转,小蝶也一定要找到解冰毒之药。”
白无瑕怜惜的抚摸着玉小蝶的脸,辛涩的泪落在她的脸上。
“小蝶,当师傅知道你一个人去赴死,你可知为师是如何的伤心?”白无瑕一脸心疼。
“师傅,是小蝶对不起你,小蝶不该一个人去赴死,不该抛下师傅的。”玉小蝶内疚道。
稍顿,她又道:
“可是,汤哥哥是个好皇帝,他若有不测,社稷苍生又将陷入刀兵战乱,百姓又将流离失所。
所以小蝶……才不得不去救他们。
你不知道,做这个决定,小蝶的痛苦并不亚于师傅。想到将要与师傅天人永别,小蝶的心都碎了。”
玉小蝶的桃花泪,一串串滚落在热气氤氲的仙泉上。
白无瑕温柔的吻了吻她的脸,柔声道:“师傅理解你的无奈,只是,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师傅,不要独自去冒险。有任何事情,我们都一起面对。”
玉小蝶哽咽的嗯声,默默点头。
白无瑕又道:
“姑姑,千年万载,我们为师徒之名所累,无瑕在瑶台等了你三万年,好不容易才与你相见。
与其再活在失去你,思念你的孤独痛苦里,我们不如快快活活的活一天,哪怕一天。
不再管什么苍生,也不管什么师徒名分,更不管什么桃花劫。生,我们同生,死,我们同死。”
“好,生,我们同生;死,我们同死。无论生死,我们都不分开了。”他们紧紧贴在一起。
直看得一旁的顾倾城呜呜呜的哭,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