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会晤苍狼
第196章:会晤苍狼
一早起来,离开碧霞宫,如常去给老祖宗请安,隔了两日才来看老祖宗,老祖宗的脉象还算正常,便陪老祖宗用早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用膳期间,老祖宗问了顾倾城粥棚的事,知道一切顺利,也就宽慰的笑了。
顾倾城亲自为老祖宗做了药膳,服侍老祖宗吃了,才离开万寿宫。
顾倾城和飞鸿飞雁主仆三人骑马赶回一心堂。
之前回一心堂,都是悄然的行动。
能光明正大的做任何事,真是最惬意的。
何时,她和拓跋也能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牵手?
出皇宫不久,不知哪里传来啸声,魅影竟像发疯了般,不听顾倾城驾驭,径自穿过皇城,一路向北郊驰骋。
把飞鸿飞雁远远甩落后面。
“郡主小心……”飞雁担心的叫起来。
“快追!”飞鸿也紧张的惊呼。
倏然,北郊林子里又传出一声厉啸,顾倾城跨下的魅影,更加兴奋,向着厉啸处疾奔,几乎把顾倾城掀下马来。
幸好顾倾城紧紧夹住马腹,随着马的起伏稳住身形。
魅影循着前面的啸声穿过一片林子,顾倾城便看见眼前的一拨人马。
那些人全是作域外商人打扮。
顾倾城当然认得那些人,而居中为首那个,五官粗狂,粗眉飞星入鬓,桀骜不驯。
正正是她救过那个被蛇咬之人。
此刻昨晚的梦魇,历历在目。
她发觉每次有什么梦魇,有些人都会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比如彼岸花是刘子业,小凤凰是拓跋灵,苍狼便是眼前人,她曾经救治过被蛇咬伤的域外人。
魅影脚步渐缓,却一直往那苍狼跑去。
那苍狼一见顾倾城飞马而来,早已跃下马,而魅影也在那人面前停下来,伸着长长的马脸与他交颈缠绵。
那苍狼抱着魅影的脖子,又亲又吻,一脸的激动。
嘴里还一叠声的叫着:“萨仁……”
顾倾城几乎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苍狼,看着魅影和他亲近。
一瞬后,苍狼赶紧放开魅影,拳头抵在胸口上,对顾倾城恭恭敬敬道:“安平郡主。”
他的随从们也早已下马,也像苍狼一样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安平郡主。”
顾倾城居高临下的坐在马背上,凝眸看着苍狼。
这个人真的是那和小蝶一起长大的苍狼吗?
否则,他怎么会和小凤凰一起出现在自己的梦魇?
就像那曾经出现在自己梦魇里的彼岸花,那个刘宋太子?
难道这些人都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苍狼与魅影那些亲切的举动,顾倾城心里一动,霍然知道他是谁了。
“……没想到,阁下竟然是柔然左贤王斛律屠休?”顾倾城略为抬高下巴,看着他惊愕道。
斛律屠休和他的部下都警惕的看着顾倾城。
斛律屠休见顾倾城识破他的身份,也就不再隐瞒。
“萨仁是本王的坐骑,一出生就跟着本王,已经足足跟了十三年。”斛律屠休抚摸着魅影的脖子道。
“萨仁?”顾倾城猛然听到魅影以前的名字,有些错愕。
“萨仁是月亮的意思,你看它一身银白,洁白得就像月光,让人看到就非常舒适。”斛律屠休噙笑看着顾倾城道,“就像安平郡主一样。”
顾倾城沉默。
心中飞快盘算着斛律屠休冒险来大魏的目的。
又想着是否该立刻通知拓跋。
斛律屠休语气颇有些劫后苍凉道:“没想到萨仁被拓跋抢走,还送给安平郡主。本王以为,再也看不见它了。”
“高阳王大将军缴了战利品,上交朝廷,陛下将魅影赏赐给了我。”顾倾城似乎是解释道。
稍顿又道:“原来,它的名字叫萨仁。”
她撒了个小谎,她不能将魅影是拓跋送给自己的事直接说出来。
否则斛律屠休说不定抓住自己要挟拓跋。
此刻,斛律屠休抓住自己,易如反掌。
拓跋即便来救,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顾倾城不想和他讨论魅影的事,只想着自己竟然医治了拓跋的敌人。
那可是侵略大魏的敌人!
拓跋会不会怪她?
但是她不后悔,再来一次,让她选择,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救治来求救之人。
顾倾城冷冷问道:“左贤王自己身受重伤,却不惜深入虎穴,意欲何为?”
“安平郡主以为呢?”斛律屠休笑着反问。
斛律屠休本来重伤,却选在这个时候潜入大魏,这段时间,是老祖宗的大寿,各方使臣来见……
“左贤王是想参加老祖宗寿宴,好知己知彼?”顾倾城冷然问,“你混进柔然使臣里,参加老祖宗寿宴啦?”
“安平郡主不但医术精湛,心地善良,还冰雪聪明!”斛律屠休赞赏道。
“你不怕本郡主振臂高呼,高阳王来到,你们永远离不开大魏?”顾倾城又昂首问。
她一身雪衣,高坐马鞍上,白衣白马玉人,俨然如高高在上的神女。
“本王不担心。”斛律屠休淡定道。
“左贤王那么自信,以为能在大魏都城蒙混好些时日,高阳王未曾察觉,就拿不下你的项上人头?”顾倾城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斛律屠休的随从,此时倏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人人紧握刀剑,严阵以待。
却见飞鸿飞雁策马而来,他们一下子将飞鸿飞雁围住,怕她们去通风报信。
“本王要是在大魏回不去,我的所有部落,就会师出有名,将倾尽全力,首先屠尽大魏六镇子民。”斛律屠休看着顾倾城道。
顾倾城看着斛律屠休那彪悍桀骜的样子,她坚信斛律屠休的话不会假。
此人的心,才是真真正正的狠!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又想起梦魇中的苍狼,他守护着小蝶一起长大……
罢了,还是放他回去吧。
免得又生灵涂炭。
即便可能会放狼归山!
“你引魅影……萨仁来此,是想要回你的坐骑?”顾倾城道。
摸摸魅影的脖子,虽然有些不舍,还是将马缰绳递给他:“既然是追随了你十几年的坐骑,我也不夺人所爱,就给你带回去吧。”
想下马。
斛律屠休却伸手拦住,粗狂的五官,桀骜不驯的脸上,竟蕴含情愫。
深情的看着顾倾城:“本王只是想见见郡主和萨仁,天意如此,萨仁如今在郡主座下,就当是本王的聘礼了。”
“……你胡说什么?”顾倾城猛然听他说萨仁是他的聘礼,屁股像被火烧灼一样,飞跃下马,肃然嗔着他。
“本王对郡主一见倾心,本王会让郡主看到我的诚意的。”斛律屠休一本正经道,“郡主一定会成为本王的可墩!”
“你再胡说八道,我要你们永远不能离开大魏!”顾倾城手指缝上已经有一把银针。
斛律屠休见顾倾城生气,上前抱着魅影的脖子,哈哈笑道:“郡主,萨仁,咱们后会有期,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顾倾城握着马缰绳的掌心不禁出了一把冷汗。
真怕方才他们抓住自己要挟拓跋,自己倒是不怕,可拓跋就岌岌可危了。
纵然这里是大魏都城。
他知道自己在拓跋心目中是什么分量,若自己落人敌手,拓跋是不惜牺牲他自己的。
刚刚要放斛律屠休离开……
这时候,铁蹄声急风骤雨,一群马队由远而近风驰电掣而来。
为首飞马狂奔者,便是雪驹俊颜的拓跋。
拓跋得报安平郡主一出皇宫,魅影便驼着她直奔北郊,他一接报,怕倾城出事,随即飞马赶来。
他的侍卫自然紧紧追随。
拓跋远远一见有拨域外人围住飞鸿飞雁,他的心顿时往下沉,陡觉不妥。
待再看见顾倾城安然无恙的站在魅影身旁,而有个域外装束粗狂之人,竟与魅影如此熟稔的抚摸缠绵,他顿时就心里一动,想到什么。
斛律屠休他们一见拓跋一行快马疾驰而来,也觉得不妥,那些随从早已经拔出弯刀上马。
斛律屠休也赶紧飞身上马。
顾倾城隐隐觉得又是一番恶战。
果然,拓跋人还在马鞍上,已拔出赤霄剑凌空刺向方才那与魅影亲近的域外人。
斛律屠休见拓跋自天而降,并且拔剑就刺向自己,也赶紧拔刀来挡。
两人甫一交手,拓跋更确定心中的疑惑。
他与斛律屠休当时在六镇战役,拓跋戴着飞鹰面具,而斛律屠休则戴着苍狼面具。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对方的身形和武功,却是非常熟悉,只要一交手,便能认出来。
“斛律屠休,你这狂妄之徒,竟然还敢闯我大魏都城?!”拓跋一边打一边喝道。
“哈哈哈……高阳王飞鹰大将军,大魏防御,不过如此!”斛律屠休却也真是胆识过人,此刻已然身陷险境,却还是一副无畏,“本王还是轻而易举,就进入大魏都城,吃了你们老祖宗的寿宴!”
“这次,本王就让你葬身大魏!”拓跋喝道,手上赤霄快若闪电。
战英等人,一听说这些域外商人,竟然就是斛律屠休,侍卫们手下刀剑更不留情。
两个如狼似虎之人,由马上打到马下,又由马下打至马上。一番恶战,半空中拼射出骇人的电光火花。
斛律屠休虽然被顾倾城救治,也基本痊愈,可是毕竟身受过重伤,而且他的武功与拓跋相比,本就稍逊一筹,逐渐相形见绌。
他们的手下自然也不闲着。
飞鸿飞雁早已退到顾倾城身边,拔剑护在顾倾城左右。
顾倾城心内电闪,是否该让拓跋诛杀斛律屠休,永绝后患;还是看在苍狼曾经守护小蝶一起长大的份上,让拓跋放他离去。
即便不为了小蝶与苍狼的私情,若斛律屠休命丧大魏,说不定他的部落率部来袭,屠尽六镇子民,也不是不可能。
十几个回合后,拓跋人剑合一,快速飞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震飞斛律屠休手中刀,赤霄随即搁在斛律屠休的脖子上。
剑已入肉!
“高阳王殿下,手下留情!”顾倾城眼见拓跋手中的赤霄,只要再一拖,斛律屠休的脖子便会割断。
拓跋本来乘势就要抹断斛律屠休的脖子,猛听得顾倾城如此大叫,便收势蹙眉看着顾倾城。
双方的人马,也骤然间停下来。
“高阳王殿下,放他们走吧?”顾倾城道。
拓跋看着顾倾城眸眼那些复杂的情绪,只蹙眉问道:“为什么?!”
拓跋那些侍卫也瞪直了眼,疑惑的看着安平郡主,好不容易斛律屠休再落在高阳王大将军手里,天赐良机可以宰杀了斛律屠休,安平郡主就算再悲天悯人,也不可以要大将军放走敌人啊!
“左贤王入侵六镇,着实可恶。但他此行只是想参加老祖宗寿宴罢了,远来是客,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便饶他一次,放他们走吧。”顾倾城这样对拓跋道。
拓跋看着顾倾城的眸眼,他知道顾倾城肯定不仅仅是为了远来是客,便轻易让自己饶恕他的敌人。
即便她内心再悲天悯人,他知道倾城绝对不会让自己为难。
斛律屠休等人,也情绪复杂的看着顾倾城。
拓跋略为迟疑,睥睨的瞪着斛律屠休,冷冽道:
“斛律屠休,本来今天,便是你的末日!只是安平郡主悲天悯人,见不得杀戮,就且让你再苟延残喘一些时日又如何。下次再见,本王再送你上路!”
拓跋手中剑,只破了他的皮,沾了他一些血。
而后他收回赤霄入鞘。
斛律屠休虽然被顾倾城出言相救,心内感激,只向顾倾城轻轻点点头,以示多谢。
却依然桀骜的看着拓跋道:“拓跋,你这次放本王回去,你会后悔的!”
“屠休王应该听说过猫玩老鼠吧?”拓跋不屑的看着斛律屠休,傲然道:“上次你吃了本王一刀,这次本王的赤霄只饮你一点点血。凡事不过三,屠休王好生保管好你这颗头颅,等本王下次再取下来!”
“好,拓跋,本王随时恭候,你有本事,就再来取!”斛律屠休冷哼道。
带着他那些随从,打马飞驰而去,离开平城,直奔柔然。
顾倾城看着那扬起的尘埃出神:难道这人真的是昨晚梦魇中的苍狼,与自己真的有什么渊源?
“郡主,斛律屠休兵犯六镇,是大魏的敌人!”飞雁跺脚低低对顾倾城道,“您怎么让高阳王大将军放他走?”
飞鸿也倒吸口冷气道。低低道:“那是放虎归山。”
“罢了,让他们去吧。”顾倾城看着远处马蹄扬起的尘埃。
斛律屠休一行走后,拓跋看着顾倾城,蹙眉道:“你认识他?”
“我之前来医庐求医,我没想到,他竟然是柔然左贤王斛律屠休。”顾倾城看着拓跋凝重道。
稍顿,又喟然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把他们抓住,甚至杀之而后快,斛律屠休的部落出师有名,两国免不了又得开战,到时生灵涂炭,受伤害的,始终是老百姓。”
顾倾城暂时这般解释,拓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回一心堂再说。”
他们分道而行,顾倾城走大道,拓跋自密道回到一心堂。
一心堂运作得非常顺利,一切井然有序,老百姓都开开心心的暂时安住下来。
看着老百姓脸上洋溢的欢笑和希望,顾倾城就觉得一切都好。
她刚进房间,拓跋也自密道上来了。
顾倾城有些愧疚的看着他,呐呐道:“拓跋,我……做了件,对……对不起你的事。”
顾倾城可是从来没试过这么扭扭捏捏。
“……你是说方才与斛律屠休偷偷约会?”拓跋从牙缝里吐话。
顾倾城就跺脚推他:“你想哪里去了!”
“娘子,除了你与人偷情,就没有对不起我的事。”拓跋哈哈哈的笑着抱住他的娘子。
顾倾城见他如此爱吃醋,毕竟有气,略为抬起下巴,斜睨着他,夸大其词道:“我确实是去和斛律屠休偷偷幽会了,不仅如此,我和南安王、秦大哥、宋太子也是常常幽会!”
拓跋瞪直眼睛,嘴里啧啧:“还不止一个?天啊,我的娘子可是够水性杨花的!”
顾倾城笑得几乎打跌:“不然你以为,只有你会给别人戴绿帽!”
“好了……你就别吓为夫了。”拓跋紧紧拥着她。
他知道他的倾城只是作弄自己。
顾倾城依在他怀里,硬着头皮道:“当日斛律屠休身受重伤还被蛇咬,危在旦夕来医庐求治。我一不小心,救了你的敌人。直到方才,魅影一直追着他的啸声跑,还与他亲近,我才知道他是柔然左贤王斛律屠休。”
当然,顾倾城是不敢告诉拓跋斛律屠休说要她做他可墩和魅影是聘礼那些荤话。
他深知拓跋是醋坛子,否则拓跋定然再带兵去追杀他们。
到时,不仅是一番恶战,说不定两国又将兵戎相见。
口舌便宜罢了,没必要斤斤计较。
顾倾城说完,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的反应。
拓跋会不会气炸了呢?
“本王也没料到他受如此重伤,还敢来大魏都城。”拓跋双手支腰,摇头道。
稍顿,又颔首道:“算他有种!”
没有她预想中的暴跳起来。
“……你不生我气?”顾倾城瞪大眼睛问。
“我的傻娘子,救人是你的天职,即便再坏的人来到你面前,你怕是还是会出手相救,为夫为何要生气。”拓跋亲着她的脸颊道,“只要你不给我戴绿帽,其他所有事,都不算事!”
顾倾城笑着咬他。
“斛律屠休当时被我重创,身受重伤,还敢深入虎穴。”拓跋不由得夸赞自己的敌人,“此人行事果敢狠辣,不择手段,还真是成大事之人。”
稍顿,拓跋蹙眉看着顾倾城:“就因为他是你救过的病人,你就让我放了他?”
“斛律屠休敢以身犯险,肯定是做了一番安排,他说他若死在大魏,他的部落必将出师有名,倾尽全力发兵大魏,先屠尽六镇子民。”顾倾城道。
“斛律屠休那是强弩之末,故意恐吓你这心地善良的活观音罢了!”拓跋怒冲冲,语气有对斛律屠休的不屑。
他的怒冲冲,只是因为斛律屠休恐吓顾倾城,而并未因为顾倾城要放他走。
顾倾城又把自己昨晚的梦魇,拓跋灵是小凤凰,而斛律屠休是苍狼,他们守护着小蝶成长的事告诉拓跋。
怪不得倾城要饶恕他。
拓跋倏然就风平浪静了,失笑道:“原来,他们和小蝶,还有如此的渊源。”
顾倾城不由得嘟囔道:“大魏都城的防御也真是差,柔然人进来了,也懵然不知!”
“他们很聪明,扮做域外商贾。大魏这几年与柔然停战,与柔然及周边各国通商,平城域外商贾人来人往,大魏对他们都非常优待。所以,也就大意了。”拓跋道。
“难怪,他们竟然能顺利的出入都城。”顾倾城恍然道。
“他们此行冒险前来,是想趁老祖宗寿宴,探探大魏虚实罢了。”拓跋蹙眉道。
顾倾城点点头:“他们确实是混进柔然使臣的队伍里进宫参加寿宴了。”
“好!那苍狼也算是有种,等下次,本王再取他首级!”拓跋豪气干云的笑道。
斛律屠休一行,马不停蹄奔跑了大半日,估计拓跋即便再追来,也追不上了,才停歇一会。
他方才虽然说得狠戾,即便是屠尽六镇子民,他也不想葬身大魏的。
还未出魏境,半道上却被一队人马拦住,为首是位颇具枭雄之气的将军。
斛律屠休勒住马缰绳,一行人剑拔弩张,还以为是拓跋的人马追过来。
斛律屠休身边的阿勒泰傲然喝道:“我呔!胆敢拦住大爷们的去路,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在下殷孝祖,左贤王敢以身犯境,深入虎穴,又与我大宋太子见面。怎么,就不敢与本将军叙叙话吗?”
来人竟是刘宋镇北大将军殷孝祖。
斛律屠休略为打量一下那人,抱拳道:“阁下是闻名遐迩的大宋殷孝祖殷大将军?”
殷孝祖拱手客气道:“左贤王,我太子殿下有眼不识金镶玉,不知左贤王奇货可居,不把左贤王放在心上。本将军却是对左贤王敬慕得紧!”
斛律屠休认真的看着殷孝祖,而后朗声笑道:“所谓英雄惺惺相惜,那本王就与将军好好叙叙!”
斛律屠休说完,跳下马,与殷孝祖在林子附近密谈……
拓跋走后,皇帝竟然派内侍找到一心堂,说陛下晚上要与安平郡主一起用膳。
内侍原本去毓秀宫,没想到安平郡主昨晚在碧霞宫与上谷公主秉烛夜谈。
在毓秀宫找不到顾倾城,便出来一心堂找。
顾倾城才想起答应要帮陛下医治腿脚,这几日还未得空呢。
一心堂医庐和粥棚,都有医女和新子民们有条不紊的管理着,顾倾城倒是不用怎么操心。
她再细心安排一下,而后才回皇宫。
她还答应拓跋灵要给她做润肤膏呢。
她要给皇帝做敷脚的材料,和吃海鲜的佐料原材料是芥菜的种子,皇宫之中,还真的就没有这些粗鄙的材料。
之前吩咐蔡总管,蔡总管让采买司去买了些回来,品质一般,而且又没有新鲜的海鲜,只能先给陛下做敷脚用了。
顾倾城当初也是在蓬莱小渔村吃过这些佐料,平城一般的百姓家,还不知道这是一种海鲜佐料呢。
命人将芥菜种子打磨成粉,与姜汁做成膏泥,随时备用。
再带飞鸿飞雁和夏荷秋月她们一起做玉肌养颜膏和千金润肤膏,打算做好后不但给拓跋灵,也要给姑姑及老祖宗她们都送些。
还有安陵缇娜和李双儿呢。
顾倾城做好护肤膏,她为老祖宗润面的时候,老祖宗自是开心到合不拢嘴。
“小倾城呀,可真是哀家的小棉袄呢!”老祖宗乐呵呵的拍着顾倾城的手。
姑姑收到倾城亲自做的美颜霜,也是满脸噙笑。
后宫娘娘收到顾倾城做的美颜膏也是喜笑颜开。
若是之前,她们可不敢相信顾倾城的手艺,但自从她妙手回春,救了老祖宗,她们就对她的医术深信不疑。
更何况顾倾城的肌肤又是如此的白皙凝滑。
后宫的妃嫔们哪怕是妒忌她,也不由得不相信她的医术,更希望能让自己的容颜似她那般,保养得水灵水嫩,让陛下日夜宠幸。
即便之前摄于老祖宗权威,对一心堂的捐献,也就心甘情愿了。
当然,顾倾城还未等拓跋灵解除禁足,就让飞鸿将润肤膏送给她了。
还有安陵缇娜和李双儿,她们从认识的第一天,就待自己如妹妹,到时候,也少不了要给她们送一些。
太医院使宋远道见顾倾城指挥着御医,用太医院的药材,恨不得太医院归她所管,背地里和几个党羽,喝着闷酒,对顾倾城大为不满。
“小小女子,一朝得志,便忘乎所以,还以为这太医院是她的了!”宋远道狠狠道。
“对啊,她在老祖宗寿宴出尽风头,陛下如此对她言听计从,只相信她的医术,们这些御医,都快要晾一边去了。”
他们担心自己的饭碗不保,谋划着如何将她踢出太医院,甚至踢出皇宫。
顾倾城也收到一份礼物:薛五娘托人送进宫里头的软罗纱裙。
纱裙月白色,襟摆绣缀折枝海棠,绣工出神入化,将那海棠绣得栩栩如生,摇曳生姿,花瓣晶莹剔透,隐约能透出芬芳。
最难能可贵的是,袖口领沿腰带都合理的绣了海棠,还缀上熠熠生辉的钻石,令这衣裙更加的高雅金贵。
她那日在一心堂就说过要给她送裙子,是以祝贺自己晋升郡主之名送的礼。
薛五娘在一心堂踊跃捐献,如今又给自己送礼。
不管如何,她到时候都得要去多谢别人一声。
第一百九十七章:撰写国史
第197章:撰写国史
一心堂医庐和粥棚,都有医女和新子民们有条不紊的管理着,顾倾城倒是不用怎么操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再细心安排一下,而后才回皇宫。
她还答应拓跋灵要给她做润肤膏呢。
她要给皇帝做敷脚的材料,和吃海鲜的佐料原材料是芥菜的种子,皇宫之中,还真的就没有这些粗鄙的材料。
之前吩咐蔡总管,蔡总管让采买司去买了些回来,品质一般,而且又没有新鲜的海鲜,只能先给陛下做敷脚用了。
顾倾城当初也是在蓬莱小渔村吃过这些佐料,平城一般的百姓家,还不知道这是一种海鲜佐料呢。
命人将芥菜种子打磨成粉,与姜汁做成膏泥,随时备用。
再带飞鸿飞雁和夏荷秋月她们一起做玉肌养颜膏和千金润肤膏,打算做好后不但给拓跋灵,也要给姑姑及老祖宗她们都送些。
还有安陵缇娜和李双儿呢。
顾倾城做好护肤膏,她为老祖宗润面的时候,老祖宗自是开心到合不拢嘴。
“小倾城呀,可真是哀家的小棉袄呢!”老祖宗乐呵呵的拍着顾倾城的手。
姑姑收到倾城亲自做的美颜霜,也是满脸噙笑。
后宫娘娘收到顾倾城做的美颜膏也是喜笑颜开。
若是之前,她们可不敢相信顾倾城的手艺,但自从她妙手回春,救了老祖宗,她们就对她的医术深信不疑。
更何况顾倾城的肌肤又是如此的白皙凝滑。
后宫的妃嫔们哪怕是妒忌她,也不由得不相信她的医术,更希望能让自己的容颜似她那般,保养得水灵水嫩,让陛下日夜宠幸。
即便之前摄于老祖宗权威,对一心堂的捐献,也就心甘情愿了。
当然,顾倾城还未等拓跋灵解除禁足,就让飞鸿将润肤膏送给她了。
还有安陵缇娜和李双儿,她们从认识的第一天,就待自己如妹妹,到时候,也少不了要给她们送一些。
太医院使宋远道见顾倾城指挥着御医,用太医院的药材,恨不得太医院归她所管,背地里和几个党羽,喝着闷酒,对顾倾城大为不满。
“小小女子,一朝得志,便忘乎所以,还以为这太医院是她的了!”宋远道狠狠道。
“对啊,她在老祖宗寿宴出尽风头,陛下如此对她言听计从,只相信她的医术,我们这些御医,都快要晾一边去了。”
他们担心自己的饭碗不保,谋划着如何将她踢出太医院,甚至踢出皇宫。
顾倾城也收到一份礼物:薛五娘托人送进宫里头的软罗纱裙。
纱裙月白色,襟摆绣缀折枝海棠,绣工出神入化,将那海棠绣得栩栩如生,摇曳生姿,花瓣晶莹剔透,隐约能透出芬芳。
最难能可贵的是,袖口领沿腰带都合理的绣了海棠,还缀上熠熠生辉的钻石,令这衣裙更加的高雅金贵。
她那日在一心堂就说过要给她送裙子,是以祝贺自己晋升郡主之名送的礼。
薛五娘在一心堂踊跃捐献,如今又给自己送礼。
不管如何,她到时候都得要去多谢别人一声。
那日拓跋焘让群臣捐献,善款却差强人意,他非常的不满。
这日与文武朝臣在太华殿上早朝,他心里还不痛快呢。
拓跋焘端坐龙椅,上颌胡须微翘,不怒而威。
“大司马,东平王,日前命你们筹备粮草,征兵事宜,进行得怎样了?”拓跋焘对拓跋翰和高允道。
“回陛下,正在筹备当中,征调军粮,赋税提高,老百姓颇有怨言呢。”高允出列拱手道。
“这加赋税,老百姓什么时候都会有怨言,但为了保家卫国,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拓跋焘沉着脸道。
顿了一下,又道:
“别看那刘宋太子来了我大魏,还流连忘返。他日前进宫,送上厚礼,想要在我大魏暂住些时日。
既然他要住,朕就让他暂住宫外的离歌别院,那是专门接待外史贵宾之处,虽没有皇宫那么体面,也不算太委屈了他刘宋太子。
刘宋太子人虽在大魏,但这仗,该要打的,还是免不了!
想空手套白狼,就娶我大魏堂堂公主,刘宋那是痴心妄想!”
有好些大臣跟着附和:
“刘宋那是既想吞并我大魏城池,又想得到我大魏公主,那是他痴心妄想!……”
拓跋焘稍事片刻,再看着朝臣,又道:
“列位臣工,日前安平郡主提议释奴,如今昔日降民,已成为我大魏子民。
我大魏一下子新添百万民众,加上原有的子民,将如何妥善管治,你们可有什么好建议?”
大司马高允道:“陛下,老臣觉得,可以借鉴安平郡主之前寿宴管理宫人之法。”
拓跋焘想到顾倾城昔日在太极殿广场威风凛凛发号施令的样子,忍不住就流露笑意,脸上终于有了阳光。
微微颔首,道:“安平郡主昔日管理宫人的方法,确实行之有效,值得仿效。”
“关于安平郡主在宫中的管理,老臣也略有耳闻。”大司徒崔浩道,“大司马言下之意,是五人一组,十人一队?”
“陛下,”大司马高允道:“老臣的意思是,五户一组,设一组长;十户一队,设一队长;百户一村,设一村长。”
常山王贺兰九真泼着冷水:
“陛下,此管理方法。颇像我们大魏军队里的兵户制,用在军队,兴许还行。
但老百姓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老弱病残,如何管治?”
大司空独孤忠诚和户部尚书闾望皆是释放奴隶的利益受损者,也不置可否,并不发表意见。
“陛下,此法既然能管理宫人,管理军队,那管理起老百姓来,应该也异曲同工。”拓跋道。
“陛下,既然年纪轻轻的安平郡主,能用此法管理后宫,整然有序,微臣也觉得此管制方法可以先推行试用。”刑部尚书陆丽也拱手道。
“好,既然如此,南安王,你一向协理户部,就与户部尚书按此法,先试运行!”拓跋焘道。
“儿臣遵旨!”拓跋余赶忙揖礼道。
“微臣遵旨!”户部尚书闾望即便勉为其难,表面上也得恭恭敬敬的领命。
拓跋焘又道:
“自我大魏太祖道武帝立国至今,南征北战,雄踞北方,成不世之伟业,历三帝六十余载。然,至今未正式编撰国史。”
拓跋焘声音洪亮,不怒而威。
“大司徒。”拓跋焘稍停,唤了一声崔浩。
崔浩应诺肃然出列,已明白皇帝言下之意,是想让自己编撰国史了。
果不其然,皇帝歇了一瞬,继续道:
“大司徒,你是大魏硕儒,历经三朝,见识过人,撰写国史之重任,就交给大司徒去主办。至于人手方面,大司徒自行定夺就是。”
崔浩略为沉吟,而后带着斟酌的缓缓道:
“陛下,鲜卑族与各族文化迥异,有些鲜卑认为无伤大雅之习俗,外族却以为惊世骇俗。且人非圣贤,帝王亦然。
若据实而书,恐有伤王公贵胄及帝王颜面,有辱大魏国体。
若文过饰非,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所谓大魏国史,徒有虚名,更为后人诟病。
微臣心内忐忑,是否该据实直书?”
拓跋焘听他之言,也是思虑周到。
可自己却偏偏希望将鲜卑习俗昭示天下。
于是朗声道:
“国史嘛,自是据实直书。我鲜卑豪放不羁,性格坦率,自有鲜卑独特的民风民俗。古来便是如此,这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只要不扭曲事实,不夸大其词,大可宣扬!让外邦夷族,都来见识见识,流传后世!
秉笔直书,历来是史官美德,既是事实,何怕昭示天下?大司徒尽可据实而书,不必顾虑!”
压抑在拓跋焘胸口的郁闷,此刻方顺畅了一点。
崔浩不禁对皇帝衷心钦佩,颔首道:“微臣领旨。陛下大气磅礴,胸襟宽广,实乃亘古罕见的一代明君。微臣即刻着手撰写国史。”
“陛下英明……”朝臣皆恭声赞颂。
拓跋焘再命崔浩下朝后来御书房。
拓跋焘又处理了其他事,回到御书房,大司徒崔浩已经等候在御书房。
“见过陛下。”崔浩见过皇帝陛下。
拓跋焘摆摆手让他起来,之前郁闷的心情已稍为好转,脸色已恢复如常。
他坐在龙椅上,示意崔浩坐在龙案前的座椅上。
皇帝赐座,表示要与他好一番商量。
久站着的话,就不把崔浩这个三朝元老放在眼里了。
“陛下传微臣来御书房,可有什么心事,未知微臣可否为陛下分忧?”崔浩察言观色道。
拓跋焘沉吟半晌,方道:“爱卿对此次柔然滋扰六镇,还有大魏欲出兵刘宋之事,可有什么看法?”
“陛下是对此次南伐忧心?”崔浩问。
“刘宋欺我太甚,南伐那是肯定的!”拓跋焘沉重道,“只是大魏南伐,柔然必然虎视眈眈,咱们不能不防范于未然啊!”
崔浩道:
“陛下尽可放心,大魏威武,骑兵骁勇,此前来滋扰的只是柔然左贤王斛律屠休所部。
现也被高阳王赶走,如丧家之犬般逃回他的部落。宵小之辈,不足为惧。”
拓跋焘微微摇头,慎重道:
“密探回报,左贤王斛律屠休,正蠢蠢欲动,想取大檀而代之。他既有图谋不轨之实力,此人更不得不防。”
崔浩点头道:
“陛下所虑甚是,柔然大檀可汗现已年迈,若斛律屠休有此狼子野心,欲取而代之,不得不防。
恐怕斛律屠休滋扰我六镇,抢夺财物,就是为夺取汗位打下根基,充实粮草。
我们即便不防备大檀可汗,也不能对斛律屠休掉以轻心。”
“斛律屠休确实是北方之患啊。”拓跋焘颔首道。
崔浩又拱手道:
“至于刘宋方面,他们之前刚刚受挫,城池易手。
既然他们有内奸混在我大魏军中为将,怕是早也收到消息,我们有南伐之意,已然闻风丧胆,此刻正加固与我大魏紧邻的边界城墙。”
“加固城墙?”拓跋焘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崔浩点点头:“既怕我们南伐,自然是要加固城墙,听说广陵城正在大兴土木巩固墙垣呢。”
“他们加固城墙,就以为大魏的铁蹄不能踏破?哈哈哈……笑话!”拓跋焘朗声笑道。
崔浩也觉得刘宋加固城墙只是更加胆怯的表现。
“想当年胡夏赫连勃勃的统万城何其坚固,还不是被朕屠城灭国!”拓跋焘再度冷笑,眼露杀伐,“朕就等他们劳民伤财加固好,再去摧毁它!”
“陛下神勇,敌军自是早已闻风丧胆。”崔浩道。
“大司徒,我们既有心南伐,必须先做好防御北边柔然趁虚而入,与刘宋联手,南北夹攻。
南伐之前,当务之急,是先加固北边六镇防御。”
拓跋焘说罢站起来,在龙案前,提笔在绢帛上画着什么。
崔浩揣摩了一会皇帝的心思,道:“陛下是想在北边修筑长城?”
“知朕者,伯渊也!”拓跋焘正在龙案上画六镇的地形,闻言笑道。
大司徒崔浩,字伯渊,小名桃简。
拓跋焘再倒提着笔敲敲绢帛,再看着崔浩,道:
“朕想在六镇自西往北,修筑长城,为大魏竖起一道坚实屏障,将柔然人永远阻挡在外!”
“陛下英明,如此一来,北边无虞,便可专攻刘宋。”崔浩点头道。
拓跋焘又沉吟一瞬,道:
“只是这修筑城墙,不能有丝毫马虎,更不能有任何偷工减料。
必须派个有作战经验而又信得过之人去监督建造。”
“……高阳王飞鹰大将军?”崔浩试探道。
“哎!”拓跋焘马上摇首道:“儿是一品飞鹰大将军,是将要南伐的统帅,怎么能让他去监管建造城墙,大材小用!”
“那陛下心中可有人选?”崔浩谨慎的问。
“这人选嘛,一时三刻朕也没有。大司徒,你通知大司马大司空,明日朝议,你们提供些人员,让朕参详参详。”拓跋焘道。
“微臣遵旨。”崔浩拱手道,又问:“陛下召微臣,可还有其他事?”
“嗯。”拓跋焘喝了口茶,道:“暂时没别的事,大司徒最近只需把撰写国史之事做好即可。”
“微臣遵旨。陛下国事繁忙,千头万绪,亟待处理,微臣就先告辞了。”崔浩领命而去。
拓跋焘又命人传了大司马高允来御书房,拚退宫人,细细叮嘱了他一番话,高允才应诺离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皇帝宴请
第198章:皇帝宴请
中午,拓跋焘派人给顾倾城传话,传召顾倾城晚上一起用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倾城本来想让御膳房做海鲜料理,御膳房生猛鲜活的海鲜,却因为天气酷热死了。
如此也做不了海鲜刺身,顾倾城便命人将芥菜种子先研磨成粉末加热晚饭后备用。
大魏皇宫,光宫殿楼堂就有二十八所,亭台楼阁数不胜数。
在这些宫殿楼堂中,西宫、东宫、北宫是大魏皇宫之最。
皇帝居住的养心殿,自然是最奢华宏伟,御林军林立的殿宇。
可是皇帝今儿个用膳,却并不在养心殿,而是在那奢华一直没有女主人的关雎宫。
养心殿顾倾城倒是去过,这关雎宫嘛,虽曾听陛下说起过,那是他为那思慕了十几年的佳人所打造,却是第一次到来。
老祖宗和冯左昭仪知道皇帝竟然在关雎宫召顾倾城单独用膳,自然是最担心的。
冯左昭仪担心得在毓秀宫来回踱步。
老祖宗则深情凝重的静坐万寿宫。
就连李弈和顾卿也混在御林军里紧张的守望着。
顾倾城看见紧张兮兮的李弈和顾卿,向他们不露痕迹的微笑摇头,示意他们不必担心。
连李弈和顾卿都担心顾倾城在关雎宫用膳,觉得危险。
那个醋坛子拓跋若听到自己被他皇爷爷邀至关雎宫用膳,那还得了?
关雎宫是皇宫禁地,也是陛下心中的禁地,每个人都心照不宣。
那是皇帝当初为他欢喜的女子打造,一直保留了十几年都没有女主人的宫殿。
到了晚膳时分,拓跋悄悄进宫,躲在最高最茂密的梧桐树上,监视关雎宫的一举一动。
当然,后宫娘娘们知道皇帝在关雎宫为顾倾城设宴,也都心里透亮。
皇帝在关雎宫用膳,就顾倾城一人相陪,怎不让人担心!
看着淡淡浅紫衣裙却超尘脱俗的顾倾城,拓跋焘不由得一阵心旌摇动。
因与顾倾城一起用膳,皇帝特别吩咐御膳房做些好吃的。
顾倾城进来,内监还在陆陆续续的上菜,皇帝先带顾倾城参观了关雎宫。
顾倾城看着玉柱琼楼,金碧辉煌,雕龙画凤,装潢无一不尽显皇家尊隆的宫殿,还是忍不住叹为观止。
虽然,这么奢华的风格,还是比不上一揽芳华的高雅。
一揽芳华……
一念及一揽芳华,此刻顾倾城更加想念一揽芳华上的蟠桃花了。
顾倾城摇头咋舌,嘴里啧啧称赞,悄声问:
“大山大叔,这关雎宫,就是你为那个思慕了十几年的美人所打造的?”
拓跋焘默默点头,再感慨的看了一眼关雎宫。
“堂堂皇帝,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还能如此的长情。”顾倾城不由得对皇帝竖起大拇指,由衷感慨道,“没想到,大山大叔还真是情深义重之人。”
拓跋焘定定的看着顾倾城:“丫头,你可知道,朕思慕了十几年的女子,她长得怎么样?”
“……那,自然是天姿国色的美人儿了,否则大山大叔不会对她念念不忘。”顾倾城半眯着眼睛笑嘻嘻道。
拓跋焘重重的叹口气,说了句让顾倾城吓得大跳起来的话:“她长得,和你几乎一模一样。”
顾倾城不禁狠狠的抖了抖。
目瞪口呆的看着拓跋焘,呆了良久,才憋了句:“……不会吧?”
拓跋焘再点点头。
“大山大叔确定不是跟丫头开玩笑?”顾倾城惊愕道,“这世间上,还有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啊,丫头在朕心里,也已经十几个年头了。”拓跋焘情深款款道。
“呵呵呵……大山大叔,人有相似罢了。”顾倾城呵呵呵的干笑摇手,“大叔千万别误会,将丫头当成你那思慕的女子,丫头可不想当别人的影子。”
拓跋焘又意味深长道:“你放心,你就是你,朕不会将你当成别人的影子。”
“哦……大山大叔,那个……吃饭,吃饭!丫头闻到菜香,肚子开始咕咕叫了。”顾倾城赶紧转移话题,径自丢下皇帝向饭桌走去。
拓跋焘知道她避开他的话题,也只宠溺的笑笑,跟了过来。
坐下后,拓跋焘就关心的问顾倾城:“丫头,来,跟大山大叔说说,一心堂施粥,还顺利吗?”
“回陛下,实在太顺利了。倾城都没想到,能筹集到千万善款。”顾倾城喜道。
“竟然有那么多?”拓跋焘也不由得震惊。
他堂堂皇帝却没为倾城筹到多少捐款,心里有些别扭,几乎觉得无法面对顾倾城。
顾倾城点头道:
“各方踊跃捐施,真的出乎意料,这些善款给老百姓施粥绰绰有余。
大魏各地皆有释放的降民,新子民也都无家可归。
丫头想拿出一部分,让朝廷去赈济黄河水患的灾民,还有到各地设救济安置点,帮助那些新子民度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
“丫头有此心,实乃大魏之福啊!”拓跋焘点头嘉许道。
顾倾城考虑了一瞬,斟酌道:
“但是陛下,按以往朝廷赈济款项,层层剥削,能真正到老百姓手里的,却少之又少。
这些赈济款虽以朝廷之名赈灾,丫头却不想这些善款通过官员给老百姓发放。
以免被他们从中克扣,那些善心之人的心意,就不能到达老百姓那里。”
“丫头之意……”拓跋焘问。
“丫头想亲自派人去发放,地方官府只需负责出文公告,让黄河水患灾民,来领赈济款项即可。
另外在新子民多聚居的地方,设立粥棚临时安置点。我也打算派出信得过的人去办,否则,很难做到真正让新子民受惠。”
拓跋焘也颔首道:
“丫头所说,朕何尝不知啊。朕也曾再三整顿贪墨之风,但水至清则无鱼,地方官员,也全凭贪些蝇头小利,才可以支撑上下打点。”
“……若真是蝇头小利倒也罢了,只怕他们一个个胃口不小呢!”顾倾城微微冷笑道。
“那丫头想派谁去,觉得妥当?”拓跋焘问。
“几百万银两说多不算很多,说少也不算少了。既怕他们贪墨,路上安全也是最紧要。”顾倾城沉吟道。
“丫头做事,还真是谨慎。”拓跋焘嘉许颔首道。
“听说高阳王大将军治军甚严,若让他派得力干将悄悄将善款送到灾区,派发给灾民。再派人去各地设安置点,陛下以为如何?”顾倾城斟酌的问。
“……儿?”拓跋焘沉吟道,“你就放心把善款交给儿去办?”
顾倾城沉稳的点点头:
“这善款是各方的一番善心,虽然不多,若是到了那些官吏手里,层层剥削,能到老百姓手上的,就少得可怜了。
高阳王治军严明,他的手下应该不敢贪墨。而且将军们武艺高强,善款也安全。”
“好,那倾城就与儿接洽,让他派人护送善款去灾区。不管是谁去,朕都让地方官府不得怠慢,否则杀无赦!”拓跋焘朗声笑道。
说话间,菜也陆陆续续的上齐了。
“好了,咱们公事也谈完了,你方才不是叫饿了吗?吃饭吧,你这段时日忙前忙后的,也累坏了。”拓跋焘心疼道。
顾倾城拿着筷子,看着满满一大桌丰盛的酒菜,就两个人吃,可真是浪费啊。
顾倾城忽然想起什么来,遗憾道:“陛下,本来御膳房已找到那治疗腿关节的佐料,只是天气热,今日的龙虾一早就长眠了。”
“龙虾长眠了?”拓跋焘看着说话可爱的顾倾城笑道。
顾倾城点点头:“所以呀,也只好等灵儿的及笄宴再品尝海鲜刺身。晚饭后,丫头就先给大山大叔敷腿吧。”
“也罢。朕这腿疾也不是一两日了,丫头就看着办吧。”拓跋焘道。
示意顾倾城吃饭。
顾倾城咬着筷子,看着满桌菜式道:
“陛下,鲜卑族人不是喜欢烤嫩羊,炖牛肉,大快朵颐,大口吃肉吗?
陛下平日里的菜,都是如此的精致啊?”
“丫头不是汉人吗?朕是专门让御膳房给你做些精致可口的菜肴。”拓跋焘道。
顾倾城哦了句,点点头,看着一盘盘色香味美的菜肴,一时之间,不知该吃哪一样好。
“宗爱,给丫头报一下,这些都是什么菜式,你看丫头都不知如何下箸了。”拓跋焘对宗爱道。
“诺,陛下。”宗爱恭敬的应了一声。
而后拿双长筷子,开始给顾倾城介绍。
“安平郡主,”宗爱伸长筷子指着一盆盆的菜肴,如数家珍,“这是鸳鸯戏水……”
顾倾城心道:“不就是一锅蛋花羹上雕琢了两只能吃的雀鸟吗?”
“这是龙凤戏珠。”宗爱满含深意的看看皇帝,又看看顾倾城道。
顾倾城看着盆子上那那一龙一凤,缠绵盘绕着,龙凤嘴相对衔吐着鸽子蛋,倒真是栩栩如生。
“做工那么精致,都舍不得吃它们了。”顾倾城咬着筷子嘻嘻笑道。
拓跋焘亲自拿了个金勺银筷,夹了片龙麟和那龙嘴里代表玉珠的鸽子蛋,送到她嘴里。
顾倾城讪讪的接过来吃了,香甜软糯脆。
原来龙麟竟是杏仁片裹糖脆炸而成,和着鸽子蛋一起吃,味道还真的不错。
“香甜软糯,好吃。”顾倾城像个孩子般笑道。
“这是灵芝恋玉蝉。”宗爱又道。
“灵芝恋玉蝉?”顾倾城看着盘中菜,笑道:“一朵大冬菇为灵芝,一只瓢馅蛋包雕成玉蝉,却用一个恋字,活脱脱的反映了灵芝与玉蝉相依相偎的爱恋情景。妙!”
拓跋焘夹了灵芝给顾倾城,而自己却吃了那个玉蝉。
“这是鹊桥相会、这是春色满园,巫山**……”宗爱还想继续介绍。
顾倾城逐渐觉得有哪里不对。
“好了好了,”顾倾城急忙举手将他打住,“那么别出心裁,风花雪月的菜名,我也记不住,中常侍大人就不必再一一介绍了。”
宗爱看了看拓跋焘的脸色,拓跋焘便示意他们都退下去。
“丫头,都不喜欢吃吗?”拓跋焘问。
这些菜式,分明就是有**她之嫌。
只是不知是宗爱故意讨好陛下的主意,还是陛下属意。
顾倾城讪讪笑道:
“陛下,这么多的菜,够一个几口之家一个月的食量了。
而且寻常老百姓还吃不上这些山珍海味呢,我是不知该吃哪一样。”
“丫头,喜欢吃哪样,就吃哪样,不必拘谨。”拓跋焘笑道。
顾倾城心道,可能是宗爱拍马溜须,才让御膳房想那些别出心裁之菜式。
“对……丫头忘了,咱们早就是知己良朋,怎么会拘礼。”顾倾城开始酣畅淋漓的吃菜。
拓跋焘看着她大快朵颐,却觉得温暖满足。
后宫的妃嫔在陛下面前吃饭,都故意装得细嚼慢咽,姿态高雅。
此刻他想起来,觉得她们太假,远没有丫头这般来得自在。
顾倾城在陛下面前大口吃饭大口吃肉,大快朵颐。
后来她慢慢想起自己的吃相,怎么就连吃饭都随了拓跋的模样了?
吃了一半,拓跋焘给她递了杯冰镇葡萄酒。
皇帝赐酒,不得不喝。
顾倾城只得勉为其难的接过来,敬皇帝:“大山大叔,丫头敬您。”
拓跋焘一饮而尽,顾倾城却浅尝辄止。
拓跋可是再三叮嘱,不能让她随便与别人喝酒的。
拓跋焘见她没干尽杯盏的酒,便问道:“丫头怎么不干了?”
“丫头酒量浅,怕喝得猛,等一会没力气帮大山大叔敷脚。”顾倾城呵呵笑道。
顾倾城如此解释,拓跋焘也就不劝酒。
“丫头,这些菜,可比你的山鼠肉好吃?”拓跋焘看着她一脸宠溺的笑。
“噢,大山大叔,原来你哪里都有密探,偷听丫头和灵儿说话。”顾倾城咽下嘴里的香菇,撇嘴不满道。
“朕可没派人偷听你们女儿家说悄悄话,是灵儿那丫头派人去御膳房要什么山鼠肉,蛇肉。朕一猜,古灵精怪的,肯定是你跟她说的。”拓跋焘笑道,品了口酒。
“大山大叔还真聪明,竟瞒不过你。”顾倾城也把杯盏那半杯酒干了。
“你以为你大山大叔当初那么笨,连你脸上是否真的长痱子都不知道?”拓跋焘佯作严肃道。
顾倾城只得呵呵呵干笑。
“丫头还真大胆,竟然连朕都敢骗!”拓跋焘又佯装生气道。
“大山大叔,丫头也不算骗你啦。”顾倾城笑眯眯道。
拓跋焘瞪直眼睛:“这还不算骗朕?”
顾倾城嬉皮笑脸道:
“扁鹊能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却在防范于未然的大哥面前自叹弗如。
丫头既要学习扁鹊高超的医术,更要学习他大哥如何防范于未然。
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长痱子了,防范于未然才是最高境界。
所有才遮掩了起来,并不算是诓骗大山大叔哦。”
“狡辩!”拓跋焘明知道顾倾城是故意狡辩,却被她的笑容感染,也笑了起来,“算你蒙混过关了。”
“大山大叔怎么像丫头的师傅一样严苛啊。”顾倾城噘嘴道。
“朕已经不追究你诓骗之罪,这样还算严苛?”拓跋焘气得拿筷子敲她的头。
顾倾城见拓跋焘如此宠溺自己,便两手捏着耳朵,乖乖的跪了下去。
“丫头错了,丫头当时根本没长痱子,就是不想让陛下看见自己长什么模样罢了。”顾倾城微微嘟嘴,像个认错的孩子。
“丫头为何不想让大山大叔看见你长什么模样?”拓跋焘心里一紧。
“大山大叔这算是原谅丫头当初欺瞒之罪喽?”顾倾城像个赖皮的孩子讨价还价。
“罢了,大叔还能与丫头计较不成?”拓跋焘呵呵呵的笑着示意她起来。
“丫头听说稍有姿色的女子,几乎都被皇帝纳进宫中。”顾倾城摇头嬉笑道,“丫头闲云野鹤,四处行医惯了。根本不喜欢束缚在深宫之中,所以便不想让皇帝看见自己喽。”
皇帝哈哈哈的朗笑。
“稍有姿色都被纳入后宫,丫头以为朕是色中饿鬼吗?”拓跋焘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顾倾城的脸,不免又怅然若失道:“丫头不想在宫中,不想跟朕在一起?”
“丫头闲云野鹤惯了,皇宫虽然锦衣玉食,可将我困在皇宫的话,犹如束缚了我的手手脚脚,我会连呼吸都困难,憋死的。”顾倾城撇嘴摇头道。
拓跋焘眉宇轻蹙。
顾倾城想着蝴蝶谷那些蝴蝶,又开心道:“我就想着自由自在的飞,像那些小蝴蝶。”
“像小蝴蝶?”拓跋焘见顾倾城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宫外生活,又不忍扼杀了她的欢喜。
老祖宗还发话任何人不能强逼倾城的婚事。
一时惆怅,便想端起酒盏喝酒,顾倾城却急忙自他手上拿了回来。
“大山大叔不能再喝了,今日您的酒,已经差不多了。”顾倾城道。
拓跋焘以为顾倾城怕他会醉,又哈哈大笑起来:“这点小酒,还不足你大叔平日里的十分之一呢。”
“丫头说大山大叔不能喝,就真的不可以喝了。”顾倾城坚持道,“大叔忘了丫头说过你的腿疾吗?”
拓跋焘顺从的放下酒盏,宠溺的笑道:“咱们的丫头不得了哎,连朕都管束起来喽。怪不得街头巷尾,把丫头传得赛神仙呢。”
“……什么?把我传得赛神仙?”顾倾城愕然。
她忙前忙后,还不知外界是如何传颂她的事迹呢。
拓跋焘点头笑道:“虽然把丫头传得神乎其神,却也不失真实。”
拓跋焘看着脸色酡红的顾倾城,心猿意马,又端起酒盏喝酒。
“好了,大山大叔,喝完这杯,您今日就不能再多喝了。”顾倾城接过他的空酒盏放在远处,再指指拓跋焘的腿,“你忘记丫头跟你说要适量喝酒吗?”
拓跋焘含笑看着她,眼底全是温柔:“好吧,就听丫头的,今晚的酒,就到此为止。”
第一百九十九章:皇帝示爱
第199章:皇帝示爱
晚宴后顾倾城直接留在关雎宫伺候皇帝敷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宫人内监进来撤了宴席,便自行出去。
顾倾城的侍女飞鸿飞雁和宫人捧着混着姜汁一起蒸热的芥末膏和布帛缎带热水进殿。
宗爱伺候拓跋焘脱了外袍,给他换上黄龙软绸睡衣,躺在软榻上。
见顾倾城要开始帮陛下敷腿,宗爱示意,内侍宫人们个个垂首,徐徐退下。
飞鸿飞雁,放下手上的东西,也依次退出。
而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上,拓跋像猫头鹰般躲在高高的树枝上,见晚膳也吃了,皇爷爷还不放倾城离去,心里更加的焦急,如坐针毡的察看关雎宫这边的情况。
恨不得又闯宫!
见飞鸿飞雁出来,悄悄溜下树问了她们,知道倾城在里面为皇爷爷敷脚,他才略为安心,于是再躲回树上窥探。
可是,却是干着急,根本就看不见殿内情形。
偌大的关雎宫,就剩下顾倾城与拓跋焘两人。
顾倾城坐在软榻旁的软墩上,细心卷起拓跋焘的裤腿,将蒸热的芥末膏,试了试热度,敷在他的小腿以及膝盖上。
“丫头,这就是你说的既能外敷又能吃,还,还刺鼻的佐料?”拓跋焘蹙眉看着那些芥末道。
“是的,这里面还添加了姜汁,驱寒效果更好,会有些**感,但还蛮舒服的。”顾倾城点头道。
又问拓跋焘是否适应这热度了,才用布帛将芥末膏缠裹起来,最后用热布帛盖着他膝盖。
拓跋焘看着顾倾城细心轻柔而又手法娴熟的缠裹着自己的膝盖,他的嘴角也露出铁汉柔情的笑。
此刻顾倾城在他眼里,又有另一种柔到极致的美。
顾倾城敷好热布帛,道:“陛下,就这样热敷,大约半个时辰。我先帮陛下按揉一下脚底穴位,让这芥末能跟好渗透吸收。”
顾倾城说罢,开始按揉拓跋焘脚底穴位。
拓跋焘炙热的眼眸看着顾倾城,半晌后道:“丫头,你可明白,朕为何准奏,解除你与余儿的娃娃亲?”
顾倾城心中一颤,手一顿,没去迎视拓跋焘炙热的眼神。
手顿只是稍纵即逝,继续用心按摩。
不动声色的微笑道:“陛下厚爱,是希望丫头能自由选择自己的心上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朕喜欢丫头,难道丫头感受不出来吗?”拓跋焘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他的身子往前倾,身上的热浪席卷顾倾城。
顾倾城的手慢慢停下来,转眸迎视拓跋焘,微笑道:“大山大叔对丫头的错爱,丫头自然感受出来了。”
“错爱?”拓跋焘撇撇嘴,再缓缓躺好,“朕是真心喜欢丫头,何谓错爱?”
“大山大叔是真心喜欢丫头,这点倾城深信不疑。”顾倾城婉柔道:“我们早就是知己朋友,丫头与大叔第一次见面,就说好了当陛下是慈父。”
拓跋焘直勾勾的看着她:“可是朕并不想当丫头的慈父,你是聪明人,当明白朕在这关雎宫设宴的意思。”
“大山大叔不是纯粹请丫头吃顿饭,犒劳犒劳丫头吗?”顾倾城笑着反问。
拓跋焘有些哑口无言。
稍顿,拓跋焘哼道:“你这鬼丫头,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吧,既然大山大叔如此挑明,那丫头就不回避。”顾倾城手下不停,却不示弱道,“陛下可是答应老祖宗,不能逼迫丫头的婚姻自由哦。”
拓跋焘被顾倾城的话堵住,略有一瞬的哑口无言。
半晌后叹口气,郁结道:“朕也希望只当你是女儿,可朕这些年,日思夜念的那个人,原来,竟然是你。”
“陛下是错觉罢了,即便人有相似,”顾倾城摇头道,“倾城也不想做别人的影子。”
“影子?”
“丫头只是陛下得不到的那佳人的影子,陛下又何必强人所难?”顾倾城一边道,又帮他换另外一只脚按摩。
拓跋焘沉吟良久,慢慢摇摇头,肯定道:
“不,开始朕也以为,你只是与那人相似罢了。后来才知道,也许朕自听到你的琴音开始,便喜欢你了。”
“陛下自问对丫头的爱,不是父女之情而是男女之情吗?”顾倾城终于停下手中的活计,定定的看着皇帝。
“朕对丫头的爱,当然是男女之情!”拓跋焘豪气干云道。
“大叔只是喜欢丫头,而非爱倾城。”顾倾城像跟一个孩子在讲道理:“而丫头此生,只想找一个真正爱丫头之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拓跋焘默默念道。
他曾经也想得到一个人的心,却是不能如愿。
他脸色微沉,大为失望:“丫头,你不喜欢朕?嫌朕年纪老迈,不能与你白首不相离吗?”
“大山大叔正当盛年,哪里就老了?”
顾倾城莞尔一笑,明眸皓齿,白璧无瑕,一袭浅浅紫纱衣,素淡若云中仙子。
拓跋焘看得喉咙发紧。
顾倾城继续道:“大山大叔身体矍铄,很多年轻人都比不上大叔英伟呢。”
“你并非嫌朕老迈?”拓跋焘脸色渐宽。
“别说陛下精神抖擞,还能打死猛虎。即便陛下已不复当年之勇,丫头也不会嫌陛下老迈。”顾倾城认真道。
“你主动与余儿退亲,难道真的是另有心上人了?”拓跋焘的笑容慢慢敛起,紧盯着顾倾城。
希望透过她脸上表情,看看她说话的真假。
“丫头与南安王退亲,只是不想自己的婚姻操纵在别人手上罢了。”顾倾城淡然道。
她此刻断不能把自己与拓跋的恋情甚至成亲之事说出来。
她主动与拓跋余退亲是一回事,若为了拓跋余的侄儿跟他退亲,又不同性质。
若被皇帝知道她与拓跋余尚存续娃娃亲期间,就与他的侄子成亲,还不将她诛灭了?
何况陛下早就以桃花夫人之事跟她暗示,绝不容忍同室操戈。
她想到拓跋被五马分尸的画面,他绝不能将拓跋推上断头台。
顾倾城又道:“陛下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一千,可谓妃嫔成群。而丫头想要的,是一心一意对我的男人。”
拓跋焘对自己正热情似火,若她现在跟陛下和盘托出,自己和拓跋早已相识相爱,以拓跋焘现在动辄暴怒的性格,定会恼羞成怒,恐怕连他的爱孙也不会放过。
当初他对自己的太子拓跋晃,也不曾有丝毫的手软。
而自己之前还顶着南安王未来王妃的头衔,倘被皇帝知道自己与拓跋早已在一起,自己与拓跋只怕会被扣上奸夫**的罪名。
自己的名声不值几个钱,丢了也就罢了。
可拓跋的前途,不能因自己而毁了。
拓跋那个被五马分尸的幻象,一直是她心头的痛。
她绝对不能让皇帝找到更多惩治拓跋的借口。
再者,皇帝可以为所欲为,夺人所爱。
可一旦他觉得是自己导致他们儿子爷孙三代感情失睦,祸起萧墙,同室操戈。
她就会被认定为红颜祸水,和那个桃花夫人一样,是个祸害。
哪怕他再喜欢自己,她这个祸根,就不可能再留世上了。
所以有关自己和拓跋的一切,暂时只字不能提。
顾倾城刚才盛赞自己还能打死猛虎,拓跋焘龙颜颇悦。
“男人都三妻四妾,朕享皇帝之尊,当然会妃嫔成群,可这并不影响朕对倾城的爱。”拓跋焘认真道。
“陛下,倾城一早就跟您说过,我不喜欢皇宫勾心斗角的日子。”顾倾城垂眸,继续帮他按揉。
“倾城是怕进皇宫受其他娘娘的打压和算计?”拓跋焘又问。
顾倾城已经无语了,只能点点头。
拓跋焘又耐着性子道:
“皇后德行有亏,恬居后位多年,对大魏毫无建树。
倾城聪明睿智,仁心仁术,心系苍生,正是大魏母仪天下之不二人选。
朕可以将万千宠爱集于倾城一身,你将会是大魏乃在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皇帝这番话,被紧贴在门缝里听墙根的贾周听到,他转头便赶紧去禀报赫连皇后。
原本赫连皇后还因为顾倾城让陛下撤销彻查孔明灯事件,她心中还有一丝感激。
如今再听贾周来报皇帝竟说自己德行有亏,向顾倾城许以后位,她还不将顾倾城视若眼中钉肉中刺?
顾倾城听了皇帝的话,彻底停了手。
稍顿,起身,跪下双腿并拢,头手触地,再向陛下行稽首大礼。
拓跋焘见顾倾城行此大礼,便坐正身子,伸手道:“倾城起来,以后无须动辄给朕行此大礼。”
顾倾城叩拜完,再缓缓抬起头,依然跪着道:
“陛下对倾城的垂怜,堪比天上太阳,让倾城时刻沐浴温暖。
可是,请陛下恕倾城不知好歹,倾城还是不能接受陛下的爱。所以,丫头请大山大叔责罚。”
“你先起来。”拓跋焘心疼倾城跪着说话,让她先起来。
顾倾城见自己站着与陛下说话,显得居高临下。
于是重新坐回软墩,继续帮他按压脚底穴位。
见拓跋焘如此直坐着不太舒适,又拿了一个软枕,放在拓跋焘背后,让他舒服的靠着。
再摸摸盖在膝盖上的布帛,发觉已经变凉了,重新用热水泡热了,再盖上膝盖,而后继续帮他按揉。
看着细心温柔的顾倾城,拓跋焘心里越是难以割舍,道:
“倾城,朕如此待你,为何你还是不能接受朕?皇后之尊,也不能令你心动?”
顾倾城一边给拓跋焘按揉双腿,一边气定神闲道:
“陛下金戈铁马,叱咤风云,英明神武,是人所敬仰的英雄豪杰,倾城对陛下,自是万分敬重。
可是倾城自从第一次见陛下,不但视陛下为知己良朋,还视陛下为疼爱丫头的好父亲。丫头一直忘不了大山大叔那坚实的脊背,这份父爱,一直深深铭刻在倾城心里。”
拓跋焘眸眼有深深的失望:“难道朕真的已经老得,只能做丫头的父亲了吗?”
虽然,他自己照镜的时候,也有嫌弃自己太老了的刹那。
顾倾城见皇帝脸色浓郁的失望,赶紧道:
“陛下千万别误会倾城的意思,陛下当知倾城自小缺乏父爱。
从没有一人像陛下一样,如此宠爱倾城,就像一个溺爱女儿的慈父,倾城有好几次都感动到想哭。”
“可是倾城,朕不要你把朕当做慈父,朕希望你成为朕的女人,大魏的皇后!”拓跋焘已经很放下皇帝的尊严,像恳求。
但顾倾城岿然不动。
拓跋焘终究没被人如此的拒绝过,纵然是曾经那个佳人,也不敢如此拒绝他。
他脸上不怒而威:“你如此拒绝朕,不怕朕把你杀了?”
顾倾城淡定从容的看着皇帝,微笑着摇头:
“大山大叔不会的,大叔胸襟坦荡,光明磊落,怎会舍得杀了丫头。若大叔果真如此,就不是丫头敬仰的铮铮铁汉,更枉担了钟子期知己之宜了。”
“丫头别拿好话搪塞朕!”皇帝沉下脸道,“大山大叔也许不会,但皇帝不会容忍任何人拒绝!”
他拓跋焘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呼之即来?顾倾城竟不知好歹!
虽然顾倾城每一句话都把拓跋焘恭维得形象高大,拓跋焘仍然有挫败感。
“朕曾经心软任由那个女子选择,结果永远失去她。这次,朕不会再让自己喜欢的人离开朕了。”拓跋焘语气笃定。
陛下的话,听得顾倾城不无心惊,若陛下真的霸王硬上弓,她该怎么办?
“陛下不会强人所难吧?”顾倾城不太相信拓跋焘是那样的人。
拓跋焘端正身子,略为整整衣裳。
顾倾城心里陡然一沉,顿感有些什么事发生。
“顾倾城听旨,你今晚就留在关雎宫侍寝。”拓跋焘一本正经道,语气不容置喙,“皇后无德,等朕废除其后位再另立倾城为后!”
拓跋焘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在顾倾城耳畔炸起。
顾倾城倏然在拓跋焘身上,看见了拓跋霸道狠戾的身影。
看此刻的拓跋焘,才知道拓跋的个性,原来是遗传了其祖父。
想到拓跋,偏偏此刻那个风雪中拓跋被五马分尸的画面又呼啸而出,拓跋还声嘶力竭的喊:“倾城,你快走,不要管我……”
她赶紧晃晃脑袋,那个画面消失。
不,不可以!
她手心全是冷汗!
她不能让那个幻觉变成真实!
不管什么原因,她不能因为自己害死拓跋!
第二百章:天意赌约
第200章:天意赌约
她不敢说出半句自己与拓跋之间的事,赶紧收敛心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只有心平气静,才能想出应付之策。
顾倾城捏着自己的耳朵,像个犯错的孩子,再跪在拓跋焘面前。
看着拓跋焘软软道:“那陛下还是杀了倾城吧。”
“你敢忤逆圣旨,”拓跋焘眸眼凝聚,沉下脸,杀伐尽在一念之间,“你以为朕舍不得杀你,你就敢如此的不知好歹?”
顾倾城看着脸色凛然的皇帝,渐渐忍不住嘻嘻嘻的笑起来。
“哼,你以为朕在说笑?”拓跋焘佯装不满的怒哼。
顾倾城不温不火,脸上软得像朵花儿,眸眼澄澈得让人看见反而觉得自己非常邪恶。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更何况是自己如此喜爱的丫头。
拓跋焘故意装出来的威严,此刻也慢慢软化。
顾倾城摇摇头,微笑道:“大山大叔是光明磊落的铁汉子,又如此疼爱丫头,决计不会做出强取豪夺,令丫头伤心失望之事。”
“丫头,你不用拿好话来恭维搪塞朕,朕可是一头狼!”拓跋焘身子往前倾,恨不得将她吞噬。
面前如此清纯澄澈的笑靥,他又怎舍得伤她分毫。
他曾经令一个女人离他而去,上天好不容易再眷顾他,把他心中的女神送到他面前,他得好好珍惜。
但他毕竟是帝王,他想要的,任何人不得不遵。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再语气强硬道:“朕要你做朕的女人,即便是霸王硬上弓,你就只有顺从!”
顾倾城眼中的拓跋焘,不是雄狮猛兽,而是个顽劣的孩子。
一个曾经得不到而且失去的玩具,而今几乎一模一样的就在眼前,他却是千方百计想得到的孩子。
“陛下,老祖宗可是说过,任何人不能强迫倾城,倾城的婚姻大事,得由自己选择哦。”顾倾城坐起来,微微嘟嘴道。
拓跋焘仿佛有些噎住。
“丫头,别以为老祖宗那句话,便是朕头上的尚方宝剑。朕今晚就收了你的话,老祖宗也只能要朕给你个至尊贵的名分。”
陛下说得不错,顾倾城心里头千回百转,皇帝若真的强留自己在这里,即便是老祖宗,也保不住自己,只能要陛下为自己负责。
“大山大叔,强扭的瓜不甜。”顾倾城撇嘴道。
“当初朕就是由着她自己选择,结果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拓跋焘眼睛开始有怒狮的血红,“若朕将她强抢进宫,结果未必就不甜!”
顾倾城又软声劝道:“丫头心中只当您是父亲,陛下若真要了丫头,那岂非**?”
见拓跋焘似乎被自己的话拿住,她又顺势道:
“丫头永远是大叔的丫头,大叔也永远是丫头心目中那好父亲,咱们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变,这样多好。是不是?”
顾倾城像逗孩子般笑看着拓跋焘。
拓跋焘一时之间沉默无言,良久无语。
她故意板起脸:“难道大山大叔真的要拿皇帝之尊压丫头?您就不怕把丫头逼死了,你再上哪里找这么个红颜知己?”
拓跋焘见自己如此恐吓,顾倾城依然淡定从容的嬉笑。
她一时笑靥如花,一时又娇嗔可爱。
那娇嗔的样子,又是另一番活泼的娇媚,他心里绵柔一团。
他的霸气傲骨,也化作了绕指柔。
此刻她纵然拒绝他,逆了皇帝的旨意,他也生不起她的气,拿她无可奈何。
竟不知不觉,“噗嗤”一声,跟随着顾倾城的笑而笑了。
空气顿时就变得和煦起来。
“宠辱不惊,果然是独一无二的惊鸿仙子!”拓跋焘颔首道。
“看看,若大叔逼死丫头,您日后的日子,得多无趣啊。”顾倾城嘻嘻笑道。
如今他们,就像狐狸和老虎对峙。
老虎很凶猛,小狐狸斗不过,只能智取。
她狡黠的看着拓跋焘,知道皇帝既然有这样的旨意,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总得想个什么法子让他死心。
拓跋焘目光如炬,洞若观火的看着顾倾城:“丫头心里,又打什么鬼主意了?”
顾倾城笑嘻嘻的看着拓跋焘,也不隐瞒自己在打鬼主意。
“大叔,丫头逆了大叔旨意,我也不想大叔不开心。”她不无俏皮道:“咱们来个天意赌约可好?”
拓跋焘心里着实好奇,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子,有什么赌约,能逃过自己的魔掌。
他再自负的问:“怎样的天意赌约?”
“陛下应知贽雁之礼吧?”顾倾城挑眉问。
拓跋焘哈哈笑道:“贽雁为礼,乃聘礼之一,朕当然知道。丫头是想朕贽雁为礼?”
顾倾城点点头,气定神闲道:“陛下若想纳倾城进宫,须得答应倾城两个条件。”
“别说两个条件,即便是两百个条件,朕都答应。”拓跋焘颔首道。
“其一,陛下要亲自捉一只大雁,养在宫中。三月后此雁若是好好活着,这第一条件便算陛下做到了。”顾倾城道。
拓跋焘微微颔首,巴巴的看着顾倾城,等待她的第二个条件。
“其二,大魏立后,自古以来都以手铸金人定吉凶。
若倾城手铸金人成,则立倾城为后,昭告天下,举行隆重封后大典。
若倾城失手,注定倾城与陛下无缘,陛下不得难为倾城。”
“就这两个条件?”拓跋焘笑道。
顾倾城微笑点头:
“陛下若能满足倾城这两个条件,倾城自会接受陛下之爱,心甘情愿做陛下的女人。
若任何一条不能兑现,便是天意,注定陛下与倾城,只是忘年之交的红颜知己和父女之情。
陛下,可敢接下倾城这个天意赌约?”
顾倾城俏皮中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拓跋焘捋捋胡须,沉吟道:
“……倾城要朕亲自捉一只大雁,倾城以为朕已不复当年之勇,无法亲自捉到大雁?
而且大雁一生只有一配偶,离开便不会独活。倾城以为离偶大雁,活不过三个月?
倾城还要朕三月后以手铸金人定吉凶,成,立倾城为后,昭告天下,举行隆重封后大典。败,你我此生无缘?”
顾倾城默默点点头。
“倾城啊倾城,后宫三千,莫不祈求能手铸金人,成为大魏皇后。
倾城知道大魏立后,向来以手铸金人定吉凶,你是想故意失手,铸不成金人,便是天意?”
“对,倾城的心思,陛下猜得一点不差。”顾倾城直言不讳的点头道。
看着陛下,又带着挑衅的笑:“既已知己知彼,怎么,陛下不敢与倾城打赌吗?”
拓跋焘哈哈大笑,摇头道:
“丫头啊,你还是低估皇帝的力量了。月底便是一年一度庆丰年,举行弋射围猎活动。
要活捉一只大雁养它仨月,岂是难事?大不了,把它的配偶甚至整个大魏上空的大雁一起捉来即可!
至于手铸金人嘛,朕亲自盯着,你想故意失手作弊,却非易事。
而仨月后废立皇后,也只是朕一道圣旨便可。封后大典,自是顺理成章。你的天意赌约,朕接了!”
“陛下,倾城再次声明哦,若其中任何一条不能兑现,倾城与陛下,便只是忘年之交,父女之情,陛下可不能再为难倾城哦。”
顾倾城向拓跋焘伸出小手指和大拇指。
“罢了!若朕仨月后不能满足丫头这两样条件,便是天意。倾城与朕就只是红颜知己,忘年之交,父女之情。”
拓跋焘豪爽的伸出小手指,勾上顾倾城的小手指,大拇指再摁上倾城的大拇指。
和她拉勾。
拓跋焘再看着顾倾城笑道:“若朕满足丫头这两个条件,丫头可就要老老实实,心甘情愿做大魏的皇后哦。”
“拉钩上吊,永远不变!”顾倾城眼眸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
暗暗松一口气。
未来瞬息万变,最起码,能拖三个月,就是三个月。
总比她今夜就要成为陛下的女人强。
“可是丫头,三个月,太漫长了,朕舍不得你离开朕身边呢?”拓跋焘又凝视她道。
顾倾城稍为思忖,道:
“倾城除了要照顾医庐和那些新子民之事,等奶奶自秦州出来,还要回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大事,还是可以经常留在冯左昭仪娘娘的毓秀宫,既可照顾老祖宗,又可照顾陛下,帮陛下调理身体。”
“好,如此甚好。”拓跋焘点头道好,心里的阴霾挫败,暂时压制。
拓跋焘靠着软榻,定定的看着认真按揉的顾倾城。
他戎马一生,叱咤风云,除了那位宁死不从的佳人,再无任何女人,敢违逆半分。
他只知道占有,却从没花过心思爱一个女人。
面前这个宠辱不惊的女子,他竟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难道自己真的爱上她了?
这是上天对他的再次眷顾,还是对他的再度惩罚?
他们说话间,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顾倾城帮拓跋焘拆掉缎带,刮干净他膝盖上的芥末膏,再用热水给他擦拭干净,然后放下他的裤腿。
“陛下可下地慢慢走走,应该能感觉轻松了。”顾倾城道,扶拓跋焘起来。
拓跋焘起来,慢慢走了几步,点头开心道:“嗯!丫头,果然是轻松多了。”
“有感觉就好,依着这般调理,再在饮食方面注意,陛下这关节疼痛,慢慢便会痊愈。”顾倾城道。
负手看着行走的拓跋焘,俨然是个老练的医者。
事后不但拓跋逼问他们在关雎宫的谈话内容,就连姑姑都担心到不得了。
顾倾城本来打算将陛下要纳自己入宫之事告诉姑姑和拓跋,又怕他们更加的担心。
特别是拓跋那个醋坛子,只怕会与自己的皇爷爷离德离心,更不知会做出什么激烈之事。
而且自己与陛下有天意赌约,她觉得陛下不会得逞,即便自己输了,也还是三月后之事。
最起码,这三月,他们不会揪心。
仨月后,天大地大,世间上除了大魏,南有刘宋,北有柔然,她总能逃脱吧?
可是,为什么她千辛万苦退了亲,以为可以和拓跋光明正大的时候,半路上又杀出个皇帝。
那可是不可违逆至高无上的的皇帝啊!
她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咧……
“走吧,丫头,咱们上摘星楼散散步。”敷完腿,拓跋焘道。
顾倾城点点头,给他披好衣裳,随他走出养心殿。
远处猫在树梢上的拓跋,见倾城与皇爷爷有说有笑平静的出来,两人好像平时般,看上去什么事也没发生。
自从晚膳进去足足两个多时辰,她能全身而退,终于长长的舒口气。
宗爱带着内监候在关雎宫门口,见陛下要去摘星楼,谄媚道:
“陛下,奴才早在摘星楼给安平郡主备好琴了。”
拓跋焘点点头,领头往摘星楼走去。
顾倾城看着宗爱头上的貂蝉金铛,便又想起宗爱的这尊顶戴,是那个做军火生意的金老爷所送。
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吗?
“军火生意的金老爷……”这句话在胸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陡然,她知道为何觉得不对了。
她想起金老爷在拍到这貂蝉金铛时裂开嘴巴的大笑,那满嘴的大金牙!
对,他在一心堂捐献时,也是露出满嘴的大金牙。
她当时就觉得有些什么不妥。
“金戈铁马口衔金!”顾倾城倏然灵台清明,暗暗琢磨着:“金戈铁马难道是指做军火生意;口衔金,是指满嘴镶嵌着大金牙的金老爷?”
想到此,她又将那风十三娘和薛五娘,秦霸天几个人联系到一起。
原来老鬼所说这几个,竟然都是大魏最有钱的土豪!
“那么,孤儿有泪无处诉,客死异乡魂不归,又作何解呢?”顾倾城又思忖着。
“丫头,怎么突然心不在焉,闷声不响的,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拓跋焘见顾倾城神思不定,打断了她思绪。
“呵呵呵……就是想着大魏月底的戈射活动。”顾倾城呵呵呵的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担心陛下真的就捉到大雁!”
“倾城可不要心存侥幸啊,朕每年最起码能射五只大雁。”拓跋焘胸有成竹道。
顾倾城暗道:纵然你能捉到大雁,我也能令你的大雁不能苟活。
即便耍些不见得光明磊落的手段,也是情非得已。
谁让大山大叔恃强凌弱,以皇帝之尊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所谓兵不厌诈,而且通常赌局,哪里有不出老千之理。
呵呵呵,只可惜了那大雁啦。
第二百零一章:商讨军情
第201章:商讨军情
这时他们又走上了两三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来,朕背你上去。”拓跋焘又在顾倾城面前弯腰道。
顾倾城心道如今自己虽然与南安王解除了娃娃亲,是自由身,但陛下刚刚才要收自己入后宫。
自己与拓跋的关系虽未公开,但拓跋是醋坛子,即便自己与陛下是坦荡荡的君子之交,如此亲近也不妥。
那魔鬼知道拓跋焘背她,还不知会吃什么醋呢。
“陛下日理万机,已然劳累,还有腿疾,丫头自己可以走。”顾倾城赶紧拒绝。
“丫头是不愿意与朕过于亲近,怕人言可畏?”拓跋焘看着星月下,灯影里迷人的她,不禁又心猿意马。
顾倾城嘻嘻笑道:
“……大山大叔不是腿关节有隐疾吗,丫头既知道大叔腿脚疼痛,怎忍心还要大叔背着爬那么高的摘星楼。
若是累坏了大山大叔,以后大山大叔就不能陪丫头登这摘星楼了。”
“好,丫头既体恤你大山大叔,那咱们就一起走上去!”拓跋焘笑道。
他们一起走上摘星楼。
星空依然灿烂迷人,琼华月色依然澄澈倾泻。
“丫头可否听说?大魏要出兵讨伐刘宋了。”拓跋焘看着远空。
月色中站在高高的摘星楼,他们顿时有种大地在我脚下的豪气万千感。
“略有耳闻,陛下,难道大魏真要与刘宋开战?”顾倾城蹙眉问。
“嗯。”拓跋焘颔首。
若能阻止战争,顾倾城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顾倾城喟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会两败俱伤,大魏与刘宋没有真正的赢家,却有千千万万的无辜老百姓受牵连,两国的老百姓都会饱受战火涂炭。”
“丫头,你这是妇人之仁,没有战争,就没有一统,我大魏何来屹立北方,早被当年的北燕、北凉、胡夏、高丽还有如今的柔然他们吞并了。”拓跋焘雄心勃勃道,“若想一统天下,只能开战,逐渐吞并蚕食,让刘宋的疆域归入我大魏的舆图。”
“……如此说来,老百姓又要陷入战火了。”顾倾城不禁黯然。
她以为自己是谁啊,释奴已经是侥幸了,仅凭自己之力,即便皇帝再心疼自己,也不会止戈。
拓跋焘又不容置喙道:
“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战争是不得已而为之。
况且刘宋屡次追杀我大魏皇子皇孙,挑衅我大魏尊严。
是可忍孰不可忍,朕不会再姑息养奸。出兵伐之,势所必然。”
“那陛下可有打算,何时南伐?”顾倾城问。
“此战难免,只是迟早之事。”拓跋焘负手道。
“陛下要此时出兵南伐,不是听说刘宋太子来求娶公主,刘宋还想将公主嫁与大魏皇子,两国联姻吗?”顾倾城道,“如此情形,陛下还有何借口出兵?”
拓跋焘摇头,缓缓道:
“如今在朕身边的,就灵儿一位公主,刘宋狡诈,野心勃勃,并非有心与我大魏联姻,他那是缓兵之计。
朕不会糟蹋自己的女儿,又成全刘宋的诡计。至于他刘宋的长公主,呵呵,我大魏倒是可以接纳!”
顾倾城一时沉默,思忖着有何法子能拖延战争或者直接停止战争。
拓跋焘依在雕栏上问顾倾城:“丫头年纪虽小,却聪明睿智,对大魏南伐,可有何良策?”
顾倾城讶然失笑,觉得拓跋焘是开玩笑。
笑了一阵,见拓跋焘依然肃然认真的看着自己,她又忙认真推辞道:
“陛下雄才大略,英明武断,南征北伐,何止百战。丫头一介小小女子,孤陋寡闻,怎敢胡乱议论军政?”
“倾城既能提出释奴,止戈,还有何不能议论的。况且这是摘星楼,并非朝堂。”拓跋焘道,“尽可畅所欲言!”
顾倾城见拓跋焘欣欣期待,于是微微点头。
“陛下今日庭议,我大魏决定出兵南伐,藏在我大魏的密探,应早有消息传回刘宋。对刘宋而言,此刻怕是狼来了吧?”
“狼来了?”拓跋焘哈哈朗笑,遂点头道:“对于刘宋而言,大魏勇士可不就是草原上的狼!”
顾倾城又道:“如今刘宋抵御大魏恶狼的士气,肯定斗志昂扬,可谓众志成城。陛下应知狼来了的故事吧?”
拓跋焘默默点头,沉吟的看着顾倾城。
“当人们第一次听说狼来了,军心士气斗志皆是空前的高昂,可谓以一敌十。
可惜左等不见右等不见,是一场虚惊时,人们的精神自会松懈。
而后又听说狼来了,大家又再高度紧张起来,准备御敌,结果狼还是没来。
如是者几次,人们对于抵御恶狼,已经是麻木松懈到了极点。
等狼真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了,人们再拾起武器打起精神,却已经军心涣散,士气低落,萎靡不振,成了一群弱不禁风的羊。
如此,即便是长途奔袭的狼,也能一鼓作气,不费吹灰之力,便吃掉了羊。”
顾倾城这番说辞,意在先拖延,而后速战速决,老百姓才不至于受太多牵连。
“妙!”拓跋焘惊为天人的凝视着顾倾城。
他的策略便是如此,也是暗中叫大司马高允来御书房故意拖延征粮的原因。
他明着大张旗鼓要伐宋,暗地里以征粮拖延。
又暗中让拓跋抽调齐鲁大地的兵马悄悄前抄往靠近江南的城池驻扎。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令大魏密探难辨其意。
他扶着她的肩膀,喟叹道:“丫头多才多艺,更兼有诸葛之才,难得,难得啊!”
“陛下身经何止百战,扫灭四夷,一统北疆。倾城在陛下面前,只是班门弄斧,乱发谬论罢了。”顾倾城道。
“哎!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朕即便是身经百战,也需军事出谋划策。”拓跋拥着她道。
顾倾城轻轻挣扎开来。
“陛下若真有此意,也得顾全我军的士气,准备充足的粮草,招募新兵,都是拖延的借口。
如此,士气也不会低落,若刘宋再有任何挑衅,只会更加激起我军的斗志。”
既然刘宋屡次派人刺杀拓跋,而且战争避无可避,顾倾城只能实实在在的把心里想法说出来。
拓跋焘默默点点头,脸上有深谋远虑:“又或者,宋太子在我大魏有任何不轨之举,都是大魏出兵的理由。”
顾倾城又想到斛律屠休,那头狠戾的苍狼。
她不无担心道:
“我们趁征粮招兵期间,最紧要巩固北边六镇后院,以防柔然那头虎视眈眈的恶狼,趁咱们大军南伐,从中渔利。”
“倾城认为,当如何在北边防御?”拓跋焘眼睛又一亮,再问。
“大魏既有南伐之心,此时必然要搞好与柔然外交。
之前柔然毁约,犯我北疆,听说并非柔然可汗本意,乃左贤王斛律屠休所为。大魏自当以此为据,令柔然理亏,严勒部下。
当然,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巩固院门,以防贼翻墙才是最重要的。
之前柔然突袭六镇,烧杀抢掠,只因六镇零散。
若将六镇连接起来,形成一道屏障,柔然贼兵,也不敢那么猖狂犯境。”
“如何连接呢?”拓跋焘又问,嘴角噙笑。
“陛下想必知道烽火戏诸侯吧,倾城以为,若在北边六镇,镇与镇之间,修筑城墙工事。
将六镇连接起来,每镇筑起烽火台。
只要一镇有外敌入侵,点燃烽火台狼烟,各镇相救,大军后援。
大魏后院稳固,柔然占不到便宜,也不敢贸然来犯,我大魏便可全力以赴,对付刘宋。”
“倾城之见,竟是与朕不谋而合!”拓跋焘扶着她,爱不释手的看着,“看来倾城不但是朕的知己,还具经天纬地之才,果然是母仪天下之人选!”
“丫头只是和大山大叔闲聊谈心罢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话,做不得数,万事需陛下与大臣将军们定夺。
而且丫头区区愚见,实属浅薄,更不是什么母仪天下之人。”
顾倾城赶紧离开拓跋焘,坐下来给他弹琴。
“丫头还是给大山大叔弹琴吧。”顾倾城忙忙道。
拓跋焘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若有所失。
皇帝和顾倾城离开关雎宫上摘星楼,拓跋再躲在树上也没有用。
他暂时离开皇宫,回到太子府,听见摘星楼上的琴韵,知道顾倾城又给皇爷爷弹琴了。
一股醋意又忍不住涌上心头,可是他又不能去将倾城自他皇爷爷身边拉开,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
只能待到琴韵结束,半夜里才悄悄去找倾城。
东平王拓跋翰,下午进皇宫见皇后娘娘,知道父皇在关雎宫宴请顾倾城,从近日种种表现,他确定父皇喜欢顾倾城。
就连拓跋,看上去也深陷其中。
本来他也青睐顾倾城,也曾想先将顾倾城占为己有,只可惜事与愿违。
如今既然父皇也喜欢顾倾城,那就有好戏看了。
这真是天助自己也,八皇弟肯定对父皇怀恨在心,而父皇也会对八皇弟心生罅隙,再加上一个拓跋,父子爷孙,这一台便是亘古大戏。
他可安坐台下,做那个优哉游哉看戏之人。
顾倾城既然不识抬举,与自己作对,那他便静看她如何毁灭。
皇帝与顾倾城在关雎宫用膳,也顾不得各宫。
拓跋翰在翊坤宫见过皇后娘娘他的养母,一番密语后便离开。
拓跋翰便转道去了趟朝霞宫,看望他的十四皇弟。
其实是暗地里与赫连充容行苟且之事。
他们的奸情由来已久,在胡夏被灭,胡夏国王赫连勃勃接二连三,将他的三个妹妹送给拓跋焘,不久后,赫连充容就与拓跋翰勾搭上了。
“美人,你如此强留本王,就不怕父皇突然闯进朝霞宫,将我俩杀了?”拓跋翰淫笑着在赫连充容耳畔道。
“你闻闻,关雎宫的酒香,都飘散至整个皇宫了。你父皇正迷恋顾倾城,与她把酒谈欢,说不定今夜就留顾倾城在关雎宫侍寝,你父皇哪里顾得上本宫的朝霞殿。”赫连充容不无哀怨道。
“怎么,听你的语气,捻酸带醋,是吃顾倾城的醋喽?”拓跋翰抚摸着赫连充容问。
“你这色鬼,之前不也是打那顾倾城的主意吗?”赫连充容带着醋意狠狠道。
“本王哪里打她主意了,只可惜你那皇后姐姐的计谋,终究是算计不了顾倾城,否则她还能在摘星楼勾搭父皇吗?”
耳鬓厮磨中,赫连充容在拓跋翰耳畔,问赫连皇后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拓跋翰笑得颇有些狰狞,低声道:
“母后之前的计谋既然落败,这次,就看本王的了。
本王就不相信,那些杀人不眨眼,训练有素的杀手,还搞不定区区一个弱女子!”
“找咱们平城的奴隶杀手,说不定会将我们牵扯进去。需找那些江湖上的杀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赫连充容道。
“放心,本王这次找的,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她肯定小命不保!”拓跋翰道,身上更加的卖力。
赫连充容娇呼呻吟,两人于朝霞宫一番**。
皇帝传召顾倾城到养关雎宫用膳,那可是皇帝十几年前修缮的奢华宫殿,皇家的人大概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消息转瞬就传到拓跋余耳里。
如今父皇竟传倾城在关雎宫用膳,那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拓跋余怒发冲冠,在南安王府的练武厅,刀枪剑戟,轮番上阵,拼了命的和马云等侍卫决斗。
透过狠绝的搏杀,发泄心中所有的愤懑怨恨。
直到两个时辰后,侍卫再密报,顾倾城已安然无恙的离开关雎宫。
在这两个时辰里,顾倾城只是陪陛下用膳而后为陛下敷腿按摩。
他才软软跪下,全身早已湿透,汗如雨下。
仿佛刚才早已耗尽他全身力气。
马云放热水给他泡洗。
拓跋余泡在水里,想起顾倾城的种种……
想这些年的梦,想起梦中蟠桃花中翩翩起舞,那个魂牵梦绕的姑姑……
想顾倾城的一颦一笑,想初见她时她女扮男装救他的模样……
想她在医庐前琼花如雨,蝴蝶纷飞,美人如玉,那个永生难忘的瞬间……
想起清溪中的她与蝶嬉戏,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儿……
想她到王府饮宴,为了让自己嫌弃她,她装粗鄙,扮狠毒的模样,想她不惜将自己说成挖人心的小狐仙。
所有的音容笑貌,落在他眼里,总是那么的娇俏可爱。
想她的一舞惊鸿,想她驭凤飞翔,想她的胆量,想她的医术,想她的仁心。
想起合欢花中她人比花娇……
她在合欢花中蹁跹起舞,想他们一起于合欢花下,软语低喃,品茗赏花,合欢共醉……
顾倾城那时是那么的温柔,没有一个女子,像她那般,柔情似水。
再次遇见的那短短十日,竟令他毕生难忘。
可是,倾城竟绝然与自己退亲!
如今,父皇竟然也想捷足先登!
“啊!……”拓跋余石破天惊的大吼一声,拍打着水面,激溅起高高的水花。
他脸上铁青,几乎扭曲,显得有些狰狞。
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失去她!
谁要夺走她,他将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拓跋余整个人埋在水里,直至他几乎窒息,才翻身上来大口大口的喘气,脸上一滴一滴的,不知是水珠,还是泪珠。
洗完澡,拓跋余穿衣出来,便郁闷的叫:“上酒!”
马云却给他递上一杯清水。
“殿下刚刚激烈练功,不宜再多喝酒,早一点休息吧。”马云细心道。
拓跋余冷冷的瞥着那杯清水,沉默不语。
马云又苦口婆心道:
“属下明白殿下心思,抑郁难舒,殿下当知百忍成金,不要被儿女情长羁绊了殿下的凌云大志。
终有一日,大地在殿下脚下,那时只要殿下喜欢的,还有什么不尽归殿下所有?”
“好,马云,你果然是尽忠职守的好奴才。”拓跋余阴测测微笑道。
接过马云的水杯,依言骨碌碌喝了下去。
喝完水,却猛然将杯盏一掷,杯盏碎了一地。
拓跋余痛心疾首的大喝:“那老色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如此欺人太甚!你让本王忍,本王怎能忍?!”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马云不急不躁,沉着道,“只要皇权在手,还有什么不是殿下的呢。”
良久……
“好!”拓跋余叹口气。
慢慢收紧拳头,闭上眼睛,慢慢呼着气,调息着。
半晌后恢复一贯的深不可测,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不愠不火。
他笃定的声音道:“没有人可以抢走属于本王的任何东西。没有人!”
第二百零二章:忧心忡忡
第202章:忧心忡忡
皇帝与顾倾城在关雎宫饮宴,与她上摘星楼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东宫太子府太子妃耳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陛下对顾倾城是志在必得啊。
可是,知子莫若母啊!
儿从未对一个女子,有对那顾倾城那么上心。
这儿夹在她们之间,可怎生是好?
这边厢正忧心忡忡,拓跋就回来了。
太子妃担忧的看着脸色铁青,裹挟着寒意,一回到太子府也不吃饭就直接回雍华宫的拓跋。
皇帝在关雎宫宴请顾倾城的消息太子妃能知道,想必她的儿也是知道的。
如今儿的脸色就说明一切,她此时去劝,只会令儿更加的心情不好。
太子妃叹口气坐下来,遂想起她白天和常山王去见陛下的情景:
贺兰明月和贺兰敏都在太子府等候消息,太子妃和常山王则联袂去觐见皇帝。
太子妃向皇帝请旨,让皇帝将贺兰明月赐婚拓跋为正妃,再纳顿丘王李峻的妹妹顿丘县主为侧妃。
让他们定好名分,孝制满后再迎娶。
而常山王则为他的儿子贺兰敏都请旨求亲,请陛下将上谷公主赐给贺兰敏都。
“你们倒是一条心啊。”拓跋焘当时不置可否的看着他们,嘴角扯起一丝笑意。
太子妃恭谨道:
“陛下,像儿的年纪,早几年就应该有子嗣,为大魏皇室开枝散叶了。
如今为了他父王的孝制,又要耽搁三年。
臣媳就是想把他王妃的名分定下来,也让他的心定下来。”
拓跋焘默默点头,嗯了一声,微微笑道:
“太子妃说得倒是不错,但儿日前于老祖宗寿宴,才当着天下人面前言道,非公主配不上他世嫡皇长孙呢。
而且刘宋也有心将长公主与我大魏皇子和亲,至于我大魏是否接纳他的请求,还在考虑当中。
还有于阗仙姬公主,也在这驿馆之中,朕如今还没定好,究竟将这两位公主,配我大魏哪位皇子皇孙。”
太子妃和常山王不期然的互相看了一眼。
太子妃显得深思熟虑道:
“陛下,刘宋、柔然和于阗的公主,那都是靠不住的外人。
刘宋一再的与我大魏将军勾结,几次三番行刺儿,儿九死一生。
这样危险的公主,儿可无福消受,说不定就是把刺客引到儿的枕边。
明月就不同了,她可是臣媳看着长大的,又是儿嫡亲表妹,亲上加亲,于大家都好。”
拓跋焘沉吟着。
稍顿,太子妃继续道:“至于李双儿,如今李峻也获封顿丘王,与儿有多年的袍泽之情,他的妹妹做儿的侧妃,也勉强能般配。”
拓跋焘斟酌着道:
“贺兰明月和李双儿,还真是合适人选。但再美貌的女子,非等闲之辈也入不了儿的眼,他对自己的王妃,是极其讲究之人。
他想娶的是公主,刘宋公主确实不适合,那于阗公主,倒是没什么危险了吧?”
陛下也说得在情在理,太子妃只得陪着笑脸颔首。
顿了一瞬,拓跋焘又道:“此事,朕不妨先与儿谈谈,看看他的意见,毕竟不是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吗?”
“诺,陛下。”太子妃恭敬的揖礼道。
常山王见陛下没有直接就为他的女儿贺兰明月与高阳王赐婚,心里头虽然失望,但此事已告一段落,他也不能再多言。
于是他请求道:“那陛下,微臣刚才的请旨?敏都聪明练达,也是陛下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一向对上谷公主可是爱慕得很呢。”
“敏都确实是朕看着长大的。”皇帝点头道,却突然话锋陡转,“儿是早到了婚娶之年。可是灵儿还未及笄,年纪尚小,谈婚论嫁,为时尚早。”
“陛下,上谷公主不是这个月就及笄了吗?而且如今只是定名分,孩子们婚娶,还得一年多呢。”常山王道。
又看看太子妃,示意她帮衬说合说合。
“陛下,臣媳看敏都,一表人才,聪明好学,也是个不错的孩子,陛下不妨考虑考虑?”太子妃浅声道,“若是儿娶了明月,敏都娶了公主,那真是亲上加亲,喜上加喜啊。”
“哎……儿的事情可以考虑,灵儿的婚事,等她及笄礼后,朕看看她是什么意思再定。”拓跋焘不容置喙道。
皇帝话既然已说到这个份上,太子妃和常山王也就识趣的告退了。
而常山王的一双儿女,在太子府迫不及待的等候着消息,终于等到常山王和太子妃回府。
“怎么了太子妃姨母?陛下可是为月儿与表哥殿下赐婚?”贺兰明月扶着太子妃的手臂,急急的问太子妃。
太子妃看看贺兰明月,又看看常山王。
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怕外甥女伤心,不知该如何开口。
贺兰敏都也焦急的问常山王:“父王,到底如何,陛下可是答应将上谷公主赐予我?”
常山王微微叹气,看着他儿子,半天后才缓缓道:“陛下说上谷公主尚未及笄,一切等公主及笄礼过后,再说。”
“可是父王,那刘宋太子赖在大魏不走,就是想娶上谷公主啊!”贺兰敏焦急的来回踱步,轻轻拍打着手。
“你别在我跟前晃来晃去了,这晃到我头都晕了!看看你,心浮气躁,这就沉不住气了?谁让人家生来就是太子!”常山王坐下来,脸色不悦的沉声道。
贺兰敏都见他父王不高兴了,虽然停了下来,可是眼里却充满阴霾。
他心里默默想着,一定要抢在刘宋太子前面,将上谷公主弄到手!
那边厢贺兰明月也追问着太子妃,急得眼泪泫然欲滴,说话声音都颤抖:
“太子妃姨母,莫非,连月儿与表哥殿下的婚事,陛下都不答应?”
“月儿也别焦急。”太子妃安慰她道,“陛下说你表哥殿下的婚事,他得征求你表哥殿下的意思。”
贺兰明月一听要征求拓跋的意见,那恐怕是没希望了。
整个人顿时就蔫了!
若表哥殿下对自己有意思,这些年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太子妃看着常山王一家失望的离开,也不禁喟叹。
如今她知道陛下纠缠着顾倾城,又怎么放心自己的儿子再闷头撞过去呢。
想去劝拓跋,又怕他在气头上,去了只会更添儿子的烦恼。
拓跋在雍华宫庭院,时而负手踱步,时而两手交叠摩挲、攥紧,坐立不安,远远看着那摘星楼。
好不容易,终于看见摘星楼上的身影下来了。
拓跋飞身赶去皇宫,潜入毓秀宫。
身后的太子妃看见拓跋如此急匆匆的身影,知道他是去找顾倾城了,只得摇头轻叹,一脸的担心。
顾倾城回到毓秀宫,冯左昭仪早等在那儿,问她和陛下用膳有没有特别之事发生。
顾倾城为了让姑姑安心,自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和陛下正常用膳并为陛下敷腿。
冯左昭仪才稍为心安。
和姑姑说了几句话,回到西殿,一进门,就被人结结实实的抱住。
微弱的灯光,呵呵,就算没有灯光,凭着那清冽馨香,她也知道是谁。
拓跋的到来,顾倾城并不意外。
陛下不但召自己在关雎宫用膳,还待在一起那么久。
拓跋那个醋坛子,不来问个究竟,这一宿又怎能睡个安稳觉。
“总算回来了。”拓跋修长有力的胳膊,箍紧了顾倾城,低头就长长一吻,最后放开她,长吁口气,仿似他的倾城历劫归来,“担心死我了!”
顾倾城也紧紧的抱着他,声音有些嘶哑,低喃:“拓跋……”
他们吻在一起,拓跋一直抱着她缠绵到床上。
一番精疲力尽的缠绵,仿佛生怕会失去对方。
本来顾倾城是不打算告诉拓跋陛下对自己的心思。
怕他担心。
怕他对他皇爷爷嫉恨。
但是那样掩饰的谎言一戳就破。
陛下对自己的心思,不用轰轰烈烈的宣布,行动上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还是告诉他陛下对自己的心思,并不惜许与皇后之尊,还有自己与陛下的天意赌约,也告诉他。
“荒唐!”拓跋一拳捶在桌子上。
他痛苦之极!
天下谁人敢觊觎他的倾城,他都可以毫不留情的下狠手。
可那偏偏是他最敬重的皇爷爷。
而且他还是独一无二的大魏皇帝。
他的话就是圣旨!
他想要谁,没有人能拒绝!
“你别生气,你皇爷爷并不知道我与你已经成亲。”顾倾城宽慰他。
“其实,我是男人,自从第一次听到皇爷爷背你上摘星楼九重天,我一早就料到,皇爷爷对你的心思了。”拓跋沉痛道。
“你放心,如今还能拖三个月,最起码,这三个月,陛下不会强来。”顾倾城又柔声笑道。
“倾城,你不知道皇爷爷的性子,他是皇帝,他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得不到。”拓跋眸眼聚敛,有寒芒掠过。
顾倾城想到陛下为那个苦苦相思的美人,笑道:“不,陛下还是有得不到的人,所以关雎宫才没有女主人。”
“可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却毁掉了。”拓跋神色凝重的摇头。
毁掉?
陛下得不到自己,真的不惜杀了自己吗?
那他还是那个大山大叔吗?
顾倾城在他怀中,脸颊泛起一朵苍白的微笑,能拖一时便是一时,能拖一日,她便可以与他厮守一日。
他们沉默一瞬,空气中仿佛笼罩着雾霾……
拓跋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道:“不行,如今你与八皇叔已经解除婚约,我明日就去告诉皇爷爷,你是我的娘子,我们已经拜天地成了亲,让他死了那条心!”
“不,你听我说。”顾倾城耐心的安抚他,“如今我刚刚和陛下打了个天意赌约,怎样都有三个月的时间周旋。三个月后,再看情形而定吧。”
拓跋重重吐口气:“若是他霸王硬上弓呢?!”
从来没有这样的一刻,他感觉自己如此的难以抉择。
要是别人,他立马就把他的皮给剥了。
可那个,终究是自己的皇爷爷!
拓跋顿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从心底一直涌出。
他知道,这场战争,比他这十几年来,任何一场恶战都要难打。
但是,不管再难打,他绝不可以输,他绝不能失去他的倾城。
只要一想到皇爷爷占有他深爱的人,胃里便一阵翻滚,恶心得全身都起鸡皮疙瘩,还有那些伴随而来的愤怒和伤心。
他紧紧拥着倾城,让她靠在在自己的胸膛上,心方定了些。
有她在身边的日子,纵然前路艰险,却到底还是踏实的。
至少,还有盼头。
他甚至不敢假想,他的皇爷爷霸占他的娘子,会令他如何的痛彻心扉。
“陛下不会言而无信的,他既然能答应我,就一定会守信用。”顾倾城笃定的安抚拓跋。
“男人对自己想要得到的女人,有时候是不会讲信誉的。”室内暖暖的烛光,温暖不了拓跋内心的冷冽。
“好夫君,你一定听我说,陛下曾经怀疑我与拓跋余退亲,是因为你。还问我是否知道桃花夫人的故事。”顾倾城婉柔道。
她再强调:“陛下若不是怀疑什么,绝不会无缘无故跟我暗示什么桃花夫人的。”
拓跋眉宇沉痛,看得顾倾城更揪心。
“若陛下知道我还是拓跋余的娃娃亲,就与你成亲,陛下肯定会震怒,拓跋余也不会放过你的。”顾倾城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难道咱们就坐以待毙,等仨月后我的娘子成为我的皇奶奶?”拓跋几乎是气急败坏道。
顾倾城“噗嗤”一声笑了。
她眼里有和煦的笑容,冲开他脸上的阴翳。
看见她温柔的笑,他也逐渐冷静下来。
她再轻抚着他紧蹙的眉宇,不无担忧道:“陛下说绝不能容忍兄弟阋墙,同室操戈的事情再发生,他说那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拓跋想起大魏一些宫闱往事:太祖被亲生儿子弑杀,而后兄弟骨肉相残,皇宫血流成河,亲者痛仇者快。
那确实是皇爷爷心头之殇!
他长叹一口气,脸色稍缓了些。
顾倾城见他平静下来,再耐心道:“眼前情形,若被陛下知道咱们的事,对我们真的不利,动辄得咎!”
拓跋也知道,暂时还真的不能让皇爷爷知道自己与倾城先斩后奏成亲之事。
其实,他知道皇爷爷很爱他,但他更爱的,是他的皇权,大魏的江山。
但凡有人危及他的皇权,危及大魏江山,他不惜失去亲情,失去理智。
就像他的父王,至今死得不明不白。
拓跋余若知道自己与倾城的事,对自己怀恨在心,从中作梗,他倒是不怕。
只是那太乙真人在御书房说的那些事,若太乙真人从中挑拨,认为倾城会危及大魏江山,皇爷爷一向笃信太乙真人,即便再心疼倾城,恐怕就容不下倾城了。
当然,他这个皇长孙,皇爷爷也不会手软。
权力和**,会令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他若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心爱的人。
若自己死了,他的倾城也就活不下去了。
“好吧,就暂时不说。”拓跋搂过她,与她十指交缠,安慰道:“娘子,即便赌输了也不打紧,天大地大,我会带你远走高飞。”
顾倾城抚摸着拓跋的背,她手下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她心疼的轻轻低喃:
“……远走高飞?我怎能让你白白挨那么多的伤。”
“……?”拓跋听不大明白,用眼神问她。
捧起她的脸,深邃的眼眸又变得流光溢彩。
顾倾城默然笑笑,稍顿,才软软问:“拓跋,是不是所有皇帝都会为所欲为,你若是帝王,也会如此吗?”
拓跋捏了一下她高挺丰盈的鼻子,再认真道:“即便我拓跋贵为皇帝,此生也只对我的倾城为所欲为。其他女子,我敬若神明,连碰都不会碰她们一下。”
“就会甜言蜜语,你的话是糖衣炮弹。”顾倾城浅笑着推他。
他反身压着她,带着贼笑:“不管糖衣还是炮弹,能让我的娘子受用,就是好弹。”
见他嬉皮笑脸,顾倾城真的拿他没办法。
稍顿,顾倾城轻轻拍拍拓跋的锦囊,道:“玉蝉子,你可否出来?”
拓跋有些愕然的看着顾倾城,知道她是有事要询问玉蝉子。
玉蝉子还是很听话的出来,一脸可爱的飞拍着羽翼,语气有些空灵:“姑姑您有事?”
“玉蝉子,我和你主人的命运,怎么就一波三折?”顾倾城黯然道,“难得这厢刚刚能与南安王退亲,那厢又有陛下相逼。难道,这真的是我们的劫数吗?”
“呃……”玉蝉子本来开开心心的扇羽翼,看见顾倾城如此表情,也一下子颓然,“主人,姑姑,人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人的命运,真是半点不由人吗?”顾倾城扁着嘴巴,软软道,“玉蝉子,可有改变命运的方法?”
玉蝉子略为沉吟,摇头道:
“人的命运由神仙来定,神仙的命运由天数来定。所谓命运,命与生俱来,指先天所赋的本性;运指人生各阶段的穷通变化。命论终生,运在一时。或顺或逆,有起有伏,如鸿运当头,利运不通。”
顾倾城又紧张的问:“那你知道我和你主人的前路,何时能畅通无阻,终究能在一处吗?”
玉蝉子还未回答,拓跋已经笃定道:“不用问它,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
顾倾城不听他的,却固执的等着玉蝉子的答案。
“姑姑,玉蝉子不是大司命,怎知人的命数。”玉蝉子黯然道,“更何况,天机不可泄露,即便是大司命,也不可随便泄露人的命数。”
顾倾城深深的叹口气,玉蝉子也无能为力的飞回锦囊。
顾倾城起来换了件舒适的睡衣,解下发簪。
推拓跋离开:“罢了,如今你也心安,再待下去就天亮了,你快回去吧。”
她的长发倾泻而下,似流瀑般,那青丝宛如无数的丝线,密密斜织,像编了张极大的网,将拓跋拢住,网进其中。
拓跋的呼吸又开始紧促,叹道:“越发的不安心了。”
“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忍。”顾倾城轻嗔道。
“对了,”拓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遂问:“你还未跟为夫交代,那个娘娘腔怎么就勾搭起你了?”
顾倾城微微抿唇,虽恼他又吃醋,却还是将自己在一心堂救了刘子业,还把那个绵长的梦魇,那个梦中的彼岸花告诉拓跋。
还把脖子上那耀神珠拿给他看。
“难道,刘子业就是继蚩尤之后,曾经的魔尊彼岸花?”拓跋不可思议的喃喃,“那他怎么成了你的好姐姐了?”
拓跋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不可思议的事多了去了。
就像倾城的心在他身上,她没有心却能感受自己的呼吸而生存。
还有他们共同的梦。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所以,我也只当他是我的姐姐,你这醋坛子就别吃醋了!”顾倾城嘟嘴道。
拓跋可以不吃醋,但看着顾倾城戴着别人的眼珠子,终究觉得好碍眼。
“你要是喜欢什么神珠明珠,赶明儿我去给你找一箩筐来,这个什么眼珠子,就别戴了!”
拓跋一边说,伸手想把那耀神珠扯开。
却被顾倾城摁住,微微嘟嘴道:“姐姐能为了我挖出自己的眼珠子,还抽了自己的筋,可见她对我是如何的情深义重。难道我只是戴着她的眼珠子,略表感激都不行吗?”
拓跋看着她委屈瘪嘴的样子,又不忍心道:“真拿你没办法。”
他紧楼着她,热气喷在她颈脖,酥酥麻麻的痒,两人滚倒在床上。
闹了一阵,顾倾城推他起来,道:“不和你闹了,我得把陛下这几天的膳食安排好,让御膳房准备。”
说完起身来到书案前,为皇帝写食谱。
拓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书案前,与顾倾城隔着书案面对面的坐着。
见她一丝不苟的伏案疾书,浓稠的秀发斜落肩膀,长长的睫毛像把羽扇,灯影下美得倾国倾城。
他越发的担心,越发的不愿意走了。
可是,那毕竟是冯左昭仪的宫殿,被人发觉,是会连累冯左昭仪的。
待顾倾城睡着了,他便悄悄离开。
第二百零三章:拒绝指婚
第203章:拒绝指婚
翌日晨曦熹微,顾倾城起来简单梳洗,把昨晚为陛下拟定的哪些该吃哪些不该吃的食谱,让飞鸿送去御膳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早就找采买司,要她们在上谷公主及笄的日子去采买新鲜的海鲜和芥菜籽,以备上谷公主及笄礼酒宴所用。
酒当然是用皇宫的贡酒玉液琼浆。
又命人雕琢装载食物的小木船。
而后,又去御花园,看看那些能工巧匠,怎么修缮那曲水流觞。
工匠们已经设计好图纸,正在动工。
他们还拿着图纸一丝不苟的向顾倾城介绍,御花园每个地方是如何布局。
顾倾城满意的颔首离去。
拓跋焘早朝后传拓跋到御书房,秘密商讨南伐的军情。
拓跋想到他的皇爷爷一把年纪,居然想纳他的娘子进宫,本来一见皇爷爷,心里就有气。
但想想皇爷爷并不知道倾城已经和自己拜天地成亲,也就隐忍下来。
和陛下商讨正事。
谈完正事,皇帝跟他说起太子妃要为他定王妃之事,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拓跋一听母妃要给他定贺兰明月和李双儿,立刻就跳起来。
“皇爷爷,孙儿是绝对不会娶贺兰明月和李双儿的!”拓跋的语气没有半分犹豫。
拓跋焘以商榷的口吻道:“儿,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虽说鲜卑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毕竟我们都汉化那么久了,很多规矩文化都向汉人学习。”
“皇爷爷,父王被人谋害,幕后之人至今未查出,孙儿心内每日五内俱痛,此刻真的无心谈婚论嫁。”拓跋态度坚决。
拓跋焘看看拓跋,见他如此决绝,暗叹口气。
半晌后又道:“这上阳郡主和顿丘县主入不了你高阳王世嫡皇长孙的眼,如今刘宋山阴长公主和于阗仙姬公主都在大魏,她们总归是公主,不会丢儿的脸,你不会再推辞了吧?”
“不管是公主还是郡主,如今儿都不想谈婚论嫁。”拓跋脸上冷然,“一切,等父王的孝制过后,那时再考虑大婚之事。”
“……你如今竟连公主都拒绝了?”拓跋焘不禁恼道:“到底什么样的女子,你才肯娶?”
“皇爷爷,儿确是希望能娶到倾国倾城的公主,但绝不是刘宋和于阗的公主。”拓跋道。
拓跋焘默默摇头,道:“那你倒是给皇爷爷说说,你要娶什么样的公主?”
拓跋嘴唇蠕动,有好几次,话到嘴边,几乎就要说出自己已经和倾城成亲的事。
终究觉得与倾城成亲那时,她还是八皇叔的娃娃亲,倾城如今好不容易才与八皇叔解除婚约,而且皇爷爷又与倾城有那天意赌约,此时说出来,只会令皇爷爷和八皇叔震怒。
到时少不得风起浪涌,自己和倾城的幸福之路,就更加的艰难重重。
只能等时间稍久些,自己孝制过后也可以举行大婚了,再把个中原委说出来,那时应该是水到渠成。
“皇爷爷应该知道,十几年前,儿已经心有所属,她就是儿心目中倾国倾城的公主。”拓跋闷闷道。
“……那个小丫头?”拓跋焘有些错愕的问,继而摇头哈哈笑道:“没想到儿还真是个痴情种,那丫头不是一直没找到吗?”
拓跋张嘴,很想说那个丫头就是倾城。
可如今一旦公开自己与倾城的关系,必将给她引来杀身之祸。
别说皇爷爷和八皇叔会震怒,幕后之人心狠手辣,连他父王都遭毒手,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不能让倾城冒险。
而且还有那个太乙真人和大祭司,也都在暗处虎视眈眈,此刻他更加要将倾城的身份藏起来。
反正自己还不能大婚,即便天塌下来,他都要以保护倾城的安危为重。
拓跋沉吟半晌后道:
“如今儿一心只想为大魏开疆拓土,将幕后陷害父王之人查出。再将一直追杀孙儿之人揪出来。
那幕后之人一日不除,孙儿断无心安,更无心婚事!”
拓跋焘重重叹气:
“若你一辈子找不到那丫头,又或者永远查不出害你父王之人,难道儿,就一辈子都不娶妃生子了?
追查你父王之死,与你娶妃生子,这两者,并无任何抵触啊?”
“刘宋狼子野心,一心想除了孙儿,令皇爷爷少一条臂膀,其心可诛!”拓跋冷然道,“别说刘骏老儿将女儿嫁给我,就算他把老娘嫁给我,儿也不屑一顾!”
“那于阗的仙姬公主,与你总没有罅隙吧?”拓跋焘又问,“虽然于阗是小了一点,但毕竟是公主,总算是没有辱没咱大魏的世嫡皇长孙呀?”
拓跋还是摇摇头,斩钉截铁道:“总之,父王孝制未满,儿绝不论婚娶!”
见拓跋心意已决,拓跋焘也无可奈何。
摇头叹道:“皇爷爷看你呀,就是一直忘不了当初那个小丫头!”
拓跋焘见儿不喜欢这些公主,心下里想,若把于阗公主许给余儿,他的心思就不会在倾城身上了吧。
如此他日后即便封了倾城为妃为后,余儿与他,父子之间也没有罅隙。
于是点头,带着溺爱道:
“也罢,儿的心情,皇爷爷也理解,毕竟你还要守孝制。
如今即便给你选王妃也只是个名分,一切就依你吧,等孝制过后再定。”
“谢皇爷爷!”拓跋终于松口气。
“好吧,你现在去毓秀宫一趟。”拓跋焘又道。
“……毓秀宫?”拓跋有些错愕。
拓跋焘道:
“哦,是这样,倾城筹集的善款有千万,想匀一半去给黄河水灾的灾民,又不放心让朝廷的官员去赈灾,怕被官吏们剥削了。
释放的新子民在都城虽然占了大多数,全国各地也有为数不多的新子民。
倾城的意思,也要在各地新子民聚集的地方设立安置点,让他们度过暂时无家可归的日子。
希望你派信得过的将军护送善款去赈灾,去设立安置点。
善款由冯左昭仪保管着,你去跟她接洽吧。”
“好,那儿先去毓秀宫。”拓跋告辞。
出了御书房,正要离开,却见太乙真人和大祭司又联袂一起来御书房找皇帝。
拓跋又找不到借口跟进去,只能暗中观察,静观其变。
拓跋到了毓秀宫,顾倾城已去了太医院,冯左昭仪见拓跋来了,便迎了上来。
“儿来了甚好,正省得本宫去找您呢。”冯左昭仪一脸祥和道。
“娘娘,皇爷爷说倾城有笔善款,要儿派人护送去赈济黄河水患灾民?”拓跋问道。
“正是。”冯左昭仪让宫人把钱搬出来,“五六百万两呢,是笔不少的数目。”
“娘娘,儿想派征虏将军前去,也让他历练历练,您说可好?”拓跋问冯左昭仪。
“儿爱屋及乌,用心良苦,本宫心里感激。但护送善款非同小可,需得派多几个信得过又武艺高强的将军前去,才确保万无一失。”冯左昭仪再嘱咐道。
“娘娘放心,儿会妥当安排的。”拓跋道。
再让战英等人小心将善款运回军营,而他,再要看看太乙真人和大祭司到底因何事进宫。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进去,见过礼后拓跋焘和他们谈了皇陵迁移之事。
“陛下,迁葬皇陵乃利在当今,功在千秋的基石。迁金吉日已定在中秋后的二十,如今只等皇陵修筑完工。”太乙真人道。
拓跋焘颔首道:“工部正在加紧修建皇陵,如今天气晴朗,工程进度也快,绝不会耽误迁金吉日。”
“如此甚好,到时陛下要亲临新皇陵祭天祭祖,以示对天地祖先的孝敬。”大祭司拱手道。
“好,朕到时候会亲临祭天祭祖。”拓跋焘又点头道。
皇帝对他们所有提议,几乎是言听计从。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不经意的互相看了一眼,太乙真人试探性的问:
“请问陛下,对日前老祖宗寿宴那百鸟朝凰,蝴蝶献寿,可有何看法?”
“……真人为何有如此一问?”拓跋焘略为蹙眉,不无疑惑的反问太乙真人。
“据贫道乾坤鼎感知,那蝴蝶主人,紫薇女君,此刻怕就在皇宫之中。”太乙真人故弄玄虚道。
大祭司也开口道:
“陛下,那驾驭凤凰竹鸢,请旨释奴止戈的安平郡主,居然能驱使百鸟,指挥蝴蝶。
她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蝴蝶真身,紫薇女君?”
拓跋焘陡闻此言,不禁捋须失笑:“哈哈哈……”
太乙真人与大祭司面面相觑。
拓跋焘失笑后,又微微不悦道:
“安平郡主能令百鸟朝凰,是因为她奇思妙想,在竹鸢上设了吸引白鸟的箫管弦乐。
而那蝴蝶献寿,却是儿以蜂蜜在绢帛上写了个寿字,蝴蝶喜蜜,自然献寿。
如此亘古难得一见的太平盛象,两位切不可胡思乱想,亵渎老祖宗寿诞。更不能对安平郡主不敬!”
太乙真人脸色微讪,见皇帝对顾倾城的维护不容置疑,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
稍顿,太乙真人道:“可是陛下,若那安平郡主就是那危害大魏江山之人,陛下却好心放过了,这可得不偿失啊!”
大祭司也不依不饶道:“陛下对危害大魏江山之人,一向是宁可杀错也不放过。陛下怎能姑息那危害大魏江山社稷之人?”
“你们可是有真凭实据,安平郡主就是那蝴蝶真身,紫薇女君?!”拓跋焘恼道。
“……或者,咱们可以把她捉起来,一试便知。”大祭司神色森冷道。
“捉起来?”拓跋焘眉宇聚拢的问。
太乙真人也眯起眼睛,点头道:“只要把她抓起来,放她的血,将其投进乾坤鼎,烈焰之下,那女子是否是紫薇女君,一验便知道!”
拓跋焘拍案怒道:“荒唐!酷刑之下,焉无冤屈!若把你们投进乾坤鼎,烧成灰烬,你们还有伸冤的机会吗?!”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见拓跋焘如此维护安平郡主,面面相觑,觉得与他当初宁可杀错绝不放过的宗旨背离。
太乙真人道:“可是陛下,您当初是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啊!”
“好了!两位不必再说。你们怀疑安平郡主就是危害大魏江山之人,朕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皇帝的脸色已经下沉。
见太乙真人和大祭司脸上非常的忧患,拓跋焘语气又平和了些。
顿了一下,道:“你们要是真有什么怀疑,等你们有真凭实据再跟朕说,在这之前,绝不能有半分伤害安平郡主的行为!”
“诺……”太乙真人和大祭司齐拱手道。
见皇帝不悦,太乙真人怕皇帝自从对自己生分,不再相信他们。
太乙真人最后微微颔首,违心道:“那百鸟朝凰,蝴蝶献寿,确实是安平郡主和高阳王奇思妙想,才有此难得一见的太平盛象。想来,是贫道与大祭司多心了。”
“对,即便是怀疑某人,也要等我们有了真凭实据,再向陛下禀报。”大祭司也皮笑肉不笑道。
皇帝脸色这才渐宽的颔首:“这就对了嘛,以后这些猜疑的话,两位切莫随便乱说,以免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在背后做文章!”
“诺,陛下……”太乙真人和大祭司只得遵命。
两人试探了拓跋焘后,便告辞离开养心殿。
他们走上摘星楼,拿出乾坤鼎,发现紫气明明就在皇宫,那紫薇女君肯定就在皇宫。
只可惜他们未能冲破太虚真人的返璞归真禁制,看不到那女君到底是谁。
但他们又照年纪大约推算,还是那个安平郡主最可疑。
刚才陛下对安平郡主一副秋毫不能冒犯的样子,此刻两人没有确凿证据,又不敢再去皇帝那里碰钉子,只能自行想办法。
大祭司与太乙真人在摘星楼九重天上密语交谈:
“陛下一向杀伐果断,对危及江山社稷之人,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如今竟如此的庇护那个安平郡主,看来那个安平郡主确实不简单。”
“如今贫道还未能冲破师兄返璞归真的禁制,一旦能找到更好的助力,冲破返璞归真禁制,那圣姑必定暴露在我们眼前。”太乙真人悻悻道。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脸色都充满阴霾,一副无功而返的走下摘星楼。
拓跋远远看到太乙真人和大祭司在摘星楼上对皇宫窥探,似乎有所发现,又似乎不能肯定。
莫非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拓跋的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第二百零四章:故弄玄虚
第204章:故弄玄虚
皇帝解除拓跋灵的禁足,并要她去多谢倾城,若不是看在倾城的面子上,就不放她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禁足几日的拓跋灵能自由进出,开心得像个刚出牢笼的雀鸟一样。
一早就命宫人准备宴席,亲自去毓秀宫邀请顾倾城来碧霞宫午膳。
去毓秀宫的路上,走在御花园,却碰见自摘星楼下来,迎面走来的太乙真人和大祭司。
两人一见拓跋灵,凝视片刻,又互相看了一眼,便给拓跋灵拱手见礼。
拓跋灵知道这两人是父皇最宠信之人,父皇对他们都礼让三分,上谷公主见了也便客客气气的向他们拱手回礼。
太乙真人凝视拓跋灵半晌,挥一挥拂尘,半眯着眼睛道:“公主印堂发黑,最近可能运气不佳。”
拓跋灵几日前在老祖宗寿宴丢脸出,天下人尽皆知,自然运气不佳。
拓跋灵也确实觉得自己运气不佳,先是自己误信人言,几乎陷害顾倾城,再被顾倾城诓出马脚,在天下人面前丢脸,又被父皇禁足。
如今虽然算是解除了禁足,终究觉得不是那么的如意。
父皇一直笃信太乙真人和大祭司,他们的话,拓跋灵不敢不信。
拓跋灵摸摸后脑勺,纳闷的嘟嘴道:“本公主最近,确实不怎么如意。”
“公主乃凤凰之躯,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知因何会运数大变?”太乙真人又故弄玄虚道。
拓跋灵神色一凛,不由得大惊:“运数大变?”
“对,不仅是大变,而是天翻地覆。”太乙真人又道,“你堂堂公主金枝玉叶,所有的福气福报,都会被一个侵入宫中之人所夺。”
拓跋灵震惊得目瞪口呆,她知道太乙真人从不妄言。
“……是谁?”拓跋灵不无紧张的问,“是谁夺走本公主的福报?”
“如今大魏,哪个女子风头最盛?”太乙真人道,“那人便是夺走公主一切福祉的克星。”
“克星?”拓跋灵喃喃道。
想到大魏风头最盛之人,非顾倾城莫属。
但倾城怎么会是自己的克星?
不可能!不可能!
不能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就对自己的好朋友猜忌!
拓跋灵的脸色渐转不屑。
大祭司察言观色,阴测测道:“公主,那安平郡主本是乡野村姑,却能摇身一变,成为安平郡主,举世瞩目。原本属于公主的所有福气,都到了她的身上。”
“你们说的那个克星,果真是……倾城?”拓跋灵惊愕的问,吓得捂住胸口。
如今的风云人物确实非顾倾城莫属,但她怎么会是自己的克星?
不会的,不会的!
倾城不会是她的克星,她是自己最好的好朋友!
“公主不觉得,她如今比你更像公主,比你更尊荣吗?”太乙真人道。
大祭司也莫测高深道:“如今公主只是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而安平郡主却是天下人敬若神明的女神。”
拓跋灵心潮澎湃,却定下心神,向太乙真人和大祭司撇撇嘴,不以为然的昂首:“本公主不相信!”
太乙真人并不介意公主的态度,胸有成竹道:“公主此刻纵然不信,假以时日,等那克星夺走公主一切鸿运福祉,公主后悔晚矣!”
大祭司也看着拓跋灵,阴测测道:“所谓落魄凤凰不如鸡,命数之说,公主不得不信!”
“你们休要胡说,本公主从不信什么道士神算之妄言!”拓跋灵昂首挺胸道。
“公主难道就不觉得可疑,一个四品郎中的女儿,风头竟然能盖过堂堂公主?”大祭司又不怀好意道。
“大祭司休得胡言乱语,你们再胡说八道中伤安平郡主,休怪本公主去禀报父皇!”拓跋灵跺脚恼怒道。
“……看来公主似乎不相信贫道所言。”太乙真人和大祭司互相看了一眼,再拱手道,“那我等告辞了!”
也不等拓跋灵再有任何反应,两人转身就消失在御花园,离开皇宫。
他们丢下一脸疑窦的拓跋灵,却更让拓跋灵迷惘了。
区区四品郎中的女儿,却家喻户晓,敬若神明,确实比自己堂堂公主还要举世瞩目。
稍顿,拓跋灵猛然摇头。
她和倾城已经是好朋友,怎么能因为太乙真人的胡言乱语,就胡乱猜忌自己的好朋友。
拓跋灵暗骂自己:吃一堑长一智,她才中了别人阴谋诡计嫁害倾城,怎么又那么不长进了!
遂将太乙真人和大祭司方才的一番话抛之脑后,开开心心的去找顾倾城。
大祭司和太乙真人离开皇宫,大祭司问太乙真人:“真人,方才为何不跟公主再晓以利害,让她为咱们所用?”
“放心,一个人太清晰一些事,反而不相信。”太乙真人奸诈的笑笑,“只有她亦幻亦真之际,才会深信不疑,还会主动找咱们。”
他们回去全真教,夜里,会见了他们的主人刘宋的大将军殷孝祖。
此人也正正是千万年前被白无瑕诛灭却又聚气重生的魔尊蚩尤。
蚩尤虽能聚气重生,毕竟所有修为需要重新修炼,是以魔力修为比曾经追随他的血神刹无痕还不如。
即便这一生,他聚气重生至凡间,还是斗不过白无瑕化身的拓跋,仿佛白无瑕天生就是他的克星。
拓跋灵把太乙真人的话当耳边风,在御花园便见到顾倾城,见她正要去万寿宫。
一见顾倾城和蔼的笑容,拓跋灵愈发觉得惭愧,她方才几乎又误信人言,对自己的好朋友动摇。
她拉着顾倾城的手臂,雀跃道:“好倾城,灵儿真的要好好感谢你,若没有你向父皇求情,我现在连宫门都不能出一步。”
顾倾城看见拓跋灵像放出笼子的鸟儿般开心,她也替她开心。
“灵儿,我们说好的嘛,你帮忙筹集善款,我帮你去求情。”顾倾城笑道,“如今你也帮我筹集到善款,我也帮你解除了禁足,咱们都如愿以偿了。”
“不管如何,灵儿还是得感激倾城。灵儿一早就备好薄酒,诚心请你去碧霞宫小酌一杯。”
“灵儿与我,怎么还如此的客气?”顾倾城笑道。
“去嘛去嘛,赏个脸嘛。”拓跋灵摇着顾倾城的手撒娇。
堂堂一个公主,要请喝酒,常人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如今还要哀求人家去。
还真有那么一点本末倒置。
“这一大早的,即便吃酒宴也要中午吧。”顾倾城笑道:“我正要去看看老祖宗,你是否和我一同去?”
拓跋灵的笑容逐渐消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拓跋灵不自然的嘟嘴道:“倾城,自从老祖宗寿宴上,我嫁祸你撒磷粉那件事,老祖宗就,就不怎么喜欢我了。我怕去万寿宫请安,老祖宗都不搭理我呢。”
“知道自己犯错就好,寿宴上要不是你闯祸,老祖宗至于几乎被气死吗?”顾倾城嗔了她一下。
旋即又微笑道:“别担心,老祖宗就像孩子一样,看到你诚意悔改,老祖宗也不会和你计较的。”
“……好,那我与你一同去,希望老祖宗看在你的份上,别再生灵儿的气。”拓跋灵挽着顾倾城走向万寿宫。
老祖宗躺在软榻上,看到顾倾城,自是欢喜无限。
伸出略为颤抖的手,虚弱道:“小倾城,你可是来了。”
老祖宗向顾倾城伸手,眼睛也是看着顾倾城,几乎把旁边的拓跋灵当透明。
顾倾城疾步走过去,握着老祖宗的手道:“是啊老祖宗,倾城跟上谷公主一起来看您呢。”
“老祖宗万安。”拓跋灵给老祖宗行礼,却踌躇着不敢上前。
容嬷嬷命宫人搬来软墩,让顾倾城坐在软榻旁边。
却把上谷公主晾在一旁,也不赐座奉茶。
连下人,对顾倾城和拓跋灵的态度都天差地别。
拓跋灵心里更加的不自在。
顾倾城一边给老祖宗把脉,看看身后的拓跋灵,对老祖宗道:
“老祖宗,上谷公主知错能改,陛下也原谅她,解除她的禁足。她一直念叨着老祖宗,怕老祖宗怪责,不原谅她呢。”
顾倾城说罢,又看了一眼身后显得不知所措的拓跋灵,示意她上前。
拓跋灵便惴惴的来到倾城身旁,跪在老祖宗面前,却担心的问顾倾城:“倾城,老祖宗这身子,可是无恙?”
“灵儿放心。”顾倾城点点头:“老祖宗身子确实还虚弱,但总算无大碍。”
老祖宗瞥了眼显得局促的拓跋灵,终于还是祥和道:“灵儿,老祖宗一把年纪了,小倾城都不与你计较,哀家还能跟你一个小丫头计较吗?”
拓跋灵见老祖宗祥和的面容,一下子愧疚得眼泪都出来了。
趴在老祖宗软榻前,拥着老祖宗的臂膀撒娇道:“老祖宗,灵儿真怕您就不理我了呢。”
“好好好,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人都要慢慢学会长大的。”老祖宗软声道。
并示意容嬷嬷不可怠慢。
容嬷嬷这才给拓跋灵办来软墩,让她坐在老祖宗软榻旁。
“是。”拓跋灵愧疚的点头。
老祖宗八十寿诞过后,大病初愈,明显是老态龙钟的老人家了,拓跋灵心里更加的愧疚。
老祖宗又谆谆教导:“小倾城是个好榜样,你要多跟她来往,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你跟小倾城在一起,耳濡目染,自然会学到很多好的东西。”
“诺,灵儿谨遵老祖宗教诲。灵儿在倾城身上,确是学到很多好东西。”拓跋灵眼睛湿濡,看着一下子老了很多的老祖宗,眼泪已经忍不住滑下。
要不是之前自己不懂事,老祖宗的身体也不会被气坏了。
她一直非常内疚来着。
老祖宗虽说原谅了她,可是终究是大不如前了。
拓跋灵知道,在老祖宗心目中,顾倾城远远比自己重要了。
但是,谁让自己不学聪明点呢?
这十几年来,她一直顺风顺水,受尽万千宠爱,为何最近却总不得身边人所喜?
她心里倏然荡过太乙真人的那番话:“那个克星夺走了她的一切福气。”
难道太乙真人并非妄言?
不会的,不会的!
自己才刚刚幡然醒悟,不要误信人言,怎么就糊里糊涂想起太乙真人那些浑话了呢!
太乙真人说的,当真就是故弄玄虚的浑话!
她大力的掐了自己一下,以示惩戒自己。
几日下来,老祖宗的病情也稳定了,虽然虚弱,却能走能吃,顾倾城也就放心。
她们离开万寿宫,回碧霞宫。
而贺兰明月,不消多久就知道拓跋果然拒绝了太子妃向陛下的请婚,所有的希望顷刻就碎了。
陛下还拒绝了贺兰敏都想娶上谷公主的求亲。
兄妹俩自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贺兰敏都却不想就此罢休,后来去找独孤西风喝酒,让他给出个主意。
独孤西风本就与他一样想娶上谷公主,又能给他出什么好主意,他能出的,只怕都是馊主意。
顾倾城与拓跋灵离开万寿宫,往碧霞宫走,
路上却遇上李弈和顾卿当值,拓跋灵一见顾卿,便心花怒放,顿住脚步。
顾倾城看着拓跋灵脸上情不自禁露出来的含羞带怯的笑容,也心照不宣的笑了。
大家停下来。
拓跋灵的眼神,早已越过顾倾城溜到顾卿身上。
穿上御林军铠甲的顾卿,不但丰神俊朗,正气凛然,而且威风凛凛,颇有将帅之风。
拓跋灵含羞嗒嗒的看着顾卿,一如她当初看见儿一样。
除了儿,便是顾卿能入她的眼了。
能见到顾卿,那真是意外之喜。
拓跋灵喜出望外,不但邀请顾倾城,连带着顾卿和李弈都邀请。
“李副统领、顾护卫,本公主如今解除禁足,正要宴请倾城,相请不如偶遇,难得你们都在,就赏脸一起去本公主的碧霞宫,喝杯薄酒如何?”拓跋灵喜笑颜开的看着顾卿和李弈道。
李弈和顾卿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顾倾城见他们似乎有难色,便道:“难得公主邀请,人多热闹,吃酒也有兴头,你们就和倾城一同前去?”
她有心玉成公主与大哥,便在旁边推波助澜,让大哥与李弈也一起去。
李弈赶紧揖礼道:“公主太客气了,公主有命,卑职本当遵从,可是我们正在当值,恕卑职……不能奉陪。”
“你们在当值?”拓跋灵大为失望的看着顾卿。
“公主宴请,卑职怎敢高攀。虽然如今没了磷火,说不定又是什么鸿门宴。”顾卿却夹枪带棒道,“倾城,你还是小心为妙。”
拓跋灵脸上的花朵儿顿时枯萎,跺脚嘟嘴道:“顾卿,人谁无过,你说话夹枪带棒,是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吗?”
她毕竟是万千宠爱惯的刁蛮公主,岂受得了一点闲气。
“公主莫要误会,您贵为公主,我们能保住性命即可,怎敢得罪公主。”顾卿话虽恭谨,却是不阴不阳。
拓跋灵的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气哼哼的嘟着嘴,一脸的委屈。
这个顾卿的心里,怕是不会原谅自己之前几乎害了他妹妹吧。
可自己毕竟是公主,他一个小小御林军护卫,就不能对自己客气点,给自己一点面子吗?
继而又想,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也难怪他会护着自己的妹妹。
而且他大义灭亲,连自己亲生母亲也指证,如此浩然正气,不畏强权,不正是自己所仰慕的吗?
心思千回百转后,于是委曲求全,软声对顾卿道:
“我上次确实我犯错了,几乎害了倾城。可我已经知道错了,父皇也惩罚我,将我禁足碧霞宫。
要不是倾城向父皇求情,我如今也出不来。
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本公主吗?”
“哼!”顾卿冷哼,斜睨着拓跋灵道:“一句知错,就可以罔顾人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卿,不得放肆!”李弈出言低喝,让他收敛些。
他在顾倾城面前直呼她大哥其名,而不是称其为顾护卫,尽显与顾倾城的亲近。
第二百零五章:公主宴请
第205章:公主宴请
顾倾城也嗔了顾卿一眼,笑道:“公主,我们已经是朋友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上次的事,早已翻篇,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你不要再自责,我大哥是跟你开玩笑的。”
第205章:公主宴请
拓跋灵看看顾卿,再看着顾倾城,讪笑道:“灵儿上次确实是不知,冒失莽撞。也难怪你们会对我心存罅隙。难得倾城不计前嫌,还求父皇解除我的禁足。
所以本公主一早便备了薄酒,既作为上次鲁莽赔罪,又是感谢之酒,咱们既然遇见,就请你们也来做个见证吧。”
“所谓宴无好宴,说不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顾卿冷嘲热讽道。
拓跋灵涨红了脸,却又压抑着满腔怒火,万般委屈道:
“顾卿,在你心中,本公主就是那样不知好歹的人?好歹倾城不计前嫌,还为我求情帮我解除禁足。我真心要多谢她,难道本公主在你心目中,竟是这般狠毒之人吗?”
顾卿看着强忍着怒火的拓跋灵,一时之间便哑口无言。
稍顿,拓跋灵又跺脚看着顾倾城:“倾城,你就由得你大哥如此欺负我吗?”
顾倾城赶紧过来打圆场,狠狠瞪了顾卿一眼。
随即笑着对拓跋灵哄道:“好,一会咱们狠狠灌他喝酒,醉他个三天六夜,让他口没遮拦的!”
拓跋灵这才转怒为笑,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卿见倾城帮着那刁蛮公主,只气得鼓起嘴巴。
顾倾城又对李弈和顾卿道:“公主如此盛情,倾城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大哥,李大哥,既然公主有心邀请,我们就一同去叨杯酒吃,别扫了公主的兴。”
顾卿踌躇不前,本想甩袖离开,转念一想,还是不放心。
若他一走,留下倾城独自面对这女人,宫中的女人都是蛇蝎心肠,诡计多端。
她又是公主,即便给倾城下毒,陛下也不会就要了她宝贝公主的性命,倾城也只会枉死。
他不能让倾城有任何闪失。
何况还答应冯左昭仪姨母,要好好保护倾城。
“去嘛,你们都一起去嘛。顾卿,本公主一早就向父皇请旨,让你做本公主的贴身护卫,本公主的话,你敢不听吗?”拓跋灵软硬兼施道。
“……什么,让我做你的贴身护卫?”顾卿几乎跳起来,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又赶紧看看李弈,究竟孰真孰假。
“这个……我还没收到调度令呢。”李弈迟疑道。
“放心,调度令很快就会下达的。”拓跋灵笑嘻嘻道,又噘嘴问顾卿:“做本公主的护卫,不至于丢顾护卫的脸吧?”
顾卿见拓跋灵一脸情深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浑身难受。
嘴里低低嘟囔:“那我宁愿不做这个御林军了。”
顾倾城见大哥犯倔,向顾卿打了个眼色,让他别再不知轻重。
又打圆场对拓跋灵道:“保护公主是我大哥的荣幸。”又回眸看看顾卿,笑道:“是不是,大哥?”
“嘿……嘿……嘿……”顾卿狠狠的对顾倾城假笑。
这妹妹也真可以,居然出卖自己的大哥!
几个人正说话间,却见俊美得迷死人的拓跋踏着阳光向他们走来。
顾倾城依礼行礼,微微垂眸,不敢与他直视,毕竟是在皇宫里,怕被旁人瞧出什么端倪来。
顾卿猛然见到拓跋,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原来一直纠缠倾城的是高阳王而非南安王。
是南安王他无话可说,毕竟是倾城的娃娃亲。
是高阳王他就觉得气不过了,他并非是倾城的娃娃亲,他凭什么对倾城如此纠缠!
还一见面就揍他一顿,还把他丢进天牢,这般屈辱,他如何能咽得下那口气。
李弈恭敬的向高阳王行礼,见顾卿冷冷的杵在那里,不但无动于衷,还气鼓鼓,一脸愤懑。
他碰了碰他,示意他行礼。
顾倾城也不想大哥与拓跋关系弄得那么僵。
而且毕竟拓跋是高阳王飞鹰大将军,顾卿一个小小御林军,见到大将军不行礼是要被治罪的。
也和李弈一样示意大哥行礼。
顾卿无奈,毕竟什么柔然王子的,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公开,自己还是大魏的臣子。
于是便勉为其难的行礼。
拓跋灵搂着拓跋的臂膀,嘻嘻笑道:
“儿,多亏倾城代我向父皇求情,父皇才解除灵儿的禁足。
灵儿备了薄酒,想邀请倾城饮酒,碰巧看见她大哥和李副统领,就一起邀请。
李副统领却说在当值,儿虽不是御林军统领,却是大魏最高统帅一品飞鹰大将军。你就允许他们一起去灵儿的碧霞宫小酌一杯吧?”
拓跋看看顾卿和李弈,又看了一眼顾倾城,嘴角噙笑。
而后看着拓跋灵笑道:“九姑姑若连儿一起邀请,儿便允许他们一起去碧霞宫。”
“儿若能一起,那真是求之不得。”拓跋灵又兴高采烈的挽着拓跋的手笑道。
她并不知道拓跋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他的倾城。
“好吧,李副统领,顾侍卫,上谷公主既然盛意拳拳,那我们就去碧霞宫,一起讨杯酒吃。”拓跋对李弈他们道。
“末将遵命……”李弈与顾卿遵命拱手道。
顾倾城交代飞鸿回毓秀宫取她为拓跋灵制作的雪肌玉颜膏和千金润肤霜。
拓跋灵欢天喜地的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来到碧霞宫。
飞鸿已经取来了润肤膏。
“公主,”顾倾城将包装精美的润肺膏递给拓跋灵,“这便是我给灵儿调制的雪肌玉颜膏和千金润肤霜,你到时候试试。”
“谢谢倾城!倾城果然是言而有信,果真给灵儿调制了这美颜膏。”拓跋灵多谢了顾倾城。
继而羞赧的看着顾卿,有些忸怩道:“顾护卫,本公主早已跟倾城冰释前嫌,你看看,倾城都送礼物给我了,希望你也能放下对本公主的成见。”
“既然倾城已经不计前嫌,想来公主,也不会再有什么新的花招了。”顾卿面无表情道。
“你大哥还真的挺护着你啊。”拓跋悄悄在顾倾城耳畔道。
顾倾城莞尔一笑,看着大哥与拓跋灵,微微摇头。
“对了,方才我已经去了毓秀宫,你那些善款,冯左昭仪已经交给我,我等一下回去就安排人护送去灾区。”拓跋对顾倾城道。
“一定要派信得过的将军们去,否则被那些官吏层层剥削,到了灾民手上,就所剩无几了。”顾倾城道,“还有在各地开设粥棚和安置点,也要叮嘱去置办的人仔细照顾。”
“所派诸将中,有花木兰千户长,她胆大心细,你总信得过了吧?”拓跋笑道。
顾倾城心领神会的微笑。
“她,最近还好吧?”顾倾城低声问,“等有机会,我想见见她。”
“好,等他们这次去赈灾回来,我安排你们见见面。”拓跋点头道。
顾倾城想了想,又道:
“对了,你让木兰他们在途中拿部分的善款,购买粮食发放下去。
军爷出面大宗购买的粮食,可能会物美价廉,这样灾民就很快有了粮食,解决饥饿问题。
为了确保不被当地的官吏剥削,你要他们对来领救济的灾民,实行实名制,尽可能将善款落实到灾民手里。”
“娘子,你就放心吧。”拓跋轻飘飘的在她耳畔低低笑道。
他们身后的李弈却忽然顿住脚步,用惊愕的眼神看着他们。
拓跋这句话虽轻,却还是被有心听他们说话的李弈听到。
他当下便想:莫非自己听错了?倾城怎么可能是高阳王的娘子?
这时,他们也到了碧霞宫。
碧霞宫的宫人,早已忙前忙后的张罗着。
顾倾城一行人进殿,便见殿中早已摆好两小桌丰盛酒宴。
拓跋灵本来只安排顾倾城的酒桌,宫人见多了几位客人,不用公主吩咐,早已眼明手快的再添桌子。
饭前顾倾城去洗手,拓跋也跟了过来。
“知道为夫得相思病了吗?”拓跋抱着顾倾城就吻起来。
“……什么相思病,昨夜不是刚刚才见过吗?”顾倾城面红心跳,赶紧将她推开。
“你没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拓跋不依不饶,“几个时辰不见,也是漫长的岁月。”
顾倾城怕动静闹大,吓得手脚打颤,低叱:“混账,这是公主的碧霞宫,你不要乱来。”
“管他什么宫,我现在就想抱着你走,向所有人大声宣告,你是我的娘子!”拓跋强悍的继续吻着。
“好了……你不是担心被幕后之人知道咱俩的关系吗?却又那么尽心尽力的去找商家帮我募捐,那么明显,就不怕幕后之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了?”顾倾城好歹将他推开。
“我已经很努力克制了,外人应该看不出吧?”拓跋有些无辜道。
顾倾城摇头道:“旁观者清,那幕后之人心狠手辣,咱们还真的要小心防备。”
拓跋终于妥协。
顾倾城出来的时候,脸泛桃花。
拓跋灵全神留意顾卿,看见他眼睛就挪不开,竟未发现拓跋与顾倾城一起离开。
倒是顾卿与李弈留意起来。
拓跋还紧挨着顾倾城坐下。
顾卿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李弈看着顾倾城和拓跋,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今日难得诸位来碧霞宫,本公主敬诸位一杯。”拓跋灵举起杯,又看着顾倾城道:“当然,这杯酒,最紧要是敬倾城。”
“难得九姑姑请喝酒,诸位就别跟公主客气!”拓跋一饮而尽。
众人喝酒吃菜。
顾卿不能对拓跋发火,看着丰盛酒宴,不无嘲讽道:
“还是皇子皇孙好,可以为所欲为,天之骄女也是非比等闲,不过就是被陛下禁足几日,便美酒佳肴的伺候着。
当初所谓的禁足惩罚,也只是掩耳盗铃,玩弄权力的游戏罢了。”
“大哥,切勿胡言乱语!”顾倾城低低喝叱,“什么掩耳盗铃,陛下真的已经将公主禁足,只是我代公主求情,才解除禁足罢了。”
顾倾城不着痕迹的向顾卿摇摇头,示意他别再得寸进尺,挑衅公主的尊严。
李弈也轻咳一声,看了看拓跋与拓跋灵,再神情肃穆的瞪了顾卿一眼,严肃道:“顾卿,不可对公主无礼!”
若非顾卿是顾倾城的兄长,李弈早惩处他了。
拓跋灵的面子已经挂不住了,咬着下唇,本来想忍,终究还是没忍住。
拓跋灵气嘟嘟的冲口而出:“有些人看上去好像大义灭亲,焉知不是杀妻求将,为博名利,不择手段?”
“……什么杀妻求将?公主竟将我比做吴起之流?简直是欺人太甚!”顾卿气得想起身拂袖而去。
拓跋灵见他气得要走,又后悔不迭,急急道:“……本公主刚才口不择言,并非有意诋毁顾护卫。”
她怕顾卿真的就走了,既后悔自己忍不住一时之气,又委实舍不得顾卿,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楚楚可怜的看着顾倾城,希望她能从中斡旋,将顾卿挽留。
顾倾城的眼中,他们倒是挺登对的。
“大哥,公主,你们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顾倾城向他们举杯笑道:“别人还以为你们,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小冤家呢。”
顾倾城还回过头问拓跋,打眼色笑道:“是不是,高阳王殿下。”
拓跋看见顾倾城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想撮合他的大哥与九姑姑。
这个自然可以允许。
于是也微笑颔首:“还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拓跋灵得面红耳赤,却是一脸的欢喜,竟没生半分气。
顾卿却像见鬼一样,看着拓跋灵,低低嘟囔:“跟她打情骂俏?还不如赐我一杯毒酒算了。”
声音虽低,拓跋灵还是听见了,眼泪在眼眶里游走。
“灵儿别介意,我大哥本不是睚眦必报之人。
所谓关心则乱,我大哥就是担心别人再害我,才会语无伦次。”顾倾城陪着笑道:“一再冲撞公主,请灵儿看在我的薄面上,别与他一般见识。”
拓跋灵泪光潋滟,见倾城出言相劝,她轻咬红唇,却向顾卿举起杯盏,委屈道:
“顾卿,我知道上次是我错了,我罚也罚了,歉也道了。
难道还要我堂堂公主,再给倾城磕头认错吗?杀人不过头点地,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难道还不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顾倾城肃然的看着顾卿,眼神自有一股子威严。
顾卿终于收敛那咄咄逼人之气。
“顾卿,”拓跋端着酒盏,道:“本王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气,气本王当初打了你,还将你丢进大牢吧?”
顾卿不无恼怒的看着他,对拓跋之言不置可否。
拓跋灵又瞪大眼睛,恍然的看着拓跋和顾卿:“原来儿打过顾卿,还将他丢进天牢?”
儿下手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怪不得顾卿一肚子的气。
李弈这才知道顾卿不但对拓跋灵有气,对拓跋也有气。
第二百零六章:宴席动武
第206章:宴席动武
顾卿紧抿着嘴,向拓跋反反眼,一脸的愤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说打,你打不过本王。说狠,你也狠不过本王。”拓跋霸气十足道,“所以,打你那一顿,算是白挨了!”
而后看了看顾倾城,又缓和语气道:“不过,看在你是倾城大哥的份上,本王还是跟你说声对不起。将你面前那杯酒喝下,当日的不痛快,就两清了!”
顾卿冷哼,心里有气的看着拓跋,也不端酒。
李弈见状,训诫顾卿道:“卿,男子汉大丈夫,别斤斤计较!高阳王大将军向你敬酒,你应该主动敬高阳王大将军才对!”
顾卿看看顾倾城,见她也示意他端酒来喝,人家是高阳王飞鹰大将军,他一个小小御林军算什么。
于是端起面前的酒盏,却迟疑的看着拓跋。
拓跋见他还敢端架子,于是将手中杯盏重重放下桌子,冷冽道:“顾卿,莫非你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顾卿冷冷一笑,毫不示弱道:“好,那卑职就敬殿下!”
却卯足内劲,脱手将整杯酒往高阳王面前飞送过去。
“雕虫小技!”拓跋见顾卿飞来酒盏,嘴里低叱。
随即跃起来自空中张嘴一把就咬住酒盏,竟然滴酒不洒,他昂首一饮而尽。
一晃头,丢开嘴里的杯盏,冷冽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话间,一伸手,吸过桌上酒壶,飞身来到顾卿跟前。
顾卿一见拓跋拎着酒壶,知道他要给自己灌酒,于是腾身而起,急急躲开拓跋。
拓跋如影随形,要灌顾卿喝酒,顾卿便与他拳来脚往,在宴席间打了起来。
可是即便他随柔然骠骑将军阿史那学了一段时日的功夫,又岂是拓跋的对手。
不过十余招,便被拓跋擒住,摁在桌子上捏着下巴,向他灌酒。
拓跋一边灌,一边冷冽道:“敬酒不吃,顾卿,你竟然喜欢吃罚酒!”
顾倾城即便想劝,也是来不及。
大哥一向彬彬有礼,为何如今好像性情大变。
不但对拓跋灵斤斤计较,还如此大不敬,敢这样向高阳王敬酒?
就因为当初拓跋无缘无故揍他一顿,将他丢进天牢?
大哥也真是的,何苦与拓跋计较。
此时顾卿已被拓跋结结实实的灌了大半壶酒,呛得他面红耳赤。
拓跋灵却紧张的跳起来跺脚,嘴里急急道:“好了,儿,快放了顾卿!”
拓跋虽不在乎拓跋灵的呼喝,却看到顾倾城冷然的看着自己,于是停了手,放开顾卿。
顾卿酒呛得脸色通红,也气得脸色通红。
见拓跋灵出言相劝,不但不感激,反而恼羞成怒,把气撒在拓跋灵身上。
恼怒的瞪着拓跋灵道:“咸吃萝卜淡操心,谁要你多管闲事!”
拓跋灵被顾卿的话噎住,直气得胸脯喘粗气,半天才憋了句:“你你你,真是好心遇着驴肝肺!”
顾倾城见状,对顾卿训道:“大哥既如此别出心裁的向殿下敬酒,殿下如此回赠大哥,也未尝不可!”
顾卿走近顾倾城,低低道:“你竟然帮他欺负大哥,你还是不是我妹妹?”
“大哥你说呢?”顾倾城笑着反问,稍顿,再嗔道:“你方才那样敬酒,如今技不如人,还敢怪人家吗?”
李弈也看着顾卿默默摇头。
顾卿想想顾倾城说的在理,确实是自己技不如人。
心里头虽然对拓跋还有气,却不得不对拓跋拱手。
脸上极不自然道:“卑职只是敬殿下一杯,殿下回敬卑职一壶,看起来,还是卑职赚了!”
“好!”拓跋朗声笑道,拍拍顾卿的肩膀,“咱们算是两清了!”
顾卿却不置可否的冷哼,大家重新坐好。
拓跋灵打圆场嘻嘻笑道:“这样也好……难得看看儿与顾侍卫表演功夫,饮酒也没那么乏味。”
顾卿看看拓跋和拓跋灵,却颇有深意对拓跋道:“若大将军和公主,能对我妹妹高抬贵手,卑职这壶酒,也喝得甘之如饴!”
拓跋灵方才被顾卿气得憋着一肚子气,如今见大家都释怀,自是求之不得。
于是又豪迈道:“顾卿,你放心,倾城虽与八皇兄退了娃娃亲,但八皇兄对倾城一往情深,说要以自己的真情打动倾城。说不定倾城,还会是八皇兄的王妃,本公主的皇嫂,若还有谁敢难为她,害她,本公主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拓跋灵并不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碰了拓跋的逆鳞还不知。
拓跋的脸几乎都绿了。
“是啊!”顾卿看着拓跋铁青的脸,故作恍然的笑起来。
又有意无意的看着拓跋,不无揶揄道:
“卑职都差点忘记了,我妹妹虽然主动退了那娃娃亲,但南安王殿下言之凿凿,要以自己的真心追求倾城。
南安王对我妹妹情真意切,连我都感动,也会感动倾城。
所以,我妹妹迟早还是南安王王妃,确实是不需要担心某人了。对不对,高阳王殿下?”
拓跋的脸骤然挂起寒冰,就快要拧出水来了。
眼眸闪烁杀气的盯着顾卿,语气森冷道:“顾卿,本王看你,还是欠揍!”
顾倾城眼看拓跋脸色能拧出水,又要揍大哥,于是举杯道:
“好了好了,你们说话便是,竟把我和南安王扯上,这算什么事嘛。咱们还是干杯吧,公主请喝酒,不喝白不喝。”
拓跋见顾倾城夹在中间难做,暗叹口气,所有的怒意瞬间又消弭殆尽。
暖暖的看着顾倾城,更加气坏顾卿。
李弈低头自顾喝酒,心里也不是滋味。
拓跋灵看着拓跋和顾倾城,心里忽然就更加明白了。
“对……干杯,干杯!”拓跋灵举杯,又看着面前的菜肴道:“顾卿说本公主的菜肴丰盛,本公主也想叫御膳房做些山鼠蛇肉,可是皇宫没有这些野味啊。”
“山鼠蛇肉?”拓跋不禁笑道,“姑姑还懂得吃这些东西?”
“当然了,那是倾城跟我讲她在乡下的事啊。”拓跋灵笑得天真烂漫。
“……倾城在乡下的事?”拓跋看着顾倾城。
李弈和顾卿也好奇的看着顾倾城。
“你们可不知吧?倾城的医术那么好,你知道她师傅是怎样教她,训练她的吗?”拓跋灵看看顾倾城,又看看大家。
见众人一脸茫然,她又看着顾卿道:“顾卿,你妹妹在乡下这十几年是怎样过日子的,你这个当大哥的锦衣玉食,是不知道吧?”
顾卿一下子哑口无言,脸上带着怜惜的看着顾倾城。
拓跋灵见顾卿终于收敛起身上所有的刺,便一五一十,将顾倾城师傅是如何训导她的事说给大家听。
“九姑姑,你看到了吧,倾城能吃上一个鸡蛋,已经是高兴到不得了。你身为公主,可真是要惜福!”拓跋道。
“灵儿知道了,上次几乎就闯了大祸。”拓跋灵诚恳道:“所以父皇说暂时放灵儿出来,以观后效。还说倾城聪明睿智,让我跟倾城多待在一起,长长灵气,别一天到晚,尽给父皇闯祸。”
“公主的灵气已经超乎寻常了。”顾倾城微笑道:“公主金枝玉叶,身在皇宫,却知道磷粉为何物,足见玲珑剔透,灵气逼人。”
他们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拓跋灵这时却摒退宫人,包括顾倾城的侍女。
饮宴众人皆眉头轻蹙,看着拓跋灵。
“倾城,我在深宫,连面粉和脂粉都分不清,怎知何谓磷粉。”拓跋灵困窘道。
“公主不认识磷粉?”李弈错愕的看着拓跋灵。
顾倾城却早就意料之中。
拓跋灵摇摇头,继续对大家道:
“那日我收到顾初瑶写给我的求救信,便在御花园远远的偷看倾城。
却又听到有两名御林军护卫在窃窃私语,说道倾城订了千盏孔明灯。
天气炎热,若是沾上遇热自燃的磷粉,非把皇宫烧起来不可。
到时候倾城这个主持寿宴的主办人,将必死无疑。”
“两名御林军?”拓跋道:“九姑姑可知道他们是谁?”
拓跋灵微微撇嘴摇头,呵呵呵的干笑,非常的不好意思。
“愚不可及。”顾卿朝拓跋灵冷哼了一声。
“罢了,本来陛下让穆统领彻查,是我求陛下息事宁人。”顾倾城道。
“你呀,就是以德报怨。”顾卿心疼的看着顾倾城摇头喟叹。
“……这一彻查,牵连甚广,何必闹得人心惶惶。”顾倾城浅声道。
顾倾城虽然不追究,拓跋灵知道顾卿却耿耿于怀。
沉吟一瞬,道:“我虽然不知他们的姓名,但我过目不忘,可以把御林军都叫来,我能认出他们。”
“如此大张旗鼓的找那两个人,只怕会打草惊蛇。”李弈微微摇头。
“不,只怕他们在当日寿宴事败,便早已逃遁。”拓跋道。
“高阳王言之有理,恐怕他们早就不在皇宫之中。”顾倾城也沉吟道。
拓跋灵想想,遂又道:“或者,我把他们样貌绘画出来,你们暗中查找。”
顾卿心道即便你绘画,也不见得能把那两个人准确的容貌画出来吧。
于是还是流露一脸的不屑。
“对,本王都忘记九姑姑是丹青妙手啦。还是将他们的相貌画出来,让李副统领去确定。”拓跋道,“也许可以从他们日常交往中,找到幕后之人。”
拓跋灵于是起来,拿来纸笔,眼神微聚,回想了一下,便举笔画了一个男人的容貌。
“这是楚汉雄!”李弈一眼就认出拓跋灵UU小说之人,他默默回想道:“高阳王殿下说得不错,此人在老祖宗寿诞的前天,就不辞而别。
也不向我和穆统领告假,就不知去向。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一名叫左沐堂的队长。”
顾卿没想到拓跋灵竟然能凭当日一面,便能绘出那人容貌,还栩栩如生。
不禁开始另眼相看,再也没有不屑之色。
拓跋灵继续画第二个人。
李弈看着画像点头道:“果然是左沐堂。”
“虽然那两人已离开皇宫,他们身上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找到他们,肯定有所发现。”拓跋拿起那两幅画像,收起来。
“人海茫茫,他们既逃离皇宫,怕是一时半刻,找不到他们。”李弈叹道。
“就怕别人已经将他们灭口,否则没有本王找不到的人!”拓跋沉稳道。
“除了柳氏想害我,幕后应该还有黑手,那两个御林军只是被人收买,又或者被人要挟而已。”顾倾城眼眸流转,沉吟道。
沉思一瞬,又问道:“公主,你那磷粉何来?是何人给公主的?”
“倾城,父皇也问过灵儿这个问题,还以为是母后指使我干的。”拓跋灵撇撇嘴,摇摇头。
“皇爷爷也怀疑是皇后指使?”拓跋眼神聚敛,眸光如电,盯着拓跋灵道,“皇爷爷目光如炬,不会轻易怀疑人。那,是否真的是皇后指使九姑姑干的?”
“嘻嘻,父皇可是真的错了。”拓跋灵摇头道:“我敢以公主名誉发誓,不是母后指使我干的。”
“那个毕竟是您母后,即便是她指使,你也不会承认吧?”顾卿又不阴不阳道。
顾倾城心道,大哥怎么没完没了,总是针对皇家的人。
“大哥,我相信灵儿说的。”顾倾城赶紧制止顾卿。
“九姑姑,那你到哪里弄到磷粉,嫁祸倾城?”拓跋没好气的看着拓跋灵。
“是磷粉自己飞到碧霞宫的。”拓跋灵道。
见他们一脸的疑惑,拓跋一脸心疼,顾卿更愤愤不平,她忙又解释道:
“我听到那两名御林军说孔明灯沾上磷粉,就能自燃,倾城会罪责难逃。
正愁不知去哪里找磷粉,磷粉却出现在我的妆台上。
我开始以为是脂粉,打开装磷粉的首饰盒,却见上面写着磷粉俩字。
我和芸姜试了一下,果然能自燃。便略施小计,骗了卫绾的库房钥匙,把磷粉撒在孔明灯上。”
“首饰盒?”顾倾城问道,“公主,那首饰盒还在吗?”
“……应该还在妆台上吧?”拓跋灵讪笑道。
拓跋灵与顾倾城一起进入她的寝殿,找了好久,却没有那首饰盒的踪迹。
“怎会不见了呢?”拓跋灵抓耳挠腮,泄气道。
“公主,那首饰盒可有何特别之处?”顾倾城问。
拓跋灵回想着,摇摇头,道:
“那就是平日里普通的首饰盒,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当时我与芸姜一起见到首饰盒,是她先打开的。
芸姜当时的表情,应该事前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如今她被责打,还在休养,会是谁,拿走了那首饰盒?”
顾倾城摇头笑笑,道:“公主,算了,一个普通的首饰盒,也证明不了什么。
那幕后之人,既然能轻而易举就把磷粉放在公主寝殿的妆台,也能轻易就拿走。
公主日后小心,留意自己身边人就行了。”
第二百零七章:敢爱敢恨
第207章:敢爱敢恨
“对不起倾城,”拓跋灵拉着顾倾城的手,惭愧道:“我知道幕后有人想借我的手害你,可是灵儿却不知那人是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给你和顾卿都留下坏印象,你还会当我是你的好朋友吗?”
其实她不仅担心顾倾城对她耿耿于怀,最担心就是自己在顾卿心里留下坏印象。
“灵儿,你这样说就折煞倾城了。灵儿性情率真耿直,敢爱敢恨,倾城是非常的喜爱,真心拿你当朋友。”顾倾城诚恳道。
“真的?”拓跋灵瘪着嘴,无精打采道。
顾倾城拥抱了她一下,又附在拓跋灵耳畔笑道:“尤其是我大哥,其实最欣赏直爽率真,敢爱敢恨的女孩子。”
“……他喜欢怎样的女子,与本公主何干?”拓跋灵脸有喜色,却佯装气恼的嗔道,扭转身子,往外面走。
顾倾城摇头笑笑,跟在她身后。
顾卿见她们两手空空出寝殿,斜睨着拓跋灵道:“怎么,公主所谓的首饰盒,早已毁尸灭迹了?”
拓跋灵见顾卿又找茬,一脸委屈,气得双手叉腰,跺脚道:
“顾卿,本公主虽然曾经有害过倾城的心思,可是我已经幡然醒悟,迷途知返,你能不能别再针对我了!”
众人也觉得顾卿对拓跋灵没完没了,实在太苛刻了。
“……”顾卿看着大家不满的目光,撇撇嘴,翻了翻白眼,不再与她针锋相对。
“对方既然轻而易举把磷粉放进公主寝殿,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首饰盒拿走。”顾倾城嗔了顾卿一眼:“大哥可不要再怀疑公主了!”
顾倾城如此强调,顾卿才作罢。
拓跋狠戾的看着顾卿道:
“其实,也不用查,顾卿,肯定与你母亲有关。
只是不知她有何通天本事,买通宫里何人,想害倾城。
待本王把她捉起来,一顿拷问,剥了她的皮,本王就不信她不招供!”
顾卿听了拓跋的话,却并不生气,只是神色凝重的看着顾倾城。
“罢了,如今她挨了三十大板,还不知能挺多久呢。”顾倾城却阻止拓跋去捉柳如霜,“况且动私刑,终究会影响高阳王的声誉。”
“好,安平郡主菩萨心肠,就听你的。”拓跋噙笑颔首道。
在碧霞宫饮宴,插科打诨,大家各怀心事。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午宴后,众人皆各自有事,要离开碧霞宫。
顾卿也想跟着李弈一起离去。
拓跋灵却笑嘻嘻的拦住。
“李副统领,顾护卫,”拓跋灵笑嘻嘻的对李弈和顾卿道:“父皇已准许顾护卫以后专职做本公主的护卫和武功教练。李副统领,以后就不必安排顾护卫去当值了。”
“……遵命。”李弈看了看他们,自是明白公主对顾卿的情意。
李弈领命,再看着一脸尴尬的顾卿,认真道:“卿,那你以后就留在公主身边,好好保护公主的安全,并要悉心教导公主骑射。”
本来顾卿要执行御林军护卫公务,现在倒好,竟成了拓跋灵私人护卫,要陪她去练武场,教她骑马射箭。
“好吧。”顾卿勉为其难的应诺。
顾倾城把他拉过一旁,嘱咐道:
“大哥,那毕竟是皇帝的金枝玉叶,我知道你心里恼她上次害我。
可事情过去都翻篇了,你可不能对公主再不敬。”
“知道了,老气横秋,说得好像是我姐姐一样。”顾卿像被霜打,浑身没劲。
“顾卿,”拓跋走近顾卿,冷然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你就好好享受吧。可别委屈了本王的九姑姑,否则本王的拳头,还会不留情!”
“来吧,谁怕谁!”顾卿也不示弱的低低嘟囔。
拓跋灵送众人出门,李弈和顾倾城先行告辞离去。
顾卿看着顾倾城离开的背影,顿时怅然若失。
拓跋也要离开碧霞宫,回去安排冯熙、长孙无垢和花木兰等人护送善款去灾区赈灾。
临走,拓跋拍拍拓跋灵的肩膀道:“九姑姑一向正直善良,这次被人利用,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学聪明些,不要再重蹈覆辙就好了。”
拓跋灵点点头,眼眸干净,像不谙世事的娃娃。
看着拓跋绝美的容颜,拓跋灵突然道:“儿,你喜欢倾城!”
拓跋微愣。
转颐看看顾倾城离去的背影,又惊愕的瞪着拓跋灵。
仿佛看着个一下子长大的孩子。
“嘻嘻嘻……”拓跋灵继续嘻嘻笑道:“老祖宗的寿宴上,我就看出来了。方才咱们饮宴,我就更加肯定你对倾城的爱。”
拓跋有一瞬的沉默。
觉得自己真的没把持住,连没心没肺的九姑姑都看出来,那幕后之人,怕是也窥探端倪了。
如此说来,倾城就危险了。
“儿,我喜欢倾城。”拓跋灵以为拓跋尴尬,又认真道。
“……九姑姑也喜欢倾城?”拓跋半眯着眼睛看着拓跋灵道。
拓跋灵点点头,豪爽的拍拍拓跋的肩膀,一本正经道:
“她聪明漂亮,足智多谋,医术精湛,心地善良。
天下间,也只有倾城配得起儿,也唯有儿,与倾城般配。
如今她与八皇兄也退亲了,咱们鲜卑儿女,敢爱敢恨。
儿若想要她,便不要顾忌什么,只管去追求她,九姑姑支持你!”
拓跋微笑,脸上充满柔情蜜意。
稍顿,干咳一声,却又故意板起脸摇头道:“唔,倾城喜欢温润儒雅的男人,你的儿却是匹凶狠的极地狼,她怎么会喜欢儿。”
“儿是狼是羊,九姑姑最清楚,儿只是披着狼皮的羊罢了。”拓跋灵笑嘻嘻道。
“也只有九姑姑,才如此的夸儿。”拓跋笑着捏捏拓跋灵的脸。
“……儿说倾城喜欢温润儒雅的男人,你们是否早就认识?”拓跋灵霍然又好像恍然大悟的问:“难道,倾城是为了你,才与八皇兄退亲的?”
“九姑姑小小年纪,不要胡乱猜度大人的事。刚刚儿才要你不要重蹈覆辙,怎么又忘了?”拓跋揪了一下拓跋灵的鼻子。
“什么小孩子,灵儿马上就要及笄了!”拓跋灵嘟嘴道。
拓跋也不再说什么,嘴角噙着笑,欢乐的离开碧霞宫。
拓跋回到军营,召来冯熙、长孙无垢和花木兰,交代他们带兵护送善款去灾区。
并按照顾倾城所说,让他们在路上大宗购买物美价廉的粮食。
还要灾民实名登记,确保善款落实到灾民手里。
冯熙他们几个领命,要离开前,拓跋拚退侍卫,把冯熙留住。
“大将军,还有什么要吩咐?”冯熙拱手问。
拓跋看着敦厚的冯熙,脸上漾起微笑,低声道:“冯将军,你可知道花木兰真正的身份?”
“……真正的身份?”冯熙懵然的摇头。
“她是个女子。”拓跋轻轻笑道。
“什么……女子?”冯熙震惊得低声惊呼。
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又紧张的低声道:“女子混入军营,那可是欺君杀头之罪啊!”
“她和倾城是自小在太原长大的好朋友。”拓跋道。
“倾城与她,一早就认识?”冯熙更加的惊愕。
“嗯!”拓跋点点头,“花木兰是代父从军。她虽然有违军纪,却是其心可嘉。”
冯熙也默默点头。
“花木兰现在并不知我已知悉她是女儿身,你也装作不知,免得她尴尬,只是尽可能的给她方便即可。”拓跋道。
“好,末将知道了。”冯熙拱手道。
“花木兰忠孝淳朴,是个不错的女子,冯大哥可以多上上心。”拓跋又微笑着拍拍冯熙的肩膀。
冯熙脸上登时面红耳赤。
自此冯熙,一路上不着痕迹的关照花木兰。
赈灾路上,沿途也有土匪强盗出没,企图抢夺善款,皆被冯熙和花木兰他们轻松打发掉。
后来他们购买了粮食,又有饥民想抢粮食,他们将饥民制服并安抚,最后给他们发放粮食。
尽管冯熙对花木兰爱护有加,花木兰也只当他是袍泽,在她心里,拓跋早占据了她的心房。
大家在碧霞宫饮宴散去,拓跋灵站在碧霞宫门口发愣,想着顾倾城是否为了儿才和八皇兄解除婚约。
顾卿斜睨着拓跋灵,冷冷的问:“公主殿下,您到底想要怎么样?”
拓跋灵一见顾卿,遂将拓跋与顾倾城的事,抛之脑后,笑盈盈道:“当然是陪本公主去练习骑射喽!”
顾卿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也只得伺候跟前。
两人正要离开,贺兰敏都和独孤西风知道拓跋灵解除禁足,也联袂来皇宫。
贺兰敏都一见拓跋灵,就一脸堆欢的笑道:“恭喜公主,没想到公主那么快就恢复自由,咱们又可以去找新奇有趣的事情玩耍了。”
“是啊,公主,我可是发现了北郊黑龙潭的秘密呢。”独孤西风也笑吟吟道。
拓跋灵见他们两人来找自己,也立时堆起一张灿烂的笑脸。
可是那灿烂的笑脸只维持了一瞬,便戛然凋谢。
拓跋灵一下子又换了一张肃然的脸孔,道:“不好意思,本公主已经不喜欢去找新奇刺激的乐子,也不想知道黑龙潭有什么秘密,我可得去好好练骑射了!”
话毕就拉起顾卿往外走。
顾卿被她拽得几乎跌跌撞撞。
一边挣扎一边低叱:“哎哎哎!快放手,男女授受不亲,你身为堂堂公主,怎的如此不矜持!”
“你是本公主的贴身侍卫,”拓跋灵嘻嘻笑道:“本公主不过拉着你的手罢了,这怎么就不矜持了?难道你还怕本公主吃了你?”
顾卿还是挣扎开她的手,面红耳赤道:“皇宫之中,大庭广众,你拉拉扯扯,是想害死我啊!”
“你们汉人就是迂腐,尤其是会些武功的读书人!”拓跋灵撇撇嘴道。
顾卿仍然冷哼:“你就算想甩掉你那些护花使者,也不要拿我做挡箭牌!”
“顾卿,本公主可没拿你做挡箭牌。”拓跋灵靠近顾卿,在他耳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是真心喜欢你!”
顾卿登时又大,低低呵斥:“就没见过像你这般不知检点的公主!”
“我鲜卑儿女,率性而为,敢爱敢恨,有什么不敢做的。”拓跋灵扬起下巴道。
稍顿,又凑近他耳畔,古灵精怪道:“本公主还要你做我的驸马呢!”
“疯了……就没见过这么疯的丫头!”吓得顾卿对拓跋灵退避三舍。
他们身后的贺兰敏都阴鸷的看着远去的拓跋灵和顾卿,对独孤西风道:“上谷公主身边,什么时候多了姓顾那小子?”
“就是,看来那小子还艳福不浅呢!”独孤西风也狠狠道。
拓跋灵拉着顾卿陪她去练武。
顾卿怕拓跋灵纠缠,自是无精打采,勉强应付,身在曹营心在汉。
后来拓跋灵见顾卿心不在焉,无心教自己骑射,又生起刁蛮公主的脾气,一边挥马鞭来抽顾卿,一边骂道:
“顾卿,你这所谓的御林军,像只软脚蟹,功夫比本公主都不如。
怪不得被儿打得没还手之力!还被他丢进天牢!这样三脚猫的烂功夫,如何保护本公主?你可别丢了御林军的脸!”
顾卿被她这一通臭骂,气得非同小可。
躲闪了几下,拓跋灵的马鞭并未打到他身上。
他一把抓住飞来的马鞭,恼道:“马鞭是要来打畜生的,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就敢当大爷是畜生!”
顾卿语气凛然,自有一番英姿勃发,看得拓跋灵怔愣住。
“不就是骑射吗,你以为就你那侄儿出色?”
顾卿气哼哼的推开她。
飞身上马,驰骋而去,弯弓搭箭,在马背上飞驰射靶,竟每箭中红心。
看得拓跋灵欢呼雀跃,连连叫好,一边笑歪了嘴:这个顾卿,还是要气气他才能像个硬汉。
拓跋灵也一个纵跃,飞身上了顾卿身后,在他背后紧紧抱着他的身子。
又把顾卿吓得半死,拼命的扯开拓跋灵环抱在自己腰间的手:“就没见过像你这般不安分的公主,让人看见,你还让不让我活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过是想让你教我骑射罢了。”拓跋灵天真烂漫的嗔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像女子一样扭扭捏捏!”
“你们鲜卑男女,都是这般放纵不羁吗?”顾卿赶紧下马,“公主行径,恕卑职不敢苟同!”
“顾卿,你是想违抗皇命,不尽心竭力教导本公主了?”拓跋灵板起了小脸。
顾卿看着她故作肃然却含情脉脉的眸眼,无可奈何道:“……教就教,但你得自己骑马,还不得拉拉扯扯!”
“嘻嘻嘻……好好好。”拓跋灵终于心花怒放的笑了。
第二百零八章:冷宫探秘
第208章:冷宫探秘
顾倾城和李弈离开碧霞宫,飞鸿飞雁尾随在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快要进入御花园,即将分道扬镳时,在转道处,顾倾城停了下来。
“李大哥,你现在忙吗?”顾倾城问李弈。
“我就是巡视皇宫罢了,也并无大事。”李弈道。
见顾倾城如此一问,料想她可能有事。
遂又问道:“倾城,你可是有事需要我去做?你尽管说!”
皇宫人来人往,待宫人走过,顾倾城笑着低声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想看看当年闾左昭仪,刚进宫时住的地方。”
“……哦,是这样啊。”李弈略为沉吟。
遂问道:“闾左昭仪进宫二十多年了吧,你可知她当年是何身份进的宫?”
“……她早前进宫是秀女,不久就晋升贵人,而后步步高升至左昭仪。”顾倾城道,“刚进宫的秀女,应该住在储秀宫,但她很快擢升贵人,就不知住在哪个宫殿了。”
李弈沉吟道:“二十多年前的储秀宫以及邻近的紫宸宫,早已荒废,成了冷宫,掖庭就在哪里。”
“你说当年的储秀宫和紫宸宫都成了冷宫?”顾倾城惊愕的低叫。
“对。”李弈点点头。
警觉的看看附近有没有人监视,再低声问:“这些年,闾左昭仪应该换了很多殿宇。倾城想去看她何时的住处?”
“……我就想去看看她二十三年前住的地方。”顾倾城蹙眉道。
李弈带着丝疑惑看着顾倾城,倾城好端端为何要看闾左昭仪曾经住过的宫殿。
顾倾城见李弈疑惑的看着自己,又讪笑道:
“你看,冯左昭仪娘娘进宫,是北燕和亲公主身份。
身份何等高贵,却没有皇子,连个公主都没有。
闾左昭仪当时只是普通官家秀女进宫,却有了皇子,晋身贵人,之后扶摇直上。
我就是想看看,那是个怎样的风水宝地,她能那么好福气,进宫不久,就有了皇子。”
顾倾城如此解释,也好牵强。
在李弈认为,她绝不会因为好奇什么风水宝地就会去看闾左昭仪曾经的住处。
李弈蹙眉沉思,半晌后慢慢摇头,道:“闾左昭仪二十三年前擢升贵人,我还真的不知道她住在哪个宫殿。咱们不妨去查下内务府,内务府应该有记载。”
顾倾城心道闾左昭仪在皇宫根基深厚,耳目众广,若去查内务府,就算自己再谨慎,也会让她知道,否则她早就去查找了。
她略为思忖,遂问道:“你可知后宫哪些殿宇种有桂花?”
“……一般桂花不太适合在北方生长,因其喜热不耐寒,唯有丹桂勉强可以栽种。”李弈沉吟道。
顾倾城略为蹙眉,她在御花园也没见过桂花。
方才李弈的话只说了一半,他继续道:“整个皇宫,也只在紫宸宫里头的凝香苑有几株丹桂。我也是当年刚进皇宫当值巡视时,闻到那里有桂花香,整个皇宫,应该就那里有桂花。”
“紫宸宫?”顾倾城喃喃。
心道整个皇宫只有那里有桂花,那就应该是紫宸宫了。
她笑道:“那你带我去紫宸宫瞧瞧?”
李弈摇摇头,道:
“当年的紫宸芙,那可真是龙气所在的地方。
听说新进一位秀女不久被封为贵人,陛下赐她紫宸宫。
那贵人入住紫宸宫不久,便即有孕,诞下皇子三年左右,紫宸宫却开始闹鬼,后来那贵人就搬离紫宸宫。
之后的妃嫔,一听说紫宸宫是个闹鬼的地方,谁都不敢过去住。
后来就变成了掖庭冷宫,专门囚禁那些被废的后宫妃嫔和犯事的宫女。
如此说来,那应该就是闾左昭仪当年住的地方。”
顾倾城心里更加敞亮,点点头,随即又蹙眉道:“你是说,当年的紫宸宫,后来成了冷宫?”
“嗯,”李弈点点头。
看着巍峨的皇宫,指着北边,感慨道:
“就是北边那片废旧的殿宇。十年人事几番新,这二十多年了,皇宫也增设了不少宫殿,有了很大变化。
我刚进宫当御林军巡查的时候,就知道北边那一片废旧的冷宫,是从前闹鬼的紫宸宫。
因为那里冷清,重门紧锁,人迹罕至。
冷宫里的日常饮食,都是内监从洞口扔进去。
那里属于掖庭掌管,只有几个老内监看守,现在连御林军都几乎很少去那里巡查了。”
“那些冷宫里的女人,都是曾经的妃嫔,她们的日常饮食如此清苦,若她们有病有灾,岂不无人知晓?”顾倾城蹙眉道。
“所谓宫中多怨女,一旦失宠,被打入冷宫,关进暗室,便是自生自灭,苦不堪言。”李弈不无感慨的笑道:“你以为妃嫔成群,佳丽三千的皇帝,还会管她们,想起她们是谁吗?”
顾倾城不由得感慨万千,她父亲还说多少人宁愿杀了亲爹卖了亲娘,削尖脑袋,都想挤进皇家呢!
李弈看着顾倾城,又问:“那么凄凉而且闹鬼的地方,你还有兴趣去看吗?”
“我不信鬼神之说,你不是说紫宸宫里头的凝香苑种着几株桂花吗?我还是想去瞧瞧。”顾倾城点头道,“我想摘些桂花做桂花糕。”
李弈想说如今并非桂花的最好时节,但倾城既然要去冷宫,肯定是有什么事。
顾倾城又笑道:“而且我还想去看看,冷宫里那些可怜的女人,她们都是怎样活下来的。”
“你呀,就是一副菩萨心肠。”李弈嘴里虽如此说,还是在前面带路。
几个人往冷宫走去。
“我带你们去吧,那里的老内监趋炎附势,我向他们表白身份,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李弈一边带她们走,一边道。
飞鸿飞雁紧跟在顾倾城身后,飞雁小声道:“郡主,那冷宫闹鬼的地方,你也敢去?”
“就是啊,郡主,那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别让什么邪气沾了身。”飞鸿也低声道。
“没事的,走吧。”顾倾城微笑道。
李弈回过头,笑道:“倾城,别看飞鸿飞雁有一身好武功,胆子却没你大呢。”
顾倾城看着李弈笑笑,又对飞鸿飞雁道:“别怕,我从来不怕什么鬼神之说,即便真有妖魔鬼怪,本郡主也是驱魔人。”
活剥人皮她都亲眼目睹了,冷宫闹鬼算什么?
她们一直往北走,走到北面破旧的殿宇。
眼前故旧的殿宇依稀可以看出紫宸宫,紧挨着便是破旧的储秀宫。
这里屋墙灰土剥落,屋脊上的琉璃瓦和墙头也长着一些枯黄的野草,孤凄的飘摇着。
东南西边的皇宫都锦绣繁华,唯独这北边偏隅的殿宇,却人迹罕至。
同是皇宫禁苑,却如此天渊之别!
连来时途经奴役们干粗活的辛者库,都比这里热闹。
真正是名副其实的冷宫。
这里一向除了送食物用品的老宫人内监,鲜有外人到访,更何况是贵人。
猛见有御林军和几个衣饰华丽的美人走来,看守冷宫的老内监觉得怪异,疑惑的互相对望了一眼,又看着李弈她们。
李弈向看守冷宫的两个老内监出示腰牌,两个老内监看他穿着御林军服,又有腰牌,便向李弈恭敬的弯腰行礼。
李弈看了一眼顾倾城,对他们肃然道:“这位是陛下亲封的安平郡主,还是老祖宗的救命恩人。”
两位内监一脸惊诧,遂对顾倾城恭谨道:“奴才见过安平郡主……”
“罢了。”顾倾城向他们伸伸手,“不必多礼。”
李弈又道:“郡主想进冷宫参观,你们千万不可怠慢,更不能让里面的人伤害郡主!”
“……参观冷宫?”一个老内监忍不住失笑。
这天底下随便哪个破地方不比这冷宫好看,这身娇肉贵的郡主,竟想来这人间炼狱!
另外一个瞪了他一眼,那老太监赶紧捂住嘴巴。
“诺……”两个老内监虽觉得郡主参观冷宫太过稀奇,还是唯唯诺诺的点头。
顾倾城又对李弈道:“李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想慢慢看看,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你确定可以吗?”李弈紧张的问。
李弈一边说,再垫起脚,从门缝里瞧瞧里面,连他都没进去过的冷宫,那里面得是什么地方。
再悄声对顾倾城道:
“那里面可是闹鬼的,你真敢进去?而且里面都是些怨妇,疯妇,说不定她们会伤害到你。”
“你放心,她们伤不了我,况且有飞鸿飞雁她们保护我呢。”顾倾城宽慰道。
“好吧,那你们小心点,进去发现不对劲,立刻就要离开,毕竟很少有人进去过。”李弈道。
“很少有人?但还是有人会进去呀。”顾倾城笑道。
“进去的,都是去收尸的,迫不得已!”李弈小声道。
看了一眼脸上狐疑的老内监,再问顾倾城:“你真的确定要进去。”
顾倾城不容置喙的点点头。
李弈还是不怎么放心的离开了。
却只退到离冷宫不远的辛者库,在附近悄悄守护着。
一旦发现顾倾城她们有危险,可以尽快赶过来相救。
老内监一脸疑窦的给她们打开半扇门,只容一人侧身而进。
木门因久不开启,推开时发出咿咿呀呀刺耳的磨擦声。
老内监摇着头,也没有规劝顾倾城的意思。
待顾倾城她们一进去,便立即把门关上。
“哎!郡主,他们怎么把门关上了?”飞雁紧张的叫道。
“别怕,他们关上门,是怕里面的人跑出去。”顾倾城低声道。
说完,走在前面,飞鸿飞雁跟在后面一起进去。
冷宫里芳草萋萋,残旧的墙壁脱落,有霉烂的气息潆绕不散。
顾倾城挥袖子扇了扇霉浊的空气。
再前行,越觉阴森森,一股阴冷死亡夹杂着臭气熏天的气息,向她们扑面而来。
她们三人忍不住掩上鼻子。
刚才大门打开,一阵大风吹进去,卷起满地的枯叶飞舞,呼呼作响,仿佛鬼哭狼嚎。
不,确实是夹杂着呜呜的鬼哭声。
“郡主。”飞鸿胆小,竟拉着顾倾城的袖子。
飞雁胆子稍大,却已经拔剑严阵以待,仿佛随时随地会有妖魔鬼怪向她们扑出来。
“别怕。”顾倾城向她们点点头,给她们壮壮胆。
放眼看当年的紫宸宫,倒是挺宽敞,分布着几间屋宇,形成一个大院落。
“鬼呀!……”
倏然,四面八方阴暗处传出阴测测的厉鬼哭叫声。
顾倾城她们陡然一惊,飞鸿飞雁已经横剑挡在顾倾城面前。
随着惊叫声,草丛、暗角、门后窜出几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张舞着长长黑指甲,不知是人是鬼的女人。
那些女人有些头发花白,有些秃发,年纪皆中年以上。
几个半人半鬼的女人像疯婆子一样向她们扑过来。
见那些疯婆子要扑向顾倾城,飞鸿飞雁便想挥剑刺过去。
“别伤害她们!”顾倾城喝道,拉着飞鸿飞雁飞快的退过一边。
那几个疯婆子嘻嘻哈哈的怪笑,露着满嘴黑牙。
疯婆子们见顾倾城她们轻轻松松就躲过自己的扑击,也料到自己根本伤不着她们了。
便向顾倾城她们张着恐怖的鬼爪,龇牙咧嘴的恐吓她们。
而后,在阴暗角落,又陆陆续续涌出十几个年纪不等的女人。
“诸位娘娘,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想进来看看。”顾倾城向她们道。
“娘娘?哈哈哈……我们是娘娘?”一个全身发臭的老女人,阴测测的笑着,张牙舞爪,一步步走向顾倾城。
顾倾城不由得眉宇轻蹙,倒吸口凉气,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只见那女人眼神凌乱的喝道:“既知本宫是娘娘,为何不下跪?你这狐狸精,是想勾引陛下吗?”
“这位是安平郡主,凭什么给你们这些冷宫的犯妇人下跪!”飞雁喝道。
“这里是地狱,既是尊贵的郡主,又来地狱作甚?”又有一名妇人带着空洞洞的声音道。
顾倾城镇定道:“听说这里二十多年前曾经是紫宸宫,还种有丹桂树,整个皇宫只有这里有桂花,本郡主一时好奇,便进来看看,顺便想采摘些桂花。”
“好奇?人间那么多地方郡主不好奇,偏偏好奇地狱?”那女人喝道。
一个女人向顾倾城飘舞破烂的衣袖,像鬼魅一样虚无的声音道:“难道郡主,也想进地狱吗?”
“放肆!”飞雁向那人喝道。
飞鸿声音有些颤抖道:“郡主,这里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走吧。”
顾倾城祥和的看看飞鸿,以示安慰。
顾倾城再慢步走着,一边放眼去看那些殿宇,对那些围上来的女人道:“这里确实是荒凉了些,但还不算地狱。”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说这个鬼地方都不算地狱,”一个手拿木棍的女人向顾倾城打过来,“那你就留下来陪我们吧!”
顾倾城身子一纵,飞向附近一个半人高的石狮子上,稳稳的站在石狮背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淡定道:“本郡主只是进来看看,你们以为凭你们体弱病残之躯,就能留住本郡主吗?”
顾倾城高高在上脸上变得肃然,便自有一股凛不可犯的威仪。
女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敢再冒犯了。
第二百零九章:凄凉冷宫
第209章:凄凉冷宫
“小娃娃,你到底进来干什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倾城轻飘飘的飞跃下来,行到那老太婆面前,福身微笑道:
“我叫顾倾城,就是想进来看看你们,并没有什么恶意,请诸位娘娘不要害怕。”
“这个地方就算不是地狱,也是人间炼狱,有什么好看的?”那老太婆撇撇嘴,“你要是不怕鬼,就看吧,看完了赶紧走!”
顾倾城看看她们,一个个好像都臭气熏天。
顾倾城走过去,细看之下,才发现她们当中有几个在身上长着痈疽。
有些痈疽上竟触目惊心的爬着恶心的蛆虫。
痈疽,就是一种毒疮,发于体表和四肢。
痈发于肌肉,红肿高大,多属于阳症。
疽发于骨之上,平塌色暗,多属于阴症。
顾倾城细细给她们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她们不但有痈疽,其他女人也有不同程度的妇科病和热症。
冷宫的女人们见顾倾城像模像样的给她们检查,一个个又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快滚!臭丫头,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婆子拿自己溃烂的手臂去赶顾倾城。
顾倾城往她肩井穴一点,那女人上肢麻痹便动不了,惊愕的看着顾倾城。
之前那个头发斑白的老太婆又道:“小娃娃,我们都是等死之人,有什么好看的?”
“老人家,你们别误会,我就是想帮你们医治身体而已。”顾倾城婉柔的笑道。
一个女人厌烦的呵斥道:“快滚……我们即便是等死,也不要你们假好心!”
飞鸿飞雁见郡主竟纡尊降贵给这些臭气熏天的女人瞧病,而她们又好像不领情,两人皆怒容满面。
飞雁愤怒的喝道:“我们郡主可是能起死回生的活观音,郡主尊贵之躯,却纡尊降贵给你们瞧病。你们是几辈子修来的造化,还敢口出狂言?!”
“活观音?……”女人们开始惊愕的瞪着顾倾城。
“当然了,连御医都断言老祖宗回天乏术,却是我们郡主妙手救回来。”飞雁骄傲道,“你们说,我们郡主可不就是活观音吗?”
“如今活观音好心为你们诊治,你们竟不识好歹!”飞鸿也呵斥道。
听了飞鸿飞雁的喝骂,那些女人都慢慢围了过来:“真的是活观音?……”
顾倾城自然不会和这些人计较,赶紧对飞雁道:“飞雁,你跑得快,快回去帮我取药箱来。”
“郡主,难不成您真的要给这些人瞧病?”飞雁看着那些臭气熏天的女人,不无嫌弃道。
连飞鸿飞雁都嫌她们臭得难受,这个身份尊贵的郡主怎么就忍受得了。
“伤病之人无分贵贱,你快去!把那两个药箱都背来。”顾倾城又嘱咐道。
顾倾城那两个药箱装着各种不同的药物。
“好吧。”飞雁临走又交代飞鸿,“你看好郡主,别让郡主有什么损失,我快去快回!”
“我知道了。”飞鸿点头。
飞雁便飞奔出冷宫,路上遇到李弈,他见飞雁飞一般跑出冷宫,以为倾城真的出什么事了。
拦住飞雁紧张的问:“飞雁,是你们郡主出事了吗?”
“李副统领不要担心,是我家郡主让奴婢回去取药箱,给冷宫里那些女人瞧病。”飞雁急急道。
李弈吊起来的心才算放下,又蹙眉问:“给冷宫那些人瞧病?”
“是啊,她们都臭死了,连奴婢都忍不住想吐。”飞雁摇头叹道,“难为郡主还亲自给她们瞧病,我们郡主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活观音!”
飞雁说完也不管李弈,便急急跑向毓秀宫。
顾倾城身上随时随地带有一大把银针,她先给有痈疽的妇人引流挤掉脓血。
软声对她们道:
“你们身上这些痈疽,是毒邪深陷,寒凝气滞而成。
这与你们平日里生活不洁,病毒感染有关。
我先给你们放掉这些毒血,等一下药来了,便给你们上药。
以后要注意卫生,保持清洁,慢慢就会好了。”
“能好得了吗?”她们不置可否道。
并不敢抱什么大的希望,就当给顾倾城看看罢了。
等待飞雁取药的时机,顾倾城又为其他妇人把脉诊病,那几个精神有些失常的妇人,她就给她们扎针。
“你这个小女娃,真的会看病?”那年纪老迈的婆婆看着手法娴熟,沉稳的顾倾城问。
“嗯,”顾倾城微笑道:“你们的身上都有不同病症,大多是营养不良,还有平时饮食不洁和环境污染引起。
我先给你们诊治,以后你们注意饮食,在日常生活中注意勤洗换就好了。”
“废话!”一妇人冷哼道,“这里连吃的都三餐不继,何谈注意饮食!”
“就是!”又有人嗤笑道,“你看看这个鬼地方,我们有条件勤洗换吗?”
一个五官依稀能看出当年美貌的中年妇人,颓然道:“都是被打入冷宫等死之人,纵然身体好了,又有什么盼头!”
顾倾城宽慰道:“这位娘娘,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人要是死了,就变成一堆白骨,化为尘土了。只要能活,还是好好活下去的好。”
“哼!活下去?”那女人悲哀道,“活下去也只是多遭些罪罢了。”
顾倾城见她们对人生几何已经是绝望,一时之间也没办法令她们振作起来。
她大概看了一下紫宸宫,里面有口水井。
顾倾城道:
“这里的食物用度,肯定是不如意。好在这里有水,清洁卫生倒是可以做到的。
你们即便被打入冷宫,充其量就是失去圣恩,生活不如意。
可是没有男人又怎么样,很多孤儿寡母,比起你们更艰辛,她们一样坚强的活下去。
就像当初那些战败国的奴隶,受尽了凌辱,如今不也是自由,能堂堂正正活下来了?
倘若哪天,陛下大赦天下,说不定你们也会重获自由,走出这冷宫。”
那个白发老婆婆听了顾倾城的话,震惊道:“你说什么?那些战俘奴隶,都获得自由了?”
顾倾城点点头。
“不可能!战俘为奴,大魏开国便是如此,怎可能给他们自由。”老婆婆嗔道:“你这小女娃,信口开河,在骗我们耍呢!”
飞鸿听到那老婆婆的话,忍不住道:
“怎么不是真的,如今大魏的降民为奴早已经废除。
他们不光拥有自由,还颁发了田地,连那些居无定所的流民,都拥有自己的土地呢。”
“天啊,这……这是真的?”那些女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怎么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我们郡主为他们争取的呢。”飞鸿与有荣焉道。
“郡主,真的是您为他们争取的?”那老婆婆泪眼婆娑看着顾倾城道。
“嗯,倾城只是略尽绵力罢了。”顾倾城淡淡微笑颔首。
“郡主,您可真是活观音啊!”老婆婆竟跪在顾倾城面前,呜呜呜的失声痛哭。
“老婆婆,您快起来。”顾倾城赶紧扶老婆婆起来。
顾倾城心道,这老婆婆曾经的家里,一定也是被灭国,家里也有人为奴,才如此感触了。
也不去多想老婆婆的身世,遂开始给她们治病。
说话间飞雁已经回来,背着两个沉重的药箱。
顾倾城每个药箱都有七八层,每一层又有很多小格子。
是拓跋专门请能工巧匠做的,每一层拉出来,便是琳琅满目的小药柜。
自从皇帝知道顾倾城医术了得,便让御医局配合。
顾倾城需要什么药,想制什么药,都让御医局帮忙着做。
所以顾倾城的药箱,林林总总,几乎应有尽有。
那些女人一看到顾倾城的药箱,一个个终于相信,面前的美丽女子,是个大夫。
顾倾城对那些有痈疽的妇人道:“我方才已经把毒血引流出来,现在给你们上如意金黄散,再内服二宝丹提脓去腐。等过几日,脓尽了,再给你们服生肌散。”
她说完,在她们的痈疽上上药,再细心给她们包扎。
其他病症需要煎药服食的,她又开了方子,让飞鸿飞雁去找副院使刘思源,煎好药送过来。
飞鸿想留下来保护顾倾城,顾倾城让她们安心去,她在冷宫不会有危险。
“太医院人手毕竟有限,你们两个去帮忙熬药,会快些。”顾倾城交代道。
如此飞鸿飞雁才惴惴不安的离去。
“安平郡主,我们都臭成这样子,连我们自己都嫌弃自己了。”一个饱受痈疽之苦的女人,跪在顾倾城面前磕头道,“难得郡主还不嫌弃,为我们医治,您可真是活观音啊!”
所有身患痈疽痛得难受的妇人,在顾倾城为她引流了毒血,又敷上药,一下子就感觉好受多了。
她们也一个个跪在顾倾城面前,千恩万谢。并打来井水,让顾倾城净手。
“你们不必客气,我也是顺手罢了。我来这里之前,并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病人。”顾倾城微笑道。
“郡主,这里是连牛头马面都不愿意来的地狱,你为何要来?”有人问道,“难道真的想摘桂花?”
“……我本来是想来采摘些桂花的。”顾倾城道。
“采摘桂花?需要来这个鬼地方?”又一个愕然道。
“没办法,整个皇宫只有紫宸宫才有桂花。”顾倾城笑道。
稍顿,遂又看着面前的女人们道:“你们可曾听说,二十多年前的紫宸宫,曾住着一位闾贵人,她生下皇子不久,后来传出这里闹鬼,就搬走了。”
有位头脸裹着布帛伛偻着身子的妇人,听到顾倾城的这番话,整个人便是一颤,紧缩着身子,惊恐的看着顾倾城。
“嘻嘻嘻……闹鬼?我们可不都是鬼吗。”之前那位五官看上去精美的女人嘻嘻嘻的笑道,笑得万般凄凉。
而那个年纪大的老婆婆则道:
“当年这里曾经那么热闹,后来又闹鬼,我们自然是知道的。
紫宸宫有左右两个院落,分别是凝香苑和聚香苑,当年那个在紫宸宫产下皇子的闾贵人,她就住在左面的凝香苑里。”
老婆婆说完向左面的院子指过去,上面斑驳的牌匾,依稀可见凝香苑三个字。
顾倾城站起来,看着她们,问道:“你们有谁知道,当年闾贵人住在凝香苑的寝殿?能否带我去看看?”
知道那个闾贵人住在紫宸宫不奇怪,但要知道闾贵人的寝殿,可就不一定有人知道了。
刚才那个伛偻的妇人,头脸裹着布,也看不清她的年纪。
原本一直蹲在地上,听了顾倾城的话,整个人仿佛很纠结,过了一会,还是慢慢站起来。
她即便站起来,也是伛偻着身躯,缩着脖子,双手互相插进宽阔破旧的袖口里,整个人显得非常诡异。
她诡异的看着顾倾城,半晌,方缓缓道:“我带你去吧。”
她的声音低沉嘶哑。
“那谢谢了。”顾倾城向她福身致谢。
飞鸿飞雁两个人都去御医局帮忙熬药了,顾倾城就一个人跟着那女人往凝香苑走。
那女人头脸皆裹着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凭那目光,顾倾城看她并非什么老太婆。
可走路却伛偻驼背,一副龙钟老态。
顾倾城心里有些好奇,凭医者直觉,知道她身体肯定出了什么状况。
只是她不说,顾倾城一下子也不好问其原因。
便与她闲话起来:“这位娘娘,您怎么称呼?”
那女人脚步停下来,看了顾倾城一眼,也不知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冷冷道:“奴婢并非什么娘娘。”
“……那,怎么称呼您呢?”顾倾城又问。
“一个等死之人,人贱命贱,要名字何用!”沙哑诡异的声音又道。
女人停下来说话的时候,腰挺了些,她的脖子也没那么萎缩。
一眼看过去,透过破烂的衣衫,就能见到她的脖子以下,赫然是凹凸不平扭曲烫伤的疤痕。
也不知那些疤痕自脖子延伸到身体哪些部位。
顾倾城倒吸一口冷气,被她身上的伤痕吓了一跳。
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透过她破烂的衣袖,看见她双手甚至手臂,也是被开水烫伤后长出来奇丑的疤痕。
那些疤痕触目惊心!
顾倾城的心狠狠的抖了一下,这女人究竟受了什么样的酷刑。
她记得之前也想给她看病来着,但这个女人却一直卷缩着远远躲避。
“你的伤疤”顾倾城眼里潮湿,试探着向她伸出手。
见她并不抗拒了,轻轻掀开她遮脸布的一角,竟发现她的脸,也是凹凸不平的伤痕。
她放下布,柔声道:“我可以帮你看看吗?”
“早就已经废了,看了也没什么用,不劳您费心了!”那女人嘶哑的声音淡淡说完,径自蹒跚往前面走去。
不到四十的女子,却像六七十岁的老太婆。
顾倾城见她心如死灰,也不再深问,怀着沉重的心情,跟在她身后走进凝香苑。
淡淡的桂花香扑面而来。
紫宸宫有两个院落,凝香苑是其中之一。
凝香苑果然种有几株丹桂,丹桂生长缓慢,即便二十多年也不会长成参天大树。
顾倾城留意到丹桂树的树头,都堆着高高的泥堆。
经过这么多年雨水的冲刷,仍然有那么高的泥堆,想来当年那泥堆应该更高。
“皇宫唯一有桂花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顾倾城心道。
“……您真的需要桂花?”那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倾城。
“呵呵呵……”顾倾城看着花枝上寥寥无几的桂花,干笑道:“如今还不是桂花最多的时节呢。”
那人也不再多说,带顾倾城走进布满蜘蛛网的屋子。
顾倾城伸手扯了扯蜘蛛网,抖起的尘埃令她们都忍不住咳起来。
她领顾倾城走进屋子里的一个大房间门口,她脸上的神情仿佛开始扭曲,整个人几乎在颤抖。
半晌后,她下巴朝里面扬了扬,又瞥了顾倾城一眼,冷冷道:“那里面就是了,你若不怕鬼,就进去吧。”
“当年就是这里闹鬼?”顾倾城虽然心里早有准备,还是带丝惊愕问。
“何止这里,是整个紫宸宫闹鬼。”那人唧唧冷笑,
笑声让人毛骨悚然,浑身带着诡异。
她一边慢慢转身往外蹒跚的走,一边又自言自语道:“什么是人,什么是鬼,恐怕连阎王爷都分不清了。”
第二百一十章:床底骸骨
第210章:床底骸骨
顾倾城看着这阴森森的房间,竟不由得生起了一股寒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走过去,把已经破旧的窗户打开,让阳光和新鲜空气涌进来。
借助阳光,她的胆子仿佛就壮多了。
房间的木床、衣柜、椅子仿佛几十年都不曾动过,铺满了厚厚的尘埃和蜘蛛网。
她轻轻弹开一些灰尘。
皇家的家具,用料都是最上乘的紫檀花梨或者金丝楠木,即使经过几十年,擦一擦,再保养一下,又是精美的家具。
顾倾城拿帕子捂着鼻子,扯开那些蜘蛛网,细心观看房子,观看房梁,想象着拓跋余小时候那个恐怖的画面。
那个女人就是在这个房梁,被闾左昭仪吊死的吧?
一个大活人,这紫宸宫每日有丫头内监出出进进。
当年闾左昭仪若要把那人尸体搬出皇宫,恐怕并不方便。
所以,才有紫宸宫闹鬼那一出?
如此想来,那女人的尸体可能就在紫宸宫凝香苑,这里闹鬼,才没人敢进来,也就没人发现那尸体。
可是她的尸首拉去哪里埋了呢?
难道是外面高耸泥堆的桂花树底?
顾倾城想象着闾左昭仪搬那人去桂花树底埋葬的情景,似乎也太危险了。
要埋人的话,直接埋在这房间才是最简单快捷。
她环顾了一下室内,敲了敲墙壁,又用脚敲了敲房间的青石砖,最后看着那张小叶紫檀木大床出神。
能藏尸体的地方,莫过于床底下。
闾左昭仪杀了那个女人,便传出关雎宫闹鬼的谣言,令所有人不敢住进这里,她所干的事,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她慢慢向那张大床走去,想把床靠一边推移。
床的木料很沉,又宽又厚,她一个人要很吃力的,先推移一边再另一边,最后她把整张床移过一旁。
她走到之前那床的床底,用脚踩踏着那儿的地板,果然发觉床底下的青砖比房间其他地方的有些异样。
一般的地板踩上去是踏实的,而这里的地板踩上去,竟有空虚之感。
她料想这床底肯定有异。
如果要藏尸,应该就藏在床底的正中央。
顾倾城拔出头上金簪,细心的挑起砖缝隙,起了几块青砖出来。
青砖下并非泥土,竟然是几块拼起来的大木板。
顾倾城更不犹豫,把所有青砖一块块细心揭开,再把那块大木板掀起来。
就着窗棂透进来的光线,能看清下面时,顾倾城吓得一头栽倒在地上。
床底下竟然是约莫一丈高的洞穴,洞里赫然躺着一具冷森森的骷髅骸骨。
难道,这就是拓跋余看到那被吊起来的女人?
顾倾城惊魂未定。
倏然,顾倾城又觉得身后有人,她猛然回眸,破旧的窗棂边,赫然是刚才那个裹着布帛的女人。
那女人瞪着双恐惧的眼睛颤抖的看着顾倾城,看着那洞中的骷髅骸骨,显得惊悚和诡异。
见顾倾城发现她在偷看,继而一闪而没,消失在顾倾城的视线。
顾倾城回过神来,镇定一下后,细细打量着那具骷髅骸骨。
那骸骨骨骼细小,凭顾倾城的认知,那应该是具女尸。
这应该就是拓跋余见到的,那个被吊起来的女人了?
她想象着那女人被闾左昭仪吊死,被埋尸于此。
闾左昭仪吊死那人再挖这么大的一个洞穴,岂非更耗时?
难道这洞穴是一早就挖出来的?
当年闾左昭仪挖了这么个大洞,就是为了把这个女人隐藏起来?
难怪外面丹桂树头堆起那么高的泥土,应该是从这洞穴一点一点搬出去的。
她把那女人埋在洞穴后,若再从桂花树下搬泥土回填,就颇费周折了,于是只在洞穴上面盖上大木板,这样自然就方便多了。
闾左昭仪如何把人吊死,又如何把人悄悄埋葬,那些生动的画面,一幕幕在顾倾城眼前涌现。
蓦然,顾倾城的面前出现一抹飘飘荡荡身子长长的鬼影,吓得顾倾城毛骨悚然。
她猛然回身,那鬼影竟是紧紧捂着嘴巴才没有发出尖叫的飞鸿。
那鬼影是她的身子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拉长。
“……你吓死我了!”顾倾城低嗔。
一下子泄气坐在地上,仿佛方才的胆量已然耗尽。
其实飞鸿并非没有脚步声,而是顾倾城太全神去分析那具女尸,才没留意飞鸿的到来。
“……郡主,这……”飞鸿颤抖的指着那具骷髅骨,吓得说话都不利索。
“嘘。”顾倾城轻轻嘘了一下。
没走下洞穴,也没有动那骷髅骸骨,重新盖好木板,又把青砖小心翼翼覆盖在木板上面,尽量不留下撬开的痕迹。
再与飞鸿一起,把那大床移回原处,洒上灰尘。
“……郡主怎知下面有死人?”飞鸿忍不住问。
“出去再说。”顾倾城打断了她,与飞鸿把殿内所有家具还原,再离开那房间。
飞雁正在外面,看守着那些煎好的药。
原来飞鸿与飞雁拎了药回来,见顾倾城进去凝香苑,飞雁便留在外面看药,飞鸿进去找顾倾城。
煎好的汤药,为方便携带,都是用金葫芦盛装着。
刘思源还细心的在葫芦上标明,是何种药物。
顾倾城打开药葫芦嗅了嗅药,分别对症给那些女人们喝下。
她们喝药的时候,顾倾城看见刚才那领路的女人,缩在偏僻的一个院落,显得瑟瑟发抖。
痛苦的眸眼里盛满了浑浊的泪。
顾倾城走过去,慢慢蹲下身子,扶着那女人的肩膀,低声道:
“别怕,是人,总会有沉冤得雪的一天。是鬼,阎王总会派牛头马面把她拘走。”
那女人看着顾倾城淡定从容的眼神,瑟瑟发抖的身躯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泪珠再也忍不住,一串串滚下来,并向顾倾城感激的点点头。
“您能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顾倾城又柔声问。
“……”那妇人看着顾倾城,心里琢磨着,不知面前这位郡主,意欲何为。
“您这满身的伤,也是被那恶鬼所伤?”顾倾城又低声问,“因为您可能知道她的一些秘密?”
那妇人更加惊愕,她没想到顾倾城能知道这些。
是她猜的吗?
还是她知道什么秘密?
她对顾倾城依然心存疑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这个郡主。
“你当年是否就在这凝香苑,是那恶鬼身边的人?比如宫人?”顾倾城又问。
良久……
那女人终于艰难的点了一下头,一下子悲从中来,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流下来。
凄苦的看着顾倾城,仿佛看着救星,捂着嘴呜呜的啜泣起来。
“我知道您忍受了好多苦,看这满身的伤,就知道是九死一生。”顾倾城不禁心酸,怜惜道,“若非那恶鬼以为您并不知道多少秘密,您恐怕就不止是受这些酷刑,而是立时杀您灭口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女人害怕的问。
“我是专门来驱魔捉鬼,为你们伸冤之人。”顾倾城微笑道。
“……真的?”那女人几乎不敢相信。
“您先安心待着,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吃和日常用度。”顾倾城握着她的手道,“等时机成熟,我便让您脱离苦海。”
“您,您若想知道什么,等晚上天黑再来找我吧。”那女人嘶哑的声音低声道。
“好的,谢谢您。”顾倾城道:“你也要多保重。”
临走,顾倾城跟冷宫里的人道:
“你们放心,我还会再找机会看你们,给你们带药和食物。
即便我没时间来,我也会让人送过来的。”
“谢谢郡主……”
冷宫的女人们带着一丝不真实的希望,目送顾倾城离开。
离开冷宫,飞鸿就迫不及待的问顾倾城:“郡主,您怎么知道那床底下埋着尸体,真是吓死我了。”
顾倾城还未回答,身旁的飞雁已经震惊起来。
“什么,里面埋着尸体?”飞雁骇然道:“那我们是否要赶紧去上报?”
“不急,你们切勿声张出去,不能告诉任何人,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让那杀人凶手显出原形。”顾倾城道。
“原来郡主来冷宫,是为了那具尸体。”飞雁道。
飞鸿飞雁互相看了一眼,此刻才明白顾倾城为何要来冷宫。
“郡主是如何得知,那床底下面竟埋着尸体的?”飞鸿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那尸体都变成骷髅骨了,怕是有好些年头了吧?”
“嗯,”顾倾城点点头,“那尸体埋下去时,我还没出世呢。”
“那郡主是如何得知那里有尸体的?”飞鸿继续追问。
“是那尸体晚上报梦,告诉我的啊。”顾倾城笑道。
“我的天啊,原来这世间上,还真的是有鬼!”飞鸿飞雁半信半疑,还是吓得张口结舌。
回来的路上,在辛者库附近,便见到李弈,原来他一直等在这里。
“倾城,你去冷宫,还好吧?”李弈担心的问。
“李大哥,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顾倾城笑道。
稍顿,她又黯然道:“李大哥,如今我才真正见识何谓冷宫,那里的女人太惨了,即便是得了重病,也是自生自灭,没有人管。”
“你才知道冷宫是女人的坟墓啊?”李弈摇头苦笑。
顾倾城略为思忖,又对李弈道:
“这样吧,我让飞鸿飞雁她们打点好一些衣物食物药物。
你隔三差五,就来毓秀宫,帮我送过去给冷宫那些女人。
我们经常来冷宫,总是不太方便。”
顾倾城是怕自己频频出现冷宫,会打草惊蛇,引起闾左昭仪的警惕。
“好,你吩咐的,不管是任何事,我都一定照办。”李弈笑道。
“谢谢李大哥。”顾倾城笑道。
看见顾倾城如花的笑靥,李弈便觉得即便是默默守护,都是值得的。
当然,顾倾城去冷宫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一下子传到皇后和闾左昭仪的耳里。
翊坤宫里,赫连皇后和她妹妹赫连充容在秘密嘀咕。
赫连皇后咬牙道:
“那个顾倾城,真是每天都花样百出,轰轰烈烈!
仗着陛下宠爱,倒是给灵儿求情解除禁足,也不知她安的是什么心!
灵儿那没心眼的孩子,竟然感恩戴德,当她是好朋友,还设宴招待。
如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妖女,竟然还跑去冷宫,那可是闹鬼的地方,她莫非真的神鬼不惧?!”
“都敢在天空驾驭竹鸢的人,她的胆子,那可不是一般的大!”赫连充容不无担心道:“咱们的灵儿,心思单纯,只怕迟早会吃那顾倾城的亏,皇后姐姐可得让灵儿少与她来往!”
“你以为本宫想让她们来往吗?”赫连皇后撇嘴摇头道,“人家陛下还专程吩咐她与那顾倾城多些往来呢!”
赫连充容想了想,又担忧道:“皇后姐姐,贾周不是说陛下向顾倾城许与后位之尊吗?谁能抵受得了权力的诱惑,就怕那妖女迟早会对姐姐取而代之。”
“她敢!”赫连皇后咬牙切齿的拍案道。
赫连充容不无担忧道:“不管她敢与不敢,陛下若有心给她后位,谁也阻止不了,谁也拒绝不了!”
“为今之计,哪怕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将她灭了!”赫连皇后又捶胸顿足道。
钟粹宫的闾左昭仪知道顾倾城去了冷宫后,震惊得跳起来。
紧张的问她的贴身侍女梅子:“梅子,可知顾倾城为何去了冷宫?”
“……听说,是活观音大发善心,去给那些可怜的女人治病,还让太医院的刘思源帮忙熬药来呢。”梅子嗤笑道,“她不过就是想博取人心罢了!”
“她如今贵为郡主,怎么还会去冷宫那样的鬼地方给那些肮脏的女人瞧病?”闾左昭仪狐疑道。
梅子又道:“据下面的人回禀,顾倾城进去不一会,便命她的侍女飞雁回来取药箱,而后又让飞鸿飞雁回来太医院帮忙煎药。应该就是去给那些女人瞧病了,她从前就喜欢给宫女们瞧病的。”
闾左昭仪还是紧张得来回踱步,心里暗暗嘀咕:“难道,她仅仅就是去给那些女人治病?”
她心里盘算着,得赶紧找顾倾城套套话,看看她到底因何去了冷宫。
既已退亲,她还要想法子取回那些信件呢!
当然,顾倾城去冷宫的消息也很快传回到皇帝拓跋焘那里。
他开始也是惊愕,最后不无感慨道:“到底是心地善良的孩子!”
心里对顾倾城是更加的喜爱。
本来白天太乙真人和大祭司那些故弄玄虚的话,他当时虽然斥责他们,心里面到底耿耿于怀,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而毓秀宫里的冯左昭仪,自飞雁回来取药箱,便是知道的。
她也一直狐疑,难道倾城去冷宫,就仅仅为了帮那些打入冷宫的女人治病?
顾倾城回到毓秀宫,自是不敢向姑姑说起冷宫里有藏尸之事,怕把她给吓坏,又怕她担惊受怕。
只简单的说了冷宫那些女人可怜的境况,还说以后要李弈给她们送些日常生活所需过去。
冯左昭仪也就不追问下去。
傍晚拓跋灵自练武场兴高采烈的回来,嘴里还哼着小曲。
一回到碧霞宫,皇后娘娘已经等在那里,正心事重重的酌茶。
一见欢天喜地的宝贝公主,赫连皇后放下杯盏,也喜笑颜开道:“灵儿可算是回来了。你看看母后给你带来了什么?”
拓跋灵看着满室珠光宝气的衣裳和珠饰,惊诧道:“好漂亮的衣裙!”
赫连皇后走过来,带她细心的观赏衣裙饰物:“这些呀,都是母后给灵儿准备的及笄冠服,发钗,凤簪。你看看,光这冠服上所用黄金就百两,珠宝更是数不胜数,绣娘们整整做了半年呢。”
拓跋灵掂掂那冠服,苦着脸道:“那么多珠宝,可沉了,你让灵儿怎么穿呀?”
“哎,就穿一会,再沉重也得忍着。”赫连皇后扶住拓跋灵溺爱道,“不珠光宝气,哪能尽显皇家天威。”
“好吧,谢谢母后。”拓跋灵又开心的笑道。
“灵儿喜欢就好。”赫连皇后抚摸着拓跋灵的脸庞道。
拓跋灵道:“倾城已经答应帮灵儿准备曲水流觞宴,至于梳什么样的发髻,其他观礼饮宴的名单,就由父皇和母后拟定吧。”
“……母后知道,顾倾城正让能工巧匠在御花园鼓捣什么曲水流觞呢!”赫连皇后没好气道。
拓跋灵见她母后一提到倾城就满脸的不高兴,也不以为然的笑笑。
又道:“正宾嘛,自然是德高望重的老祖宗,至于协助正宾的助手赞者,灵儿可是要倾城出任。我想,即便是由老祖宗来定,她也会选倾城做赞者的。”
“倾城倾城!灵儿什么时候开始,竟一天到晚把那顾倾城挂在嘴边了?”赫连皇后又冷冷道。
拓跋灵见她母后对顾倾城极为不满,遂拉着她母后的手道:“母后,你可不要对倾城有成见,若不是她向父皇求情,灵儿现在还在禁足呢。”
“就是这样才可疑!”赫连皇后咬牙道,“如此讨好你,也不知她安什么好心!”
“母后,你怎么能如此对倾城。”拓跋灵跺脚扭腰,离开赫连皇后。
“母后就是对她恨之入骨!”赫连皇后怒声道。
“母后,若不是倾城大度不计较,恐怕现在后宫还被穆统领彻查,不得安宁呢!”拓跋灵向她母后嘟嘴道,“母后身为统领后宫的皇后,若满宫不宁,母后也难辞其咎吧?”
“哼!”赫连皇后不置可否的冷哼,“她不过就是想博取人心,博取你父皇的怜爱罢了!”
拓跋灵看着她母后,猛然想到些什么,遂迟疑的问:“莫非上次磷粉事件,真的与母后有关?是母后让人误导灵儿?”
赫连皇后一时梗住。
一瞬后端起皇后娘娘的架子低叱:“灵儿,你怎能如此质疑自己的母后!顾倾城就快要被你父皇封后,你母后的地位就快被那妖女取而代之了!”
“……什么?父皇竟要封倾城为后?”拓跋灵惊愕道,“这怎么可能?”
“那妖女能迷惑天下男人,有什么不可能的!”赫连皇后狠狠道,“只有你这单纯的孩子,才如此的真心对待她!”
“……即便父皇有那心意,也是男人花心,父皇后宫佳丽三千,嫔妃成群,还不满足,还打倾城的主意!”拓跋灵恼怒道。
又极力维护顾倾城:“那不是倾城的错!”
“怎么不是她的错,若非她魅惑你父皇,你父皇会对她言听计从吗?”赫连皇后决然道。
“不!灵儿相信倾城是好人,父皇还要灵儿与倾城多来往呢。”拓跋灵倔强道。
赫连皇后见拓跋灵拿她父皇的话出来压她,最后冷硬道:“总之,你以后少与她来往,即便来往,也不能真心相待!”
赫连皇后甩下话便走了。
顾卿陪了拓跋灵一下午,回到御林军宿营,累得倒头便睡。
他睡着了,便有一下颌蓄须的大司命,自他身上起来,去了桃花庵后面的九幽地狱。
孟婆在奈何桥边迎过来,在前面领路,带他去见冥王。
“冥王,大司马到访。”孟婆恭敬禀报。
“大司命?”冥王正背着身子在喝闷酒,听见大司命主动来找他,站起来道:“稀客呀!”
冥王转身,赫然就是儒雅英俊,满身书卷气的秦少卿。
孟婆识趣的退下。
“看看!”大司命瞪了冥王一眼,郁郁寡欢的埋怨道:“冥王这篡改命薄,牵一人而动全局,连我这清心寡欲的神仙,也要受情劫之苦,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困扰。”
大司命主动的拿过酒盏,欲自斟自饮。
“上谷公主可是很难缠吧?”冥王脸带苦笑,略为歉疚的给他斟了杯酒。
“拓跋说得对,最难消受美人恩!”大司命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又斟了一盏酒,正待举杯……
这时,外面响起清脆的铃铛声。
大司命一听到铃铛响,整个人为之一震,酒盏里的酒水泼了出来。
与冥王同时往外看出去。
只见一蒙面纱的女子,身穿域外紫裙,作公主打扮,铃铛声便发自她手上的戒指。
大司命看着来人戒指上的铃铛,脸色铁青。
放下酒盏,没好气的看着那蒙面女子。
那女子轻轻摇摇手上戒指上的铃铛,那铃铛陡然变大十几倍。
她手握铃铛,娇媚的笑道:“冥王,大司命,酒入愁肠愁更愁,只要霓裳再施这幻化铃,保管拓跋和顾倾城劳燕分飞,佳偶顿成怨偶!圣姑与白无瑕,生生世世不能终成眷属!”
冥王犹豫的看着那女子,显得不置可否。
大司命却恼怒的看着那女子手上的铃铛,怒道:
“若非霓裳公主当初偷盗天后的幻化铃,演了一出与白无瑕连神仙都难辨真假的婚礼。圣姑怎会伤心欲绝的跳下诛仙台,还自甘冰封三万年!
霓裳公主被神尊打下诛仙台,自天界贬落仙界,此乃你擅自偷盗上古神器私自滥用的报应。
霓裳上仙不知悔改,还在仙界逼得小蝶削骨还师,血肉还父。
你堕仙成魔,剔去神骨,脱去仙籍,不人不鬼!若非冥王帮忙,你甚至不能幻化人形,如今还不幡然醒悟。
别怪本司命不提醒你,若再擅自使用幻化铃,有违天道,恐怕就要灰飞湮灭了!”
那被称作霓裳的女子被大司命一见面便一通臭骂,脸上也挂不住了。
“……哼,大司命,你如此振振有词,恼羞成怒,恐怕不止是恼当初被幻化铃所惑,错写白无瑕与圣姑的宿命,而是骨子里早就深深的爱着圣姑吧?”那蒙面女子不甘示弱道。
大司命被霓裳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可是又似乎被霓裳说中心事。
冥王看看他们,伸手打圆场道:“两位既然来了我九幽冥都,自然是心情不佳,便一同喝杯酒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司命瞥了一眼那蒙面女子,冷冷的丢下一句,拂袖而去,离开九幽冥都。
大司命走后,冥王对霓裳道:“霓裳,你可以做任何事,可是,本王不准你伤害圣姑。”
“你呀,比霓裳更痴!”霓裳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也拂袖离开九幽冥都。
只剩下冥王一人,独自自斟自饮。
到了夜间,顾倾城和飞鸿飞雁再悄悄去了一趟冷宫。
与那一身伤痕的女人见面,听她说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些凄惨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