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翻盘
几名黑衣人将胡卿阿娇押到高璞君身边,随手丢到椅子上,随即又拿出几团绳索来想要绑住高璞君等人,就在这时厅外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进门来,边跑边惊慌地喊道:“夫人夫人不好了,金人杀进城了……啊!夫人,你……”
那丫鬟杏眼琼鼻樱桃嘴,长得很是讨喜,在进屋后见到那些黑衣人以及被挟持的董芙蓉等人后顿时惊呆在了原地,双股战战无法动弹,一张俏脸上满是惊慌失措,显然乱了方寸。
“哦?城破了么?”颜玉淙嫣然一笑,又看向高璞君,“高姑娘,怕是你等不到徐子桢回来见你最后一面了。”
高璞君脸色一变,咬牙不语,这时旁边醉卧的人堆中忽然有人站了起来,竟是张孝纯之子张彬,这时的他眼神清澈,却哪有半分醉意?他转身看向颜玉淙,脸上瞬间堆起了谄媚的笑容,恭身道:“颜姑娘,大军既已入城,不知小人何时能见到左帅?”
颜玉淙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冷地道:“答应你的自会给你,急什么?这里已没你的事,一旁等着吧。”
众人微微一愕顿时明白了过来,董芙蓉冷笑一声道:“果然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谁能想得到堂堂知府家的公子居然不愿为人自甘为犬,哼!金狗给了你多大的好处,值得你连生父都不顾?”
张彬还是那副斯文的模样,闻言也不生气,摇头道:“命丧黄泉与荣华富贵之间,在下自然是选取后者,生父?呵,家父已老矣,若非他迂腐不识变通怕是早入了三省六部,如今大金国重兵压境,我不过谋个退路,有何不妥?”
“你这畜生!”
一个愤怒中带着颤抖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张彬嗤笑一声刚要说话,却忽然愣在了那里,因为他看到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张孝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转,正怒目瞪着他,眼中满是失望悲愤的神色。
“父……父亲?!”张彬张口结舌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颜玉淙很看不起这么懦弱的男人,不屑地瞥了张彬一眼后对张孝纯说道:“张大人,事到如今索性全都告知于你罢了,奴家本是金国人士,与令郎成婚也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如今我大军已入城,奴家的使命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我家左帅有句话要转告大人,他对大人颇为仰慕,望大人……”
张孝纯瞪眼大喝:“住嘴!让粘没喝那厮断了这份心!”
高璞君忽然淡淡地道:“颜姑娘,我倒是有些钦佩你,居然敢孤身一人入太原为内应,若我未猜错的话至今你也仅有张公子一人助你,不知我可猜对?”
颜玉淙嫣然一笑道:“高姑娘这话试探得也太直白了些,不过此时告诉你也无妨,你猜得没错。”
高璞君点点头:“那就好。”
颜玉淙忽然有些疑惑,她从高璞君的态度与话中品出了一丝不对劲,可问题出在哪里却一时辨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云尚岚忽然笑了:“既然没别人了,那咱们也该收拾收拾了,不然等子桢回来看见这一地乱的多不好看?”
颜玉淙悚然一惊,顿时警觉了起来:“徐子桢回来?”
高璞君慢悠悠地道:“打退了金人他自然回来,难不成在城头过夜么?”
颜玉淙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猛的扭头看向刚才进来报信的丫鬟。
那丫鬟却嘻嘻一笑,眼睛眯成了两个月牙:“我说城破了你就信?你这么实诚怎么当细作?”
颜玉淙的心头闪过一丝极浓的危机感,腾的跳起身来,刚要喝令那些黑衣人动手,可那丫鬟却忽然手一扬,数道青光毫无预兆地闪起,临近她身前的几个黑衣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栽倒在地,每个人的咽喉处均开了个口子,鲜血汩汩而出,已然丧命。
几乎在同一时刻,原本安静坐着的云尚岚忽然身子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再次闪现时手中已多了柄短剑,剑锋雪亮,如惊雷乍现,顿时又是几名黑衣人被割开了咽喉。
颜玉淙惊得目瞪口呆,她从没想到云尚岚会有这么高的身手,而那个丫鬟她更是从没见过,完全不知她是什么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太原,这两个变数导致了她的计划彻底翻盘,刚才还看似掌握的局面一下子倒过来了。
她的视线立刻转向另一边,那里还有三个人质,而且经过这些天的交情她能确认,胡卿和阿娇并没有多好的身手,控制她们应该不难。
可是当她刚想到这里时,却见病殃殃的苏三双手突然后翻,按着身旁两名黑衣人的后脑用力一砸,砰的一声闷响后那两个黑衣人已软倒在地,再看她时已是神采奕奕,哪有半分病容。
这一变故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其余十来个黑衣人大惊之下刚要拔刀相向,那边董芙蓉一撩喜服从衣襟下抽出了一对短枪,大喝一声飞扑过去,眨眼间又是几人了帐。
等苏三丢下那两个黑衣人后转身还待开打,却愕然发现已再没站着的黑衣人了,董芙蓉和云尚岚的战力实在太强,假扮丫鬟的萧弄玉根本没再动手就已清了场,苏三撅起嘴大为不满:“这么热的天装病我容易嘛,你们也不留几个给我出出气。”
颜玉淙脸色死灰,她已经意识到今天的这一切似乎早早地就在徐子桢的掌握之中,不然不会败得这么快,败得这么惨,现在她唯一还能做的就是赶紧离开。
她身体一动已闪到张孝纯身前,右手闪电般伸出往他咽喉而去,她不为伤人,只求能扣住张孝纯而借以安然离去。
只是意外又一次发生,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及张孝纯时,尖锐的破空声从身后响起,紧接着手腕脚踝同时传来一阵剧痛。
“啊!”
颜玉淙痛呼一声摔倒在地,右手右脚疼得几欲断裂,她扭头看去,正看见琼英缓缓起身,指间兀自捏着两颗石子。
第513章:张孝纯杀子
宝儿和李猛将那些黑衣人拖出大厅,见着没死透的就再补一刀,两人憋了半天,现在总算轮到他们出来刷刷存在感,就算戳个半死人都比站着当木桩的强.
颜玉淙紧咬着嘴唇,眼神往厅外游离了出去。
萧弄玉嘻嘻一笑,说道:“颜姑娘还在等人么?哦对了,宝儿小猛,院子外边还有十个死人,顺手收拾了去。”
宝儿李猛应声而去,颜玉淙的心则彻底沉了下去,这次她总共带了四十名帅府护卫,可是二十八个死在了这里,另有十个本是安排在院子外围以备不测的,却没想反倒比这三十个更早死一步,至于潜入城头开门的两个,到现在都没回来,估计也是凶多吉少的份。
她放弃了挣扎的念头,心如死灰,她没有一丝不甘,情报没收集齐全本就是她的失误,可是……为什么徐子桢会识破她的计划,难道说他真的是传说中的半仙,能预知天下事?
满地的官员已在救治下逐个醒转,办法挺简单,拿凉水兜脑袋一泼就行,宝儿李猛两个小子又玩了个不亦乐乎。
张孝纯的心情很沉重,甚至有种想死的冲动,他早年丧妻一直独身至今,连个妾室都没续一个,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将张彬拉扯长大,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满城的文武官员全都一心抗金,反倒是他的独子成了金人的内应。
张彬依旧跪着,抖若筛糠脸色煞白,计划中的荣华富贵没有了,等待他的最好结局恐怕也会被自家的亲爹打断双腿关进牢里。
院外一阵喧哗,太子赵桓亲自搀着徐子桢的手并肩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燕赵玄衣道长和水琉璃,满厅的人顿时呼啦一声全都跪了下来,赵桓摆了摆手,笑道:“今日孤高兴,满城无大小,都不必多礼了。”
众人愕然,特别是那些刚醒没多久的主,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只知道好像这院里死了人,地上还有血,另外张知府在教训儿子,仅此而已。
高璞君听出了苗头,问道:“殿下,金人已退了么?”
赵桓哈哈大笑:“岂止是退了,金人三万前军一个不少全都被子桢灭在了太原城外。”
徐子桢趁着没人注意对高璞君挤了挤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坏笑,高璞君脸一红,轻哼一声别过头去只作不见,因为那一日徐子桢酒醉后摸错了房间与她一夜荒唐,她曾说过若是徐子桢能灭了金人前军她就原谅他的,现在徐子桢这个坏笑分明是在向他表示,便宜占了也白占。
院子里又有人回来了,这次是云尚岚的那四十个家将,他们的任务只是突袭阿普罔,成功骚扰后就交给了卜汾,徐子桢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们这些人的实力,一个个都至少是以前三绝堂武略玄阶以上。
还记得那时候他陪李猛去西夏,遇上个三绝堂地阶的高手地鬼,光是那一人就搞得他焦头烂额,还差点让李猛死在贺兰山下,可这次的四十人中就有十几个是地鬼那样的身手,阿普罔怎能不败?
接着回来的是大野和柳风随,两人虽只各带五百骑,但一来骑兵完克步兵,二来那时的金兵已完全没了斗志,只顾得上逃命罢了,两尊杀神一个堵一个赶,前后夹击之下一万金兵没一个漏网的。
大野边进门边傻笑着,刀上血迹斑斑,显然今天用这刀宰了不少人,汤伦给他特制的这把刀威力惊人,今天算是让他过足了瘾。
柳风随过来对徐子桢行了个军礼:“大哥,小弟幸不辱命!”
徐子桢笑道:“赶紧洗刷洗刷洞房去吧,要不芙蓉妹子得找我玩命了。”
门外一人朗笑道:“我家妹子虽不致如此小气,但徐兄弟你让我妹子妹夫新婚之夜行此凶险之事,我可还是要与你说道说道的。”
说着话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正是董寒书,身后跟着几个双枪寨的兄弟,几人脸上都带着股兴奋的劲头。
徐子桢笑着迎上:“董大哥,这几日可实在辛苦你了,天天猫在山里,没少喂蚊子吧?”
董寒哈大笑:“喂便喂吧,就算我和兄弟们再喂上三天三夜也不如方才放金狗的血多。”
身后一个双枪寨的好汉插嘴道:“可不是么,老子这辈子从没宰金狗宰这么舒坦过,妈的**老子了,哈哈哈……”
说来也是,这次双枪寨的好汉们算是开了眼过了瘾,他们从没想过山贼能和金人的正规军过招,并且是以少胜多甚至全歼敌军,他们窝在山里的总共不过一千多人而已,就算他们是给神机营打下手的,可算算每人也至少宰了五个以上金兵,怎能不叫他们兴奋。
董芙蓉过来和哥哥站到了一起,双枪寨这次立功,她身为大当家的脸上也有光,就是以她的暴脾气没轮得上厮杀,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不过徐子桢早就暗中答应过她,过几日有她玩的。
接着辛丑和扈三娘也回来覆命了,中路的一万金兵同样在他们的夹攻下无一逃脱,这场仗打得漂亮之极,他们只是各带了一千骑,就将开阔地带的一万金兵全歼,并且自家儿郎的伤亡极低。
厅里院里已挤满了人,所有人全都兴致高昂地笑谈着,唯独只有张孝纯在旁边黯然伫立,张彬还跪在他面前,此时此刻已是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徐子桢和众人寒暄了几句,瞥见张孝纯的失落,暗叹了一声走上前去,劝道:“算了大哥,俗话说人不犯二枉少年,他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不如……”
张孝纯森然一笑打断他的话头:“呵,亲儿?亲儿?这畜生决意投靠金人时便已是丢了祖宗,还留他何用?”
徐子桢发现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决绝,顿时察觉到了不妙,只见张孝纯翻手抽出腰刀狠狠斩落,张彬连呼都没来得及呼一声,一颗人头便已滚落在地,腔子里的热血喷得老高,随即撒落一地。
满厅的热闹瞬间变得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眼中都满是惊讶与不忍。
徐子桢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声道:“大哥,你这又是何必。”
赵桓本是满面兴奋地跟这个聊聊跟那个谈谈,可身边忽然发生这一幕,顿时让他吓得愣在那里。
张孝纯丢下带血的腰刀,快步上前撩袍下跪,颤声道:“罪臣教子无方,唯有一死以谢皇恩,望殿下成全!”说完重重磕下头去。
第514章:我没打算问你什么
赵桓足足愣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回过神来,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张孝纯,不知说什么才好,按理说通敌叛国该当满门抄斩,哪怕张彬已死也改变不了结果,但是张孝纯为官清廉耿直,更是一力坚守导致太原未失,怎么都不该问罪到他头上.
律法与人情该论哪一个?赵桓下意识地看向了徐子桢。
徐子桢也没想到张孝纯会这么激动,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他为了国家大义竟然连亲生儿子都一刀砍了,这样的好官上哪找去?见赵桓的视线投来,倒是正合他意。
他轻叹一声说道:“殿下,这些时日太原城被围,都赖张大人不分日夜身先士卒率众守城,要不是他,太原城内数十万军民怕是无一幸免,可惜虎父偏生了个犬子,竟做出通敌叛国的勾当,按大宋律法,张大人此番该当问罪,可眼下有个大问题,那就是金人刚退,咱们这儿就忙着砍知府脑袋,那不是让金狗看笑话么?而且看笑话事小,万一金人趁这机会又来强攻,到时候民心都散了,谁领大伙守城?太原一失,整个大宋北线将全面告急,这口大大的黑锅又该谁来背?”
这话说得简单直接粗俗易懂,虽然在场的人都对徐子桢用黑锅这种形容词颇为不齿,但话糙理不糙,现在全太原军民只服张孝纯,哪怕是徐子桢在百姓心中恐怕也只是个客卿长老的位置,张孝纯一被撤,太原必乱。
赵桓胆小归胆小,却并不笨,哪会不懂这理?当即顺水推舟点头道:“子桢所言极是,既如此,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徐子桢暗赞赵桓够意思,张孝纯的处置办法他心里早有了数,既然太子发话,他赶紧接着说道:“我只是个草民,没什么见不见,不过太子看得上我让我说,那我就给个建议吧,张大人在太原时日久远很得民心,有他在城就在,既然如此那就罚张大人三年内不得升迁,殿下你看如何?”
所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三年内不升迁?那就是说张孝纯只要不犯大错,这三年内还是继续当他的太原知府?这怎么看都有点不问罪的意思啊。
赵桓微一沉吟,竟真的点头应了下来:“好,此事孤准了,回京后孤自当向官家禀明,朝中若有异议孤一力承担。”
张孝纯本就跪着,听见这话当即磕下头去,泪如雨下,颤声高呼:“罪臣张孝纯,叩谢殿下隆恩!”
徐子桢等他磕完头过去将他扶起,招手叫来个护卫,让他把张孝纯先送回府里休息去,另外把张彬的尸首也敛起另行安葬。
一场风波歇了下来,徐子桢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颜玉淙,这位金国女间谍此时正安静地窝在角落,萧弄玉在旁看守着,她的手脚都被琼英打伤,虽没断但一时走动不得,想逃也没法逃。
徐子桢走到她面前站定,冷笑一声道:“颜姑娘,到了这份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么?”
颜玉淙面无表情淡淡地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徐子桢俯下身去托起她下巴,扫了一眼她的脸,嘴角忽然挂起一丝笑意:“我有很多话要问你,不过现在没空,回头我自会去找你。”说完对萧弄玉道,“把她绑上,找个屋让她呆着。”
萧弄玉应了一声,将颜玉淙提起往后院而去,三绝堂手段众多,就算不用绳绑也跑不了她。
天边渐渐亮了起来,说话间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徐子桢走回赵桓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赵桓连连点头,等徐子桢说完后咳嗽一声,高声说道:“尔等好好歇息半日,今晚孤亲摆酒宴以贺大捷!”
底下一阵欢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场漂亮的守城大战落幕,以宋军极小的伤亡为代价就吞灭了金军的三万人,太原城外血流成河,尸首堆得遍地,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纷纷带着吃食酒水涌去城头犒军。
金军大营内的完颜宗翰却正在发着雷霆之怒,他不能不怒,这次的攻城在他的计划内不说万无一失,但也是胜算很大的,可没曾想到头来竟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当阿普罔发来求救信号时他就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想都没想就派人去增援,只是当援兵赶至时却发现为时已晚,宋人已经撤离,速度很快,并且撤得井然有序,一千多看着象山贼似的骑兵先行,神机营将士个个倒骑战马缓速后退。
金人都吃过神机营的苦头,见着他们手里端的火铳就止住了脚步,就算援兵有五千骑兵加一万步兵,可就这么贸贸然追赶上去肯定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完颜宗翰很想杀人,几个时辰前战意昂然的三万前军说没就没了,统军副帅阿普罔和一众将领无人生还,打扫战场时没发现尸首,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被宋人掳去了。
砰!
整张案几被完颜宗翰踢翻在地,他的眼中怒得能喷出火来,几个随军参谋互望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左帅,宋人积弱已久,偶得小胜不足为惧,不如大军尽起全力攻城,必定……”
完颜宗翰怒道:“还攻个屁!宋人新胜,士气正旺,若此时再攻必败无疑!”
参谋们还待再说,完颜宗翰暴怒而起:“滚!都给我滚!”
……
完颜宗翰在发怒之时,徐子桢却慢悠悠地晃到了后院,轻轻推开一扇房门。
嘎吱……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了屋里,角落中蜷缩着的一个女子缓缓抬起头来,花容黯淡云鬓散乱,正是那个金国女间谍颜玉淙。
见到徐子桢面带着邪笑站在门口,她的心中忽然一跳,有种不安的感觉升腾而起,她想不顾一切逃跑,可惜她现在根本动不了。
那个扮作丫鬟的女人不知给她吃的什么东西,现在她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就连这么坐在地上也是极其勉强。
“不必白费心思了,我什么都不会说。”颜玉淙强装从容,可声音中的颤抖还是把她出卖了。
徐子桢抬脚走了进来,嘴边挂着诡异的笑容,回手将门关了起来:“我没打算问你什么。”
颜玉淙一惊:“那你来做什么?”
徐子桢嘴角扬起:“你猜?”
一只大手在颜玉淙的瞳孔中渐渐放大,最终落在了她的脸上,并顺着脸颊缓慢轻柔地向下而去。
第515章:下三滥
颜玉淙终于害怕了,徐子桢的手修长干燥,手型很好看,可是颜玉淙此时却是有种打从心底升起的惧怕.
“你……你要做什么?住手!”
徐子桢毫不理会,手上不停,从脖子抚摸上了颜玉淙的锁骨,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指尖能感受到颜玉淙修长的脖颈与笔直的锁骨,徐子桢心中感慨,这妞的皮肤身材都是一等一的,也难怪金人会把她派来当间谍,这种尤物简直就特么是男人的克星。
颜玉淙只觉得脖子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是一种奇痒难忍中带着一丝酥麻的奇怪感觉,但是她浑身无力根本不能阻止徐子桢的动作,只得紧咬牙关强忍着,却兀自强硬道:“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徐子桢嘴边的笑意愈发邪恶:“哦?真的?那不如咱们来试试。”
颜玉淙贝齿紧紧咬着红唇,索性闭上了眼,用尽剩余的力气强忍着,她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徐子桢怎么折磨她,她都绝不会说任何东西。
“啊!”
忽然间她一声惊呼睁开眼来,徐子桢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抚上了她的胸前,在她那对傲人的shuangfeng上轻轻揉捏着。
“你其实叫完颜玉淙是吧?”徐子桢的视线停留在颜玉淙胸前,象是在欣赏一件希世珍宝,眼神灼热,象是随时都可能扑过来的野兽。
颜玉淙本还用着最后的力气想要尽力躲避,可听到徐子桢这个问题时猛的抬头,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我姓颜!”
徐子桢的手顿了顿:“哦?你不是女真人?”
颜玉淙又不说话了,她放弃了挣扎,哪怕身上传来那种让她颤栗的感觉,因为她心里有种感觉,徐子桢只是嘴上说说,现在这样也充其量是在吓吓自己,以他的名声绝不致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来。
可惜她猜错了,徐子桢虽然不是这样下三滥的人,但是今天却必须要做这样下三滥的事,因为这关系到之后的一步棋,而颜玉淙就是这步棋的关键一子。
忽然,她感觉到徐子桢的手停住了,她的心里松了口气,可耳边却又听到徐子桢轻笑一声:“好了,前戏就到这儿,哦,也叫**部分,接下来就该进入主题了。”
说完这话,徐子桢的手伸向了颜玉淙腰间,两指一拈一拉,腰带便已被解去,随之衣襟大开,露出一件月白色的亵衣,在亵衣的包裹下颜玉淙的曼妙**一览无遗。
颜玉淙大惊,眼睛死死盯着徐子桢,一字一顿道:“你若敢辱我,我死也不放过你!”
徐子桢一拍脑袋:“对了,还好你提醒我。”说着话将那条腰带抽了出来揉做一团,一手捏着颜玉淙下颚将腰带塞了进去,笑眯眯地道,“死?你倒是给爷咬个舌看看?”
颜玉淙无法答话,只能用眼睛瞪着徐子桢,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冰冷。
徐子桢俯下身子,笑眯眯地和她对视道:“你早在来太原当细作的时候就该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你还别不服气,今天就算把你直接砍了都没人会说个不字,我让你继续活着算是对你客气的了。”
说着话他的罪恶之手又伸向了那件亵衣,顺着腋下慢慢摸到颜玉淙光洁滑腻的玉背上,两指轻车熟路地摸到衣带,轻轻一拉,颜玉淙只觉胸前一凉,亵衣也被摘了去。
颜玉淙身子一僵,眼看着徐子桢站直了身体,开始脱起了自己的衣服,很快,一具充满男子阳刚气息的身躯完全暴露在她眼前,接着只见徐子桢嘴边又扬起那抹邪恶的笑容,然后将她平放在地上。
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钻入了颜玉淙的鼻中,颜玉淙此时已时完全呆滞了,她不敢相信徐子桢会真的做出这种事来,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的身体已经在被徐子桢侵犯着。
就这样浑浑噩噩着,忽然间颜玉淙觉得下身猛然间传来一阵剧痛,她的脑子里轰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反复翻腾着。
“徐子桢,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云收雨歇,颜玉淙的神经已经麻木,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就这么冷冷地看着面前穿衣服的徐子桢。
徐子桢不紧不慢地穿戴齐整,淡淡地说道:“其实你应该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至少张彬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而且你还会继续活下去,当然,这几天我若有空还会来找你。”说完转身离去,在即将开门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咧嘴一笑,“你的身材真不错。”
房门又被从外锁了起来,颜玉淙依旧静静地躺着,她能感受到体内的力气在逐渐恢复,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动,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缓缓坐起身来,视线往下一落,见到身下垫着的那条裙子上有一滩鲜红的血迹。
颜玉淙望着那滩落红,眼中的神采渐渐恢复了过来,羞耻、愤怒,现在她的心中已被这两种情绪充斥着,除了报仇她没有别的念头。
……
徐子桢刚出院子,脸上的那种得意之情顿时消失不见,他很愧疚,又很无奈,因为他居然对一个失去了行动力的弱女子干出这种无耻的事来,却又偏偏不得不这么做。
颜玉淙说得没错,老子就是个下三滥,妈的!
啪啪!
徐子桢忽然抬手抽了自己两巴掌,脸颊顿时红了起来。
“你……你没事吧?”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徐子桢回头一看,萧弄玉正看着他,眼中带着关切之色。
徐子桢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感觉自己太他妈不是个东西,抽两下解解恨,要不你也来几下?”说着把脸凑了过去,抓住萧弄玉的手往自己脸上呼,“来,使劲抽,别客气。”
“徐子桢,你……别这样!”萧弄玉使劲挣脱开来,心中竟然升起一丝不舍,双手捧住徐子桢的脸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但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不得不这么做,今**虽做了恶事,但你其实比那颜玉淙更痛苦。”
徐子桢深呼吸了一口,脸上的愧疚之意瞬间消散而去,又挂上了那种邪恶的笑容:“痛苦么?反正是我强上的她,又不是被她强上,怎么都是我占便宜。”他打了个哈欠接着说道,“折腾了一宿可累死老子了,我先回去睡会儿,等我睡醒再把她给我送来。”
第516章:不是当恶人的命
徐子桢离了院子径直来到了高璞君的屋外,门从里边栓着,他也不敲门,索性来到窗边,轻车熟路地从窗口跳了进去.
高璞君正在床上睡着,昨夜忙了一宿,除了徐子桢还去办了点“坏事”,其他人几乎都在休息,他脱去衣衫往床上一躺,靠着高璞君的后背,顺手搂住了她的纤腰,高璞君从梦中惊醒,刚要惊呼出声,徐子桢在她耳边说道:“借你屋睡会儿,我累了。”
“你……”高璞君扭过头刚要说些什么,却看见徐子桢满脸疲惫,已经闭上了眼睛,而且她从徐子桢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从所未见的情绪,象是颓废,象是悲伤,又象是愤怒。
从认识徐子桢以来,高璞君就几乎没见他有正经过,而今天这样的神情更是她第一次见,以她的机敏顿时明白过来,徐子桢有一份很沉的心事。
徐子桢真的没做其他事,只是轻轻搂住高璞君的腰,只片刻功夫他就睡了过去,睡梦中的他不知见到了什么,眉梢嘴角都绷得紧紧的,间或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高璞君就这么任他搂着,近距离地静静看着他,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忽然一疼。
徐子桢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到现在为止还没人能看得透,饶是以她高璞君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头也一样,只是她知道,徐子桢的心里一定藏匿着太多太重的事,旁人所能见到的都是他狂妄不羁粗暴无耻的一面,就如她刚认识徐子桢时一样,可是他做出的事情却往往让天下人都叹服。
高璞君看着看着渐渐痴了,鼻端嗅着徐子桢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她的手不由自主抚上了徐子桢的脸颊,轻声道:“既然累了,那便睡吧,我陪你。”
……
一觉醒来时徐子桢才发现窗外日头已经渐渐西斜,算了算已经睡了四个多时辰,也就是八小时还多,他伸了个懒腰,却发现怀里还抱着高璞君,自己的脑袋兀自搁在高大才女的玉臂上,难怪这么舒服。
“醒了?”高璞君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反倒是柔声问了一句。
徐子桢倒有些尴尬了起来,毕竟早上的时候就这么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话也不说几句就躺了下来,还拿人家的胳膊当枕头。
想到这里他赶紧坐起身来,讪笑一声道:“不好意思,早上有点儿神智不清。”
高璞君也坐了起来,轻轻揉着胳膊,摇了摇头道:“无妨,以你那时的情绪确实不宜让人看见。”
徐子桢愕然半晌,苦笑道:“真不愧是才女,我都没说什么就被你看出来了。”
高璞君白了他一眼:“别以为长得帅就能挤兑我。”
徐子桢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话是当初他拿来调戏高璞君的,可今天却被她反调戏了,高璞君也在强忍了片刻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晚上还有一场赵桓设的庆功宴,算算时间已差不多,徐子桢起身就在高璞君屋里洗漱了一番,刚要趁着外边没人偷偷离开,却忽然想到个事,转身问道:“你有香粉吧?”
高璞君不解道:“自然是有的,怎么?”
徐子桢道:“往身上弄点儿。”
高璞君虽然奇怪,但还是依言照做,刚在衣襟上洒完,徐子桢就忽然抱住了她,双手环着她的腰,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
“你……你要做甚?”高璞君心中一阵猛跳,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徐子桢忽然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如果我又无耻卑鄙下三滥了,你千万别当真,因为那一定是假的。”
高璞君猛的抬起头看着他,良久之后认真地说道:“莫非在你心中我真不如水姑娘云姑娘那般信任你么?”
徐子桢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放开了她:“跟你说话就是省事,好吧,是我的错,等事情消停了任你处罚。”说完转身离开了屋里。
……
这一次他回的是自己的住处,里屋的床上正静静地躺着一个人,是颜玉淙,萧弄玉已经替她将衣衫穿好送了过来,虽然不知徐子桢究竟要做什么,但是萧弄玉却没问,因为她相信早晨时分徐子桢眼中流露出的那种哀伤与无奈是不会假的。
徐子桢在推门的刹那脸上又挂起了那种邪恶的笑容,进了屋关上门,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轻笑道:“我这屋不错吧?通风透气采光好,关键还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
颜玉淙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房梁,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徐子桢也不理会,一偏身坐到床边,伸手轻抚着颜玉淙的脸,笑道:“你就放心在这儿呆着吧,不会有人来为难你,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自然会护着你,当然,作为报答你只需陪我些时日便可,等我离开太原时便放你回去,你看如何?”
颜玉淙还是不说话,但是眼中分明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她没想到徐子桢竟然真的会是这样的恶贼yin徒,表面上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私底下却是这般肮脏无耻。
一股浓浓的脂粉味钻入鼻中,颜玉淙的眉头不禁皱了皱,这恶贼,早间轻薄了我还不够,竟又……
她一直不做声,徐子桢也不在意,竟当着她的面脱起了衣服,等脱得赤条条后擦着身,随后慢腾腾地换了身干净衣裳,接着又来到颜玉淙身边,伸出手掌从她的脸颊缓缓向下,抚过胸口、腰腹,最后在她的翘臀上拧了一把,低笑道:“要不是太子和那么多人在等着,老子真想再办你一次。”
徐子桢说完放lang地大笑几声,转身离去,只是当他出了屋关上门时,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而那种无奈的神情又出现了。
妈的,老子真不是当恶人的命,演个戏都这么累。
他狠狠地甩了甩头,大步出了宅子,来到上一次与神机营众人喝酒的那座酒楼,还没到门口时就见门外站了一大堆人,正翘首以盼地等着什么人,而那些人之中为首的竟然是赵桓。
第517章:马桶
徐子桢快步走了过去,笑道:“哟,谁脸这么大连太子殿下都在门口亲候着?”
赵桓笑而不语,在他身后的燕赵哼道:“除了你还有谁比我脸大?”
徐子桢愕然,没想到赵桓闹这么大阵仗居然为的是在等他,这可让他有点受不起,赶紧上前告罪:“不敢当不敢当,想我徐某人不过一介白身,何敢劳太子殿下与诸位大人这般等候,死罪死罪!”
他嘴上说不敢当,可脸上连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反倒是有些洋洋得意.
老子面子大不?身份高不?古文拽得酸不?
进到酒楼里坐下,徐子桢才发现自己还真是最后一个到的,所有人都比他来得早,赵桓早说过,今天全城无大小,因此连一众女的都没落下,坐了两桌,连阿娇这个金国公主都混在了人堆里,嘻嘻哈哈地和胡卿苏三说着话。
徐子桢和赵桓张孝纯坐在了居中主桌,赵桓更是不由分说拉他坐在了上首位,徐子桢还没回过神来,赵桓就已端了杯酒站起说道:“昨夜大捷,尽灭金人前军三万,此战当属谁首功?”
底下轰然应道:“徐子桢!”
赵桓道:“那今日这第一杯酒是否该先敬子桢?”
底下又道:“应该!”
不知谁冒了一句出来:“该敬到他钻桌底下!”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赵桓也笑了,将酒亲自端到徐子桢面前:“子桢,此乃今日头一杯庆功酒,你不喝可说不过去。”
徐子桢哭笑不得地接过酒,说道:“这都哪跟哪?粘没喝的大军可还在城外驻着,现在喝庆功酒是不是早了点儿?”
赵桓一愣,失笑道:“听你这口气莫非还打算将那七万都灭了?”
徐子桢道:“灭不灭的另说,至少得把粘没喝打跑才算吧?”
底下顿时一片鸦雀无声,赵桓张孝纯以及太原众官员相顾愕然,面面相觑,赵桓率先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道:“子桢,你……有何妙计?”
徐子桢顶着满大厅的目光,笑嘻嘻地道:“既然说了是打跑,那就只有一个字——打!”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徐子桢还没喝就醉了?金兵左路军可还有七万人马,凭太原城里一万多将士,就算加上神机营和那一千多双枪寨的好汉也最多能守住城门不失罢了,可要打跑,有这么容易?
这些人之中只有高璞君不动声色,因为她是大概知道徐子桢的计划的,当初她在第一次听到时也曾流露出和在场这些人同样的惊讶。
徐子桢对大伙的反应很满意,笑嘻嘻地道:“怎么着?都不相信是吧?行,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说着对大野道,“把昨夜抓的那些将领全都带来。”
大野应声而去,不多久回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串金将,个个摘盔卸甲狼狈不堪,为首的正是金人前军主将阿普罔。
俘虏们一字排开,徐子桢端着酒杯笑吟吟地踱了过去,挨个看着,阿普罔瞪着双眼怒喝道:“奸诈小贼,要杀便杀,老爷若是皱一皱眉头枉为女真儿郎!”
徐子桢嗤笑道:“都被串成螃蟹了还这么横。”说完一指其中某个金将,“你,出来。”
大野一伸手将那名金将提了出来,徐子桢回身招了招手,将酒楼掌柜叫了过来:“借个马桶使使。”
掌柜的猛然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马桶,就是便桶,这玩意儿该有吧?”
“啊?哦,有,有!”
掌柜的亲自下了楼,很快提了个马桶回上楼来,站在那里表情尴尬,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脸古怪,不知徐子桢葫芦里卖什么药。
徐子桢捏着鼻子看了一眼,这个马桶估计有些年头了,表面的红漆都掉了不少,看上去斑驳肮脏,他满意地点点头,对那个金将努了努嘴:“给他提着。”
掌柜的依言塞到他手里,那金将恼怒万分,恨不得往徐子桢身上砸去,徐子桢悠悠地道:“你要敢扔,老子就把你扒光了游街。”
那金将手一僵停住,继而愤怒地瞪着徐子桢,目光凶狠得几欲噬人,只是手中还乖乖地提着那个臭气熏天的马桶。
徐子桢满意地点点头,对那金将道:“替我把这玩意儿带给粘没喝,顺便带句话。”
那金将强忍怒火道:“什么话?”
徐子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咧嘴笑道:“你就说……老子就在太原城等着他,是个男人的就来决一死战,要不敢来也行,不过从今以后就别站着尿了,用这玩意儿吧。”说着话对那马桶指了指,随即又道,“明白了吧?明白就去给我带话吧。”
众金将包括阿普罔在愕然之后很快明白过来,一个个全都暴怒得涨红了脸,纷纷挣扎着要冲过来与徐子桢拼命,而满楼的宋人却都笑得险些岔了气。
用马桶撒尿,那不就是说粘没喝若是不敢应战就成娘们了么?
徐子桢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对那金将道:“你,回去给我送信,至于其他人……大野!”
大野上前一步:“少爷。”
徐子桢笑眯眯地挥挥手:“其他人全都扒光,带他们满城溜达三圈。”
那些金将的脸色猛然间变得煞白,阿普罔更是嘶声大吼道:“徐子桢,你敢!”
徐子桢转身入席,不再理睬他们,大野和一众宋兵将那些金将带了出去,过不多会众人隐约能听到阿普罔及那些金将暴怒的吼叫声。
赵桓笑得有些尴尬,问道:“贤弟,你这是玩哪一出?”
徐子桢回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我只是想让大伙看看,金人光着屁股也就那么回事,并不比咱们宋人多点什么,没什么可怕的。”
赵桓默然,在座众人却齐声叫好。
徐子桢这一招太猥琐了,但却猥琐得很有用,至少从今以后太原百姓在见到金人后不会再象以前那样闻“金”色变了。
第518章:取将不取城
太原城北,金军大营帅帐内,完颜宗翰端坐上首,面如沉水,冷冷地看着底下伏着的人,以及在他身边摆着的一个马桶。
帐内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良久之后完颜宗翰才淡淡地道:“决一死战?既然徐子桢都这么说了,本帅成全他就是。”
这话一出身旁几名参谋顿时大惊,齐声呼道:“左帅不可!左帅三思!”
底下站着的将领中也有人出列说道:“左帅,徐子桢必定又设下了奸计,倘若就此前去怕是正中他下怀。”
完颜宗翰扫了一眼帐中所有人,缓缓说道:“他有计也不过是防我取城罢了,但我若不取城而仅是邀战,他又能奈我何?”
众将面面相觑不解其意,有那反应快的参谋已回过神来:“左帅之意是……不取城,只取将?”
完颜宗翰端起案上茶盏啜了一口,不再回答,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徐子桢,任你算计再好,但太原便只那几员废物将领,莫非你还真能为那无米之炊么?
……
酒楼之内,众人已有大半喝得多了,但徐子桢还清醒着。
赵桓斟酌了半天的措词,低声问道:“贤弟,你今日如此高调挑衅约战,究竟有何良策退敌?可否告知一二?”
徐子桢笑道:“殿下你高看我了,粘没喝毕竟那么多人摆着,哪能说退就退的,不过他想拿下太原城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说了半天没说到点子上,赵桓见他似乎不愿多谈,索性也不再问,反正他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安危,但凡城不破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时一个声音传进徐子桢耳中:“姐夫,到时候跟金人再战你可不能丢下我了。”
徐子桢回头一看,是高宠,这小子一脑门不高兴,小脸绷得黑黑的,他忍不住失笑道:“我还没问你呢,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人影都见不着。”
高宠气鼓鼓地道:“还能去哪儿?被你家婆娘关着呢。”
我婆娘?徐子桢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旁边伸来一只纤纤玉手,精准地扭住高宠的耳朵,一拧一提,冷冷地道:“莫非还关你关得不够,在这胡说八道。”
徐子桢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原来高宠说的是她,高璞君。
高璞君见徐子桢看她,俏脸不禁一红,横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下次你也不准让他上阵!”
“凭什么呀?我都十五岁了!”高宠叫了起来,一脸的不服气。
高璞君手上加劲:“就凭我是你姐姐!”
徐子桢赶紧抓住高璞君的手劝道:“好了好了,先放了吧,不过话说下次跟粘没喝对阵没准还真要小宠上阵。”
高宠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小脸也不黑了,眉毛也舒展了,巴巴地等着徐子桢往下说。
高璞君却吓了一跳:“不行,你没看他才多大,这就让他上阵,万一出个好歹……”
“出不了好歹,你还不信我么?”徐子桢虽没见过高宠的身手,但却知道高宠就算死也是死在牛头山的,怎么都跟太原扯不上,所以心里有底气。
高璞君盯着徐子桢的眼睛看了半晌,默不作声。
徐子桢扭头对高宠道:“先说好,就许你打一次,多了没有。”
高宠大喜,连声说道:“多谢姐夫!”
高璞君秀眉一簇,羞恼道:“你又乱叫什么?”
高宠吐了吐舌头,却没退缩,而是指了指她的手:“我哪儿就乱叫了?”
高璞君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徐子桢的大手之中,这一下顿时羞得她满面飞红,恨恨地一跺脚摔开徐子桢的手转身夺路而逃。
……
一场酒又喝到了深夜才散,赵桓也喝多了,被燕赵扶着回了住处,临走时燕赵很哀怨地看了一眼徐子桢,他是赵构派来特地保护徐子桢的,结果这几次仗没捞着打,平日里尽保护赵桓了,关键是这么一来连跟秀儿说话的机会都大大减少了。
徐子桢知道他心思,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燕赵是个忠心耿直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自然是要尽可能的锻炼锻炼他,以后也好为赵构的南宋天下出一份力。
回去的时候已是深夜,徐子桢醉醺醺地进了屋里,颜玉淙依然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房梁,对他的进来视若无睹。
徐子桢也不在意,就在床边脱了衣服后赤条条往床上一躺,并顺手给她解起了衣襟。
颜玉淙一动不动任他施为,似乎已经麻木,徐子桢身上满是酒气,其间还夹杂着脂粉气,而且显然和白天时闻到的不同,颜玉淙心中满是鄙夷地道:“他果然是个淫贼。”
一只大手抚摸上了她饱满丰盈的胸膛,颜玉淙身子微微一颤,她死死咬着嘴唇,想把自己当作一具死尸,任凭徐子桢怎么抚弄都不作任何反应,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徐子桢的**手段老练之极,那只大手象是带着魔力一般在她身上游走抚摸,不消片刻,颜玉淙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在发热,她羞耻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反应。
徐子桢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手上顿了一顿,随即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是不是想要了?是不是发现哥的好了?其实我也有些舍不得你,瞧瞧这皮肤,这身材,啧啧……想想过几天你得回去我就心疼。”
颜玉淙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咬着红唇娇喘道:“徐子桢,你若不杀了我,他日我必杀你!”
徐子桢嘿嘿一笑,大手在她胸前狠狠捏了一把,颜玉淙吃痛不过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想杀我的人可不少,但谁能杀得了我?老子是半仙,这名头可不是假的。”徐子桢说着轻叹一声道,“说实话我倒也有些舍不得你了,要不这么着,你也别回粘没喝那儿了,今后就跟着我过日子吧,如何?”
颜玉淙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来:“做梦!”
徐子桢淫邪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啊!”颜玉淙才刚惊呼半声,徐子桢已翻身压了上来,屋内渐渐响起一阵阵喘息声,有徐子桢的,也有颜玉淙的。
桌上的红烛不知什么时候燃到了尽头,徐子桢的眼睛在黑暗中隐隐发着光。
粘没喝,有种的早点来,别让老子再这么缺德下去!
第519章:等着
徐子桢没有在屋里过夜,用他的话说颜玉淙现在还没养熟,不敢跟她睡一块儿,于是他在颜玉淙身上尽情驰骋了一番后便满意地走了。
颜玉淙象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她已经快疯了,徐子桢就象个野兽,做那事时精力充沛得吓人,而且花样繁多,一个多时辰之中把她折腾得快散了架。
这时的颜玉淙双颊上还带着激情褪去后的潮红余韵,贝齿已几乎快将红唇咬破,因为她发现在刚才自己居然有一段时间是彻底迷乱了的,她竟然迎合着徐子桢的动作发出不可遏制的呻.吟声。
她的双眼又看向了房梁,眼神复杂地喃喃道:“徐子桢,我若恢复力气定要杀你!”说着说着她下意识地捏了捏拳,突然间她身子一震,又惊又喜地看向自己的手。
能动了?自己竟然能动了?虽然还是无法用太多的力,但至少身上的药力似乎在慢慢减弱了。
颜玉淙缓缓将手放松,眼中放着光,心中默默盘算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内太原城头一片平静,城内却还是欢声一片,百姓们有幸见识了不穿衣服的金将,原本心目中那种凶神恶煞的形象瞬间崩塌,变得十分喜感,据说那天晚上光屁股的金将被游街时全城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奔走街头竞相观看。
完颜宗翰表面上没有动静,但实则暗中早派出了无数斥候去太原周边察探,吃亏吃多了他也长多了几个心眼,徐子桢打仗未必就有多厉害,但他的诡计实在太多,这几次金兵大败几乎都和徐子桢暗中藏下的伏兵有关,不得不防。
几日后斥候回报,太原周边所有地方都一切平静,没有发现任何隐藏人马,当最后一拨斥候也这么回报时,完颜宗翰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望向太原城方向,皱眉思忖着,片刻后沉声喝道:“来人!”
……
徐子桢这几日过得很悠闲,每天不是在酒楼就是青楼,太原城里几大楼子的红姐儿几乎都被他认识了个遍,而其他人却渐渐有些坐不住了,特别是太子赵桓,他本就胆子小,金人刚吃了偌大一个亏,却迟迟不见动静,就有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只是徐子桢却淡定无比,每天酒照喝觉照睡,显得很是胸有成竹,可这次他却好像没跟任何人说什么,就连柳风随和卜汾等人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阿普罔的前军溃败后的第五日清晨,城头忽然传来警示。
金军又来了,完颜宗翰及他的七万大军如乌云压境般朝着太原城涌了过来,消息传进知府衙门,赵桓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张孝纯及众官员面面相觑,第一反应全都是去找徐子桢。
徐子桢还在睡觉,赵桓张孝纯等人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却不紧不慢又赖了会床才磨蹭着出了屋,打着哈欠眯缝着睡眼道:“急什么,让粘没喝先等着,我一会儿就去收拾他。”
众人相顾愕然,徐子桢的态度让他们怀疑是不是他又早早布下了什么神兵天将了。
城门外,完颜宗翰的大军已停驻了下来,大军阵列有序地布在平原上,将太原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主帅大旗迎着风猎猎作响,完颜宗翰全副甲胄端坐马背,面如沉水静静望着太原城,在他身侧两边一字排开的是足足数十员战将,威武霸气,杀气腾腾。
金兵已经到了好一会,可是城门依旧紧闭,一眼望去城头并没有重兵把守,只有零星几个兵士懒洋洋地靠在箭垛边看着热闹。
完颜宗翰静静等了片刻,一抬手:“叫战!”
旗下冲出一个大嗓门金将,手持大刀疾驰向前,来到城下站定,仰起脖子对城上吼道:“呔!让徐子桢速速出来受死!”
话音落下,城上却没有反应,那几个宋兵只瞥了他一眼就跟没事人似的,那金将一愣,勃然大怒道:“无胆宋人,连应声都不敢应么?”
这下城头终于有人理他了,一个宋兵探出头来不耐烦地叫道:“吵什么吵什么,回去等着,徐战神一会儿就来收拾你们。”
“你!”那金将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能蹦上城头去大杀一通。
远处完颜宗翰见这情形却皱了皱眉头,他感到有些不对劲,但是现在还不敢断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想了想又道:“接着骂,骂到徐子桢出来为止。”
又是几个金将冲到了城下,扯着嗓子大声叫骂了起来,可惜这几个金将虽会说汉语,却终究因言辞匮乏而骂得有些单调,翻来覆去只会说胆小如鼠快快受死等有限的几个词,城头那几个兵士渐渐的连听都懒得听了,聚在一起低声说笑着,直视那几个金将为无物。
就这样,金军从太阳初升直等到了临近午时,那几员金将骂得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城内也没见人出来,就连城头那几个守军也早早地躲到了背阴处。
完颜宗翰心中的怒火已快喷薄而出,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原城虽然城高地险,但也未必就是攻不破的,可现如今城头连象样的守军都没有,空得就象是一座死城,这很不正常。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终于,徐子桢出现在了城头,只是这时的他象是还没睡醒,满身酒气睡眼惺忪,来到城头边趴着望下看了一眼,懒洋洋地道:“谁找我?”
完颜宗翰与众金将精神一振,正主终于出现了,而那几个叫阵的金将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强打精神叫道:“徐子桢,可敢出城一战?”
徐子桢打了个哈欠:“找我打架?行,等着。”说完晃悠着离开了城墙边。
完颜宗翰眯起眼睛看着城门,沉声道:“众儿郎,列阵!”
“是!”
一众金将齐声应和,个个神情凝重如临大敌,这一刻,平原上似是歇了风,静得连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得见声音。
第520章:戏战粘没喝
沉重的城门发出一阵格格声响,缓缓开启,一匹白马不紧不慢地踱了出来,徐子桢坐在马背上,随着走动的步伐晃荡着,象是随时都可能掉下马来似的,在他身前为他牵着马的是个大姑娘,单手挽缰,另一只手提着根齐眉高的熟铜棍,一双大眼睛顾盼之间显得英气十足。
这是苏三。
在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穿着身粗布衣服,手里捧着徐子桢的那把唐刀,看着憨厚朴实,只是身后背着一张大弓,看上去几乎跟他的个头一般高,怎么看怎么不搭调。
这是宝儿。
徐子桢的另一边是一男一女,男的面如黑炭,身形高大得如半截铁塔,女的柔美秀气,气质温婉楚楚动人。
这是燕赵和秀儿。
在徐子桢身后又出来了两骑,也是一男一女,男的斯文俊秀,女的明艳动人,怎么看都象是一对刚成亲没多久出来走亲戚的小夫妻。
这自然就是刚成亲没几天的柳风随董芙蓉夫妇。
金兵金将无不为之一愣,可是当他们看见接下来出现的那些人时,更是愣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接着出现的竟是几个漂亮姑娘——水琉璃、云尚岚、萧弄玉,三人俱都是绝色之姿,身着轻纱罗裙,脸上浅施脂粉,甫一出现之际竟惹得金军鸦雀无声,无数双目光直勾勾地瞪着她们,浑然忘记了这是在对阵。
“瞧瞧,那群金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妈的,小爷的婶娘也是他们能看的?”
跟在三女身后的是两个少年,看着总算有点打仗的模样,身上穿着盔甲,手里都提着一杆杯口粗细的大枪,小脸虎虎的,正是高宠和李猛。
金人的视线刚转过去,却愕然发现他们身后竟然又有两个女的,年纪都已不轻,眼角隐约有了皱纹,却都徐娘半老颇具风韵,一个提杆大枪一个手持双刀,却是琼英与扈三娘。
徐子桢伸出食指朝远处的完颜宗翰勾了勾:“不是要开打么?老子的人手都到齐了,走一个?”
完颜宗翰忽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额头上的青筋在隐隐跳动着,徐子桢居然就以这样的阵容来应战,老的老小的小,而且还有一堆女人。
徐子桢,你是想羞辱我么?
这一刻完颜宗翰有种冲动,想就此掩杀过去直冲入城,管他有什么诡计,反正城门还大开着……且慢,城门?
他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大军已然临近,可太原城门却就这么敞开着,此事必有蹊跷!
可是他却不知,这时候的徐子桢已经险些暗中笑破了肚子。
空城计什么的果然最有爱了。
早在多日之前徐子桢就曾向阿娇了解过完颜宗翰的脾性,这位左帅大人性子粗暴,但疑心病极重,眼下金人左路大军全线压境,整个太原城拢共也就这么点兵,算上按兵不动的汾州营也都不到金兵人数的一半,于是徐子桢就打起了空城计的主意。
原本为了追求装逼效果的完美,徐子桢还打算请赵桓在城头端坐,可赵桓却差点吓尿,死活不肯上城头露脸,最后只得作罢。
另外徐子桢还想请高璞君羽扇纶巾的在城上抚琴一曲,可如今正是三伏天,城墙上烫得能煎鸡蛋,而且金军停驻的地方离城门且有些距离,根本听不到弹的什么东西,所以这一条也只能拉倒。
现在两方人马已然对峙,完颜宗翰眯起眼睛看着徐子桢,心中暗自盘算,徐子桢则懒洋洋浑然不当回事,心中却是惴惴,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安静。
完颜宗翰沉得住气,但他手下那帮将领却纷纷鼓噪了起来,一个个面露不忿。
徐子桢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而且接下来好戏正式开锣后更会给金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完颜宗翰深吸了一口气,遥遥一指徐子桢,森然道:“谁与我去将这厮擒下?”
众金将早被憋得象个火药桶,一点就能爆,完颜宗翰话音刚落就有十几人跳了出来请战,这些都是左路军中出名的猛将,谁都不肯将这头功让给他人。
完颜宗翰扫视一圈,最终落在其中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金将身上,这是军中出名的勇士,擅使狼牙棒,能徒手搏牛生裂虎豹,完颜宗翰今天的目的不为拿城只为杀敌将灭士气,首战必须拿下。
“沲蚩,只许胜,不许败!”
“是!”
沲蚩大喜,催马出阵,指着徐子桢喝道:“那宋蛮,还不速速前来领死?”
徐子桢看了他一眼,撇嘴道:“粘没喝还能有点创意么?上来就拿块头吓唬人……这轮谁上?”
高宠李猛早就跃跃欲试,齐声叫道:“我去我去!”
徐子桢刚张了张嘴还没答话,就听身后一个淡然的声音说道:“子桢,老身久不动刀兵,老骨头都快锈了,这头阵不如便让于我吧。”
随着话音落地,琼英提马缓缓上前,单手持缰,另一只手倒提着大枪,脸上神情从容淡然,对那小山似的沲蚩犹如视而不见。
徐子桢一乐:“行,那就归琼姨。”
高宠李猛互望一眼,他们自然不敢抢琼英的戏,只得悻悻作罢。
沲蚩本还将视线一直在徐子桢和燕赵身上转悠,在他心里也就这两人有点对手的样,其他人别说那些女的,就连柳风随他都没放心上。
他已经在想像着擒拿住徐子桢后先怎么狠狠地羞辱虐打一番,以出今日这口恶气,可没想到对面却慢悠悠出来了个老妇人,他嘴边的狞笑顿时僵住,随即化为满脸怒容。
你既如此小觑我女真勇士,那便莫要怪我手下无情!
“兀那婆娘,受死!”
沲蚩大吼一声,战马疾驰而出,手中狼牙棒借着前冲之势狠狠砸落。
琼英眼睛眨都不眨,眼看狼牙棒夹杂着虎虎风声已临近头顶,她的大枪才看似随意地出了手,后发先至地在狼牙棒的长柄上轻轻一拨,砰的一声闷响,狼牙棒险之又险地擦着她的身侧砸落在地。
沲蚩使力过猛差点栽落马下,可就在这时琼英忽然抽枪回摆,枪杆快如闪电般刺入沲蚩胸前束甲绦中,只听一声清叱:“起!”
第521章:戏战粘没喝(二)
沲蚩还没反应过来已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划出一道弧线后重重摔落尘埃,直摔得他眼前繁星点点,等他好不容易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摔在了徐子桢的马前不远处.
宝儿手脚麻利地将沲蚩捆了个结实,琼英手腕一抖复将大枪倒提在手中,再不看对面金军一眼,转身慢悠悠往回走去,风轻云淡得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自完颜宗翰以下所有人全都呆若木鸡,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一招?!
只是一招,整个左路军中素有凶名的沲蚩居然就被擒了?
“那婆娘,站住!”
金军很快回过了神,一员金将已忘了向完颜宗翰请战,策马冲了出去,琼英还是不慌不忙走着,象是没察觉到身后已有人追来,金人们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一刀劈死那妇人救回沲蚩的场景,徐子桢这边却无一人面露惊慌,一个个都只平静地看着。
就在两人距离只不过十来步时,琼英忽然在马背上半转身体,左手一扬,那员金将惨呼一声倒撞下马,脸上鲜血淙淙,已然晕了过去,琼英拨转马头回走几步,枪尖一挑一甩将他扔了回来,又被捆了个结实。
徐子桢脱口而出大声叫好:“琼姨威武!琼姨霸气!”
琼英一笑,不紧不慢地回到阵中,依旧在扈三娘身旁站定。
完颜宗翰勃然大怒,这婆娘什么来路?上手没见怎么动就抓了两员大将去,若不还徐子桢点颜色看看,今日大军军心必失!
他手一挥又点了一将,刚才他看得真切,那个妇人的功夫未必就有多高,可临敌经验丰富,因此才一招一个连擒两人,这次他派的是自己的一员亲随战将,久经沙场战绩卓越,就算再对上那妇人也必不会败。
那将飞弛而出,手中持一根铁棍,身子微微伏低贴在马背,棍子斜挡在身前,不用看就知道他是在防琼英的飞石。
徐子桢嗤笑道:“玩技术流么?小苏三,这场归你。”
苏三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抡起熟铜棍蹿了出去。
那员金将气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前两阵虽也是个女的,但好歹上了点年纪,而且还算个骑马的,可这回来个没长开的女娃子,连马都没一匹,最关键的是他看得清楚,这女娃只是给徐子桢牵马坠镫的。
没等他怒骂出声苏三已冲到了眼前,脚下一蹬高高跃起,熟铜棍挟雷霆之势对准了他脑门砸了过来,那金将大吃一惊,光是听这破空声就知道力道不小,顿时收起轻视之心,慌忙挥棍格去。
可是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苏三竟然身在半空收回了棍势,改用棍头在他的铁棍上一点,身体如穿云之燕般轻轻巧巧地翻到了他身后,稳稳地落在地上,那金将大惊失色之下刚要转身,苏三头都不回顺手一棍戳出,正中那马的屁股。
那匹战马吃痛之下咴溜溜一声长嘶,撒腿就往前跑去,苏三蹲下身子拣起块石头,在手中掂了掂甩了出去,正中后脑,那金将顿时栽落马下,可脚还在马镫中挂着,就这么被拖着奔到徐子桢阵前,燕赵伸手挽住马僵,宝儿又窜了过去将那金将捆了起来。
苏三手一甩将熟铜棍扛到肩上,轻蔑地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众金将,转身大步而去。
一员金将欺苏三没马,躲在人后偷偷张弓突放冷箭,苏三正自得意,全然没注意身后,竟被一箭射中了后心。
苏三啊的一声叫出声来,金军全体大喜,不管怎样总算是扳回了一阵,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顿时又哑了火,只见那支箭忽然吧嗒一声掉在地上,苏三霍的转身恶狠狠地瞪向众金将。
徐子桢勃然大怒:“王八蛋,敢放冷箭?宝儿!”
“在!”
宝儿一声应喝拔地跃起,身在半空双脚一岔分别踩在徐子桢与燕赵的马脖子上,背后那张大弓已摘到手中,拉开满弓一支长箭破空而去,如流星追月般穿过人群。
噗嗤一声,偷放冷箭的那员金将咽喉被射了个对穿,当场毙命。
宝儿左手持弓右手虚搭腰间箭壶,他年纪虽小,但眼神炯炯神情凛然,跨在两马之间迎风而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威风。
完颜宗翰只觉得额头上青筋在隐隐跳动,他这次算是看走了眼,谁能想得到连徐子桢的马夫书童都有这般身手?
他自然不会知道,苏三只是客串一回马夫而已,名震河北路的苏老英雄可是她亲爹,她的身手怎会差?另外她的性格也是直爽讨喜,连汤伦都喜欢她得紧,为了她粗枝大叶的脾气特地给她做了件精铁锁子甲,造就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勇猛女汉子。
而宝儿是猎户出身,从小就会玩弓,又跟着曾以弓箭惊艳兰州的大野学了好几手,现在的他可说是指鼻子不射嘴,指屁股不射腿,箭法准得令人发指。
众金将你看我我看你,都半晌作不得声,他们都看出来了,徐子桢带出城的这些摆明了没一个好对付的,可惜己方开始就太过轻敌,导致连败数阵,再这么下去大军的士气可真要跌落到了谷底。
完颜宗翰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行,一是不管不顾率大军杀入城去,可那扇洞开的大门让他心里很是没底,徐子桢的诡计他已见识过好几回,谁知道那扇安静的城门后边有没有什么玄虚。
而第二条就是接着打,他看了看身前列阵的一众金将,论人数比徐子桢那边多了好几倍,若是徐子桢撑不住车轮战而退去,那也算他输,届时大军倒是可以考虑一鼓作气顺势进攻。
他尚在举棋不定,徐子桢已先点了将。
“小猛!”
“在在在!”李猛大为兴奋,小脸乐得眉飞色舞,手中大枪舞了个枪花策马冲出。
完颜宗翰脸黑得象锅底,他现在连吃人的心都有,手一挥点出一将,咬着牙道:“将那娃娃与我擒来,本帅要在徐子桢面前活剐了他!”
第522章:戏战粘没喝(三)
“是!”
那金将策马而出,另一边突然又有一将窜出,嘴里叫道:“末将请令!”
完颜宗翰嘴张了张,却最终什么都没说,今天反正脸都丢尽了,随意吧。
两员金将一前一后朝李猛而去,杀气腾腾,李猛初时一愣,随即却是大喜,两个就两个,正嫌不过瘾。
徐子桢撇了撇嘴一脸鄙夷,但也没说什么,李猛的身手他知道,况且前段日子在西夏把这小子憋得够呛,是该让他放放风了。
可高宠却怒了:“金狗无耻!竟敢以多打少?”厉喝声中马已冲了出去,徐子桢哎的一声没来得及叫住。
说话间两员金将已临近李猛身前,可他们却发现这个娃娃脸上根本没有惊慌之色,有的只是兴奋,正在诧异间,就见李猛左手一扬,居后那名金将一声惨呼摔落马下,前边那金将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可这时李猛已经杀到,手中枪虚抖一下直戳而出。
那金将使的是一柄大斧,慌忙提起格挡,可那枚枪尖却在瞬间一变二,二变四,再变成了十几个,无数个,犹如千朵万朵梨花开,那金将眼前一阵眼花缭乱,哪还分得清究竟真枪头在哪。
噗嗤一声轻响,真枪头终于出现,但已经戳进了那金将的嗓子眼,当即毙命。
李猛一声轻呼:“糟糕,怎么弄死了?”挠了挠头往前跑了几步,后边那个金将是先一步被他用飞石打翻的,这时已晕倒在地,李猛提起他来,得意洋洋地打马回转。
完颜宗翰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快跳断了,这得是有多丢人?抓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罢了,居然连两员大将都没能抓来,反倒被他抓一个杀一个。
这边高宠不乐意了,他刚冲出来想援手,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李猛已经解决了,等于让他白跑了一趟,他也索性不回去了,就在阵前横枪立马,对金军阵中叫道:“喂,再来两个,哦对了,找俩厉害的,小爷我不揍废物。”
这话一出金军阵中一片哗然,立即就有数名金将请战,完颜宗翰已然怒极,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他现在只求能胜,不管抓住谁也好,然后在徐子桢面前狠狠折磨一番将面子扳些回来。
他不再说话,只手一挥,顿时就有几个反应快的冲了出去,大帅已经默许,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高宠正等着,却见对方阵中连出几将,数了数,居然有四个,他顿时咧嘴大乐,四个好,本来小爷就后悔只要两个,不够打。
四将转眼既至,呈扇形围击之势冲去,高宠双腿一夹马腹,大喝一声冲了出去,手中大枪一甩朝最左一将砸去,那将反应很快,抬枪格去,可他却没想到高宠的力气大得出奇,两枪相交,他只觉一阵大力传来,哎呀一声惊呼,虎口已经震裂,枪也不知飞去了哪里,再接下来高宠的枪杆已砸上了他的脑门,顿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高宠家传绝学可不是儿戏,刚砸死一个枪就收了回来,看也不看顺手又挑死一个,这时另两员金将也赶至,其中一人趁高宠枪未收回,挥刀朝他劈去,高宠却身子一偏消失在了马背上,整个身体挂在马鞍另一边,那金将一刀劈空,高宠的大枪已自下往上从那金将下颚直捅出了天灵盖。
最后一员金将吓得魂飞魄散,这还是孩子?这简直就是个小杀神!
他拨马回头就跑,这当口性命要紧,其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可他刚转身没跑几步,就猛然觉得后背一凉,接着一截枪头从胸前冒了出来,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扑通一声,尸体从马背摔落到了地上。
高宠上前几步将甩出去的大枪拔回,朝金军阵中鄙夷地道:“说了别派废物,难道你们金人就没个打得了仗的?”说完哼的一声拨马回阵。
完颜宗翰再也按捺不住,打马上前高声喝道:“徐子桢,你可敢出阵一战?”
这边徐子桢正一脸不爽,手指戳着俩小子的额头恶狠狠地骂道:“你们这俩倒霉孩子,出来前老子怎么说来着?抓活的!抓活的!你们倒好,一个个都给老子弄死了。”
李猛嘟囔道:“我这不是还带了个活的回来么?”
徐子桢骂道:“你那个也算活的?脑门上都被砸出那么大个洞来,不死也成脑残,老子还怎么跟粘没喝换钱?”
李猛低垂着脑袋悻悻的不敢作声,高宠则咧嘴傻笑,刚才嗨大了,把徐子桢的吩咐全丢到了脑后。
完颜宗翰见徐子桢不理他,怒不可遏地又高声喝道:“徐子桢,你这无胆之徒,可敢出阵一战?”
徐子桢这才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道:“你有胆?那你他妈带大军杀过来啊,老子就在这儿。”
“你!……”完颜宗翰险些就真的挥军而上了,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徐子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激怒自己,城中必然有诈,绝不可轻易上当。
徐子桢嗤笑一声:“废话少说,要打接着打,不敢打就滚蛋!要不这么着,老子这边随你挑,等你挑好了再派将,怎么样,对你够好吧?”
完颜宗翰胸中一团郁结快速涌动着,几乎快要从他嗓子里喷了出来,他死死咬着牙关,双眼已经愤怒得通红。
这时,城内忽然慢悠悠驶来一辆牛车,车上放着个大木桶,赶车的是个长得跟座小山似的汉子,正是大野,而车辕上还坐着个穿身粗布衣裳的老妇人,却赫然是玄衣道长。
不多时牛车来到徐子桢身边,大野跳了下来,憨憨一笑:“少爷,这天太热,喝点凉茶消消暑再打吧。”
玄衣道长也下了车,从车上拿出一摞大碗来,在木桶里舀出一碗碗凉茶递给徐子桢等人。
徐子桢也不客气,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舒坦得长出了一口气。
完颜宗翰倒还在强忍,可众金将却忍不住了,有几个当场跳了出来,怒骂道:“无耻宋人,你欺人太甚!”说完竟是不告而出,怒气冲冲地朝徐子桢杀来。
“爽!道长,再来一碗。”徐子桢把碗递给玄衣道长,随口对大野道,“喝个茶都不消停,大野,让他们安静安静。”
大野刚要应声,玄衣道长却笑眯眯地按住了他:“子桢,你既要耍弄金狗,我去更有趣。”说完整了整衣襟缓步而出。
第523章:一切装逼只为铺垫
徐子桢怔了一下,随即失笑,玄衣道长果然老而成精,自己这点小算盘她一眼就看穿了。
对面的金将却已经气得连吃人的心都有了,徐子桢欺负人也欺负得太过头了些,派些女人孩子也就罢了,这回干脆来个送茶水的下人老婆子,而且连马都不骑兵刃都不拿就这么走出阵来,真当女真勇士都是摆设么?
“左帅,杀过去吧!”
“正是,那徐子桢欺人太甚!”
“左帅,末将请战!”
“末将也请战!”
众金将义愤填膺群情汹涌,完颜宗翰同样脸色铁青,但还是一口咬定:“不,徐子桢越是如此嚣张,城内便越有古怪,本帅……”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再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那老婆子原本笑吟吟地站在那里,身形却忽然间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十数步外的金将马后,单手轻扬一将莫名其妙地落下马来,然后又消失,又出现在另一人身后。
玄衣道长本就身怀绝技,连她教出来的赵楦水琉璃都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更何况她这位天下会长老?只见她不紧不慢却又有如鬼魅般在金将之中穿行,呼吸间就有人被她打落,随即揪起远远丢来,大野伸着大手一把一个全接了过来,顺手捆起丢到牛车上。
完颜宗翰倒吸一口冷气,宋人竟然有这样的高手?今日这仗若只凭单打独斗怕是难以奏效了。
可他明白不代表身后那几万金兵都明白,玄衣道长不过小露一手,金兵们就已经哗然了起来。
“妖法!妖法!”
“那老婆子会妖法!”
议论声越来越响,完颜宗翰听在耳中惊在心里,军心已乱,若再不动后果不堪设想。
他略一思忖已有了计较,沉声喝道:“婆鲁,阿济!”
两员金将应声而出:“末将在!”
“你二人各领一千人马突击围杀!”
“末将领命!”
完颜宗翰说完又喝道:“宗德何在?”
“在!”离他最近处一员金将出列,这是完颜宗翰的族弟,全名完颜宗德,也是国师完颜蓟的次子,刚毅果敢有勇有谋,在左路军中任铁浮屠统领。
完颜宗翰咬着牙道:“本帅命你领五千铁浮屠,徐子桢若退,你便直杀入城去,切记,若有不妥即刻回撤!”
“是!”
完颜宗德领命而去,很快一队全副甲胄的铁骑出现在了徐子桢的视野中。
徐子桢愣了一下:“什么玩意儿?这就是金人的铁浮屠吧?怎么看着跟大夏的铁鹞子差不多?”
云尚岚在身后补充道:“不同的,大夏的铁鹞子你见过,五骑一列间以铁索相连,但铁浮屠却是以铁环相扣,若逢变故随时可解开环扣,机变性更强些。”
徐子桢眯起眼睛远远看去,只见那些战马全身披甲,看着和铁鹞子差不多,只是马眼睛上多蒙了一块铁片,徐子桢道:“给马蒙上眼是几个意思?怕被吓到?嘁,在老子的炸药面前蒙眼有毛用。”
说话间杀声大作,婆鲁阿济已各率一千金兵冲杀了过来,徐子桢神色不变,对柳风随与燕赵说道:“这两路归你们两对小夫妻吧,速战速决。”
柳风随董芙蓉点头策马而出,秀儿红着脸啐了徐子桢一口,刚要说些什么,燕赵却道:“秀儿留着,我去!”说完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秀儿狠狠瞪了徐子桢一眼也跟了出去,倒是来不及跟他算账了。
远远只听见燕赵的埋怨声:“不是让你留着么?这么多金狗,多危险?”
“不关你事,自己仔细些。”
“……”
徐子桢暗笑,老燕这么大个人连泡妞都不会,还得老子给你创造机会……
他正琢磨着,大野有些担忧道:“少爷,粘没喝要玩命了。”
徐子桢浑不介意:“调戏他大半天了,就等着他发飙呢。”说完看了一眼完颜宗翰马前大旗,野外的风吹的旗面猎猎作响,他点点头道,“风头正好,宝儿,放信号吧。”
“是!”宝儿从腰间拔出一根细长的竹筒,点燃引信往天上一指,咻的一声尖锐啸声,一道明亮的焰火直冲上天。
完颜宗翰心中悚然一惊,暗叫一声不好,徐子桢诡计多端,他一直怀疑徐子桢敢这么几个人出城应战必然是有伏兵的,虽说他派人找过没找到,但他一直在提防着。
可是现在那两千人马已冲了出去,铁浮屠也准备妥帖随时可以出击,现在鸣金收兵一是来不及,二来更是会大大影响军心,他略一迟疑索性咬牙忍了下来。
我倒要看看,你徐子桢难不成真能变出天兵天将出来。
柳风随等四人与那两千金军瞬间就碰撞在了一起,人数的极大悬殊让他们就象一滴水落入了大海中,瞬间就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徐子桢很明白他们四个人的身手,短时间内就算身陷重围也不会有意外,他不紧不慢地坐直身子,从宝儿手里拿过刀来,笑道:“一切装逼只是为了铺垫,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今天的天气不错,天空一碧如洗,可就在这时天空中象是被什么东西遮盖住了,晴朗的空中忽然出现了一片乌云,有眼尖的金兵发现了这一幕,仔细看去却顿时惊得呆若木鸡,片刻后失声惊呼:“天上……天上有人!”
呼声传入了完颜宗翰耳中,他抬头往天空看去,却见天上西南方向果然出现了黑压压一大片人影,只是这些人都在天上飞着。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
天空中出现的那些人真的是在飞,每个人的身后都背着个大大的三角形翅膀,借着今日强劲的西南风从远处高耸的天龙山顶出现,然后成片成片地朝着这里飞来。
徐子桢哈哈大笑,遥遥大喊道:“粘没喝,你是不是在惦记老子的神机营呢?现在你看到了吧?哈哈哈!”
完颜宗翰已经彻底慌了神,嘶声大呼道:“放箭!放箭!”
金兵们手忙脚乱纷纷扯弓射去,可是神机营飞得那么高,又是顶风,哪有那么容易射到。
天上飞着的为首一人正是卜汾,他俯身看了看身下那大片金兵,目测了一下距离,从怀中摸出火媒来,又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来,用火媒点燃葫芦口的一根引线,用力往下一投。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阿济身后的一千金兵中猛的炸出滔天火光,一瞬间残肢断臂满天飞,黑烟滚滚之中到处是金兵惊恐凄厉的惨呼声。
第524章:时机与配合
火葫芦一个接一个丢了下来,在金兵之中遍地开花,金兵炸了锅,谁都没见过会飞的兵种,更何况是会在天上扔“火雷”的兵。
这还是徐子桢的点子,当初在苏州用过,这回被何两两借用了一回。
天上飞着的共有八百多人,除了神机营之外还有董寒书及双枪寨里遴选出的几百好汉,他们都是些胆大包天的主,敢试常人所不敢试的新鲜,飞天丢火药这种希罕物自然能极大的刺激他们的肾上腺素。
所有人全都右手握刀左手拿葫芦,火媒咬在嘴里,点一个丢一个,每个人都兴奋得无以复加,徐子桢简直是个天才,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几根竹篾一块染蜡的白布就做成了他们背后这种大鹞子,只是有一点让他们不太爽,就是徐子桢非得管这东西叫滑翔鸡。
鹞子听着多霸气,叫什么鸡?!
卜汾一马当先从天上俯冲下来,金兵射来的箭全被他扫落,临到离地数丈高时忽然解开腰间一根紧系的布带,鹞子飞了,他落了下来。
金兵们兀自有些没回过神来,等他们想起要围上去时卜汾已经抢了匹马,空军顿时变回了骑兵。
天上就象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往下掉人,金兵被劈头盖脸的火葫芦早炸懵了,哪还有斗志可言?更何况有了马的神机营就是一群杀神。
“是神机营,快跑啊!”
也不知谁先发一声喊,接着这种恐惧的情绪就象瘟疫,迅速传遍了大军,金兵们纷纷掉头鼠窜,连领兵的金将都有不少率先跑了起来。
徐子桢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大喝一声:“宝儿赶车回去,其他人都跟我打落水狗去!”话音未落他已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琼英扈三娘反应极快,几乎同时弛出,李猛高宠也乐得龇牙咧嘴地跟着冲了出去,他们正嫌刚才打得不过瘾,哪还会错过现在这场好戏?
苏三不骑马,就这么撒开脚丫子跟在徐子桢身旁跑着,速度竟然一点都不比马慢,手中熟铜棍紧紧攥着,两眼兴奋得发着光。
萧弄玉腾身跃起也就这么冲向金兵阵中,将马缰扔给了大野:“大个子,接着!”
大野也不客气,飞身上了马背,刀已在手,杀气顿现。
水琉璃也弃马落地疾冲而出,她们都身手高绝,擅长的是闪躲腾挪,骑在马上反倒是施展不开,和她们一样的还有玄衣道长,三人就如鬼魅般闪入金兵中,只听惨呼声不断,凡是有些官阶的金人俱都是她们的目标。
宝儿也想跟着杀出去,可徐子桢有命他只得留守,心里痒痒得跟百爪挠着似的,眼珠一转将水琉璃留下的马顺了过来,稳稳踩在马背上,大弓扯得满满的,一双眼睛锐利明亮,找准目标就是一箭射了过去。
从神机营出现到现在不过只是片刻功夫,用来探路的那两路金兵甚至没回过神就已被杀了个七零八落,婆鲁和阿济两员金将在乱军中使劲拽着马头,又惊又怒,这时想要再约住下属已不可能。
而就在这时已有人杀到了他们身前。
找上婆鲁的是柳风随和董芙蓉,两人三枪在一千金兵面前看起来那么渺小,但这时神机营已经开始了轰炸,金兵军心已乱,董芙蓉马快半步,先到婆鲁面前,婆鲁手中大刀带着劲风疾劈而下,董芙蓉双枪相交架开他的大刀,忽然一枚飞石带着尖锐的破风声砸中婆鲁眼角,婆鲁眼前一黑,吃痛之下身体一仰,紧接着一杆大枪后发先至出现在面前,一枪将他挑落马下。
而这边燕赵和秀儿也同时遇上了阿济,燕赵一催战马想要先一步迎敌,却没想秀儿忽然飞身而起,如一只翩翩飞燕般矫健地扑向对面,身在半空轻巧地一翻身,一柄软剑已在手中,刷的一下削去阿济半个头颅,而这时燕赵也已赶到,大喝一声高高跃起,在秀儿身边舞起一片刀光,劈落四处射来的无数冷箭。
金兵们齐声鼓噪,而这时神机营也落了地,一场杀戮就此展开,徐子桢的时间算得很准,若不然哪怕柳风随燕赵他们身手再好也难敌这么多金兵,从出城门开始的每一步都经过反复推敲琢磨,时机很重要,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配合。
完颜宗德面色铁青,铁浮屠已经整装待发,但对面是溃败如潮水的金兵,现在冲出去不啻于给宋人帮忙清场。
完颜宗翰强自保持着一丝冷静,果断地下了命令:“宗德,冲!”
“是!”
五千铁骑缓缓而动,速度渐渐提起,大地上隐隐能感觉到那种震撼的频率,完颜宗德面无表情,高举大枪吼道:“冲!”
轰!
铁浮屠以一种无法抵挡的势头向徐子桢等人的方向冲去。
探路的两千金兵被杀了小半,剩下的全在拼命往回奔逃,生怕晚一步就会横尸当场,可没想到当他们回头时却被自家的铁浮屠拦住了路,而且正在朝他们冲来,这让他们顿时傻了眼。
铁浮屠排着整齐的队列,象一架架战车无情地碾过那些逃兵,惊呼声惨叫声一时间响彻了天际。
卜汾纵身跳上马背看了一眼,撮唇作哨,正在追杀的神机营众顿时齐刷刷停了下来,从身后取下弓来,卜汾静候着,心中默默计算铁浮屠与自己的距离。
五百步,三百步,两百步……
完颜宗德也在同样计算着距离,铁浮屠前列的骑兵们已手持强弩蓄势待发。
一百步!
卜汾与完颜宗德在这一刻同时大喝:“放!”
漫天箭雨朝着卜汾以及身后的众人飞射而来,但他们没人后退,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与此同时他们手中的长弓也动了,只是他们射出的箭头绑着个竹筒,筒口有引线,用咬在嘴里的火媒一点射了出去。
轰!轰轰轰!
一连串爆炸声在铁浮屠中响起,爆炸引起的气浪掀起片片尘埃,身披铁甲的战马被炸翻了无数。
与此同时金人的强弩也到了,铺天盖地声势惊人,卜汾及神机营众人为了争夺放火箭的最佳时机,现在只得面对这漫天箭雨。
叮当声乱响,大半弩箭都被扫落,但总难免有受伤的。
徐子桢及众人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会合,可正当他们快要赶至时徐子桢却看见卜汾身子一震,一股血箭从肋下飚射而出。
“卜大哥!”
第525章:兵败如山倒
徐子桢大惊失色,疯了似的拼命打马往前赶去,这时卜汾却远远摇了摇手,又沉喝一声:“火核桃!”
神机营众人及双枪寨好汉们早准备好了一个个核桃大小的物件,同样是个火器,一燃引信丢出去,只是这东西个头小,爆炸起来威力不如火箭火鹞子火葫芦等,只能当作近距离小杀伤武器使用。
铁浮屠今天算是碰上了对手,以往的不败战绩划上了一个句号,经过前一轮的火箭洗礼后一阵人仰马翻,原本铁桶般的阵型瞬间破坏,但就算这样,留下来还能保持战斗的依然有两千余骑之多。
完颜宗德下令用最快的速度冲击,他不管什么神机营不神机营,在铁浮屠面前一切都如纸糊的。
卜汾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强忍着剧痛大吼一声:“放!”
八百多人齐齐甩手,铺天盖地的火核桃脱手飞出朝逼近的铁浮屠而去,爆炸声不绝于耳,夹杂着战马的惊嘶与金兵的惨叫,又一轮爆炸过后两千多变成了一千多。
完颜宗德死死咬着牙关,不顾一切地往前冲着,他身上穿着件鲜亮火红的袍子,在乱军中就如一盏明灯,指引着从骚乱中脱身的金兵向他靠拢而去。
双方越来越近,神机营众已经扔光了所有的炸药,纷纷拔刀在手,他们每个人的神情都异常凝重,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天一战将会是他们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一战,但如果最终赢了的话,则将会是人生中最精彩辉煌的一战。
卜汾左手捂着伤口,鲜血仍在汩汩涌出,他反手抽出马刀,金兵已近在咫尺,避无可避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做好最后一搏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一条鲜红色的长索从他身后远远飞来,精准无比地套在了他腰间,一扯间他的身体就如断线的风筝似的,不由自主地往后飞去。
卜汾下意识想挣扎,但他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眼前也开始发黑。
忽然间他发现自己被人抱住了,在他晕厥前的最后一刻他认出了救他的这人是谁。
扈三娘。
卜汾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晕了过去。
徐子桢大急:“娘,卜大哥怎么了?”
扈三娘知道卜汾在徐子桢及神机营众人心中的地位,当下顾不得别的,将卜汾横卧马背上,调头往回跑去,嘴里说道:“这里交给你,他交给我。”
“好!”徐子桢疾冲而出,振刀大喝道,“大野苏三,开打!”
“是,少爷!”
“来了!”
大野和苏三应声而至,随在徐子桢左右疾冲而去,八百敢死队也同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和铁浮屠碰撞到了一起。
这是一场惨烈的对决,敢死队的战马终究没能经得起铁浮屠的冲击,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一匹匹被撞翻、踏死。
可是金兵欣喜的神情还没来得及表露出来就凝固了,因为他们发现那些宋人的马倒了但是人没倒,并且一个个就如猿猴般身手异常矫健地在碰撞的刹那间飞跃而起纵上铁浮屠的马背。
惨叫声闷哼声接连响起,有金兵,也有宋人,马贼们杀人越货飞身抢马是家常便饭,只是铁浮屠毕竟是金兵的究极杀器,马上骑士都是千里挑一的精兵,就连威名远扬的神机营都没能避免伤亡。
徐子桢心里在滴血,看着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倒落马下,他的牙关咬得咯吱作响,头一抬看见不远处有个金将,显然这支铁浮屠正是归他统辖,他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
那员金将正是完颜宗德,他虽算是女真贵族,但临阵交战时从不退缩,这本是值得称道的事,可今天偏偏碰上了专克主将的徐子桢。
苏三今天算是过足了瘾,一根熟铜棍只管闭着眼乱砸,就算是铁浮屠这样的全副武装也经不起她的大棍,挨着死擦着亡。
大野更夸张,他身子前冲,屁股不沾马鞍,手中那把刀总是划着半圆挥出,不论是人是马被他劈上总是一刀两断。
两人护着徐子桢直奔中路,目标自然就是完颜宗德。
金人的战术也很明确,远远见徐子桢奔袭而来,瞬间就有数十骑挡在了主将身前,可惜他们再怎么勇猛也经不起苏三大野的剽悍,眨眼间被就他们生生开出条血路来。
完颜宗德眼看情形不妙拨马就要走,而这时徐子桢已经杀到。
“孙子,你敢跑就是个没蛋的怂货!”徐子桢现在满脑子都是卜汾中箭的样子,一肚子火气正要找个人发泄。
完颜宗德本倒是想跑,可当听到徐子桢的骂声时却停了下来,他是个高傲的勇士,哪受得了别人的侮辱?更何况是全金国大敌徐子桢?
说话间徐子桢的唐刀已经劈至,完颜宗德举刀迎上,当的一声格住,他冷笑一声刚要回一句“你也不过如此”之类的话,却见徐子桢忽然左手伸出,手中赫然有把火铳。
砰的一声巨响,完颜宗德只觉额头上一记巨震,随即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倒撞下马。
徐子桢收起火铳啪的打个响指:“小苏三,挑上,回头换银子。”
威风凛凛的铁浮屠主将完颜宗德败了,一个照面就被打落下马,现在正象条死狗似的被个大姑娘挂在棍头扛在肩上,垂着头耷着手脚不知死活。
剩余的铁浮屠终于崩溃,这些宋人就象是不怕死似的,个个玩命的打,金人也是人,也知道害怕,原本在神机营从天上飞来时他们已经发了怵,现在连主将都被俘去了,更是再无一人有战意。
不知谁发了声喊,余下的近千铁浮屠瞬间溃败,不顾一切转身逃窜,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就在这时,太原城头上忽然连响三声号炮,紧接着杀声震天,原本空荡荡的城门内如潮水般涌出大队人马来。
而在金军左侧平原上同样凭空出现了黑压压一片宋军,挟势不可挡之威疾冲而来,当先一将黑甲黑脸手持大枪威风凛凛,身旁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写一个大字——韩。
完颜宗翰心中一沉,徐子桢果然伏有重兵,今日士气尽失不宜再战!
他紧捏着拳头终于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来:“撤!”
第526章:不忌虚礼,骑乘入城
堂堂金国左路大军七万人马,在这一刻兵败如山倒。
完颜宗翰已无能为力,就连铁浮屠这样精锐中的精锐都已溃败,更别说其他几万人马了,要知道所谓的金国左路军人数虽众,但其中多半是各处的降兵,有前辽的,有高丽的,有党项的,甚至还有降了不多久的宋人。
这样的杂牌军本就没拼命的心思,更何况根正苗红的铁浮屠都败了,他们焉有不跑之理?
太原城内杀出的一万人马是辛丑领着的,而从东边杀来的也是一万,却是在汾州驻营的韩世忠,完颜宗翰本就在怀疑徐子桢有伏兵,这当口顿时不敢迟疑,生怕再迟一步会引出更多人来。
杀声震天,两路人马追着金人近七万大军杀,竟杀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徐子桢却停下了脚步,神色渐渐黯然,坐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四周殒命的那些兄弟。
是的,这些都是兄弟,除了神机营的兄弟就是双枪寨的兄弟,太原将士无一在内。
大野和苏三默默陪在两侧,柳风随燕赵等人也围拢过来,董寒书满身血污,双眼通红,他的肩头也受了伤,却象是没了任何感觉,他推开了董芙蓉的搀扶,挣扎着下了马,猛的跪倒在地,嘶声大吼:“啊!”
徐子桢暗叹了一声,对大野道:“把兄弟们都请回城去,一根指头都别落下。”
大野重重点了点头,飞身上马回城去叫人,徐子桢抬起眼看了看已不见踪影的完颜宗翰,呵的一声惨笑:“瞧见没有,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国大军,老子八百兄弟就能把他们撵得跟狗似的,要是大宋的爷们里有一半……哪怕是一半的一半象咱们的兄弟,这天下还有哪个龟孙子敢来打咱们主意?”
众人尽皆默然,徐子桢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但他们也明白,大宋不是没有爷们,而是朝堂之上没有了爷们,光凭一己之力匹夫之勇,根本不足以改变现状。
过了不知多久,徐子桢长长吐出口气:“回去吧。”
柳风随忍不住问道:“大哥,若是金军复来怎办?”
徐子桢摇摇头:“粘没喝不敢回来,就算回来也拿不下太原,我拿脑袋担保。”
众人都奇怪徐子桢哪来的底气说这样的话,他刚来太原时就这么说,现在还这么说,当然今天这一战结果摆在这儿,虽然兄弟们的死状惨烈,但终究只是以极小的代价赢了这一阵。
辛丑与韩世忠的两路人马已经追出不知多远,徐子桢也懒得理会,他们的作用就是逼粘没喝多撤点,压根没打算趁机灭他多少人马。
刚回到城下,就见城门大开,赵桓张孝纯为首领着一众太原官员队列整齐地在城内迎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激动与敬佩,徐子桢真的赢了,真的以这么小的代价赢了。
徐子桢勉强笑了笑,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实在太累了,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兄弟们牺牲了这么多,卜汾又生死未知。
他暗暗自嘲地笑了,自己费这么大劲搞这么多事,还连累兄弟们死了这么多,要是这大宋天下真能因为自己的努力而有所改变还好,可要是到头来依旧沿着历史的轨迹走下去……
徐子桢不敢再想,当他用所有的激情与努力来改变某些事却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时,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瞬间崩溃。
赵桓身边多了个身影,云鬓高挽风华绝代,却是好些天没见的赵楦,她与其他人的神情不同,看不见任何激动惊讶,有的只是眼中一抹深深的担忧。
不知怎么,徐子桢每次在情绪极为低落的时候,只要见到赵楦,他的身心就会瞬间放松下来,象是在孤苦无依时见到亲人一般的感觉。
赵楦的眼神他也读懂了,这是在担心他,而在场这么多人,显然也只有赵楦看出来了,徐子桢有心事,而并不是身体的疲惫。
徐子桢收拾起心思,毕竟赵桓还在门口候着,他腿一偏刚要下马,赵桓却一摆手制止了,大声道:“众卿皆乃护城英雄,今日不忌虚礼,骑乘入城!”说完竟是长身一揖。
太子竟然行礼了!众人尽皆吓了一跳。
徐子桢也为之一愣,他原以为赵桓会吓得躲在屋里考虑怎么跟金人和谈,没想到今天却出乎意料地展露出了老赵家多年未见的一丝血性。
张孝纯紧跟着一撩袍服单膝跪地,颤声道:“诸位英雄,请受在下一拜!”
众人更是哗然,堂堂太原知府竟然自称在下并且行了跪礼,这得是多大的场面?
可是事还没结束,随着太子作揖知府下跪,身后那些官员以及城门上下的兵士竟也齐刷刷跪了下来,远处的太原百姓更是跪作了一大片。
徐子桢还算好些,燕赵等人就感觉受宠若惊了,就连马贼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激动之色,更别提董寒书手下那些双枪寨的好汉了,恐怕这时候让他们再回过头找金军厮杀一番他们也浑身都是力气了。
众人就这么骑在马上大摇大摆进了城,在路过赵桓张孝纯及众官员身边时人人单手握拳放在胸口行了个军礼,神情肃穆,哪怕他们之中没一个是大宋朝在编军人。
过了瓮城进入内城,眼前黑压压一片全是人,是太原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风烛残年乘着卧榻被抬来的老人,有大腹便便行将临产的妇人,还有蹒跚学步哑哑学语的孩童。
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激动,眼中噙着泪花,战神徐子桢率区区八百余人迎战金人七万大军,最后竟真的将金人驱赶溃逃,这其中的每一处细节都已由城内暗藏的守军口口相传到了全太原百姓耳中。
“英雄!英雄!”
不知谁起了个头,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多,到最后视线中能见到的百姓们无不在高呼着这个称号。
在这一刻徐子桢忽然觉得,哪怕到头来老赵家真被打成了南宋,他徐子桢也死在不知哪个角落,那这一辈子也值了。
老子就他妈死在大宋了!